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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美国流浪汉为何如此彪悍
　　如今网上有个梗，说日本高中生，中国穿越者和美国流浪汉，是这世上最不能惹的三类人。
　　关于前两者的含义，相信大家通过各种日本动漫和龙傲天穿越小说，都已经有所了解。
　　反正中国穿越者无论穿越前怎么窝囊，只要一穿越就是各种光环、各种奇遇、各种王霸之气、各种不科学。
　　日本高中生也彪悍得厉害，动不动就是人类和地球的最后希望云云，拯救世界毁灭世界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起码也是福神或衰神的化身（柯南这个死神附体的小学生，本体也是高中生工藤君），或者自带金大腿若干。
　　但是，美国流浪汉为何有着如此彪悍的形象，居然能够跟日本高中生和中国穿越者相提并论？
　　笔者对此则是略感困惑。虽然在漫威和DC系列的超级英雄之中，确实也有流浪汉出身的，但并非知名度最高的主流人物，远没有日本高中生和中国穿越者这样广泛的救世主光环。
　　恩，《人类清除计划》里面，确实也有个很牛的流浪汉，但这同样也只是孤例而已。
　　直到最近看了一份波兰人写的美国人权报告，再结合中国推出的《2016年美国的人权纪录》，才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美国流浪汉之所以彪悍，并不是文艺工作者的渲染，而是他们真的就有如此彪悍！
　　根据这两份人权报告的描述，按照美国制订的标准，目前有大约4500万美国人生活在赤贫状况下。而在这4500万穷人里面，又有800万人每日可支配收入在10美元以下。
　　还有400万最惨的人，日收入在5美元以下！
　　由于各种原因，这部分人口是领不到任何救济的，连食品劵也没有——如果能够领到补贴的话，每人每月收入怎么也有200美元，可以维持生存了。
　　但问题是食品劵有限，没本事的人实在领不到。
　　也就是说，哪怕美国的农产品如此便宜，这四百万月薪不足150美元的穷光蛋，依然是吃不起的。
　　当然，在中国，像这样穷到掉渣的人也是有一些的。
　　但那大多是在最偏远的山区里，一辈子也没出过几回村子，自己种地自己吃，住着祖传的房子，大城市里的市民见不到他们，也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可是，美国却是一个高度城市化的社会，这些赤贫人口是从大城市里冒出来的。
　　其中有些是失业时年龄太大，比如已经五六十岁，再找工作竞争不过年轻人；
　　有些是脾气太暴躁，不合群，总是闯祸，没有老板愿意雇佣；
　　有些是家庭不幸，被赶出家门或者自己逃出来；
　　还有些是知识技能太单一，比如某个洗了半辈子照片，也只懂得洗照片的老头儿，在数码相机推广之后就永久失业了。
　　他们在无法再就业的情况下，一般只有三个出路：
　　第一是去贫民窟，第二是去印第安人保留区之类的荒郊野岭，第三是当流浪汉。
　　结果就导致其中那些破产而赤贫的白人，被整个美国社会驱逐：
　　因为，在美国社会的最底层，黑人的反向歧视非常普遍。
　　而大城市的贫民窟，几乎都被黑人盘踞。
　　穷黑人搬进去还好，赤贫白人搬进去，要么跪舔黑老大给他们当狗，要么就被黑人们欺负到死——当然，亚裔黄种人搬进去，也一样是被欺负的待遇。
　　不过美国亚裔的骨头通常比较软，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认栽了。
　　总之，那些有骨气又没学历的“白垃圾”，通常很难在贫民窟生存。
　　而乡下农场主也不会收留他们，因为他们不会农活，跟乡下人也没有什么交情，不值得怜悯。
　　就算是印第安保留区这样的荒郊野岭，排外情绪也很浓厚，穷白人没点本事是无法立足的。
　　于是，这些赤贫的白人既不能融入乡村，又不能在城里勉强度日。
　　——不是每个破产的美国穷人，都能领到救济补贴和食品劵的，因为按照规定，凡是自动离职、犯错误、卷入劳动争议等“自身原因”而失业的人，是得不到任何救济的。
　　至于真实情况如何，里面究竟有多少猫腻，就只有天晓得了。
　　总之就是有这么几百万穷人领不到救济。
　　按照美国新闻媒体的描述，很多地方由于政府的腐败和低效率，这两项福利已经差不多变成贪官污吏和“有良心社会名流”的捞钱狂欢，以及一些特殊人群关系户的独享专利了。
　　哪怕这些赤贫、低学历的“白垃圾”在街头上乞讨，背地里往往也要被黑人驱赶和殴打，除非愿意向黑老大乞丐头缴纳保护费，再加上美国乡村同样不欢迎他们，结果这帮“白垃圾”就成了流浪汉。
　　——在美国，贫民窟里是黑人比较多，但流浪汉反而是白人占了多数，因为他们连贫民窟都呆不了。
　　当然，美国的黑人流浪汉也很常见，但是无论算人数还是人口比例，依然是白人流浪汉更多。
　　美国人喊流浪汉“homeless” 意思是无家可归的人。
　　看外貌很好分辨：头发比较脏，身上酸酸的味道很重，推着一辆从超市偷的破烂购物车，里面装着他们一年四季的衣服和睡觉的铺盖。
　　而波兰人则给他们起了个很有趣的名字【公路游荡者】。
　　因为这些赤贫的美国流浪汉就跟浮萍一样，在美国的乡野和城市间漫无目的地四处行走。
　　沿途向路人乞讨，偷窃田里的蔬果和牲口，捡取路过车辆扔掉的食物，还有别人野营剩下的食物，饥一顿饱一顿地维持生活。
　　此外还经常强占无人居住的空房子，并且赖着不走，让房主头痛得要命，偶尔还会壮着胆子违法犯罪，试着偷东西或者抢一票，甚至杀人越货。
　　晚上流浪汉没地方住，他们会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桥洞底下，或者直接在街边铺开被子睡觉。
　　美国冬天的晚上很冷，但是他们没地方可去，一不小心就冻死了。
　　还有一些流浪汉会去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等快餐店，点一份薯条之类最最便宜的东西，坐一晚上，服务员也不能赶他们走，因为他们是消费者。
　　某些美国城市会有流浪汉收容所，就是一个大礼堂，里面全是床位，供他们晚上在此休息。
　　因为床位有限，必须排队才能进，名额没了就只能在外面自行过夜了。
　　电影《当幸福来敲门》里面就提起过这一幕。
　　有一些条件好的流浪汉收容所不仅有床位，甚至还给新来的流浪汉管几顿饭。
　　但白吃白住自然就会有些规矩，比如要求你严格按时作息，要求你白天去某地帮忙干活，或者强制参加一些很累很苦的劳动。
　　所以大部分流浪汉在收容所的停留时间不会很长，据说1/3的人居留时间少于一个星期，60%的少于一个月。
　　身为流浪汉，不免经常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久而久之他们自己的精神也不太正常了。
　　美国警察经常会驱逐他们，不让他们进餐厅或者在公共场所坐着。
　　众所周知，美国警察都比较暴力，动不动就挥电棍打枪。
　　所以美国流浪汉身上都会带点伤，有时候是警察弄伤的，有时候是晚上睡觉被老鼠或者狗咬的。
　　早些年的时候，教堂还会给流浪汉提供一些救济和帮助，并且劝人向善，帮助他们重新进入社会。
　　但近年来，随着经济状态的恶化，美国教堂的财政也变得紧张，开始渐渐失去了仁慈，不再帮助他们了。
　　如此一来，美国流浪汉的数量在近年来急剧增加，仅仅在威斯康星州就有六万人，全国则有近百万。
　　而且不再是清一色的老光棍，各种拖家带口的流浪汉家庭和年轻的女流浪汉越来越多。
　　其中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女流浪汉都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她们受到丈夫或父母的暴力对待，然后自己逃出家门或者被丈夫赶出家门。
　　偏偏美国女性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结了婚就不工作的，在被扫地出门后，就没有了工作能力和经济来源，想要站街当妓女吧，有的女人是自尊心过不去，更多的是长得太难看没人要，结果只好当女流浪汉。
　　还有很大一部分流浪汉是美国老兵，参加过伊拉克战争甚至是越战的那种。
　　当他们从战场回来后，往往身带伤残，又没有相关机构为他们提供工作机会，让他们很迷茫。再加上很多老兵经历过战争之后会患上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症，还有TBI创伤性脑损伤，让他们无法正常的与别人交流，更别提找工作了。
　　——当一个士兵在突然间经历了生死，尤其是目睹战友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往往会在情感上会受到很大的伤害。
　　而为了解决这种创伤，酒精与麻药就成了美国老兵在战场上聊以慰藉的主要途径，军方也有意无意地纵容士兵们嗑药保持战斗力。
　　等到这些老兵们在战争结束回到美国之后，酒瘾和毒瘾早已是戒不掉了。
　　而他们在战场上学会的杀戮技巧和生存能力，却又让他们能够熬过漫长的流浪汉生活。
　　（在越战时期，还有一群相反性质的美国流浪汉，主要成员是逃避兵役的年轻人。
　　当时越南战争的反战运动风起云涌，但征兵机关并未瘫痪，为了不被征兵到越南去送命，或者丢掉手脚变成残疾人，很多年轻人不敢在家里待，只好在全国各地到处游荡逃兵役。
　　由于颠沛流离的生活，还有被看成是懦夫的羞耻感，一部分人放浪形骸、嗑药堕落，成了嬉皮士……嬉皮士文化的由来，差不多相当于美国的伤痕文学。）
　　好了，现在大家应该明白，美国流浪汉是一个什么概念了吧？退伍士兵、绝望主妇、逃家少女、破产业主、嗑药酒鬼……
　　这根本就是中国武侠小说里的江湖独行侠，以及西方奇幻里面的冒险者啊！
　　而且，不要看街上那些美国流浪汉邋邋遢遢的，其实干这一行的入门门槛并不低。
　　——想要在人情冷漠的现代美国社会，长期当一个成功的流浪汉，首先就得有非常棒的身体素质，否则淋个雨雪吹个台风就死翘翘了。
　　其次要有贝爷的坚强肠胃，什么残羹剩饭、过期罐头、猫食狗食都能咽下肚，实在饿疯了连猫狗老鼠都能捉来烤了吃。
　　然后还得擅长野外生存和城市游击战，每天都在跟警察、保安、黑人帮派、持枪暴躁农场主的战斗之中挣扎求生，流浪汉们之间也时常为了争夺丢出超市的过期食品而搏斗。
　　最后还得擅长变脸和跟别人打交道，无论是装凶抢劫，还是卖惨乞讨，甚至是绑票勒索，都要本色演出，活灵活现。
　　因此，当辐射核爆或丧尸末世降临的时候，美国流浪汉绝对是生存能力最强的一群人。
　　因为他们原本的日常生活，就已经跟丧尸末世差不多了。
　　整天不是被警察追，就是被狗咬，被农场主用枪打（因为偷东西吃）。
　　时而装可怜伸手乞讨，时而手脚灵活偷钱包，时而拿着手枪（可能是玩具枪）抢劫行人，时而跟帮派混混展开搏杀，还得居无定所、飞檐走壁、钻下水道……
　　其中一部分甚至擅长用废弃垃圾制作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以及布置陷阱狩猎动物和坑人。
　　凡是身体不够好的流浪汉，都早已死翘翘了。
　　而手脚不够灵活的，则被抓进了监狱。
　　能够在外面活跃多年的流浪汉，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命比蟑螂还硬的猛人。
　　再加上美国流浪汉并非只知道挥舞大棒嗷嗷叫的野蛮人，而是懂得使用各种现代化通讯设备和交通工具的文明人，其中一部分还是曾经用最先进的高科技武器杀人如麻的退伍士兵，战斗力自然更加彪悍。
　　二十一世纪的欧美民众，普遍认为美国流浪汉是很能打的家伙，所以有一款热门游戏就叫做《无敌流浪汉》，里面的流浪汉HOBO在打遍美国，艹翻了警察、混混、外星人、恶魔之后，成为了神仙。
　　但在天堂居然还有人，不对，有神敢质疑他，来妨碍他睡觉。睡个觉怎么了！（每一回合的PK剧情都是以HOBO睡觉被打搅开始）你们这些伪善的家伙简直放肆！
　　于是他继续大打出手，打遍天堂，连上帝都被他揍翻了。
　　——这个HOBO哪里还是什么美国流浪汉啊？
　　分明就是大闹天宫的孙悟空好不好？
　　就算是空手拆高达的中国城管，遇上这种连上帝都揍的孙悟空版美国流浪汉，恐怕也是没辙了吧！

喵星人的故事（上）
　　猫和狗，是如今全世界人类社会最常见的两大主流宠物，也是碾压宠物界内其它一切对手的巨无霸。跟猫狗相比，其余荷兰鼠、仓鼠、鹦鹉等等的饲养规模，实在是不值一提。
　　但是，当猫粉们忙着撸猫，狗粉们忙着遛狗的时候，却很少有人知道，狗和猫这两种我们身边最熟悉的动物，开始告别荒野，与人类共同生活的时间，其实前后差距非常大。
　　其中，狗是人类最先驯化的动物——早在文明之火尚未被点亮，早在任何一种植物被人类播种之前，也早在其他所有动物被驯化之前，狗就已经从狼变成人类的忠实朋友了。
　　根据目前的考古发现，大约从三万年之前开始，还在茹毛饮血、四处游荡，依靠狩猎和采集为生的新石器时代史前人类，就已经开始尝试着将狼驯化成狗，作为早期人类聚居洞穴的守夜警卫，以及外出打猎之时的助手。
　　最迟到了一万五千年之前的时候，狗的驯化已经基本成功，在第一座城市被修筑，第一片麦田被开垦之前，狗就成为了人类的第一种家畜。
　　当一万五千年前，一小群来自蒙古高原的亚洲猎人，追猎着迁徙的猛犸象群，从西伯利亚跨越冰冻的白令海峡进入美洲，成为所有印第安人的祖先之时，他们身边除了手中的石矛和肩上的皮袄，就只有刚刚驯化成功，却已经跟人类不离不弃的狗了。
　　——当时最早的农业尚未出现，古人手里自然不会有农作物的种子，而后来的各种家禽家畜也尚未被驯化成功。
　　因此，当这些石器时代的黄皮肤狩猎者们，走过冰冻的白令海峡，来到大洋彼岸的美洲新大陆的时候，陪着他们一起离开亚洲的，就只有忠诚的狗狗了。
　　当连接美洲和亚洲的白令海峡大陆桥再次断绝之后，未来那些与旧大陆同胞长期隔绝的美洲土著印第安人，在接下来一万多年漫长的岁月里，虽然没有水稻、没有小麦、没有铁器、没有驴子、耕牛和战马，但至少还跟欧亚大陆的人类一样，有着狗儿作为伙伴。
　　再接下来，等到农业开始出现和推广，各大古文明相继萌发的公元前三千年左右，从欧亚大陆到南北美洲，以及撒哈拉大沙漠以南的黑非洲，全世界几乎所有的人类都已经在养狗了。
　　甚至就连孤悬南方的岛屿大陆澳洲，也在不久之后随着第一批登陆的东南亚土著移民，开始出现了狗狗的身影。
　　其中一部分原本被人类豢养的狗，因为某些变故而逃到野外之后，还在大自然中代替了狼的生态位（澳洲没有狼），变成了如今依然随处可见的澳洲野犬。
　　——当真可谓是“哪里有人，哪里就有狗”。
　　与之相比，猫咪被人类驯化的历史却要短得多。
　　直到耶稣诞生的公元前后，全世界至少百分之八十的人类，都要么根本没见过猫，要么只见过野猫，却不知道猫还能饲养起来当宠物。
　　然而，猫的驯化和传播，虽然远比狗要晚得多，但再接下来的发展，却是后劲十足，很快就在全世界各个国度、民族和宗教之中，赢得了与汪星人并驾齐驱的头等宠物地位。
　　到了现代社会，喵星人更是借着“萌文化”的潮流，使得猫耳、猫项圈、猫铃铛和猫尾巴成为了“萌”的具现化象征，从而在全世界各国不断攻城略地，繁衍壮大，让无数猫奴铲屎官们沉迷于吸猫、撸猫而不能自拔，最终一举实现了对狗的反超：关于这一点，其中一个最有力的证据就是——目前，整个地球上大约生活着五亿条狗，同时却生活着六亿只猫！
　　——在竞争生存空间和博取人类欢心的比赛之中，至少被人类驯化了一万五千年的狗，却被跟人类同居了最多四千年的猫给强势赶超，后来居上……真是不知叫人该说什么才好。
　　狗：汪汪！明明都是我先来的……被饲养也好，跟人类玩耍也好，还是卖萌也好，我都比你早了一万年！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反倒是你更受欢迎啊汪？！
　　猫：呜喵！谁叫人家比你更萌呢？可爱就是正义啊喵！
　　——喵星人魅惑人心的超凡魔力，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虽然如今养猫、撸猫、吸猫已经在全世界蔚然成风，但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喵星人在大多数地区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外来物种。最早把猫咪驯化为宠物的，乃是尼罗河畔的埃及人。
　　——修筑了金字塔的古埃及人，同时也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批铲屎官和猫奴。
　　因为，他们是真的从思想和法律上，在把猫咪当成神明来膜拜……

喵星人的故事（中）
　　就像远古的早期智人在十万年前“走出非洲”，成为如今全世界各地所有人类的共同先祖一样。现代家猫也是从两千多年前走出非洲，然后一步步征服了全世界各地的猫奴们。
　　不过，虽然人类和家猫都起源于非洲，但野猫却是遍布在整个旧大陆，从苏格兰到南非，从西班牙到蒙古，早在人类文明诞生之前，就都有各种野猫的身影。
　　举一个类似的例子：现代世界的人类，无论是生活在哪个大陆，有着什么样的肤色，或者属于哪一个民族，统统都是十万年前“走出非洲”的那一群智人游猎者的后代，但与此同时，在全世界各地也都有被现代智人淘汰了的古代猿人遗迹，比如欧洲的“尼安德特人”、中国的“北京人”等等。
　　区别在于，其它的人类分支目前都已经灭绝了，而未驯化的野猫却依然到处蹦跶。
　　——根据生物学的分类，猫这种动物共有多达二十七个亚种，不同的猫咪亚种在体型大小、毛色和花纹方面各不相同。在干燥的地区，猫的皮毛往往比较苍白和色浅，斑纹也较模糊； 而来自湿润地区的猫，皮毛色泽往往较为偏向于黑暗，斑点或条带状颜色更深。
　　在农业革命开启，定居时代到来之前，猫与人类之间并不存在太多的交集。
　　当裹着兽皮的原始人走出山洞，扛着矛、牵着狗，在荒野间寻觅猎物与野果之时，行动敏捷的野猫对于他们来说，仅仅是一种既不容易捕猎，又没有多少肉，而且肉很难吃的小动物。
　　而在那时候的野猫眼里，手持锋利石矛的人类，大约相当于是一群“惹不起的大家伙”，即使偶然相遇，也只会在第一时间火速躲开，绝不会喵喵叫着凑过去卖萌。
　　直到农业革命和定居文明的火种在中东萌发，人类进入农耕时代的初期，猫咪也没有进入第一批被驯化动物的列表，甚至没有人想到要驯化猫这种玩意儿。
　　——因为，对于生产力不发达的远古人类文明来说，驯化任何一种野生动物都是需要付出巨大成本的，为此必然要获取一些好处，才有人愿意去尝试着做：比如说狗能帮人看家、捕猎；马和驴在交通运输上给人类做出了极大的贡献；牛则帮人类犁田、耕地；羊可以供给人类肉、毛和奶……
　　更重要的是，狗（狼）、马、牛、羊等绝大多数驯化动物的祖先，原本都是群居性的，群体有明显阶级性，天然就有着服从首领命令的思维模式，而且也习惯于跟很多的同类生活在一起。
　　人类驯服它们，就相当于是取代了头狼（头羊等等）的地位，然后让它们按照原样继续聚居，所以相对来说比较容易——这些群居动物早已对“摩肩接踵”的处境习以为常了，只要食物充足、有合适的地方可呆，它们就很容易适应狭小的空间。
　　换成是没有群居性的动物，如果人类想要驯化它们的话，光是怎么让它们安分地生活在一个畜栏里，而不是彼此斗个你死我活，就足以难倒古代的人类饲主们了。
　　比如说，直到今天，人类依然很难让一大群仓鼠长期生活在同一个小笼子里。
　　可喵星人似乎并不怎么符合上述驯化标准：
　　猫的肉太少，又不好吃；猫也没什么劳动能力，而且并非群居动物，乃是独来独往的猎杀者，缺乏服从性……
　　更糟糕的是，它们的伙食要求太高，几乎只吃鱼和肉，同时对待人类十分傲娇——怎么看也不像是理想的驯化对象。
　　但是，另一种不请自来的小动物，却改变了猫在人类社会中的命运，那就是老鼠。
　　——随着农业在中东地区最早兴起，人类最古老的农夫终于有了稳定的食物来源，于是逐渐放弃了迁徙和游猎，开始聚集成永久村落，并且修筑仓库、储存粮食。
　　然而，让这些史前人类始料未及的是，随着粮仓的出现，老鼠也跟着搬进来了！
　　相比于在野外辛苦地寻觅草籽，钻进人类的粮仓大吃特吃，对于老鼠们来说，显然是一种更加惬意和享受的生活方式——就这样，人类最古老的村庄，很快变成了老鼠的天堂。
　　而刚刚转职成农夫的原始人类，则发现自己的生活被这些不请自来的恶客搅得一团糟：
　　房屋被老鼠凿洞，工具被老鼠啃坏，粮食被老鼠偷吃和污染，甚至连婴儿都在睡梦中被老鼠咬伤！
　　更别提老鼠还会传播瘟疫，“闹一次瘟，死一村人”的故事，在古代史上屡见不鲜。
　　除了老鼠之外，对于聚居的古代农夫来说，会潜入咬人的蛇，同样也是一大威胁。
　　幸好，就像人类粮仓里的大麦和小麦，对于饥肠辘辘的老鼠们有着致命诱惑力一样，聚集在人类村庄里的大批老鼠，对于同样饥肠辘辘的喵星人来说，也具有致命的诱惑力。
　　于是，就在老鼠追着麦子和蔬菜钻进人类村庄的同时，猫咪也跟着老鼠主动来到了人类的身边，给正苦于鼠患的人类带来了巨大的惊喜——在人类看来，这些猫咪体型很小，搞不出什么大破坏，也不会偷谷物，所以一开始对它们听之任之。
　　当人们发现喵星人会捕食蛇和鼠的时候，甚至纷纷主动亲近和投喂喵星人，也给了喵星人立足于人类社会的理由。
　　而且，喵星人富有欺骗性的可爱外表，也是让它们被人类接纳的一个重要原因。
　　——如果仔细地观察和归纳一下，我们就会发现，凡是婴儿时期的人类和哺乳动物，都有着这样几个比较普遍的共同特征：较大的头身比、又圆又大的眼睛、粗短的四肢，柔软的皮肤或绒毛……
　　以最精炼的文字描述一下，大约可以归纳为“短圆软暖”四个字。
　　千万年来的漫长进化历程，赋予了哺乳动物幼崽这些便于卖萌的特征，主要就是为了能够获得母亲的爱护，以及在失去母亲之后获得其余雌性的哺育，从而获得更大的生存几率。
　　然而，猫即使到了完全成年之后，也依然保有“短圆软暖”的外貌特征，再加上体型小巧，对人类不具备威胁性，反而有捕鼠的功劳，结果因此阴差阳错地讨得了人类的喜爱。
　　就这样，从大约五千年前开始，进入农业文明的远古人类，开始抵御不了喵星人的诱惑，纷纷试着想要把猫抱回家，驯养起来。
　　就连远在东方的华夏先民们，也曾经尝试过驯化身边的野猫，可惜最终还是失败了——或者说是还没来得及驯化成功，就被埃及人抢了先。
　　古代的埃及人之所以能够率先将猫驯化为宠物，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由于养狗可以帮助狩猎，而养猫只能用于捕鼠，因此人类要到进入农业社会，食物有了较多富余之后，才会产生出养猫的需求。
　　而中东的两河文明和古埃及文明，是全世界最早爆发农业革命的地方，所以也是最早开始驯化猫咪的地方，自然也会最早出成果；
　　第二、野猫是独来独往、警惕性很强的孤独猎手，对于它们来说，有着许多老鼠的人类村庄，不过只是一处食物丰富的狩猎场，而不是可以盖猫窝和生小猫的温暖家园。
　　所以，无论人类的村庄里有多少食物，远古时期那些性格孤僻的野猫们，还是更加倾向于在远离人烟的荒野里安家落户，而不太乐意成为人类的同居伙伴。
　　但是，埃及的地理环境非常特殊，除了一条尼罗河，就是荒凉死寂的大沙漠。
　　而尼罗河两岸又都是人烟稠密的乡村和城镇，几乎没有多少空旷的野地。
　　无论野猫的天性再怎么孤傲不羁，也没法在沙漠里安家，只能捏着鼻子在挤挤挨挨的尼罗河畔跟人类当邻居。
　　久而久之，埃及的猫咪也就习惯于跟人类朝夕相处，即使是再接下来更进一步、登堂入室，被人类豢养起来，对于这些看惯了人类的埃及猫儿们来说，也没有多少心理障碍了。
　　第三、古埃及人对待喵星人的狂热跪舔姿势，也是全世界其它民族都学不来的——这世界上的其它农耕民族想要驯化猫咪，不过是想要有个捕鼠捉蛇的帮手，最多再客串一下闲暇时揉揉捏捏的玩物。
　　但是，古埃及人却是真的把喵星人当成主子和神明在供奉啊！！！
　　——在五千多年前，生活在尼罗河畔的埃及人，就跟全世界其它地方的早期农耕民族一样，遇到了老鼠为患的苦恼，当然也同时发现了猫咪这个主动前来的捕鼠健将。
　　到这里，似乎还跟别的民族没啥不同。
　　但是，擅长观察的埃及祭司又非常敏锐地发现，猫的眼睛会随着太阳的移动而变化，白天的瞳孔是一条缝，晚上的瞳孔却变得圆溜溜。
　　于是，埃及祭司们顿时来了灵感，认为自己发现了真相：原来猫是月亮女神的化身啊！
　　就这样，埃及的宗教神话之中，就出现了一位名叫巴斯特的女猫神。
　　而埃及的至高神是太阳神“拉”，那么代表月亮的猫神巴斯特，地位自然就仅次于至高神——如果把太阳神“拉”比作佛祖释迦摩尼，那么猫神巴斯特至少也相当于观音菩萨。
　　众所周知，越是刚刚脱离蒙昧的古代社会，人们对于神明的信仰就越是虔诚。
　　所以，古埃及人给猫神巴斯特修筑了豪华的神殿，养了许多供奉猫神的专职祭司，又规定了向猫神献祭的法定宗教节日，要求全国民众在这一天来到猫神巴斯特的神殿，送上丰厚的祭品。
　　然后这些供奉猫咪女神巴斯特的埃及祭司，为了扩大自己的权势和影响力，又继续在此基础上层层加码，把猫的地位无限拔高，宣称对猫虔诚就是对神虔诚！拜猫就是拜神！
　　就这样，古埃及人从文明创立之初的公元前3000年左右，就被忽悠成了全世界最虔诚的猫奴，见了猫咪非但不敢伤害，还要恭恭敬敬地顶礼膜拜，送上各种食物来供养它们。
　　但是……猫这种不听话的小东西，真的是超级难驯化的啊！
　　虽然古埃及人把猫当成神明来供奉，但野猫们依然对埃及人爱理不理，无论吃了多少顿作为贡品的鱼和肉，也不肯跟着埃及人一起回家去享受供养。
　　不过，在供奉猫神的事情上，虔诚的埃及人显然很有韧性。
　　尽管一次次地被猫打脸，依然继续一次次地热脸贴冷屁股。
　　就这样，古埃及人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地给猫进贡投喂了一千多年，期间也不知道被猫挠了多少次，终于在公元前1600年到公元前1900年左右（具体年代有争议），将埃及的沙漠猫初步驯化成功，让猫咪成为了埃及人的家庭成员。
　　证据就是，在此之前的古埃及壁画上，只有猫在野外捕猎的场景。而在这个年代之后的古埃及壁画上，终于出现了猫与人共同生活的画面，可见猫已经走进了埃及人的家庭里。

喵星人的故事（下）
　　随着猫的驯化成功，一系列“猫咪保护法”火速在埃及被起草出台。
　　——按照当时的埃及法律规定，猫是超级保护动物，没有法老特批，一律禁止把猫出口到国外；
　　埃及人如果在大街上发现死猫，就必须站在原地高喊“这猫不是他杀的”，然后让卫兵来查明真相；
　　如果有人胆大包天地杀了猫，那么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是埃及人还是外国人，都跟杀人犯一样处置，立刻判处死刑没商量；
　　如果有谁家里养的猫死了，全家都必须要剃掉眉毛以示哀悼。
　　众所周知，古埃及最有名的东西，除了金字塔就是木乃伊。
　　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有钱的埃及人家还会把家里过世的猫也做成木乃伊，期望它灵魂复活后还能回到自己的身边……为了防止猫老爷在复活后饿着，又同时做了老鼠木乃伊来陪葬——真是最顶级的猫奴啊！
　　虽然古埃及用法律禁止出口猫咪，其保护力度堪比我国建国后的大熊猫。
　　不过，埃及猫的数量终究比大熊猫多得多，埃及政府的统治能力却没有新中国那么强大。天长日久之后，终究有一些埃及猫被不法商贩卖到了海外，落到了希腊人和腓尼基人这两个航海民族手里。
　　很显然，在希腊人和腓尼基人这里，猫就享受不到神一样的地位了，只是被当作普通动物看待。
　　于是，猫又被继续转卖到了更加遥远的地方，不过传播的速度似乎相当缓慢——根据希腊人的史书，直到亚历山大大帝东征的时候，色雷斯和高加索的“蛮族”都还从来没见过猫。
　　而当时的波斯人也没有养猫的习惯，只在宫廷里有少量埃及猫作为珍禽异兽一般的存在。
　　再接下来，到了耶稣诞生的公元前后，希腊人、波斯人和罗马人都已经普遍在养猫了。
　　而更东方的印度，自从亚历山大帝的东征之后，也出现了宠物猫的身影。
　　不过，此时的中国却还是“无猫区”，纵然以秦皇汉武之尊，也享受不到撸猫和吸猫的乐趣。
　　因为中国人始终没能把本土的野猫驯化成功，只能等着外国的家猫传入中原。
　　于是，无猫可撸的中国人，就这样伸长脖子望着遥远的西方，从商朝等到周朝，从周朝等到秦朝，又从秦朝等到西汉，却依然还是撸不到猫——西汉张骞第一次“通西域”的时候，埃及的“家养版”喵星人还没有广泛地传到中亚一带，因此张骞没法把猫和葡萄一起带回来。
　　一直要到东汉的汉明帝时代，天竺僧人沿着班超再次打通的西域之路，来到洛阳兴建白马寺，家猫终于跟着佛经一起从西域传入中原，让中国人结束了无猫可撸的苦逼岁月。
　　接下来又过了五百年，到了南北朝时期，家猫才在中国真正走进千家万户，成为民间常见的宠物。
　　在盛唐时代，日本朝廷为了学习中原的先进文化，不惜花费重金，派遣了一批又一批的遣唐使和学问僧来到中国留学，然后带着大批佛经、典籍、字画和笔记，从中原满载而归。
　　可问题是，众所周知，无论什么年代的海船上，都少不了老鼠的可恶身影。
　　如此一来，日本遣唐使们携带回国的书籍经卷，很容易在归途中被船上的老鼠咬坏，而这些都是他们留学多年才积攒下来的心血……在连续遭遇了几次“书籍经卷化为纸屑、留学多年空手而归”的惨痛教训之后，后期的日本遣唐使们纷纷根据唐朝人的建议，在回国的船上养猫以驱鼠。
　　于是，这些唐朝的猫咪就坐着遣唐使的船，跟着书籍经卷一起来到了日本。
　　由于这些猫是跟着前赴中国学习佛法的留学僧、学习文化的贵族公卿一起归来的。所以猫咪一开始在日本的数量非常稀少，乃是只有皇亲国戚才能赏玩的宝物，以及皇宫御殿的座上宾。
　　但是，猫是一种生育能力很强的动物。随着时间的推移，猫咪在日本繁衍得越来越多，变得不再那么稀罕，连寻常人家也能见到，甚至还出现了在野外游荡的猫。
　　到了一千年后的江户时代，“旧时王谢堂前猫”终于跑进了寻常百姓家。在日本完成了从宫廷到民间，从贵族化到平民化的普及。上至武士公卿的宅邸，下到市民农夫的茅屋，都有着猫咪的身影出没。
　　日本各地的大街小巷上，随处可见卧在院墙上酣睡，小心谨慎过大街，埋首于垃圾堆中觅食的“喵酱”。
　　随着猫在日本普通人的生活中变得越来越常见，于是现代日语中各种关于猫的谚语，也在江户时代纷纷出现，而且使用频率变得越来越高。例如“猫舌”（ねこじた）的意思是舌头怕烫；“猫额头”（猫の額）的意思是面积很小；“连猫的手都想借”（猫の手も借りたい）代表了非常忙碌、人手不足的意思。
　　然后，到了昭和后期与平成年代，随着萌文化的兴起和日本动漫的席卷全球，猫的形象在日本社会中再次得到飞跃和升华，彻底超越了平凡宠物的范畴，成为了爱与萌的象征！
　　至此，“萌喵时代”降临日本，各式各样的日式猫文化，以日本动漫为主要推手，不仅爆炸式地席卷列岛，而且成功地冲出国门，走向了全世界——如今除了招财猫之外，还有另外两只虚拟的日本猫咪也已经粉丝遍及全世界，那就是哆啦A梦与HelloKitty！
　　如果说招财猫代表了日本的传统民俗，那么哆啦A梦与HelloKitty就代表了日本的现代文化，而且还得到了官方认证——东京2020年申奥委员会的“特殊大使”就是哆啦A梦！
　　除此之外，各种喵星人，猫耳娘、猫神和猫妖的动漫形象，更是已经多得数不胜数了。
　　接下来，因为在日语中，猫叫的发音与“2”相似。所以，从1987年起，日本的爱猫人士成立了“猫之日执行委员会”，特地把2月22日设为“猫之日”，以感谢猫咪的陪伴给人所带来的快乐与幸福。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很多猫咪爱好者纷纷上传他们的可爱猫咪照片，在网上过一个热闹的节日。
　　而日本商家也在这个猫的节日里，趁机高价推出各种猫咪主题的商品，比如猫咪冰激凌，猫咪甜甜圈，猫耳发卡等等。
　　就这样，各式各样的猫咪主题产品在市场上时刻推陈出新，不断满足着日本“爱猫人”的现时需求，同时又不断探索和激发着他们的潜在需求。而这条长长的需求链，最终被转换成了一条长长的利益链，目前已经发展到了能够明显推动日本经济发展的程度！
　　鉴于猫咪咖啡厅、猫耳女仆餐厅、猫咪冰激凌、猫耳娘偶像团体等经营成功案例，有日本学者信誓旦旦地声称：“无论什么领域，只要用对猫咪，经济就会好转。”
　　——看起来，在沉沦的三十年过去之后，绝望的日本经济或许要靠猫咪来拯救了吧？
　　最后，祝大家喵节快乐！

请假条
　　今日休息一天，构思第二卷的提纲并且搜集资料，否则根本无从落笔。
　　老老王开书时只写了第一卷的提纲，后面没来得及补上。
　　跟第一卷的舞台主要局限于洛杉矶一座城市不同，第二卷的篇幅长度不如第一卷，涉及的地点却包括了西雅图、旧金山、圣迭戈，还有拉斯维加斯等等。
　　而且，每一个城市的剧情之后，还得考虑对全美国甚至全世界构成的连带影响，所以不得不仔细考虑。
　　总之，第一部分是西雅图奇幻大战，第二部分是回到旧金山，硅谷变鬼谷，第三部分是圣迭戈鬼船物语，接下来还有哥斯拉战记和巨乘佛教、变形金刚降临等等

第一卷、洛杉矶的小巫女

第1章、辐射废土的原风景
　　日本，福岛县，南相马市
　　一阵阵寒冷的冬风吹过公路，裹挟着来自海上的潮湿冷气，让树丫和枯叶一起哗哗作响。
　　枯黄的树叶离开树枝，上下翻飞，时而升上高空，时而潜入地面，最终打着旋儿，徐徐飘落。
　　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娇小身影，骑着慢吞吞的小绵羊摩托车穿过树林，行驶在年久失修的乡间公路上。
　　众所周知，二十一世纪的日本农村风景，绝大部分都是老朽凝滞、人气匮乏，显得死寂而毫无活力的。
　　在乡下朝着公路两边望去，大多没有人，没有车，没有开着的店铺，没有田地里劳作的农民。
　　而在以核辐射闻名的福岛县乡下，这种死寂更是有增无减，连普通日本农村所必备的干净和整洁，几乎都丧失了。
　　到处散布着疯长的杂草和毫无生气的荒村废屋，怕不是再过几年就将被荒草吞没殆尽。
　　独自行驶在这片荒凉而寒冷的土地上，实在是一种让人忍不住有点儿毛骨悚然的感觉。
　　哪怕在天光大亮的白昼，也是一样如此。
　　但骑着最高限速三十公里的小绵羊摩托车的少女，有着不得不走这条荒芜之路的原因。
　　——因为这是她的回家之路。
　　少女的名字是秋山惠，今年十六岁，正乃青春洋溢的女子高中生是也。
　　同时，她还是秋山神社的唯一继承人，可谓是天生的巫女和地主婆：一整座山都是她家的！
　　——女子高中生+巫女，当真是双倍的萌点，双倍的魅力！
　　更别提，在东瀛岛国若是能够继承一家神社，那可是一门旱涝保收的绝好生意。
　　只要你是得到神社本厅认可，在神道教组织里面登记入册的正社（日本全国合计八万家），而非什么乡下阿猫阿狗私自建立的野神社，那么就能定期得到一笔官方的补助金，还能享受一大堆的税收减免。
　　然后，只要每天拿着扫帚打扫一下神社的卫生——或者嫌累也可以雇打工巫女来打扫，就能坐等游客上门收香火钱。
　　再加上卖些护身符，做做法事（要收费）什么的，那日子真是过得不要太爽！
　　假如能办个祭典，搞个庙会什么的，那就更有得赚了——当然，那得是资本雄厚的大神社才行。
　　在现代日本，【家里有庙】的含金量，当真是不比“家里有矿”差多少！
　　（当然也有经营得很差的扑街神社，但就算家里有矿，也同样有开矿开得赔掉裤子的啊。）
　　可问题是……如果秋山惠家里的这座神社，不幸地位于福岛呢？
　　呃，当然，福岛县毕竟是一个很大的地方，如今在福岛依旧活得很滋润的神社和佛寺，也还是有的。
　　但问题是，秋山神社的位置，恰好紧贴着核污染隔离区的边缘，距离封锁线只有不到一百米。
　　这根本就是辐射神社了好不好？
　　且不说哪里来的香客金主肯顶着核辐射上门，就连住在这里的人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得癌症了啊！
　　偏偏秋山神社的位置，还远离这片辐射隔离区的几个主要出入口，就算是那些为了工作而不得不进出核污染区的可怜人，也不会顺路来秋山神社送点香火钱或买个护身符，以求心安。
　　如此一来，除了神社本厅的一点点补助金之外，秋山神社就几乎没了收入，这日子还如何过得下去？
　　所以，在2011年的那场大灾变之后不久，秋山惠的母亲秋山雪绘，一位身材高挑的大美人，就表示无法忍受这种可怕的生活，毅然跟父亲离婚，从此一去不复返。
　　据说是拿绿卡移民到美国去了。
　　身为神主的父亲秋山庆德，在被老婆甩掉后又遇到一系列挫折和打击，整个人变得颓废不堪，终日流连于居酒屋，借酒浇愁。
　　然后，因为他在大冬天的夜里喝醉酒从店里出来，又找不到回家的路，人事不知地醉倒在野外，偏生还遇上半夜下大雪，结果被活活冻成了一根人型冰棍。
　　嗯，很有俄国毛子风格的死法。
　　一下子没了爹妈的秋山惠，家里只剩下了她的奶奶秋山雅子两人相依为命。
　　因为没有了香火钱的收入，家里其它产业也完了蛋，日子一下子变得紧巴巴的，生活困窘了许多。
　　接受不了残酷现实的文艺少女秋山惠，在几次夜不能寐之后，想尽办法查询到了母亲在美国的电话号码，然后偷偷地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想要跟很久没见的妈妈说几句话，抒发一下离别之情，抚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结果却只听到一句冷冰冰的“我已经再婚了！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别烦我！”
　　于是，精神崩溃的秋山惠大哭一场，觉得人生没了意义，在学校女生宿舍里吞了一瓶安眠药躺平自杀。
　　时间是2016年秋天的某个星期天。
　　然后，十三岁女国中生秋山惠的灵魂虽然香消玉殒，但她的肉体理所当然地没有“死去”。
　　——平凡的中国青年小说家王秋某天清晨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成了几年前的日本女高中生秋山惠。
　　这可真是一场无妄之灾。
　　虽然在如今这年头，穿越什么的已经不算稀奇了，但若是还要再加上性别转变……那可就太别扭了。
　　总之，变成为女高中生的穿越者，最初浑浑噩噩了好几天，还一度因为痛经而精神崩溃。
　　但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大的。
　　没过多久，秋山惠就已经能够心如止水地给自己洗澡，并且熟练地梳妆打扮，穿上女装，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招摇过市了。
　　没办法，都已经穿越了，又不打算上吊自杀，不好好活下去还能怎么办呢？
　　好歹她还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应付起日常交际的时候，只要小心一点，就不至于穿帮。
　　然后，清醒过来的秋山惠，就为家中的贫穷现状而忧愁，并且迫切地想要搞钱致富。
　　可问题是，对于一介区区女子高中生来说，要怎样才能轻松搞到钱呢？
　　都已经是2016年了，首相都已经是二度上位的电流桑那张马脸了，哪里还有什么财富风口可以让人随便抢到啊？
　　当文抄公？穿越者记忆里那些日后大火热卖的动漫作品，在2016年这会儿基本上都已经出来了，至少是有了轻小说。
　　再当文抄公，那就是真的抄袭了，等着收律师信打官司吧！
　　至于动漫以外的日本文学——你指望一个《白夜行》和《挪威森林》都没读过的外国人能懂吗？
　　炒比特币？
　　可2016年已经不是比特币刚出来那会儿，几个比特币才能买一个汉堡的时候啦！
　　她在日本这边查了一下，发现这时候的比特币价格已经很高了，每个比特币价值七百多美元呢！
　　都已经涨到了这个价位，哪里还敢随便买呢？这时候炒比特币，又跟炒股有什么差别？
　　——嗯，请恕某位平时不炒股也不太关心金融的穿越者，在这方面的认知过于粗略，并不知道接下来的一年里（2017年），价位看起来已经很高的比特币，居然还会有大约二十倍的惊人涨幅……
　　截止到他穿越前为止，一个比特币甚至能冲到过五万美元的峰值高价！
　　当然，最最关键的是，不管她秋山惠想做什么事情，都有三个绕不开的难关。
　　——没钱、没时间，也没身份！
　　身为未成年人，她想要做什么都不方便；身为国中女生，她必须天天上学，不能到处乱跑。
　　最后，捏着家里财政大权的秋山雅子奶奶，可不会同意国中生孙女胡乱搞什么投资计划。
　　毕竟家里全指望着奶奶的退休金和神社总厅的一点补助金过活，能吃饱穿暖就已经很勉强了。
　　哎，既然搞钱无望，似乎也只能跟其他同学们一样，好好读书，天天向上了？
　　就这样，三年的时光一闪而逝，到了2019年的冬天，换了魂的秋山惠小姐，在福岛县按部就班地读完了国中，又上了高中。
　　期间打过暑期零工，向杂志投过稿，在网上写过小说……但都没有取得多少成就。
　　虽然秋山惠试着改写过中国那边未来会爆火的几部玄幻小说，在日本的小说网站上发表，但中日网民的喜好似乎差别颇大，她的作品成绩平平，除了赚到一点可怜的零花钱之外，甚至没有出版社来联系。
　　因为穿越后的家业类型，秋山惠也试着调查了一下超自然方面的事情，但没发现这世界上有什么超自然力量的存在——除了满大街的灵异故事和都市传说，也没发现这个世界的历史演进，跟穿越前有什么不同。
　　小小一介日本高中生的换魂琐事，似乎还没有办法引发出影响整个世界的蝴蝶风暴。
　　接下来，她理所当然地拒绝了班上男生的告白，但也没有勾搭上任何能让自己心仪的漂亮小姐姐。
　　——虽然日本这地方到处都是搞基与百合漫画，但现实中公开表露的LGBT群体似乎并不常见……
　　甚至根据秋山惠的观察，日本的女学生之间，至少是在福岛县这个地方的女学生，反倒比中国的女生拘谨许多，关系好的女生也很少会用同一支润唇膏，平时更不会互相亲亲摸摸不当回事。
　　或许，这是因为偏僻地方的氛围，比较的保守和传统，像东京这样的大都市会更开放一些吗？
　　总而言之，这场说来就来的穿越，虽然让穿越者变得年轻了几岁，但却没有什么其它的外挂好处。
　　自己在学校里的成绩只是中上水平，估计很难考上非常好的大学，毕业后多半也很难找到好的工作。
　　更别提因为日本人的古怪观念，从福岛出去到东京上学的学生还会遭到霸凌，被好像瘟疫一样看待。
　　躺平了继承家业吧？家里的神社又是这副鬼样子，以后该怎么办呢？
　　难道要凭着世袭神职人员的家传技能（装神弄鬼）和人脉关系，去别的神社当打工巫女吗？
　　更别提，如今已经是2019年12月了，接下来的几年，只怕都是旅游业的寒冬期啊！
　　打工巫女的薪水本来就少，再遇上不景气，那真是天晓得要被怎样剥削克扣啦！
　　哎，生活不易！巫女叹气！
　　不知道今天奶奶郑重其事地打电话把自己从寄宿学校喊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郁郁葱葱的山脚下，秋山惠小姐一边如此想着，一边摘下摩托车头盔，关掉口袋里的袖珍盖革计数器，停好母亲遗留的小绵羊摩托车，随即深深吸了一口似乎依旧洋溢着辐射的空气，踏上了登山的参道。
　　参道门口的朱红鸟居早已剥落掉色，唯独用不锈钢镶嵌的【奉纳】二字，依然熠熠生辉。
　　鸟居后面的石阶上，也已杂草丛生，幸好并不算长，走了不到三十米，一座破败的神社便映入眼帘。
　　给香客净手的手水舍早已干涸，水池的池沿裂开一个大口子，里面堆积着黑乎乎的淤泥和落叶。
　　原本挂着绘马的木架早已不知去向，庭院里也是遍布着落叶枯枝，就连大殿的瓦片上都长了草，侧殿更是早已坍塌，再也没重修。倒是那个永远空空荡荡的赛钱箱，依旧被擦得干干净净。
　　一眼望去，整座神社就彰显着一个大写的“破败”，外加一个小写的“贫穷”！
　　秋山惠再次叹了口气，绕过已经明显倾斜化为危房的神社大殿，三转两转穿过一片整整齐齐的菜畦，来到了一座日式小屋的门口。
　　随即就看到她的奶奶秋山雅子，搬了个旧蒲团坐在门外的走廊上，面前摆着个小炉子，正在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吃着烤仙贝，同时拿着手机跟不知什么人嗯嗯啊啊地打电话。
　　——就跟这座传统得都快入土的秋山神社一样，秋山惠的奶奶秋山雅子，也是一个非常传统的日本女人。
　　她天生一副五短身材，矮矮胖胖，身高居然不到一米四，平时总是穿着古旧的深色和服，盘着圆圆的发髻，头发早已花白，鼻梁上戴一副圆圆的小眼镜，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说起话来也很柔和。
　　不过，虽然看着柔弱，其实秋山雅子也不乏坚强。
　　在遇到老伴病故，儿媳远走，儿子早逝的连番打击之后，这位老奶奶硬是坚持着撑起了这个残破的家，亲自担任了秋山神社的神主，并且把孙女给拉扯大。
　　为了就近看护神社（没人管的神社可骗不到补助金），尽管秋山雅子让孙女去读城里的寄宿学校，没事少回家，好歹离辐射远一些，但自己却坚持留下来，没有香火钱就自己种菜自己吃。
　　结果，虽然很多在辐射区工作了几个月的核电站人员，出来之后就很快死于肿瘤和白血病。而秋山雅子在辐射区的边缘坚持生活了一年又一年。
　　尽管吃着辐射菜，喝着辐射水，住着辐射屋，呼吸着辐射空气，却既没有得癌症，也没有变异成怪兽，直到现在依然没病没灾，一副活得健健康康的模样。
　　或许是正应了那句老话——对于不怕死的人来说，连死都会反而怕他！
　　总而言之，对于这位此世的唯一亲人，此世的秋山惠还是很有感情的。

第2章、把神社开到美国去吧！
　　看着奶奶还在打电话，秋山惠径直走过去放下书包，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转身望向窗外。
　　这个屋子正好矗立于一座陡崖之上，从高处往下俯瞰，一副世界末日般的景象便展现在眼前：
　　丛生的杂草、生锈的路标、倒塌的电线杆、崩坏的混凝土楼房……
　　曾经繁荣的城镇，因为居民的撤离而荒废，一切都是那么的破败，所有的房子、汽车、公路，都已经陷入了生长蔓延的草木之中。
　　空旷，寂静，看上去既像是被遗忘的玛雅古城，又像是核战后的噩梦世界。
　　让人感到一股出奇的静寂和孤寂扑面而来
　　虽然核泄漏之初设置的封锁线障碍物，如今已经被陆续拆除。
　　——从2017年开始，日本政府宣布南相马市南部和旁边的浪江町这一带地区的辐射情况，已经下降到了“正常水平”，不再是“避难区域”，鼓励居民回迁以振兴地方经济。
　　并且，东电公司也跟着停发了每月十万日元的赔偿金（这点钱在日本也就够吃个饭），配合政府逼着那些在外地领着赔偿金避难的灾民赶紧回来。
　　——灾民们早点回来还有120万日元的补助，不回来就什么都没了，而且以后也不发赔偿金了。
　　但请设身处地想一想：搬到那么一块要啥没啥的辐射灾区，你能找到什么工作，来养活一家老小？
　　难道要跟古代的山村隐士一样，自己种辐射稻米，捞辐射海鱼，然后自己砍柴煮来吃么？
　　更别提，日本官方规定的普通人日常辐射“安全标准”，居然是20毫希弗/年。
　　而中国核电站员工规定的每年最高安全剂量是12个毫希弗，但在实际操作中，要是有谁一年吃剂量超过10个毫希弗，就会收到所属单位的警告。
　　若是更严重的话，一般就要强制员工离厂了。
　　——所以，日本普通人每年承受二十个20毫希弗？
　　这是哪门子的安全标准？针对奥特曼的体质吗？
　　最叫人不可理喻的是，甚至就连这个20毫希弗/年的辐射情况，也是官府动手脚造假才搞出来的数据。
　　根据民间人士的实测，这些“安全”地域的日常辐射量应该是50毫希弗/年——这鬼地方能住人？？？
　　生活在这样的辐射废土之上，怕不是等于天天拍X光片吧？届时成了变种人可怎么办？
　　然而，惯于不做人事的日本官方，就是坚持要让福岛当地的灾民回来沐浴辐射。
　　天啦撸！就算是乌克兰那么不靠谱的政府，也没有强迫切尔诺贝利的原住民搬回去啊！
　　对此，日本人纷纷吐槽“这个金额还不至于让我冒生命危险”，“为什么不把首相官邸搬进去”。
　　所以，即使到了核危机的十年后，愿意迁回福岛辐射灾区的人口依然寥寥可数。
　　主要只有一些领退休金生活的福岛县老人，抱着“反正活不了几年，死也要死在家里，免得再给年轻人添麻烦”的想法，才重返故里……
　　而他们显然是没啥消费力可言的，无法充当秋山神社的大金主。
　　在这种情况下，秋山神社的生意，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眼下已经连修缮神社房屋的费用都凑不出啦！
　　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呢？想到这里，秋山惠小姐就忍不住感到一阵阵的脑阔痛。
　　反正她是不想回老家一辈子沐浴辐射的，但要到安全的大城市去打工，貌似也挺艰难。
　　那些在东京打工十几年，还是连房子都租不起，只能在网吧过夜的倒霉故事，她又不是没听说过。
　　正在这时候，她奶奶也打完了电话，秋山惠赶紧正襟危坐，开口问道：
　　“……奶奶，究竟是什么事儿，非得把我从学校喊来啊？”
　　回想起奶奶刚才电话交谈里提到的几个名词，她突然间眼珠一转，露出一丝紧张之色，“……该不会是神社本厅要把我们秋山神社开革出门？不给我们发补助金了？”
　　——在现代日本，凡是有正规编制的神社，都挂在神社本厅的账上。
　　按照规定，凡是被正式登记的神社，神社本厅就必须对其负责，比如帮忙修缮房屋，定期发放补助金，偶尔捐赠物资，让家道中落的神社可以渡过难关。
　　而香火旺盛、信徒众多，经营良好的神社，则要向本厅缴纳一部分收入，类似于会费。
　　就跟政府调节的转移支付差不多。也可以说是吃大锅饭的一个变种。
　　但问题是，如今这年头的人们信仰淡薄，就连神社本厅的职业神棍们，也是越来越一切向钱看了。
　　结果就是近年来的神社本厅，一直有人提议要“分割不良资产”。
　　他们认为本厅只应该留下有大量信徒参拜奉纳，收入丰厚的热门神社，而把那些荒山野村里早已无人参拜，年年吃补助金惨淡度日的冷清神社给踢出去，任其自负盈亏，自生自灭。
　　——扶贫是红色无神论国家才会做的事情，市场经济的日本国神职人员，为什么还要扶贫呢？
　　裁掉一批扑街神社，搞一次大下岗，以求减员增效，才是正理啊！
　　诸如此类的PPT和宣传单，基本上每年都有，让秋山神社这样吃救济的破落户忍不住满心忐忑。
　　天啦噜，居然不止是学校社团，就连神社也有废社危机了？
　　这是逼着巫女出道当偶像来拯救神社吗？
　　“……嗨，你这傻孩子，瞎担心什么呢？咱们家神社一年的补助金才几个钱？
　　而且，天底下吃补助救济的贫穷神社有那么多，福岛灾区这边怎么说也是要被优先照顾的。”
　　听了秋山惠的揣测，奶奶秋山雅子忍俊不禁地掩嘴笑道，“……本厅要裁人也不会先裁咱们啊！”
　　——自从核灾难爆发以来，无论实际上究竟做了多少混账事，但至少在明面上，全国人民同心扶持帮助福岛灾区，在日本已经成为一种“政治正确”。
　　任何指责福岛难民“多吃多占”的说法，都是要被群嘲的。
　　即使神社本厅有意淘汰掉一批经营不善的破败神社，正常来说也不会先从举国关注的福岛县开始淘汰。
　　——神社本厅那帮想要“减员增效”的家伙，得要是多么地想不开，才会踢人先从秋山家踢起啊？
　　以秋山神社的等级，每年顶多也就能拿到几十万日元的补助，就算省下了这点儿钱，够干什么呢？
　　“……哎，奶奶，人家不能不担心啊，东京电力公司的核污染赔偿金不也是说停就停了吗？总之，神社本厅没说要停发补助金就好！”
　　秋山惠刚刚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不由得神情一肃，再次绷起了小脸蛋，“……那么，难道是政府要找我们收房产税？”
　　之前，福岛核泄漏事故没发生的时候，秋山家在福岛县南相马市的产业，除了秋山神社本身之外，还有一座生意不错的日式民宿旅馆（附带餐厅）和一个私有的收费停车场，加起来的收入颇为可观。
　　所以，秋山惠的爸爸才能娶到一个东京来的美女大学生，小时候的秋山惠也能过上富萝莉的生活。
　　不过，秋山家的民宿和停车场，跟神社隔着一公里的距离。
　　结果福岛核泄漏的大灾变过后，日本政府设立禁区划封锁线的时候，神社倒是被划在了禁区的外面，但民宿和停车场却被划在了禁区的里面。
　　这样一来，秋山家的民宿和停车场就等于是没了。
　　但问题是，法律上承不承认这个现状，就是另一回事了。
　　——秋山神社是宗教设施，所以是免税的。但秋山家的民宿和停车场却不是，过去还得缴房产税。
　　虽然自从福岛核灾之后，就再也没人找到秋山家提起过这事儿，可谁知道如今会不会旧账重提？
　　毕竟，如今政府都已经在组织老人迁回福岛辐射区，好让他们早点得癌症死掉以节省退休金了啊！
　　而秋山家的民宿和停车场，这会儿也已经不再处于避难区域，理论上可以重开恢复经营了。
　　“……房产税？”
　　秋山雅子似乎也没想到这事儿，不由得愣了一愣，随即不屑地啐了一口，敲着地板说道，“……呸！当官的还好意思跟咱们收房产税？
　　咱家民宿如今早就塌成了废墟，房梁都朽烂得长蘑菇啦！
　　政府敢跟我收房产税！我就敢申请破产！
　　顺便还要打着条幅到官厅去静坐，控诉政府迫害灾民！
　　说起来，之前几年，国家一直把清理出来的污染废土堆在我家停车场上，我都还没收租金呢！”
　　“……嗯，也对，当官的巴不得咱们自生自灭，哪里还会专门来给我们这些难民找麻烦呢？”
　　秋山惠想了想，也觉得政府应该不会如此不做人事。
　　——毕竟福岛那么点儿难民的身上既榨不出几个钱，逼急了他们还可以申请破产，“迫害灾民”的名声传出去又极其难听，还是打个马虎眼过去算了。
　　于是，她便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即以一个非常不雅的姿势，靠着廊柱瘫坐下来，从奶奶面前的小炭炉上抓起一块烤仙贝，就“咔嚓咔嚓”地往嘴里塞，同时含糊不清地嘟哝道，
　　“……奶奶，既然不是神社本厅要停发补助金，也不是政府要找咱们家收房产税，那您喊我回来是做什么？
　　该不会是有哪个奇行种看上了咱们家的秋山神社，想要废黜我的继承人地位，来这儿当神主吧？”
　　众所周知，这世上的权力和义务都是对等的，既然秋山神社拿了神社本厅的补助金，那么就得服从神社本厅的管辖。
　　具体来说，主要就是神社的继承问题，必须得到神社本厅的首肯。
　　如果秋山家的神社不幸绝了男嗣、只剩女人，或者报上去的继承人有什么问题，比如犯罪记录之类，那么神社本厅就可以不予批准，然后空降一个神官或巫女下来，接管秋山神社，把秋山家的人给赶出去。
　　——就社会现实来说，日本迄今依然还是一个比较重男轻女的国家，在越传统的行业就越明显。
　　理论上来说，神社和神宫跟日本的皇位继承一样，都是只能让男人做当家的。
　　但在实际操作之中，各式各样的女神主和女宫司（主持神社叫神主，主持上一级的神宫叫宫司），在现代已经层出不穷。
　　毕竟作为美国的半殖民地，在万事都要膜拜欧美的日本，欧美流行的女权团体，也已经有了越来越强的影响力。
　　国会尚且有了那么多的女议员，内阁也有了女大臣，为什么神社就不能出些女神主、女宫司呢？
　　所以，神社本厅对于神社的女继承人问题，如今是一概向“钱”看。
　　——穷神社的女继承人多多益善，富神社出了女继承人才要废藩充公。
　　凡是那些穷得要吃救济的破败神社，只要有姑娘愿意继承这等破产业，神社本厅一般都是点头认可——说不定还能依靠美女神主当卖点，而多少引来一些观光客，挽救一些香火，神社本厅也好少发点救济呢！
　　而若是经营红火、财源广进的富裕神社嘛，那就得按照传统规矩，不能让女人继承了。
　　为了拿走充公这些聚宝盆一样的好产业，神社本厅会用吹毛求疵的态度，寻找继承人的毛病，想方设法要把富裕的地方神社没收上来，再空降个自己人下去继承产业。
　　遇到这种情况，别说是神主或宫司因为没儿子，想要违反规矩，让女儿来继承，是根本行不通的。
　　就算是对方家有儿子可以继承，但只要继承者有什么犯罪记录或者学历很差（高中肄业那种），乃至于身体残疾或者犯下过什么丑闻等等，都可以被拿出来充当黑料。
　　作为神社本厅取消继承权，进行产权改易的理由。
　　当然，具体操作可能不会太粗暴，而是通过入赘、收养、继承家名等等多种方式，以求平稳过渡。
　　——凡是江户时代各家诸侯藩主玩过的那些花样，神社本厅的现代老古董们都很精通。
　　具体到秋山神社，秋山惠是完全不担心神社本厅空降个什么人下来夺权的。
　　——凄惨到了如今这副模样的贫穷神社，有哪个男神官会来争抢啊？
　　而且还是在福岛……不怕喝多了辐射水，整个人变成异形怪么？
　　既然当初秋山惠的老爹死掉之后，她奶奶秋山雅子担任神主的时候没闹幺蛾子。
　　那么时隔几年之后，福岛的形势没多少改善，秋山神社本身反倒因为年久失修而更破烂了，她的继承权也肯定不会有人来抢才对。
　　“……你这孩子真是越说越离谱了，小小年纪，思想为啥就这么阴暗呢？这次喊你来是有好消息！”
　　看着秋山惠坐没坐相的懈怠模样，奶奶秋山雅子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给我坐正了听好！神社本厅刚刚传达过来的通知，说是在美国洛杉矶搞了个神社，但是缺少神道之家的正职神官和巫女来主持，
　　所以，本厅就让你带着咱们家的神体，在月底飞到美国去，神社本厅报销机票和旅差费，还发补贴！你一到美国就能直接当神主，让美国人参拜咱们家的神明，这是多么有面子的事情！光宗耀祖啊！”
　　说到这里，秋山雅子都兴奋得哽咽了，简直是语无伦次，“……惠惠，你到了美国一定要好好做啊！”
　　“……哈？到美国洛杉矶开神社？！让我一个未成年人直接主持神社当神主？”
　　秋山惠顿时目瞪口呆，手里的仙贝啪嗒一声掉了下来，“……这种好事怎么轮得到咱们家？”

第3章、电神、狐神和氚宝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128/1643369395-100297094-108285081.jpg" alt='秋山奶奶形象图'>
　　自从大日本帝国在二战中被美国鬼畜打断脊梁骨虐成了狗，从而退化出卖萌技能以来，战后的日本人一直都是用看上帝的态度，仰望着美国老大，而美国的土地，对于日本人来说，简直就无异于天堂。
　　对于日本神道教来说，若是能在美国建起神社，广收白皮鬼畜当信徒，那真是超级有面子的事儿啊！
　　但问题是……西方的传教士来日本盖教堂那是很正常，而日本和中国的和尚，据说也有在美国盖起佛寺的。
　　——毕竟佛教也算普世宗教，不管来自哪一国的亚裔移民，一般多多少少都有些信佛的。
　　此外，因为【香格里拉】的传说和某些超级英雄电影的宣传，不少美国白人对于佛教同样很好奇。
　　——虽然他们认识中的佛教往往很诡异，比如说古一法师传授魔法和蝙蝠侠学功夫的地方。
　　可日本的神社……
　　基本上就当真是只有日本人会信奉神道教了，而且历史上的传教能力相当之差。
　　二战前和二战期间，日本曾经尝试在朝鲜、中国、南洋传播过神道教，建立起一堆神社。
　　但因为当时没有萌系动漫文化的辅助，传教极为困难。
　　而且随着日本的战败，这些海外神社也基本都被废弃了。
　　接下来的岁月里，日本神道教也都是一直龟缩本土，罕有出外传教之事。
　　到了现在，一向见了美英鬼畜就腿软的日本外务省，居然还能办成这等“文化反攻”的壮举？
　　秋山惠对此表示非常的怀疑，便向奶奶秋山雅子追问细节。
　　结果发现，奶奶秋山雅子在得知此事后，只顾着到处打电话跟老朋友炫耀，对于这事儿本身也是一知半解。
　　只说神社本厅届时会派车去秋山惠就读的寄宿学校接人，让她把行李提前准备好就行了。
　　不过，神社本厅终究是发了一份关于此事的公文过来，这会儿就在奶奶的手边。
　　秋山惠拿了公文一看，发现上面写得唠唠叨叨、含含糊糊，就说是某个非政府组织为了向海外宣传日本文化，在洛杉矶修建了一座【临时神社】，想要举办一场迎接2020年的新年“初诣”。
　　但洛杉矶当地既没有可以供奉的神体（神的象征），也缺乏正职的神道教人员，找来的打工巫女都不是很了解神道教的正规仪轨，甚至根本不是日本人。
　　如果贸然让这么一帮外行人来办神社，恐怕就会搞得不伦不类，丢脸丢到国际上，贻笑大方。
　　所以，主办方就向神社本厅提出申请，希望借调一名懂得神道教知识的正职巫女来洛杉矶帮忙，
　　然后经过一番协调，出于振兴福岛灾区的考虑，神社本厅指派福岛县秋山神社的继承人，正职巫女秋山惠带着自家神社的法器、服装、神体、典籍等物，前去美国的洛杉矶担任临时神主，主持新年祭典。
　　再接下来，按照公文上的说法，这“洛杉矶神社”似乎只是【试运营】，从十二月三十一日开业举办新年祭，到一月二日就要关门，前后才三天，然后秋山惠就可以回来了……
　　等于是打了个节假日的短工？
　　秋山惠把公文翻来覆去检查了几遍，又打了电话到本厅的联系人那里去询问，发现好像确实是真的。
　　既然不是贩卖人口之类的圈套，秋山惠也就放下了心来，同时又有些不太满意地咂咂嘴：
　　“……啧啧，就知道神社本厅不可能那么好心，居然大方到白送给我们秋山家一座神社，还是在美国的神社。原来是让我和咱们家的神明，一起去美国的洛杉矶打三天的短工啊！”
　　“……惠惠！你这孩子，别太贪得无厌啊！
　　能在美国主持三天的神社，当三天的神主，让美国人参拜三天咱们秋山神社的神明，就已经是了不得的风光和荣耀啦！”
　　奶奶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怪着说道，“……明智光秀为了他的三日天下，尚且不惜他的身家性命。
　　你这样的乡下巫女，能在洛杉矶那样的大城市主持三天的神社，当三天的神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明智光秀火烧本能寺，把织田信长做成烧烤后，据说当了三天的征夷大将军。）
　　呃，仔细想想也是。
　　日本的那些明星偶像，若是能够被警局请去当一回【一日署长】，也是一件蛮值得炫耀的事情啊。
　　所以，要自己去美国打工，那就去美国吧！左右不过三天时间，又是神社本厅安排下来的任务。
　　她一个小小的乡下巫女，还能驳了神社本厅的面子不成？
　　拿着神社本厅的补助金，就得服神社本厅的管啊！
　　更何况，能够跳出严重内卷的日本宗教界，跑到广阔的美国去开拓蓝海市场，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如今这年代，日本有五万家便利店，神社却多达八万家，居然比便利店的数量还要多三万。
　　但凡是稍微大一点的日本城市里，都有起码十几座神社扎堆，彼此争抢信徒的竞争堪称是空前激烈。
　　偏偏还有寺庙的和尚尼姑，以及外来的基督教要抢生意，更别提各式各样的民间邪教了。
　　由于日本的宗教市场内卷如此严重，所以只有大城市和旅游景点的神社，香火马马虎虎还算旺盛。
　　那些穷乡僻壤的小神社，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门可罗雀，钱途无亮，只能坐吃神社本厅的救济金潦倒度日。
　　谁都知道这样内卷下去是不行的，如果不能突出重围，开拓新市场，那么神道教就只能减员增效了。
　　这么说来的话，试着看看能否到美国去当巫女，也是一种突围的尝试吧？
　　——有趣的是，日本虽有八万神社，正职巫女却只有两万左右，也就是说，神社比巫女多了几倍。
　　或者说，大部分中小型神社都是没有正职巫女的，顶多只能找些高中生打工巫女来客串。
　　这么说来的话，自己这个有着家学渊源的正职巫女，居然还是珍贵的稀有（人力）资源么？
　　呵呵，让我叉个腰先！
　　想到这里，秋山惠忍不住挺起自己平平的胸口，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只不过，虽然公费去美国看看似乎很不错，但在如今这时节出国推销信仰……好像不太适合啊！
　　毕竟，当今这世道，很快就是不宜出行的日子了。
　　嗯，应该说，从下个月开始，到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都不怎么适合出行才对。
　　秋山惠暗暗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日历——2019年已行将结束，2020年马上就要来了！
　　作为一个穿越者，秋山惠当然清楚地记得，那场即将要席卷全球、承包长期新闻热点的新冠疫情。
　　甚至在十二月初，她就已经提前用零花钱屯了两箱口罩，藏在秋山神社的宝物殿里，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高价转卖，赚点儿利润。
　　但除此之外，秋山惠能做的事情就很少了。
　　她没办法展示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预言即将到来的疫情，以此来敛财和刷名声……
　　硬是要这么做也不是不行，但等到几年之后，过了她穿越的时间节点，又该如何忽悠信徒呢？
　　更别提，若是这世界因为自己的穿越而起了蝴蝶效应，以至于新冠疫情居然没爆发……
　　那么自己这个“先知”又该如何收场？
　　接下来，身为一个普普通通的未成年人，她也没办法利用疫情炒股和投资——年龄没到啊！
　　所以，在即将降临的全球浩劫面前，她只盼着能保住自己和奶奶的性命健康，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呃，算算看，这一次到洛杉矶当巫女，十二月底去美国，一月上旬就回来，恰好跟疫情擦肩而过。
　　虽然穿越前就有传言，这场瘟疫其实已经在美国传播许久，只不过被混杂在流感和电子烟肺病之中，又有官方刻意隐瞒，所以民间不知道罢了。
　　但疑似泄漏了病毒的那个生化实验室，是在美国东海岸的马里兰州，而天使之城洛杉矶则是位于西海岸，两者之间隔着整个北美大陆……
　　短时间内，洛杉矶应该还安全吧？
　　反正自己又不抽电子烟。小巫女秋山惠撇了撇嘴。
　　抱着这样的想法，秋山惠先打了个电话到学校里预先请假，然后就跟奶奶一起收拾起了去美国的行李。
　　首先是换洗备用的外出私服和工作用的三套巫女服。
　　——肌襦袢，白衣，绯袴，束腰，足袋，木屐；外加千早、花簪、金冠和神乐铃。
　　还有笛子，蝙蝠扇，阴阳玉，装饰用的香炉和风铃等等。
　　呃，死鬼老爹遗留的神官服，也打包带上，说不定啥时候就能用上。
　　接下来是现成做好的神签、绘马和御守（护身符）——这些东西在洛杉矶就地现做不是不可以，但太麻烦了，而且未必有那么多的空余时间。既然家里神社堆了好些卖不出去的旧货，那就趁此机清仓吧！
　　再接下来，就是本次美国传教之行的重头戏：秋山神社的【御神体】。
　　众所周知，神道教号称有八百万神，所谓世间万物皆有灵，各种五花八门的野路子毛神多得不可胜数。
　　但八百万神也得分隔三六九等，最高一等显然是在《古事纪》神话中有过出场的上古神话正统神明，譬如天之御中主神，父神伊邪纳岐，以及天照大御神、月读命和须佐之男这三姐弟之类。
　　第二等是著名的凡人通过民间的香火信仰成神，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菅原道真这个平安时代学霸化身的学问之神；还有给“电电明神”当从神的爱迪生和赫兹（供奉于京都岚山【电电宫】）。
　　嗯，电电明神的本尊是虚空藏菩萨，至于为什么佛教的菩萨被供奉在神社里，这个就是东亚特色了。
　　自从佛教传入以来，直到明治维新之前，日本的神社和佛寺都是不分家的。
　　所谓的“八百万神”，其中很多同时也有菩萨、尊者之类的佛教编制。
　　第三等是各种山野精怪成神，比如付丧神、扫帚神这种严重拉低了神明行业下限的存在。
　　既然日本的神有那么多，即使盖了八万家神社也不够分，只能让众神共享群租拼房子。
　　所以，那些大神社里经常同时供奉着几十上百个神，小神社里往往也同时供奉着几个神。
　　每个神社中都供奉着铜剑、宝玉、镜子、陨石、工艺品之类的【御神体】，作为神灵的寄宿之处。
　　当然，另类的【御神体】也有很多。
　　比如茨城县【铁道神社】的御神体，就是一个安全运行四十四年无任何事故的火车头……
　　以此类推，用军舰当御神体的“舰娘神社”应该也是可以有的。
　　平时这些【御神体】都藏起来秘不示人，通常只有在办祭典抬神轿时，才会摆在神轿上游街示众。
　　呃，就是不知道茨城县【铁道神社】的神轿该怎么抬？
　　是往神轿上摆个火车头零件？还是放个火车模型？
　　否则【铁道神社】真要是让人抬一整个火车头的话……这得多少人啊？
　　秋山惠家里的秋山神社，供奉的是两尊神。
　　其中一个就是电电明神，毕竟靠近全日本最大的核电站，总得拜拜电神以求心安。
　　还有另一尊神是很传统的宇伽稻荷神——喜欢吃豆皮寿司的狐狸神，保佑稻谷丰收，农村里很常见。
　　所以，秋山神社就弄了个白玉狐狸石雕当【御神体】，据说是个很有年头的古董，可惜从未做过鉴定，也不知是真是假。
　　比较特殊的是，这个白玉狐狸雕像的脖子上还套了个很大的金项链，链坠都是流星和闪电的造型。
　　于是两尊神正好用一个御神体来代表：完美！
　　总之，秋山雅子奶奶郑重地从保险柜里取出狐狸石雕，交到秋山惠的手里，叮嘱她一定要小心保管。
　　秋山惠自然是满口答应。
　　但接下来，秋山雅子奶奶又拿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塑胶球状物，上面是一个绿色的半透明大脑袋，头上插着三根天线，身体被包裹在代表水的淡蓝色半透明塑胶里，像是奇幻游戏里的史莱姆。
　　就是那种“噗哟噗哟”在草丛里跳来跳去，新手村必备的超低级果冻怪。
　　跟古旧的狐狸雕像不同，这玩意儿还是簇新的，上面挂着标签牌。
　　“……惠惠啊！既然你是代表咱们福岛县去美国，那么顺便也把家乡的吉祥物捎上吧！”
　　雅子奶奶把这个史莱姆一样的玩意儿推过来，对秋山惠嘱咐说，“……这是福岛县打算要推出的新吉祥物，就像九州岛那边的【熊本熊】一样，最近刚送到县里的每个神社，让我们都供上，祈福一下。
　　可惜咱们这神社实在是没有什么香火，所以就请你带到美国去，让美国人一起也拜拜吧？”
　　这个天线史莱姆……就是福岛县的吉祥物？它体现了什么福岛特色吗？
　　秋山惠好奇地拿起这个插天线的史莱姆，仔细看了看，随即在标签牌上发现了【氚宝】的字样。
　　这让秋山惠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现在的日本，就已经在为排放核废水而准备了吗？
　　弄得连核废水都要萌化——就算是在万物皆可萌的日本，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此外，【氚宝】这个名字……用英语该怎么翻译？
　　氚元素精灵？
　　核聚变史莱姆？
　　好吧，至少这确实是很福岛，呃，或者说，很核爆！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128/1643353827-100297094-108285081.jpg" alt='氚元素精灵'>
　　就这样，穿越者日本高中生巫女秋山惠，捧着奶奶交付的狐神和氚宝，再一次离开了辐射满满的家。
　　但秋山惠没有注意到的是，当她走出神社的时候，那个狐狸雕像双眼里一闪而过的奇异光芒……
　　※※※※※※※※※※※※※※※※※※※※※※※
　　2020年1月2日，美国，洛杉矶
　　“……悠悠同学你好，谢谢你的关心，我这几天在美国过得很好，每天都有不一样的精彩体验。
　　在洛杉矶一下飞机，我就能在这里闻到一股自由的气息，风中的气味似乎跟日本大不相同。
　　虽然洛杉矶的纬度很低，但在十二月底还是有点冷，所以路边有黑人小哥点燃了房子和树木在取暖。
　　进入洛杉矶市区，满街都是奔放的涂鸦和乱七八糟的垃圾，空气里弥漫着尿骚味和奇怪的烟味，还有很多打扮得稀奇古怪的各色人等，身上全是刺青，耳垂和舌头上还打了许多洞。
　　很多人带着奇怪的表情，跌跌撞撞地走路，有点儿像丧尸，还互相帮忙打针和轮流抽一根烟……
　　大约这就是美国特产的嬉皮士文化吧！
　　在这座多元文化的城市里，随处都能看到黑白人种的美国公民互相拿着武器打成一片，和睦相处。
　　我在进酒店的时候，就看到路边有四位白人警官正在给一个黑人做人工呼吸。
　　尽管警官们的姿势有点不对，似乎踩着黑人的胸口了，但不能否认他们的热心。
　　酒店斜对面那家小超市的东西似乎都是免费的，被表情欢乐的人们大包小包地一窝蜂往外提，超市的女营业员坐着轮椅在门口哭着欢送前来零元购的客人，虽然她是个残疾人，但这并不妨碍她的敬业精神。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我吓得赶紧捂住耳朵，旁边的黑皮肤酒店服务员小姐姐非常平静地跟我解释说，这是美国的风俗，每天都要打个几枪，遇到重要节日有时能响一整天，所以没必要大惊小怪。
　　用带来的望远镜一看，不远处的某条街上又打成一片了，警官先生开着威武的装甲车从人群中穿过，狂呼乱叫的人们夹道欢迎，甚至还有人激动地拦在车前，直到装甲车友善的将其推开撞飞。
　　看到这里，我不禁热泪满眶。
　　我想，这种仿佛常在战场一样的朴实生活，也许就是美国能成为世界霸主的一大原因吧……”
　　一间颇为凌乱的化妆室内，忙里偷闲的秋山惠，正在用极快的手速敲打着手机，给远在大洋彼岸的高中同学发邮件，抒发她此次洛杉矶之行的观感。
　　当秋山惠终于发出电子邮件的同时，一个催促她的声音，也从化妆室门外响起。
　　“……秋山小姐！！你准备好了吗？还要多久啊？”
　　“……快了快了！我换个衣服就出来！”
　　秋山惠赶忙把手机往包包里一塞，坐到化妆台前，手忙脚乱地换起了衣裳。
　　肌襦袢，白衣，绯袴，束腰，足袋，木屐。
　　咬着头绳，双手把乌黑的长发拢起来束在脑后，一名俏生生的小巫女，便在镜中赫然现身。
　　就是脸色稍微有点憔悴，眼眶四周都已经挂上了淡淡的黑眼圈。
　　所以，秋山惠握紧小拳头，比出一个“努力”的手势。
　　“……已经是最后一天啦！今天也要元气满满地工作哟！”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出化妆室的房门，
　　一阵喧嚣鼎沸的声浪，顿时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数不清的大小摊位，塞满了整座体育馆的偌大室内空间。到处都是攒动的各色人种，以及各种色彩艳丽的宣传海报，造型夸张的奇装异服，五花八门的人形布偶，还有震耳欲聋的动感音乐。
　　——这就是秋山惠在洛杉矶的打工地点，漫展上的神社巫女主题区……
　　“……难怪神社本厅会那么好心，居然直接让我管一个神社！原来是漫展上的玩具神社啊！”
　　——惠惠语。

第4章、我在漫展当巫女
　　“……安乐之所在那遥远的地方，送行之火昭示着终点。
　　黎明请不要到来，在走出迷惘以前。
　　拥向无边无际的天空，回荡着祥和永恒的旋律。
　　如那怒放的花朵一般，浸染上温柔的色彩。
　　远方响起镇魂之音，如今也已陷入沉眠。
　　残月再将圆满，重演着再会与别离……”
　　空灵缥缈的《镇命歌》声之中，伴随着神乐铃的轻响，秋山惠头戴金冠，插着花簪，穿着红白两色的巫女服，披着刺绣有仙鹤和松树花纹的“千早”，在造型古朴的木质舞台上，优雅徐缓地跳着神乐舞。
　　——神乐舞这种舞蹈，是神道教的一项古老传统。
　　顾名思义，就是取悦神明的舞蹈。
　　所以，只有出身于神社内的本职巫女才有资格跳，兼职的打工巫女没资格参与。
　　偏偏最近的几部热门动漫里，都有女主角或女配们穿着巫女服，跳神乐舞的名场面。
　　理所当然，紧跟热番的本次洛杉矶漫展主办方，就想要在漫展上加入这个神乐舞的节目，还在举办漫展的体育馆里面，像模像样地盖了个玩具神社的布景出来——附带日式的神乐殿（亭子状的舞台）。
　　但真正懂行的巫女，在民间并不好找。
　　想要找几个学跳舞的人看着视频模仿吧……
　　总有那么点儿不正宗的感觉。
　　而且，对于神道教的礼法仪轨，外行人如果不了解瞎张罗的话，很容易弄出些低级错误。
　　如今互联网那么发达，若是被某个较真之辈查出一堆BUG，再在网上发帖大肆宣扬嘲笑……
　　那就是丢人丢到美帝上国了，只怕要被网上网下圈内圈外一起嘲笑，让人下不了台。
　　所以，漫展的主办方就通过他们背后金主的人脉关系，找到了日本的神社本厅，开口求助。
　　指名要求派个年轻漂亮、技艺娴熟的本职巫女，最好是动漫作品里常见的女高中生，带着全套家当过来主持神事。
　　——我这可是在传播作为日本“国粹”的巫女文化啊！
　　你们难道不希望巫女文化在海外也大火起来之后，日后能够多一些来神社参拜送钱的外国游客吗？
　　很显然，这个道理是完全正确的，但让那些大神社的本职巫女去漫展上跟一群玩COS的御宅族厮混……
　　哪怕有一点儿酬劳可以拿，还能顺便去美国玩玩，但在她们看来，感觉似乎还是有点太丢脸了。
　　她们可是正牌的圣职者，怎么能掉价到跟那些被肥宅prpr狂舔的纸片人一样的地位呢？
　　虽然日本是举世皆知的动漫大国，但那些爱好动漫的御宅族，还有动画游戏行业的从业者，在社会上遭遇的歧视还是很严重。
　　就算不至于被视为下九流之类，但也被普遍视为不怎么体面的行当。
　　像麻生首相那样自吹从小只看漫画的人，在日本社会上还是比较少见的。
　　所以，去漫展上玩COS的事情，还是交给那些濒临倒闭的小神社吧！反正穷鬼没资格挑剔！
　　哪家吃救济的小神社，有贫穷的高中生巫女来着？先查一查福岛灾区那边有没有需要扶贫的……
　　——于是，福岛县秋山神社的秋山惠同学光荣入选，成为日本国粹的代表，被漂洋过海送往洛杉矶漫展现场，在体育馆里临时搭建的玩具神社当神主，拿着扫帚笑脸迎客，摇着神乐铃跳舞娱人。
　　在聚光灯下，虽然多少有些紧张，但她还是努力跳得尽量完美，同时无视了下面观众的各式杂音：
　　“……太棒了！巫女小姐最高！”
　　“……嗯，看着挺像是那么回事，不过她究竟在COS什么角色？”
　　“……COS什么角色？巫女就是巫女啊！有什么差别？”
　　“……在不同的动漫游戏里面，每个巫女角色也是不太一样啊！
　　你看，她的衣服没有露腋，说明不是在COS博丽灵梦；她的背后没有长弓，说明不是在COS桔梗……呃，看到了，桔梗在那边！”
　　“……拜托，台上的小巫女这是在跳神乐舞啊！有谁能在跳舞的时候背着一把弓的？”
　　“……好漂亮！跟《你的名字》里的场景几乎一样啊！不过为什么只有一个巫女在上面跳？”
　　“……大概是这儿只有一个巫女会跳神乐舞吧？”
　　……
　　幸好，传统的神乐舞一般都不长，短短五六分钟之后，秋山惠就结束了舞步。
　　接下来，她又摆着笑脸跟不少游客合影留念，并且暗中打掉了几个顾客乱摸的咸猪手。
　　——拜托，她现在还是未成年好不好？
　　如果是个漂亮大姐姐来摸，那么摸了也就摸了。
　　你们这些油腻胖墩怎么也敢乱来？
　　真当她身上藏着的电击防狼器和胡椒喷雾罐，那么没有杀伤力么？
　　再接下来，打发掉一波客人的秋山惠，才回身找了个石凳坐下，一边喝橙汁，一边擦汗和喘气。
　　——虽然这会儿是一年中最冷的冬天，但她的感觉真是太累了，身体虚脱得不停出汗啊。
　　更何况，洛杉矶的阳光全年无休，即使在冬天也一样灿烂，让人很难区分四季的界限。
　　在这短短几天里，秋山惠除了自己主持神事，跳神乐舞之外，还需要指挥几个纯属外行菜鸟的打工巫女（助勤巫女）和帮工，按照正确的方式和布局来搭建神社、排列陈设。
　　此外，组织漫展员工和志愿者，闹哄哄地抬着神轿游行，也是她这个神主的工作。
　　由于这里是美国，秋山惠还得跟用英语跟本地志愿者和美国顾客进行交谈，感觉实在很痛苦。
　　——哪怕穿越前后学了两世的英语，秋山惠的英语水平还是只有书面尚可，口语依然有点不太够看。
　　众所周知，中国学生的英语基本都是哑巴英语，而日本人的英语更是只有日本人自己听得懂……
　　所以，她这几天真是累得够呛。
　　尤其是漫展开幕的第一天，展会现场的玩具神社搞新年祭，虽然这里是美国，但洛杉矶的日裔移民也不少，再加上看了日本动漫感到好奇，来寻找新鲜体验的洛杉矶白人＆黑人＆亚裔市民……
　　结果，在12月31日半夜里进入漫展现场的这座临时神社参拜的人群，一时间当真是人山人海。
　　让站在朱红鸟居下面，手持扫帚迎客的秋山惠，连脸蛋都笑得快要僵掉了。
　　更悲剧的是，第二天元旦，也就是昨天一大早，漫展现场的临时神社还得继续开业。
　　亏得她秋山惠这一次在洛杉矶只打几天短工，否则当真是有过劳死之虞。
　　不过……
　　能够主持一座像模像样的神社，指挥那么多的打工人，也真的是很有成就感啊！
　　想到这里，秋山惠就忍不住环顾了一圈这座位于漫展的展馆里的临时玩具神社。
　　说起来，这座临时神社，已经比她家那座正牌的秋山神社，都要更加的气派了！
　　尽管是位于体育馆内，但整个玩具神社的地皮加起来，起码也有一座篮球场那么大。
　　而且完全按照正常神社来布局，高大的朱红色鸟居，流动着清水的手水舍、奉纳箱、拜殿、神乐殿（惠惠刚才跳舞的地方），本殿，社务所（小卖部）一应俱全。
　　到处涂着鲜亮的彩绘和金漆、银漆，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外面又摆放了一圈绿植盆栽，充当神社的“镇守之森”。
　　在低矮的绿植盆栽中间，甚至还有一棵足足六米高的退役圣诞树，鹤立鸡群！
　　——这个漫展现场的神社开业是在新年，距离圣诞节才过了几天，只要找到一颗预备撤掉的圣诞树，摘去树冠上的彩灯和装饰品，再往树干绑上注连绳，就摇身一变，成了神社的【御神木】。
　　虽然为了方便快速装拆，铺设参道的石板，装饰用的石灯笼和柏犬（变种的石狮子）等等，都没用沉重的真石料来雕琢，而是聚苯乙烯泡沫塑料的仿冒品。手水舍也是鱼缸改的……
　　但至少外观看着很华丽。
　　——这里是洛杉矶，旁边就是电影之家好莱坞，各种影视道具都很容易弄来。
　　哎，真希望自己当真在洛杉矶有一座这样的豪华神社啊！
　　虽然这里治安差，天气热，那种沙漠气候的烈日，即使在冬天也能把人晒得头晕……但人多钱也多啊！
　　更别提，洛杉矶的物价也比日本便宜。
　　看着展馆里涌动的人头，听着硬币丢进奉纳箱里的悦耳声响，贫穷巫女秋山惠的眼神里满是羡慕。
　　嗯，瞳孔都快要变成代表美元的“$”符号了！
　　不过，尽管神社的硬件很不错，但软件就一团糟了。
　　首先，正经的神社肯定要有抽签算命的，但给人解签这种技术活，就连秋山惠这个正职巫女都不太行。
　　志愿者里倒是有人会玩塔罗牌占卜的，但这跟日式解签未免差得太多，而且仓促之间也来不及培训。
　　所以，漫展主办方只好模仿京都岚山的【电电宫】，摆了一台投币式自动抽签机。
　　只要客人投入硬币，就会弹出一张画着电灯泡图样的神签（参考土耳其执政的正发党的党徽），再摁一个按钮，便能听到解说。
　　但问题是，虽然为了方便国际游客，这种为日本神社设计制造的自动抽签机上，倒是当真有英语解说的功能，但投币口却是针对日元硬币的尺寸，没考虑过有人会直接投美元进去。
　　于是，在投币式自动抽签机旁边，还坐着一个身穿红衣，戴着白色假发和狗耳朵，抱着胳膊板着脸孔COS犬夜叉的韩国留学生打工小哥，不负责开口解签，只负责把顾客的美元钞票兑换为日元硬币……
　　看着韩国小哥那一副虽然英俊但却晦气弥漫的臭脸，任何人都会产生出自己严重负债的错觉。
　　好吧，这确实是很犬夜叉——没有谁觉得犬夜叉这等顽劣狗狗，居然可以是会说爱笑的开朗性格吧？
　　其次，就是这座神社的打工巫女了……那打扮真是叫做一个群魔乱舞！
　　看着那位背着长弓扮着冷脸cos桔梗的拉美裔十八线嫩模，穿着露腋巫女服戴着红色蝴蝶结cos博丽灵梦的越南裔扑街女歌手，脑袋上戴着烟囱、舰桥和炮塔cos舰娘的黑人姑娘、
　　还有在巫女服外面套着阿依努人风格的靛蓝花纹外袍，脖子上挂着塑料高仿铜镜，cos熊巫女雨宿町的印第安裔小矮子姑娘……秋山惠就忍不住一阵头痛。
　　嗯，为什么要挂塑料高仿的铜镜？当然是因为那种尺寸的真铜镜太重也太贵，脖子吃不消喽！
　　虽然动漫中的巫女，大多打扮得花里胡哨，她们的红白服装也是款式各异。
　　有在肩膀处镂空露出腋下的，有用金线刺绣出繁复花纹的，有在白衣上绘制出山水花鸟图案的，有模仿水手服增加了方巾和领结的，有在裙子和袖口增加了西式蕾丝花边的……
　　但日本传统神社里的红白巫女服，迄今还是走朴素风。
　　不过，这地方毕竟是二次元画风的漫展，巫女服不搞得华丽另类一点才是不正常。
　　上面说的那些其实还不算离谱，毕竟多少还有个巫女服的样子，最过分的莫过于COS《刀使巫女》的那几位——根本就仅仅是把日式女生水手服的蓝色花纹和蓝裙子改成红色而已啊！换个色就是巫女服了？
　　巫女就这么没有牌面的吗？
　　当然，不管这些打工巫女们究竟穿了什么奇装异服，有没有好好干活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你们不是应该美国的动漫宅们进行讲解，吹嘘神社的历史和灵验，顺便推销御守和绘马吗？
　　怎么一个个都只顾着摆pose，跟人合影？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更何况，在正常情况下，打工巫女也不是只要换个衣服就能当的。
　　神道教对于她们走路的步伐、仪态、招呼客人时的相关礼仪等等，都有一些要求。
　　为的是营造出一种优雅而柔和，宛如大和抚子的贤淑形象。
　　所以，日本的大神社在招聘兼职打工妹的时候，只要条件允许，都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培训。
　　然而，看着蹦蹦跳跳的黑皮肤巫女，踩着太空步的拉美裔巫女……秋山惠再次翻着白眼叹了口气。
　　连肤色和人种都是完全对不号，这哪里还大和抚子得起来啊？
　　哎，放低点儿要求吧！这里是美国！她们没有拿个自制的烟卷出来怼草吞云吐雾，就已经很不错啦！
　　秋山惠叹了口气，丢掉已经喝空的橙汁易拉罐，起身走向神社的员工休息室，想要再拿一罐，却看到一个同样穿着红白巫女服的黑发亚裔女子，正蹲在屋角吞云吐雾，一脸享受的样子，不由得眉头一皱：
　　“……马彤姐！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怎么又偷偷在工作时间抽烟啦？！！瘾头就这么大吗？！！”
　　她厉声用标准的汉语普通话呵斥道，“……该不会还掺了晒干的大（防和谐）麻草吧？”

第5章、巫女小姐只吃素菜
　　听了秋山惠的训斥，那位躲起来抽烟的中国女留学生马彤，也是吓了一跳，嘴边的香烟“啪嗒”掉落下来，但回头看见是秋山惠这个小不点巫女，马彤就立刻放松下来，不以为然地重新捡起香烟塞回嘴里。
　　“……安啦安啦！小惠惠，不要那么正经啦！早上不抽几口烟来提神，这一天的工作可都没精神啊！
　　放心，我就抽了根普通的香烟，还是薄荷口味的女士烟，不信你闻闻，绝对没有那种麻草的味儿！”
　　马彤一边没正经地如此说道，一边还嬉皮笑脸地故意朝着秋山惠脸上吐出一团烟气。
　　虽然有点呛人，但确实只是普通的香烟而已，没有那种刺鼻的臭气，让秋山惠不由得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就是一阵咳嗽。
　　“……咳咳！该死的，离我远一点啦！”
　　秋山惠厌恶地把马彤推开，同时检查了一下肩上披着的千早，有没有被沾到烟灰，“……这玩意儿可是真丝做的！最最怕火了！被烟灰烫到可就惨了啦！”
　　“……丝巾烫坏了，我就给你买一条呗！这点小钱我还是有的啦！”
　　马彤笑嘻嘻地叼着烟说道，“……说起来，小惠惠，你的中国话说得真好啊！字正腔圆，普通话简直比我都要标准。之前我都差点以为是国内来的老乡呢！你是怎么想到要学汉语的啊？”
　　“……哎，我们做服务业的，讲究的就是笑脸迎人，不多学几门外语，怎么赚外国游客的钱呢？”
　　听了马彤的这话，秋山惠顿时脸色一黯，但还是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同时快速转移话题，“……对了，早上交给你的传单和纪念品都发出去了吗？”
　　“……传单发完了！纪念品还剩几个。不过，小惠惠，这玩意儿究竟是什么？插了天线的史莱姆？”
　　马彤懒洋洋地答道，同时从手提包里摸出一个钥匙扣——亮闪闪的银色金属环扣下面，挂着福岛县吉祥物【氚宝】的迷你塑胶手办，半透明的蓝色海浪底座和绿色果冻状本体，确实是怎么看怎么像史莱姆。
　　“……这是我家乡福岛县推出的吉祥物【氚宝】，就是做氢弹的那个【氚】，还要求供奉在神社里。
　　据说是为了降低大家对核辐射的抵触，让核能的形象也变得萌萌哒，当真是万物皆可萌了。
　　哎，当官的整天就只知道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我的故乡真是给他们和东电给坑惨了啊……”
　　秋山惠抓过这个塑胶氚宝钥匙串，在马彤的眼前晃啊晃，同时意兴阑珊地说道。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氢弹史莱姆？怎么想到的啊？呵呵，感觉跟福岛还真是很配呢！”
　　马彤摸出另外一个同样的【氚宝】钥匙串，好奇地端详着，“……依稀记得当年福岛核事故爆发时，俄国人曾经有过提议，索性砸一颗大当量的氢弹下去，把核反应堆什么的都炸个干净，一了百了……”
　　“……啊，这个故事我也听说过，真假暂且不论，有没有效果也先别提，但广岛和长崎已经吃了两颗原子弹，若是福岛再挨一枚氢弹，日本岂不是要变成有声有色的核爆大国了？”
　　秋山惠揉着太阳穴嘀咕说，“……但反过来想想，福岛核电站那会儿的情况，不管变成怎样，恐怕也不会比现在这副模样更坏了，或许当时丢一颗氢弹下去，结果还能变得比现在要更好一些……”
　　想起自家那座门可罗雀的荒芜神社，还有被划入了辐射封锁区的秋山家地产，秋山惠就是满腹的牢骚。
　　虽然氢弹爆炸带来的伽马辐射和中子辐射沾染，也会让福岛沿海变成死亡之地，但至少氚的半衰周期很短，最多两年就什么都没了。
　　接下来再过几年，就能在自然的风雨冲刷下，恢复到人类能生存的程度。
　　而现在福岛核电站这种源源不断烧钱和排出核废水的状态，就当真是等于在太平洋养哥斯拉了……
　　估计当年拍怪兽特摄片的圆谷公司也不会想到，未来的日本当真会把他们的设定化为现实吧？
　　唠嗑了两句之后，秋山惠就把马彤拉起来，推着她的屁股，催促这个偷懒摸鱼的打工巫女快去上工。
　　结果，她刚把马彤给推出去，漫展会场就响起了一阵轻快的美式乡村音乐声，宣告午餐时间的到来。
　　“……啊，吃饭了吃饭了，惠惠！我们赶快去自助餐厅抢位置吧！今天一起吃午饭！”
　　偷懒摸鱼的打工巫女马彤一声欢叫，原地转身一百八十度，倒过来推着秋山惠往反方向跑了过去。
　　※※※※※※※※※※※※※※※※※※※※※※※
　　跟那些总是觉得给员工发薪等于是在从自己口袋里“偷钱”，故而说忽悠话灌心灵鸡汤是一桶接着一桶，遇到发钱给福利就抠抠搜搜的吝啬鬼不同，本次洛杉矶漫展的举办方，似乎很是财大气粗。
　　——不仅工钱给得很慷慨，主办方在漫展期间给打工人提供的午餐，也不是便宜的汉堡热狗三明治，而是给了附近一家自助餐厅的餐券。
　　于是，顾不上换衣服，打工巫女马彤和正牌巫女秋山惠，就手拉着手，溜达进了自助餐厅。
　　轻柔的蓝调萨克斯音乐和扑鼻的食物香气之中，马彤和秋山惠各自端了一个大托盘，找位置落座。
　　由于已经东跑西颠、辛苦工作了半天，两人都没有节食减肥的打算，托盘上堆得高高的。
　　只不过，马彤的托盘里，都是满满当当的硬菜——什么黑胡椒牛排、炭烤猪腿肉、奶油炖鸡、蒲烧鳗鱼、香烤鳕鱼，还有蟹肉饼、培根卷、龙虾……光是闻着那股油脂的香气，就足以让人食指大动。
　　而秋山惠的托盘里，却是堆满了健康绿色食品，清一色的水果蔬菜——香煎芦笋、煎香蕉、杏鲍菇小番茄烤串、干锅卷心菜、葡萄、草莓、无花果、哈密瓜、西瓜、鳄梨、仙人掌果、青豆玉米沙拉……
　　“……诶？小惠惠怎么全吃素菜啊？你又不是尼姑，难道巫女也要吃斋不成？”
　　第一次跟秋山惠拼桌的马彤，不由得困惑地问，“……自助餐就不用节省啦！多吃肉才长得高啊！”
　　“……我才没有节省啊！大姐！蔬菜水果在日本才是最贵的！海鲜在日本的价钱反倒比较便宜。”
　　秋山惠翻了个白眼，“……多亏了不做人事的农协，硬是把水果卖成了奢侈品的价钱，还不让进口外国货！如果不趁着在美国尽情吃个够，我这穷人回到日本，哪里还吃得上这么丰富的水果和蔬菜啊？”
　　——在日本，不仅没有便利城市居民生活的菜篮子工程，反倒有个低买高卖垄断经营，朝上狠宰顾客，朝下盘剥农户，顺便还狂热抵制进口廉价农产品，能逼迫国会把食品关税推高到800%的日本农协。
　　很多人可能难以想象，日本的耕地面积已经如此狭小了，农协还要强行让全国40%的水稻田抛荒！，
　　哪怕因此让日本的粮食自给率，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73%，一路暴跌到令和初年的37%，也在所不惜！
　　为什么呢？自然是为了让日本米价高企，保障利润率，顺便还要盘剥农民。
　　——想种水稻或其它任何农产品都得有农协批准，否则种出来也没人敢收，自己上街去卖还要被打。
　　更别提，农协还养了许多打手，会偷偷往你的田里喷洒落叶剂，或者往鱼池和牲口棚的饲料槽下毒。
　　就算农民一气之下想要自给自足，把种出来的农产品屯起来自己吃，但又没钱缴税。
　　而农户想要在耕种和销售方面得到农协的批准，某些金钱和人情上的交易就不可避免了。
　　（就像中国封建社会，农民想要种地主的田，绝不仅仅是交租子就够了，还得被像狗一样使唤。）
　　结果导致现代日本城市的很多水果蔬菜售价贵得可怕，品种也不丰富，市民的餐桌颇为贫乏……
　　（秋山惠虽然老家在乡下，但在福岛市读寄宿中学，绝大部分时间还是生活在城市里的。）
　　粗略的印象很容易骗人，那么用统计数字来做对比的话，如今中国每年的人均蔬菜消费量是377公斤，人均水果消费量是98公斤。而日本每年的人均蔬菜消费量只有91公斤，人均水果消费量是33公斤。
　　看着就很悬殊——中国人的年人均蔬菜摄入量是日本人的四倍，水果摄入量是日本人的三倍！
　　而且，跟有可能是“亿万富翁跟穷光蛋平均”的人均收入水平不同，不管是再怎样阔气的富人，也不会玩命吃水果和蔬菜，又或是靠着拼命糟蹋蔬菜来炫富。
　　所以，中日两边老百姓日常饮食摄入蔬果的数量，是真的差距有那么离谱。
　　——标榜健康饮食的现代日本膳食，其实却是缺蔬菜少水果，全靠海产品打底，吃多了容易痛风……
　　甚至就连印象里一日三餐全是炸鸡汉堡甜甜圈的美国人，实际上人均蔬菜年消费量也有130公斤。
　　而美国的人均水果年消费量更是高达110公斤，比中国人的消费水平都高！是日本人的将近四倍！
　　换而言之，排除掉某些只吃垃圾食品的垃圾人口后，美国人吃得居然比日本人更绿色、更健康！
　　很出乎意料吧？
　　但这也证明了号称是发达国家的日本，老百姓的一日三餐吃得究竟是多么的寒酸。
　　对于秋山惠这等自己不做饭，家里又是特困户的穷学生来说，平时吃得就更寒碜了，饭盒里尤其缺乏足够的新鲜水果和蔬菜——卷心菜都得切成细丝，草莓要论颗卖，西瓜和哈密瓜更是货真价实的奢侈品……
　　最后，秋山惠只能靠豆芽菜和豌豆苗这些为数不多的便宜菜，来勉强应付自己对新鲜蔬菜的渴望。
　　如今到了物产丰富的美国，又有免费的自助餐可以享用，秋山惠当然要对着蔬菜水果大快朵颐啦！
　　——虽然一提起西餐就让人想起牛排，但其实现代西餐里的好吃素食也不算少。
　　比如那些精致的杏鲍菇小番茄烤串，熟透的樱桃番茄经过炙烤后有一种令人惊讶的甜润感，裹上薄薄一层杏鲍菇，搭配上青酱，当真是美味至极。而大块的西瓜和鲜榨的橙汁也很爽口……
　　只见秋山惠毫无淑女风度地左右开弓，甩着腮帮子大嚼，直到吃得小肚子凸起来，才满足地叹了口气。
　　哎，吃得好爽啊！
　　可惜，这是最后一顿免费的工作餐了。
　　今天傍晚，漫展就要散场，明天自己就要飞回日本，回归贫穷女高中生的日常生活……
　　算啦，即使已经只剩最后半天，也要好好地工作啊！
　　想到这里，秋山惠便叹了口气，懒洋洋地扶着墙站起来，然后慢慢地往漫展会场踱回去。
　　——但她并不知道的是，无常的命运，已经注定要把她留在这片大洋彼岸的土地……

第6章、第一滴血
　　随着天空中的太阳渐渐西斜，持续三天的洛杉矶漫展也终于进入了尾声。
　　看着会场里的游客渐渐稀少，那些穿着耀眼华丽COS服饰的白皮黄皮和黑皮小哥哥小姐姐们，三三两两地脱下动漫服装，卸下五颜六色的假发，玩闹着陆续散去。
　　一个个参展的摊位被相继收拾起来，震耳欲聋的动漫音乐也相继平息……
　　面对突然变空旷的四周，秋山惠的心中不由得产生了几分曲终人散的惆怅。
　　虽然这场漫展只有短短三天，玩具神社的各种活动也都挺累人，但秋山惠还是在这里待的很开心。
　　除了主持那么大的一个神社、指挥那么多临时巫女的成就感，这漫展本身也让秋山惠感到乐在其中。
　　——无论是在穿越之前，还是到了穿越之后，秋山惠都是一个沉迷于二次元世界的动漫爱好者。
　　尽管还没到日本啃老御宅族的那种沉浸程度，但以中国这边的标准，秋山惠却已经称得上动漫宅了。
　　所以，秋山惠真的很留恋这场漫展的气氛——幻想与浪漫，憧憬与期盼……都是现实中缺少的东西。
　　大家最初成为动漫宅的契机是什么呢？
　　通常都是一部特别吸引人的动漫，也许是某次不经意的抬眼一撇，也许是某位朋友的强烈推荐。
　　然后便是眼前一亮的惊艳与欣喜，恍若单调的人生被瞬间填上了色彩，通向天国的大门悄然敞开。
　　曾经追看新番动画直到深夜，为了喜欢的人物拉票，省吃俭用攒着零花钱氪金。
　　曾经为某个动人心弦的剧情泪目，为那些虚构出来的故事和人物泣不成声。
　　又曾经为某个主角的奋起而热血沸腾，仿佛和他们一起并肩奋战在虚幻的时空。
　　曾经手机和电脑的壁纸全是某个喜欢的人物，偷偷地将他们的名台词倒背如流。
　　曾经在被窝里用手机和平板看着动漫里的欢笑打闹，自己也跟着无声的傻笑。
　　曾经加入二次元群去寻找和自己志同道合的朋友。
　　刚刚看完某部有趣的番剧，就跑去群里找那些不知姓名的友人疯狂安利。
　　找寻着同样的情感和悸动，用幻想的火把来驱散生活的孤独和寂寞。
　　有了它们的陪伴，青春才不至于陷入无助和迷茫。
　　曾经在群里喋喋不休地聊天到黎明，也曾经说着中二病永不散场。
　　不知道群友的名字，不知道他们在现实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不知道他们人生的悲欢起落。
　　但在某个共鸣的时刻，即使是隔着千山万水，也如同近在咫尺。
　　曾说鸣人永远也当不上火影，但他也终于在屏幕里披上七代目的火红战袍。
　　曾说妖精尾巴的故事永远不会结束，但纳兹终究还是打败了黑龙。
　　倒是野原新之助明明都已经熬死了原作者，但蜡笔小新的故事却似乎还是永无尽头。
　　然而，动漫或许可以无休止地连载下去，但爱好者的兴趣却不可能永恒不变。
　　终有一天，我们会清空自己手机里的动漫图片，忘却二次元世界的种种。
　　终有一天，我们也要奔赴人生的战场，埋葬过去的孤傲和无奈。
　　夏目的友人帐还没有清完，江户川柯南还在继续逗萝莉看死人；
　　神话般的圣杯之战还未结束，学园默示录的众人还在丧尸末日中奔逃。
　　但我们却已经不得不从二次元的世界离开了。
　　离开美好的幻想，走进冷酷的现实。
　　接下来的漫漫人生路，或许会光芒万丈不可一世，或许会落魄街头如丧家之犬；
　　但只要能在某个宁静的夜晚，突然想起当初彷徨的岁月。
　　无意间打开了二次元的大门，找到了前行中唯一的光……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秋山惠忍不住幽幽叹了一口气，抬手擦掉眼角有感而发的泪花。
　　随即，这位小巫女便勉强打起精神，望着四周一众无所事事、懒懒散散的打工巫女，还有已经开始在拆卸神社的工作人员，拍了拍手，用不太熟练的英语宣布说：
　　“……啪啪！请大家打起精神来！虽然漫展要散场了，但我们还有最后一个节目要表演呢！现在就跟我出去抬神轿吧！”
　　※※※※※※※※※※※※※※※※※※※※※※※
　　作为本次洛杉矶漫展的闭幕式，漫展的主办方预定举办一次盛大的动漫COS游行，组织三百个动漫COS模特和志愿者穿着演出服，在附近的几条街道吹吹打打绕上一圈，让漫展有一个圆满而热闹的收尾。
　　——很俗套的安排，但也谈不上有什么问题。
　　而按照主办方的游行队伍安排，秋山惠所在的动漫巫女团队，将要抬着神轿走在游行队伍的最前面。
　　嗯，跟日本神社里那些用实木制成，分量重达半吨到一吨的正牌神轿不同，洛杉矶漫展的神轿只是个徒有其表的样子货——因为只需要用几天，根本不求耐久度。
　　所以，尽管这顶神轿也是高高的，外表看着色彩缤纷甚为华丽，其实里面都是轻飘飘的塑料外壳和铝合金骨架，还用了很多的镂空设计，总共也就是几十公斤的分量——所以即使是一群女孩子也抬得动。
　　否则的话，如果是用真正的一吨重神轿，抬久了可是连肌肉和骨骼都要被压到变形。
　　——这样的事在日本屡见不鲜，很多抬神轿的大叔有着畸形的肩膀，乍一看简直跟肿瘤一样恐怖。
　　当秋山惠带着一众发色肤色各异的临时巫女们，走出充当会场的体育馆大门的时候，就看见那顶塑料神轿已经被摆在了街边的人行道上，旁边有几个打扮成公主、女骑士或女忍者的小姐姐在玩手机。
　　以及打扮成日本武士和罗马士兵的小哥哥，在意犹未尽的打打闹闹着舞剑比试。
　　外加几个穿布偶装的大叔在那儿站着发呆——布偶装实在太厚，穿了之后就没法玩手机了。
　　偶尔还有路人过来，笑嘻嘻的拿着手机和自拍杆，过来请求合影。
　　——因为漫展摊位还没撤完，参加游行的COS模特和志愿者只来了没几个，所以气氛很悠闲的样子。
　　于是，秋山惠就抱着自家神社的御神体——那尊挂着闪电金项链的狐狸玉雕神像，爬到神轿上，准备把神像安放进去固定住，被抓了差的马彤学姐站在她下面，负责传递绳索、扎带和速干胶……
　　结果，她站在神轿上还没把准备工作做完，就听到背后传来隆隆的震动和一声……尖叫？
　　回头一看，秋山惠的瞳孔瞬间睁圆。
　　——只见一辆锃亮的灰色敞篷跑车，在某位金发美女犹如醉汉一般的神奇操作下，以风驰电掣一般的速度冲上了路肩，堪堪擦过一位布偶装大叔的屁股，吓得四周的其余人等纷纷逃窜。
　　并且……这车还在直挺挺地朝着摆在人行道边缘的神轿冲来！
　　而且，马彤已经很没义气地丢下她逃窜了！
　　我是不是也该赶快避开？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辆失控跑车就已从对面撞上了神轿，顷刻间就把结构脆弱的神轿撞得支离破碎，顺便让“挂”在神轿另一边的秋山惠给震得倒飞出去，跌进了一片灌木丛绿化带里。
　　紧接着，作为【御神体】的石像也被弹得高高飞起，只听得“咚”的一声，正中秋山惠的小腿。
　　让她只感到一阵剧痛，就双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7章、这个是诡秘之主吗？（喵年快乐）
　　身边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头顶则是一块陌生的天花板。
　　尚未完全清醒的秋山惠眨了眨眼睛，仿佛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扭头看去，一台约摸微波炉大小的医疗仪器，被放置在床铺旁边，几个小屏幕上跳动着数字和曲线。
　　将视线拉回自己身上，可以看见手肘内侧有着用胶带固定的针头，一根细细的管线从针头向上蔓延。
　　视线顺着管线继续一路追上去，秋山惠发现这根管线连接着一个透明医疗塑料袋。而袋子本身又被吊在一根银色的支柱上，里面装着约摸五百毫升的橙黄色清澈液体，正按着一定的速度缓缓向下滴落。
　　再回头朝另一边望去，她发现自己的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被另一根银色的架子高高吊起。
　　反复打量着这间小小的病房，头脑依然一片混沌的秋山惠，开始试着整理紊乱的思绪。
　　然后，她终于想了起来，不由得自言自语：
　　“……唔……原来，我被车撞得左腿骨折，进医院了啊！”
　　下一刻，秋山惠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嗓音，从帘子后面响起。
　　“……小惠惠醒了啊！别乱动，我去按铃叫护士！”紧接着，分隔病房的帘幕被拉开，她就看到了左手打着石膏的马彤小姐，同样穿着病号服，站在自己的病床旁边。
　　“……呃？马彤小姐，你怎么也进来了？你的手……咳咳！”秋山惠惊讶地问，随即就咳嗽了几声。
　　“……被撞得骨折了呗！真是晦气，我都已经跑开好远了，结果那车还是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
　　吊着一只胳膊的马彤撇了撇嘴，径直找了个椅子坐下，“……不过你放心，医药费不愁没人出，肇事的女司机是个大明星，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都已经被拍照上了新闻，想赖账也赖不掉。
　　她的经纪人和律师已经来这儿看过，说是医药费他们全出，另外的精神损失费也好商量……”
　　——对于欧美影视明星来说，如果自己开车出了什么事故，只要不是撞死了人，仅仅是给受害者赔个车祸医药费精神损失之类的，那么就算美国医院的收费再狠，相对于明星的收入，也不算什么。
　　如果因为不肯出这点儿小钱，两边打起官司，搞得明星崩了人设、坏了声誉，那才是真正的大损失。
　　相反，若是好好赔偿，态度诚恳，再道个歉什么的，那就只是损失个一两集电视剧的片酬而已。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就算明星自己拎不清，他们的经纪人也会压着明星破财消灾做危机公关的。
　　更何况，能够在千军万马之中挤过独木桥，当上大明星的人，基本上也都有足够的情商和智商。
　　当然，最后究竟付多少赔偿，也得看律师的本事，不过一般来说，至少医药费还是肯给的。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国内某些宁愿拿二十万行贿跑关系也不肯出两万赔偿金的小老板……
　　因为在某些家伙的眼中，向“庶民”低头是很丢脸的事情，他们虽然不在乎钱，但就是不想赔。
　　还有某些国际大公司反诉受害者，把受害维权者往死里逼迫，宁可竖立起恶霸形象，也要恐吓消费者的做法，同样也是出于杀鸡儆猴的立威考虑——这样一来就没人敢碰瓷了，甚至遭了灾也会自认倒霉。
　　如此便可大大节省售后服务成本：反正只要有行业垄断地位，就不怕商品没人买。
　　就跟古代“官盐”里总是泥巴比盐多，还不愁没客户的道理一样。
　　相比之下，靠人设和形象吃饭的明星，在这方面反而很弱势，只要能破财消灾，一般还是肯破财的。
　　“……撞了我的女司机是大明星，哪一位啊？”秋山惠眨了眨眼。
　　“……艾米莉亚-克拉克，当然，她扮演的角色你大概更熟悉——龙之母丹妮莉丝！”
　　“……《权力的游戏》里那位龙妈？那个身残志坚的眉毛精？”
　　秋山惠惊呼道，“……咳咳，我应该庆幸她没有骑着黑龙来撞我吗？”
　　“……如果她家里真的养着龙，我倒是很想看一看。呵——”
　　马彤打了个哈欠，同时伸手往旁边一指，“……另外，小惠惠，我看你对你家神像那么宝贝的样子，也让人把它从车祸现场一起带过来了，就搁在你床边上……”
　　秋山惠扭头一看，自家神社那尊挂着金项链的白玉狐狸石像，果然好好地摆在床头柜上，只是上面似乎浸染了一些自己在车祸时流淌的血污，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下一刻，她就忍不住在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作为一个穿越者，秋山惠当然知道，脚下的这座天使之城洛杉矶，乃至于整个美国，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都会成为“科罗娜”疫情泛滥之地，国际交通陷入阻滞，飞机停航将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自己看样子是要滞留在洛杉矶很长一阵子，没办法赶在疫情爆发之前，回到日本福岛县的寄宿学校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而等到一百天后，她哪里还买得到机票？
　　哎，没办法，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不管怎么说，好歹还不用为医药费发愁，这就已经值得庆幸了。
　　只能想办法提前多弄些口罩，并且向神明祈祷自己接下来不要被传染到吧！
　　那种死在ICU（重症监护室）里，血沫喷溅的模样，真是太惨烈了！
　　顺便也要打电话多多提醒一下奶奶，老年人对于这种呼吸道传染病的抵抗力尤其之弱。
　　正在秋山惠如此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黑一白两个被马彤按铃唤来的护士小姐推着小车进来，其中一位护士开始给两位伤员检查身体，另一位护士则拉开了病房的窗帘，随即捂嘴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哦，我的上帝！月亮怎么变成这个颜色了？”
　　秋山惠闻声扭头往窗外一看，也不由得愣住了。
　　只见窗外的夜空中，高悬着一轮血红的明月，向大地投射下绯色的光芒……
　　这是……象征着凶兆的红月？
　　不，不仅如此，依稀记得有本小说里，这玩意儿曾经很多次出场……究竟是哪本书呢？
　　瞧我这记性……
　　当秋山惠还在竭力思索的时候，马彤却已经抢先一步，说出了她还在苦思寻觅的答案。
　　“……上帝啊！居然是《诡秘之主》里的红月？这玩意儿原来还真的有啊？！”

第8章、戏说红月（上）
　　车祸发生的三个月后。
　　3月23日，星期一，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南区
　　防疫封城的第四天，深夜十一点半
　　某栋连电梯都因为故障而维修了好几年的旧公寓内，左腿上依旧打着石膏的小巫女秋山惠，正精神抖擞地坐在书桌前，开着LED台灯，戴着耳麦，双眼盯着电脑的闪烁屏幕。
　　虽然已经是夜深人静的半夜时分，但秋山惠这个夜猫子却是精神充沛，毫无睡意。
　　没办法，最近这些日子，她觉得自己这一年该睡的觉，都早已睡够了，如今哪里还睡得着？
　　她先是一月初在洛杉矶漫展会场门口遭遇车祸，被醉驾的大明星“龙妈”艾米莉亚撞到骨折住院，躺在病房里哼哼唧唧了几十天，接着又遇上“科罗娜”疫情蔓延到美国，让小巫女回不了家。
　　导致眼下的秋山惠，只能蹲在马彤小姐遗留的小狗窝里吃吃睡睡打游戏，基本上足不出户。
　　（因为小说背景是在美国，所以对于疫情命名写美国人的通俗称呼，大多说“科罗娜”。）
　　——在遭遇车祸的十天之后，伤势较轻的中国留学生马彤小姐，就被她忧心忡忡的父母坐飞机过来，带回了国内的杭州老家养伤，刚好完美擦过了“科罗娜”疫情的爆发，抢在封锁前的那几天回了家。
　　等到伤势较为沉重的小巫女秋山惠，终于腿上打着石膏出了院，全世界已经疫情大爆发，国际航班一片混乱，害得她既回不得日本，要住酒店也很麻烦又不安全——谁知道那些人来人往的地方有多少病毒？
　　更何况，长期住酒店真的很烧钱，而贫穷巫女秋山惠偏偏又节俭成性，舍不得花钱。
　　幸好，就在秋山惠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已经回到大洋彼岸的马彤小姐伸出了援手。
　　——作为一名留学生，马彤在洛杉矶自然有租住的学生公寓。
　　既然她如今被疫情阻隔在国内老家，只能靠着海底光纤上网课，那么公寓就空了出来。
　　如今秋山惠打电话来诉苦，马彤便爽快地把公寓借给了她。
　　反正她已经交了半年的房租，公寓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让个认识的人去住，也算是一份人情。
　　而且，若是房租到期，疫情却尚未结束，马彤留在公寓里的东西，还能委托秋山惠照看一下。
　　所以，马彤不仅慷慨地把自己在美国租的公寓免费借给秋山惠暂住，还打电话给了她的室友瓦伦蒂娜，委托对方照顾一下目前腿脚还不太方便的秋山惠，让秋山惠感动到不得了。
　　哎，彤彤姐真是个大好人啊！
　　如果不是知道马彤在她老家，也只是一个在陶瓷品市场开店卖马桶和浴缸的中产之家，并非什么大富婆，秋山惠都有点想要抱着她的大腿求包养了。
　　就这样，出院后的秋山惠直接拎包搬进了马彤的公寓，睡着马彤的小床，玩着马彤的电脑，偶尔跟马彤的室友练一练英语对话，不用上学也不用做作业，小日子过得很是逍遥。
　　可惜，大时代的压抑和肃杀，还是不断地提醒着秋山惠：她如今并不是在度假。
　　在用马彤姐小狗窝里那台配置性能很一般的台式电脑，戴着耳麦联网打了一局吃鸡游戏之后，秋山惠揉了揉眼睛，退出游戏，又登上了一个马彤似乎经常上的留学生论坛。
　　——虽然穿越后的此身已经换了国籍，但秋山惠没事儿还是很喜欢逛逛前世母语的网站。
　　跟这会儿绝大部分的海外华语网站一样，这个论坛的热点，也聚焦在了铺天盖地的“科罗娜”瘟疫上。
　　没办法，当日历翻到三月底的时候，整个欧美西方世界，到处都是人类被病毒折磨和杀戮的可怕惨状。
　　——从洛杉矶到纽约，从欧洲到美洲，如海啸般的死亡浪潮疯狂袭来。
　　奄奄一息的患者躺在病床上哀叹着难以呼吸，自诩先进的医疗系统被海量的病人击穿。
　　成堆黑色的裹尸袋被搬进冷冻仓，甚至直接丢在走廊和停车场上，一直放置到腐烂发臭也没人来管。
　　医护人员被逼着用垃圾袋当防护服，一个呼吸阀医疗口罩的售价被炒到二十美元，依然有价无市。
　　华盛顿的政客们，要么说着各种自己都不信的假话来粉饰太平，要么干脆装傻充愣，顺便囤积医疗用品和买卖相关行业的股票赚取暴利……
　　此外还有只存在于某些网页上的一百八十个方舱医院和三十五艘美军医疗船，宛如耶稣的二鱼五饼。
　　一边是停尸房爆满火葬场爆炉，医院濒临崩溃；一边是各色人等上街游行抗议封锁，还没戴口罩。
　　甚至还有头脑秀逗的金发美女自拍视频，表演舔马桶的行为艺术，以示自己身强体壮不怕病毒。
　　外加各路宗教人士组织宗教集会，祈求神祗庇佑、远离瘟疫……结果反倒引发了信徒的群体感染。
　　——群魔乱舞、尸横遍野、光怪陆离、不可名状……充满了南美人最喜欢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
　　当然，在这一派代表着死亡与血腥的黑红色调之中，也穿插着若干令人捧腹的笑点：
　　“……西班牙防疫封城，禁止外出但允许遛狗，于是一条狗一天竟被遛了三十次，累得口吐白沫！”
　　“……南意大利各城的市长们，愤怒于市民不遵守封城令，纷纷化身咆哮流脱口秀大师……”
　　……
　　如果是在疫情已经得到控制的地方，或许还能抱着相对轻松的心态，对这些事冷眼旁观，隔岸观火。
　　但如今身在疫情重灾区的美国洛杉矶，秋山惠却只能是越看越焦虑，越看越糟心。
　　根本笑不出来啊！
　　她叹了口气，动了动鼠标，换了个版块点进去，想要看看别的话题，多少排遣一下心情。
　　随着网页的切换，一幅颇有神秘色彩的漫画，出现在了屏幕中央。
　　——明亮的夜空中悬挂着圆圆的红月，下方是幽暗的城市和起起伏伏的山峦，还有被绯红月光照亮的广阔海湾……四周装饰着骑扫帚的尖帽女巫、裹绷带的木乃伊和万圣节南瓜灯的卡通图案花边……
　　这是当今北美西海岸流行的另一个时髦话题：红月！

第9章、戏说红月（下） 喵年快乐！
　　谁也不知是为什么，自从今年一月开始，从洛杉矶到西雅图，再到盐湖城和丹佛，整个广大的美国西部地区，都频繁在夜晚出现【红月】天象，从而引发了天文学爱好者和神秘学爱好者的广泛关注。
　　对此，科学家们自然做出了符合科学的解释：
　　这是因为太阳光是由红、橙、黄、绿、蓝、靛、紫各色光线混合成的。当太阳光经过地球大气层，被折射到地球背后影子里去时，它们都受到大气层中极其微小的大气分子的散射和吸收。
　　黄、绿、蓝等色的光波比较短，在大气中受到的散射影响比较大，大部分都向四面八方散射掉了；
　　但是红色的光线波长比较长，受到散射的影响不大，可以通过大气层穿透出去,于是就折射到了躲在地球影子后面的月亮上，从而使月光“红化”，即所谓的“红月亮”。
　　嗯，这样的解释确实很科学，但也很无趣。
　　并且，这并不能回答很多人的质疑。
　　——过去大家在美国西部也不是没有见过红月，但哪有一个月里连续出现十几天红月的道理？
　　更重要的是，恰好就在红月频繁出现之后不久，“科罗娜”疫情就在东亚爆发，随即席卷全球。
　　虽然美国西海岸不管怎么看都绝非疫情的始发地——哪怕这场疫情真的起源于马里兰州某个生化实验室的泄漏事故，那么首发地也应该是美国的东海岸。跟洛杉矶还隔着一整个美洲大陆。
　　但是，瘟疫和死亡所带来的恐慌情绪，还是犹如实质一般地推波助澜，让内心惶然的人们，不由得将目光投向夜空中频繁出现的红月之上。
　　——恐惧永远是混乱最好的养分，社会上越是因为灾厄而惶恐，就越是群魔乱舞，人心叵测。
　　更别提，还有诸多神秘学爱好者、各类奇怪结社和宗教团体，趁机鼓噪着制造言论。
　　——在欧美社会里，此类恐怖片中常见的作死小团体，跟日本那边相比，绝对是只多不少。
　　而充满压迫感的“红色月亮”这一天象，更是自古以来就十分热门的神秘学日常话题之一。
　　欧洲人认为血月会唤醒黑暗魔力，印度人认为血月预示着灾难。
　　中国人则宣称血月为至阴至寒之相，兆示人间正气弱，邪气旺，怨气盛，戾气强；
　　接下来必然会风云剧变，山河悲鸣；天下动荡，灾祸四起。
　　好吧，参考如今正在瘟疫中挣扎的地球，这些预兆好像马马虎虎也都对得上。
　　至于各种游戏里的“血月设定”，从血源诅咒的亚楠到暗黑地牢的哈姆雷特镇，还有死亡空间的血月，也都令人印象深刻——当然，死亡空间里的血月已经是外星巨型生物，根本不是我们常见的那颗月亮了。
　　接着，当这些幻想与恐惧在某种程度上化为“现实”的时候，那种叠加起来的效果简直是堪称火爆！
　　——尽管这过度频繁出现的血月，似乎仅仅存在于美国西海岸的几个州而已。
　　上述这些颇具吸引力的文化要素，乱七八糟地汇聚到洛杉矶的华人圈子里之后，再叠加上某部恰好在近期华语圈内非常火爆的现象级奇幻小说，结果就导致了一堆以《诡秘之主》为主题的热门讨论。
　　比如，此时此刻，秋山惠就在屏幕前笑呵呵地看着如下的对话。
　　【冬眠的凤凰】：血月凌空，灾厄降临！可见这神秘复苏显然已是大势所趋了啊！
　　真是让人忍不住畅想起那个美丽而残酷的神秘世界，梦想着跟魔女跳舞，跟克喵冒险呐！
　　【鸦鸦】：看到血月就联想起诡秘之主，再想起魔女……某些人的想象力，就是如此的跃进！
　　为什么你们就没有换换脑子，想起旧亚楠那些沐浴在血月之下的怪物呢？
　　【地下室的植物学家】：想起魔女好评！
　　【格拉摩根大玩家】：想起魔女好评！+1
　　【八十万海豹总教头】：好想尝尝魔女的滋味啊！
　　【鸦鸦】：我看你可以去泰国的芭提雅，尝尝低配版魔女的滋味。当然，得等到疫情结束后。
　　【老实人123】：外面的血月确实很亮啊！恰好我楼下有个人刚刚被送去医院了，真是让人心慌。
　　说起来，楼上几位对《诡秘之主》爱得如此深沉，眼下血月高照，就不想尝个魔药试试看吗？
　　说不定一副魔药往喉咙里灌下去，再让红月一照，你们就真的变成超凡者了呢？
　　【冬眠的凤凰】：你当我不想啊！可【诡秘之主】里的那些魔药配方，现实中哪里搞得到啊？
　　【鸦鸦】：对啊！你看看这书上写得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迷雾树人的真实根茎？古老怨灵的粉尘？结晶太阳花？
　　七彩蜥龙的脑垂体？黑渊魔鱼的眼球？水鬼的脑组织？
　　这些玩意儿要我到哪儿去搞？超市和中药铺里都找不到啊！
　　【格拉摩根大玩家】：博物馆里也没有！
　　【地下室的植物学家】：就连淘宝和亚马逊上都没有！
　　【八十万海豹总教头】：别说现实世界了，就连哈利波特世界的霍格沃茨城堡里都未必有！
　　【幸运的凯撒】：【诡秘之主】那本书里的大部分魔药确实是不好搞，但也有一个药方很容易到手。
　　【地下室的植物学家】：有吗？说说看？
　　【幸运的凯撒】：死神途径的序列九【收尸人】，其魔药配方极其简单，只要吃一只风干的成年黑斑青蛙即可——我想，不管你待在什么地方，区区一只风干的腊肉青蛙，还是比较容易弄到的吧？
　　【鸦鸦】：我查查看《诡秘之主》的原著……嘿！居然还真有啊！
　　【地下室的农场主】；今晚我刚吃了牛蛙火锅，但是什么奇怪的感觉都没有啊！
　　【鸦鸦】：晕，这牛蛙跟青蛙能一样吗？
　　【幸运的凯撒】：不要歪楼啊！诸位！最近已经有一位勇敢的女士服用了【收尸人】魔药，我这里还有视频为证！请大家看了之后一定要点赞啊！
　　接下来，【幸运的凯撒】就发了一个网址出来。
　　电脑屏幕后面的秋山惠好奇地点开一看，发现是一个IP名叫【黄贝贝】的猛女，昨晚发的视频。
　　视频之中，这位明显开了美颜滤镜的惨白脸短发女士，站在一个像是屋顶水泥平台的地方，背后是夜空之中高悬的嫣红血月，正在拿一只野营用的老式小炭炉，炙烤着一只黑乎乎像是青蛙的玩意儿。
　　接着就是几张回溯照片，拍摄了女up主如何将一只个头挺大的黑斑青蛙，给炮制风干，做成腊蛙肉。
　　一边放着照片，一边还穿插着【黄贝贝】的旁白配音：
　　“……说起来，我在老家的时候，也是经常跟着妈妈一起做腊肉灌香肠的，邻居们都夸我心灵手巧。不过青蛙这小东西还是头一回试着上手，好在最后还是顺利弄好了，不必麻烦我的室友再去抓一次……”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镜头切回烤青蛙的现场，然后在摄像头前，将这串烤蛙肉给吧唧吧唧地吃了。
　　最后一抹嘴，发表了感想：“……味道真是很不好吃，大约是没放盐也没蘸酱的缘故，但因为要按照序列魔药的吃法，所以不能加调味品，实在有点遗憾。希望在血月的照耀下，能让我获得超凡能力吧！
　　好了，本期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我是新人up主【黄贝贝】，请大家多多给我关注点赞哦……”
　　视频的弹幕之中，则是充斥着满满的一派吹捧之词：
　　“……厉害，您真是食物链顶端的贝姐！”
　　“……贝姐超猛！铜肠铁胃！”
　　“……吃了魔药之后，接下来，贝姐是不是就应该按照扮演法，去火葬场当收尸人来消化魔药？”
　　“……嗨，眼下想抬尸体的话，哪里还需要去火葬场啊！直接到医院应聘当杂工就行了！
　　如今洛杉矶的公立医院太平间里都塞满了尸体！每天都要搬运大量的死人……正好试试灵魂对话？”
　　“……嗯，顺便还有手机和平板电脑在走廊上丢了一地没人捡？”
　　“……病人的手机和iPad？谁敢要啊？这可是传染病！”
　　“……哎，这简直就像是《十日谈》里的黑死病大爆发场面！太恐怖了！”
　　“……谁说不是呢？我原本是给超市和餐厅开冷藏车送肉的，现在被打发到医院运尸体，每天都拉着死人跑，到了火葬场还得排队，这一个星期见的死人比我之前半辈子还多！这收尸人都不用扮演了！
　　所以，我是不是也该抽空在红色的月亮底下烤只黑斑青蛙吃，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成为超凡者？”
　　“……诶诶，这个黄贝贝不过是烤了只青蛙吃，算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啊？我小时候还常吃烤虫子呢！”
　　“……楼上这位大约是没看过那本小说吧，贝姐吃的不是青蛙，而是序列魔药啊！”
　　“……？？？”
　　……
　　看着视频里这位吃青蛙的彪悍贝姐，秋山惠忍不住撇撇嘴，吐槽说，“……如果乌贼先生那本《诡秘之主》的设定，在我们的世界上不幸成真，那我岂不是就成了天然的魔女序列？男转女？”
　　然后，一个优雅雍容而又带着一丝戏谑的悦耳女音，却突然在她的背后悄然响起。
　　“……不会哦！你不会成为魔女的，因为你是跟我结缘的神子（巫女）哟！我的小可爱！”
　　霎时间，秋山惠整个人都石化了。
　　（日语里“巫女”与“神子”的发音是一样的，都是“みこ”。）

第10章、我家神像竟是杀生石！
　　深夜时分的洛杉矶，一轮红月高悬夜空，将血色的冷光倾泻而下。
　　绯红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狭小的公寓，也洒在了秋山惠略显僵硬的小身板上。
　　没办法，此时的秋山惠，整个人都处于石化状态中。
　　——不是比喻，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石化】。
　　虽然头脑里的意识很清醒，但身体偏偏就是一动都不能动。
　　嘴里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仿佛手脚和舌头都不再属于自己了似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刚才又是谁在自己背后说话？
　　秋山惠的心中无比惶恐。
　　她很确信，这个马彤学姐租住的房间里，除了她自己之外，绝对没有第二个人，
　　勉强转动眼珠，她看到房门和窗户也依旧纹丝合缝，没有任何被打开的痕迹。
　　隔壁卧室里那位马彤学姐的合租女生瓦伦蒂娜，更是早已睡得跟死猪一样，此刻呼噜打得山响。
　　那么，背后传来的这个女人声音，又是谁发出的？
　　还有，是她让自己突然全身僵硬的吗？
　　她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说呢？
　　秋山惠此时的感觉，有点像是草食动物被食肉猛兽盯上之时，浑身恐惧到麻痹的肌肉僵直；
　　但又更像是古代贫寒书生，突然遇见皇帝驾临之时，心情兴奋到手足无措、张口结舌的极度激动……
　　总之，尽管事发突然，秋山惠却发现自己的心情似乎并没有那么恐惧，好像是笃定自己不会遇害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这是遇上灵异事件了吧？
　　一瞬间，从《聊斋》到《阴阳师》再到《美国恐怖故事》，各种灵异传说在秋山惠的脑海中飞速闪过。
　　而故事中各种幸运儿和倒霉蛋的遭遇，让这位小巫女的心情一会儿跃上巅峰，一会儿跌落谷底。
　　接下来流逝的时光，每一秒钟都像一天般漫长。
　　就在小巫女秋山惠的忐忑不安之中，一只毛色雪白，巴掌大小的迷你小狐狸，拖着一团毛茸茸的大尾巴，施施然地跳上了她面前的电脑桌……等等，那不是一条大尾巴，而是一大堆的狐狸尾巴！
　　在每一条雪白的尾巴尖端，还带着几缕如黄金和阳光般灿烂耀眼的金色毛发！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一共有九条！
　　再看到狐狸脖子套着的闪电和流星挂坠的金项链，秋山惠在恍惚之中也有了一丝明悟。
　　天啦噜！我家神社供奉的白玉狐狸神像，居然活过来啦！
　　——虽然很荒诞，但既然已经是发生在自己的面前，那么，秋山惠好像也只能承认现实。
　　紧接着，这只九尾小白狐一爪子拍开鼠标，然后蹲在了粉红色猫爪形状的鼠标垫上，口吐人言：
　　“……我的巫女哟！冷静下来了吗？
　　如果你能心平气和地跟我说话，而不是跟疯子一样大喊大叫的话，就眨两下眼。”
　　对此，秋山惠只是稍一犹豫，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眨巴了两下眼睛。
　　——事已至此，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眼前这只狐狸给控制住了，除了低头服软还能如何？
　　此外，她家供奉的宇伽稻荷神，总归是农业神职的善神，应该还算是好伺候的吧？
　　接着，秋山惠就感觉到自己的面部肌肉明显一松。
　　——虽然四肢还是不能动，但至少嘴巴是可以动了。
　　于是，秋山惠咽了下口水，干咳两声，尽可能用恭敬的口吻，小声说道：
　　“……拜见宇伽稻荷神御馔津命！不知女神大人降临凡间，可有神谕示下？”
　　而在对面的鼠标垫上，那只九尾小白狐却是困惑地歪了歪脑袋，随即很人性化地微微张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稻荷神？嗯，也对，我确实是扮演过这个身份。
　　不过，我的头衔可远不止这个啊！你身为我的巫女，可不能连自家神祗的头衔都搞不清楚……”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毛茸茸的狐狸前脚，跳起来往秋山惠的额头上轻轻一按。
　　下一刻，秋山惠就突然感觉四周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变得粘稠而诡异。
　　双眼随之一黑，头脑中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仿佛在朝着无底深渊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秋山惠才醒过神来，发现自己正漂浮于一片纯白的迷雾之上。
　　四周都是弥漫的白雾，朦胧、模糊、无边无际。
　　头顶则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明亮光芒。
　　尽管她的四肢在这会儿也恢复了行动能力，但秋山惠却是一动都不敢动。
　　因为，一只足有吉普车那么大的巨型九尾白狐，正趴在秋山惠的面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这就是……自家供奉的狐神本体？看起来真是很有压迫力啊！
　　秋山惠如此想着，就看到原本默不作声的巨大白狐，突然间开始有了动作。
　　她张开毛茸茸的血盆大口，亮出满嘴白牙，用优雅而温柔的语调如此说道：
　　“……抬起头来，我的巫女哟！正如你所以为的那样，我曾经扮演过保佑五谷丰登的宇伽稻荷神。”
　　下一刻，伴随着白光一闪，巨大的九尾白狐瞬间消失。
　　而一个头戴日轮金冠、白裙垂地，左手拿着神乐铃，右手捧着稻穗，黑发金眼，屁股后面拖着狐狸尾巴的狐耳女神，则出现在了巨大白狐原来的位置上，脚下是一群跑来跑去的可爱小狐狸。
　　只见这位狐耳女神朝着秋山惠巧笑嫣兮，抬手一晃神乐铃，嘴里说道：
　　“……但我也是被商朝末代君主帝辛（商纣王）宠爱，母仪中原的王后苏妲己。”
　　白光再次一闪，这次出现的，是一位紫衣红裙，浑身锦绣，头插玉簪，手持玉笛，腰挂玉玺，双眼描着眼影，看起来既雍容华贵，又妖媚入骨，堪称是倾国倾城的神仙妃子，只见她一挥笛子，继续说道：
　　“……接下来，我还在天竺的摩揭陀国，用华阳天的名字，当过很多年的太子妃……”
　　又一道白光闪过，一个身披一袭金丝刺绣的彩绸沙丽，头盘圆髻，戴着珍珠和宝石做成的绚丽宝冠，穿着黄金鼻环的印度贵妇，敲着小巧的手鼓施施然现身，一边伴着鼓声翩然起舞，一边如唱歌般接着说道：
　　“……此外，我同样也是艳压京都的鸟羽皇后……当然，在日本，庶民更熟悉我的另一个名字……”
　　随着“砰”的一声白雾飘散，穿沙丽的印度贵妇悄然消失，化作了一位身穿厚重华丽的十二单宫装，手持折扇和书卷的儒雅贵女。她“刷”地展开折扇，掩住口鼻，正要继续报名，却被秋山惠抢先一语道破。
　　“……玉藻前！！！您是玉藻前大人！！！”秋山惠下意识地惊呼道。
　　“……没错，我就是玉藻前，但同时还有更多各式各样的身份。以上这些名字，都是我在不同时代和不同国度的不同身份，放在如今的这个时代，马马虎虎也算是中日印三国之母的样子。”
　　玉藻前收起折扇，一脸傲然地说道，“……现在，你应该明白，你家神社里供奉的是什么神了吧？”
　　明白了，真是一尊来头好大的上古狐神啊！
　　这神格都已经高到破圈了！
　　——破的还是文明圈！
　　只不过……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秋山惠在这时居然杠精附体，神差鬼使地问了一句：
　　“……玉藻前大人，请恕我直言，既然您曾是妲己娘娘，又是日本的鸟羽皇后，要说是中日两国之母，那倒是恰如其分。
　　但您在印度只是一个土邦的太子妃，要自称印度的皇后，是不是差了点儿呢？”
　　对于秋山惠的反问，玉藻前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但还是给出了解释。
　　“……啊，我在摩揭陀国当太子妃时，摩揭陀国正处于一统天竺的孔雀王朝时代……”
　　听了这话，因为常玩P社游戏，所以历史学得很好的秋山惠，立刻就秒懂了。
　　“……孔雀王朝？就是阿育王的那个……呃，明白了，请恕在下无知冒犯……”
　　——摩伽陀国，大致上就相当于印度的秦国。
　　虽然现代的摩揭陀国旧地穷得够呛，但古代的摩揭陀国却是古印度著名的富强尚武之地。
　　古代印度早期的几次统一，都是由摩揭陀国攻灭其它诸侯而完成的。
　　历史教科书上第一个统一了印度的孔雀帝国，其实只是摩揭陀国最强大的一个王朝而已。
　　“……没事，不知者无罪！”
　　穿着十二单的狐耳女神大度地摆了摆手，“……我那时的丈夫，正是阿育王的太子，只不过他的命很苦，先是瞎了眼，接着又死在了阿育王驾崩之前，所以我才没能当上王后。
　　但尽管如此，我的儿子还是继承了摩揭陀国，或者说孔雀王朝的王位。你说，我能不能算印度的一国之母？”
　　呃，也就是说，你当时是阿育王的儿媳妇，因为老公死得早，所以没当上王后，而是直接当了太后？
　　好吧，统一古印度的孔雀帝国的王太后！这身份确实是够尊贵，当得上一国之母的称谓。
　　——如今的印度国旗上，还画着阿育王的宝轮徽章呢！
　　然后，若是这么算下来的话，四舍五入一下，当今全球岂不是得有将近三十亿人需要拜你为尊？
　　这样的神格地位，似乎跟圣母玛利亚也差不多了。
　　——就是位格虽高，知名度也还行，但名声太糟糕，崇拜者以黑粉为主……毕竟是红颜祸水嘛！
　　正当秋山惠的小脑瓜里如此浮想联翩之际，却听到自家的狐狸大神继续用纳闷的语调说，“……话说，你怎么会想到要问我在天竺的事？我还以为你会想要先打听，我跟你家的神社究竟有什么渊源呢……”
　　呃，为什么玉藻前会被封印在我家的神像里？
　　听了玉藻前的提醒，秋山惠才猛地想到了这一茬。
　　然后，她赶紧将玉藻前的传说故事在头脑里回忆了一遍，最终得出一个猜想：
　　“……难道……我家的神像竟是杀生石！”
　　“……宾果！答对了！”玉藻前笑着打了个响指，“……不过没有奖励哦！”

第11章、拜见妲己娘娘
　　在这里介绍一下玉藻前的故事吧！
　　据说在上古时，华夏东南的青丘国之地，曾有一只具备不死之身的狐仙，它体型庞大，全身白毛泛金，长长的尾巴分成了九股。人们将其称作“金毛白面九尾狐”，乃是祥瑞中的祥瑞。
　　后来，这只九尾白狐化为绝世美女，以妲己之名入宫侍奉商纣王，结果因为太祥瑞了，导致商朝灭亡。
　　假死脱身后，九尾白狐闭关修炼了很多年，然后公元前三世纪跑到印度，改名华阳天，当了摩揭陀国的太子妃，结果虽然没有搞垮摩揭陀的社稷，但据说也是惑乱国政，折腾出许多破事，弄得名声狼藉。
　　在印度待了很久，但因为一直不太顺心，这只祥瑞九尾狐又灰溜溜地回到了中原，并且决定换个方式行善积德，从此变成游泳健将，从中原渡海东行，把水稻种子送给日本先民，成了日本的稻荷神。
　　之后，她又在大海两边来回跑了很多次，在中日两边都留下许多故事。
　　到了唐朝的时候，九尾狐似乎是中日两边两头跑得累了，于是在公元八世纪，唐玄宗的天宝年间，搭上了从中国返回日本的遣唐使吉备真备的船，正式改换国籍，移民日本——那会儿还是日本的奈良时代。
　　又过了四百年，到了日本的平安时代晚期，这只九尾狐似乎是当腻了稻荷神，便再次幻化为一位绝世美女，来到平安京，自称【玉藻前】——所谓的玉藻，就是指古代天子冠冕前面垂下来的那几串珠帘，而【玉藻前】自然就是皇冠前的意思，美女若是取了这个名字，就等于是表示要当皇妃甚至皇后。
　　凭着自己的美貌、才学和法术，玉藻前果然顺利入宫，并迅速受宠，最终当了鸟羽天皇的皇后。
　　结果在若干年后不慎露了马脚，被宫廷阴阳师识破真面目。
　　玉藻前只好变回九尾白狐原形，飞上天空逃走。但却被那个阴阳师利用天皇三神器之中那面神镜的魔力，成功一举击伤，让它坠落在了那须（枥木县）的荒原上。
　　随后，恼羞成怒的日本朝廷组织了一场讨伐战，远征那须，想要趁机除掉重伤的【玉藻前】。
　　但这条九尾狐乃是不死之身，最后只能将其封印，其尸体化为“杀生石”，在那须山的荒野上摆了很久，直到日本的南北朝时代（14世纪），才被一个和尚组织人手破坏摧毁，从此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过去听说玉藻前的故事时，秋山惠就是把它纯粹当成一个故事来听的。
　　但现在回想起来……故事里【玉藻前】陨落的那须山脉，恰巧就是福岛县和枥木县的分界线！
　　也就是说，杀生石出现的地方，就在秋山神社南边的不远处！
　　换而言之，秋山家的祖先很可能是因为机缘巧合，弄到了一块封印着玉藻前神魂的杀生石，并且觉得这是很珍贵的石材，或者干脆将其误认为是白玉，就将其雕琢为神像，供奉在了自家的神社里。
　　而不死的九尾狐【玉藻前】，也得以在秋山神社里休养生息，享受香火愿力的供奉……
　　好吧，这个推论听起来应该还算合理，姑且就这么相信了。
　　但问题是，既然玉藻前女士已经顶着稻荷神的名头，在秋山神社里苟了那么久，都没闹出什么动静。
　　那么，如今怎么却突然冒出来，在自家巫女面前现身亮相呢？
　　莫非是天地间有了什么异变？还是玉藻前想要做出什么大行动？
　　秋山惠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这个问题，而玉藻前也做出了坦然的回答：
　　“……为何要在你的面前现身？我的巫女哟！你可知道，当今乃是灵气复苏之世？”
　　身穿十二单华丽宫装的玉藻前，笑眯眯地说道，“……持续八百年的大枯魔期，已经即将结束，一旦灵气再次充盈，便将是众神归位，百灵相争之时！哎，多亏汝以纯洁少女之血为触媒，让本宫提前复苏，才让本宫能在这大争之世抢得先机，本宫一定会记得你的功劳的……”
　　灵气复苏？众神归位？
　　听了这话，原本心中就有些猜测的秋山惠，顿时就双眼一亮，精神十足地支棱了起来。
　　呃，这么说来的话，还得多亏了我在美国出车祸，血都溅到神像上，才让玉藻前大人提前复苏过来？
　　这可真是……太棒啦！
　　——对于任何处境没落的宗教人士来说，自家神祗的显灵降世，绝对是值得放鞭炮庆贺的大喜事。
　　虽然玉藻前这只大狐狸，在传说中一般是被视为大妖怪，而非什么女神的。
　　但日本神道教本来就以“万物有灵”和“不分善恶”而著称，哪怕是很多妖怪、邪神和名声狼藉之人，在日本同样也有供奉他们的神社——比如冻死旅人的雪女，吃人的猫又，造反称帝的平将门等等。
　　而玉藻前好歹也是做过皇后的，封个神实在是小意思——德川家康都还自封【东照大权现】呢！
　　菅原道真这样一介臣子，都能从乱丢雷电的邪神变成学问神，让每个日本学生考试前拜他。
　　玉藻前原本就有稻荷神的神职，主管稻米生产，在整个日本都是正神中的正神，为啥不能拜她呢？
　　更何况，作为一名穿越者，让秋山惠去拜天照大御神这样的天皇家族老祖宗，或许心里还有点膈应。
　　但换成是玉藻前的话，反而让穿越者毫无心理压力。
　　因为她的真身就是妲己娘娘嘛！
　　甭管后人如何数落她的罪状罄竹难书，好像从来也没人想要开除掉她的国籍。
　　华夏文明的历代文人墨客，编排了三千年她的罪状，但同样也垂涎了三千年她的美貌和魅力。
　　——越是凶悍难驯的毒辣美人，就越是让男人心痒难耐好不好？
　　像这样勾人心魄的倾国红颜，若是有机会蹭上去，抱着她的脚丫子舔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呢？
　　更关键的是，秋山惠眼下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根本没有啊！
　　她原本就是侍奉这位狐神的巫女，现在更是结了缘，整个人都被眼前这位上古狐神拿捏得死死的啊！
　　既然如此，与其扭扭捏捏、心生抵触，搞得非常尴尬，还不如坦坦荡荡地投身到玉藻前的脚下吧！
　　就当自己是魔法少女，眼前这只狐狸是给她送来魔法和奇遇的魔法生物好了！
　　所以，小巫女秋山惠已经决定向这位上古狐神献出自己的膝盖，准备专心当妲己娘娘的狗了。

第12章、神祗逐灵气而居
　　于是，秋山惠当即就拍了拍自己平平无奇的胸口，卖弄三寸不烂之舌，对玉藻前大表了一番忠心。
　　随即又声称，只要一等到她腿上的伤势痊愈，飞越太平洋的航班恢复之后，就一定尽快带着玉藻前大人回到日本，在自家神社大开山门，举办祭典，请玉藻前大人显圣，以招揽香火信徒，推销信仰。
　　如果玉藻前大人嫌弃秋山神社过于偏僻，她也可以想办法联系福岛县的其它神社，联手举行祭祀。
　　甚至是近畿和东京那边的大神社，只要玉藻前大人能够显圣，也肯定是愿意出大力气供奉的。
　　当然，为了谨慎起见，最好还是请玉藻前大人先以稻荷神的身份亮相，刷一波影响力站稳脚跟再说。
　　——总之，在秋山惠的眼中，玉藻前大人已经是一棵金灿灿的摇钱树了。
　　只要当上了玉藻前大人的腿部挂件，她这辈子就能跟贫穷绝缘啦！
　　在现代日本，尽管传统的神社行业内卷严重，但总的来说，搞宗教依然是一门绝好的生意。
　　由于麦克阿瑟五星天皇在二战后对日本进行的社会改造，导致日本在法律上对宗教团体几乎没什么限制，于是，随着日本经济的繁荣和腾飞，全国各路教团也随之泛滥成灾，宗教法人多达十八万个。
　　这些教团大多明面上往佛教、神道教、基督教扯点关系，实际则是群魔乱舞的混搭风，拜啥的都有。
　　至于办教团的目标么，低情商的说法是为了搞钱搞女人，高情商的说法是为人们提供精神服务……
　　不过，尽管大多画风比较混搭，但这些教团的实力可是一点都不扑街。其中混得最好的几个教团，凭着麾下的众多信徒，可以直接组党参加竞选，进国会当议员，理论上甚至还能窥视一下首相的宝座。
　　即使是混得一般的教团，只要能说会道擅长忽悠，维持住一定的信徒数量，也能过上不错的滋润生活。
　　业界内部有这么一句顺口溜：“信徒三百，可食白米；信徒三千，可开奔驰；信徒三万，可住豪宅”。
　　当然，若是连三百个信徒都忽悠不到……这么废柴的宗教人员有谁要啊？早点改行转职吧！
　　然后，对于任何古老的农耕文明来说，保佑庄稼的丰收神，一向都有着最广泛的信仰基础。
　　因为，人类文明所取得的一切辉煌成就，都是建立在农业发展、食物丰富的基础之上。
　　所以，保佑稻米丰收的稻荷神，又称仓稻魂命，在日本也是信仰最广泛的。
　　全日本的八万多座神社里，有三万多座都是稻荷神社！
　　既然你们拜的都是稻荷神，那么神明本尊来了，是不是就得上贡些东西，意思一下呢？
　　只要玉藻前能够以稻荷神的身份，巡游于各处稻荷神社，作为玉藻前的首席巫女，秋山惠就能收钱收到手软，金钱、地位、名誉，要什么有什么。就连日本农协的那帮牛鬼蛇神，也得向她低头讨好。
　　顺便，还能遐想在某一天扑倒女上司，享受这位绝世妖姬的温柔……
　　遗憾的是，秋山惠的绯色美梦，才刚吹起一个泡泡，就被上古狐神给“啪”地一下戳破了。
　　“……回日本？回日本去做什么？”玉藻前一脸困惑地说，“……日本的灵气又没有复苏啊？”
　　“……日本的灵气没复苏？等等，灵气复苏……难道不是全球性的吗？”秋山惠顿时瞪圆了眼睛。
　　“……哈？灵气乃是何等珍贵之物，岂有弥漫整个天地的道理？”
　　玉藻前又好气又好笑地答道，“……算了，光是用说的太麻烦，还是你自己去领悟吧！”
　　随后，只见她抬起纤纤玉手，朝着秋山惠的额头眉心屈指一弹。
　　接着，就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让秋山惠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多了一些东西。
　　——古日语，古汉语，古梵文……
　　——灵力、修炼、献祭、祈福……
　　各种各样的语言文字和符号，还有庞大浩瀚的神秘学知识，顷刻间凭空注入了她的脑海。
　　虽然知识量庞大，但却井井有条，毫不杂乱，仿佛是往秋山惠的脑子里瞬间塞了一座神学图书馆。
　　于是，秋山惠一下子就知道了许多东西，尤其是明白了为什么玉藻前这位上古狐神，在古代明明地位尊崇，却居然要东跑西颠，搞得跟游牧民族一样，从一个国家跑到一个国家，反复当移民了。
　　——因为，游牧民逐水草而居，神祗们则逐灵气而居……
　　※※※※※※※※※※※※※※※※※※※※※※※
　　在我们生活的世界上，到底是先有神，后有人？还是先有人，后有神？
　　大多数的宗教神棍，都宣称是先有神，后有人——并且往往还认为是神明创造了世界和人类。
　　而无神论者则认为一切神魔皆是虚妄，都是古人编造出来的谎言。
　　——当世上第一个骗子遇上第一个白痴的时候，宗教和神明就诞生了。
　　否则的话，若是神明当真出现在人类诞生之前，他们又怎么会大多有着一副人类的外貌，而不是具备着无比神通的恐龙、三叶虫、剑齿虎和猛犸象呢？
　　在接触到玉藻前这个货真价实的上古狐神之后，小巫女秋山惠当然已经知道了那些无神论者的错误。
　　但在接收了玉藻前灌输的知识之后，秋山惠又发现了另一个事实：那些宗教神棍的说法也是错的！
　　众神确实并非虚妄，但众神也同样并未造人。
　　并不是神明用法力创造了人类，而是人类的精神力量创造了神！
　　先有人类文明，后有神话宗教。
　　只要神祗没有被人们遗忘，只要世间依然在传颂祂们的神话，那么祂们就能永远存在下去。
　　那么，为什么明明有神存在，但现代人却在地球上根本找不到祂们的踪影？
　　因为，从大约八百年前开始，整个地球就逐渐进入了灵气枯竭的【大枯魔期】……
　　——没有人或神能够说得清，【灵气】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
　　它或许是一种能量，或许是一种波动，无影无形，无色无味，不可名状。
　　东方人管它叫【灵气】，日耳曼人管它叫【维利】，此外还有【魔能】、【查克拉】等称呼。
　　但实际上指代的都是同一种东西。
　　总之，这世上的任何真神，都是在灵气充盈的环境之中，从人类文明的幻想里诞生出来的。
　　然而，灵气并非永恒存在之物，它总是不定期地在某地出现，然后又不定期地迁移和变化。
　　灵气覆盖的范围也是时而扩大，时而缩小，甚至有可能枯竭消失，进入枯魔期——按照玉藻前的记忆，在她的有生之年里，地球上同时被灵气覆盖的范围，从来没有超过全球陆地总面积的百分之五。
　　也就是说，在任何一个时代，全世界都只有极小一部分地区，处于灵气复苏，神魔降世的状态中。
　　而某地的灵气一旦枯竭，当地的神祗也就成了涸泽之鱼，在耗尽了自身灵力之后，只能隐匿和长眠。
　　同时，当地的一切超自然力量，也随之消失，那些身怀绝技的超凡者，会在一瞬间变得泯然常人。
　　有些懒惰的神祗，一旦遇到灵气枯竭，就选择原地休眠，等待这片土地的下一次灵气复苏。
　　同时往往还会告诉信徒，自己接下来要回归天界，很难再回应祈祷，也就是所谓的“绝天地通”。
　　这种听天由命的做法倒也不算错，但问题是，谁也不知道某片土地要多久才能迎来下一次灵气复苏。
　　如果这片土地上的枯魔期持续几百上千年，在此期间民族更迭，文明替换，旧神的传说被人遗忘。
　　那么，等到灵气复苏再次到来时，出现的就是后来诞生的新神，而非之前被遗忘的休眠旧神了。
　　就算神话能够传承下去，但假如这片土地的灵气一直不曾复苏，那么神祗也就一直不能苏醒。
　　这样一来，跟神祗陨落又有什么差异？
　　所以，睿智的九尾白狐玉藻前，当然不愿意就这样原地休眠，拿小命赌大运。
　　为此，她在灵气枯竭的时候就选择跑路，搬到地球上其它还有灵气的地方去安家落户。
　　哪儿有灵气，就往哪儿跑。
　　商朝末年，青丘国的灵气枯竭，这只九尾狐就幻化为妲己，北上来到还有灵气残余的商朝入宫为妃。
　　春秋时代，南方的灵气再次恢复，中原的灵气却枯竭了，于是九尾狐又回到了青丘国。
　　战国时代，整个华夏大地进入枯魔期，末法时代降临，九尾狐只好跑到国外，去当时还有灵气的印度，幻化成美女凑热闹，结果跟当地的神祗相处得很不愉快，爆发了许多微不足道的小冲突……
　　如此折腾到了公元三四世纪的魏晋时期，印度的灵气也枯竭了，中原却进入了灵气复苏的时代。
　　玉藻前再次回到中原，但同时意识到灵气似乎在向东移动，于是就未雨绸缪，渡海东行，预作准备。
　　果然，从唐朝中后期开始，整个华夏大地就进入了全面枯魔期，这片土地上的灵气再也没有复苏。
　　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古神和妖魔，从此陷入了沉寂，消失在了凡人的视野之中。
　　但玉藻前已经东渡扶桑，成了日本的稻荷神，于是又优哉游哉地过了三四百年的好日子。
　　可是，到了平安时代晚期，继中原之后，就连日本的灵气也进入了枯竭期。
　　化身为稻荷神的玉藻前正想要再次拔脚跑路，却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可以搬家的地方了。
　　——全世界其它地方的灵气，在此之前都早已枯竭了，日本已经是众神的最后庇护所。
　　而这个庇护所的使用寿命，却也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于是，上古狐神玉藻前就这样被困在了灵气消散的日本列岛，只能坐以待毙。
　　幸好，跟日本的其它地方相比，当时京都一带的灵气要更加浓厚得多，消散得也更慢。
　　所以，玉藻前就搬家进京，轻车熟路地通过一番骚操作，当了鸟羽皇后，打算能苟几年是几年。
　　可除了玉藻前之外，日本其余那些拥有行动能力的神佛妖魔和凡间的奇人异士，也都在涌入京都。
　　起初，这些聚集在京都的超凡者们，还能彼此克制，相安无事。
　　但随着灵气的进一步消散，为了争夺剩余的灵脉和灵地，隐匿于历史背后的激烈争斗终于爆发。
　　一通乱斗之后，玉藻前的身份败露，仓皇逃到那须山之后，不幸耗尽灵力陨落，尸体化为杀生石。
　　按照玉藻前的想法，只要灵气再度复苏，她就能凭借遍布全日本的稻荷神信仰，重归凡世。
　　遗憾的是，日本的灵气再也没有复苏。
　　——之后的整整八百年，全世界都进入了【大枯魔期】，翻遍整个地球都找不到一丝灵气。
　　对于唯物主义者和无神论者来说，这当然是极好的福音。
　　因为在这八百年里，神祗、妖魔和超自然力量，就等于是从地球上消失了。
　　那些苦苦修炼得来一身法力的奇人异士，也从此泯然众人，密不外传的修行秘籍也成了废纸。
　　——完全属于凡人的时代，终于宣告降临！
　　可对于上古狐神玉藻前这样的超自然异类来说，这八百年的大枯魔期，就相当于漫无止境的休眠了。
　　幸好，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在最近的日子里，持续八百年的【大枯魔期】终于开始了松动。
　　北美的西海岸开始血月频显，出现了灵气复苏的前兆。
　　而小巫女秋山惠又把封印着玉藻前神魂的杀生石雕像，带来了洛杉矶，并且在抬神轿时阴差阳错地出了车祸，从而用自己的纯洁之血，解封了杀生石中的玉藻前……
　　接下来的几个月，在秋山惠的不知不觉之间，玉藻前其实一直在通过她的灵魂了解这个陌生的新世界。
　　时至今日，玉藻前自认为已经搜集到了足够多的信息，便终于现身，来找秋山惠摊牌了。
　　“……以本宫诞生数千年来的所见所闻，自古以来，每次灵气复苏所能覆盖的地域，最多不过方圆数千里，少的更是只有方圆几百里，甚至只有方圆几十里。
　　而眼下的日本，并无灵气复苏之征兆。
　　此地跟日本相距甚远，就算这一波灵气爆发得再猛烈，也不可能蔓延到大洋彼岸。
　　本宫想要重登神位，回日本是不行的，只有着落在这片灵气复苏之地才行。”
　　上古狐神玉藻前如此对秋山惠吩咐说，“……所以，接下来就该你履行巫女的本职了！加油干哟！”

第13章、你的身体太污秽了！
　　当秋山惠再一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望向窗外，一轮殷红的血月依旧高悬夜空。
　　再环顾室内，台灯依旧在放出柔和的光芒，电脑屏幕正在闪烁着屏保的风景图片。
　　低头看了看屏幕的角落，发现此刻距离她刚才失去意识，才过了半小时而已。
　　总之，秋山惠左看右看，发现除了自家神社的“白玉狐狸”神像，莫名其妙从床头柜移动到了手边的鼠标垫上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变化……等等，还是有变化的！
　　看着原本打着石膏的左腿，突然间恢复如初，秋山惠忍不住掩嘴发出了小小的惊呼：
　　“……诶诶诶？我骨折的左腿……已经长好了？”
　　弯下腰，伸手抚摸着自己光洁完好的左腿，再看看旁边不知何时被完整卸下的那块石膏，以及上面如签名般拍着的一个可爱爪印……呃，这多少也算是狐神大人赐予的恩惠吧？
　　霎时间，秋山惠的心中就是一阵恍惚和兴奋：原来刚才我真不是在做梦啊！
　　不过，在兴奋之后，便是一阵强烈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于是，她赶紧草草洗漱了一下，就钻进被窝睡觉了。
　　※※※※※※※※※※※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秋山惠，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脚丫，默默为自己崩碎的三观再次唏嘘了片刻。
　　随后，她就翻身起床，拿出一百美刀的钞票，拜托自己的临时室友，跟马彤合租公寓的南加大学生瓦伦蒂娜，开车送她去办护照的续签事宜：
　　不管之后有何打算，至少得在这个灵气复苏之地待下去才行。
　　——幸好，如今因为突然爆发的“科罗娜”疫情大流行，全球到处都在断航封城加锁国，被迫滞留美国的各色人等满坑满谷。
　　而美国方面也还算通融，没打算把这么多滞留的倒霉蛋，都给丢到移民监狱里。
　　总之秋山惠很容易就拿到了续签——因为她是官方派来的，用的是公务签证，所以直接续签了六个月。
　　这样一来，秋山惠就可以在即将迎来灵气复苏大潮的美国，继续待上半年，而不会被赶走了……
　　回到公寓，秋山惠稍事休息，便用公寓的小浴缸仔仔细细洗了个澡，再吹干头发，换上白衣绯绔的巫女服，以及束腰和足袋，插上花簪，戴上金冠……
　　虽然檀香已经用完了，但她还是点了香味蜡烛来熏香。
　　如此耐心等到夜幕降临，红月高悬，秋山惠终于开始练习巫女的职业技能。
　　那么，巫女的职业技能是什么呢？
　　嗯，自古以来，日本的巫女都要研修四门功课，说学逗唱……
　　好吧，开玩笑，这其实是说相声。
　　正规巫女的职业技能，或者说必修课，主要有四类，分别是祈祷、占卜、舞蹈、口寄（通灵）。
　　虽然很多人看了《犬夜叉》就误以为巫女都该会射箭，但实际上，弓道和剑道只能说是巫女的选修课。
　　一般而言，学这两样的武斗型巫女是很少的，至少没有选修书法和茶道的文化型巫女那么多。
　　四门必修课中，祈祷不是像普通信徒那样随便拜拜就行，而是要掌握举办祭典的各种仪轨流程。
　　巫女占卜的常见方式是抽签和解签，当然还有斗鸡，乌龟赛跑等其它各类集迷信之大成的占卜途径。
　　巫女的舞蹈主要是严肃的祭祀舞蹈【神乐舞】，不过近来也有把神乐舞弄成偶像宅舞和唱RAP的。
　　但归根结底，神乐舞是取悦神明用的，神明喜欢看什么，巫女就得跳什么。
　　假如神明喜欢看桑巴舞，巫女也只能换上比基尼和彩色羽毛头冠，在劲爆的摇滚中蹦跶……
　　最后，也是巫女们唯一能够跟“讨伐恶灵”沾上边的必备技能，就是口寄（通灵）了。
　　因为，在正统的神道教概念之中，巫女自身是没有力量的，想要施法只能先通灵，请神上身---基本可以理解为跳大神的灵媒。
　　不过跳完之后请到的是神是鬼，就不得而知了，具体得看巫女本人的演技……
　　——日本动漫里的那些魔法少女们，之所以每逢战斗必变身，据说也是受到了巫女跳大神的影响。
　　作为神棍世家，秋山惠虽然没有实操过，但也看过奶奶和妈妈如何请稻荷神上身的通灵仪式。
　　如今来到了灵气复苏的洛杉矶，身边又带着家里的全套行头，还有玉藻前亲自灌输的神秘学知识。
　　小巫女秋山惠觉得她这一次肯定稳了，不用秀演技就能真把玉藻前给请上身了。
　　所以，跪坐在卧室的小床中央，先是对着摆在床头的九尾白狐神像祈祷了一番，随即果然感受了自己跟它之间，存在着某种若有若无的神秘关系，不由得心中暗喜。
　　可奇怪的是，接下来，尽管秋山惠一毫不差地布置好了通灵阵，但却不管怎么鼓捣，都毫无反应。
　　莫非是……玉藻前大人觉得自己不够虔诚？没有跳神乐舞来取悦她？
　　所以，秋山惠又拿起神乐铃，毕恭毕敬地跳了一遍神乐舞，但再次尝试通灵，依旧还是没反应。
　　于是，秋山惠急了。
　　玉藻前大人，您倒是给我吱一声啊！
　　你不肯上我的身，我该怎么练习施法？
　　看着沐浴在殷红月光之下的白狐神像，秋山惠一气之下，就生了欺负神灵的念头。
　　只见她捧起白狐神像，对着那张嘴巴就要亲下去！
　　下一刻，她就感觉手中的雕像变成了温软的活物，还有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抵住她的脸，不让她下嘴。
　　“……滚！给我爬！”
　　小小的九尾白狐口吐人言，“……这么污秽的身体也想让我上？真是亵渎！”
　　“……污秽？”
　　秋山惠瞪眼反问，“……我这都已经洗了两个小时的澡，身上哪里还有污秽了？”
　　“……光是洗干净皮肤有什么用？本宫说的是你身体内的污秽！”
　　九尾白狐叫道。
　　身体内的污秽？
　　秋山惠闻言一想，立刻大惊失色。
　　但嘴上还是继续强硬，“……我可从来没有跟男人搞过，身体里哪来的污秽？再说这体内怎么洗？”
　　“……凡人吃五谷杂粮，染五病七灾，生下来就被污秽不断浸染，跟你是否睡过男人有啥关系？
　　至于怎么洗？当然是用灵气洗啊！
　　你想要跟本宫通灵，就先给本宫去洗精伐髓啦！”
　　听了这话，秋山惠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随即不由得有些脸红羞赧……

第14章、酒池肉林，洗精伐髓
　　第二天，秋山惠一早就起来，就开始按照玉藻前传授的法术，准备起了引气入体，洗精伐髓的法阵。
　　——跟之前在夜晚红月之下尝试的通灵不同，对她洗精伐髓、引气入体的仪式，反倒得要在白天做。
　　按照玉藻前的说法，如今在修行之道上，秋山惠还是菜鸟中的菜鸟，空有理论知识，毫无实践经验。
　　如果选择在灵气旺盛的夜晚红月之下，给秋山惠进行洗精伐髓，就有可能会出现失控，或者说走火入魔。
　　就算如今美洲的灵气，只是刚刚有了复苏的萌芽，即使不幸走火入魔，一般也不至于畸变为不成人形的怪物。
　　但被灵气冲击精神、烧坏脑子，变成疯子或白痴什么，还是有着一定可能的。
　　哪怕是最最温和的后果，也是会跟发高烧得重感冒一样，浑身燥热，头脑迟钝得运转不灵。
　　偏偏眼下又是疫情期间，若是被误当成是感染了“科罗娜”病毒，被送进医院，然后交叉感染……
　　那可就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运了。
　　与其如此冒险，倒不如改为在灵气被压制的白天，进行洗精伐髓、引气入体的仪式为佳。
　　就像初学者第一次抓方向盘练开车，为求安全，最好先挂一档，试着龟速蠕动的道理一样。
　　反正呢，引气入体就是一道门槛，有玉藻前大人手把手（爪把爪）地指导，过门槛应该不难。
　　只要别在门槛上不幸绊倒了，摔个生活不能自理，那就算成功了。
　　待到过了那道门槛，成了超凡者，接下来就是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对于上述说辞，大多数时候其实很怂的秋山惠，表示百分百的认同。
　　唯一的问题是……
　　“……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升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
　　吾等修真之人，须得修炼清气驱逐浊气，方能得神灵之宠爱，窥探天道之奥。”
　　秋山惠一边打扫公寓的小浴室，一边看着墙角边的那箱啤酒，还有摆在马桶盖上的九尾白狐神像，嘀咕道，“……这道理我都明白，听着也都很对，可为什么要让我泡在酒里呢？这修的是清气，还是酒气？”
　　——千万别最后修出一身的狐骚气，那样的话就太可怕了……
　　“……因为你得有酒池肉林啊！酒池肉林！说起来，这酒池其实最好应该用稻米酿的酒水，比如清酒和米酒之类，这样才好与我的稻荷神职相对应。”
　　一个悦耳的女声在秋山惠的脑海中响起，“……用这啤酒的话，总感觉有些不得劲……”
　　“……哎，人家还是未成年哩，按照美国法律是没法买酒的，能有啤酒就不错了……”秋山惠撇嘴。
　　“……这个时代也真是的，十七岁还未成年？我当初在你这年纪的时候，可是连孩子都有了……”
　　※※※※※※※※※※※※※※※※※※※※※※※
　　——侍奉上古狐神玉藻前的巫女，其【启灵】的入门仪式，跟别家神祗的巫女是不同的。
　　别家神社的巫女若要修炼，大多只是在静室内焚香，至多不过是在瀑布底下淋着冷水打坐而已。
　　但秋山惠的洗精伐髓，却是须得脱得精光，在【酒池肉林】之中进行……
　　——没办法，玉藻前的原身就是妲己，而一提起妲己娘娘，凡人们就会立刻想起这个梗。
　　而在神秘学的范畴之中，某些梗若是被人们说得多了，形成了思想钢印，那么自然也就成了真……
　　结果在这会儿，就给秋山惠带来一个难题：未成年人不能买酒啊！
　　并且，她天生就个子小兼娃娃脸，在日本就常被误认为是小学生，想要冒充大人去买酒也很为难。
　　幸好，她目前的同居室友，跟马彤学姐合租一套公寓的瓦伦蒂娜，早就已经成年了。
　　而且，在前不久洛杉矶发布封城居家令，大家都去超市疯狂扫货囤货的时候，瓦伦蒂娜除了搬回来一堆意大利面、香肠、薯片和卫生纸，还从超市扛回来一箱喜力啤酒。
　　秋山惠给她拍了张美刀绿钞，说是要用来祭神，瓦伦蒂娜也就很随意地任凭她把啤酒搬走了。
　　此刻，她把啤酒一罐一罐地统统倒进浴缸，再兑上些冷水，马马虎虎也算是搞出了个低配版酒池。
　　再在浴缸四周用水彩笔涂抹上一系列玄奥的符号之后，酒池就OK了。
　　下一步是肉林。
　　于是，秋山惠又搬出两棵被瓦伦蒂娜和马彤去年用过就丢到角落里的塑料圣诞树，稍微擦洗了一下灰尘，随即取出二十多根之前从超市买来的牛肉香肠，仔仔细细地用细绳悬挂在树上。
　　——按照狐神大人的说法，古代东方一向以牛肉为贵，猪肉为贱，所以香肠要选牛肉的为好。
　　把绑了牛肉香肠的圣诞树，一左一右摆在浴缸两边，肉林也OK了。
　　一切准备就绪。
　　呼……
　　脱掉全身的衣服，秋山惠小小地舒了口气，抬脚踩进了装满兑水啤酒的白瓷浴缸之中。
　　略显金黄的液体轻轻荡漾，冰冰凉凉，还有细小的气泡不断腾起，无声炸裂，给肌肤带来微麻的刺激。
　　不算难受，但也谈不上舒服。
　　哎，自古以来，但凡是文人墨客提起商纣王的酒池肉林，都觉得这应该是人间极乐之地。
　　为什么我如今置身于经过妲己娘娘本人认证的正版【酒池肉林】之中，却只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没办法，这世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美事。为了成就超凡，傻逼就傻逼吧！
　　收敛住心情，秋山惠抱着怀里的九尾白狐神像，深深吸了一口气，仰头一倒，整个人浸没进浴缸中。
　　然后，随着金黄色的兑水啤酒淹没过头顶，秋山惠顿时感觉一股暖流淌过自己的四肢百骸。
　　犹如一团绚丽的礼花在脑海中轰然炸开，绽放出用言语无法形容的宏大和精彩。
　　她的听力忽然蔓延开来，连房东小姐在隔壁小阳台上打瞌睡的呼噜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视野也发生了变化，仿佛穿透了墙壁的阻隔，看到了屋外街道上行人稀少的空旷街景，看到了停车场上的女流浪汉在煮牛奶，看到了无形的光团和黑烟在城市上空弥漫，看到了更多不可名状的物体……
　　这就是所谓的“灵视”吗？果然很奇妙啊！
　　这一刻，秋山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被不断打碎和重组，但却并不痛苦，只是有些晕乎乎的。
　　灵魂飘飘悠悠的，仿佛溶解成了虚幻的气体，并飞快往外膨胀，占据满了整栋房屋，还在继续上升。
　　与此同时，她的皮肤长出了一丛丛的绒毛，眼眸开始收缩，染上了淡金的色泽，仿佛被竖了起来。
　　这最初让秋山惠感到新奇和有趣，但随即却感到了一阵发自内心的恐惧。
　　——她不想也不愿意变成非人的怪物！
　　伴随着“嗡”的一声，她那发散的思维开始模糊，感觉体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溢出。
　　幸好，在下一刻，秋山惠就听见了玉藻前大人的优雅嗓音，温和妩媚之中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莫怕！冷静！”
　　“……莫怕！冷静！”
　　这让秋山惠找回了发散的思绪，起伏的情绪飞快平复了下来，身上的异状也在消失，仿佛只是幻觉。
　　没过多久，她就重新掌握了身体，并且恢复了意识，从浴缸中坐了起来。
　　刚才，刚才真的好危险……
　　秋山惠颇为后怕地抬手一摸，只见白皙的肌肤细腻如油脂，远比过去的肤质更好，没留下半点异状。
　　这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第15章、惠惠渡劫，雷劈房东
　　总之，虽然身上带着点儿啤酒味儿，总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啤酒鸡，但这洗精伐髓终究是成功了。
　　接下来，兴奋的秋山惠就迫不及待地对着浴室里的镜子，开始引气入体，再次尝试起了通灵术。
　　这一次，她通灵得非常顺利，简直是堪称水到渠成！
　　——伴随着一阵浩大而玄奥的神秘力量从虚空中悄然降临，被秋山惠抱着的九尾白狐雕像瞬间消失。
　　下一刻，一团柔和的光明亮起，像是流动的液体，一路流到她的体内，带来一股暖洋洋的舒适触感。
　　再接下来，一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和一条油光水滑的狐狸尾巴，就在她的身上猛然弹出。
　　而原本在秋山神社被戴在九尾白狐雕像上的那条流星与闪电坠子黄金项链，也被拉长成适合人类的尺寸，戴在了她的脖颈，弥漫着神秘和玄奥的气息。
　　各式各样的法术和神通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任凭她信手拈来，尽情使用。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爽，在她的身体内徘徊，让她的身心都亢奋不已。
　　哇哈哈哈，本巫女终于成为超凡者啦！
　　欣喜地摸着自己的狐耳和尾巴，秋山惠的心情好到爆炸。
　　不由得想要欢呼，想要唱歌，想要蹦跶……直到被玉藻前大人来自灵魂深处的一声爆喝所惊醒：
　　“……傻乐着什么呢？快去给我洗澡！瞧你都脏成什么样儿了……”
　　听了玉藻前的提醒，秋山惠往镜子里一看，才骇然发现自己的脸上不知何时，竟然变得黑乎乎一片。
　　再低头一摸，又发现自己的肚皮和大腿上，同样分泌出了一层脏兮兮的油腻黑泥，并还在继续增多。
　　与此同时，秋山惠的肚子里也传来了阵阵蠕动的便意和尿意。
　　怎么会这样……啊，想起来了！
　　凡人被洗精伐髓之后，就已经脱胎换骨，体内杂质随之驱除一空，自然要从各个孔窍排泄出来。
　　怪不得此刻的身心都是如此的舒坦！
　　想明白了这一层，秋山惠立刻轻松下来，赶紧关闭了自己眼中消耗灵力的灵视，一个箭步跳上马桶，稀里哗啦一通倾泻。接下来，她又起身拉掉浴缸的塞子，放掉了浴缸中的兑水啤酒。
　　再接下来，秋山惠便打开浴缸上面的莲蓬头，放出热水，再次跳进去，仔仔细细地搓洗起来。
　　——不得不说，头上多了一对狐耳，屁股后面多了一根狐狸尾巴，洗起澡来真是麻烦了许多。
　　尤其是这耳朵和尾巴不但毛茸茸，而且还挺敏感的……
　　好不容易洗完了，浴缸里已经是满满一缸漂着毛的浑浊黑水。
　　秋山惠想要再次把浴缸里的脏水放掉，却发现……下水道似乎堵了！
　　黑乎乎的油腻脏水才放了三分之一，就再也放不下去。
　　没办法，她只得先迈出浴缸，拿出吹风机烘干毛发，吹着吹着，突然感觉外面的光线黯淡了下来。
　　她关掉电吹风，伸手拉开窗帘，推开小窗往天空中一看，只见铁灰色的天空中乌云密布，就连空气里也泛着明显的潮湿感，仿佛是大雨将至的征兆。
　　奇怪了，明明上午的时候阳光还很灿烂啊？
　　“……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是大晴天的吗？怎么又误报？”
　　秋山惠如此嘀咕道。
　　说真的，在洛杉矶这种沙漠气候的地方，像这样的大雨天气还真是挺少见。
　　然后，她就听见了玉藻前从脑海中发出的纳闷声音。
　　“……别人说这话倒也罢了，但你为何要明知故问？我的巫女哟，这不是你招惹来的劫雷吗？”
　　“……哈？这是我要渡的劫雷？不会吧？”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乌云，秋山惠惊讶了。
　　“……怎么不会呢？使汝辈凡人洗精伐髓、脱胎换骨，乃是逆天而行，天道自有劫数降下。”
　　玉藻前说道，“……一般多为雷电，正好可供汝等淬炼肉身……此等常识，汝怎会不知？”
　　“……渡劫的事儿，我当然知道。但眼下距离我引气入体都已经过去……呃，足足一个小时了。”
　　看了看摆在浴室一角的手机，秋山惠说道，“……劫雷怎么到现在都还没下来？”
　　“……唉，按照常理来说，天道恢恢，疏而不漏，绝难蒙骗。
　　怎奈初生之乳虎，同样难搏猛犬；贤者于婴孩之时，智亦不敌常人。
　　鸿蒙之初，灵气方生，此时的天道同样宛若婴孩，无知无识，不可以常理而度之……”
　　玉藻前如此解释说——眼下洛杉矶一带的灵气复苏，还只是刚刚开始，处于不稳定的萌芽阶段。
　　而任何刚弄出来的电脑游戏和应用程序（甚至还没写完），总是存在数不清的问题和漏洞。
　　所以，如今在这地方伴随灵气而出现的天道法则，也是仅有雏形，性能极不稳定，时灵时不灵，经常出BUG停机，不但没有追踪功能，很容易劈错人或漏掉渡劫之人，而且延迟问题极为严重。
　　就像是强行拿386的古董电脑运行Win10程序，即使勉强能运行，反应速度也是迟钝到十分感人。
　　在这种情况下渡劫，很可能是等到天道一路卡BUG运转下来，渡劫的人都已经等得不耐烦，回家睡觉去了，劫雷才刚刚落下来。
　　——至于是这雷电究竟是劈了路人，还是劈了花花草草，就只有天晓得了。
　　当然，这只是在灵气复苏最初的短暂阶段，才会出现的混乱状况。
　　就像电脑会升级一样，天道运转的状况，也会随着灵气复苏而顺畅起来。
　　按照玉藻前的说法，短则数月，长则数年之后，天道的运转就会趋于正常，再没有这等便宜可占了。
　　听了这话，秋山惠不禁有点担忧——她可是还在原地没挪动呢，万一待会儿被雷劈了可怎么办？
　　玉藻前则安慰她说，引气入体的层次太低，就算能引发劫雷也很微弱，不会造成什么大灾难。
　　秋山惠如今住在公寓的二楼，上面还有三楼和小阁楼，就算真有雷电劈下来，也是决计打不着她的。
　　哪怕真有什么万一，也还有玉藻前的神力护着她呢！
　　听了这话，秋山惠也就把心收回了肚子里，只是打开了浴室的电灯，然后继续用电吹风吹头发。
　　但等到吹干身体，准备穿衣服的时候，她又不由得犯了难。
　　“……那个……玉藻前大人，能麻烦您从我的身体里退出来吗？我现在要穿衣服了……”
　　——巫女是侍奉神的仆人，如果上身的是自家神祗，只要神不想走，巫女就没办法主动结束通灵。
　　“……退出通灵？为什么要退出通灵？”玉藻前在秋山惠的脑海之中慵懒地反问，“……现在你已经洗精伐髓过了，体味很好闻。我在你的身体里住着很舒服，也很安全，所以不想再挪窝了。”
　　呃？玉藻前想要一直住在我的身体里，让我一直保持魔法少女……不，通灵巫女的超凡者状态？
　　秋山惠愣了愣，她倒也不是不愿意跟玉藻前多多相处。
　　——身边能够带着一个随身老爷爷，不，随身老奶奶，也不对，是随身狐狸精，可很有牌面的事。
　　更何况，这么珍贵的神像，她其实也很害怕被偷了或遗失了。
　　放在自己的身体里才是最安全的——这样就谁都偷不走啦！
　　可问题是……
　　“……玉藻前大人，可我总不能顶着狐狸耳朵，拖着狐狸尾巴出门见人吧？
　　而且裤子也穿不上啦！”
　　秋山惠站在镜子前，拿着一条小短裤，满脸的尴尬。
　　“……耳朵和尾巴？这个简单！”
　　下一刻，秋山惠便感到自己的头顶和臀后一轻，狐狸耳朵和尾巴全都消失无踪。
　　于是秋山惠松了口气，赶紧穿上内衣裤和一件连衣裙，正要从浴室里出去。
　　谁知就在此刻……
　　“……轰隆隆！！！”
　　伴随着巨大的雷声和呼啸的狂风，清凉的雨花从敞开的窗户迎面打进来，溅到了秋山惠的脸上。
　　她感赶紧转身关窗，同时瞅了一眼窗外的景象，只见街上已是暗如深夜，对面的楼房都亮了灯。
　　豆大的雨点哗哗落下，打得玻璃窗噼啪作响。
　　这就是雷劫吗？感觉真有些可怕……
　　秋山惠如此嘀咕着，虽然并不怎么害怕打雷，但多少还是有点犯嘀咕。
　　但没等她走出浴室，空中就又有一条巨大的闪电落下，似乎笔直地朝着她所在的公寓劈来。
　　霎时间，她只感觉四周雪亮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而那震耳欲聋的巨响，更是炸得她嗡嗡耳鸣。
　　好不容易等到视觉恢复，她却看到浴室的电灯“啪嗒”一声熄灭，四周一片幽暗。
　　耳畔更是响起了隔壁室友瓦伦蒂娜的惨叫：
　　“……哇啊啊！我的游戏还没存档！！！”
　　呃，这难道是……因为雷击而停电了？
　　刚才被闪电打中了什么？变压器？
　　这座房子的电路，该不会给搞出问题来吧？
　　秋山惠一边如此想着，一边点亮手机的电筒功能，推门走出浴室，想去检查一下自己屋里的情况。
　　结果刚走进小客厅，秋山惠就看到褐发的瓦伦蒂娜一边扯掉脑袋上的耳机，一边风风火火地狂奔出她的卧室，嘴里叫着“我的抱枕！我的抱枕还晒在楼顶上呢！”
　　然后便摔门而出，朝着楼梯狂奔上去。
　　再过了片刻之后，坐在客厅里玩手机的秋山惠，就目瞪口呆地看到，瓦伦蒂娜又浑身湿漉漉地从楼顶天台跑了下来，气喘吁吁地对着她喊道：“……上帝啊！惠惠，快来帮我一下，房东在楼顶上被雷劈啦！”
　　秋山惠（略带心虚）：“……哈？”

第16章、房东小姐的灾难日
　　3月25日，星期三，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南区
　　今年二十六岁，来自路易斯安娜州的德洛丽丝·福克斯小姐，顶着一头鸡窝般的暗红色乱发，穿着一件大了一号的半旧T恤，双目无神地歪倒在三楼阳台的旧沙发上，俯瞰着这座自己今年元旦接管的公寓。
　　——嗯，某座连电梯都因为故障而维修了好几年的老旧红砖公寓。
　　这是乡下姑娘德洛丽丝在洛杉矶赖以维生的唯一资产，但同时也是她近来的烦恼之源。
　　众所周知，乡下孩子往往嫌弃着故乡的萧条和冷清，向往着大城市的精彩、热闹和繁华。
　　所以，在她那位当过肥皂剧女演员的母亲的影响下，德洛丽丝从小就喝着甘蓝汁，做着成为大明星的梦。等到他爹因为嗑药过量而把自己嗑死之后，德洛丽丝终于放飞自我，来到洛杉矶，追梦好莱坞了。
　　然而，想要成为明星并不容易。
　　自从电影工业诞生以来，洛杉矶就是全美国、乃至于全世界俊男美女的汇聚之地。
　　每年都有数不清的少年少女来到洛杉矶追梦，一边打工谋生一边找机会试镜，幻想着一夜成名。
　　但每年也有数不清的男女败犬们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去，一无所获，只带走了一颗破碎的心。
　　虽然作为一名立志闯荡好莱坞，踏上明星路的乡下姑娘，德洛丽丝还是有着一定本钱的。
　　至少她的体型绝对是符合主流审美观的完美身材，腿长腰细五官端正，远远看去宛如维秘模特一般。
　　但只要稍微拉近一点距离，就会发现德洛丽丝的致命缺陷——她脸上的雀斑，实在是太多太明显了。
　　做个对比来说，德洛丽丝·福克斯小姐的脸，甚至比《钢铁侠》里扮演小辣椒佩珀的格温妮斯·帕特洛，还要雀斑更多，颜色更深，已经到了不管怎么涂脂抹粉，都绝对掩饰不住的程度……
　　没办法，红头发的人，普遍天生就容易长雀斑，这是铭刻在基因深处的印记，任谁也改不了。
　　除此之外，德洛丽丝乃是自学出道，并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演技实在是不怎么样。
　　折腾几年下来，除了几个收入微薄的群演之外，德洛丽丝一直没能够抢到什么像样的角色。
　　就算她愿意睡遍整个剧组也没有用，因为好莱坞有的是比她更漂亮也更豪放的美女小演员。
　　而大城市里入不敷出的打工生活也实在很艰苦，更别提还得时不时厚着脸皮向家里讨生活费补助。
　　若是没有梦想来支撑的话，真的很难一直坚持到最后。
　　——洛杉矶确实很精彩，但这份精彩并不属于贫穷的异乡人。
　　原本，德洛丽丝已经心灰意冷，准备回到乡下老家，去跟老妈和后爹一起坐着电动三蹦子种地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笔突如其来的天降横财，却让德洛丽丝在洛杉矶继续留了下来。
　　——去年秋天，德洛丽丝的一位阿姨在养老院罹患电子烟肺炎，不幸抢救无效去世。
　　这阿姨无儿无女，丈夫早死，于是就把自己颇为丰厚的遗产，统统都转赠给了兄弟姐妹。
　　德洛丽丝的妈妈艾玛因此分到了一座位于洛杉矶的小型出租公寓，但又分身乏术，没办法隔着半个美国去管房子，如果卖掉的话又舍不得。她心想着女儿正好在洛杉矶混日子，就让德洛丽丝去当代理房东。
　　嗯，小公寓收到的房租全归德洛丽丝所有，但她老妈艾玛也从此不再给她打生活费了。
　　就这样，明星梦破碎的德洛丽丝，却意外实现了不用打工的财富自由。
　　于是，她高高兴兴地辞掉了芝士工坊（蛋糕店）的打工，搬进这座公寓，想要享受包租婆的幸福生活。
　　但很快，德洛丽丝就发现，即使成了包租婆，除了住得宽敞些之外，她的日子依旧入不敷出。
　　——德洛丽丝继承的这座老旧红砖公寓楼，看着似乎是用家庭住宅改的，共有三层楼，一楼是商铺，二楼和三楼各有四套两室一厅的出租房，扣掉一套管理员自住的公寓，还有七套公寓可供出租。
　　屋顶是一个八十多平米的天台和一个充当杂物间的小阁楼。
　　如果能够把公寓和商铺全部租出去的话，确实能让房东过上非常滋润的生活。
　　可问题是，目前不仅一楼的商铺处于荒废状态，楼上也仅仅租出去了两套房，只有三个女房客……
　　——这点儿房租，连交水电费、物业费和房产税都不够啊啊啊！！！
　　但要招到优质的房客可没那么容易——事实上，德洛丽丝也曾招来两个路易斯安娜州的黑妹老乡入住这座公寓，结果对方刚入住就赖账，拖着房租不交，还在屋里办狂欢派对，玩摇滚蹦迪，闹得鸡飞狗跳。
　　德洛丽丝不仅连一美元的房租都没从她们手里收着，还叫了警察，才在这个月初把她们驱逐出去。
　　雪上加霜的是，在这两位赖皮黑妹被驱逐前，另外两套房的租客也受不了她们的喧闹，选择了退租。
　　——加州法律规定，房客需要连续两个月违约不交房租，房东才能向法院申请将其驱逐。
　　结果，公寓的入住率又降低了一半。
　　在经历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上一次招租遭遇之后，德洛丽丝不得不对此报以谨慎态度。
　　——遇到赖账的女房客，亏的还只是钱；换成男房客的话，说不定这屋里的几个女人都得被玩了！
　　接下来就是本月的疫情封城，底楼商铺的租户也退租跑路，而且看情况一时间不可能找到新租户。
　　楼上的公寓倒是有人来问，但都是些看着贼眉鼠眼、流里流气的男人，而且还有满胳膊刺青的。
　　哎，为什么就没有气质优雅的女白领和有钱的富婆女学生，肯来租住我的这座小公寓呢？
　　不就是电梯坏了懒得修嘛，说起来，总共只有三层楼还要装电梯，本身就很多余吧？
　　难道还要再降价吗？真不甘心呐！
　　德洛丽丝如此想着，同时缺乏公德心地嘟起嘴，“噗”地一声，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到了阳台外面。
　　同时又在破旧的单人沙发上，懒洋洋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整个人东倒西歪的。
　　这要不是沙发而是个床，怕是她能直接躺倒下来。
　　这也难怪。
　　她已经好几天没出去玩儿了，无聊得昏昏欲睡。
　　作为一个天性活泼的美国大妞，德洛丽丝可没办法跟如今住在这公寓里的几个外国女生一样，从早到晚一个人窝在屋里，对着电脑和手机自娱自乐，用社交软件跟人吹牛侃大山，就能过得很开心。
　　她更喜欢到海滩游泳，到酒吧买醉，在音乐节上看着明星们唱歌跳舞。
　　但很遗憾的是，鉴于洛杉矶封城的现状、各处游玩场所的关闭和干瘪的钱包，如今她哪儿都去不了。
　　算了，还是晒着太阳睡觉吧！
　　德洛丽丝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皮昏昏入睡。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被一声雷霆给惊醒。
　　——轰隆隆！
　　德洛丽丝茫然地张开眼睛，顿时感到几滴清凉的雨花，随风打在了她的脸上。
　　这是……下雨了？还打了雷？
　　抬头仰望，只见空中一片黑云压顶，暴雨哗哗而下。
　　她眨了眨眼睛，突然间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不好！我上午刚洗的衣服，还晾在屋顶上呢！”
　　就这样，德洛丽丝小姐三步并作两步里飞奔上屋顶，刚举起晾衣叉，想要抢救自己的衣服，却突然看到一道可怕的亮光划破天际，迎面而来！在幽暗的天空之中，留下令人惊惧的光痕！
　　下一刻，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电火花，德洛丽丝头发炸开，浑身抽搐地倒在了屋顶上。
　　又过了不知多久，一个夹杂着西班牙语的惊惶嗓音骤然响起，唤回了房东小姐的神志。
　　“……上帝啊！房东小姐！你没事吧？快醒醒！快醒醒啊！”
　　“……我……我没事，千万别叫救护车……我没买医疗保险……”
　　恍惚了片刻之后，德洛丽丝下意识地如此说道，随后就再次闭上了眼睛。

第17章、民风淳朴洛圣都
　　海滨地区的雷阵雨，说来就来，说停就停。
　　前一刻还大雨瓢泼，狂风呼啸，电闪雷鸣，让洛杉矶的上空仿佛在上演一场神战。
　　但到了下一刻，这场天气预报之外的大雨，就迅速雨消云散，让天空重新恢复了澄净。
　　又过了一会儿，如同蜂蜜般的橘色夕阳斜照在大地上，整个城市看起来就像是被水洗过一样干净。
　　但在洛杉矶南区的某座小公寓里，此刻却弥漫着不祥的阴霾气息……
　　公寓的二楼，曾经被马彤租赁，如今是秋山惠和瓦伦蒂娜在合住的小套房里，身穿巫女服的秋山惠，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公寓房东，红发蓬乱、半醒半梦的雀斑大姐德洛丽丝·福克斯，不由得有点儿歉疚。
　　——毕竟，这位倒霉的红发雀斑女房东，是因为如今北美灵气复苏的半成品天道，目前还在卡BUG运转，劫雷严重延迟发送，才误挨了自己的劫雷，最终被电成了眼下这副惨状的。
　　更让秋山惠感到不好意思的是，在自己跟瓦伦蒂娜合力把浑身泥水的德洛丽丝抬下屋顶天台，搬进屋里擦洗换衣服的时候，这位女房东还在一直嘟哝着不要叫救护车，千万不要叫救护车云云。
　　——虽然美国医院叫救护车的账单之恐怖，确实是举世闻名，但你也不用害怕成这样吧？
　　然后，如果不叫救护车，那么在美国想要把房东小姐送去医院看病，就得提前预约。
　　以洛杉矶如今居家封城、救护车乱窜、ICU爆仓的现状，等排上队的时候，估计都已经猴年马月了。
　　幸好，虽然德洛丽丝被闪电劈出了个爆炸头，但脸上的气色还行，就是有些虚弱，昏昏欲睡而已。
　　看起来，似乎休息一阵子就能扛过去……作为弥补和歉意，给她炖一锅鸡汤补补吧！
　　正当秋山惠如此想着的时候，穿着T恤衫和沙滩裤的瓦伦蒂娜，就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了过来。
　　那副蓬头垢面的模样，让秋山惠看得眼皮直抽搐：姑娘，你这也太邋遢了吧？
　　作为一名从墨西哥来的姑娘，瓦伦蒂娜·洛佩兹的皮肤并不是很白皙，而是呈现出略深的小麦色。
　　一双眼睛很大，睫毛很长，两道眉毛浓密细长，形状类似柳叶。挺直的鼻子在鼻端处微微成勾，但因为比较饱满的缘故，又不会出现那种鹰钩鼻特有的刻薄感。嘴巴的大小适中，双唇饱满而润红。
　　总的来说，如果好好打扮，穿上漂亮的衣裳，画上精致的容妆，瓦伦蒂娜还是能打扮得挺漂亮的。
　　但问题是，自从洛杉矶因为疫情而封城，南加大改上网课以来，大约是因为没法出门让人看的缘故，瓦伦蒂娜在穿着打扮上也就越来越偷工减料，没几天就已经是不修边幅，穿着半旧T恤到处跑了。
　　尤其是在今天，瓦伦蒂娜居然就穿着这么一身脏兮兮的旧T恤出门，头发也很久没洗，油乎乎的……
　　好吧，这好像也是现代女性的日常了。
　　他在穿越前的时候，也曾经看到过某些平日里艳丽洋气的女白领，回屋之后就躺在一滩垃圾堆里。
　　摇了摇头，把纷繁杂乱的回忆甩出脑海，秋山惠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同居室友招呼道：
　　“……瓦伦蒂娜，好消息，房东小姐看起来已经好多了，就是有些虚弱，估计睡一觉就没事了。”
　　“……嘿呀！房东小姐大概是没事了，惠惠，但我们在今晚就都要有事了！”
　　瓦伦蒂娜却是带着一脸夸张的表情，指手画脚地咋呼道，“……你知道吗？惠惠，刚才的闪电大概是打坏了变压器！咱们这儿整条街的房子都断电啦！而且咱们这屋里既没有应急灯，也没准备蜡烛！”
　　“……所以呢？”秋山惠听得有些不明所以。
　　“……所以今晚的我们会很危险！在这座城市，但凡是没有灯光的公寓，到了夜里就会招贼啊！”
　　看着秋山惠还是一脸懵懂的模样，瓦伦蒂娜恨铁不成钢地提醒说。
　　※※※※※※※※※※※※※※※※※※※※※※※
　　有句笑话是这么说的，美利坚合众国有着香甜的奢华空气，但在呼吸之前最好穿上防弹衣。
　　怎么说呢？这话既有其夸张之处，也有其真实一面，就看你待在美利坚的哪个旮旯里了。
　　至少在洛杉矶，这话绝对是千真万确。
　　作为西海岸的天使之城，《侠盗飞车》的洛圣都原型，洛杉矶一向都不以治安良好而著称。
　　具体来说，在高楼林立的中心商务区，白天的治安还算不错，但夜里那些白领和游人走掉之后，警察似乎也跟着下了班，随后就会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家伙冒出来——所以，晚上最好别去市中心逛。
　　白天的洛杉矶市中心和深夜的洛杉矶市中心，完全是两副截然不同的面貌。
　　接着，在中心商务区四周的一圈儿，都是高档公寓和豪华酒店扎堆的地方，治安自然也对得起地价。
　　再往外是日本人聚居的小东京，好吃的餐厅不少，安全也不错，但小东京的范围真的很小，你要是一不小心走了出去，马上就会进入犯罪高发街区，不管遇到什么场面都只能自认倒霉了
　　小东京的旁边就是洛杉矶最古老的华埠，或者说老唐人街，这年头已经破旧萧条得厉害，华裔大批往外搬，治安和经济一样糟糕，而且很名不副实，住在这里的华人已经不多了。
　　西北方的韩国城，本身倒是还算不错，房子比较新。
　　但问题是，韩国城四周一圈儿都是典型的贫民窟，非法移民扎堆的地方——韩国城的东边，以麦克阿瑟公园为中心，到处都是窝棚和违章破屋，颇有孟买贫民窟的阿三风貌。另一边则是墨西哥人聚居区。
　　想要从外面安全进入韩国城，必须仔细规划路线才行。
　　小东京的南方是时尚区，说是时尚，其实一点都不时尚，到处都是地摊和小店，但这些店家又破又脏，乱七八糟，看上去给人的观感完全是时尚的反义词，倒像是中东沙漠那些战乱国家的【大巴扎】。
　　而时尚区和小东京之间，还夹着全美最大的流浪汉聚居区，看起来比难民营还要脏和破，死鬼扑街无人收，屎尿铺路污水遍地，充满了纯正的“中世纪风情”，看着就像是要爆发黑死病的样子。
　　最最不可思议的是，以上这些地方，除了韩国城稍微偏一点，相当于“二环”附近，剩下的都相当于是在北京的皇城，或者说并不存在的“一环”之内——这么小的面积里，就既有天堂，也有地狱。
　　换成是北京市民，怕是很难想象，“一环”之内居然还有流浪汉帐篷城，这种匪夷所思的怪事吧？
　　在洛杉矶，如果你严格按照旅游路线走，看到的自然都是光鲜的一面，如果你傻乎乎地乱逛，就请祈祷神恩，赐予你绝佳的好运气吧。因为很多时候，上等街区和暴力街区真的就只隔了一条街。
　　秋山惠眼下借住的学生公寓，位于南加大的西南方，大约算是洛杉矶的“二环”偏外，治安属于中等。
　　——事实上，为了保障学生的安全，不让来送钱的学生被犯罪吓跑，南加大校方有一个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校外巡逻队伍，大约相当于民间义警，绰号“小黄人”，在巡逻区域内，治安应该是还不错的。
　　但是，小黄人巡逻区域内的房租，也是被房东们趁机大幅度抬价，水涨船高，让那些不够富裕的留学生难以承受：一个月的房租就相当于三个月的生活费，这让穷人怎么活嘛！！！
　　所以，马彤学姐和瓦伦蒂娜合租，如今被秋山惠借住的学生公寓，是在“小黄人”的巡逻范围以外。
　　房租自然是便宜很多，但治安环境也就比较鱼龙混杂了。
　　——当地的住户倒是还好，黑人很少，主要都是说西班牙语的家伙，不太暴力，小偷多，强盗少，尤其喜欢偷自行车，以至于住这儿的南加大学生都只好改为步行，顺便给这一片取了个绰号叫“步行区”。
　　如果一定不想步行，就用平衡车和电动小踏板车代步——因为平衡车和电动小踏板车可以扛到屋里。
　　洛杉矶真正的主要黑人聚居区，还在南加大的更南边，马丁路德金大街和康普顿一带。
　　——凡是看到电线杆上挂着鞋子的路口，就知道不是正经人能待的地方了。
　　一般来说，留学生和外国人都会尽量避开这些黑人街区。
　　但问题是，黑人混混不是游戏里蹲守关卡的怪物，也是会走的，时不时会溜达到黑人区外面做一票。
　　而原本只在街上偷东西的拉美裔，也难保哪天不会狂化，变成武德充沛的强盗，杀进公寓里抢一把。
　　去年十一月，秋山惠还没来美国的时候，就有一个墨西哥人拿着两把枪，头上罩着丝袜，在凌晨四点破门而入，闯进这座公寓里来抢东西，结果被二楼的日裔租户淡定地一枪击毙——他是一家枪店的店员。
　　但如今这位枪法通玄的邻居早已搬走了，而瓦伦蒂娜和女房东德洛丽丝都没买枪。
　　至于秋山惠手里就更不可能有枪了。
　　偏偏又赶上了雷击变压器而导致的断电，使得这条街在今天夜里注定一片黑暗。
　　通常来说，灯火通明的房屋不太容易招贼，可若是整座楼房黑灯瞎火的话，贼的胆子就会变大很多。
　　更别提，这边一整条街遇到雷击而断电的事情，不仅住户们知道，那些做贼的也会很快知道……
　　——如果是在中国的东部沿海大城市，雷击断电这种事故的解决速度，通常要用“小时”来计算。但在慢性子的美国洛杉矶，除非是富人区或商务区，否则电力部门的抢修时间就得用“天”做单位。
　　偏偏如今又赶上疫情封城这种倒霉时候，按照瓦伦蒂娜的估计，能够在一星期内恢复供电，就已经是上帝保佑了……呃？如果上帝不保佑会怎样？可能要一个月才会来电吧？
　　雪上加霜的是，秋山惠和瓦伦蒂娜的合租房里既没有应急灯，也没有蜡烛。
　　女房东德洛丽丝小姐的套房里也没有这两样东西……所以，今晚怎么过？
　　※※※※※※※※※※※※※※※※※※※※※※※
　　“……幸好，我这里还有两个充电宝，以及一个马彤留下来的手摇充电器。这能让我们继续留在电气时代，不用担心晚上手机没电，以至于遇到窃贼进来，连打电话报警都做不到……至于晚上的照明么……”
　　秋山惠一边把玩着刚翻出来的手摇充电器，一边问道，“……对了，三楼的索尼娅呢？怎么不见她出来？我记得她的房间里好像有很多香薰蜡烛，这时候就该捐献出来，大家一起拿来照明呐！”
　　——除了秋山惠和瓦伦蒂娜，这座公寓里还剩下一位俄国来的索尼娅小姐，原本也是南加大的学生，毕业后在洛杉矶找不到中意的工作，又不想回国，索性就宅在这屋里，以玩抖音当网红为生。
　　凭着天生丽质的容姿和豪爽开放的吐槽，据说索尼娅如今居然已有几十万粉丝，收入颇丰的样子。
　　“……甭提了，索尼娅那个俄国小碧池借了我的车，不知开去哪儿溜达了，说是要明天才回来。”
　　瓦伦蒂娜撇嘴道，“……我刚才打电话问过她了……所以，今晚这房子里就咱们三个！而且……”
　　她扭头看看天空中殷红的暮色，“……这天色已经快要黑下来了……”
　　秋山惠对此秒懂——这座公寓距离最近的超市也挺远，如果现在才出去买蜡烛或应急灯的话，回来时恐怕早已天黑了。而南加大的女留学生，在入学后必定被耳提面命的告诫之一，就是“天黑别乱跑”！
　　偏偏瓦伦蒂娜的车子又被索尼娅开走，房东小姐的车还在4S店维修，眼下想要坐车出行都不可能。
　　最后，打电话叫出租车也是办不到的，因为根据封城居家令的条款，这项服务刚刚被暂停了。
　　“……既然如此……瓦伦蒂娜姐姐，房东小姐就麻烦你照看了……”
　　秋山惠想了想，转身回到卧室里，从床底下拖出一辆马彤遗留下来的折叠式电动小滑板车，“……我这就去买些蜡烛和吃的，你待在这里看家和照顾病人……”
　　“……等等！晚上的外面很危险！你难道不明白吗？”瓦伦蒂娜听得大惊失色。
　　但秋山惠却固执己见，只见她从抽屉里拿出电击防狼器和胡椒喷雾罐，放到瓦伦蒂娜面前晃了晃，然后塞进一只单肩旅行包里，“……没关系，瓦伦蒂娜，我带了这些武器！除此之外……”
　　她自信地挺胸微微一笑，“……我可是侍奉神的巫女，有着神明的保佑哦！”
　　说罢，秋山惠就在瓦伦蒂娜的担忧目光中，背着包包，扛起电动小滑板，走出了房门……

第18章、狐耳巫女夜行洛杉矶
　　作为一名内心很怂的穿越者，秋山惠当然也知道，作为一介弱女子，在洛杉矶最好“天黑别乱跑”。
　　但问题是，现在的秋山惠，已经不是昨天的废柴小巫女啦！
　　在洗精伐髓、狐神上身之后，秋山惠对自己的武力水平有着充足的自信。
　　——作为狐神选民，就算没有上帝选民摩西徒手分红海的移山填海之力，对付几个毛贼还是轻松的。
　　除此之外，正如猫咪有“夜巡”的癖好一样，狐狸也会巡视自己巢穴四周的地盘。
　　——开启了灵视的狐神巫女秋山惠，正迫切地想要探索这个陌生而新奇的里世界，看看眼下的洛杉矶是否已经是群魔乱舞，众神下凡，超级英雄遍地。
　　还有就是想打探一下，这附近是否有更好的“洞天福地”。
　　虽然希望恐怕非常渺茫，但总的要找找看，或许哪儿就有一块灵气充盈的风水宝地呢？
　　更关键的是，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如今秋山惠身具神力，那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装逼了。
　　总之，在瓦伦蒂娜担忧的眼神中，穿着巫女服的秋山惠，咚咚咚咚地奔下楼梯，一溜烟地走了。
　　但很遗憾的是，还没走出公寓的一楼大门，秋山惠的初次装逼之旅，就不幸遭遇了重大的挫败。
　　“……呜啊！痛痛痛痛痛！”
　　公寓的一楼大门内，狐耳巫女秋山惠四肢扑地，趴在满地灰尘的楼道里，一脸狰狞的痛苦表情。
　　“……玉藻前大人，为什么我一开启灵视，这条尾巴就会不受控制地弹出来啊？”
　　她一边解除自己的灵视状态，将狐狸尾巴和狐狸耳朵收起来，一边隔着内裤，揉着自己仿佛还残留着幻肢痛的尾椎骨，同时在心中对着寄宿的上古狐神抱怨说，“……尾巴被内裤勒得好痛啊！”
　　——虽然动物的尾巴同样也能给人撸，但尾巴根部却是非常敏感的地方，当真是碰一碰就要跳起来。
　　而秋山惠如今却是让尾巴从内裤里面伸出来，直接被勒在了尾巴根上，自然是痛得锥心刺骨。
　　亏得她眼下穿着白衣绯绔的巫女服，而没穿牛仔裤，不至于变出尾巴没地方塞，直接压扁成饼干……
　　但饶是如此，也已经让秋山惠痛得五体投地，一个踉跄当场扑街了。
　　“……哎，这不是你自作自受嘛？你既然都已经当了巫女，学会了神通，怎么还能穿内裤呢？”
　　上古狐神在秋山惠的心底里幽幽吐槽，“……正统的和服中何尝有过胖次？本宫当年在京都当皇后，头上插满了金簪珠花，浑身披挂着那么重的十二单宫装，底下也是坦坦荡荡，绝没有穿什么多余的东西。
　　嗯，还有更早的时候，本宫在商朝当王后，在印度当太子妃的时候，同样是这么坦荡荡的……”
　　听了这话，秋山惠顿时噎住了——感情一旦当了通灵巫女，就不能再穿内裤了啊？
　　呃，仔细想想，巫女这个职业诞生的时候，这世上好像还真没内裤……
　　该不会，古人之所以到那么晚才发明内裤，甚至不惜“君子坦荡荡”……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无论如何，在得知一旦使用神力，就必定会弹出狐耳和尾巴后，小巫女秋山惠也只好含泪脱下内裤，塞进包包里，然后再次完全开启通灵模式，拖着尾巴踩着电动小踏板，在路人的侧目中上了街。
　　——不用神通的话，她也不敢在洛杉矶的夜晚出门……
　　一朝成为超凡者，从此节操成路人啊！
　　※※※※※※※※※※※※※※※※※※※※※※※
　　“……这就是天使之城？城乡结合部吧！感觉真是够乡下的……”
　　站在风驰电掣的电动小踏板车上，感受着迎面的凉风，看着四周的街景，秋山惠忍不住如此吐槽说。
　　虽然如今的洛杉矶处于封城状态，但美利坚的所谓“封城”，其实跟没封城的差别也不大。
　　街上的路人确实是少了点儿，灯光也暗了些，但距离【寂静之城】还远得很。
　　倒是夜店关得七七八八，还有奢侈品店也基本上都关了，并且在店门口钉上了木板，以防盗窃。
　　——或许是因为关了夜店，导致许多宅不住的闲人没处可去，反而都跑到街上来溜达了。
　　没办法，美国的官方就这么点执行力度，所谓的居家封城令，真正能够落实下来的，不过就是学校停课（改上网课），餐厅只售外卖禁止堂食，公司办公室员工回家远程办公而已。
　　其余凡是有“正当理由”的，比如回家、遛狗、买东西等等，都照样可以出来溜达。
　　实在憋不住的话，你甚至可以一天遛二十次狗——只要不怕狗狗累得吐白沫暴毙的话。
　　所以，从公寓里一路出来，街上依旧到处都是人。比起平时或许是少了点儿，但也没少太多。
　　而且，这些人基本都没戴口罩。
　　——当然，在这一年三月时，因为生产没跟上，全美都是口罩紧缺，普通人就是想戴也未必买得到。
　　更别提，眼下还有许多脑残在吹嘘口罩无用论呢。
　　此外，她还时不时地闻到某种特殊植物制品燃烧的刺鼻味儿。
　　这让狐神上身之后，嗅觉变得格外灵敏的秋山惠，一时间忍不住有点想要呕吐。
　　天啦噜，怎么到处都是聚众怼草嗑药的人啊？
　　就算是这些玩意儿都合法化了，你们在家里嗨不行吗？为啥要跑到路边污染空气？
　　这难道是一座陷入化学极乐的城市吗？
　　除此之外，沿途也没什么高楼大厦，到处都是平房和两三层的小楼，不过建筑的涂色倒是普遍相当亮眼，随处可见奶黄色或奶红色喷涂沿街立面的的鲜艳房屋……这乡下地方也算美国？还是在洛杉矶？
　　我这该不会是来到了什么贫穷落后的拉美国家吧？
　　继续向市中心疾驰。她终于看到了几座高楼大厦，还有象征着现代化大都市的地铁站等等。
　　但转了一圈之后，一路上看到的东西，依旧没给秋山惠留下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好印象。
　　——遍地裂痕的旧马路，摇摇欲坠的红绿灯；
　　随处可见的流浪汉，没人收拾的垃圾桶；
　　地铁站里破败不堪，到处油污，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怪味，还有老鼠和蟑螂出没。
　　这景象，说好听一点，是新鲜刺激，说难听一些，就是落后混乱。
　　这就是堂堂美帝的第二大城市？西海岸的文化中心？勾引得全球无数俊男美女来这儿追梦好莱坞？
　　太逊了点儿吧？
　　秋山惠对此表示非常失望。
　　这一路上，大模大样顶着狐狸耳朵、拖着狐狸尾巴出门的小巫女秋山惠，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不过，这里是天使之城洛杉矶，好莱坞电影工厂的所在地，也是各种时尚潮流的汇总之城。
　　所以，在洛杉矶的街头，素来有着全美国最多的俊男美女，也有着数不清的奇装异服和怪咖之辈。
　　你可以在这里看到任何打扮的人在街边出没，什么小丑，蝙蝠侠，兔女郎，桑巴舞女郎……甚至还有搞出一对尖耳朵，把自己整容成精灵王子的——与之相比，区区日本巫女真的不算多么新奇。
　　哪怕惠惠顶着狐狸耳朵，拖着狐狸尾巴，也是一样。
　　当然，偶尔也有一些流里流气的壮汉，在街边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她。只是秋山惠一直都踩着电动小踏板车快速移动，没等某些家伙付诸于行动，她就已经窜了过去，任何坏念头自然也只能无疾而终。

第19章、惠惠の初战
　　骑着被马彤私自改造过，增强了电量和续航的电动小踏板，秋山惠在洛杉矶的“二环”南部走马观花地草草逛了一圈，暂时没有感受到其他“同行”的存在，只是偶尔看到几个若隐若现的模糊灵体。
　　——如果灵气复苏的程度进一步加剧，这些无意识的灵体，或许有可能发展成恶灵或厉鬼。
　　但现在么，这些灵体只会像被烈日曝晒的水洼一样，很快地蒸发消散。
　　而灵气充盈的洞天福地，更是一处都没找到——附近的灵气比她住的公寓还要匮乏。
　　至于马里布、好莱坞、比弗利山庄和威尼斯海滩这些名胜之地，因为距离太远，实在去不了。
　　虽然不甚圆满，但毕竟只是第一次侦察，秋山惠也不打算跑得太远，便决定到此为止。
　　然后，她就找了家还在开业的小超市，进去一看，罐头牛奶泡面什么的全都琳琅满目。
　　就连据说曾经被抢购得精光的厕纸和洗手液，现在也已经补上了货。
　　——美国遇到突发事件，超市里的厕纸之所以经常被抢购一空，主要是因为厕纸占的空间大，而利润却很低，所以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超市里备货极少，很容易被买空，但并不是说在批发仓库也没货了……
　　有些拍视频的人为了渲染恐慌气氛，喜欢对着卖空的厕纸货架拍摄，但实际上超市隔天就能补上货。
　　总之，秋山惠匆匆买了一堆蜡烛和火柴，还有一些鸡肉和调味品，随即就掉头往回赶。
　　结果很久之后，她才突然想起，为了以防万一，最好得带些热饭回去。
　　——如今公寓遇到雷击而停电，微波炉和电磁炉都没法用，燃气管道有没有出问题也不清楚。
　　假如燃气管道也坏了，那么鸡汤肯定也是炖不成的。
　　即使燃气管道没问题，小火慢炖的鸡汤也很花时间，恐怕赶不上晚饭。
　　如果停电的第一天就只能喝着冷水啃饼干，那感觉也未免太凄惨了一点儿。
　　可这时她已经到了距离公寓不远的地方，电动小踏板车里残存的电量也不多了。
　　秋山惠只能就近找了找，发现之前吃过的那家华裔移民开的日本料理店，还有另一家越南人开的口味怪怪的中餐厅，现在全都已经关门了。
　　——不知是为什么，美国的中餐厅，除非是在唐人街，否则居然是以越南人做老板经营的更常见。
　　或许是半个世纪之前南越政权崩溃，一百五十万南越遗民疯狂涌入美国，从而导致的后遗症？
　　哪怕是在橙县威斯敏斯特市的“小西贡”之外，整个洛杉矶也随处可见这些越裔的身影。
　　也难怪美式中餐的口味，在正宗中国人看来多少有点诡异。
　　幸好，还有一家韩国人开的披萨店，依然在营业。亲自坐镇的韩国胖老板服过兵役，应对零元购的经验极为丰富，柜台底下永远有着至少一把大口径枪械伺候，所以一般毛贼也不敢招惹他。
　　呃，不过仔细想想，越南人开的中餐馆，中国人开的日本料理店，韩国人开的披萨店……
　　为什么有种奇妙的倒错感？
　　总之，秋山惠向那位韩国胖老板买了两盒披萨，重新踩上电动小踏板，刚刚回到公寓楼附近，凭着她狐神附体的犀利夜视能力，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漆黑人影蹲在公寓门外，貌似在撬锁的样子。
　　于是，秋山惠愣了愣，摸出自己的手机一看，发现才刚刚到七点。
　　真是见了鬼了，洛杉矶的小偷居然这么早就上工？太敬业了吧！
　　更夸张的是，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对付这个堵着门的敬业小偷，就听到背后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
　　“……嘿，小姑娘，你长得真可爱，不介意……”
　　呃？除了小偷，今晚强盗也这么早上工了？还打劫到了我的头上？
　　“……我很介意！去死吧！黑鬼！”
　　满心憋闷的秋山惠头也不回，挥手抬起电击防狼器，还用了一道雷法来增强。
　　——虽然雷法破妖，但玉藻前这等封了神的大妖怪，已经可以视为正神，玩个雷法也不过是小意思。
　　下一刻，只听得“滋啦”一声，好大一条耀眼的蓝白电光一闪。
　　嘭通，哐当。
　　某个梳着小脏辫的黑家伙，就闭着眼睛七窍生烟地跌倒在地，完美地融入了黑暗之中。
　　而在不远处路灯照耀不到的黑暗之中，则响起了一片西班牙语的嚷嚷。
　　“……电击器！这个女孩有电击器！”
　　“……不，是泰瑟枪！”
　　“……老大，还上不上？”
　　“……你扛得住泰瑟枪吗？”
　　秋山惠回头看了看，发现那边似乎有些影影绰绰的家伙在晃动，但也看不清究竟是些什么人。
　　于是，她撇撇嘴，打开电动小滑板车的车灯，对准公寓门口趴着的那个撬锁小偷。
　　想要让这家伙识趣点儿，自觉滚蛋。
　　但她很快就发现，在灯光的照射下，黑人小偷居然不逃跑，还拿着一把小左轮，转身对着自己笑？
　　仗着手里有把枪，偷窃不成就想强抢？
　　本巫女的脸上写着“肥羊”二字么？
　　找死！
　　秋山惠翻了个白眼，再次拿起电击器，想要如法炮制。
　　却发现刚才那一击似乎是电力过载的缘故，导致这玩意儿已经烧糊不能用了。
　　再拿出胡椒喷雾罐一看，竟然是空的，也不知何时居然用完了。
　　天啦噜，怎么今天居然这样不顺？
　　看着那个黑胖墩已经带着满脸恶意的笑容凑过来，她只得抿嘴一跺脚，在手中凝聚出一团惨白的狐火，随即暗自运气，投掷而出——只听得一声破空呼啸，然后就是“啪”的一声轻响。
　　那裹挟着神力的火球，当即命中了黑胖墩小偷的额头，让这厮转着蚊香眼，仰天翻倒，一动不动了。
　　而秋山惠背后的黑暗之中，也响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吸气声，还有“魔法”、“火球术”的叫嚷。
　　随即，这片黑暗就恢复了安静。
　　看到四周都安静了下来，秋山惠才用电动小滑板的车灯，照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黑人小偷，
　　然后，她就踩着这个黑鬼，忍着他身上的浓重汗臭，弯腰搜他的身，寻找起了战利品。
　　结果发现，这家伙身上除了几根撬锁的铁丝、一包香烟和一把锈迹斑斑的水果刀，连一张钞票都没有。
　　至于那把左轮枪……
　　她先是看了看那个跟枪身铸造在一起，纯属装饰品的假扳机，然后“啪”地打开了唯一能动的保险。
　　随即，秋山惠就炯炯有神地看到，一簇小小的火焰从枪口冒出……
　　“……该死的黑鬼，拿了个打火机就出来抢劫？你怎么不拿个香蕉呢？”
　　没搜到值钱的战利品，秋山惠失望地叹了口气，收起耳朵和尾巴，转身掏出钥匙开门进了公寓楼……

第20章、灾变的发端
　　某公寓二楼，秋山惠和瓦伦蒂娜合住的两室一厅小套房内。
　　黑沉沉的卧室之中，万籁俱寂，一片幽暗。
　　只有两双明亮的眼睛，还在互相对视，发出微弱的光芒。
　　“……瓦伦蒂娜，这屋里黑乎乎的可真让人心慌啊，拿你的手机或者iPad弄点儿光出来吧！”
　　漫长的沉默之后，身为房东的德洛丽丝小姐，躺在床上悠悠地开了口。
　　——虽然被闪电劈翻的时候很是凄惨，但在躺了几个小时之后，德洛丽丝看起来已经恢复了精神。
　　“……为什么是我？你也有手机啊！”瓦伦蒂娜不甘示弱地反驳。
　　“……因为刚才那两只移动电源（充电宝）里剩下的电，可都是跑到你的手机和iPad里面了啊。”
　　房东小姐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老娘的手机现在只有10%的电啊！这都是谁的错？”
　　“……那刚才又是谁笨手笨脚，把中国姑娘留下的手摇发电机给弄坏了，害得我们没法自己发电呢？”
　　瓦伦蒂娜立刻反唇相讥，“……现在我的手机和iPad也没多少电了，得留着以防万一。”
　　“……如果你刚才不是又玩游戏，又上抖音，还打了那么多电话，现在也不会这样困难。”
　　房东小姐撇嘴吐槽——这两个女人原本以为有两个充电宝打底，怎么样也能撑个一两天。谁知这两个充电宝都是被用过的，里面只有一丁点儿的电量，连瓦伦蒂娜的手机都充不满，更别提她的平板电脑了。
　　偏偏德洛丽丝小姐的手劲儿太大，一个不小心，就把手摇发电器的手柄给弄断了。
　　雪上加霜的是，这两个傻妞儿在此之前完全没有一点要省电的意识，反倒是发推特的发推特，上抖音的上抖音，玩游戏的玩游戏，打电话的打电话……结果等到夜幕降临，手机也快没电，才彻底抓了瞎。
　　只是就算这样互相埋怨，也没法让空了的充电宝变满，更没办法让公寓的供电重新恢复。
　　所以，感觉气氛有点过于沉重，德洛丽丝就换了个话题，“……你这里有吃的吗？我感觉有点儿饿了。”
　　“……只有一些薯片，其它食材都在冰箱里，冻得像石头一样硬。而且现在微波炉没法用！”
　　烦躁的瓦伦蒂娜翻着白眼答道，“……啊，这该死的雷击，还有见鬼的断电！”
　　说真的，这会儿她真的很想要来一点儿“魔法快乐叶”来嗨一下，怎奈很久没抽，屋里实在没有。
　　而瓦伦蒂娜也不敢在这时候出去搞货，否则自己多半就要变成让别人嗨个爽的免费娱乐用品了。
　　所以，她们在抱怨了几句之后，也就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在黑暗之中，突然亮起了手机屏幕的荧光，但却转瞬即逝。
　　紧接着，瓦伦蒂娜就收起刚刚瞟了一眼的手机，对德洛丽丝说道，“……好消息，日本妞儿已经买到了蜡烛和披萨饼，马上就要回来了。”
　　“……啊，感谢上帝，我刚才一直担心她在路上会出什么事儿！毕竟看起来那么小的个子……”
　　德洛丽丝伸手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但愿她接下来也能平安回来，给我们带回晚餐和光明。而不是在哪条小巷里被黑鬼给剥了裙子掰开腿……不是我说话难听，实在是洛杉矶这地方的晚上就这么危险！”
　　对此，瓦伦蒂娜也是无语了。
　　又过了片刻，她们隐约听到了楼下的噪音，还有西班牙语的大呼小叫，让楼上的两个姑娘不由得为之一惊，赶紧蹑手蹑脚地跑到远离窗口的地方，抱头蹲下，以免在街头火并爆发时，被飞来的流弹命中。
　　——在美国那些治安不够好的街区，并不是待在屋里就能没事的。
　　每一年，美国在自家屋里被流弹打死打伤的倒霉鬼，都是多达成百上千。
　　甚至有人搂着妹子洗着鸳鸯浴，却突然间被一枪打穿墙壁直接爆头，在妹子的尖叫声中回归天堂。
　　更别提，某些人在狂欢时，还有朝天鸣枪的习惯——如果你不幸待在他头上的楼层里，可就惨了。纽约有个品学兼优的乖乖牌女生，就是在自家十八楼高层公寓里做作业的时候，不幸被一枪穿窗打死了。
　　再接下来，楼下那扇年久锈蚀的公寓大铁门，被“咔咔”地推开，发出刺耳的响亮噪音。
　　随即，门外的楼梯上，响起了咚咚的脚步声。
　　进来的是谁？
　　是那个日本小妞回来了吗？还是闯进了扒手？
　　如今整条街都已经停电了，那么公寓门口的监控摄像和报警器，自然也都不管用了啊！
　　一时间，瓦伦蒂娜和德洛丽丝几乎屏住了呼吸，房间里甚至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
　　——因为，她们两人都知道，黑暗的夜晚，会让某些人更加肆意地释放出心中的黑暗面。
　　那些在光天化日之下，只敢偷个手机的家伙，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就会有杀人越货的胆量！
　　所以，瓦伦蒂娜摸出了一把铅笔刀，德洛丽丝也紧张地抡起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又过了片刻，门口传来秋山惠的声音，“……嗨！美女们，晚餐和蜡烛都来了，一起享用烛光晚餐吧！”
　　听了这话，瓦伦蒂娜和德洛丽丝这两个神经绷紧的姑娘，终于松了口气。
　　但为了以防万一，瓦伦蒂娜还是没卸下门链，只是先把门拉开一条缝——她的房门可没装猫眼，
　　然后，电筒的雪亮白光，伴随着一股浓浓的芝士洋葱麦粉的烘烤香气，透过门链扯住的缝隙，涌入了屋内，瞬间驱走了黑暗，带来了光明——那感触当真是宛如天堂般的美好，至少在这一刻是如此。
　　让两个刚刚被黑暗、饥饿和忧虑给折磨了许久的姑娘，忍不住一起发出了热泪盈眶的欢呼：
　　“……哦！太棒了！日本女巫！你真是我们的救星！我们的光明使者！”
　　※※※※※※※※※※※※※※※※※※※※※※※
　　接下来，在断电的第一夜，小公寓里的三个女生共享了一顿烛光晚餐。
　　虽然桌上的食物只有芝士香肠披萨和可口可乐，但在这黑暗的夜晚已经是难能可贵。
　　餐桌上，她们一边吃披萨，一边讨论什么时候会来电，大家得在黑暗的夜晚中坚持几天。
　　——如果说石油是现代工业文明的血液，那么电力差不多就可以说是现代工业文明的空气了。
　　仅仅只是断电几个小时，瓦伦蒂娜和德洛丽丝，就都已经有了快要窒息的感觉。
　　但很遗憾，以电力公司的效率，又是在疫情封城期间，预计能在一星期内恢复通电就是上帝赐福了。
　　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拖上一个月都还是断电，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儿。
　　“……啊啊啊，为什么我们的公寓里没有什么抑郁症残疾黑人难民穆斯林同性恋跨性别女权运动家啊？如果有的话，立刻就能去抗议游行催促公司来抢修了吧？”房东小姐德洛丽丝抓着头发叫嚷道。
　　对于这种政治正确的叠BUFF话题，秋山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倒是瓦伦蒂娜表情平淡地岔开了话题，“……话说，既然这儿断电了，你为什么不去投靠男朋友呢？就是我见过的那个挺阔气的男模特……”
　　“……很遗憾，我已经没有男朋友了。现在正处于单身状态，空窗期。”房东小姐如此答道。
　　“……分手了？”秋山惠试探地问。
　　“……不，他死了。”德洛丽丝一脸淡定地说出了惊悚的话语。
　　“……死了？！！”瓦伦蒂娜听得一愣。
　　“……对啊，之前他不知怎么地交上了好运，搞到一张坐豪华邮轮出海旅游的招待券，可以带一名家属，结果这混蛋居然带了他的姐姐，却没带我——不过也亏得他没带我上邮轮！”
　　女房东德洛丽丝小姐叹息着说道，“……你看，如今全世界不是一下子都在闹瘟疫么？他待着的那艘邮轮就不幸中招，病毒大爆发，船上所有人统统都被强制隔离。
　　据说前后折腾了三十多天，最后他和他姐姐都没能活着回来……”
　　沉默，寂静。
　　“……哎，这或许就是人生吧！
　　很遗憾，房东小姐，你就这样少了一张免费饭票。如今这情况也很难找到新的。”
　　瓦伦蒂娜撇嘴说，随即突发奇想，“……对了，咱们或许可以去闯空门，强占别人的空房子暂住？
　　最近这些天，洛杉矶的好多有钱人跑去了乡下！不少高档公寓和别墅跟咱们这儿一样空空荡荡。”
　　“……假如你不介意跟一群更加奇怪的家伙一起睡，顺便被玩重口味游戏的话，倒是可以去试试。
　　别忘了，跟你有着同样想法的流浪汉，在洛杉矶会有多少？”
　　德洛丽丝翻着白眼，犀利地吐槽说，“……等到你回来的时候，如果你还能活着回来的话，恐怕肚里已经怀上了不知哪个流浪汉的崽儿，很可能还是混血儿。届时要不要我帮你接生？
　　我小时候给家里怀孕的母马和母狗接生过，挺熟练的……”
　　这话题真是太劲爆了，秋山惠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如何插嘴。
　　接下来，她们就没有再提起什么刺激的话题，只是聊了些花边新闻，比如某某名人或影星最近也中招病倒，或者躲到深山孤岛上避瘟等等。
　　待到闲话说完，披萨吃完，瓦伦蒂娜自告奋勇去了小厨房，准备烹饪秋山惠带回来的鸡肉。
　　而秋山惠则拿着蜡烛台，径直进了卫生间洗漱，随即就看到了浴缸里那大半缸荡漾的黑水。
　　——洗澡水里面都是她下午洗精伐髓之后，从身体里排出来的黑泥……
　　啊，差点忘了，浴缸的排水孔还堵着呢！
　　哎，果然是建造了起码半个世纪的老旧公寓啊。到处都是让人难受的毛病。
　　但就这么让一缸黑水屯在屋里也不是个事儿，而这会儿已是深夜，又是黑灯瞎火的，秋山惠也懒得在这时通下水道，索性打开窗户，运起法术，把剩下的洗澡水凝聚成团，移出窗外，往街上一泼……
　　然后，她就听到了楼下响起一阵歇斯底里的叫骂声。
　　呃？好像浇到什么人了？
　　不过没关系，都已经半夜了，这会儿还在洛杉矶街上逛的，尤其是一条黑灯瞎火的停电街道上游荡的，都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做贼的就是嗨翻的，被洗澡水浇了也是他们罪有应得，没什么可以内疚的。
　　秋山惠如此想着，同时听见瓦伦蒂娜从小厨房里发出的骂骂咧咧之声。
　　——果不其然，在雷击导致的停电之后，这座公寓的燃气管道也给停了。
　　这下麻烦了，厨房的灶台不能用，该怎么炖鸡汤呢？
　　如今偏偏又是停电，哪怕想要把鸡肉给放进冰箱冻起来，也是办不到的。
　　更要命的是，作为一座沙漠气候的城市，三月底的洛杉矶，也已经有将近三十摄氏度的气温。
　　若是把冻鸡肉在室温下放置一夜，说不定会有开始变质的危险。
　　啊，想起来了，马彤的卧室柜子里好像有个野营用的酒精炉，不知还能不能用……
　　秋山惠一边想着，一边回到卧室，四处翻找了起来。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因为她之前不经意倾倒的污水，某种微小的异变，已经被悄然开启了……

第21章、某黑叔的倒霉之夜
　　“……阿嚏！阿嚏！上帝啊，我好难受！”
　　深夜的冷风中，一个浑身湿透的壮实黑人胖子，正在洛杉矶南区的街道上一边哼哼，一边慢慢走着。
　　他叫威尔，住在洛杉矶南部的康普顿贫民窟。
　　这是一个典型的美式暴力街区，犯罪极度猖獗，警察则缺乏存在感。
　　就连街区里的金拱门和肯德基这种快餐店，或者加油站、便利店的点餐结账的地方，顾客和店员之间都要用防弹玻璃挡着。
　　跟那里的很多黑人一样，威尔也出身在一个单身家庭，只知其母，不知其父，属于美利坚的最底层贫民——像他这样的家庭情况，在美国各大城市的黑人之中，可以说是普遍现象。
　　威尔有三个哥哥，都没读过多少书，他母亲全靠救济和福利才勉强维持着家庭，让孩子们能够长大。
　　但长大以后，因为缺少文化，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要么做一辈子最底层的贫民，要么走上犯罪道路。
　　所以，威尔和他的三个哥哥，自从辍学之后就组成了一个小小的犯罪团伙。
　　反正他们虽然没文化，但却个个都是强壮得就差脑子里没长肌肉的壮男，就算平时游手好闲不工作，靠着领政府救济吃福利拿食品券，偶尔夜晚出去撬门偷点东西，或者找个弱鸡肥羊抢劫一把，还是可以马马虎虎维持得了生活。
　　如果遇上街头游行，全城大乱之类的机会，他更是可以一边跟着旁人高呼自己都不懂的口号，一边闯进那些平时可望不可即的时尚奢侈品店，享受一把“零元购”的快感，给自己添置些装逼炫耀的高档货。
　　今天洛杉矶下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雷雨，到了傍晚时，就听说附近有好几个街区因为打雷而断电。
　　凭着过去的经验，威尔和他的三个哥哥，很快敏锐地意识到，今晚又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
　　——上帝给了他们黑色的皮肤，而断电的黑夜则给了他们绝佳的掩护！
　　但是，威尔在傍晚出门去开工之前，突然拉起了肚子，在马桶上一坐就是半小时。
　　等他从厕所里出来，却发现他的哥哥们已经先开车走了，还拿走了家里仅有的一把枪，什么像样的武器都没给威尔留下。
　　三个哥哥的本意，大概是觉得威尔既然身体不好，就留着看家算了。
　　但头脑简单的威尔却不打算放弃，尽管没车又没枪，他还是在屋里翻出一个手枪形状的打火机，又拿了把水果刀和撬锁用的铁丝，就也出门去“上夜班”了。
　　因为没有代步工具，他走了好久好久的路，感觉腿都快断了，才终于走到了第一个选定的目标。
　　然后，在这条黑咕隆咚的街上，威尔没看到什么可以打劫的肥羊，只看到了几个同行，他又没耐心继续空等，于是就随便选了一座看着黑黝黝的公寓，准备撬锁进去偷点东西。
　　可惜，威尔还没来得及把门锁撬开，就听到背后一阵骚乱，回头一看，发现一个亚裔小姑娘推着电动滑板车，正把雪亮的车灯照过来，打搅了他的好事。
　　对此，威尔先是一惊，随即便是大喜，仿佛看到了一只会走的钱包和一个漂亮的娱乐用品！
　　于是，他赶紧举起手枪打火机，想要恐吓这个亚裔姑娘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过去他曾经这样抢过很多次黄皮肤的家伙，知道这些亚裔身上钞票挺多，人还特别胆小，稍微吓一下就能榨出不少好东西。
　　虽然那时他拿的是真枪，而眼下没有真枪，但如今不是天黑么？
　　他就算拿个手枪打火机，这个小姑娘肯定也看不清楚。
　　威尔仿佛已经看到成卷的钞票在向他招手了！
　　而等到钞票入手之后，这个小姑娘同样也是属于他的战利品了，这可是上等货！
　　——之前的犯罪生涯之中，威尔也曾经尝过亚裔女人的滋味，很喜欢亚裔姑娘的娇小身材和滑嫩肌肤……
　　而眼前的这个黄皮母猴子看着又小又嫩，恐怕还是未成年，更是激起了他的暴虐冲动。
　　谁知出乎威尔的预料，这个亚裔小姑娘面对着人高马大的自己，非但完全不害怕，反倒还施展魔法，拿出了一个火球？或是燃烧弹？
　　总之就是把一团火焰狠狠地丢了过来，并且正中威尔的额头！
　　那火球实在是厉害得邪门，一下子就把猝不及防的威尔给炸得倒飞出去，晕得人事不知。
　　该死的，怎么今晚偏偏就遇上了一个黄皮女巫呢？
　　这是威尔在昏迷之前的最后想法。
　　等到威尔重新醒来的时候，那个亚裔姑娘已经不见了，而他额头的伤口还在渗着血，传来阵阵刺痛。
　　他捂着还在流血的额头，晕乎乎地走到街边上，傻乎乎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却又遇上了天降横祸。
　　一大缸不知哪儿来的冷水，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把他给当场浇成了落汤鸡！
　　浑身湿透的威尔，自然是当即气得大叫大嚷，满嘴脏话，无能狂怒了一番。
　　只是，在气头过了之后，威尔也觉得今天似乎有点邪门，大约是他的晦气日，不适合出门开工。
　　所以，威尔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便放弃了继续撬门的打算，转身踏上了回家的路。
　　——但这位黑人小偷没有注意到，也不可能注意到的是，刚才浇在他头上的那盆冷水之中，某些尘土般的黑点，正透过他额头的伤口，悄悄渗入他的身体之中……
　　接下来，在深夜的洛杉矶街上，风很大，威尔又是浑身湿透的状态。
　　所以，时间稍微一长，这位肌肉发达的黑人，就感觉鼻子痒痒，忍不住连连打起了喷嚏。
　　“……阿嚏！阿嚏！咳咳，阿嚏！”
　　随着喷嚏和咳嗽，威尔原本就不怎么清醒的头脑，也变得愈发昏昏沉沉。
　　该死的，头好晕，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感觉这样难受？
　　难道是……最近正在爆发的“科罗娜”大流感？我也中招了。
　　啊，今天可真是太倒霉了，得要赶快回家去才对……
　　深夜的洛杉矶，街道上群魔乱舞，偶尔还有枪声响起，对于普通人来说颇为危险。
　　但凭着威尔的黝黑肤色，还有发达的肌肉和狰狞的纹身，倒也无人敢惹。
　　——另外，威尔的身上什么都没有，想打劫也抢不到什么玩意儿。
　　盗贼和小偷也是要看对象下手的，除非真是嗨疯了，否则谁也不会发疯去抢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有英国笨贼打劫路人，搜遍对方全身，没钱没手机什么也没有，最后只好剥走了对方的裤子。）
　　所以，尽管视野模糊，走路打晃，连连咳嗽和打喷嚏，但威尔终究还是没有被流弹打翻。
　　所以他最后还是凭着本能，挣扎着勉强走回了家里。
　　威尔的三个哥哥，此时已经回来，正把打劫和偷窃来的财物一件件摆在桌面上，并且吹嘘着刚才的刺激体验——大哥抢到好几包粉，二哥把一个金发白妹摁在小巷里玩了个爽，三哥也偷了辆摩托车回来。
　　正当他们互相吹嘘着，并且取出某种干燥的草类制品和打火机，打算在吞云吐雾之中过一把瘾，庆祝今晚丰收的时候，却看到威尔满脸大汗、面色潮红，双目无神，摇摇欲坠地走进家门，不由得吓了一跳：
　　“……威尔？你这是怎么了？跟谁出去喝酒了？还打了架？”
　　“……这模样不像是喝醉了啊？是吃了什么特别的毒蘑菇吗？”
　　“……你的头上怎么在出血？还烫出了水泡？要不要给你包扎一下……”
　　“……没事，哥哥，我睡一觉就好。别喊救护车，我可没有保险……”
　　说罢，威尔就双膝一软，瘫倒在地，昏了过去。
　　而这也是他在这世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他再也没有醒来……

第22章、公寓仙府，炉边夜话
　　当某个黑人小偷不幸染上某种带有超自然因素的不明瘟疫，而即将向着炼狱深渊发动俯冲的同时，对此完全一无所知的小巫女秋山惠，却蹲在公寓的楼顶平台上，看着眼前酒精炉的蓝色火苗发呆。
　　火光跳跃的炉灶上，一小锅加了多种调料的鸡汤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儿。
　　——在确认了公寓的管道燃气也已经被停掉之后，今晚想要炖鸡汤，就只能指望野营用的酒精炉了。
　　除此之外，鉴于之前才七点钟就已经有贼来公寓撬锁，很难说到了深夜之后，会不会有人闯空门。
　　结果，明明大家都生活在洛杉矶大都市，但在安全方面却已经进入了冒险者小队的野外宿营状态。
　　——每逢天黑就会刷新怪物，一旦没有灯光就有可能引怪攻击……这就是某些街区的魔幻现状。
　　于是，秋山惠和瓦伦蒂娜就商量了一下，决定轮流守夜，秋山惠守上半夜，瓦伦蒂娜守下半夜。
　　如果发现外面有盗贼闯入的迹象，守夜的人就立刻叫醒大家，并用手机打电话报警。
　　至于下午刚被雷劈的女房东德洛丽丝，眼下还算是病人，所以要优待，今晚先回自己屋里好好休息。
　　就这样，瓦伦蒂娜先去睡了，而秋山惠则拎着酒精炉和汤锅来到屋顶上，一边炖鸡汤，一边守夜。
　　此时说是深夜，其实也不过十点左右。
　　虽然公寓所在的街道，已经因为断电而一片黝黑，偶尔还能听到骇人的枪声和叫声从远方传来。
　　但从公寓的楼顶朝着市中心望去，依然是一片灯火璀璨。
　　然而，在开启了“灵视”的小巫女秋山惠眼中，却能看到无数闪烁着微弱灵光的幽暗气团，在这座城市的上空游荡盘旋，其中大多是不祥的黑气，但也有深紫、翠绿、明黄、翠绿和其它色彩的灵气。
　　这些灵气如浓雾一般缥缈而虚幻，若隐若现，同时却又升腾翻滚，让人看得忍不住生出敬畏之心。
　　若是向下俯瞰地面，则可以看到澄净的蓝白色光斑，犹如滔滔的河川，从公寓脚下流淌而过。更有散发的灵气，仿佛喷泉一般，从公寓四周的地面涌而出，弥漫在这座红砖小楼四周，将它妆点得宛如仙境。
　　除此之外，在远处的地面上，偶尔也可见到零星的蓝白色灵光，但都如同夏天的萤火虫般一闪而逝。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使劲转了转眼珠，然后睁开……
　　眼前还是这样一副灵气充盈的仙境场面。
　　这分明就是灵脉啊！
　　求之不得的洞天福地，居然就在我的脚下？
　　我这是什么运气？！
　　“……真是因祸得福啊！我可爱的孩子。”
　　上古狐神玉藻前的悦耳嗓音，在秋山惠的心中悄悄响起，“……就连本宫在事先也没有想到，本地天道在下午落下的劫雷，到了夜里居然会给这条街炸出了一条灵脉！
　　惠惠！从今往后，你就不用再去寻找什么别的洞天福地了，这座房子就够好了。
　　至少南边的半个城市，目前都不可能有比这座房子更加灵气充盈的上好灵地啦！”
　　“……诶诶？一道雷电劈下来，就把这座破旧的老房子给劈成了仙人洞府吗？”
　　秋山惠在心中不可置信地呐喊着，“……这洞天福地也来得太容易了吧？”
　　“……距离真正的洞天福地，这房子自然还差得很远，但至少在灵气初生之时，这里已经够用了。”
　　玉藻前如此答道，“……此方土地的灵气复苏，还只是刚刚开始，地脉亦处于混沌之中。否则今日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道雷劫，就打出一条灵脉来？不过是占了灵气混沌，清浊不分，尚未成型的便宜罢了。
　　只是这等灵脉，得之容易，去之亦快。往往譬如朝露，转瞬即逝……汝亦当有所防备才是……”
　　——根据上古狐神的介绍，秋山惠这一次的洗精伐髓，算是走了大运，不仅让别人替自己挨了劫雷，还因为这道劫雷扰动了一片混沌的灵气和地脉，居然在她脚下的这条街上，给打出了一道灵脉来！
　　只不过，跟修仙小说里动辄可以传承几百年的【正版】灵脉不同，如今出现在她脚下的灵脉乃是草草而就的试用版，很可能只有几个月，最多一两年的试用期，就会自动消散。
　　打个比方，就算是在极度干旱的沙漠之中，偶尔也会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导致戈壁沙漠之中瞬间出现新的河流与湖泊，甚至随即长出芦苇和草丛，引来鸟儿和动物，形成一片生机盎然的速生绿洲。
　　但是，像这样突然出现的沙漠河流和伴生的绿洲，是很不稳定的。
　　就算暴雨能够一直持续降水，而不是很快恢复干旱，最初被雨水冲刷出来的临时河道，也未必能够维持下去，而是很可能没过多久就因为改道而干涸，甚至莫名其妙地消失掉。
　　同理，灵气复苏初期出现的灵脉和灵地，也很类似于那些因为不正常暴雨而在沙漠中出现的临时河流，以及其伴生的绿洲，其质量既劣，也做不得数，很可能仅仅过了几个月，就直接没了……
　　当然，对于只办下了半年签证的秋山惠来说，能有这么一处【临时灵脉】，也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不能在半年内打开美国这边局面、站稳脚跟，她除非选择继续强行滞留，当非法移民，否则连在美国都待不下去，只能灰溜溜地返回日本读高中，哪里还顾得上挑剔灵脉的稳定度不够呢？
　　在冷静地思考过之后，她此刻真正感到困惑的，其实是自己这一身神力的来源。
　　“……玉藻前大人，为什么您在加利福尼亚也能吸收到信仰之力？莫非这里也有您的教会和信徒？”
　　※※※※※※※※※※※※※※※※※※※※※※※
　　按照秋山惠所知，神力来自于人类的信仰，并且只有在灵气复苏的范围内，信仰才能反馈于现实。
　　然而，玉藻前这条“最古の屑狐狸”，尽管眼下确实是很弱，但依然有一些神力可以调用。
　　一开始，秋山惠以为这些神力是玉藻前积攒的“往年存货”，被封存在做成雕像的杀生石里。
　　大约就相当于仓库里的存粮，一旦用完就没有了。
　　但是等到秋山惠通灵成功，被玉藻前上了身（并且再也没下来）之后，她却明确地感受到，居然有一缕缕的信仰之力，从遥远的西北方传来。
　　虽然这信仰之力极其微弱……
　　怎么说呢？就像“滴答、滴答”地滴着水珠的自来水龙头一样。
　　哪怕积攒上一天，也不够放出一个火球或雷电之类的小法术。
　　但这些信仰的精神力量，终究是源源不断地在补充着玉藻前的消耗，让玉藻前这位上古狐神，还有自己这位玉藻前大神眼下唯一的通灵巫女，不至于有进没出，坐吃山空。
　　可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
　　为什么在跟日本远隔重洋的加利福尼亚，居然也有玉藻前的信徒呢？
　　莫非，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巫女或神官也来到了加利福尼亚，并且已经把神社给盖起来了？
　　——这让秋山惠的心中，顿时产生出强烈的危机感。
　　别看她背地里偶尔对狐神还有点碎碎念，但若是玉藻前当真抛弃了自己，去上了别的巫女的身……
　　那么，秋山惠可就真的要“哇”地一声哭出来啦！
　　比给屑狐狸做狗更悲催的事情是什么？
　　自然是欲求做狗而不得啊！
　　幸好，这最坏的状况终究没有发生。
　　她终究是暂时做稳了狐神的狗的。
　　“……哦？我的巫女啊，你究竟是何等的无知，竟然不知道自己侍奉的神祗有多么伟大？
　　为什么在这片大洋彼岸的新大陆，就不可能有我的信徒呢？”
　　玉藻前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得意，“……你说，这信仰之力，是从哪个方向来的？那边是什么地方？”
　　“……西北偏北方向……那边应该是……旧金山？不对，方位差了些。更像是首府萨克拉门托？”
　　秋山惠启动手机的指南针和Google地图功能看了看，“……总之就是中央谷地一带吧？”
　　“……那么，答案就很简单了，哪里有种水稻的日本人，哪里就有我的稻荷信仰。”
　　上古狐神答道，“……虽然他们顶多只能算是泛信徒，但至少总比完全没有要强得多……”
　　听了这话，秋山惠歪着脑袋略微一想，便恍然大悟。

第23章、加州乃美国之关中！ （节日加更）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214/1644837117-100297094-108364479.jpg" alt='加州地图'>
　　就像英国本土被划分为威尔士、苏格兰、英格兰和北爱尔兰四个主要部分，日本有关东和关西的地理概念，中国人也普遍把国内那么多省份大致分为东北、华北、西北、江南、华南等等几个大区域一样。
　　美国人同样把自己的国土划分为几个主要区块：新英格兰、南部、大湖区、中西部、西南部等等。
　　但在这其中，“加利福尼亚”总是会被单独拎出来。
　　为什么呢？
　　因为加利福尼亚这个州，在地理上是被完全隔离于美国本土各部分之外的一个孤立区域。
　　简直就是一座“陆上孤岛”！
　　它的北边是密林深山，东边是内华达山脉，东南边是大片的沙漠，南边是墨西哥，西边是太平洋，可以说各个方向都被堵得得严严实实——不仅陆上有天险阻隔，连水路都基本与其它各州不相连。
　　若不是美国西进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工业革命之后，否则若是以前工业时代的交通运输能力，想要在大西洋之畔的首都华盛顿，统治这片地理上如此险远的土地，大约比中原王朝想要征服缅甸还困难。
　　而在加州内部这片孤立的“陆上孤岛”内部，又是遍布着成片的崎岖山岭和荒漠不毛之地，全州至少三分之二的土地根本没法大量住人，也没法搞开发和建设——除了砍树和采矿。
　　整个加州境内能够承载大量人口，真正有开发意义的，其实就三块地方，正对应着加州的三大城市：南边以洛杉矶为核心的海滨小平原、北边以旧金山为核心的湾区，还有州首府萨克拉门托所在的中央谷地。
　　而这三座城市，又恰好象征着文化、科技和农业，恰好是现代美国赖以傲立山巅的三大王牌筹码。
　　——中央谷地说是“谷地”，其实平原面积足足有五万平方公里，比中国的关中平原和河东平原加起来还要大，甚至超过了曾经号称“地中海面包篮子”的古埃及，其尼罗河谷+尼罗河三角洲的总面积。
　　所以说，加利福尼亚就是一个缩小版的迷你美国，而且，它还有着比其它各州更优越的地理条件。
　　甚至可以说，整个北美大陆，都没有比加利福尼亚州的地理气候条件更优越的地方了！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依靠地处美洲大陆西岸的位置与合适的纬度，让加利福尼亚拥有了美国其它任何一个州都不具备的地中海气候。而横亘在北面和西面的重重群山，又让加州可以避免极地寒流的侵袭。
　　最后，挡在旧金山与中央谷地之间的海岸山脉，还能让作为主要农业区的中央谷地免受台风侵扰。
　　这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可是无穷无尽的财富源泉，比最早驱使白人移民来到此处的黄金还要宝贵！
　　要知道，在落基山脉的东边，被密西西比河滋润的美国中部大平原，看似肥沃平坦，富饶至极。
　　但北美大陆的山脉，多为南北走向，缺乏东西走向的山脉，为中部的广阔大平原挡住北极的寒风。
　　所以，冬季来自北冰洋的寒流，可以裹挟着暴风雪长驱直下，到达墨西哥湾沿岸，给德克萨斯州带来零下二十摄氏度的严寒雪灾。而墨西哥湾以北那些地方的雪，就下得更大了。
　　比如华盛顿就号称是全世界最能下雪的首都，波士顿人民挖雪洞串门的新闻更是年年冬天都有。
　　对北美人民来说，“凛冬将至”绝对不是玄幻小说里面才有的场景，而是他们年复一年的日常生活。
　　换而言之，密西西比河畔的美国中部大平原虽然肥沃，但却被穿堂风来回折腾，动不动就是极度严寒、风雪肆虐，降水量和气温变化幅度极大，让需要稳定气候来耕种的农民们，在寒流中瑟瑟发抖、苦不堪言。
　　对于改造自然能力较弱，抗灾能力较差的古人来说，这等风雪就更是犹如末日降临一般的灾厄浩劫了。
　　——北美大平原上的古代原住民文明，通常每隔几十年到一两百年，都要被恐怖的超级大寒流给收割一遍，结果使其长期停留在萌芽阶段，周期循环地轮回毁灭，始终没办法建立起发达的文明国度。
　　在相对温和湿润的年景情况下，北美土著文明会发展较快，出现较大规模的聚落，但是气候一旦转坏，连续几个严寒的冬季和旱灾袭来，导致农耕条件破坏，脆弱的早期文明就立刻衰落，幸存者成为散居的渔猎部落——欧洲人殖民北美时，刚好赶上了北美土著文明的又一次大毁灭，所以才觉得这里地广人稀。
　　（这也是《冰与火之歌》的长夏和长冬，《质量效应》的收割者这些概念的最初由来之一。）
　　但是，跟德克萨斯州差不多同一纬度，同在美国最南部的加利福尼亚州，却绝无遭遇寒流之虞。
　　——北美大平原的北面没有高山挡住北极寒流，但加州北面可是山连着山，峰峰相连到天边啊！
　　因为有重重山峦挡在加州北面，为其抵御了来自北极的暴风雪，使得这里的夏天不热，冬天不冷，全年少雨，一年四季阳光充足，实在是再适合人类居住不过，而偏高的纬度又让此地遇到的台风不多。
　　（加州的纬度大约相当于我国的苏北和山东。）
　　更关键的是，在加利福尼亚的群山之中，还围出了一块面积庞大、平坦肥沃，且有丰富水系的中央谷地，再加上地中海气候带来的全年不间断的阳光与适宜的温度，让它天生就是为多样化农业准备的摇篮。
　　加州的农业产值在全美国长年高居榜首，还是美国的水果主产区，可见其农业实力有多么的惊人。
　　毫不客气地说，凭着加州的稳定气候、肥沃土地和易守难攻的地理环境，再加上联通海洋的船运航线，若是在冷兵器时代，这里绝对能成为美利坚的秦国关中平原，拥有吊打大平原，横扫北美州的潜力！
　　不过到了现代社会嘛，这种优势就被大大缩小了，但还是让加州能在经济上与新英格兰并驾齐驱。
　　言归正传，正因为加州的气候如此适合多样化农业发展，所以在加州的中央谷地之中，除了葡萄酒庄和蔬菜水果种植基地之外。也有着大片大片的水稻田，据说最早乃是从日本引进的稻种和技术。
　　当然，种稻米的日本人也一起跟着被引进到了加州，并且从此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立足，繁衍生息。
　　——嗯，就是太平洋战争时期，被美国人抓起来关进集中营里的那群日裔移民。
　　可想而知，他们或多或少也把日本的稻荷信仰给带了过来，就算没造神社，摆个神像神龛也能凑合。
　　既然现在的加州依旧有大量的日裔移民和大片的稻田，那么存在少许稻荷神的崇拜，也很正常吧？
　　这就是为什么曾扮演稻荷神（宇迦之御魂神）的玉藻前，在加州刚复苏就能汲取到信仰之力的缘故。
　　想通了这一节之后，小巫女秋山惠顿时不由得击掌暗赞，感叹这位上古狐神的底蕴和潜力果然深厚。
　　哪怕灵气复苏的地方，是在她从未活动过的新大陆，也能靠着文化传播的途径，预先埋伏下暗手。
　　待到灵气复苏的大争之世，这些暗手就能直接被启用！
　　——与新神的诞生相比，旧神的复苏确实是要容易许多啊！
　　如果是新神初生的话，就算有了灵智和神力，也还得先凝聚神职，然后选出圣者（先知），一边编写教义，一边传教，期间需要磕磕碰碰很久，不知栽多少跟头，才能搞出一个运转顺畅的凡间组织来。
　　但换成是玉藻前这样，不仅封神历史漫长到几乎跟早期文明同时诞生，并且迄今还有信仰传播于世间的上古旧神。一旦待到她实力恢复、人前显圣之后，只要直接从日本那边抽调各家稻荷神社的巫女神官过来，就能重建神权……嗯，中国那边如果有供奉狐神的庙宇，似乎也能把庙祝神婆什么的请来凑数？
　　甚至在印度那边，说不准都还有几个供奉她的婆罗门呢！
　　呃，这么看来，玉藻前大人就算处于蛰伏落难之中，也不是一定缺了她就不行的样子……
　　——小巫女秋山惠的心中，再次升起了浓重的危机意识。
　　原本她还有着一点好逸恶劳的潜意识，只想着靠玉藻前的神降来当富婆，享受金钱与地位。
　　但现在看来，这世上果然没有白捡的馅饼。想要大富大贵，就得能打能拼！
　　所以，给玉藻前在美国推广信仰的事情，哪怕再苦再累再麻烦，也得把这当成是福报啊！
　　——至此，觉察到自己并非无可替代之后，小巫女秋山惠终于完成了一个社畜的自我驯化。
　　不过，就算自我驯化成了奋斗型社畜，秋山惠也还是得要先确定一下自家狐神的战略目标。
　　“……玉藻前大人，你此次在北美显圣，就是为了传播信仰，广建神庙吗？”
　　“……哎，你的格局太小了，我的孩子。如今乃是灵气复苏，万神归来的大争之世，世俗政权已如沙滩上的城堡，一触即溃。本宫自当与众神群妖逐鹿四方，争霸天下。真英豪不可一日无权啊！”
　　玉藻前理所当然地傲然答道，“……我在中原的孩子当了天子，在天竺的孩子当了皇帝，在日本的孩子也当了天皇。如今你在美洲为我传教，自然是怎么也得谋国篡权，称霸一方，才能算是像样……”

第24章、谋国之志
　　得知玉藻前大人有谋国夺权之志，小巫女秋山惠虽然略感惊诧，但是倒也没多少意外。
　　毕竟，从玉藻前（妲己）的历史故事来看，她这位上古狐神，至尊祥瑞，可不是什么温柔善良的解语花，也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傻白甜，而是至少跟武则天一样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黑残深型女强人。
　　——【牝鸡司晨】这个成语，可就是专门为她发明的啊！
　　这可是一位天生就要手握玉玺与权杖的女中豪杰！
　　如今这位上古狐神来到了北美，若是不想着谋朝篡国，那才叫奇怪呢！
　　事实上，秋山惠对此也是乐见其成——在这个即将洗牌的时代，不怕上司野心大，就怕上司没干劲啊。
　　若是跟了个躺平的咸鱼族神祗，她岂不是就要错过时代的风口了？
　　确实，只要你站在时代的风口上，就算是一只猪也能飞上天。
　　但若是你错过了稍纵即逝的风口，那接下来就会事倍功半，甚至劳而无功。
　　所以，对于玉藻前的勃勃野望，秋山惠也是很赞赏和支持的。
　　只不过……听玉藻前说她的孩子在中日印三国都当过帝皇，秋山惠不禁心中一动，觉得有点不对：
　　她在日本当鸟羽皇后时生的儿子，确实是当了天皇没错（近卫天皇，从小多病，十七岁无嗣驾崩）。
　　她在印度当太子妃时生的儿子，同样也当了印度的皇帝（孔雀王朝第六代君主，三钵罗底）。
　　然而，她还叫妲己时跟商纣王生的儿子武庚，尽管也算是历史名人，但似乎不曾做过华夏的天子啊！
　　——虽然在武王伐纣，建立西周之后，利用周武王英年早逝的机会，武庚一度盘踞朝歌，再次竖旗造反，企图恢复商朝社稷，但最多也就是撑了两年，便在周公旦和姜子牙的夹击之下败亡了……
　　好吧，比起后来历次华夏乱世中那些草头天子，武庚好歹是根正苗红的中原帝王之后，统治的河北朝歌一带，又是其父祖的核心基业，称帝后凑合着撑了两年，这个“含天子量”已经不低了。
　　如果南明的历代天子，比如弘光帝也能算皇帝，那么要把武庚说成是商朝末代君主，好像也不是不行？
　　这样一想，秋山惠也就对此不再关注，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玉藻前如何争取权力的方式上。
　　“……玉藻前大人，您这次神降北美，该不会……又想当皇后或太子妃吧？恕我直言，这行不通！”
　　——根据秋山惠的了解，这位上古狐神从三千年前的商朝开始，就不断削尖了脑袋努力往帝王的后宫里钻，想要做帝王背后的女人，如此三番五次做皇后当太后下来，似乎都已经形成了路径依赖。
　　而若是她这一次要在北美也如法炮制，以媚术招揽一帮妖女跻身白宫，惑乱宫闱的话……
　　想起金毛懂王的那副尊容，再想想下一任的睡王，秋山惠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生出一身鸡皮疙瘩。
　　——玉藻前大人，不是我谦虚，这种事情您还是另请高明吧，我这个小巫女还是专心守贞祭神为好。
　　不过，就算玉藻前能找到别的女子充当红颜祸水，恐怕也很难用千年之前的老办法获得权力了。
　　——根据秋山惠从互联网上查到的信息，目前北美红月频繁出现的范围，大约以旧金山为中心，往北能到西雅图和温哥华，往南也能稍稍跨过美国和墨西哥的国境线，但往东最多只到高原城市丹佛一带。
　　也就是说，目前北美灵气复苏的覆盖范围，向东仅仅延伸到美国中部，距离首都华盛顿尚还很远，
　　当然，以后随着灵气复苏进入全盛期，这一覆盖范围应该还会扩大一些。
　　但按照玉藻前之前跟秋山惠的说辞，这灵气就算再怎么扩张，也绝对不可能延伸到美国的东海岸。
　　——因为在她所知道的历史上，无论什么时代和什么地方，都没有过那么大的灵气复苏覆盖范围！
　　北美大陆再小也是块大陆，从洛杉矶到华盛顿，相距可是将近四千公里啊！
　　这么漫长的里程，都够在南京和北京，或者开罗和巴格达之间，跑上两个来回了！
　　总之，就算是玉藻前亲自前往华盛顿，也会因为进入枯魔区，而施展不出魅惑之术，变得宛如凡人。
　　所以，走顶层路线谋权是行不通的，因为上古狐神去不了华盛顿，又没法让美国迁都到西海岸。
　　更关键的是，就算当真魅惑了白宫的总统，其实除了风光和引流量之外，恐怕也没多少用。
　　——因为美利坚的总统乃是不折不扣的弱君，任期还有限制。自从肯尼迪总统脑洞大开以来，之后的半个世纪里，历代总统基本都是政令不出白宫，连各大州长都压不住，更别提国会山和华尔街了。
　　总统在国内的权势尚且如此虚弱，更何况是总统的女人呢？
　　当然，总统在海外的权势还是很强大的，但灵气复苏跟海外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既然华盛顿去不了，那么，难道要降低一下标准，勾引加利福尼亚州的州长？
　　嗯，眼下的加州州长纽森，倒是一位貌比模特的大帅哥，号称全美最帅州长。
　　而且，纽森还是一名高举彩虹旗的白左先锋，以热衷于推广性别平权而闻名。在他当旧金山市长的时候，纽森就曾经顶着施瓦辛格州长的不赞成，硬是颁发了几千份同性结婚证（惠惠狂喜）。
　　他的妻子，导演詹妮弗，同样也是白左界新秀，以拍摄同性恋题材的影片而成名。
　　等到纽森就任州长后，更是将妻子的头衔改成了“加州第一伴侣”，以取代“夫人”一词——因为“夫人”的称呼无法体现性别平等，要为日后可能出现的女州长和同性恋州长留下余地……
　　虽然这位州长的上述作风很让秋山惠感到满意，但要她去勾引的话，依旧还是敬谢不敏。
　　嗯，如果是勾引他太太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更关键的是，竞选产生的州长不是世袭的诸侯，其权力也很虚弱，勾引了也没多大用。
　　——就像总统压不住各大州长一样，州长其实也压不住州内的实权派和跨国财团。
　　而加州的国际化大公司又是全美最多的，随便哪个总裁都比州长知名度更高，影响力更大……

第25章、上帝是女孩？
　　总之，走上层路线谋取权力，看似一步登天，实际上却是空中楼阁，只是表面光鲜而已。
　　尤其是美国这种权力严重分散的体制，摆在台面上的政界显要往往只是幌子，根本做不得什么主。
　　所以，秋山惠尽可能组织了一番委婉的说辞，粗略阐述了当前美国这种“精英躲在背后操纵国家”的体制，想要打消玉藻前大人在现代美洲继续玩宫斗上位的念头……
　　结果引来了上古狐神一阵如银铃般的朗声大笑。
　　“……哈哈哈哈，我的孩子啊！你以为我是那等刻舟求剑的蠢货，竟然不懂得与时俱进吗？”
　　玉藻前如此说道，“……确实，我过去为了贪快求多，一直都是通过攀附世俗帝王来获取权力。
　　但在那个时代，女子若想掌握权柄，驾驭万众，除了入主后宫之外，难道还有其它更轻松的办法吗？”
　　不过，紧接着，她却又话锋一转，语调中带上了几分惆怅，“……不过，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本宫也醒悟了：靠山山倒，靠河河干。
　　来得容易的权力，丢得也快。
　　只有自己打下来的江山，才能靠得住。
　　如果不敢流血牺牲，也不愿埋头耕耘，那么靠权谋欺诈和妥协换来的权势，总是脆弱得犹如风中枯草。
　　当年，我为青丘国主，被称为祥瑞，悠悠千载之中，万民视我为母神，享尽尊荣，无有胆敢冒犯者。
　　但等到我抛弃了灵气枯竭的青丘国，化身苏妲己，成为商朝王后，却成了倾国祸水，被痛骂至今。
　　后来，我渡海传播稻种，低头苦耕，在日本当了将近四百年的稻荷神，扶桑之民无不传诵我之美名。
　　但等到我入宫做了鸟羽皇后，哪怕儿子当上天皇，却依旧变成大妖怪玉藻前，名声毁了个干净……
　　哎，由神入魔，由妖封神，又从神化妖，我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跌宕起伏，还能看不透吗？
　　这一次，本宫不打算再摧眉折腰，以色侍人了！
　　都已经是这年头了，女子为何做不得国主？
　　什么倾国佳人，祸国红颜？本宫不干了！
　　本宫要在此地重建青丘国！做堂堂正正的神王！”
　　——听了上古狐神这番意气风发的大女主宣言，小巫女秋山惠在心中暗自狂喜点赞。
　　这才对嘛！
　　当皇后哪有做女帝来得爽？
　　美国这边不是天天高唱女权的调子吗？
　　结果吹了那么多年，别说女大统领，连女州长都没出一个（副的不算）。
　　自然得给他们空降个女帝下来才像样啊！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在北美重建青丘国吧！
　　不过，在狂喜之余，秋山惠的心中也有一丝隐忧。
　　虽然加州在美国乃是白左当道的深蓝州，素来标榜多元文化和种族大融合。
　　但不管怎么样，美国终究是一个基督教国家，教会组织在信仰阵地中占据绝对优势。
　　全美国三亿人口，百分之八十是基督徒，百分之十五是无神论者，其余宗教加起来才占百分之五。
　　如果上帝降临的话，只怕其余的众神群魔，都只能俯首帖耳，直接出局了啊！
　　然而，上古狐神玉藻前对此却是不屑一顾。
　　“……耶和华？你说他？呵呵，至少十年之内，你根本不用担心他！”
　　她摆出一副老资格的口吻，对秋山惠大言不惭地说道，“……我曾经见过所罗门和耶稣，也见过当时还只是犹太人之神的耶和华——哎，真不习惯称呼那个自作聪明的家伙为上帝，但眼下姑且就这么说吧！
　　总之，虽然这家伙在凡间有着最强大的教会，但也有着最致命的弱点。
　　因为年少无知时的贪心过度，他自诩全知全能，霸占了所有神职，不封一个从神，结果根本玩不转。
　　——帝王一个人独揽大权，既不封文武百官、也不封诸侯藩王，怎么可能管得好国家？
　　搞到后来，光是教义的问题，就能让耶和华变成疯子——原本他跟犹太人有个《旧约》，但耶稣和一帮天使又糊弄着他搞出了个《新约》，《新约》是基督教的理论根基，但却不被犹太人承认。
　　搞到后来，这种情况已经是把他放在了火上烤：如果上帝承认《新约》，那么犹太人的存在意义就被否定了；如果上帝否认《新约》，整个基督教就从根子上被铲除了。
　　偏偏根据本宫的了解，如果耶和华在神降显圣之后，依旧不想发疯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否认《新约》，不承认基督教，当然也不能承认之后衍生出来的伊斯兰教——这可是他自己跟本宫说的。
　　如果他改了主意准备发疯的话……一个连正常思维和说话都做不到的失控疯子，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听了玉藻前的话，秋山惠稍稍松了一口气。
　　作为亚伯拉罕三神教之共主的上帝，自然是举世无敌，寰宇之内无有可匹敌者。
　　但是……一个从根本上否认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上帝？一个仅仅只属于犹太人的上帝？
　　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就算神降后的上帝仅仅是犹太人的神，那也依然是堪称恐怖的对手，只是没到无敌的等级。
　　——众所周知，加利福尼亚州乃是美国白左的大本营，而美国各路白左势力的背后总是站着犹太人。
　　只要动员起犹太人的力量，哪怕会搞得基督徒一片哗然，也能对其余各路毛神构成降维打击了吧？
　　“……如果犹太人乐意看到上帝是个女孩，那么或许会有点威胁吧？”玉藻前对此不以为然地说。
　　“……呃？上帝是女孩？”秋山惠瞪圆了眼睛。
　　“……对，如果耶和华想要跟我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转生成女神就是唯一的办法！”
　　上古狐神如此斩钉截铁地说道。
　　※※※※※※※※※※※※※※※※※※※※※※※
　　——按照玉藻前向秋山惠抛出的真相，纵然有灵气复苏，这世上依旧不是神造人，而是人造神。
　　地球的神祗起源于人类文明，没有人类文明就没有神祗存在。
　　而人类文明的蒙昧阶段，又是从母系氏族开始启动，逐渐进入父系氏族社会的。
　　在此期间，基于人类想象而诞生的神祗，自然也要遵循当时的社会普遍观念。
　　这样一来，在母系氏族的背景之下，地球上最早出现的第一批人类神祗，就基本上以各式各样的女神为主——有冰清玉洁的处女神，也有滋养万物的母亲神，当然更有凶残毒辣的女邪神。
　　到了后来，随着男女地位的逆转和失衡，男性的神祗才逐渐占据了主导优势。但这个先后顺序却没办法逆转——以古希腊神话为例，尽管希腊的神王是宙斯，但整个神系依然起源于大地母神盖亚。
　　根据玉藻前的说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每一次灵气复苏，都是人类文明发展的神秘学衍生演化。
　　除非有什么作弊的BUG手段，否则众神的归来，也得遵循从母系到父系的顺序，分阶段进行。
　　所以，在灵气复苏之初，第一批苏醒的神祗，要么是草木禽兽等非人类形态之物，要么是女神。
　　而那些男性的神祗，虽然普遍更加强大，却要到灵气复苏开始一段时间之后，才能陆续复苏。
　　比如，在希腊，宙斯不能抢在盖亚之前出场；在日本，须佐之男也必须在天照大御神之后现身。
　　这就等于是给了女神们一个时间差，可以抢在男神降临之前先建立自己的信仰势力。
　　哪怕人类世界已经进入父系社会，女神们总还是有希望趁着空白期，在灵气复苏之时抢下一席之地。
　　当然，作为自诩全知全能之神，耶和华并不会拘泥于区区性别，完全可以用女神的身份提前复苏。
　　——观世音菩萨可以变性娘化，耶和华上帝凭什么就不能是个女孩？
　　但是……倘若【上帝是女孩】化为现实，那么只怕犹太教的拉比们，就要陷入歇斯底里的大疯狂了。
　　而转生为女神的上帝，也只能对犹太教进行大换血，甚至搞个“眉毛以下全部截肢”都有可能。
　　所以，在灵气复苏之初，表面上拥有最强世俗力量的上帝耶和华，只能要么潜伏不出，等到若干年之后灵气高涨，再后发制人。要么以女神的身份提前亮相，把自己的所有教会搞得土崩瓦解、七零八落。
　　或者把自己搞成没有稳定形态，连话都不会说，只能“阿巴阿巴”地把信徒搞疯的不可名状之神。
　　当然，侍奉耶和华的天使们，倒是可以用女性的面貌，神降下凡，却并不引起凡人的多少争议。
　　但是，耶和华若是尚未复苏，侍奉他的天使们也不可能醒过来。
　　倒是很可能会有些邪魔外道打着上帝的名号，招摇撞骗、欺世盗名——但那毕竟不能跟真货相比。
　　所以，秋山惠在美洲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慢慢发展，而不用担心被上帝的仆人们直接碾压清场。
　　听到这里，积压在秋山惠心中的石头终于全都落了地。
　　虽然暂时还没想好怎样传播信仰，建立组织，乃至于割据称王，但总算是对未来前途有了点信心。
　　恰巧此时，锅里的鸡汤煮好了，秋山惠就赶紧拿出长柄汤勺和小碟子，尝起了味道的咸淡……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公寓斜对面的幽暗街角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猫猫祟祟的身影……细长的尾巴在地面来回扫动，锋利的猫爪从肉球中弹出，还被猫舌头舔了几下。
　　——闪烁明亮的猫眼中央，那一对不怀好意的竖瞳里，赫然倒映着灵气升腾的蓝白色幽光！！

第26章、瘟疫公寓的病美人
　　理想的远大，终究改变不了现实的苍白。
　　灵脉的仙气，似乎也抵不住病毒的肆虐。
　　——就在公寓被雷劈断电兼炸出灵脉后的两天里，风靡全美的“COVID-19”病毒，也跟着随之而至。
　　并且迅速击倒了整座公寓50%的人口。
　　让公寓内的剩下两位健康人为此风中凌乱。
　　“……上帝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被雷劈了都还活蹦乱跳的，你们两个怎么就都病倒了呢？”
　　这座公寓的女房东德洛丽丝小姐，看着瘫在沙发上哼哼唧唧的两个女病号，满脑子的头疼欲裂。
　　——雷击断电的第二天，被闪电劈过的女房东德洛丽丝一觉醒来，倒是神清气爽地完全恢复了健康，整个人活蹦乱跳精神奕奕，仿佛比雷击之前那会儿还要更加的身强体健。
　　但跟秋山惠同居的室友，墨西哥妹子瓦伦蒂娜，却在当天午后，开始呕吐和腹痛，随后是发烧。
　　接着，从外边开车回来的俄国妹子索尼娅，更是刚回到公寓就已经在发烧了……
　　最初，她们两个除了发烧外，还只是浑身酸痛，疲惫无力，跟寻常感冒差距不大。
　　但是在床上躺着休息了一夜之后，她们的身体状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进一步地恶化了下去——先是高烧不退，不停地咳嗽，既睡不着觉，又没力气起来做事。随后呼吸越来越困难，肺部仿佛压着铁板。
　　到了第二天，瓦伦蒂娜和索尼娅两人又开始失去味觉和嗅觉，出现腹泻，嗓音沙哑得好像砂皮和锯条。
　　虽然两人第一时间就吃了感冒药，但一点儿效果也没有，反倒感觉愈发难受，肌肉酸痛得直不起腰。
　　偏偏她们又不敢去医院看病——倒不是为了钱的事情，如今到了要命的时候，已经顾不上什么钱了。
　　而是……一方面，如今全城疫情蔓延，医院爆满，医疗系统早已濒临崩溃，哪儿都没床位，病人已经躺到了停车场上，预约医生十分困难。
　　——美国医院通常都必须提前预约，否则就算病人上门也不给诊治。
　　即使你打电话到医院，对面多半也是要求你耐心排队，自己在家里治疗自己。
　　——病人还能自己打得动电话，就说明病情不算严重，可以慢慢来啦！
　　先等半个月再说！
　　另一方面，如今距离这场疫情席卷全球还不到一百天，患者即使进了医院，也是一没有疫苗，二没有特效药……总不能真的给人打消毒水吧？
　　再加上在医院里病人扎堆，空气和环境中的病毒浓度更高，实际上对于轻症患者来说更不安全。
　　既然医院靠不住，那该怎么办呢？
　　自然是只能自己坚持着熬下去，争取躺赢病毒了。
　　但很遗憾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非但没有战胜病毒，反倒看着像是要被病魔打败了一样。
　　到了第三天，这两位病美人都是高烧不退，一副头发蓬乱，脸色潮红的模样，额头烫得好像炭火，晚上咳嗽失眠睡不着觉，白天动一动就冒虚汗，已经几乎失去生活自理能力，只能让同居者照顾了。
　　此时此刻已是第四天，秋山惠和德洛丽丝两个健康人，正把两位女病患从卧室里架出来吃午餐。
　　用酒精炉加热过的麦片粥里，放了蜂蜜和巧克力酱，但瓦伦蒂娜和索尼娅却尝不出半点甜味。
　　因为她们的味觉和嗅觉早已消失，舌头和鼻子仿佛蒙上了一层保鲜膜，吃什么都是味同嚼蜡。
　　昨天这时候，不信邪的秋山惠，还从马彤学姐留下的行李里，翻出了老干妈油辣椒和加州本地产的葡萄醋，外加吃寿司剩下的芥末膏，给这两位病人试了试……结果依然是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
　　哪怕是自称吃不了辣的索尼娅，也是吃了一勺油辣椒依旧面不改色，声称感觉像是在吃砂子。
　　嗯，索尼娅还开玩笑说，如果没断电的话，她现在就可以直播吹整瓶的醋了，跟喝伏特加一样……
　　只是到了今天，索尼娅这只金发小洋马，已经连开玩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会哼哼唧唧了。
　　“……啊，我快要不能呼吸了！”勉强吃了小半碗麦片粥之后，索尼娅就把碗一丢，嘟囔道。
　　“……加油！深呼吸！勇敢点！索尼娅！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再吃点儿，别饿瘦了！”
　　穿着巫女服的秋山惠端来水盆和毛巾，一边随口安慰着这只来自俄国的金发小洋马，一边用湿毛巾给她擦身，光明正大地揩油——索尼娅虽然个子娇小，胸怀却甚是丰硕，皮肤也很细腻，真让人爱不释手。
　　啊，这样的美人儿要是不幸香消玉殒，那就太可惜了，还是让她从了狐神大人吧！
　　感受着手中直观的绵软和弹性，秋山惠的嘴角不禁流下了惋惜的泪水……
　　另一边，瓦伦蒂娜在勉强吃了几口燕麦粥之后，也是再也坚持不住，连嘴角都顾不上檫，就气喘吁吁地哀叹道，“……受不了啦！感觉简直像是被关在桑拿房里熏蒸汽！有氧气吗？花多少钱我也认了……”
　　“……没有氧气，只有笑气！好像是我前男友上次开派对时嗑剩下的……”
　　房东小姐德洛丽丝从药箱里翻出几个锃亮的金属小气瓶看了看，无奈地耸耸肩，“……如今一瓶氧气能卖到六百美元，还未必买得到。而家庭制氧机更是哪儿都缺货……听说城里近几天感染人数又飙升！”
　　“……哦，这该死的瘟疫，搞得我连呼吸自由都没了……”
　　瓦伦蒂娜无力地喘着气，嘟哝了一声，就跟咸鱼一样瘫倒在沙发上不动了。
　　——因为发高烧浑身无力呼吸困难的缘故，她如今已经是连哀嚎都嚎不起来了。
　　而房东小姐则把秋山惠拉到外面的走廊上，小声地说道，“……嘿，日本妞儿，你看，她们都已经这样了，硬撑下去怕是不行，总不能指望上帝来拯救她们吧？我们得想想办法……”
　　——房东小姐的想法是自己开车载着两位病号去医院碰碰运气，但秋山惠却没有按照她的剧本来走。
　　“……是的，我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医院指望不上，上帝同样也指望不上。”
　　秋山惠点点头，随后却说出一番让德洛丽丝完全出乎意料的话。
　　“……所以，要不要向我侍奉的神祈祷一下呢？福克斯女士？”
　　下一刻，没等德洛丽丝反应过来，小巫女秋山惠便浑身灵光一闪，乌黑的秀发中冒出一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瞳孔变成了闪耀的金色，光彩慑人，“……我家神祗觉得你跟她很有缘哦！有兴趣入教吗？”
　　德洛丽丝：哇哦？！(✧◡✧)

第27章、这个是超级英雄吗？
　　但凡是现代的美国人，无论是被公式、理论和数学模型折腾了好多年的理科高材生，还是中学都没毕业的小混混街溜子，在漫威和DC的熏陶之下，基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成为超级英雄的梦。
　　作为一名从小喝着甘蓝汁，幻想着追梦好莱坞的美国姑娘，德洛丽丝自然也不例外。
　　——就像小姑娘都有一个公主之梦，小男孩都有一颗骑士之心。
　　从此告别枯燥无味的庸碌日常，踏上跌宕起伏的精彩人生……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而各种成为超级英雄的办法，也早已被脑洞大开的美国人，津津乐道地总结了一遍又一遍。
　　除了钢铁侠和蝙蝠侠那样，拿无数钞票堆出来的“高科技”富豪超级英雄之外，那些出身比较平凡的超级英雄，基本都是靠着意外事件和家族遗传，发生身体变异，进而开发出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能力。
　　所谓【富豪靠科技，穷鬼靠变异】是也。
　　虽然美利坚有着核动力印钞机，但手里没钱的穷人依然占了多数。
　　所以，为了成为超级英雄，用【舍身忘死】都不足以形容那些粉丝们的心态——比如在蜘蛛侠问世之后，不知道多少狂热影迷主动把手放在蜘蛛面前，希望来一口甜美的毒液，把自己咬成蜘蛛侠二号。
　　当然，他们最终收获的都只有失望。
　　而除了科技和变异之外，剩下还有一条成为超级英雄的捷径：抱大腿。
　　具体来说，就是跟各种稀奇古怪的神祗和恶魔签订契约，分享它们的超能力。
　　所以，面对突然展示出“超能力”的小巫女秋山惠，又打量了几眼她的红白衣装，德洛丽丝才恍然想了起来，眼前的亚裔姑娘不仅是异教徒，而且还是……一个侍奉东方异神的祭司？！
　　接下来，德洛丽丝就双眼放光，心头一阵火热，兴奋地朝着秋山惠的脑袋伸出了魔爪。
　　“……喂喂，你干什么？不要摸我耳朵啊！告诉你！这绝对是真的……”
　　“……你有完没完！不许掀我的裙子！哇啊！不要拉我的尾巴！”
　　……
　　如此“姬情四射”地闹了片刻之后，秋山惠才终于想到动用神力，把房东小姐死死地压在墙上，以“壁咚”的姿势，怒气冲冲地呵斥德洛丽丝，“……亵渎！你这是在渎神！德洛丽丝·福克斯！”
　　遗憾的是，因为娇小的身材和可爱的容貌，让秋山惠的愤怒显得毫无威慑力。
　　更别提因为刚才的骚扰，已经让淡粉色的红霞从她的脖子弥漫到耳朵尖。
　　哪怕她已经气鼓鼓地把德洛丽丝给压在了墙上，房东小姐也没什么敬畏的表情，反倒笑嘻嘻地说：
　　“……嘿嘿嘿，不要那么生气嘛！超级女孩！对了，你刚才说，你的神看中我了？是真的吗？”
　　面对这样的滚刀肉，秋山惠也只能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放开了她，“……没错，福克斯小姐，你应该有感觉的吧？自从那一天的闪电击中了你之后，你肯定有觉察到，现在的你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
　　——在这一点上，秋山惠可没有胡乱忽悠。并不是因为房东小姐姓“狐狸”，就信口开河：
　　而是因为德洛丽丝替她挨了劫雷的缘故，如今确实半只脚踩到了超凡的门槛之上。
　　——先是被劫雷淬体而不死，又待在灵脉之上，整日被灵气熏陶，怎么可能不受到一点好的影响呢？
　　只不过德洛丽丝自己不知道，只觉得这几天神清气爽，身体很舒服罢了。
　　但如今再被秋山惠着重提起，德洛丽丝立刻就想到，自从她在屋顶被雷劈了之后，尽管这破公寓从此既断电又断燃气，迄今没修好，但她却是神清气爽，腰不酸腿不疼，烟瘾也莫名其妙地没了。
　　每天睡得好吃得香，上下楼梯健步如飞身轻如燕，精力旺盛得好像回到了小学时代。
　　再想到她被雷劈的那天，曾经浑身大汗，皮肤上分泌出许多污物，又在厕所里拉得稀里哗啦……
　　这么想来，确实有什么变化在她身上发生了？
　　就像那些因为一场奇遇而变成超级英雄的幸运儿一样。
　　——那道闪电就是属于她的奇遇，给她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也就是说，她已经被闪电劈成了……超级英雄的预备役？！
　　就像……被毒蜘蛛咬成的蜘蛛侠，被神奇射线给照出来的绿巨人浩克和神奇四侠！
　　哇哦，这可真是太棒啦！
　　想到这里，德洛丽丝一时间心潮澎湃，忍不住放飞思维和想象，大胆畅想起了自己牛逼闪闪的未来。
　　——属于超级英雄的世界，那是多么的精彩！
　　美国队长、雷神托尔、钢铁侠、绿巨人、蚁人、黄蜂女、黑寡妇、绯红女巫、奇异博士……
　　暴风女、凤凰女、镭射眼、金刚狼、幻影猫、万磁王、X教授、死侍……
　　超人和女超人，蝙蝠侠和小丑、小丑女和猫女，黑金丝雀和命运博士，还有绿灯侠和绿箭侠……
　　无数超级英雄的名字在德洛丽丝的脑袋里打转，他们相爱相杀的故事在房东小姐的思维中回放。
　　而更让德洛丽丝感到无限兴奋的是，自己似乎也就要成为这些超级英雄之中的一员啦！
　　嗯，应该给自己取个什么响亮的名号呢？
　　闪电狐？闪电女侠？闪电公主？闪电女王？
　　呃，等等，好像应该先弄清楚自己究竟有什么超能力再说……
　　“……喂喂，福克斯小姐……你没事吧？”
　　看着德洛丽丝满脸傻笑，嘴角流口水的模样，秋山惠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别是乐疯了吧？”
　　“……啊，我很好，只是刚才想了些事情。”
　　回过神来的房东小姐连忙掩饰说，同时催促道，“……快说，我该怎样获得超能力？”
　　“……不是超能力！是玉藻前大人赐予的神力，只有虔诚的信徒才能使用。”
　　秋山惠翻了个白眼，“……神术岂是如此廉价之物？”
　　“……理解理解！就像牧师需要祈祷对吧？我明白！超级英雄也不是一天就能练成的。”
　　有着丰富游戏经验和动漫阅历的德洛丽丝，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请尽管考验我吧！”
　　“……而且，我们现在首先应该要做的事情，不是把索尼娅和瓦伦蒂娜给治好吗？”
　　“……对哦！”房东小姐这才想起此事，不由得有些羞愧，“……那么，我们该怎么做？”

第28章、瓦伦蒂娜的惊愕
　　肺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烧。
　　鼻子和喉咙的黏膜都像是没有了一样。
　　头痛的仿佛要裂开。
　　全身上下都是痛得要死。
　　耳朵里似乎还有蚊子在嗡嗡鸣叫。
　　哦，这该死的“科罗娜”病毒！
　　来自墨西哥的女大学生瓦伦蒂娜·洛佩兹，如同咸鱼般仰躺在公寓的沙发上，难受得一动都不想动。
　　因为只要稍微一动弹，她就会感觉自己好像跟跑了马拉松比赛似的，怎么也喘不过气起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难道是因为那天守夜时吹了冷风吗？
　　呃，不对，记得在那之前，她就已经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时不时会有隐隐的腹痛。
　　只是那时候还不太严重，又刚刚经历了月事，所以她就没太重视。
　　等到公寓被闪电劈了之后，她在那天后半夜站岗守夜，被冷风猛吹了一阵，终于开始犯晕难受。
　　本以为睡一觉之后很快就会好，但一觉醒来之后，却是全身疼得要死。
　　然而，作为一名大学生，瓦伦蒂娜还是挣扎着坐起来，打开课本和手机，准备上网课。
　　谁知才做了几行笔记，她就竟然有种要死了的感觉，迫使她在本能的支配下，重新躺倒睡下。
　　再睡了一觉之后，她的情况更加严重了：发高烧、肌肉痛、感觉喉咙有痰却咳不出来、明明没做什么却疲惫不堪，感觉心脏在胸腔里不停地朝自己抗议。只要稍微做一点激烈的运动，就会呼吸不到空气！
　　——这种窒息感的体验，真是难以形容的恐怖，就像她小时候在海里游泳溺水，整个人悬在水里，慢慢下沉，拼命扑腾却依旧无法呼吸，直到某一个瞬间，才突然终于获得了氧气……
　　众所周知，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而反复经历这样的大恐怖，对瓦伦蒂娜的心理摧残程度可想而知。
　　于是，为了防止被活活闷死，呼吸越来越困难的瓦伦蒂娜，只能从此化身咸鱼，白天尽量一动不动，靠深呼吸换气。但晚上依旧一定会失眠到辗转反侧，耳朵里也开始嗡嗡叫地耳鸣起来。
　　此外还没完没了地腹泻，明明没吃多少东西，却拉得稀里哗啦，短短几天就瘦了三公斤！
　　真是比什么减肥训练课程都要高效多了！
　　这让她在清醒的时候，总是满脑子抑制不住的胡思乱想，而且每一个念头都充满了疯狂和绝望。
　　一会儿想象着自己在挣扎许久之后，最终还是被病魔打倒，犹如一条被晒干的咸鱼，窒息在沙发上。
　　一会儿想象着自己虽然没死，但却烧坏了脑子，课程全挂，奖学金被取消，没钱继续学业也没法回家，只能在美国当黑户，最后被神兵天降的移民局官员抓起来，扔进关塔那摩监狱跟恐怖分子同住……
　　唉，上帝啊，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要啊，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有谁能来救救我？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她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躺在对面沙发上，同样呼吸艰难的俄国病友索尼娅，心中满是悲伤。
　　就在这个时候，瓦伦蒂娜突然发现德洛丽丝和秋山惠回到了客厅里，并且动手解开她的睡衣。
　　嗯？她们是要给自己擦身吗？真是谢谢了啊。
　　瓦伦蒂娜对这事儿倒是没什么反感，但是……
　　等等，擦身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摘下她脖子上的银十字架？这可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对此感到不满的瓦伦蒂娜，哼哼唧唧地胡乱摆手想要表示阻止。
　　但德洛丽丝和秋山惠无视了她如此无力的软弱反对，还是把她剥得干干净净，抬进浴缸里。
　　接下来，同样病得昏昏沉沉的俄国妹子索尼娅，也被两人如法炮制，丢进浴缸跟瓦伦蒂娜作伴。
　　再接下来，浴缸中的两个病美人，就莫名其妙地看到，穿着巫女服的秋山惠开始往浴缸里倾倒朗姆酒和威士忌——好吧，这还可以理解，大约是要用酒给高烧中的她们降温吧？
　　但房东小姐德洛丽丝，却是在做另一件更奇怪的事情：用梯子往浴室的窗帘和天花板上挂香肠？
　　她这是在干什么？疯了吗？
　　尽管自己的身体病得不轻，但瓦伦蒂娜和索尼娅还是觉得，房东的脑子大约病得更重……
　　※※※※※※※※※※※※※※※※※※※※※※※
　　“……先得把女孩们浸泡在酒里，还要在四周挂上香肠？这是什么异教的献祭仪式啊？”
　　德洛丽丝一边踩在梯子上挂香肠，一边嘀嘀咕咕地抱怨，“……你不是应该放个治疗术出来吗？
　　就是游戏里那种，穿着白袍的圣女拿着权杖轻轻一拍，一团白光打在病人头上，瞬间痊愈……”
　　“……不要把游戏当成现实啊！福克斯小姐！这么方便的治疗术，我这边可没有！
　　一般来说，神祗通常只会赐福于自己的信徒，而且我没学过医，并不是专精于治疗的巫女。”
　　秋山惠一边往浴缸里倾倒着房东小姐私藏的酒水，一边随口解释说，“……如果我直接把神力灌注到她们的体内，且不说她们这副病歪歪的身体是否承受得住，万一不小心把她们变成了狐狸该怎么办？
　　我家神祗可是狐狸神，被她差遣的神使都是可爱的小狐狸……”
　　“……嗨嗨嗨，我明白，神力有局限对吧？毕竟不是全知全能的上帝……其实把她们变成狐狸也不错。”
　　德洛丽丝笑嘻嘻地说，“……不过为什么要把她们放进酒里？还要在献祭的地方挂香肠？这跟我想象的献祭完全不一样，不管是正教还是邪教的祭典，好像都不是这个画风？你侍奉的该不是美食之神吧？”
　　“……美食之神？呃，勉强沾点边吧！毕竟吾主也有御馔津之名。
　　下次有空我教你怎么做豆皮寿司，这个大概可以算是吾主的圣餐。”
　　秋山惠奇怪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至于为什么要把她们浸在酒里……你的T恤上不都写着吗？”
　　——此时的德洛丽丝，穿着一件大了一号的半旧T恤，胸口的位置赫然印着“酒池肉林”四字……

第29章、狐神收狗进行中
　　“……啊，这几个符号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啊！”
　　低头看了看自己T恤上的“酒池肉林”成语，德洛丽丝一脸茫然，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秋山惠眼珠一转，也摇头叹息——亏她还以为德洛丽丝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才特意换了这件T恤。
　　哎，原来不过是巧合罢了。
　　确实，在美国的城市里，经常能看到有人穿着印了汉字的T恤，但并不意味他们真懂这些字的意思。
　　就跟东亚这边也有很多人的T恤上，总是印着一行或几行英文词句，但穿T恤的人往往是一直到把衣服给穿旧穿破丢掉了，也没有关心过这些字母究竟是啥意思的道理一样。
　　在他们的心目中，T恤衫上的异国文字，与花纹图案并无什么不同，既无所谓，也懒得关心。
　　不过总比美国那些不懂汉字还要给人纹身，结果把代表武士的“侍”纹成了“痔”的纹身店靠谱了。
　　想象一下，某个比基尼美女屁股上纹着个“痔”在海滩上招摇过市，那该是怎样令人喷笑的场面？
　　若是做过扩臀手术，塞了填充物的屁股再“噗嗤”裂开，就更笑场了。
　　就在这个时候，浴缸里的瓦伦蒂娜终于从死机状态恢复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发问。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呀？现在我可没有力气，跟你们玩什么角色扮演游戏……”
　　“……嘘！别吵，我们是在救你的命！墨西哥小妞！”房东小姐一边在窗帘上挂完最后几根香肠，又继续添肉，绕着浴缸摆了十几听斯帕姆午餐肉罐头，一边兴致勃勃地如此说道。
　　“……没错！瓦伦蒂娜，索尼娅，如今医院爆满、指望不上；你们的上帝更加指望不上。”
　　往浴缸里倒完威士忌和朗姆酒，又打开水龙头、混上清水，把浴缸灌满，小巫女秋山惠这才举起金光灿灿的神乐铃，轻轻一晃，露出被隐藏的狐耳和狐狸尾巴，还给自己加了个闪光特效，一脸的巧笑嫣兮。
　　“……既然如此，你们愿意放开自己的身心，来祈求玉藻前大人的赐福吗？”
　　被浸泡在“酒池”里的瓦伦蒂娜＆索尼娅：哇！！(✧◡✧)+2
　　※※※※※※※※※※※※※※※※※※※※※※※
　　“……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于狭小的公寓内回响。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
　　成子家室，乃都攸昌。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
　　我家嘉夷，来宾为王！”
　　伴随着手机中播放的古老歌谣，狐耳巫女秋山惠，摇晃手中的神乐铃，展现出轻盈优美的舞蹈。
　　所谓的神乐舞，就是取悦神祗，祈求神祗降下恩赐的一种仪式。
　　虽然如今玉藻前就寄宿在秋山惠的身体里，但想要动用神力，一些必要的仪式依然不能少。
　　总之，伴随着这一曲神乐舞的进行，磅礴的灵气开始汇聚，秋山惠手中的神乐铃，开始渐渐被金色的光雾所覆盖，整个人也变得朦朦胧胧，却又洋溢着难以言喻的美感，宛如绝世而独立，充满圣洁之姿。
　　最终，秋山惠手中的神乐铃，已经犹如炽热的耀阳，让室内的其余三女都被光斑化作的花瓣吞没。
　　下一刻，伴随着突如其来的眩晕和下坠感，她们发现自己跟秋山惠一起出现在了一片翻滚的白雾上。
　　一只毛色纯白如雪，泛着淡淡金光的巨型九尾大狐狸，正瞪着灯笼般的金色眼睛，对她们口吐人言：
　　“……吾乃宇伽稻荷神，号为御馔津，又名玉藻前，汝等可愿皈依于吾门下，为吾效犬马之劳？”
　　——虽然本应语言不通，但在某种神秘学的作用之下，她们还是都听懂了九尾白狐威严满满的神言。
　　然后，她们就都果断地跪了……
　　※※※※※※※※※※※※※※※※※※※※※※※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在上古狐神玉藻前公然显圣的神迹之后，无论是早已憧憬着成为超级英雄的德洛丽丝，还是瓦伦蒂娜和索尼娅，都非常顺从地献出了自己的膝盖，把她们对上帝的信仰瞬间抛在了脑后。
　　——当真是光速改宗，没有丝毫不情愿地皈依狐神，不带一点儿的犹豫。
　　确实，美利坚合众国看似多元开放，号称荟萃了世界文化，但内核本质依然是一个基督教国家。
　　从寒冷的波士顿到武德充沛的德克萨斯，到处都有虔诚地信仰上帝、每顿饭前都会祈祷的基督徒。
　　如果玉藻前在他们面前显示超凡力量的话，估计肯定只会被怒斥为魔鬼吧？
　　但问题是，在这些虔诚的基督徒之中，绝对不包括来洛杉矶当“洛漂”追梦好莱坞的女演员们。
　　道理很简单，想要当演员，就得扮演各式各样的角色——那若是遇到异教徒的角色怎么办？
　　在好莱坞的名利场，多得是一大堆俊男美女们挤破头来抢一个角色，哪里容得了挑三拣四？
　　别的不说，就连伊朗这种神权国家的女演员，都能因为剧情需要，在电影里扮修女或剃度当尼姑呢！
　　所以，只要踏进了好莱坞的名利场，没有哪个合格的演员会真正在意宗教信仰，无论是扮演沙漠先知、古希腊祭司、凯尔特人德鲁伊，还有各种奇幻和历史影片里的宗教首领，邪教徒头目，都不算什么事儿。
　　真要计较宗教信仰这种小事情，肯定是当不了好演员的。
　　哪怕来闯好莱坞不是为了当演员，而是做特效、搞道具、当导演……但是，当你把神祗和魔鬼，教义和信仰这些东西，作为剧情内容和角色人设，来反复修改和思考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可能是一个狂信徒了。
　　就这样，上古狐神很轻松地撬了耶和华的墙角，在洛杉矶收获了第一批追随者。
　　因为是第一批手下，玉藻前赐予她们的东西也格外丰富。
　　——当小巫女秋山惠的灵魂回归现实之后，就看到跟自己先前的洗精伐髓一样，成片成片的“黑泥”正在从索尼娅和瓦伦蒂娜的体内排泄而出，染黑了整缸掺酒的洗澡水，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异味。
　　但尽管如此，两位姑娘的脸色却在迅速变得红润起来，原本苍白枯槁的肌肤也重新洋溢起健康的光泽。
　　因为，磅礴的灵气正在涌入她们的身体，改善她们的体质，并且将“疫病”的概念驱除一空！
　　与此同时，还有三个小小的光团，在瓦伦蒂娜、索尼娅和德洛丽丝的额头处徘徊不去，微微闪烁。
　　各种玄奥的文字和符号，犹如围绕恒星运转的行星一般，在光团四周飞速旋转，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秋山惠知道，那光团中包含了数不清的知识，乃是玉藻前大人在用【灌顶之术】赐予她们的智慧。
　　——语言，艺术，礼仪，诗歌，舞蹈，乐曲……
　　祈祷、献祭、术式、法阵、咒语、降神、除灵……
　　来自不同的文明，用不同的语言记录，包罗万象的智慧结晶，都被毫不吝啬地灌入她们的脑海中。
　　虽然古老，但绝对有用。
　　当然，还有伴随而来的灵魂印记，被打入每个人的身心之中，以确保受惠者的忠诚。

第30章、大家都是女神的走狗了
　　只是……秋山惠对着正在接受“智慧灌顶”的三个西洋妹子观察了片刻，发现有个地方似乎不太对头。
　　“……玉藻前大人，您在索尼娅和瓦伦蒂娜的肚皮中央打上的神印，为什么是个【肉】字？”
　　她忍不住对寄宿在自己身上的玉藻前如此问道。
　　然后，秋山惠得到了一个令人有点惊悚的回答。
　　“……因为，像她们这样不守贞洁的不净之女，按规矩顶多只配做【肉】，充当储备粮啊！”
　　上古狐神悠然答道，但在语调中却仿佛带着一丝疲惫，似乎是因为这次赐予的神恩而消耗颇多的样子，“……你该不会以为，随便找个模样还长得可以的女人过来，就能当我的【神子】吧？”
　　听了玉藻前的这番话，小巫女秋山惠略微一想，便恍然大悟。
　　——以二十一世纪美国人的豪放程度，又是在洛杉矶这样物欲横流的大都市里，模样长得还不错的索尼娅和瓦伦蒂娜，若是长到二十多岁都没有跟任何一个男人睡过，那才叫稀有动物好不好？
　　尤其是近来在当网红的索尼娅，秋山惠也是用电脑在YouTube上看过她的视频的，打扮当真是超辣，外加满嘴的虎狼之言——传闻索尼娅之前在南加大时，为了凑学费还曾经找过“糖爹”，跳过钢管舞……
　　嗯，这些都是她跟马彤隔着太平洋用网络视频聊天时知道的——女生聊天通常都挺八卦。
　　然后，虽然日本的巫女素来对守贞看得很淡，但正牌的巫女，至少在就职的时候，依旧必须是贞洁的。
　　因为，在神社里有编制的正式巫女，乃是“神子”，神的孩子怎么可以不洁净？
　　或者说，被男人玷污过的姑娘，怎么能成为“神的孩子”？
　　当然，等到登堂入室、成为巫女之后，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且，这样针对巫女的贞操要求，仅限于神社里挂着正式编制的“神子”而已。至于神社编制外临时招募的打工巫女（助勤巫女），以及民间的游方巫女“市子”，在男女关系方面就差不多是百无禁忌了。
　　否则的话，日本航空公司也不会在疫情锁国、飞机停航之后，让空姐集体转职去福冈县当打工巫女。
　　——尤其是那些自由往来于日本各个藩国之间的“歩き巫女”，堪称是古代日本版的吉普赛女巫，经常兼职做情报贩子和掮客中介，若是遇到钱不凑手，这些“市子”通常也会卖艺化缘，或者索性献身肉偿。
　　偏偏她们又是古代底层庶民最容易接触到的巫女，所以就在民间留下了“巫女=妓女”的刻板印象……
　　言归正传，现在看来，就算是有着妖艳之名的玉藻前，其身上的神性也还是超过了魔性。
　　作为稻荷神的她，对于自家的“神子”级巫女，依旧是要求保持贞洁的。
　　“……有人以为我有倾国红颜之名，就一定是人尽可夫的淫娃——这真是天大的亵渎！
　　我昔年还是宫廷后妃的时候，无论再怎么争宠和享乐，也从来没有跟丈夫以外的男人睡过啊？
　　呃，女人倒是睡过一些……毕竟我的几任丈夫都有很多妃子，我偶尔得跟她们一起侍寝……”
　　玉藻前大人用一副受委屈的语调说道，秋山惠转着眼珠想了想，感觉好像还真是如此——如果不考虑那些弄权祸国的大事，仅仅就男女间的小事而言，这位上古狐神的妇德操守，似乎，大概……还算不错？
　　至少她从来没有跟丈夫以外的男人生过孩子，也没有什么找情夫养面首的明确记录。
　　比起近代西方上流社会那帮私生子和奸夫满天飞的“名门贵妇”，玉藻前甚至可以称得上私德典范。
　　至于现代那些超级奔放的好莱坞女明星们……唉，还是别说了，免得打破观众们的美好幻想……
　　但是，上古狐神的下一句话，又将秋山惠心目中刚刚把她洗白了一些的形象，再次摔了个粉碎。
　　“……所以，这两个贪欢放纵、阅男颇多的不净之女，本来别说是当巫女了，就是煮了下锅给我做祭品，或者埋在神庙地基里当人柱，都是不太够格的。
　　但如今本宫初来乍到，身边无人可用，就暂且先破格提拔为肉品，予以殊恩，归你号令。”
　　玉藻前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腔调，对秋山惠如此吩咐说道，“……若是她们听话可用，就留下性命，任你差遣，以为番犬之用；若是不服管教、耽误正事，那就剥皮拆骨下锅吧！尸体还能做几件法器呢！”
　　呃，收回前言，这位上古狐神，终究是来自于盛行活人血祭的商朝，看惯了残酷场面的妖后妲己。
　　什么人道主义思想和人权观念，在她心中是一星半点儿也无。
　　在不做人的事情上，那就当真是彻头彻尾的不做人，半点儿掩饰都懒得做。
　　——虽然商朝的一些残暴劣迹，被《封神榜》给夸大了，但这个王朝确实是充满了野蛮和血腥的残酷色彩，比如商朝嫔妃头发上插着的发簪和固定衣带用的骨针，就有不少是拿人腿骨打磨出来的……
　　相比之下，女房东德洛丽丝似乎是因为曾经被劫雷淬体，半只脚踏入超凡的缘故，所以总算是待遇稍高，没有被敲上“肉”字神印，而是在小腹上被印了个“侍”字……看起来是要她当女武士的意思。
　　——日本的武士，最初是给皇室和贵族看管庄园的“地侍”，简称为【侍】，又号称“王室の番犬”。
　　所以，日本才会有“侍魂”这样乍一听之下让外人有点摸不着头脑的电脑游戏。
　　其实若是翻译成“武士魂”，就人人都明白了。
　　总之，凭着劫雷淬体提升的资质，还有捐出这座公寓充当临时基地的功劳，房东小姐德洛丽丝好歹是没有被贬为肉狗，而是升级到了看门狗（侍）的待遇。
　　至于秋山惠自己小腹上的神印么，则是一个“巫”字——简单明确，直指本质。
　　好吧，从现在开始，这座屋子里的四个女人，就都是玉藻前大人的走狗了。
　　我是宠物狗，女房东是看门狗，剩下两条是肉狗……
　　小巫女秋山惠苦笑着如此想道。

第31章、狐狸巫女天团，网红出道
　　阳光明亮的卧室中，索尼娅站在一人高的穿衣镜前，轻轻舒展玉臂，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毋庸置疑，穿衣镜中呈现出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神采飞扬的漂亮姑娘。
　　在昨天还把她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病魔，此时早已不翼而飞，脸上不见半点苍白憔悴的病容。
　　就连原本长期困扰她的头疼、烟瘾、药瘾等等和体内的隐疾，也都统统烟消云散了！
　　眼下的她已是正能量满满，美丽，健康，甜美，朝气蓬勃，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今年二十四岁的索尼娅，正处于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龄。
　　尽管脸蛋还带着几分少女的纯真，但身体却早已成熟得犹如枝头带有丰盈汁水的果实。
　　闪闪发亮的柔顺金发仿佛夏日的灿烂阳光，披散在背后，宛如最华丽的丝巾一般。
　　精美绝伦的脸蛋上，是如同绿宝石一般晶莹清澈的美丽双眸，闪耀着狡黠的光辉。
　　她的美貌只能用奢华来形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如此完美，组合在一起就是最美丽的女神。
　　而最让索尼娅感到满意和欣喜的是，是她那充满了胶原蛋白的肌肤，当真是凝脂赛雪，娇嫩如玉。
　　——原本，她的皮肤虽然远看还算雪白，但近看就会发现肤质不怎么样，尽管不至于雀斑粉刺满脸，但多少也有些干燥掉皮，某些部位摸起来更是好像砂子一样粗糙，并且夹杂了血丝……
　　但此刻镜中的她，雪白的肌肤却彷佛冰雪凝成般晶莹，又像牛奶般滑嫩，还泛着丝绸般的健康光泽。
　　我现在是最可爱的糖果女孩儿，比那些好莱坞女明星都要漂亮得多！
　　绝对能把所有人迷得神魂颠倒！
　　索尼娅不无自恋地如此想道。
　　——凡是在好莱坞混过一段时间的人，基本上都知道，那些在大荧幕上和公众心目之中宛如女神的好莱坞女明星们，一旦卸妆之后，其天然素颜的颜值，很可能并不比一些寻常的校花村花更强。
　　观众觉得她们更漂亮，不过是因为名气、滤镜、摄影师和化妆师等各方面因素的多重加成罢了。
　　尤其是那些出道已久的大牌女明星，因为被放纵享乐的私生活损害了身体，再加上拍片的工作需求和频繁的赶场活动，导致生活饮食不规律，昼夜颠倒，常常熬夜，身体普遍不怎么健康，衰老得自然更快。
　　很多被世人誉为女神的好莱坞女明星，只要一旦卸妆，就能看出明显的老态，纯粹是在顶级的化妆师和美容专家的加持，以及灯光师、摄影师和后期制作特效师的魔改下，才让她们在屏幕上依然光彩照人。
　　但此时的索尼娅，却当真是冰肌玉骨、宛若仙女，同时有着婴儿的Q弹肌肤，少女的纯真容貌和少妇的魅力风韵——并且，这一切的绝美容姿，都不是化妆、滤镜或美颜软件的功劳，而是完全的浑然天成！
　　这就是神的力量啊！
　　果然是能让女人为之疯狂的奇迹！
　　索尼娅伸出一只手，不无唏嘘地抚摸着自己的柔嫩面颊，如此在心中默默感慨。
　　但是，为了这美好而健康的女神之貌，她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想到这里，索尼娅的目光不由得黯淡了下来，视线随之往下移动到自己的雪白小腹。
　　——普通人自然是看不见的，不过只要开启了灵视，索尼娅就能看到一个“肉”被烙印在上面。
　　虽然从未学过汉语或日语，但凭借被女神灌输的智慧，她可以清楚而准确地理解这个符号的含义。
　　唉，从今往后，她的身心就都属于某位来自远古的狐狸女神了。
　　如果不想被宰了下锅，就得努力干活啦！
　　索尼娅一边认命地如此想着，一边披上宝蓝色的丝绸睡袍，转身走到客厅，去跟其他人汇合……
　　※※※※※※※※※※※※※※※※※※※※※※※
　　索尼娅的套房客厅里，住在这座公寓中的四个姑娘，或者说上古狐神玉藻前的第一批追随者，正在地毯上围着一张矮脚茶几，穿着单薄的衣衫，席地而坐，每个人都有着各不相同的风韵与美貌。
　　——跟金发的俄国妹子索尼娅一样，褐发的墨西哥姑娘瓦伦蒂娜，此时也已经从“科罗娜”瘟疫之中康复痊愈，并且颜值同样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她原本因为宅居公寓而微胖的身材，如今在疫病的折磨下瘦了一圈，又经过神秘力量的浸润和优化，让瓦伦蒂娜的身材曲线变得婀娜多姿，肌肤光滑得好像瓷器，脸蛋上的五官也愈加美艳迷人。
　　就连之前乱蓬蓬得仿佛鸟窝的头发，这会儿也变得油光水亮，跟缎子一样顺滑。
　　至于红发的女房东德洛丽丝小姐，更是犹如变成白天鹅的丑小鸭一般，整个人堪称是脱胎换骨。
　　盘踞在这个美国南部大妞儿脸上的雀斑粉刺早已消失无踪，雪白的肌肤散发出醉人的幽香，细嫩润滑到吹弹可破，仿佛一掐就能出水似的。微卷的红发变得更加鲜亮，宛如燃烧的烈焰，引人瞩目。
　　当然，穿着红白巫女服的秋山惠也很可爱——直到今天，索尼娅才发现她是如此的娇俏可人。
　　她有一双如黑珍珠般的明亮眼眸，乌黑的长发微微泛着奢华的紫色，发丝的末梢低垂至肋侧一线，然后悄悄然弯曲勾起一个暧昧的弧度，为她本该纯是精致优雅的容貌上平添了几分俏皮。
　　发丝下的面颊有如粉雕玉琢，肌肤如乳脂般娇嫩，见不到丝毫的瑕疵。
　　即使未施粉黛，其美貌也早已无可挑剔——除了看着太幼嫩稚气了一些之外……
　　恍惚中，索尼娅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维密天使们的秀场化妆室，又或是迪士尼公主们的舞会休息厅。
　　虽然没有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没有名牌包包和奢华时装，但却有着比钻石更闪耀的美丽……
　　——让所有女人为之疯狂的美丽！
　　“……OK！现在人都到齐了！现在，我宣布，狐狸巫女天团第一次筹备会议开始！”
　　秋山惠指着笔记本电脑上，她刚做出来的PPT，朗声说道，“……鉴于目前的美国局势，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打响知名度，在美国建立吾主的影响力，我打算以偶像女团的形式，带着你们在网上出道！
　　但是，如果老老实实以新人油管主的身份起步，未免太慢了。所以，我准备先用现成的粉丝流量。
　　——索尼娅，请你把你的TikTok、Ins和YouTube账号交出来充公吧！先向你的粉丝推广一波！”
　　对此，小网红索尼娅自然无有不允，甚至还补充说，“……除了TikTok（抖音）、Ins和YouTube之外，onlyfans的账号要吗？其实我最近大多是在onlyfans上发个人视频，因为那上面赚得多……”
　　“……咳咳，onlyfans就不用了，我们现在最缺的还不是钱，而是影响力和知名度……”

第32章、万事俱备，只是没电
　　作为上古狐神玉藻前（妲己娘娘）的忠实仆人，传播信仰是秋山惠这个巫女的天职。
　　狐狸女神的信徒越多，影响力越广，她这个巫女能掌握的超凡力量也就越强。
　　所以，早在拉着身边的人加盟皈依之前，她就反复思考过当前这一起步阶段的传教问题。
　　但由于这个时代的特殊局势，很多常规的宣传套路，都是根本没办法做的。
　　如今的洛杉矶正处于疫情封城之中，无论是上门传教，还是组织宗教集会，都是违反规定的事儿。
　　她在美国也没有合法的宗教身份，严格来说是不能正儿八经地传教的。
　　更别提，虽然加州这地儿白左当道，多元文化盛行，当地基督教会也是充斥着千奇百怪的非主流——跟组织相对严密有序的天主教不同，新教是由许多修会组成的大杂烩，几乎可以说是念什么经的都有。
　　其中，像是红脖子们的浸信会，盐湖城的摩门会，看起来多少还算有点正经的组织体制。
　　但加州这边各种千奇百怪的基督新教修会，其教义之离谱，简直能让中国人忍不住联想起洪秀全的太平天国，而这些小教会的创立、分裂、解散、重组速度，也是堪比互联网小公司的分分合合。
　　不过，若是遇到“非基督”的异教入侵，倒也很难说是否会激起它们的集体排斥。
　　所以，在洛杉矶大张旗鼓地传教是行不通的，大环境实在不适合，资金和人脉也不支持。
　　而选择抢先公布自己的超自然力量，以此来打响招牌、招徕信徒，同样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眼下的洛杉矶，并不是那种经过长期磨合，让超凡圈子形成了某种程度的地下秩序的灵异都市，可以容许那些身怀异能之人，靠着开事务所，打广告接订单，驱魔除灵，来打响名声和赚钞票……
　　像这样良好的市场环境，在这会儿的洛杉矶根本就不存在，因为民间主流都还以为这是个无魔世界。
　　就算秋山惠挂出招牌开办除灵驱魔事务所，估计也不会有正经顾客上门来委托，只会有人来看热闹。
　　嗯，说不定还会有同行趁机过来偷袭，先下手为强……
　　——如今处于灵气复苏萌芽期的美国西部，基本就是一个黑暗森林，那些可能掌握了超凡力量的势力，暂时都隐藏在水面下，秋山惠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也不知对方的态度，更不知道对方的强弱和伎俩。
　　这样一来，超凡势力的彼此之间，也不可能建立起什么信任，更不会有什么约定俗成的规矩。
　　假如有谁先走出这座幽深的黑暗森林，暴露出自己的存在，那么就有可能会立刻成为被集火的靶子。
　　嗯，还有可能会沦为美国官方力量的重点关注目标，甚至被那些自作聪明的官僚们搞得生不如死。
　　——具体可以参考漫威电影宇宙之中，神盾局和超级英雄们之间的一系列破事。
　　作为继承了大英帝国光荣传统的美国官僚，在不做人的事情方面，也一向都是坚决不做人的。
　　除此之外，秋山惠也不清楚，美国官方如今究竟对灵气复苏知道多少，有没有什么神秘学方面的底牌。
　　于是，怂怂的小巫女秋山惠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一个异邦来客，还是别太嚣张，先等别人出头为好。
　　而深知美国各种不做人劣迹的德洛丽丝，鉴于联邦历史上的各种大缺大德，也不赞成在短期内跟官方接触：神盾局的黑光头虽然毛病很多，但好歹还有点底线。可现实中的联邦政府，只怕连这点底线都没有！
　　否则也不会在如今疫情泛滥全美，供应链到处断裂，护士们被逼得只能用垃圾袋自制防护服的时候，华盛顿的一众大佬们还想着囤积医疗用品卖高价了。
　　如果他们真的还有哪怕一点儿人性，那也不会像这样连一点儿人事都不做啊！
　　因此，经过上述的综合考虑，小巫女秋山惠作出的合理化决策就是——网红出道，偶像布教！
　　如此既能规避封城居家令，足不出户就传播形象，又能暂时不用公开暴露超凡力量。
　　——眼下这年头娱乐至上，日本有和尚在靠吹拉弹唱当网红，美国有说唱修女油管主、脱口秀牧师Ins博主出道。她这个通灵巫女自然也要紧跟潮流，为了推广自家神祗的信仰，而成为偶像啊！
　　正好，依靠狐神灌输的知识，她和她的三个跟班，都已经精通了中日印三国古典舞蹈音乐、诗歌礼仪和祭祀仪轨，还有花道、茶道、书法等等一系列生活技艺，瞬间进化成了能立地出道的文化才女。
　　而且，她们也都有着一定程度的表演基础。
　　——索尼娅本来就是职业做网红自拍小视频的油管主；女房东德洛丽丝有个肥皂剧女演员老妈，马马虎虎算是演员世家，当房东前还在混好莱坞；瓦伦蒂娜在南加大也是朝着进入演艺圈而奋斗求学。
　　就算是小巫女秋山惠自己，最起码也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跳神乐舞的经验。
　　这样四个各具风情的高颜值姑娘凑在一起，岂不是正好可以组一个偶像女团吗？
　　除了当偶像的软件素质之外，在这座看似老破小的公寓里，其实还有着现成的硬件设备。
　　——只要索尼娅把她那套当网红油管主的行头拿出来，补光灯、麦克风、耳机、调音台直播声卡、手机支架、摄像头和安装了相关软件的电脑等等，就都一应俱全了，甚至还有不少小型乐器和演出服。
　　而秋山惠的行李里，也有不少她自己带来的巫女服、神官服、日式佩饰和祭祀用品，以及一月初洛杉矶那场漫展里，那个玩具神社的不少陈设——因为负责收拾会场的人弄不清楚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是否要丢弃，于是就一股脑儿打包丢给了秋山惠，然后稀里糊涂地用小货车运到了这座公寓里。
　　如此一来，组建一个巫女偶像天团所需的软件和硬件，在这座公寓里似乎都已经凑齐了。
　　接下来，就是确定这个女团偶像组合的名字。
　　上古狐神玉藻前的寿命漫长，曾经拥有过的名号很多，各有各的利弊——她的稻荷神身份虽然是正神，但话题度有点不够；妲己娘娘和大妖怪玉藻前的话题度倒是够丰富，只是名声差了点儿。
　　剩下的印度太子妃和其它身份，则是默默无闻，知名度堪比小透明。
　　更麻烦的是，普通人往往很难把她的这么多身份给联想到一起——这样的超级缝合怪，谁搞得清啊？
　　所以，秋山惠决定在这方面进行模糊化处理，取名为“狐狸巫女天团”。
　　——至于这个“狐狸”究竟是指谁，就可以自由发挥了，在拍摄的MV里面想扮演什么就扮演什么。
　　至此，这场女团出道的筹备会议，似乎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一样东西——没电！

第33章、掌心里的冷核聚变
　　“……这个偶像女团计划的PPT很好，【狐狸巫女】的名字也不错，我的设备都可以拿去用。
　　但是……我们目前还有一个最大的障碍需要解决。”
　　俄国金发妹子索尼娅看了一会儿秋山惠在笔记本电脑上做的PPT，如此说道，“……这里没电啊！”
　　听了这话，德洛丽丝和瓦伦蒂娜的脸也都垮了下来。
　　——眼下距离闪电雷击导致的全街断电，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但这座公寓的供电依然没有恢复。
　　虽然女房东德洛丽丝小姐，这些天已经打电话到洛杉矶水电局和爱迪生电力公司问了很多次，可得到的除了敷衍还是敷衍——原本这些部门就以效率低下而著称，如今遇到疫情，抢修速度更是慢如蜗牛。
　　同理，这条街上的管道燃气，迄今也还是没有恢复。
　　所以，这座房子里的四个女人，只能继续在屋里过野营生活——每天洗冷水澡，用酒精炉和便携瓦斯炉做菜煮咖啡，点蜡烛和煤油灯来照明，靠太阳能电板或发动汽车来给手机、平板和笔记本电脑充电……
　　至于什么时候能恢复供电，暂时还不得而知——或许要到下个月了吧？
　　如此，问题就来了——没网没电，狐狸巫女天团该怎么拍视频？
　　难道真的只拿个智能手机，就去当油管主？搞得跟那种超级寒酸的户外街拍一样？
　　这感觉也实在是太LOW了吧？逼格掉得一点儿都没有啦！
　　而且，像这样偷工减料的操作，也浪费了这里四位高质量大美人的绝世红颜呐！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索尼娅的建议是去买一台家用应急发电机和几桶汽油回来，凑合着自行发电。
　　至于网络么，就只能先用手机的无线流量了——反正大家还有点儿钱，这费用暂时还交得起。
　　但小巫女秋山惠却得意洋洋地表示，她准备了更有逼格的解决方案。
　　“……放心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只要有神的庇佑，电就一定会有的。”
　　秋山惠努力挺起平平无奇的胸口，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说道，“……我早已有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半透明球状物，摆在茶几的中央。
　　其余三女定睛一看，只见此物外蓝内绿，宛如果冻，有着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上面插着三根天线，乍一看很像奇幻游戏里新手村必备的史莱姆——草丛中“噗哟噗哟”跳来跳去的那种超低级果冻怪。
　　“……这个史莱姆……有什么特别的吗？”
　　索尼娅和瓦伦蒂娜两人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这只“史莱姆”滑嫩Q弹的外表，发现它似乎比游戏里的史莱姆要安静得多，即使被人的手指戳了，也不见有什么反应：既没有跳开，也没有吐口水反击。
　　若不是看到那一对大眼睛偶尔会眨巴两下，或许还真把它给当成了一坨大型果冻。
　　“……这可不是一般的史莱姆，它是我家乡福岛县的吉祥物和守护神，叫做【氚宝】！”
　　秋山惠说道，“……如今灵气复苏，玉藻前大人归来，这【氚宝】也被激活，成了我的式神……”
　　“……【氚宝】？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瓦伦蒂娜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但还是不解其意，不由得吐槽道，“……我不管怎么看，都只觉得它是一个插了天线的史莱姆——这玩意儿有什么特别的吗？”
　　“……当然有，这玩意儿体内灌满了核废水，你可以把它翻译成氚元素精灵，或者核聚变史莱姆。至于功能么……大概就跟钢铁侠托尼的胸口上，那个散发着蓝光的小玩意儿差不多。”秋山惠想了想说。
　　“……钢铁侠？马克战衣？难道是……那个微型核反应堆？哦，我竟然捧着一枚氢弹！！！”
　　刚刚抓起【氚宝】细看的德洛丽丝，闻言不由得双手一抖，差点没把【氚宝】给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瓦伦蒂娜和索尼娅也是瞬间脸色煞白……
　　※※※※※※※※※※※※※※※※※※※※※※※
　　虽然德洛丽丝、瓦伦蒂娜和索尼娅，都对贸然使用【冷核聚变】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玩意儿，来给自宅发电，而感到有些接受不能。但在秋山惠一锤定音的坚持下，最终还是通过了【核电公寓】的方案。
　　“……只要把【氚宝】放进一盆海水里，让它在水面上漂着，然后在它的这个位置插上接线板……”
　　秋山惠一边把之前她吩咐女房东德洛丽丝驱车到海边打来的两桶海水搬进屋里，倾倒在一只塑料盆中，再把【氚宝】丢进去。没过多久，这只圆滚滚的【氚宝】，就变得绿莹莹、蓝汪汪、闪烁着灵光。
　　再接下来，随着秋山惠把插头连上接线板，某盏已经熄灭一星期之久的LED台灯，便再次放出光明！
　　看到果然来了电，三位妹子不由得发出一声欢呼，纷纷拿来各自的手机平板接上去充电，仿佛将之前对核反应堆的恐惧完全抛到了脑后。但秋山惠却是在欣慰之余，又不由得有点心酸莫名。
　　别人不过是一气化三清，这个【氚宝】却是一气化氕氘氚……光是听着就很核爆！
　　全世界那么多核物理专家皓首穷经数十年都没研究出来的冷核聚变，如今却被用来给一座老破小公寓供电……这等暴殄天物的做法若是传出去，恐怕绝对是“核专家见之心伤，钢铁侠闻而落泪”啊！
　　但秋山惠对此也很无奈，因为【氚宝】的冷核聚变属于神秘学范畴，完全不能用自然科学来解释。
　　而且，它能够正常运转发电，也离不开这座公寓脚下的灵脉，暂时根本不具备任何推广的可能性。
　　所以，也只能拿它当应急电源来使用了，并且适用范围仅限于这座公寓……
　　然后，公寓供电的问题解决之后，下一个问题就是狐狸巫女天团拍视频的舞蹈室和直播间。
　　——原本，跟许多新人油管主一样，索尼娅是用她的卧室在当直播间，但这个卧室不仅被她装饰成浮夸的迪士尼公主风格，一点儿东亚风情都没有，而且总面积只有八个平方米，还被一张大床占了一半。
　　之前索尼娅一个人当网红时，就已经要坐在床上当主播了，否则实在挪腾不开。现在整个狐狸巫女天团出道，若是还待在这间小卧室里开播……总不能四个妹子躺在一张床上玩【挤挤乐】吧？
　　不过，秋山惠对此也是早有计划，胸有成竹：
　　“……这座公寓一楼的临街商铺，原本不是一家猫咪咖啡馆吗？就选那儿当舞蹈室吧！”

第34章、喵来也！ （预祝明天虎年喵节快乐）
　　上午十点，公寓一楼，临街商铺
　　上古狐神玉藻前化身为一只小小的九尾白狐，正在一座刚刚落成的神社里闲庭信步，左顾右盼。
　　“……这就是本宫在新大陆的第一座神社吗？嗯嗯，看着倒是蛮精致的……”
　　——石板铺砌的参道，作为神界和人间间隔的朱红鸟居和玉垣（神社周围的栅栏），大门上挂着的柱连绳，参道两侧用于照明和驱邪的石灯笼，黑漆描金的奉纳箱，奉纳箱上方挂着的大铃铛，以及盛满清水的手水舍，祭祀前净手漱口的长柄勺子……在秋山惠的主持下，凡是正经神社该有的东西，这儿都有了。
　　除了这个尺寸规格上面，似乎稍微小了一点，甚至无法容纳小学生从正面走进去参拜之外。
　　——没错，这座所谓“神社”其实仅仅是一座大型的神龛，或者说日本神社造型的特大号猫爬架。
　　外观可以参考地产公司售楼部大厅里的楼房模型。
　　因为它本身就是用公寓一楼的猫咪咖啡馆里的猫爬架改造出来的。
　　——去年十二月的时候，曾经有几个大学生租下公寓一楼的商铺，准备开一家猫咪咖啡馆，结果刚刚初步装修完毕，还没来得及去买猫和屯猫粮，就赶上了美国“科罗娜”疫情大爆发和洛杉矶封城……
　　眼看着生意做不下去，这些大学生们全都弃租跑了，只留下了一座没有猫的猫咪咖啡馆。
　　现在，狐狸巫女天团就将这个地方废物利用，改造成供奉上古狐神的神社，以及她们表演的舞台。
　　——属于犬科的狐狸，占领了原本应该属于猫的地盘，似乎也能算是猫狗间永恒战争的一次胜利？
　　然后，让小巫女秋山惠感到颇为惊喜的是，女房东德洛丽丝这个在路易斯安娜州农场出生的爱尔兰裔红脖子姑娘，居然是个手工达人，什么锯木板敲钉子刷油漆甚至是接电路，全都十分娴熟。
　　而俄国妹子索尼娅和墨西哥妹子瓦伦蒂娜，也懂得一些裁剪缝纫的女红技艺——作为一名不算太火的小网红，索尼娅的屋里有很多造型浮夸的华丽戏服，都是她找衣料或者改造旧衣服，自己缝制出来的。
　　此外，上古狐神玉藻前也给她们灌输了不少古代的女红针线技能。虽已隔千年，但依旧能用得上。
　　所以，四个人一起动手之下，很快就把猫咪咖啡馆的猫猫活动区给改成了“猫窝神社”。
　　又在“猫窝神社”的四周尽可能多地摆上绿植盆栽，充当神社的“镇守之森”。
　　同时又给整个猫咪咖啡馆给布置成了“东方风格”——当然，美国人心目中的“东方风格”，未免跟美国的中餐一样，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既然想要立足于此，也就不能不入乡随俗。
　　于是，就使得榻榻米和纸拉门共处，对联与红灯笼一色，招财猫和关公像并肩，外加竹帘和风铃……
　　虽然由于环境和条件所限，这个“猫窝神社”看起来还是有点局促，但四人已经是竭尽所能了。
　　“……嗯，虽然狭小简陋了些，但如今乃是草创立业之时，不宜靡费，神社的事情就先这样吧！”
　　蹲在用猫窝改成的“拜殿”门前，伸爪摸了摸用猫咪饮水盆改成的手水舍，玉藻前勉强点头道。
　　听了玉藻前的这话，心中本来还有些忐忑的秋山惠，顿时如蒙大赦，赶忙挂起了【狐狸神社】的牌匾。
　　（为了模糊化处理这位狐神的身份，只说是狐狸神社，可以理解为稻荷神，也可以理解为别的神。）
　　接下来，就是举办这座猫窝神社的启用祭祀了。
　　相对于其它的宗教来说，日本神社的祭祀仪式应该算是比较简单的。
　　如今情况特殊，无法召集大量信徒围观，只能一切从简，所以就搞得更简单了。
　　基本就是恭恭敬敬地请狐神大人上坐，在“神社式猫爬架”里蹲着。然后秋山惠穿上红白两色的巫女服，再在白衣外面披上绣着鹤松纹的千早，又戴上金冠、插上花簪，拿着神乐铃，跳上一曲神乐舞。
　　随后是这座房子的主人德洛丽丝，往奉纳箱里象征性地丢入硬币，然后拉响这个猫窝神社的铃铛，
　　全体四人再按照礼节两次鞠躬祈祷，两次拍手祈福，接着再鞠躬一次，整个祭祀过程就结束了。
　　而被祭拜的上古狐神大人，也很配合地予以赐福，让整个猫窝神社被灵光覆盖——普通人的肉眼固然看不出来，但在超凡者的灵视之中，这座小小的神社却是灵气缥缈，多少有了些仙境的风韵。
　　看到大功告成，四个姑娘不由得都轻松了下来，开始纷纷商量着如何吃喝来庆祝。
　　是打电话给熊猫快餐，叫一桌中国菜的外卖？还是弄些寿司和清酒过来？
　　然而，还没等她们讨论出一个结果，就听到神龛里的上古狐神玉藻前大人，幽幽地提醒道：
　　“……我说你们啊……现在好像不是庆祝的时候吧？这房子虽然破旧，眼下却是灵脉所在之地，势必被人觊觎和抢夺，现在外面就有敌人上门攻来啦！你们还不快快出去应战？”
　　啥？敌人上门？是恶灵还是妖魔？
　　如今还是白天啊！美国的妖魔鬼怪难道如此武德充沛，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现身？
　　小巫女秋山惠闻言一惊，赶忙再次通灵让狐神上身。而其余三个姑娘则动手拆起了橱窗的木板。
　　——哪怕在遭到雷击导致停电之前，公寓所在的这个街区，治安都不算很好，所以，在那群想要开猫咖的家伙退租跑路之后，底楼商铺的店门和橱窗，就都被房东小姐用木板封闭了起来。
　　拆开一块木板之后，德洛丽丝抓着她新买的双管猎枪，填上两发鹿弹；小巫女秋山惠拿着一根御币；瓦伦蒂娜和索尼娅则每人拿了一根棒球棍……四人透过木板的缝隙左顾右盼，却发现街上似乎没什么异常。
　　呃，不对，确实是有些不对劲。
　　眼尖的秋山惠终于看到，公寓斜对面的阴暗小巷里，似乎有一道道小小的黑影蹿动，数量多得吓人。
　　又过了一会儿，一只黑猫就钻出了小巷，蹲在了公寓对面的零食店门口，直直地盯着公寓。
　　很快，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不到一分钟，马路对面蹲满了猫，加起来足足有三十多只，各个喵喵乱叫，并且引起了过路行人的好奇围观，甚至还有人停下来对着猫猫们用手机拍照。
　　“……呃，玉藻前大人，您说的敌人……该不会就是这些猫吧？”
　　秋山惠囧囧有神地吐槽说。

第35章、猫神驾到（猫节快乐）
　　我是猫。
　　狡猾的猫。
　　徘徊城市边缘。
　　冷看世间百态。
　　流连灰色地带。
　　不食人间烟火……好饿！
　　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一只毛色油光水亮的黑猫抖了抖耳朵，跳上消防栓，傲慢地俯瞰着芸芸众生。
　　在黑猫的四周，此时挤挤挨挨地蹲满了猫，足足有三十多只，囊括了许多不同的花色和品种。
　　有白猫，有黑猫，有橘猫，有虎斑猫，有蓝猫，有花猫……其中一些猫的毛色漂亮整洁，还打着蝴蝶结，一看就知道是被主人照料得很好的家猫，有的猫干瘦却又矫健，目光带着野性和锐利，明显是野猫……
　　这些本不该有多少交集的猫猫们，此刻却在同一个位置汇聚，让路人看得很好奇。
　　传说中桀骜不驯的喵星人，也会这样大规模的集体行动吗？
　　在路人们的好奇围观之下，只见这只黑猫站在消防栓上，口中喵喵有声，用人类听不懂的语言说道：
　　“……今天，我们集结在这里，是为了踏出征服世界的第一步！
　　你们看到了喵？前面的房子就是命运赐予你们的应许之地喵！
　　那里的地上长满了好闻的猫薄荷，墙角堆满了纸盒子！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具和吃不完的猫条！
　　现在，就让我们向应许之地发动进攻吧！不要犹豫，不要彷徨！为了胜利，呜喵！！！”
　　——虽然说得慷慨激昂，但在四周围观的人类耳朵里，这依然只是一串无法辨识的猫叫声。
　　不过，这种一只猫对着一群喵星人喵喵喵狂喷口水的场景，还是让路人看得饶有兴味。
　　“……诶？这只猫是在演讲吗？看起来好好玩哦！妈妈，你快来看一下！”
　　“……嗯嗯，确实挺有趣。但你也别凑上去啊，这些野猫脏兮兮的，万一被挠了怎么办？”
　　“……这么多猫猫聚在一起的场面还真稀罕，亲爱的，快给我拍个照片留念吧！”
　　“……小猫咪，过来过来！我这里有小鱼干哦！”
　　总之，在动员演讲之后，黑猫就抖了抖耳朵，动作轻盈地跳下消防栓，一猫当先地冲向马路对面。
　　而被它召集过来的三十多只各色大小猫咪们，也纷纷站了起来，跟在黑猫的后面开始集体过马路。
　　像这样浩浩荡荡排队行动的“喵之军势”，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一时间停下来拍照者有之，蹲下来撸猫者有之，还有小姐姐对它们好奇投喂的……非常有效地分散了猫咪们本来就不集中的注意力。
　　结果，尽管黑猫迈着六亲不认的猫步，率先穿过了马路，而其它的猫也纷纷跟着它行动，但每只猫的嘴里却是不停地喵来喵去——尽是些【走这么远的路真是好累哦】【那里真的有猫薄荷吗？】【老大不要骗猫！】【好饿喵！如果没猫条我就回家吃饭了】之类，如果人类能听懂绝对会“噗嗤”笑喷的喵言喵语。
　　更糟糕的是，一路上还不断有猫咪掉队，虽然领头的黑猫回头招呼了好几次，但毕竟这都是猫嘛……
　　所以，当它们真的穿过马路，来到街道对面的公寓门外时，三十来只猫咪已经只剩下十多只了。
　　至于其它的二十只猫咪，要么眯眼蹲着被路人轮流撸毛，要么窜进了花坛去抓虫子玩，要么追着围观拍照的小姐姐小哥哥们，开始打滚撒娇讨要食物，要么揣着手手找了个暖和的地方趴下晒太阳睡午觉……
　　——喵星人是夜行性动物，在白天就应该睡觉才对嘛！
　　回头看到这令人绝望的一幕，黑猫老大的心中当真是哇凉哇凉。
　　岂可修！你们这些缺乏精神的懒猫！怎么连这点儿毅力都没有啊？
　　要给我知耻啊！知耻！
　　如果一直都像你们这样堕落颓废下去，伟大的喵星人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征服人类，统治世界？
　　只要征服了世界，我们还会缺少奴仆、玩具和小鱼干吗？
　　但是，虽然猫猫小弟和小妹们实在不给力，坚强的黑猫大姐，勇敢的黑猫大姐，不怕困难的黑猫大姐，还是继续迈着六亲不认的猫步，朝着心目中的应许之地——猫咪咖啡馆，发动了最后的冲刺。
　　在她开启了灵视的猫眼之中，那座貌似并不起眼的老房子，正在散发着诱人的神秘灵光！
　　这一定是命运赐予我的应许之地！我将在这里走向喵生的辉煌！
　　某只有灵性的黑猫，或者说猫神巴斯特，如此信心满满地想道。
　　——仅仅在一个月之前，她还是一只浑浑噩噩的普通流浪猫，每天不是抓老鼠和翻垃圾箱，就是追着人类撒娇讨食，偶尔跟其它猫咪打架或交配生崽，剩下的时间则无所事事地钻箱子和晒太阳睡觉……
　　总而言之，就是跟这座城市里的其它流浪猫别无二致。
　　但在某个晴朗的夜晚，当她站在墙头，仰望着满天繁星和血色红月时，某种宏大而磅礴的神秘力量，却毫无征兆地降临在了她的身上，让她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猛然获得了智慧，意识到了自己的超凡。
　　她不是一般的流浪猫！
　　她是兼具美丽和智慧的猫神巴斯特！
　　她的身份比所有猫和所有人都高贵！天生就是要征服世界，做猫上猫，不，人上猫的伟大存在！
　　回首往昔庸庸碌碌的喵生，黑猫女神巴斯特不由得悔恨万分，一心想要取回神位，凌驾于万众之上。
　　像她这么高贵的存在，就该坐在宏伟华丽的神殿之中，享受仆人奉上的小鱼干和鸟肉串。
　　怎么可以蜷缩在阴暗肮脏下水道里，自己翻垃圾箱，去吃那些变质发馊的残羹剩饭呢？
　　但问题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刚刚苏醒过来的她，实在是太虚弱了，而四周空气中的灵力，也实在是过于匮乏。
　　各种神奇的法术，明明都被记忆在她的脑海中，却根本施展不出来，甚至连跟人类沟通都做不到。
　　而身边这些毫无志气，只知道吃吃玩玩睡睡的猫族同类，也着实让黑猫女神感到泄气。
　　——就凭这些没有精神的废柴干饭猫，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征服世界的大业啊！

第36章、降猫十八掌
　　幸好，觉醒后没过几天，正在思考未来大计的黑猫女神，突然感受到了远处传来的神秘能量喷发。
　　一路循迹追踪过去，躲开了好几个闲汉混混的棍棒和石头之后，黑猫女神巴斯特终于欣喜地发现了一座神奇的房子，磅礴的魔力从房屋的地下如喷泉般滚滚涌出，让这座房子在超凡者的眼中宛如神域。
　　即使隔着一条街，那一点儿散溢出来的魔力，也让她感觉到无比舒畅，浑身内外都是那么的充实。
　　之前一直因为缺乏魔力而被锁住不能用的法术技能，居然也稍稍有所松动，能施展出一些小术式了。
　　更妙的是，通过之前得到的智慧，黑猫女神还从房屋的招牌上分辨出，这里竟然是一家猫咪咖啡馆！
　　在街头那些流浪猫的眼中，猫咪咖啡馆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自然是堆满了猫粮和玩具，还有铲屎官主动请客陪玩，每天有吃有玩，安全又温暖的豪华酒店啊！
　　嗯哼，明白了，这一定是命运赠给我的应许之地啊喵！！！！
　　就这样，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黑猫女神巴斯特在公寓外的墙边兴奋地撒了一泡尿做标记。
　　喵呼呼！标记好了，这里以后就是本喵的新王国啦！
　　当然，虽然黑猫女神巴斯特对这片地盘做了标记，但却没有急于往房子里钻。
　　因为她很清楚，并不是每个人类都喜欢猫，更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给猫投喂并且当铲屎官的。
　　如果她就这样孤身一猫，冒冒失失地潜入屋内，说不定会被里面的两脚兽给毫不客气地丢出去。
　　这样就太没有神祗的排面了！
　　更何况，就算这里住着的人愿意收养她，她也不乐意孤零零地在这座房子里生活。
　　——身为堂堂猫神，身边怎么可以没有几只猫猫作为跟班来充排场呢？好歹也得有点神的牌面吧？
　　所以，凭着喵星人的神经病思考回路，黑猫女神巴斯特很快作出决定，她要组织起一支强大的猫猫军团，凭着猫多力量大，攻占这座猫咪咖啡馆，然后制霸全楼，在这片“魔法之地”建立起自己的猫猫王国！
　　好吧，作为一名神祗，这样霸道的想法也不算错——风水宝地唯有强者可以居之嘛！
　　可问题是，喵星人的行动效率实在低下，组织协调能力更是糟糕。
　　黑猫女神巴斯特前后花了将近半个月，走街串巷，东游西荡，跟野猫打群架立威，找家猫串门拉交情，连哄带骗外加法术蛊惑，忙得连找东西吃的功夫都没有，好不容易才在今天凑起了她的【猫之军势】。
　　然后，她就不顾饥肠辘辘，带着这票猫猫们发动了对“应许之地”的伟大圣战！
　　但即便如此，在这一天的进军过程之中，这支无组织无纪律的猫猫军团，实在是太让神抓狂啦！
　　之前在两条街外的停车场集结时，黑猫女神巴斯特曾经召集了浩浩荡荡的五十多只猫。
　　可如今终于走到了目的地，她身边的猫猫却已经只剩下了十五只。
　　——这个非战斗减员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点吧？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总不能半途而废呐！
　　黑猫女神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跳上猫咪咖啡馆的小窗台，努力想要扒开窗门钻进去……
　　然而根本扒拉不开。
　　——自从租了底楼商铺准备开猫咪咖啡馆自主创业的大学生们，因为疫情爆发而弃租跑路之后，作为房东的德洛丽丝小姐，就用木板把猫咪咖啡馆的橱窗和房门给挡住了，以防被流浪汉闯入和盘踞。
　　即使是橱窗之外的侧面小窗，也是从里面被用插销牢牢拴住，还拉上了窗帘。
　　以一只喵星人的力气，实在是不可能破窗而入。
　　结果，折腾了好一会儿依然扒不开窗户之后，黑猫女神巴斯特只好换了条入侵途径，借助一条干枯的藤蔓，成功地攀上墙壁，钻进了通风口……但没过多久，她又灰头土脸地钻了出来，喵喵叫着跳回地面。
　　——猫咪咖啡馆的通风口，恰好前不久刚被翻新过，里面不仅装着换气扇，还有一层金属丝滤网。
　　别说是她这么大块头的猫猫了，就算是刚出生的小奶猫，也根本不可能从通风口里钻进去。
　　没办法，常规的入侵手段行不通，就只能使用超自然手段了。
　　于是，黑猫女神巴斯特再次跳回到刚才的那个小窗台，抬起猫爪对着窗户施展出一个【敲击术】。
　　下一刻，伴随着肉眼不可察觉的灵光一闪，小窗终于“吱呀”一声，向外打开。
　　黑猫女神见状，不由得稍稍松了口气，回头正要招呼她的“猫猫军团”跟上来，却差点被气歪鼻子：
　　就在她刚才爬上爬下反复折腾的过程中，跟随她的猫猫们又跑掉了三分之二，如今仅剩五只猫了！
　　喵啊！真是一群不知耻的废猫！
　　若不是本神眼下实在无猫可用，哪里会找你们来当跟班？
　　黑猫女神巴斯特不屑地翘起鼻子哼了一声，招呼剩下的猫儿跟上，然后一猫当先地跳进了猫咖。
　　但是，她刚刚在屋内落地，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还没来得及适应室内猛然暗下来的光线。
　　黑猫女神巴斯特的胡须就突然动了动，心头闪过了一丝不安。
　　于是，当她的猫猫跟班们一只接一只跃进屋内，开始四处打量的时候，黑猫女神却突然原地跳起！
　　下一刻，只听着“哗啦”一声响，猫猫们所在的地方，就被弥漫腾飞的猫薄荷给淹没了。
　　——虽然之前租下底楼商铺开猫咖的那几个大学生，还没顾得上买猫就因为疫情而弃租跑路了，但猫粮和猫薄荷倒是预先屯了不少。此时就有满满四罐猫薄荷，被姑娘们合力泼洒了过去。
　　作为对猫特攻的生化兵器，这样大剂量的猫薄荷撒下去，当真是效果拔群！
　　“……喵！喵！呜喵！（这里是天堂吗？）”
　　奇妙的气味里，前一刻还颇为警惕的喵星人们，一下子全都被放翻了。
　　一只只各种花色的猫，不是抱着猫薄荷的粉末蹭啊蹭，就是在地上打滚，露肚皮和流口水，并且口眼歪斜、喵喵乱叫，彻底忘记了身为猫主子的尊严。
　　而黑猫女神巴斯特在弹跳到墙壁上之后，猫爪无力地划拉了两下，但不幸没能成功勾住墙纸……
　　结果，她也跌落下来，在满地的猫薄荷之中摔懵了，随即在猫薄荷味儿中四脚朝天，不省猫事起来。
　　看到“入侵者”竟然如此轻松就被一网打尽，在地板上喵喵叫着四脚朝天滚成一团，原本多少还有些忐忑的姑娘们，也不由得轻松起来，一个个笑嘻嘻地凑了上来，围观这六只猫咪集体嗨翻的有趣场面。
　　尤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巫女秋山惠，更是伸手摸向黑猫女神的后颈皮，想要把她拎起来。
　　但问题是，巴斯特女神终究不是一般的猫。
　　在短暂的懵逼和昏乱之后，她就从猫薄荷的迷幻作用之中苏醒过来，并且就地一滚，身上用灵力幻化出一套古朴华丽的长袍，然后怒气冲冲地口吐人言。
　　“……喵！愚蠢的人类！你们是在亵渎巴斯特女神的威严！乖乖成为我的奴仆吧！”
　　紧接着，黑猫女神就瞪大了水汪汪的猫眼，发动了她目前掌握的法术中，威力最大的【魅惑术】！
　　在那一刻，巴斯特的猫眼之中流光溢彩，愈发闪耀，仿佛有星河倒映其中，瑰丽而又神秘。
　　一股令人欢愉的精神波动，无声无息地发散开来，很快笼罩了四周方圆五六米的范围。
　　——这【猫眼中的银河】，仿佛有着无穷的魅力，能让人一瞬间就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霎时间，猝不及防中招的姑娘们，全都神情恍惚起来，明亮的眼睛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淡粉色的迷雾。
　　啊！这些猫猫是多么可爱的动物啊！为什么它们会这样可爱呢？
　　我似乎应该立刻向它们跪下，奉上小鱼干？
　　甚至就连灵力最强的小巫女秋山惠，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神志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乍一看之下，黑猫女神从头到尾都堪称无谋和乱来的猫咪咖啡馆攻略，居然似乎要成功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上古狐神玉藻前终于出手了！
　　——只见秋山惠的衣裙间灵光一闪，身上的狐尾和狐耳瞬间消失，一只小小的九尾白狐随即从她头顶跳出，然后一脚踢翻了正在施法的黑猫女神，随即抡起九条尾巴，噼里啪啦对着巴斯特女神的猫脸一顿猛抽，紧接着又转过身来，再次抡起九条尾巴，轮番对着不知所措的黑猫女神一番狠打。
　　如此十八记抽打下来，巴斯特整只猫似乎都被打懵了，最终轰然倒地，被九尾狐给踩在了脚下。
　　与此同时，刚刚清醒过来的小巫女秋山惠，则感觉自己只是一个愣神，就看见玉藻前挥舞她的九条尾巴，将那只奇怪的黑猫“噼噼啪啪”反复打了十八下，最后还死死压在了猫身上，用爪子踩住猫的脸？
　　这算是什么招式？
　　降龙，不，降猫十八掌？
　　就在这时候，压着黑猫的玉藻前也跟着口吐人言，用一口纯熟的古埃及语，不无感慨地追忆道：
　　“……一千多年没见了！巴斯特！我的老朋友，想不到你这只老猫居然还活着？
　　我原以为你早就跟着你最后的眷者一起陨落了！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神智的？怎么弱成了这样？”
　　然而，猫神巴斯特的反应，让玉藻前和秋山惠都感到十分奇怪
　　“……呜喵！你这只臭狐狸，竟敢冒犯巴斯特女神的威严？快把我放开啊喵！”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巴斯特？还是说，你不认得我了？”
　　“……喵！你在说什么？是在说狐狸的语言吗？快把我放开啊！你这是在渎神！”
　　“……唉，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连自己祖国的语言都忘了？这情况有点严重啊……”
　　九尾白狐玉藻前困惑地皱起眉头，又试着用古希腊语，希伯来语，拉丁语等许多语言，企图跟自己脚下踩着的黑猫女神巴斯特交流，但对方却是……哪一种语言都听不懂？
　　“……喵呜！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饿了！快点给我小鱼干吃！”
　　就这样，在经历了一番鸡同鸭讲，不，狐同猫讲的尬聊之后，秋山惠和玉藻前最终确认了一桩不可思议的事实——眼前的这只古埃及猫神巴斯特，居然只会说美式英语？
　　这是怎么回事？

第37章、这只猫神巴斯特是美国货！
　　“……这个就是古埃及的猫神巴斯特吗？看起来怎么有点傻乎乎的啊？”
　　短促的“神战”结束后，秋山惠一边伸手搓着黑猫的脑袋，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她的体态外貌。
　　“……呜喵！不许揉我的头！这是亵渎……好吧，你想揉就揉吧，但得温柔一些……”
　　刚要炸毛抗议的黑猫女神，被旁边神龛里蹲着的九尾白狐眯眼一瞪，立刻就乖乖趴下，任凭搓揉了。
　　没过多久，在小巫女娴熟的撸猫手法之下，这只黑猫甚至还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在刚刚被逮住的时候，这只自称巴斯特女神的黑猫，还是一副很傲娇的模样，但在被上古狐神玉藻前的“降猫十八掌（尾）”给暴打了几遍，而她的各种法术也都被碾压之后，就很乖觉地认了怂。
　　尤其是当秋山惠给巴斯特和她的五只跟班猫，都喂了一顿管饱的猫罐头，还允许这些猫咪在这里住下来之后，黑猫女神巴斯特虽然嘴上还是很傲娇，但身体已经很顺从地低头当了上古狐神玉藻前的小妹。
　　至于她带来的五只随从猫？更是早已只只都捧着猫薄荷，嗨得尊严全无，满地乱滚，不省猫事了……
　　至此，小巫女秋山惠和她的追随者们，喜提不同花色的喵星人六只，内含黑皮猫神一只。
　　不过，对于这只猫神巴斯特的真实身份，她和玉藻前大人却是深感疑惑。
　　尽管这只口吐人言、会用法术的黑猫，一直自称是猫女神巴斯特，模样也确实挺像古埃及神话中的巴斯特，她那身用魔力幻化出来的镶边白袍，同样很类似古埃及文明的风格……
　　但在跟这只黑猫女神的交流过程之中，玉藻前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毕竟，上古狐神玉藻前，是亲自跟布巴斯提斯城的猫神巴斯特打过交道，还亲眼见证过祂的陨落。
　　而眼前的这只猫神巴斯特，明显跟玉藻前记忆里那位优雅睿智的埃及猫神巴斯特，有着天壤之别……
　　——这世上哪有完全不会说古埃及语的埃及猫神啊？
　　※※※※※※※※※※※※※※※※※※※※※※※
　　猫神巴斯特，又称布巴斯提斯城的猫女神，乃是古埃及神话的猫神，历史极其悠久。
　　她的历史悠久到什么程度呢？比中华文明的起源时间还要悠久！
　　当中原的炎黄二帝还在大战蚩尤时，猫神巴斯特就已经在下埃及的尼罗河三角洲诞生一千多年了！
　　所以，就算是曾为青丘国主的玉藻前，在埃及的猫神巴斯特面前，也得低头喊一声姐姐或前辈。
　　甚至就连所谓的“最古之王”，乌鲁克城的吉尔伽美什，在猫神巴斯特面前也不过是个弟弟而已。
　　因为，早在上下埃及尚未统一时的公元前三千多年，布巴斯提斯城的猫神巴斯特就作为战争女神，在下埃及被人们尊崇。其形象是一只漂亮的黑猫，此外也会化身为半人半猫、手持叉铃（乐器）的美女。
　　待到上下埃及统一，建立古埃及第一王朝之后，由于被上埃及的狮子女神塞赫美特，给抢走了战争神职，下埃及的猫神巴斯特，就慢慢从战神转化成为月亮女神和家庭守护神，以及生育和丰收之神。
　　同时，猫神巴斯特也被宣称为太阳神斩杀大蛇的化身，以及守护运载幽魂的船抵达冥府的守护神，还有“法老之母和教导者”的头衔，乃是古埃及信仰体系的重要一环，一直广受全体埃及人的热捧和喜爱。
　　甚至就连古埃及女性化妆时独特的眼线描法，据说也是模仿猫眼的特征而来——古埃及的三千多年历史，前后三十一个王朝之中，众神的兴衰起落变幻无常，但猫神巴斯特的香火却是长盛不衰。
　　除了下埃及的猫咪圣城布巴斯提斯之外，即使在古埃及其它地方供奉另外神祗的庙宇，也都把猫视为圣兽来饲养，并按仪式喂食它们（玩过《刺客信条-起源》的人应该都知道）——尤其是到了古埃及文明晚期的黑人法老时代，布巴斯提斯城担任埃及首都的两百年间，这种猫神崇拜更是被推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那段时间埃及法老是黑人，所以叫黑人王朝，但首都在猫城，似乎也可以叫做“黑猫王朝”？）
　　当时，猫神巴斯特在布巴斯提斯城的祭典，是黑人统治下的古埃及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每年一度的祭典期间，超过七十万埃及人会乘船到访布巴斯提斯，在那里载歌载舞，饮酒狂欢——可见其场面之浩大。
　　即使是到了后来的希腊罗马时代，猫神巴斯特的信仰也并未衰败，反倒传入了希腊人和罗马人之中。
　　——在意大利被火山灰覆盖的庞贝城遗址里，就有人找到过供奉猫神巴斯特的神龛。
　　遗憾的是，漫长的时光冲刷下，没有什么能够永恒，王朝会衰败，国家会灭亡，神祗也无法永生。
　　虽然猫神巴斯特已经活得比整个古埃及文明都要更漫长，甚至一度达成了“破圈”的成就，将信仰传播到了埃及以外的土地。但到了古罗马帝国晚期，基督教坐火箭崛起并席卷整个地中海世界的时代，跟当时许多被基督教摧毁和取代的古老异教信仰一样，下埃及的猫神巴斯特，也终于走到了穷途末路。
　　按照玉藻前的说法，随着最后的猫神眷者希帕提娅女士，在公元四世纪末的亚历山大港，被早期基督教的超凡者设伏捉拿，并且酷刑虐杀之后，当时已是苟延残喘的猫神巴斯特，也很快被天使围攻陨落。
　　当时在东方混得不甚如意，原本还想到埃及来投奔老前辈的玉藻前，却在埃及亲眼看到了猫神眷者希帕提娅的死亡和巴斯特神庙的陷落，当即就吓得仓皇掉头东窜，甚至连给巴斯特收尸都做不到。
　　根据她之后得到的信息，猫神巴斯特从此大约是真的陨落了，彻底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但这位上古狐神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时隔一千多年后，她居然能在跟埃及远隔重洋的新大陆，再一次遇见猫神“巴斯特”……可奇怪的是，这只“巴斯特”女神却认不出玉藻前了。
　　嗯，不仅认不出玉藻前这位“老姐妹”，而且还傻得出奇。
　　——根据玉藻前的反复试探，这只自称巴斯特的黑猫，虽然跟布巴斯提斯城的埃及猫神巴斯特长得很像，但逼格实在差了十万八千里，这货对于古埃及文明毫无记忆，更不要说之后的古希腊和古罗马了。
　　她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应该生活在阳光灿烂、并且有河流滋润的沙漠绿洲之中，享受温暖的阳光和美味的小鱼干，还有许许多多的猫咪和铲屎官陪她玩，逗她开心……这不就是一只普通猫咪的最高梦想么？
　　巴斯特老姐啊！你若是就这点儿追求，那么感觉也太逊了吧！
　　身为几乎跟人类文明同时诞生的最古之神，你就只有这么点儿逼格么？
　　除此之外，这只“巴斯特”掌握的法术和异能，也跟玉藻前知道的那个威严满满的巴斯特女神不太一样，除了非常的弱之外，风格上也总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觉……就算是失忆了，也不至于差那么多吧？
　　更何况，此地乃是与旧大陆远隔重洋的新大陆，并非埃及旧地，猫神巴斯特又是怎么复活的？
　　——上古狐神玉藻前之所以能够复活，一方面是因为她的稻荷神化身在日本始终香火旺盛，信徒众多，即使在加利福尼亚的日本移民之中，也残留着一点影响力。
　　另一方面是因为秋山惠把杀生石带到了灵气复苏的美国西部充当触媒，才在一系列巧合中苏醒过来。
　　可古埃及的猫神巴斯特呢？
　　就算当年被基督教的超凡势力打败陨落时，她确实留下过什么复活的后手。但时隔千年之后，她的根基早已被刨得一干二净——现在的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侍奉猫神巴斯特的神庙和祭司团？
　　即使在埃及本土，猫神巴斯特的信仰也早已被岁月给洗得一干二净，更别说远隔大洋的美国了！
　　这样一个早已失去了全部祭司和信徒的神，又是在祂从未涉足过的异国他乡，怎么可能复活得了？
　　除此之外，根据眼前这只黑猫女神“巴斯特”的说法，她原本就只是普通的街头流浪猫，并没有接触什么古老的遗物，也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就突然间有了智慧和神力……
　　这不管怎么看也不像是古神复活的套路，倒像是凡间生灵的顿悟。
　　虽然神秘学的世界里从来不缺乏奇遇，但这样的野蛮生长，绝不是古神在异邦复活的方式。
　　可这样看的话，又无法解释，她为什么要自称“巴斯特”？
　　聪明人或许会攀附名人显贵以抬高身价，但这只傻乎乎神经兮兮的笨猫，哪里会有这样的智商？
　　对于这样的疑惑，上古狐神玉藻前在始终想不通之后，也就闭目养神，懒得多想了。倒是最近通过互联网熬夜苦读，恶补了不少神秘学知识的秋山惠，还在一边撸猫，一边继续盘问黑猫女神巴斯特的底细。
　　当得知这只黑猫女神居然拥有进入他人梦境的能力，只是目前魔力（灵力）不足，无法进行“梦境跳跃”之后，小巫女秋山惠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盲点。
　　——正经的古埃及猫神巴斯特，似乎没有入梦的能力。但另一个巴斯特，却在梦境里筑起过猫咪王国！
　　换言之，此巴斯特，并非彼巴斯特！
　　——虽然两者确实存在一点儿间接的关联……
　　“……玉藻前大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个猫神巴斯特，很可能并不是原装的！
　　她恐怕不是您认识的那位古埃及猫神巴斯特，而是在新大陆土生土长的美国新神！”
　　秋山惠一脸激动地邀功汇报道：“……您知道克苏鲁神话吗？就是【爱手艺】阁下创造的玩意儿！”

第38章、克苏鲁神话是正版的美国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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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我的猫神宠物（上）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克苏鲁神话那些已经不能用丑陋来形容，而是看了就能让人发疯的不可名状之神面前，就连阿兹特克神话里那些嗜血暴力，爱好活人血祭的残酷神祗，相比之下也仿佛变得眉清目秀起来。
　　或许，作为资本主义的集大成者，象征着美利坚合众国的神话，在光鲜表皮下本来就是如此丑陋吧！
　　正如马圣在著作中形容的那样——自从资本来到世间，每一个毛孔里就都流淌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而神话这个东西，素来都只是人类基于现实生活的想象和升华，不可能脱离人类文明而存在。
　　既然资本主义社会本身，就是这么一个很克苏鲁的玩意儿，那么也难怪美利坚会出现克苏鲁神话了。
　　幸好，虽然克苏鲁神话中的各种邪神和怪物，大多狰狞丑陋，充满了蠕动的触手、腥臭的黏液、密密麻麻的眼球……令人望而生畏，恨不得退避三舍。但其中偶尔也有颜值较高、赏心悦目的美好存在：
　　比如，克苏鲁神系的猫神巴斯特。
　　——“海鲜欢宴者，万千邪神之主”爱手艺大人，在克苏鲁神话中创作的猫神巴斯特，虽然多少参考了古埃及猫神巴斯特的设定，但原型其实是爱手艺大人自家的宠物黑猫。
　　该猫有个极度政治不正确的名字“尼格曼（Nigger Man）”，直译过来就是“黑鬼”。
　　呃，没办法，谁让爱手艺这位克苏鲁神话的神上神，其实是个白人至上的种族主义者呢？
　　不过，尽管给猫取了个“黑鬼”的名字，但爱手艺大人可没有在现实中把自家黑猫当成黑奴来狠虐。
　　相反，这位“克苏鲁神话之父”是个不折不扣的猫奴，不仅给这只黑猫好吃好喝百般宠爱，还把这只猫写进了自己的小说里，并着实让以它为原型的猫神巴斯特，在自己的作品中秀足了存在感。
　　对于自家的猫，猫奴爱手艺大人是这么描写的：“……美丽，沉着，高贵，自持，拥有哲学般的宁静却又不失野性——除了猫，还有哪一种生物能如此典则俊雅，超凡脱俗？”
　　他写的《幻梦境中的猫》，也差不多是以疯狂为基调的克苏鲁神话中，最有美好童话色彩的部分了。
　　——在克苏鲁神话的幻梦境，猫咪们不仅有自己的童话王国，甚至还能通过空间跳跃来登上月球……
　　现在，随着美国西部的灵气复苏，克苏鲁神话中的猫神巴斯特，也降临在了洛杉矶的一只流浪母猫身上，并且为了争夺魔力充沛的灵脉之地，向这座公寓底楼未开业的猫咪咖啡馆发动了信心满满的进攻。
　　然后，在猫薄荷的香气和喵喵欢叫中，巴斯特瞬间扑街，屈辱地倒在了玉藻前的降猫十八掌之下，
　　“……啊，也就是说，她并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位布巴斯提斯城的猫女神，而仅仅是一个冒牌货？”
　　上古狐神玉藻前听了秋山惠的解释，便扭过头来，用颇为不善的犀利眼神，打量着黑猫巴斯特。
　　可惜此时的美国水货版猫神巴斯特，刚刚吃了个饱，又吸嗨了猫薄荷，还被秋山惠和瓦伦蒂娜轮流连撸带挠，舒服得闭着眼睛咕噜咕噜直哼哼，完全没注意到九尾白狐的不屑与恶意。
　　“……对，只是借用了古埃及猫神巴斯特的名字而已，顶多相当于是借壳上市。”
　　秋山惠指着黑猫女神巴斯特身上用魔力幻化成的袍子，答道，“……您看它用魔力幻化出来的衣服和首饰，虽然看着像是古埃及风格，但除了花纹之外，不见半个古埃及象形文字，哪里像个埃及神的样儿？”
　　——呃，这样似是而非的风格，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一个刚刚诞生的神话生物，没有经历漫长岁月积淀下来的智慧，其知识不可能超过神话的编写者。
　　而创造克苏鲁神话的爱手艺大人，又不是考古专家，哪里懂得什么古埃及象形文字啊？
　　除此之外，按照现代那些不学无术的肤浅美国人，通过好莱坞电影和电脑游戏获得的普遍认知，那些希腊、维京、埃及诸神，外加基督耶稣和他的十二门徒，大约都是说英语的。
　　但事实上，现代英语的诞生，都得从莎士比亚的时代开始算，大约是十六、十七世纪的事情了。
　　更早那会儿大不列颠岛上的古英语和中世纪英语，跟现代英语完全不是一回事。
　　七八百年前的金雀花王朝诸位英王，比如大名鼎鼎的狮心王查理，干脆都是说法语的。
　　——这也是为什么上古狐神玉藻前，在发现这个黑猫女神巴斯特只会说美式英语后，就觉得不对劲：因为在八百年前全球神秘绝迹的“大枯魔期”降临之前，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现代意义上的英语。
　　现在发现这个貌似有点儿古埃及风韵的猫神“巴斯特”，只是一个美国出产的仿冒品。
　　那么，上古狐神玉藻前的态度，自然也就为之一变，不再把她当作“失忆的老朋友”来优待了。
　　“……既然她不是跟我曾经有交情的老前辈，你也就不必待她太客气了。”
　　九尾白狐傲慢地给黑猫女神的命运下了判决，同时伸出爪子在虚空中轻轻一划，抽取灵力凝结出一卷流光溢彩，浮动着玄奥文字的神性契约，“……让她把这份卖身契签了，给你做式神吧！”
　　※※※※※※※※※※※※※※※※※※※※※※※
　　“……呜喵！不要！不要啊喵！猫猫永不为奴！”
　　望着摊开在面前的式神契约，黑猫女神巴斯特不由得流下了两行宽宽的面条泪。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命运赐予你每一份礼物，其实都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此时的她，已经被上古狐神玉藻前趴在背后，封住了她的全身灵力，让她无法逃走或反抗。然后又让小巫女秋山惠捏住猫爪，不顾她的挣扎和哀嚎，硬是强行往契约末尾的空白处，使劲地按下了爪印。
　　就像某个火爆视频中，一只绝望的公猫被主人抓着猫爪，在《阉割手术同意书》按爪印的场面一样。
　　——虽然她其实是母猫。

第40章、我的猫神宠物（下）
　　下一刻，随着式神契约上出现了巴斯特的猫爪印，这卷由灵力凝结而成的契约，也随之化作两串七彩光束，分别没入秋山惠和巴斯特的体内，让秋山惠瞬间感到自己跟这只猫猫有了某种隐秘的联系。
　　然后，之前趴在黑猫女神巴斯特背后的上古狐神玉藻前，也施施然地下了猫。
　　随后，她便用力甩了甩毛茸茸的九条大尾巴，伴着闪光隐没进了秋山惠的身体里。
　　而小巫女秋山惠的身上，也再次冒出了狐耳和狐狸尾巴，又一次变成了狐耳娘。
　　只有黑猫女神巴斯特依旧哭唧唧地趴在地面，一副生无可恋的颓废模样。
　　“……好啦好啦，不要哭啦，巴斯特，反正你都已经是我的猫了，再签个式神契约也没啥吧？”
　　小巫女秋山惠蹲下身来，一边伸手撸猫，一边用温柔的语调安慰说——像极了那些在爱情宾馆房间里一边抽着事后烟，一边安慰床上哭泣的失贞少女的渣男。
　　“……只要你乖乖地待在我这儿，每天都有管饱的小鱼干和罐头吃，想吃牛排的话也可以商量。啊，还有猫薄荷要多少都管够，要木天蓼也行……”
　　“……呜喵！才这点儿小意思，就想把我打发了吗？我的神庙呢？我的黄金头冠呢？”
　　黑猫女神不高兴地竖起了尾巴，“……不要把我当成几根小鱼干就能收买的流浪猫啊喵！”
　　“……神庙？黄金首饰？这个，眼下咱们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实在是办不到啊！”
　　秋山惠尴尬地挠了挠头发，“……玉藻前大人都没有真正的神庙呢！要不，我让房东小姐帮你改一个古埃及壁画风格的猫爬架出来？她的手工木匠活儿很厉害。
　　请忍耐一下吧，要不了多久，巴斯特神庙会有的，黄金首饰也会有的……”
　　“……啧！就先这样吧喵！”黑猫女神甩了甩尾巴，从心里认可了这个临时契约。
　　为什么说这是临时契约呢？
　　因为，神秘学的世界素来是强者为尊，只有强者可以驱使弱者，没有弱者凌驾于强者之上的道理。
　　万一哪天形势逆转，猫神巴斯特的力量超过了狐神玉藻前，那么这份式神契约也就自动失效了。
　　此外，如果黑猫女神巴斯特狂奔千里，逃到灵气复苏的范围以外，比如阿拉斯加或纽约，那么式神契约同样会失效：就像再高明的黑客，面对一个没有电脑也没有互联网的地方，也是无计可施的道理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各个文明的神战之后，那些落败的神祗只要夹着尾巴逃得远远的，胜利的一方就很难追杀到底、斩草除根：因为神的权能不管再怎么法力无边，也没办法把手伸到没灵气的地方。
　　所以，一方面是认识到自己如今确实打不过九尾白狐玉藻前，另一方面又贪图这片灵脉之地，想要在灵气的滋润下尽快强大起来，黑猫女神巴斯特最终半推半就地签下了这份式神契约，从了秋山惠。
　　接下来，因为式神跟御主的联系，秋山惠很开心地获得了一系列猫神巴斯特专有的神术：
　　【巴斯特的祝福】
　　施法用时：即时。
　　效果：回复一定程度的HP和SAN值，有一定几率消除负面BUFF。
　　道具：一只猫。
　　要求：只有巴斯特的高等女祭司懂得此法术，施法者需向猫之女神巴斯特祈祷，接受该法术的被治疗者必须从未虐待过猫，否则巴斯特女神将会猫颜不悦，把祝福变成诅咒。
　　（秋山惠不是巴斯特的高等女祭司，而是巴斯特的御主，当然也能得到巴斯特的神术。）
　　描述：克苏鲁体系中罕见的，完全不损害施法者和被治疗者的理智，却能治愈肉体和精神的神术。
　　施法方式：女祭司捏着猫的一只前爪，按在被治疗者的额头上，嘴里念着“咕噜咕噜”即可。
　　如果该猫为具备智慧的通灵猫，也可以由猫自行施法治疗。
　　【猫之敏捷】
　　施法用时：即时。
　　效果：在短时间内增强受术者的活动敏捷性和闪避成功率，让普通御宅族也能飞檐走壁，走路无声。
　　要求：接受该法术的人必须从未虐待过猫，否则将会无效。
　　【猫之隐匿】
　　施法用时：即时。
　　效果：在短时间内降低受术者的存在感，使其很难被注意到，容易被别人忽视。
　　要求：接受该法术的人必须从未虐待过猫，否则将会无效。
　　【猫之夜视】
　　施法用时：即时。
　　效果：获得猫眼的夜视能力，但也会像猫咪一样变成高度近视眼，需要预先准备近视眼镜。
　　要求：接受该法术的人必须从未虐待过猫，否则将会无效。
　　【猫咪之友】
　　施法用时：即时。
　　效果：获得技能“猫语精通”，跟任何非敌对状态下的猫咪恒定“友善”态度，以便于进行交流。
　　可以在对方同意的情况下，跟猫咪共享视野，或者把猫眼看到的东西，用水晶球投影出来。
　　道具：猫条、小鱼干或猫粮罐头
　　要求：施法者必须从未虐待过猫，并且事后要如约予以报酬，如猫条、小鱼干和罐头等等。
　　施法方式：用猫语交流，用食物雇佣猫咪，让猫咪为你打工，最后按照约定支付酬劳。
　　【梦境穿梭】（未解锁）
　　施法用时：半小时左右。
　　效果：进入他人的梦境，窥视他人的心理，甚至从一个人的梦境跳到另一个人的梦境。
　　要求：入梦范围仅限于灵气复苏到一定程度以上的地区，并且入梦仪式需要消耗大量灵力。
　　（目前洛杉矶一带的灵力浓度尚不支持该法术，有待日后灵气的进一步复苏。）
　　施法方式：在点燃了熏香的卧室内，抱着想要窥视梦境的对象一起入睡。
　　……
　　“……嗯，都是非常实用的法术，尤其是【巴斯特的祝福】，可以作为治疗术来用。
　　这可是传播信仰的大杀器啊！在当前到处不停死人的疫情期间，就更加有用了！”
　　检视了一番自己获得的新神术之后，小巫女秋山惠很高兴地笑着说，“……为了庆祝这桩喜事，我们今晚吃大餐！把寿司、披萨和中国菜什么的统统都点上吧！再叫几瓶香槟酒过来！我买单！”
　　听了这话，三个妹子都欢呼雀跃起来，唯有作为战利品的黑猫女神巴斯特，依旧垮着个小猫批脸。
　　但紧接着，秋山惠又补充了下一句话：
　　“……吃过饭之后，我带你们清理一下衣柜，所有的裤子不管长短，都可以收起来或者丢掉了……”
　　——三位已经皈依狐神的妹子们闻言，同样也跟着垮下了个小猫批脸。

第41章、篝火夜谈
　　深夜时分，一轮绯红的血月高悬夜空，将不祥的殷红冷光撒向大地。
　　血月之下的繁华都市里，一座小小公寓的屋顶天台上，不知何时升起了篝火。
　　随着吉他的伴奏，隐约还有年轻女郎的歌声从火堆旁传来。
　　“……往日离去，平凡的世界就此消失。
　　我们仰头凝望星空，星空中自有事物低头俯视我们。
　　隐秘的，将不再隐秘；
　　沉睡的，将不再沉睡；
　　过去的，将会重现。
　　昨日不再！迷途的羔羊啊，惶恐的孩子啊！
　　旧世界的门已经关闭，新世界的门缓缓打开。
　　欢迎来到新世界！”
　　俄国妹子索尼娅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引吭高歌，头上的狐耳和背后的狐狸尾巴随着歌声微微抖动。
　　这歌声起初舒缓而柔和，带着淡淡的忧伤，但随即却变得急促而激烈，还带着几分煽动的气息。
　　裹挟一股蛮横而颠乱的张狂气势，强硬地闯入每个听众的耳朵，搅得人心跳加速，意乱神迷。
　　一曲歌罢，围坐在篝火旁边的其余三位妹子全都“啪啪”鼓掌，就连黑猫女神巴斯特也拍了拍猫爪。
　　“……索尼娅，你写的新歌真不错！这曲子也是你自己编写出来的吗？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本事？”
　　瓦伦蒂娜一边鼓掌，一边惊讶地赞美道，“……如果拍成音乐MV视频的话，一定会很受欢迎的！”
　　“……哎，原本我在南加大就是学音乐和编曲的嘛！不过水平很一般，自从毕业以来就再也没写过新歌。但这两天也不知怎么的，头脑里的灵感就像喷泉一样，源源不断地喷出来，止都止不住……
　　这大概就是成为超凡者的好处吧！我感觉自己的智商好像涨了一大截！头脑也比往日精神了许多。”
　　索尼娅微微一笑，同时仰头望向夜空，“……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感到了时代洪流的脉动吧？”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收敛起笑容，发出了一声惆怅的忧叹。
　　——在普通人的目光中，洛杉矶的夜空一如既往地月朗星稀，被大都市的璀璨灯光染上了缤纷的色彩。
　　但在超凡者的灵视之中，却能看到一缕缕不祥的黑色雾气，正在整个城市的上空弥漫和翻腾。还有影影绰绰的诡异光斑，在这翻滚的黑雾中若隐若现，不可名状，让人不禁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这些弥漫翻滚的黑雾既是灵气复苏的象征，也是人类心中各种纷繁情绪的现实映射。
　　如今这世上，从普通人到超凡者，都通过不同的角度，隐约感到了旧世界的终结和新时代的降临。
　　但谁也不知道这个新时代将会是何等面貌，缺乏正能量的心灵之中，充斥着对未来的忧虑和恐惧。
　　毕竟，现在的美国社会，早已远离了乐观向上和蓬勃朝气，相反却颇有些万马齐喑的颓丧色彩。
　　——智者心力交瘁、小丑粉墨登场、天才的灵性消磨殆尽，可悲的愚民用麻药安抚心灵。
　　属于英雄的时代已经远去了，如今依旧活跃在舞台上的，不过是庸人、演员和小丑而已。
　　谁都能感到凝滞与衰朽，谁都找不到让社会前进的正确途径，只能碌碌无为，彼此攻讦，得过且过。
　　这样一个空虚沉闷而又僵化魔怔的社会，怎么可能很好地应对即将到来的时代变迁呢？
　　哪怕已经幸运成为超凡，比他人先行一步，俄国妹子索尼娅对未来的新时代，其实依旧是很悲观的。
　　当然，就个人而言，作为时代的先行者，索尼娅还是对这一变化感到非常满意，乃至于欣喜若狂的。
　　——成为超凡之后，她不仅拥有了更充沛的精神，更健康的身体，还有了堪称绝色的奢华美貌……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摸出小镜子，端详着镜中自己如珍珠般富有光泽的水嫩肌肤，在火光下璀璨如黄金的华丽长发，以及明亮如宝石的碧绿眼睛……这都是灵气复苏带给她的巨大福利啊！
　　这可是一百万，甚至一千万美金都买不来的青春和美貌！
　　唯一让她感到困扰的是……索尼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裙子下光溜溜的屁股。
　　“……真是的，为什么当了超凡者就不能穿裤子呢？这感觉可真是太古怪了！”
　　“……何止是内裤，连外裤都没法穿了，只能光着屁股穿裙子。我的牛仔裤都白买了啊！”
　　房东小姐德洛丽丝也是一脸忧郁地看着装满了拉杆行李箱的女式牛仔裤，如此附和着抱怨。
　　“……有什么办法呢？裤子是尾巴的大敌啊！而我们只要一施法，就会进入狐耳娘形态。”
　　小巫女秋山惠摊了摊手，“……你们也不想在突然要面对邪魔或其它超凡者的时候，却因为尾巴撑不破裤子，而痛得摔倒在地，被敌人轻松逮住当俘虏，然后拿去做这样那样不堪入目的事情吧？”
　　“……嗯，布料太结实的牛仔裤当然是不行啦，难道就连那些面料比较轻薄的裤子，也不能穿吗？”
　　瓦伦蒂娜提出了一个建议，“……这样万一遇到什么紧急的危机，就让尾巴将裤子撑破好了。”
　　“……没用的，尾巴根的部位是很敏感的！我已经试过了，就算是穿尼龙裤袜，甚至是纸尿裤，在进入超凡状态，弹出尾巴将它撑破的时候，感觉也还是很痛！非常非常的痛！”
　　秋山惠摇了摇头，严肃地警告：“……是那种能让你龇牙咧嘴，一瞬间动弹不得的剧痛！”
　　“……而在高手的对决之中，只要一瞬间的行动迟缓，就能决定胜败了，对吧？”
　　索尼娅叹息道，“……如此看来，这裤子还真是穿不得了。”
　　“……我依稀记得，几百年前的女人都不穿裤子，直到十九世纪还有人觉得女人穿裤子伤风败俗，莫非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曾经作为群演参加拍摄过古装片的德洛丽丝，如此说道。
　　“……谁知道呢？但就算我们施法的时候当真没办法穿裤子，也没必要把裤子都丢掉吧？
　　难道就不能平时爱穿什么穿什么，等到需要施法的时候再脱了裤子换装吗？”
　　瓦伦蒂娜撇撇嘴，又提出了另一个设想，“……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需要准备着施法吧？”

第42章、当狐娘真是好辛苦
　　“……这个……我觉得，三位女士，你们应该换一个角度来思考问题。
　　既然作为伟大狐神的仆人，我们每次使用超凡能力，身上都必然会冒出狐狸耳朵和尾巴。
　　而在这个灵气复苏、变幻莫测的新时代，各种突如其来的施法需求，估计也将不可避免。”
　　秋山惠一脸严肃地说道，“……那么，你们是觉得以后每逢施法都要在别人面前脱裤子好呢？还是索性从一开始就只穿裙子更好？我们可不是电脑游戏里的NPC，没有一键换装的本事——至少现在没有！
　　你们难道还想着会有一间能够空间传送的魔法更衣室，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你们的身边？
　　我们是净邪讨魔的圣职者，不是那些离开保姆车、经纪人和化妆师就什么都做不来的偶像明星！”
　　三个姑娘皱起眉头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将来遇到什么强敌来犯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脱裤子……
　　——呃，若是被懂得其中奥妙的内行人看见了，或许会知道自己是要放大招施法御敌；
　　但若是让某些不懂其中奥妙的外行人看了，嗯，恐怕还以为自己是要不战而降，向敌人分开大腿躺平了肉偿谢罪呢！
　　呕！这可绝对不行，太骚了！也太变态了！
　　真要搞成“每逢敌袭必脱裤迎战”的话，可就是节操掉尽啦！
　　（此处可以联想起鲁迅笔下清军组织妇女脱裤子上阵，用来破敌方火炮轰击的“阴门阵”。）
　　与其搞得自家名声如此既骚且贱，简直让人没法看，那么当真是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穿裙子算了！
　　想通了这一节之后，房东小姐德洛丽丝也就释然了，随即扬手把一片轻飘飘的织物丢进了火堆里！
　　“……好吧，你说服我了，亲爱的惠惠！永别了，我的内裤！”
　　“……我也是！”“……我也是！”“……还有我的！”
　　另外三只纤纤玉手也随后跟进，把各自的胖次投入了荜拨作响的篝火之中，炸起一片飞扬的火星。
　　※※※※※※※※※※※※※※※※※※※※※※※
　　——在收拾了各自的衣柜之后，各位已经皈依狐神的姑娘们，把自己的牛仔裤、运动裤和其它长裤都找出来塞进拉杆箱，昂贵的名牌货准备卖给旧货店，其余则捐给教堂或“救世军”之类的慈善机构：
　　跟中国这边一样，美国城市的社区里也普遍摆着回收旧衣的大铁柜，接受居民不要的旧衣服和毯子。
　　但再接下来，自己曾经穿过的小内裤……就算是再豪放的姑娘，也不太好意思拿去捐献给别人吧？
　　而若是把所有内裤都直接丢进垃圾箱的话，弄不好又会被那些成天翻垃圾箱的流浪汉给扒出来……
　　呃，甚至有可能被拿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恶心用途。
　　——虽然实质上对自己不会有任何损失，但秋山惠在心理上总感觉多少有点不太舒服。
　　所以，小巫女秋山惠想来想去，似乎还是把再也用不上的内裤直接烧了，来得更干净。
　　于是，秋山惠就拉着其余三个姑娘，在公寓屋顶的天台上升起篝火，准备销毁她们的内裤。
　　只是当真到了篝火旺盛起来，要开始烧的时候，其余三个姑娘却又有点舍不得，以至于纠结了一番。
　　不过，在秋山惠的摆事实说道理之下，她们终究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内裤烧了。
　　但她们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芥蒂——毕竟内衣的布料越少，价格越高，这么做就是在烧钱啊！
　　所以，望着火堆里燃烧的内裤，瓦伦蒂娜撇嘴说道，“……哎，我们就算没有裤子穿，也还能穿裙子，但若是男人当了狐神或猫神的祭司，那该怎么解决尾巴和裤子的矛盾呢？”
　　听了瓦伦蒂娜的这话，秋山惠第一时间想起了《最终幻想》游戏里的猫男……
　　呃，理论上讲，似乎只要在裤子上挖个洞，就能解决尾巴的问题。
　　但在实际操作中……
　　首先，狐狸尾巴很蓬松，不是猫尾那样细长的一条，所以这洞必须挖得很大，几乎要露出半个屁股；
　　其次，你怎么能确保届时尾巴正好从洞里伸出来，而不是裤子歪了被卡住弄得痛不欲生呢？
　　而且，在没显出尾巴时，穿着后面开裆露屁股的开裆裤上街，感觉似乎比穿裙子要羞耻百倍！
　　那简直就跟口中咬个婴儿奶嘴差不多！
　　“……或许……可以让他们冒充苏格兰风笛手，光着屁股穿苏格兰短裙？”
　　女网红俄国妹子索尼娅说道，“……我在互联网上认识过一个英国军队里的苏格兰风笛手，这家伙曾经穿着他的格子裙去冰岛参加演习，却忘了带换洗内裤和保暖的长裤，结果差点没把蛋蛋给冻掉了……”
　　“……啊，那个苏格兰人可真是不幸。”秋山惠说道。
　　“……还有更不幸的呢！”索尼娅眉飞色舞地说道，“……到了冰岛之后，这位苏格兰勇士终于感受到了北极寒流的威力，于是赶紧跳进路边的天然温泉暖和自己，偏偏却忘了要看看警示牌，结果杯具了。
　　他跳进去的温泉水温高达80摄氏度，还是带碱性的，我这个没学过医的都知道下场肯定很惨……”
　　瓦伦蒂娜和德洛丽丝闻言顿时发出一阵哄笑，而秋山惠则表情变幻莫测，仿佛感到了某种幻肢痛。
　　“……这个笑话很有趣，俄国妞儿，但我们恐怕暂时还不需要考虑未来男同事的衣着问题。”
　　笑了一阵子之后，房东小姐德洛丽丝正色说道，“……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是自己——在不能穿裤子的情况下，我们的冬天恐怕也很难过吧？
　　反正我是无法想象在只穿长裙的情况下，该怎么在雪地里散步？
　　莫非届时我们都要待在开了暖气的屋子里猫冬，只有生来耐冻的索尼娅能出去乱跑？”
　　“……NONONO！我也没有那么耐冻的啦！
　　在结冰的河水里冬泳，不过是一会儿的事，我还能坚持。但你要我只穿裙子露着两条腿，在零下二三十摄氏度的严冬大雪里出门，那也是要我的命了……”
　　索尼娅闻言连连摆手，“……只要一天时间，我的腿就要冻成红萝卜啦！”

第43章、这个是丧尸吗？ （上）
　　“……没有要你在雪地里露着腿啊！俄国妞儿，你可以在裙子里穿上保暖的长筒羊毛袜。”
　　墨西哥妹子瓦伦蒂娜笑道，“……以俄国人生来跟冬将军较劲儿的天赋，这样的着装应该就够了吧？”
　　俄国妹子索尼娅对此的反应，则是翻了个白眼。
　　“……拜托，墨西哥妞儿，并不是每一个俄国人都生活在冰天雪地里好不好？别被刻板印象给误导了！
　　虽然我是俄罗斯人，但我的家乡是在俄国最南方的黑海岸边，整个国家气候最暖和的地方。
　　所以，我和我家的亲戚们恐怕跟你想象中的俄国人不一样，没有那么厉害的耐寒体质……”
　　——好吧，俄国确实是一个土地广袤的国家，并不是所有的俄国人都生活在林海与雪原之中。
　　同样也有生活在大草原和沙漠里的俄国人……
　　“……咳咳，其实呢，我觉得你们没必要太担忧，只要我们在冬天别往北边乱跑，不就行了吗？”
　　小巫女秋山惠安抚她们说，“……以洛杉矶这样一年四季都是阳光明媚的沙漠气候，就算是冬天也冷不到哪里去。我去年十二月刚来的时候，都还看见海边沙滩上有人穿着比基尼在游泳呢！”
　　“……洛杉矶的气候确实是够热的，旧金山的冬天也还凑合，波特兰就够呛了。”
　　德洛丽丝叹息道，“……看来我们以后真的只能在南边安家落户，没事最好别去冬天的北方了。”
　　看着众人沮丧的模样，秋山惠觉得应该要给她们灌输一波正能量，于是就讲了讲成为狐娘巫女的好处。
　　——对于女性来说，每个月必来的月事，期间不得不流失的大量血液，都是在掏空身体的元气。
　　但巫女在修成神道之后，便能“斩赤龙、断白虎”，以保住元气，不至于频繁伤身。
　　前者的概念很好理解，就是停止每个月的流血。后者的概念么……
　　按照秋山惠的魔改，那就是让多余的体毛在灵气冲刷下自动脱落，确保全身肌肤的光洁水润。
　　“……当了巫女就没了月事？从此不需要每个月流血，也不用买卫生棉条了？这确实是一桩好事。
　　还有就是全身永久性脱毛？以后去海滩也不用再剃腿毛和腋毛了？这听起来倒也不错。
　　但现在我们因为尾巴的缘故，恐怕连游泳裤都穿不了，怎么去海滩秀大腿呢？”
　　瓦伦蒂娜听了之后却撇撇嘴，指出了其中的盲点，“……我们又不是能上T台秀身材的模特儿。”
　　“……呃，好像也是哦！”
　　秋山惠闻言，也是不由得为之一愣——她原本还想着等到这地方的封城居家令取消之后，就到洛杉矶的圣莫妮卡海滩或威尼斯海滩上散散心，在海浪中嬉戏和玩舢板，在阳光下晒黑呢！
　　但现在看来，她想要在海浪中嬉戏的梦想，似乎只能像泡泡一样烟消云散。
　　这下子，轮到秋山惠自己“失意体前屈”了……幸好还有房东小姐德洛丽丝来打圆场。
　　“……没关系，就算穿不了泳衣，我们也可以去天体海滩嘛！
　　等到有钱了之后，我们还能干脆包租下一片私人沙滩，甚至是一座私人小岛！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好莱坞见过几年世面的德洛丽丝说道，“……那些有钱人的快乐，你们根本想象不到！”
　　“……就像爱泼斯坦和他的快乐小岛？好吧，但愿我们很快能像他一样有钱……”
　　俄国妹子索尼娅撇了撇嘴，如此吐槽，“……到了那个时候，我就要……”
　　但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听到刚才一直在低头刷手机的墨西哥妹子瓦伦蒂娜一声尖叫：
　　“……哦，神啊！快看快看！出大新闻了！不知哪里在闹丧尸！”
　　“……丧尸？不会吧？真有这玩意儿？”
　　其余三女闻言大惊，赶忙一起把脑袋凑过去，看到瓦伦蒂娜的手机上正在播放一个油管视频。
　　这个视频最初的背景看着好像是某处医院的停车场，满满当当地停着救护车、小轿车和冷藏卡车。
　　几个负责搬尸的护工，穿着用黑色垃圾袋自制的简陋防护服，正在把橙色的裹尸袋用担架运过来。
　　只是这些搬尸工的工作态度，看起来好像很马虎，将裹尸袋和里面的尸体往停车场边上的空地一丢就不管了。两个开冷藏车的大胡子壮汉司机，不得不骂骂咧咧地走出驾驶室，亲自动手把裹尸袋抬上车厢。
　　可是，他们刚刚抬动其中一个裹尸袋，这个裹尸袋却不正常地扭动起来，仿佛有活人在里面挣扎。
　　面对如此骇人听闻的异变，两个卡车司机在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吓得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但同样摔落在地的裹尸袋，却还在跟毛毛虫一样，继续蠕动，并且隔着裹尸袋发出某种模糊的噪音。
　　于是，其中一个卡车司机赶紧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就大呼小叫地去喊人帮忙。
　　另一个卡车司机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解开裹尸袋，想要救出里面被误诊为死亡的“活人”。
　　然而，下一刻，一个狰狞的黝黑身影，就嘶吼着从裹尸袋中窜出，一口咬在了这个可怜司机的脸上！
　　再接下来，伴随着一阵混乱的摇晃，画面切换到了某座医院的门口，只见两个张牙舞爪的黑人“丧尸”，身穿满是血污的病号服，双眼翻白，口鼻流血，歪着脑袋，踩着奇怪的僵硬步伐，跌跌撞撞地缓慢移动。
　　四周是一群惊慌失措的护士、病人和家属，被这两个“丧尸”吓得一边尖叫，一边到处乱窜。
　　还有一个颤巍巍的胖警卫，尽管手里拿着枪，腰间别着电棍，但也是两腿发软，举着手枪却不敢开火。
　　可是偏偏还有两个金发妹子瑟瑟发抖地躲在这个持枪警卫身后，一左一右拉着他的手，让他没法逃走。
　　所以，到了最后，视频里终究还是响起了“砰砰”的枪声，以及歇斯底里的惨叫……
　　随后便是不知哪儿传来的警笛声，以及整个视频的黑屏结束。

第44章、这个是丧尸吗？ （下）
　　虽然这个所谓的丧尸视频，从开始到结束还不到五分钟，而且清晰度也不怎么样。但因为其敏感的程度，在今晚才刚一放出，就立刻上了全网推送，安排了头条，转发量更是可观。
　　于是，这消息在互联网上，瞬间就犹如一石击水，溅起了千层浪。
　　——这石，是天外陨石；这水，是太平洋的海水；这浪，当然就是海啸的级别了！
　　毕竟，在如今的这个智能时代，信息爆炸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越了很多人的想像。
　　对于那些对枯燥日常感到乏味的小市民来说，某个发生在远方并且未知真假的危险，从来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威胁，反而给他们催发出了了无限的幸福感，乃至于在精神焕发中迎来集体狂欢，俗称喜大普奔！
　　偏偏如今全世界又是到处都在防疫封城，不上班的人只好宅在家里无所事事，除了刷手机还能干啥？
　　即使眼下是晚上，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人，也依旧很多啊！
　　所以，这劲爆的丧尸视频立刻就戳中了许多人的兴奋点，那视频下边的评论当真是如潮水一般涌来。
　　——其中主流态度自然是不怎么相信的，但也有许多趁机拱火起哄和抖机灵的。
　　反正就是以逗比为主，没几个正经的，充斥着惊人的热情和想象力，抒发着兴奋的哀嚎。
　　正所谓全员乐子人是也。
　　最喜欢这种独处陋室却可以牵动天下大势的感觉啦！
　　“……这是哪儿来的恶搞视频？模仿那部伪装成纪录片骗人的《女巫布莱尔》吗？”
　　“……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丧尸？摆拍的吧？还是从哪部小众恐怖片里剪辑出来的？”
　　“……现在这时候放恐怖短片来吓唬人？真是太没良心了！我感觉今晚要睡不着觉了！”
　　“……丧尸！！！好可怕！！！我得把棒球棍藏在枕头底下！！！”
　　“……生化危机？！！T病毒？！！！范德里克堡究竟研究了个什么鬼玩意儿出来？”
　　“……哦！不！世界末日终于要来了吗？好兴奋！还可以打丧尸？”
　　“……上帝啊！别告诉我，这世上真有一个保护伞公司！”
　　“……保护伞公司最好没有，英姿飒爽的艾达·王和爱丽丝小姐姐可以有！”
　　“……可怕的病毒已经扩散，而我们却没有疫苗！”
　　“……侦测到正在途中的核聚变打击……”
　　“……糟糕！已经来不及挖地下避难所了！应该去哪里买消辐宁？”
　　“……我们要准备捡瓶盖了吗？刚刚喝完两瓶啤酒，瓶盖大概还在垃圾桶里。”
　　“……瓶盖的事情不着急，还是趁着街上没有乱起来，先去武器店抢购，多屯些枪和子弹吧！”
　　“……诶？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就是要买枪？不是应该先屯罐头、压缩饼干和净水片的吗？”
　　“……道理很简单，如果你的邻居有枪，而你手里只有罐头，你猜猜最后吃到罐头的人是谁？”
　　“……此言有理，这很《辐射》！”
　　“……说起来，不管丧尸的事情是真是假，这个视频究竟是在哪儿拍的？有谁能认出来？”
　　“……那医院的门牌上不是写着吗，南加州大学医院！”
　　“……你的眼神真是犀利……嗯？等等，那不是在洛杉矶吗？”
　　“……上帝啊！洛杉矶要变成浣熊市了？这么说的话……好莱坞要完了！圣费尔南多谷也完了！”
　　“……抓紧时间多下载一些美国片子在硬盘里屯着吧！以后说不定只有日本的片子了……”
　　……
　　看到这里，此时聚集在公寓楼顶天台上的四个姑娘，一时间面面向觎：
　　“……南加州大学医院？这地方好像距离咱们不远吧？”秋山惠想了想，首先开口说。
　　“……没错，而且，这个丧尸视频，好像就是在今晚拍摄的……”
　　作为南加大在校生的瓦伦蒂娜，又重复看了一遍丧尸视频，最终确认说。
　　“……该不会真有丧尸吧？这究竟是灵气复苏还是生化危机？”
　　索尼娅烦躁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金发，“……【科罗娜】病毒难道要变成T病毒？”
　　“……难说，如今连路边的野猫都是个神了，医院里闹丧尸不也是恐怖片里的常识？”
　　房东小姐德洛丽丝叹了口气，望着趴在一旁假寐的黑猫女神巴斯特，如是吐槽，“……我们是不是应该弄几部丧尸末日片来看看？哦，想起来了，我的屋里好像还有一本《丧尸生存手册》呢！”
　　她猛地一击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等等等等，我想，情况可能还没有那么严重啦！首先，这个所谓的丧尸视频，很可能只是一些搞怪的人拍的——听说南加大素来都盛产这种人，五十年前还出过很多疯疯癫癫的嬉皮士。
　　其次，就算这几个从裹尸袋里钻出来的黑人【丧尸】并不是演员，而是真的。那很可能也不是感染了什么T病毒，而只是嗑药嗑多了之后，出现了假死状况，醒来后又在幻觉的控制下到处咬人。”
　　小巫女秋山惠如此打着哈哈，“……记得几年前有过类似的案例，一个老头儿的脸都被咬掉了……”
　　“……呃，说得有道理，那个嗑麻药嗑出来的丧尸故事，我好像也听说过。”
　　瓦伦蒂娜点点头，“……不过，我还是再把这视频仔细看一遍吧……诶？视频消失了？”
　　四个姑娘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彼此的眼神中都露出一丝惶恐。
　　——如果这个猎奇的丧尸视频一直挂着，或许大家还不会太当真。但现在它竟然被下架屏蔽了……
　　莫非，今晚的南加州大学医院里，真的在闹那种生化危机里的丧尸？
　　此事不能不调查一下，但若是亲身上阵，感觉又太危险了。
　　于是，怂怂的小巫女秋山惠，就立刻抓起她新收的式神，黑猫女神巴斯特，严肃地对它吩咐说，养猫千日，用猫一时，现在就是请她履行式神的职责，到南加州大学医院去侦察“丧尸”真相的时候啦！
　　愤怒的黑猫女神立刻喵喵抗议了起来，“……本喵今天才搬来跟你们同住，你哪有养我千日啊喵？
　　刚刚吃了你一顿猫粮，就被你派去查探丧尸？喵星人也是有喵权的！打倒黑心巫女！”
　　秋山惠：“……事成之后，赏你猫薄荷两磅！”
　　眉开眼笑的黑猫女神巴斯特：“……成交喵！”

第45章、医院惊魂（上）
　　一轮绯红的血月高挂夜空，将淡淡的红光洒落向海洋与大地。
　　夜幕下的天使之城洛杉矶，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虽然因为封城居家令的缘故，公路上的车流稀落了许多，但救护车和警车的往来奔驰却是一刻未停。
　　南加州大学医院的走廊里，已经连续加班七十二小时的住院部医生蕾贝卡，打着疲倦的哈欠，一边揉着自己红肿的双眼，一边尽量避开躺满了走廊、哼哼唧唧的“科罗娜”瘟疫患者们，慢慢往前走去。
　　因为挤了太多的人的缘故，医院里的空气似乎比往日里更加浑浊。
　　很多呼吸困难的患者，正哀求着护士给他们吸几口氧气，或者询问什么时候能有床位，另一些患者则拿着十字架或念珠串默默祈祷。
　　几个清洁工在旁边笨手笨脚地打扫着地面的脏污，不时踩到地上躺着的病人，引来夹杂着各种俚语和西班牙语的怒骂抱怨……
　　没办法，如今的走廊上实在是太拥挤了，想要找个下脚的地方都不容易。
　　上个月的时候，南加州大学医院为了应对刚刚爆发的疫情，还在院区内煞有介事地拉了绳子，画了白线和箭头，摆了路障，专门分隔出接待“科罗娜”疫情患者的区域，以保护其它病人的安全。
　　但到了现在，整个洛杉矶的医疗系统都已经被疫情击穿，南加州大学医院的床位数量严重不足，甚至连最基本的隔离设施也远远不够。
　　确诊阳性的病人躺得到处都是，不仅是病房的走廊和大厅的长椅上，都躺满了排不到床位的病人，连医院外面的草坪里，居然也有病人扎了帐篷露宿。
　　如此一来，整个医院都没了清洁区和污染区的差别，实际上也没人在乎这个了。
　　别说是跟让病人跟瘟疫患者待在一块儿，就连让他们跟死人待在一块儿，都是常有的事……
　　——比如说，此时此刻，蕾贝卡女士在打满了地铺的走廊上，就看到两个护工合力把一个没等到呼吸机就窒息死去的倒霉蛋，从脏兮兮的走廊地面抬起来，装进橙色的裹尸袋里。
　　旁边还有一个打地铺的黑人大妈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说是自己在十个小时之前就发现旁边那个红脖子已经死了，但不管她怎么叫喊都不见有人来管，让她只能躺在死人的旁边，拖到现在尸体都快发臭了。
　　而抬尸体的护工则不耐烦地叫黑人大妈闭嘴，说现在每天都有几十具尸体积压在急诊，太平间爆满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连火葬场都超载爆炉了，他们也很头疼这么多的死人该如何处理云云……
　　——如海啸般涌来的疫情，不仅击穿了洛杉矶的医院，也让火葬场和殡仪馆陷入了超负荷运转。
　　面对这么一副凄凄惨惨的场面，作为一名发过“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医生，蕾贝卡当真是不胜唏嘘。
　　谁能想象得到，在二十一世纪，人类在传染病的面前，竟然还会是如此的无力呢？
　　回忆往昔，在二十世纪后半叶，依靠各种抗生素和疫苗的普及，伴随着消灭天花等一个个里程碑，人类一度自信地以为，曾经在历史上制造过无数噩梦的传染病，已经不再会对文明社会构成什么大的威胁了。
　　然而，似乎是上帝为了惩罚人类的狂妄，一场席卷全球的大瘟疫，却在今年如洪水般袭来！
　　将突如其来的灾祸与死亡播撒到人间，让《瘟疫公司》的剧情在一个个国家到处重演。
　　直到面对如潮水般扑来的死亡，记性不佳的人们才终于回忆起了黑死病的恐怖，并且想起了在过去的数十个世纪里，对于卑微的凡人来说，时常爆发、无孔不入的瘟疫，曾是比战争更加可怕的告死使者……
　　不得不承认的是，至少在这场“科罗娜”疫情刚刚开始爆发的时候，虽然白宫和国会山各种不做人事，但美国的疾控中心，至少在主观上还是负责任的，是想要努力“尽收尽治”，把疫情压下来的。
　　具体来说，就是把检测出阳性的患者全部弄进医院里治疗，以免他们在外面乱跑，造成疫情的扩散。
　　呃，当然，事后会不会给患者送去一份能把他吓出心肌梗塞的天文数字账单，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问题是，疾控中心的这一美好设想，在洛杉矶的实践中根本就是做梦。
　　因为，美国官方的执行力非常有限，大多数美国人又是天生反骨、不服管教，搞得洛杉矶的封城徒有其表，这阵子依旧到处有人不戴口罩满街溜达，所以导致“COVID-19”疫情的扩散速度远远超出了预料。
　　在洛杉矶，阳性患者的数量从每天发现几百例，增长到每天上万例，前后只用了不到半个月！
　　结果，尽管洛杉矶市长在上个月就颁布了全民居家令，但是呈几何数字迅速暴涨的确诊病患，还是很快就挤爆了全城各大医院的急诊，塞满了所有的床位和重症监护室，累垮了全体的医生和护士……
　　——仅仅是南加州大学医院一个地方，平均每天就都要接收超过两百名“科罗娜”病人，其中有五分之一是重病号。而与此同时，医院里的医生护士，还在以每天一两个人的速度感染上“科罗娜”病倒隔离。
　　甚至连南加州大学医院的院长也倒霉地染上了“科罗娜”病毒，并且很快就被病毒摧残了他的躯体。短短一个月里，院长的体重就从九十公斤直线下降到了四十公斤，最终在今天病逝在了ICU病房里。
　　现在，暂时放下手头工作的蕾贝卡医生，就是来看院长最后一眼，向遗体道别的。
　　但事实上，当蕾贝卡穿过挤挤挨挨的走廊和楼梯，终于来到ICU病房的隔离窗外之时，院长的遗体已经被搬走了，隔着玻璃只能看到盖着白布的病床，以及床边迸溅的满地鲜血。
　　蕾贝卡诧异地问了问这地方负责的医生，得知是新招募来的印度裔护士在给院长替换ECMO导管时出了岔子，导管里的血液喷到了墙壁和天花板上……从而导致了院长的暴毙。
　　虽然之前的好几天，这位可怜的院长就早已人事不知，仿佛一具插着管子、会呼吸的骷髅了。
　　好吧，但愿我万一哪天不幸病倒进ICU的时候，千万不要让这个笨手笨脚的护士来插管……
　　住院部医生蕾贝卡叹息着翻了个白眼，如此幽幽地想着，同时看到那个刚刚闯祸搞死了院长的印度裔护士，连院长临死时喷溅出来的血迹都没擦洗干净，就把又一个气息奄奄的病人推进了这间ICU里。
　　——从三月底开始，南加州大学医院的ICU病房就满了，现在想进ICU，只能等里头的病人死掉。
　　可就算进了ICU又能如何呢？如果到了这时候还不能自愈，那些好不容易进了ICU的“科罗娜”患者，最终的治愈出院概率，在这所医院也只有可怜的20%而已，而且还多半会有严重的后遗症……
　　蕾贝卡摇摇头，正想转身离去，却被那个印度裔护士拦住，询问她的防护物资什么时候才能到。
　　看着这个连口罩和手套都没有的可怜虫，还有她身上用垃圾袋改成的简易防护服……蕾贝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胡乱搪塞了几句，就把这个估计很快就会病倒的印度裔护士给打发了过去。
　　——如今整个美国到处都缺少医疗物资，口罩甚至成了黑市交易品，医院到哪儿给她们弄去？
　　哎，这种好像噩梦一样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蕾贝卡一边如此想着，一边转身去了办公楼，去找她那位作为传染病专家的男友打探消息。

第46章、医院惊魂（中）
　　蕾贝卡的男友斯特兰奇医生，有着跟漫威电影里那位“魔法神医”奇异博士一样的姓氏。
　　而且，他也有着一半的北欧血统，身材高大瘦削，看着跟漫威电影里那位奇异博士真有几分相似。
　　不过，这位斯特兰奇却并不做外科手术，而是南加州大学医院的感染疾病科主任，专研传染病。
　　如今遇到“科罗娜”疫情在全美大爆发，这一个多月来，斯特兰奇主任自然成了大忙人。
　　尤其是随着南加州大学医院的院长、副院长等领头人物，在“科罗娜”疫情之中相继病倒甚至病死，或者找借口溜号逃走，斯特兰奇这个感染疾病科主任，如今几乎已经成了代理院长，当真是压力山大。
　　此刻，跟在住院部当医生的蕾贝卡一样，斯特兰奇主任也是面目憔悴，脸色青黑，极为疲惫。
　　——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的连轴转加班，把这里的每一个医生和护士折磨得落了形。
　　在蕾贝卡找上门来之前，他刚刚用办公电脑参加了一个洛杉矶市长牵头组织的传染病专家线上视频会议，被各式各样的坏消息给搞得头疼欲裂，此时刚好借着跟女友说话的机会，稍微休息和调节一下。
　　毕竟，最近他是累得半死又憋了一肚子负能量，不好好抱怨一番的话，还真是让人受不了。
　　“……整个加利福尼亚州还是到处都缺医疗物资——口罩没有、手套没有、防护服和呼吸机更没有！
　　五角大楼说是要启用战略物资储备库，可是里头堆的大半都是冷战时代的破烂，就算是这些东西，还有一大帮人来抢着索要！在我的据理力争之下，医管局给我们医院拨发了十台老式呼吸机，结果拿来一检查，居然有五台是坏到没法修的，还有三台是需要找厂家大修的，只有两台呼吸机勉强能用。”
　　面对前来打探消息的女朋友，斯特兰奇主任如此吐着苦水，“……我们医院每天要接收两百名‘COVID-19’患者，其中五分之一是重病号，ICU在上个月就爆满了，但最近还是有更多的病人送来。
　　更糟的是，就连我们医院都有百分之五十的医护人员被传染，现在病房极度缺人手，招募来的新人素质极差，经常犯下各种低级错误，治死病人不说还损坏设备，再这样下去只能让轻症的护士带病上班……
　　与此同时，我们医院在一个月里死了上千人，停尸间早就满了，偏偏洛杉矶的火葬场和墓地也满了，几个火葬场都说他们每天最多只能焚烧五十具尸体，再多就要爆炉，又把我们医院送去的尸体退了回来！
　　好吧，他们还真不是在瞎说，昨天真的爆了一座焚尸炉，炸得跟恐怖事件一样，还死了一个员工。
　　纽约那边好歹还有个哈特岛的【千人坑】可以放棺材，洛杉矶这边却是什么都没有！
　　我们总不能让卡车司机把尸体丢到莫哈维沙漠，让死人自动风干变成木乃伊吧？
　　所以，我们医院只好花高价租冷藏车来当临时停尸房，偏偏现在连冷藏车都越来越难租了……”
　　“……哦，上帝啊！你可真不容易。我们可真是不幸。”蕾贝卡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说。
　　“……还有更不幸的呢！国内的疫情都已经是这副模样了，就为戴不戴口罩这事，网上还有不同立场的人天天在隔空骂战。殊不知就算他们想戴口罩，眼下又该到哪儿去弄？”斯特兰奇主任叹息道。
　　“……难道就没有什么好消息吗？比如……特效药的研发，有没有什么眉目了？”蕾贝卡问道。
　　“……完全没有！新药的研发哪有这么快啊？什么‘羟氯喹’和‘瑞德西韦’，都是吹牛收智商税的！疾控中心最新做的对比试验表明，那些用药患者的康复完全是靠自身免疫，根本和药物无关。”
　　斯特兰奇主任耸了耸肩膀，“……说真的，我都不知道把这么多的阳性患者全弄到医院里来，将急诊塞爆究竟有什么意义？一边在医院里交叉感染不同的毒株，一边死在排队等ICU的路上吗？
　　让他们在家吃感冒药自己挺着，或许活下来的概率还更高一些呢！嗯，想打消毒水也随他们打。”
　　“……可这又不是真的大号流感……”蕾贝卡翻了个白眼。
　　“……但在没有疫苗也没有特效药，而病房统统爆满的情况下，我们也只能假装它是流感。”
　　斯特兰奇也无奈地摊了摊手，“……反正就连白宫里的那位，都已经亲口认证过这就是流感了。”
　　——当“科罗娜”疫情刚刚在太平洋对岸爆发的时候，美国这边确实普遍把它当成了大号流感。
　　但作为一名传染病专家，斯特兰奇却知道，【COVID-19】虽然最初被当成肺炎病毒，但经过研究后，却发现这其实是一种血液病，病毒沿着血管攻击患者的神经和脏器，肺炎仅仅是其中的一种病症表现。
　　人体的其它器官和功能，同样在它的攻击范围之内——尤其是最让男人恐惧的生殖功能！
　　剩下还有对大脑和神经系统的攻击，能够有效地降低患者的智商水平……真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尤其是眼下疫情才刚爆发了没几个月，不管哪个国家都没来得及研发出什么特效药。
　　但蕾贝卡倒是还没有非常绝望，因为她知道，斯特兰奇这里还有治疗“科罗娜”的最后底牌。
　　——只要把【愈者血清】朝身体里打，直接注入痊愈者的抗体。一般的轻症病人就是想死也难啊！
　　可惜这玩意儿的产量极低，价格极贵，不是给普通人用的。如果没有一定身份，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不过，作为感染疾病科主任，哪怕别人都没有，斯特兰奇手里肯定是有【愈者血清】保命的。
　　蕾贝卡这次过来探班，也是想要问问男友，这些珍贵的【愈者血清】之中，有没有自己的一份？
　　结果，面对女友的询问，斯特兰奇却是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说：
　　“……我手头的【愈者血清】……确实还有一些，但很可能已经不管用了。”
　　斯特兰奇主任面部表情非常难看地说，“……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西海岸，‘COVID-19’的变异速度和变异幅度实在太夸张了，已经到了完全不科学的程度！才一个多月就变异出了十几个毒株！
　　而且引发的病症也不仅限于肺炎，还有肾病、脑膜炎、听力障碍、视力障碍等等一大堆玩意儿！
　　据说因为这事儿，已经搞疯了好几个教授——就算是RNA病毒，也不应该变异得这么快！
　　但这样好像生命大爆发一样的夸张变异，偏偏就是发生了，我们也只能接受现实。
　　所以，之前那些患者的【愈者血清】，遇上严重变异后的新病毒，估计不会很管用……”
　　“……哦……不！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儿了！难道我们要一直坚持到疫苗出来吗？”
　　得知原本指望的最后护身符【愈者血清】已经失效，蕾贝卡不禁绝望地闭上眼睛，以手加额。
　　“……不，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呢！亲爱的！虽然我真的不想打击你，但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
　　情商不是很高的斯特兰奇主任，伸手挠了挠好些天没洗的油腻头发，略带迟疑地说，“……之前据说是在今年的年底就能推出来的‘科罗娜’疫苗，很可能也要跳票了！”
　　“……什么？疫苗也没指望了？”蕾贝卡顿时睁开眼睛，惊恐地追问。
　　“……是啊！因为‘COVID-19’病毒变异的太快了，所以药品和疫苗的研发进度，很可能会永远赶不上病毒的变异速度，这样的话，我们就只能真把它看成是年年来访的流感了。”
　　斯特兰奇撇了撇嘴，“……不过是一种死亡率特别高、后遗症比较严重的新型流感而已……”

第47章、医院惊魂（下）
　　说起当前的“科罗娜”疫情，作为洛杉矶的顶流传染病专家，斯特兰奇主任当真是一肚子的窝火。
　　尽管不少所谓的社会名流和网红人士，如今当面还在大放厥词，说是自由万岁，反对隔离，要重点保障经济，健康的人绝不会被感染，甚至信誓旦旦地说什么COVID-19不过是比尔盖茨的阴谋云云。
　　（关于为什么比尔盖茨在美国民间舆论界成了万恶之源，以后有空可以出个番外，简单来说就是被印度人坑惨了）
　　但背地里，大多数人其实都在紧张兮兮地找专家打探消息，把斯特兰奇主任的手机都给打爆了。
　　可是，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医生，不懂治疗魔法的斯特兰奇主任又有什么办法？他也很绝望啊！
　　“……瑞辉公司和强生公司说他们做不出疫苗，眼下也没有特效药，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宫发言人的嘴上吹得好听，其实呢，口罩手套呼吸机，还有‘ECMO’人工肺，一样都没准备齐！
　　倒是洗手歌推出了一版又一版，好像这是什么拯救世界的咒语，只要多念几遍就能没事了。”
　　斯特兰奇主任一边喝着小杯子里的浓缩咖啡，一边对女友蕾贝卡吐槽——最近这阵子的工作实在太累，根本没时间休息，他这个传染病专家完全是靠浓咖啡在顶着，而有的护工听说都已经在偷偷嗑药提神了。
　　所以，对于那些可以躲起来安心纳福的家伙，斯特兰奇医生真是无限的羡慕嫉妒恨。
　　“……哎，硅谷、华尔街和好莱坞的那些阔佬们，可以躲进风景漂亮的山区庄园或者私人小岛，坐着游艇钓着鱼，享受漫长的假期。而我们却好像战壕里的士兵，必须为战胜瘟疫而付出健康和生命……”
　　他如此酸溜溜地吐槽着，感觉自己一战西线里的协约国炮灰，正在被漫长的壕堑战燃烧殆尽。
　　虽然全世界的科学家，都在为了战胜病魔而日以继夜地努力奋斗，但这小小的COVID-19病毒，地球上最简单的生命体——简单到了只有一段RNA，加上蛋白质构成的保护性外壳——却是如此的难缠。
　　哪怕殚精竭虑地研发出了疫苗，可是只要一次小小的病毒变异，就能让人类的杀手锏再次归零。
　　偏偏COVID-19病毒的变异速度……好像都已经创下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最麻烦的是，这场病毒变异速度大赛的舞台中心，就是美国的西部各州！
　　洛杉矶和旧金山的病毒变异速度，跟其它地方相比，那真是欧罗巴见之落泪、东海岸闻而心伤了。
　　——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加利福尼亚州明明既不是COVID-19病毒的诞生地，也不是这一波疫情的首发之处，但病毒变异的速度，却是仿佛坐了火箭一样百花齐放，转眼间就给变异出了一个万花筒来！
　　美国西海岸这边的COVID-19病毒，都已经变异得让大洋彼岸的中国医生完全认不出来了。
　　结果，当东亚和欧洲那边还在慢吞吞地传播着COVID-19的原始毒株之际，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COVID-19病毒，却以完全不科学的速度衍生出了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最初的原始毒株早已销声匿迹。
　　如今甚至连COVID-19检测盒都出现了逃逸失效——简单来说就是COVID-19病毒变异得太快，针对旧型号COVID-19病毒的检测盒才刚刚研发出来几个星期，就已经测不出某些大幅度变异后的新毒株了！
　　哎，没有特效药和疫苗，就已经够糟糕的了，现在居然连检测手段都快要失效……
　　雪上加霜的是，他如今就天天待在病人扎堆，COVID-19病毒浓度超高的医院里啊！
　　如果用战争来打比方，这就是被集火轰击的靶子，能不让人胆战心惊吗？
　　偏偏他还既没有反击的火炮，也没有护身的防弹衣……
　　斯特兰奇医生如此苦恼地揉着额头，满嘴的碎碎念，感觉日子都快要没法儿过了！
　　除了没完没了的加班加点之外，这场疫情对他来说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在死亡的威胁之下，他们这些原本存在感不高的传染病医生，社会地位突然有了极大的提升，许多顶流人物都在他们面前变得谦卑。
　　——就像二战时的飞行员一样，被视为跟瘟疫战斗的“圣骑士”，走到哪里都让人肃然起敬。
　　但他宁可找个舒服的宾馆躺下来好好睡一觉，也不想要这样没什么意义的肃然起敬！
　　※※※※※※※※※※※※※※※※※※※※※※※
　　除此之外，斯特兰奇医生心中还藏着一个可怕的秘密，出于男人的尊严，而暂时没有告诉女友：
　　从四月初开始，洛杉矶突然冒出一个颇为奇葩的COVID-19变异毒株，并且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开来，仿佛野火燎原一般。因为，如今距离疫情爆发还没多久，世界卫生组织还没有来得及针对COVID-19的变异毒株，规定出全球统一的正规编号，所以，洛杉矶这边的医生都管它叫做“阉人毒株”，或者“女权毒株”。
　　——这种最新变异出来的COVID-19毒株，传播力极强，危害性极大，远远胜过了其它毒株，尤其让男人闻风丧胆、威风扫地。但与此同时，它又是全体女性的福音，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妇女之友”
　　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科罗娜”病毒的变种，在临床症状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性别差异：放过女人，专攻男人！
　　对于女人来说，染上“女权毒株”的后果当真就只是小感冒而已，迄今在洛杉矶还没有任何女患者因为这个毒株而进入重症的，最多就是发烧几天，连打吊瓶输液都不需要，就能靠着自身免疫力而痊愈了。
　　但对于男人来说，这个“女权毒株”就很可怕了，不仅会导致发烧和呼吸困难，还会引发全身范围的病变，目前重症率高达30%，死亡率高达15%，如果是80岁以上的老年人，死亡率甚至达到了50%~60%！
　　更要命的是，只要染上了“女权毒株”，即使是那些只有轻症，甚至无症状自愈的男性感染者，往往也会有可怕的后遗症：因为，这个新变异出来的COVID-19“女权毒株”，不知为何居然专攻男性的蛋蛋！
　　——虽然就算是其它的COVID-19毒株，或多或少也有一些伤害男性生殖系统的表现，但是像洛杉矶的“女权毒株”这样特化到如此程度的“蛋蛋克星”，却是整个世界范围内都绝无仅有的。
　　根据对死者尸体的解剖发现，那些男性患者的蛋蛋都已经严重地纤维化，甚至是彻底畸变坏死了！
　　——跟古代宫廷里的宦官太监们相比，不敢说是完全一样，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就算是那些感染上“女权毒株”之后幸运痊愈的男性感染者，他们的生殖系统也大多遭到了不可恢复的损害，根据医生的评估，很可能会不得不终生清心寡欲，从此与某种最原始的快乐无缘……
　　呃，未来大约就只能加入如今很时髦的LGBT队伍了吧？
　　甚至有一些无症状感染者，没发烧也没有喉咙痛，就是搂着女友上床时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不行了”，哪怕吃了蓝色小药片都不顶用，最后想办法走门路到实验室仔细检测，才发现自己是得了COVID-19。
　　上帝啊，怎么连病毒都搞性别歧视？这世界也太魔幻了吧？
　　面对这样威胁到男人立身之本的可怕对手，传染病专家们自然是高度重视，恨不得灭之而后快。
　　但问题是，洛杉矶这边最早出现“女权毒株”感染者的发源地，是黑人扎堆聚居的康普顿啊！
　　众所周知，康普顿在洛杉矶，可是大名鼎鼎的“暴力街区”，号称是全洛杉矶最危险的地方！
　　那儿的路灯和电线杆上到处挂着球鞋，当地的黑人普遍武德充沛、性格直爽，喜欢简单粗暴的交流方式，去年康普顿排名第二的枪击事件起因是麻药交易，排名第一的枪击事件起因是新买的球鞋被踩。
　　——康普顿当地黑人们如此“直爽”的交流风俗，实在是让洛杉矶的医生闻风丧胆，望而却步。
　　真要进去调查和消杀的话，恐怕必须动用军队！
　　就像巴西人在奥运会之前，悍然出兵攻打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以整肃治安的做法一样。
　　但即使州长真能如此痛下决心，军队本身也要承担致命的风险，因为大兵们也会担心自己的蛋蛋……
　　更要命的是，就算动用了军队，也没法确保控制得住疫情——因为“女权毒株”已经扩散开了。
　　结果，这事儿在少数知情人之间踢了几圈皮球，最终一如既往地选择躺平摆烂。
　　——除了更多的官员和名流人物们突然销声匿迹，就连州长大人也躲了起来搞线上远程办公之外。
　　至于斯特兰奇这个感染疾病科主任，因为想逃也逃不掉的缘故，如今早就已经认命了，也看开了。
　　——反正顶多不就是个死么？再坏又还能坏到哪里去？
　　然而，斯特兰奇主任终究还是大意了：
　　病人倒下去死掉，还不是最可怕的；这死人若是站起来，才是真能把人吓疯的状况……
　　于是，正当斯特兰奇医生在办公室里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跟女友蕾贝卡闲聊的时候，却突然听见窗外的停车场传来几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又过了一会儿，更是有“砰砰”的枪声从医院大门的方向传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斯特兰奇医生一听到枪声，就瞬间丢下咖啡杯，然后长身而起，拉着还在发愣的女友蕾贝卡，随即一个翻滚躲进了办公桌的底下，全套动作一气呵成，当真是躲避枪击的豪杰！
　　然后，他就一边安抚着惊魂甫定的女友，一边摸出工作手机，一通电话打到监控室，询问枪响的缘由。
　　可是，从对面得到的回答，却完全出乎于斯特兰奇的意料之外。
　　“……什么？丧尸？”

第48章、丧尸夜行（上）
　　对于美国人来说，呜呜叫的丧尸并不是完全的凭空幻想，而是偶尔会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日常风景。
　　——只要你驱车经过那些流浪汉和瘾君子扎堆的街道，比如费城的肯辛顿大街，旧金山的田德隆区等等，然后随便瞟上几眼，就会在路边看到很多体格畸形、目光呆滞、摇头晃脑、站都站不稳的行尸走肉。
　　就算是街边公园的草丛里，时常也会看到遍地的针头，偶尔还会钻出一个浑浑噩噩的“活丧尸”来。
　　当然，这些嗑药过量、不人不鬼，甚至四肢关节扭曲的“毒虫”，接下来的命运大多也会跟丧尸一样，慢慢地器官衰竭、皮肤溃烂、肌肉脱离，乃至于露出森森白骨，最后在浑身腐臭中死去。
　　并且，除了用恐怖的外貌吓唬人之外，这些没有感染T病毒的行尸走肉，也是当真会咬人的！
　　——因为他们经常会被麻药的幻觉控制，出现严重的自残和暴力倾向，张牙舞爪地打人和咬人。
　　要说跟《生化危机》里的丧尸有什么区别，大约就是没有传染能力，不能把别人也变成丧尸了。
　　所以，在听说医院里“有丧尸出没”之后，斯特兰奇医生的第一反应，就是哪个笨蛋让毒虫入院了。
　　哦，上帝啊，急诊都已经挤爆成这样了，怎么还能做出这种蠢事？让有暴力倾向的嗑药毒鬼来添乱？
　　他在心里如此咒骂道。
　　但没过多久，等到斯特兰奇医生透过办公室的窗户，亲眼看到好几个已经被确诊死亡的“COVID-19”患者，重新从堆在医院停车场的裹尸袋里钻出来，嘶吼着扑向惊慌失措的医护人员和司机之时……
　　斯特兰奇医生终于不得不承认，南加州大学医院里似乎，可能，或许，真的是闹丧尸了。
　　——就算真有什么笨蛋把嗑药上瘾的暴力分子弄了进来，一次能有一两个也是极限了吧？
　　可仅仅是他现在看到的，正在路灯下乱跑的“丧尸”，就已经有半打之多！
　　由于医院里的所有人都被恐惧震撼，看着“复活”的丧尸只知道逃窜，没想到要阻拦，其中两个黑人“丧尸”，居然从堆放尸体的停车场，一路走到了南加州大学医院的门口，沿途惹出无数骚乱。
　　另外还有几个“丧尸”更是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医院内部，咬伤和抓伤了好几个人，吓得躺满地板的病人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到处乱跑，甚至酿成了一场悲剧般的大型踩踏事件，当场活活踩死了六个人……
　　幸好，这些“死而复生”的“丧尸”，终究跟各种末世游戏里的丧尸不同——既没有变得行动迅速，超越人体极限；也没有变得力大无穷，获得某种异能……反倒是个个都颤颤巍巍，行动颇为迟缓的样子。
　　等到医院的警卫克服了最初的恐惧，开始用手枪对着“丧尸”的脑袋进行射击——谁都知道打丧尸就得爆头；其他人也开始用棍棒、扫帚、输液架等长柄工具，跟“丧尸”搏斗时，事态也就得到了控制。
　　再后来，接到报警的警察来了，抢新闻的记者也赶来了，把本来就人满为患的南加州大学医院，给挤得水泄不通，场面一时间乱得沸反盈天……
　　※※※※※※※※※※※※※※※※※※※※※※※
　　两个小时之后，南加州大学医院，某解剖室。
　　一个带着自动机械臂的摄像头，被固定在天花板一角，镜头笼罩着下方的一个黑人病号。
　　他被牢牢捆死在解剖台上，身上的衣服被扒光了，并且接上了许多用来测体征的医疗仪器。
　　在镜头里，这个患病黑人的双眼仿佛死鱼般反白，满脸都是眼泪和鼻涕，四肢扭曲成不正常的角度，并剧烈地抽搐着，脑袋不断抬起，嘴里“呵呵”怪叫着，反复作出要咬人的动作，嘴唇边甚至还有血迹。
　　哦，真是太可怕了！典型的丧尸特征！
　　洛杉矶难道就要变成浣熊市了吗？
　　凡是在外头隔着电脑屏幕看到这画面的人，脑海中全都拉响了警报，跳出一个个红色的惊叹号。
　　“……这就是你们医院出现的丧尸？就只有这一个活着的吗？”
　　一位鬓角斑白的老年警官皱着眉头，看着屏幕中这个活灵活现的“丧尸”，脸色阴沉至极。
　　他这个快退休的老头子，本来是觉得坐在局里值班太无聊，才主动来南加州大学医院转一转的，本以为不过是虚惊一场，谁知竟然当真遇到了这么劲爆的大事件，实在是让他感觉有点儿刺激过头了。
　　但不管心中再怎么暗自叫苦，可是出于基本的责任心，他还是不得不尽量调查清楚情况。
　　“……是的，剩下七个丧尸都被我们用手枪打爆了头，只有这最后一个用绳网枪抓了起来。”
　　南加州大学医院的一个胖保安，满脸兴奋地搓着手说道，“……毕竟是第一次跟丧尸交战，我们实在是没有什么经验，也没有什么心理准备，下次一定改进……”
　　“……上帝啊！你还想有下次？光是这次就已经有人被活活吓死了，嗯，还有更多的人被踩死。”
　　如今已经精神濒临崩溃的斯特兰奇医生，毫不留情地训斥道，“……你可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这么说，以免影响到医院的形象！”
　　“……现在恐怕不是需要考虑什么形象的时候，斯特兰奇医生。”
　　老警官如此说道，“……关于这些人突然间集体钻出裹尸袋，变成丧尸的原因，你们医院有没有查出什么来？比如……跟游戏里一样的【T病毒】？或者什么黑魔法的痕迹？”
　　“……目前我们只知道，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全都是死于同一种COVID-19变异毒株。”
　　斯特兰奇答道，“……这是一种本月初才在洛杉矶发现的新毒株，详细报告我待会儿可以拿来……”
　　实际上，除此之外，上述“丧尸”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这些今晚从裹尸袋里钻出来的家伙，统统都是黑人男性，没有任何一个白人、拉美裔或亚裔，当然也没有任何一个是女人……
　　但这种政治不正确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在公开场合乱说，斯特兰奇主任对这一点忌讳非常清楚。
　　反正这几个“丧尸”的入院照片，全都摊开在众人面前，上述特征一眼就能看出来，根本无需介绍。

第49章、丧尸夜行（下）
　　“……嗯，这个【丧尸】竟然还有心跳和呼吸？看起来不像是亡灵法师召唤出的尸体嘛！”
　　南加大医院的解剖室外，在熬过了最初的惶恐之后，那位接到报警赶来的老警官，还有他的年轻搭档，也都渐渐镇定了下来，看着南加大的医生和几个连夜赶来的教授讲师，对【丧尸】进行研究。
　　“……他当然有心跳和呼吸，这要么是麻药滥用，要么是未知的疾病，不是什么复活死人的黑魔法！”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不屑地瞥了警官一眼，如此说道，随后再次低头看起了屏幕上的一行行数据。
　　另一边，在不远处的另一间手术室内，两名兴致勃勃的外科医生已经全副武装，解剖起一具被爆头的“丧尸”，手艺娴熟地将一个个器官和一块块组织样本给拆解出来。
　　与此同时，还有更多的医生、教授和研究生等等，得到消息陆续赶来，想要在这事儿上参一脚。
　　——在医学圈子里，一个有影响力的特别病例，往往代表着巨大的价值，它包括了丰厚的研究成果，源源不断的社会关注，还有大笔的财富回报：
　　没看到自从COVID-19疫情爆发以来，那些原本缺乏存在感的感染病科医生，一个个都红成啥样了？
　　那逼格和影响力都是UPUP地往上涨啊！
　　眼下又是遇到了“丧尸”这样自带爆炸式话题性和新闻热度的病例，更是让热衷名利的医学界人士趋之若鹜。
　　至于丧尸病毒的恐怖？那是普通人才害怕的玩意儿，每天都跟疾病打交道的医生可不怕这个！
　　作为南加大医院的感染病科主任，斯特兰奇医生当然也在现场，此时他正翻看着这些“丧尸”的病历——从病历上看，这帮“丧尸化”的黑鬼，基本都是“阉人毒株”或者说“女权毒株”的感染者。
　　而且他们个个都有过滥用麻药的经历，胳膊上甚至还有针孔，似乎确实有可能是麻药导致的丧尸化。
　　但问题是，即使是其中入院最晚的人，也已经入院十天以上了。
　　这么算来的话，他们总不可能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还能搞得到麻药来嗨吧？
　　呃，好吧，在南加大医院这个神奇的地方，黑鬼们在这里一边治病一边嗨粉，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这些“丧尸”都是从裹尸袋里钻出来的，其中死亡时间最长的，甚至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了。
　　就算他们临死前都在嗑药，麻药的效果也不可能持续这么长久吧？
　　还有，之前的死亡鉴定究竟是怎么做的？居然把还没咽气的黑鬼给当成死人了？
　　于是，斯特兰奇医生拿出这些人的死亡鉴定书，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一时间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来。
　　而解剖尸体的两个外科医生也表示，跟科幻小说里的描述不同，他们并没有在尸体上找到什么明显不对劲的变异器官和组织，除了这些黑鬼早已被麻药和COVID-19毒害到触目惊心的五脏六腑之外……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些死人的灵魂，究竟是怎么从地狱中重新爬出来的？
　　正当斯特兰奇医生如此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有一队穿着风衣，腰间挂着手枪的家伙闯了进来。
　　领头的那个中年秃头，环顾了一圈室内众人，便凑到老警官的面前，从口袋里拿出证件晃了晃，傲慢地说道，“……我是联邦调查局洛杉矶分局扫毒组的罗伯特探员，现在接手这个案子！你可以走了！”
　　那仿佛对待野猫野狗一样的不屑语气，让老警官和他的年轻搭档，都听得有些忍不住肝火旺盛。
　　但仔细看了看罗伯特探员的证件之后，这两个警察还是悻悻然地撤走了。
　　没办法，作为洛杉矶的警察，被联邦调查局从案发现场赶走，被国土安全局从案发现场赶走，被国税局从案发现场赶走，被军方或其它什么部门的人从案发现场赶走，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不适应不行啊！
　　——谁让警察这个职位，在美利坚合众国通常总是处于一大堆强力机关的食物链底层呢？
　　待到警察离开之后，罗伯特探员才要求这里的负责人出来接受调查，
　　于是，慑于联邦调查局之威，斯特兰奇医生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如实相告。
　　罗伯特探员随后又问了其它人一些问题，并且让手下用录音笔做了记录。
　　正当这场初步的问询，眼看着就要差不多的时候，一位年轻的探员却忍不住站了出来，插嘴问道，“……请问，医生，那些被‘丧尸’咬伤和抓伤的人，你们有没有控制起来？”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一片沉默，各种丧尸题材的电影和游戏画面，一时间泛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该死的，怎么忘了还有丧尸传染这一茬？
　　按照丧尸电影里的设定，这会儿该不会已经是满街都有尸变发生了吧？
　　斯特兰奇医生的额头上一时间汗如雨下，但面对探员的追问，还是值得吞吞吐吐地说：
　　“……这个……当时的场面实在是太混乱了，很多人都往医院外边乱跑……”
　　就在此时，一阵手机铃声凄厉地插入，打碎了房间里的平静。
　　在所有人的惊恐目光中，罗伯特警探不耐烦地摸出手机放到耳边，却被手机对面的坏消息给吓得一个激灵，“……什么？北好莱坞出现丧尸袭击事件？一个巡警被咬了？见鬼，怎么扩散得这样快？”
　　“……闹丧尸的恐怕还不止是北好莱坞呢。”之前就一直蹲在角落里玩手机的蕾贝卡，突然开口插了一句，“……看看推特吧！韩国城那边的地铁站，这会儿都已经在上演真人版的《釜山行》了！”
　　众人闻言，赶快纷纷掏出手机，刷起了脸书、推特和INS，随即越看越心惊肉跳。
　　“……韩国城那边果然有丧尸啊！呃，环球影城那边好像也有！”
　　“……还有康普顿也有丧尸，当地的帮派已经在开枪了！”
　　“……这丧尸都溜达到好莱坞的星光大道上了啊？不知道有多少媒体的记者正在追拍？”
　　……
　　另一边，罗伯特探员打了几个电话之后，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去，但在临行前，他还是没完警告众人：
　　“……好了！我现在有点事必须离开一下，但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接手的。你们这里的所有人都要签署保密协议，并且在今晚不许离开这座医院。如果不听命令的话，一切后果都由你们自负！”
　　对此，斯特兰奇医生表面上自然是诚惶诚恐、满口答应，但内心中却是几乎要崩溃的。
　　——他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时间，想要今晚带着女友蕾贝卡回家睡个好觉……这下子全泡汤了。
　　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处发的斯特兰奇医生，烦躁地在屋里转了几圈，突然看到窗台上蹲着一只黑猫，顿时终于找到了出气口，便指着黑猫对身边的护士呵斥说，“……怎么搞的？竟然连猫都跑进来了？”
　　而被训斥的护士则一边赶忙认错，一边伸手揪起黑猫的后颈皮，然后打开窗户，把猫丢了出去。
　　就这样，伴随一整夜全城到处响起的警笛声，还有互联网上纷飞的谣言、照片和短视频，南加大医院的医生护士们，全都亢奋地熬了个通宵。而不远处某座小公寓里的四个女人，也渡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幸好，等到天亮的时候，这场突如其来的“丧尸之灾”，便被画上了休止符。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之时，那些游荡的“丧尸”就集体僵死扑地，完全失去了活动能力……
　　但是，属于丧尸的麻烦暂时告一段落，可属于活人的麻烦却才刚刚开始。

第50章、丧尸病毒专攻蛋蛋
　　一星期之后，洛杉矶市长办公室的附属小会议室，市长的女助理弗莱娅正准备主持一场重要会议。
　　至于为什么是市长助理弗莱娅女士坐在会议长桌的尽头，而不是洛杉矶市长本人来主持会议？
　　因为，洛杉矶市长和他的一家人，自从COVID-19疫情全面大爆发之后，目前已经躲在公海上的豪华游艇里漂了一个月，眼下也没有任何赶回来的意思——听说城里闹丧尸之后，市长大人就更不敢回来了！
　　所以，从三月底开始，奉命留守市长办公室的弗莱娅，就已经在事实上代行洛杉矶市长的权力。
　　但是，在防疫封城状态下的洛杉矶，这一看似炙手可热的权柄，其实绝不是什么美差。
　　这座现代化大都市里出现的任何问题，从停水停电到医疗物资的短缺，以及日常物资供应链的混乱，还有房客和房东之间的租金纠纷，统统都会被一路层层上传到弗莱娅女士的案头上。
　　偏偏这其中的绝大部分问题，又都是弗莱娅助理根本没办法解决的。
　　尽管她在职场上也算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女强人，但很多事情都不是靠着个人能力可以解决的。
　　所以，弗莱娅女士只能想尽办法敷衍、拖延，期待着事情自己好起来，此外还得跟记者打官腔。
　　如此焦头烂额地苦苦支撑了几个星期，弗莱娅女士感觉自己都快心力交瘁了，可是洛杉矶乃至于全美国的COVID-19疫情非但没有丝毫的好转，反倒是进一步恶化，居然连科幻小说中的“丧尸”都冒了出来！
　　上帝啊，我究竟犯了什么错？竟然要承受这样的折磨？
　　弗莱娅迄今还记得，一周前的那个“丧尸之夜”，她本来已经洗了澡睡下，却又被一通电话叫起来。随后便拿着手机，在推特、脸书、抖音、INS的劲爆新闻和数不清的电话中，渡过了心惊胆战的一夜。
　　——南加州大学医院、北好莱坞、时尚区……到处都有“疑似丧尸”出没的目击报告，韩国城附近的地铁站爆发了真实版的《釜山行》，环球影城旁边的流浪汉营地则上演了《活死人之夜》。
　　好莱坞的星光大道上有“丧尸”在路灯下溜达，还有流浪汉嘻嘻哈哈地跟着跳丧尸舞。
　　康普顿的枪声乱响了一夜，尔湾和帕萨迪纳的报警电话在夜里被直接打爆……
　　好不容易坚持到了清晨日出，夜幕消散，游荡了一夜的“丧尸”，才纷纷扑街重新变成尸体……根据事后统计，在洛杉矶各处闹了一夜的【丧尸】，事实上没有直接咬死任何一个人，但因此引发的恐慌踩踏事故、车祸、坠楼、火灾和开枪误击，却在一夜之间导致了一百多人死亡，四百多人受伤的惨烈后果。
　　更要命的是，丧尸的灾难虽然告一段落，活人的灾难却才刚刚开始……
　　——还没等被市长和州长打电话骂得狗血淋头的弗莱娅女士，想好该怎么应对媒体，四百万洛杉矶市民在接下来的白天里，就爆发了轰轰烈烈的大逃亡和大骚乱。
　　逃出洛杉矶的滚滚车流，堵塞了出城的每一条公路，而各式各样的抢劫和纵火，则在城内遍地开花。
　　洛杉矶的警察本来就已经在疫情中病倒了四分之一，这会儿更加疲于奔命，完全无力维护治安。
　　而调动国民警卫队进城弹压的提议，又在各方扯皮之中，迟迟不能得到落实。
　　唯一让人庆幸的是，跟电影里不一样，这些因为COVID-19变异病毒而产生的“丧尸”，不是什么活体永动机，而是回光返照的垂死者，他们在黎明时倒下后就死透了，并不能在下一个夜晚重新爬起来。
　　同时，上述“丧尸”也没有电视剧和电影里的恐怖传染力，被咬伤的人并不会直接变成新的丧尸。
　　然而，这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因为总还有新的瘟疫死者，会在下一个夜晚“复苏”和起来咬人。
　　就这样，“天使之城”洛杉矶在骚乱和恐惧之中，熬过了堪称魔幻的一个星期。
　　幸好，在官方开动宣传机器，大肆宣传这些所谓“丧尸”不过是假死的COVID-19病人，而且没多少传染力后，洛杉矶的民心也就渐渐地稳定了下来。再接下来，市面上的秩序也开始渐渐恢复。
　　不过，就算如此，这桩事情也总得有个了结……
　　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女士一边如此想着，一边来到会议桌尽头落座。
　　随后，她环顾室内众人，不由得在脸上泛起一丝苦笑——这来开会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联邦调查局洛城分局派来了一个探员，洛杉矶警察局派来了一名拉美裔女警官，国民警卫队派来一个上尉，州议会派来了最年轻的黑人女议员苏珊娜，其它部门来的也都是些小喽啰。
　　当然，她这个会议的主持者，也不过是区区一介市长助理而已。
　　而那些大人物们都躲在各自的避难所，通过电脑屏幕和话筒耳麦，对会议进行远程遥控。
　　哎，但就算坐在这里的都是一帮牵线木偶，该开的会也还是要开的。
　　所以，弗莱娅还是强打起精神，说了一通开场白。
　　随即，她就请疾控中心派来的专家教授上台，开始介绍针对“丧尸病毒”的最新研究成果。
　　“……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洛杉矶最近出现的所谓【丧尸】，其实不过是假死之后又回光返照的COVID-19新型变异毒株感染者，他们已经失去了正常的思维能力，同时却有着强烈的攻击倾向……”
　　那位名叫古普塔的印度裔专家，用激光笔指着投影屏幕上的PPT，如此介绍道。
　　“……这些情况在互联网上被讨论过很多遍，我都已经知道了，教授。”
　　黑人女议员苏珊娜举手问道，“……但我还有两个疑问，第一，为什么洛杉矶出现的【丧尸】之中，非洲裔占到绝大多数？第二，为什么所有的【丧尸】全部都是青壮年男性，却连一个女性都没有？”
　　“……关于前一个问题，暂时我们还没搞清楚；但关于后一个问题，目前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结论。”
　　古普塔教授答道，“……原因很简单，女人没有蛋蛋，而制造丧尸的变异毒株，恰好专攻蛋蛋。”
　　“……哈？”
　　听了这话，黑人女议员苏珊娜愣了三秒钟，一时间下意识地想要指责对方性别歧视。
　　但考虑到这毕竟是一个讲科学的场合，所以她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打了个手势示意教授说下去。

第51章、即使闹丧尸也要解除封城（上架加更求收藏）
　　于是，古普塔教授点点头，指着投影屏幕上的PPT ，继续侃侃而谈。
　　——之前在全世界各地出现的COVID-19原始毒株，以及现有的绝大部分变异毒株，都是首先攻击人的呼吸系统，继而延伸到神经系统，引发嗅觉、味觉异常和脑雾等并发症，以及生殖系统和其它脏器的病变。
　　但这种在洛杉矶引发了丧尸灾难的“阉人毒株”，在进入人体后，其攻击目标却是极为精准和特化：专门集火攻击男人胯下的两颗蛋蛋，破坏其生殖能力并大量增殖，随后才会蔓延到人体的其它系统。
　　凡是不幸感染了这种毒株的男人，即使最终痊愈，其生殖能力也很可能受到毁灭性的破坏。
　　而女人因为本来就没有蛋蛋，所以哪怕感染了这种“阉人毒株”，变异后的COVID-19病毒也找不到首要攻击目标，最终只能引起较轻微的感冒症状，同时却还能让女性感染者获得COVID-19的抗体……
　　——所以，医学界才会给它取绰号叫做“阉人毒株”或“女权毒株”。
　　听了这话，在座的男性都忍不住感到胯下一凉，而提问的女议员苏珊娜却是眼前一亮，“……教授，您的意思是说，这种变异毒株对于男人来说很可怕，但对于女人来说，却相当于一种天然的疫苗？”
　　“……是的，您也可以这么看待它，女士。但这种COVID-19的变异毒株，终究是一种刚刚出现的新事物，我们还有很多没有研究清楚的地方，也不能确定它是否还有什么隐藏的后遗症。
　　比如说，我们迄今就没搞明白，为什么因为感染了这种新型变异毒株而假死的病患，总是在夜间苏醒并起来攻击他人，随后又在日出之前倒下失去活动能力？却从来不会在白天活动？
　　同时，各个不同实验室用这种毒株进行动物试验的结果，也有着不可思议的巨大差异……”
　　印度裔专家古普塔如此答道，“……而且，抗体在人体内最多只能存在六个月，并不能免疫很久。”
　　“……哈哈，能有半年时间不怕【科罗娜】，也已经是一件值得开香槟庆祝的好事了。”
　　黑人女议员苏珊娜爽朗地咧嘴笑道，全然不顾在座各位男性的幽怨眼神。
　　“……是的，虽然并不完美，但这终究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主持会议的弗莱娅女士站了起来，接口说道，“……接下来，我就要宣布本次会议的主题……”
　　她略微顿了顿，稍微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劲爆内容：
　　“……如何在五月中旬之前，全面取消洛杉矶的封城令，让城市平稳过渡回到正常状态……”
　　除了主持人弗莱娅和疾控中心专家之外的其他与会众人：？？？？！！！！
　　你一定是开玩笑！这该不是疯了吧？
　　洛杉矶城里都还在闹丧尸啊！怎么能解除封城呢？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弗莱娅女士也自有一套歪理，并且得到了市长、州长乃至于华盛顿的首肯。
　　※※※※※※※※※※※※※※※※※※※※※※※
　　“……自从疫情开始以来，我一直都是强烈反对长期封城的，那是中世纪的落后策略。
　　毫无疑问，当医疗体系对疫情措手不及的时候，进行短暂的封城，可以稍微减缓医疗压力。但是，指望用长期封城的办法来抗疫，就如同用封锁道路的办法来降低交通事故率，是极端愚蠢和低效的。
　　为什么呢？就像墨西哥湾的飓风和波士顿的暴风雪，从来都不可避免一样，这世上的任何疾病和瘟疫，也都有不可避免的死亡率，我们应该将它视为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为了一个疾病就弄得举国大乱。
　　就像流感每年都要在我国杀死几万到十几万人，但我们过去也从来没有因此而害怕到不敢出门一样。
　　现在，【科罗娜】疫情已经不可控制地扩散了，我们必须接受两个残酷的事实：
　　第一，在没有疫苗也没有特效药的情况下，我们根本不可能全面扑灭疫情，而经济却快要崩溃了。
　　第二，截止到目前为止，我国在这场【科罗娜】疫情中死去的，绝大多数是年老体弱和有慢性病史的人。他们都是社会的负担，就算没有在今年死于COVID-19，也可能明年得流感或者吃坏肚子而死掉。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已经不能保障每一个人的生命安全，只能让所有人自己为自己负责。
　　就宏观而言，只要加强卫生宣传，让市民尽可能保持社交距离、强制戴口罩和勤洗手，应该就能把生命损失控制在合理范围——那些在二三十岁就病死的年轻人，毕竟只是少数，就跟死于车祸的人一样少。
　　我们总不能为了避免交通事故造成的死亡，而把全国的高速公路都给长期关闭吧？”
　　弗莱娅女士振振有词地说道，“……说一句比较残酷的话，在人类的进化过程中，有些不良基因本来就是应该要淘汰的。就算有霍金那样的聪明的大脑，也依旧逃不掉——这是上帝的旨意！”
　　——以上这些充满社会达尔文主义色彩的残酷话语，让与会众人憋了一肚子的槽不知道该怎么吐。
　　但回头想想，以洛杉矶这段时间如此拉胯的封城措施，感觉就算继续封锁下去，好像也没什么用……
　　就算让市民继续居家隔离，可是只要街头上还有那么多的流浪汉，病毒就永远不会销声匿迹。
　　所以，索性以保证经济为上，让洛杉矶市民自己为自己的健康负责，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等等，眼下洛杉矶需要应对的问题，可不仅仅是COVID-19而已！
　　就算那些“丧尸”并没有科幻电影里的传染力，但若是一到夜晚，就有行尸走肉从裹尸袋里爬出来，满街乱跑，也是很吓人的好不好？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弗莱娅女士也早有对策。
　　——只见古普塔教授放出一份用电脑软件美化过的“恒河火葬”PPT，同时胸有成竹地表示，在本次疫情期间，洛杉矶可以参考他的印度老家的成熟丧葬经验，让地方议会出台紧急法案，允许洛杉矶的各家医院和各个社区自行搭建火葬柴堆，对【科罗娜】瘟疫的死者进行快速火化，从源头上防止发生尸变。
　　当然，火葬尸体需要大量木材，所以还应该开放一部分靠近洛杉矶市区的山林，允许市民自行伐木，以搜集火葬所需的燃料——反正郊外每年闹山火都要烧掉不少森林，还不如让市民自己砍了回去用呢！
　　实在不行的话，官方也可以拨款采购一批木柴和煤油，让有需要的死者家属免费申领。
　　——跟封城居家令造成的损失相比，区区一点木头和燃油的开销，那就真是毛毛雨了。
　　最后，弗莱娅女士还让加利福尼亚州的州长和洛杉矶市长，分别跟与会众人进行视频对话，告诉他们国会山目前已经达成共识，长期限制措施根本不可取，首先要保经济，所以洛杉矶必须解封云云……
　　于是，看到事态已经不可挽回，与会众人也半推半就地附和了解除封城的会议主旨，开始讨论细节。
　　很快，一系列详细的配套措施，也在他们的讨论之中，相继被制订出来。
　　首先是让联邦调查局等情报机关配合洛杉矶警方一起出手，设法控制一下电视、报刊和互联网媒体，不许出现任何渲染疫情、制造恐慌的报道，同时拨款收买水军，在网络上进行认知压制作战。
　　其次是简化洛杉矶的尸体处理流程，将火葬死人的权力下放给教堂、社区、医院和监狱等各个部门，允许社区自行建立收尸队和焚烧场——只要死者的尸体焚烧处理得够快，“丧尸”的问题就不会太严重。
　　然后，为了确保医疗系统的正常运转，以后凡是COVID-19的轻症病人一律在家服药自愈，不要来医院添乱。重症病人也要看情况，医院有空余的床位才予以收治，没有床位就让病人在家接受命运的审判。
　　——简而言之，只要医院不收病人，医疗系统就永远不会被疫情击穿！
　　此外，一些没有救助价值的病人，可以适当的放弃……具体怎么判断，就让各家医院自己看着办了。
　　最终，主持会议的市长助理弗莱娅女士，激动地挥舞着拳头，一脸亢奋地宣布本次会议胜利结束，洛杉矶即将恢复往日的繁荣和活力，“……请相信我们的人民吧，他们会用自己的方法找到出路！生存和死亡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自由的国家必将永远伟大！勇敢的人民永远不怕任何挑战！”
　　——回答她的是众人有气无力、稀稀拉拉的寥落掌声，还有一派“累了，就随它去吧”的麻木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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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到了五月初，某个本以为洛杉矶即将喜迎真人版生化危机，正考虑着要不要搬家到其它城市的异国巫女，却突然收到了“防疫隔离结束，洛杉矶解除封城”的“特大喜讯”！
　　小巫女秋山惠：？？？？
　　美国佬居然有这么心大吗？
　　跟病毒共存都不够，甚至还要跟丧尸共存？

上架感言
　　又一次上架了，虽然已经有过很多次经历，但本书毕竟写了很多第一次尝试的题材和内容，所以多少内心有点忐忑。而且最近事情很多，也没什么存稿，想爆更也实在乏力做不到。
　　但尽管如此，还是希望能够得到读者的支持和建议，如果有谁想要客串角色的话，也可以来评论区发人设，我一定酌情录取（可能要修改）。
　　灵气复苏、社会崩盘的美利坚，是可以出现无数多姿多彩的角色的。
　　好啦，不多说了，残奥会开幕式也看得差不多了，继续码字去了。

第52章、与丧尸共存的日常（求首订！）
　　虽然“科罗娜”瘟疫的每日新增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一点儿也没有下跌。
　　而晚上的洛杉矶市区里，甚至还有感染了特殊毒株而假死，之后又在红月下爬起来呜呜叫着到处晃悠的“丧尸”出没和吓人。
　　但洛杉矶的封城措施，还是在5月7日解除了。
　　当夜在洛杉矶的迪士尼乐园，还放了盛大的烟花秀以示庆祝。
　　身在洛杉矶的小巫女秋山惠对此大呼离谱，而互联网上更是吐槽声一片。
　　——很多身在洛杉矶的市民，都在变着花样用千奇百怪的难听骂人话，二十四小时滚动问候着推出这个脑残政策的逗比市长全家。
　　比如，尔湾和蒙特雷的华裔移民就纷纷表示，“跟丧尸共存”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他们在洛杉矶置办的房地产，如今价格已经暴跌到腰斩，再跌就到地板啦！
　　这真是日了狗了，不，是被狗日了！
　　至于大洋对岸的网友也纷纷表示，放任天使之城洛杉矶变成“生得随即，死得自由”的瘟疫都市，就已经够丧心病狂了。现在居然要继续变成生化危机里的浣熊市——虽然这现实中的丧尸，没有生化危机里的丧尸那么可怕，但也一样吓人……
　　那么再接下来，洛杉矶还会变成什么？
　　热情好客的亚楠镇？
　　还是克苏鲁神话中的拉莱耶城？
　　简直是让人想都不敢想！
　　就算是好莱坞最具备想象力的编剧，恐怕也没有那么大的脑洞吧？
　　当然，强烈支持洛杉矶解除封城的美国人同样有不少。
　　一部分人是认为凭借自己强壮的躯体不会害怕小小的病毒——这又不是鼠疫霍乱之类的烈性传染病，就是个流感而已。另一部分支持解封的人虽然承认COVID-19的危险性，但也讲述了他们的一番道理：
　　如今这个春天的美国，社会撕裂，经济下行，股市熔断，国家的救济杯水车薪，偏偏又遇上大选年，官方不但不安抚民心，反而煽动仇恨对立，结果导致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好。
　　——疫情和封城令意味着不能出去散心；而社交的隔离则给人带来孤独感，失业和贫穷又带来了危机感，生命受到威胁还带来了焦虑感。
　　这种复杂的精神症状，根本无药可解。
　　让苦闷的美国人在居家隔离之中，只能嗑药怼草聊以消遣。
　　偏偏因为需求旺盛、产能不足、供应链断裂的缘故，居然市面上连各种粉和草的价格都在暴涨。
　　这样见了鬼的情况，就实在是让人完全不能忍了，还是让这一切快点结束吧！
　　反正不就是个传染病么？平均死亡率最高也没到10%的样子，所以为什么要害怕到把自己关起来呢？
　　还是让上帝来裁决一切吧！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活下来，弱者就活该去死！
　　至于丧尸么，也就是看着恐怖，被吹得吓人而已，其实不就是平时街头那些嗑药毒鬼的加强版么？
　　论真正的威胁程度，可能还不如那些整天在街头出没的抢劫犯呢！
　　毕竟，这些所谓的“丧尸”实际上行动非常迟缓，智力感人，伤人的武器只有自己的牙齿。
　　而洛杉矶街头的抢劫犯，却是手脚灵活、行动敏捷，还能团队合作，并且真的有子弹和手枪！
　　那么，问题就来了。
　　——即使是在眼下这会儿，洛杉矶街头是只能“活”一夜的丧尸多？还是抓都抓不完的抢匪更多？
　　你究竟得有多么天真，才会以为洛杉矶的治安过去很好吧？
　　凡是生活在洛杉矶的美国人从小就知道，出门必备几十块保命钱是常识，有谁一辈子没被抢劫过？
　　况且这些“现实版丧尸”又没有多少传染性，基本咬不死人，尤其是绝对咬不死女人。
　　——所以洛杉矶的很多护士被丧尸咬了之后，只是拿纱布把伤口一裹，又跟没事一样继续去上班，就当是打疫苗了。
　　既然如此，感觉就算解封，日子也跟过去差不多一样，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就算再这样继续隔离下去，这“科罗娜”病毒也肯定消灭不了——听说如今病毒都已经传播到了老鼠身上，就算能隔离洛杉矶的每一个人，也隔离不了每一只老鼠……
　　所以还是让生活快点恢复原状吧！
　　在这自由的土地，勇士的故乡，就让上帝来裁决每一个人的生死好了！
　　连病毒都害怕的懦夫，应当羞愧而死！
　　好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不能强求千篇一律，毕竟美利坚是一个自由的国度……
　　总之，互联网上喧嚣吵嚷，终究改变不了洛杉矶解除封锁，取消绝大部分防疫隔离措施的现实。
　　当然，也改变不了全世界大多数国家依旧收紧对美国的隔离防疫措施，坚持停航的决定。
　　接下来，时间又流逝了两个星期……
　　※※※※※※※※※※※※※※※※※※※※※※※
　　5月19日，洛杉矶，南加州大学医院，院长办公室的附属卧室
　　早晨的灿烂阳光，透过半开半掩的百叶窗，洒落在套房的地毯上。
　　最近刚刚被破格提拔为代理院长的原感染病科主任，斯特兰奇医生，躺在套房中央的大床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让视线慢慢变得清晰。
　　环顾房间里在昨夜“奋战”中留下的狼藉痕迹，斯特兰奇医生顿时感到一股满足的心情油然而生。
　　啊，这种身边搂着心爱的情人，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真是太爽啦！
　　自从斯特兰奇成为代理院长之后，除了常规的升职加薪之外，最大的好处就是在医院里有了一套挺豪华的小包间，可以让斯特兰奇主任能够随时就近休息，或者跟他的情人蕾贝卡医生做一些快乐的事。
　　除此之外，南加州大学医院的COVID-19病患数量也出现了断崖式暴跌，让医生和护士都轻松了很多。
　　嗯？为什么最近入院的COVID-19病患数量，会出现断崖式的暴跌？
　　因为在解除了封城之后，洛杉矶，乃至于整个加利福尼亚州的防疫工作，都已经进入全民自救模式：让感染COVID-19的病人自己检测，自己诊断，自己隔离，自己治疗，自己康复……
　　还有，在死了之后也请自己烧埋，不要给官方添麻烦。
　　更坑的是，说是让病人自己检测，但实际上，目前的美国居然还没有靠谱的家庭病毒检测盒。
　　——联邦疾控中心在年初生产的检测盒，用了不成熟的新技术，误差大得离谱。至于其它公司的测试剂，误差倒是还在合理范围内，但在进入市场之前，需要走冗长的审批程序，一直拖到现在都还没通过。
　　之前，南加州大学医院都是通过复杂的实验室方法，或是偷偷用从中国进口的检测盒来测病毒。
　　但问题是，随着COVID-19毒株在加州以不正常的速度疯狂变异，进口的检测盒也早已失效了……
　　所以，实际上对于眼下的COVID-19疫情，洛杉矶市民是既不能诊断，也没有特效药，只能随缘自救。
　　这样一来，既然抗击疫情主要靠病人随缘自救，那么被甩掉了重担的南加州大学医院，就可以在原则上不再收治COVID-19的轻症患者，并且有选择地收治（富贵的）重症患者，压力自然大大减轻。
　　——只要医院不收（穷鬼）病人，医疗系统就永远都不会被击穿啊！
　　总之，带着轻松而愉快的心情，斯特兰奇医生轻轻拿开一条搭在身上的玉臂，慢慢的撑起身体，在不打扰到床伴蕾贝卡的情况下，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又捡起一条毛巾，去小浴室里洗澡。
　　他一边在浴室里冲着澡哼着歌，一边从窗口俯瞰下去，看到医院草坪上那些之前收容病人和尸体的帐篷，都已经被拆卸完毕；而屋檐下和回廊里也重新变得空空荡荡，不再躺满了令人烦躁的病患。
　　虽然救护车还是尖利的呜哇声之中频繁进出，但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基本恢复了疫情前的普通日常。
　　当然，跟“科罗娜”疫情爆发之前的日子相比，如今这医院的环境，多少也还是有了些变化。
　　斯特兰奇医生将视线掠过大门外不知哪个抗议者丢下的“丧尸的命也是命”条幅，以及“呼吁人道主义”的牌子，最终停留在停车场中央矗立的高大烟囱，还有烟囱下面那台庞大而锃亮的金属锅炉上。
　　只见锅炉前方的传送带上，正摆着一具简陋的棺材，而烟囱的顶端则飘着淡淡的白烟。
　　——那是南加州大学医院购置的全自动高温焚尸炉，使用电脑遥控，每日可以处理二三十具尸体。
　　自从上个月那一夜的“丧尸惊魂”之后，南加州大学医院就在医管局的默许之下，强行突破了各种条例和规定的限制，大大加速了尸体的处置流程——凡是死在医院里的病患，要么立刻进解剖教室充当“大体老师”，要么立刻塞进焚尸炉进行火化，绝不敢让“科罗娜”瘟疫的死者尸体在停尸房里久置。
　　等到，洛杉矶的火葬场之前早就已经爆满了，根本排不上该怎么办？
　　很简单，先把死人的脑袋砍下来，摆到别处——无头尸体总不会变成丧尸了吧？
　　当然，像这样恶意破坏死者遗体的行为，肯定是严重违反相关规定的。
　　可是，那会儿都已经闹丧尸，疑似要爆发生化危机了，谁还跟你纠缠什么规定啊？
　　信不信，上面若是对此唧唧歪歪，甚至横加阻拦，整个南加州大学医院就要集体罢工大逃亡？
　　这事儿可不是没有先例——之前在美国和欧洲，已经有好几家养老院的护工面对疫情吓得半死，集体逃之夭夭，丢下那些感染COVID-19病毒的老人在养老院里没吃没喝没人照顾，悲惨地孤独死去了。
　　又过了两周，紧急订购的全自动高温焚尸炉终于运到，立刻就被院方搭建在了停车场上。
　　虽然在医院里搭建焚尸炉烧死人，未免有点影响空气、污染环境，但跟闹丧尸相比，就真不算啥了。
　　更何况，自从市长办公室鼓励全体市民吸取印度先进经验，由各社区自行焚尸消毒以来，如今的洛杉矶已经进入了“大烧死人”的时代，从圣莫妮卡到康普顿，再到长滩，到处都有火葬柴堆在终日燃烧。
　　这会儿从南加州大学医院的院长办公室往外望去，可以看到各个方向都有袅袅的黑烟在相继升起。
　　与之相比，南加大医院的焚尸炉好歹安装了过滤净化装置，冒点儿白烟真的不算什么。
　　——反正，自从当上代理院长之后，斯特兰奇医生就立刻在自己的新办公室和休息套房里，都用公费安装了最高档的新型空气净化器，就算外面雾霾滚滚、烟熏火燎，也丝毫不用担心……
　　就这样，斯特兰奇医生哼着歌儿洗完了澡，然后裹着浴巾走出来，发现蕾贝卡已经醒了，正在床上坐着刷手机，似乎在看什么音乐视频。
　　听见浴室的响动，蕾贝卡抬头看见斯特兰奇出来，就向他招了招手，“……亲爱的，快过来看看，这几个姑娘真有趣，嗯，还有这些猫咪更是太可爱了。”
　　斯特兰奇医生笑着凑过去一看，发现手机里正在播放的视频里，有三个欧美姑娘穿着日本和服，拿着铃铛和花束，跳着颇有东方风情的舞蹈……嗯，说真的，虽然舞姿优美，但也没什么特别的亮点。
　　倒是下面还有几只猫咪，也在摇摇摆摆地跟着音乐一起跳舞，让蕾贝卡看得眉开眼笑。
　　可惜，无论是和服姑娘还是猫，都没有戳中斯特兰奇医生的兴奋点。
　　所以，他只是陪着笑了笑，就很快谈起了正事：
　　“……亲爱的，根据上面的安排，过几天我就要带着一批学生解剖【丧尸】，届时人多手杂，弄不好会出现感染。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能不能从你身上抽点血，让我制备一些【愈者血清】？
　　你知道的，最近医院有点乱，我对别人的血源不放心，而若是用你的血，就绝对没问题了。”
　　斯特兰奇主任有点尴尬地搓着手，对曾经感染过【女权毒株】并痊愈的女友祈求道，同时立刻进行贿赂，“……对了，你上次在梅西百货看中的那件裘皮大衣，我已经下单了，最迟明天应该就能送来……”
　　于是，原本扬起了眉毛有点不悦的蕾贝卡，立刻就眉开眼笑，抬头给斯特兰奇献上一枚香吻。
　　——虽然病毒面前人人平等，但有些人总是能比其他人更平等……不是吗？
　　与此同时，在距离南加大医院不远的一座旧公寓里，某位来自大洋彼岸的小巫女，也在懒懒散散地刷着手机，用微信跟远方友人交流着这座“丧尸都市”的生活日常……

第53章、比丧尸更凶恶的东西（上）
　　5月19日清晨，洛杉矶南区，某座老破小的三层公寓，兼整个洛杉矶最好的灵脉之地
　　秋山惠懒洋洋地坐在餐桌旁，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耷拉着眼皮，俯瞰公寓窗外一成不变的街景。
　　——依旧是墙漆剥落显得灰扑扑的老旧楼房，还有依然钉上木板贴了封条的倒闭店铺；外加空旷到可以看见浣熊和野猫在游荡的停车场；最后是在停车场的边缘搭帐篷的邋遢流浪汉……
　　一切都还是那么的萧条和冷清，丝毫没有因为洛杉矶解除封城而恢复繁荣。
　　唯一能让人振奋的改变，大约就是从五月初开始，这条断电了一个月的街道，终于重新通电了。
　　但是，过去几个月里从这条街上跑掉的人，暂时却还没回来几个。
　　哎，尽管白宫里那位金毛胖子整天宣称COVID-19病毒不过是“大号感冒”。而“远程办公”的洛杉矶市长，也在公海上的豪华游艇舱室内发表演讲，鼓励“自由的人民应当有勇气与丧尸共存”。
　　但洛杉矶的南加州大学和其它几所高等学府，还是很谨慎地没有立刻复课，宁可让学生继续上网课到这个学期结束。好莱坞的明星们眼下也都还没有重返洛杉矶，而是在世界各地享受着假期。
　　除此之外，那些之前搬出洛杉矶避难的市民，目前大多数同样都还在观望局势，没有立刻回来。
　　毕竟，连比弗利山庄的那些上流社会阔佬贵妇们，这会儿都还在山里和海岛上躲着呢！
　　为啥要我们这些穷人回来当试验品？别以为我们都是傻子，连《生化危机》都不知道！
　　反正从四月份开始，华盛顿就一直在慷慨撒钱，每个美国人每个星期可以领六百美元的联邦救济金。
　　这点钱在大城市里不算啥，但在中部各州的穷乡僻壤，倒也够维持一段时间的失业生活了。
　　既然如此，他们还急着回洛杉矶干嘛？在外头多转悠转悠，欣赏一下美利坚的大好河山不好吗？
　　——根据美国媒体的不完全统计，最近两个月里搬出洛杉矶的人口，大约有八十万到一百万之多。
　　这样一来，虽然封城结束了，但洛杉矶街头还是冷冷清清，缺乏人气，倒闭的店铺也没有重新开张。
　　不过，在如今萧条冷清的洛杉矶市区内，倒也有一道最新增加的“靓丽风景线”，那便是为了防止假死的病人“尸变”起来咬人和吓人，而由各个社区自行在街头和海滩上露天搭建的简易焚尸炉。
　　时至今日，根据记者的不完全统计，洛杉矶市区的简易焚尸炉已经超过了三百台，每天都在以气死环保人士的速度，从早到晚释放着呛人的滚滚浓烟……从而大大降低了洛杉矶的空气质量，拉高了PM2.5指数。
　　最近这两周里，只要是洛杉矶不刮风的时候，全城就绝对是一派雾霾翻腾的“仙境”。
　　以至于洛杉矶的印度裔移民忍不住在推特上发帖抱怨，说是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孟买和德里。
　　而近年来移民到洛杉矶的大陆华裔也纷纷表示，就算是北京空气最差那会儿的雾霾也没这么严重。
　　此外，还有一些年纪很大的洛杉矶老人，回忆起了冷战时期的洛杉矶光化学烟雾污染事件。
　　——不过，冷战时的光化学烟雾，仅仅是在两天内让洛杉矶病死了四百个老人，就已经举世皆知，上了教科书。而现在“与丧尸共存”的洛杉矶，每天病死的人估计连一千都不止，官方却还要捂盖子……
　　在目前的洛杉矶街头，最新出现的这些五花八门的“社区焚尸炉”＆“空气污染源”之中，既有电脑操作的全自动焚尸设备——据说是帕萨迪纳的理工科大牛，在实验室里鼓捣出来的“人类清除专用流水线”，不仅能够火化尸体，还有自动清理炉膛，收集骨灰，并打包成盒的功能，能把死人一键落地成盒。
　　当然，这样高科技的玩意儿造价不菲，一般人根本买不起。所以大多数社区还是用了带着工业革命风格的傻大粗黑的老式高温炉，以及一些用铁皮和铁栅栏胡乱拼凑起来，看着颇有废土色彩的焚尸铁床。
　　最后，一些偷懒的社区干脆没用什么炉子，而是复古地直接把木头架成柴堆，浇上燃油，再把尸体放在上面烧毁，考究点的还往尸体上撒干花和香料，乍一看简直是中世纪宗教裁判所烧死女巫的玩意儿。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越是原始落后的焚尸措施，在焚烧操作之中就越具备观赏性。
　　而在洛杉矶这座闻名全球的艺术之都，遍地都是好莱坞群演的地方，那些来自不同族裔的逗比们，更是用超大的脑洞和匪夷所思的想象力，硬是把焚尸这么严肃的事儿都给玩出了花来。
　　比如，在今天早上醒来刷手机的时候，秋山惠就看到一个视频突然大火起来，内容是洛杉矶本地一位叫做佛拉戈·多米诺，满头小脏辫的拉美裔博主，介绍他跟着收尸队一起焚烧死人的地狱笑话。
　　视频中，只见他在重金属摇滚的背景音下，用唱RAP的强调，活泼开朗地如此说道：
　　“……早上好！朋友们，昨晚的【科罗娜】死人大乐透之中，我们这条街上的乔伊老大死了，死得非常痛苦，大家一起将他火化的时候，乔伊老大还诈了尸，一直喊着自己没有死，最后是用铁链捆着烧完的。
　　烧乔伊老大的时候，柴堆上浇了足足十加仑的柴油，所以那火很旺，烧得嘎吱嘎吱直响。
　　围观火化的家属也很坚强，一个哭出来的都没有，倒是有个被他侵犯过的侄女忍不住笑出了声。
　　偏偏晚上的风很大，运骨灰的车在半路上撞了墙，甩飞了骨灰盒，在路上摔得粉碎。
　　乔伊老大的老妈刚想抢救回一捧骨灰，偏偏消防栓又被车给撞得爆开，喷出来的水淹了半条街。
　　最后，我们只好把乔伊老大的狗也给烧了，然后代替乔伊老大的骨灰，装进新买的骨灰盒里……”
　　——视频的评论区里都是一片哄笑和夸赞，还有幸灾乐祸的，却没有一个说这是谋杀的。
　　倒是有小动保义愤填膺地谴责这位说唱博主缺乏爱心，虐待狗狗……

第54章、比丧尸更凶恶的东西（中）
　　对于这个“焚烧丧尸趣事”的地狱笑话视频，秋山惠在手机上看得忍俊不禁，笑得肚子抽筋，所以在转发给同居的其余三个妹子之后，又把这个视频用刚在手机上安装的微信，转发给了大洋彼岸的马彤学姐。
　　结果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马彤就发回来一串大大的惊叹号：！！！！
　　又过了几分钟，她又发来一个语音。
　　“……上帝啊，我才回国不到半年，洛杉矶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当街垒柴堆烧死人，全城都在冒烟，居然还没有环保组织来管？这是浣熊市吧？”
　　“……啊，跟浣熊市还差了些，主要是这里的丧尸太弱了。不过赛博朋克的味儿确实是越来越多。”
　　秋山惠在微信上给马彤回复道，“……别说是当街烧死人，如今就算是烧活人，都没人来管了。”
　　马彤：这一点从刚才的视频上就能看得出来，那个被处以火刑的黑帮头目还真是惨……
　　哎，真是难以想象啊，年初时全世界都在看衰我的祖国，怎么才几个月，美国就变成这副模样？
　　惠惠：你在杭州的故乡，难道就没看美国这边的新闻吗？
　　马彤：怎么说呢？在公众号和微博上，倒是有一些非常耸人听闻的报道啦！但我认识的老师和长辈都说，美国的情况哪有哪么夸张。国内有些自媒体就是在夸张编造、贩卖焦虑而已，不要太当真了。
　　惠惠：那么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不是贩卖焦虑，现在的洛杉矶恐怕比你看过的报道更可怕。
　　马彤：晕……记得我懂事的时候，书店还在流行《哈佛女孩刘亦婷》，电视在放《北京人在纽约》。
　　那时在我的心中，美国应该是一个天很蓝、风景很好、工资很高，很适合创业和生活的地方。
　　来到美国之后，虽然洛杉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但我也还是很喜欢南加州大学的氛围、环境、生活和朋友，喜欢这里湛蓝晴朗的天空，还有早上推窗时充满负离子的清新空气……
　　惠惠：这样的空气，如今恐怕得在马里布海滩才能闻得到，市区这边已经是【日照火场生毒烟】了。
　　马彤：好诗句！好悲哀！
　　对了，听说洛杉矶这边已经是“跟丧尸共存”了，该不会是真的吧？你有没有亲眼看到过丧尸？
　　惠惠：是真的，我在屋里远远地看到过一次丧尸。
　　其实，洛杉矶这边所谓的丧尸，不过是重症假死之后又回光返照暂时活过来的COVID-19病人罢了，跟《生化危机》游戏里的那玩意儿根本不是一回事，咬了你也不是无药可救，没什么好怕的。
　　洛杉矶市民也就是一开始被吓得够呛，弄清楚底细之后，大多数人也就心平气和了下来。
　　嗯，前段时间，还有人做了在重金属摇滚中跟【丧尸】一起跳舞的视频，最初油管的审核还有删过。后来类似的视频和帖子在网上挂得到处都是，删也删不完，渐渐也就没人管了。
　　马彤：吓，真*丧尸舞？这么玩的人可真是心大！
　　惠惠：彤彤姐，这能算什么？还有更心大的呢！因为洛杉矶今年的经济糟透了，比弗利山庄的阔佬都跑了个一干二净，所以据说有一个市议员，居然建议要在洛杉矶搞丧尸特色旅游，以对冲经济下滑！
　　马彤：哇！丧尸旅游？！这议员是迪士尼公司的吗？真是什么都能当IP来炒热赚钱啊！
　　惠惠：不过，这个“丧尸旅游计划”被否决了——倒不是觉得这主意掉节操，而是因为在旧金山、西雅图、温哥华、拉斯维加斯、蒂华纳、盐湖城和丹佛，也都有变成了【丧尸】的COVID-19患者出没。
　　既然如此，哪儿的丧尸不是丧尸啊？有什么必要专门跑到洛杉矶来看？
　　更何况，目前丧尸从假死中复活。最多也就能维持一夜而已，谁能保证每个晚上都有丧尸复苏呢？
　　最后，只是由洛杉矶的疾控中心，筹款拍了一部叫做《走近丧尸》的科普短视频，用来宣传现实中的丧尸并不可怕——你可以在你那边的小破站上搜一搜，或许已经有人配上字幕转发过去了也说不定……
　　马彤：走近丧尸……这名字听着就让人心里发颤啊！难道洛杉矶以后要把丧尸当作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吗？我感觉自己都吓得有点儿不敢再飞回洛杉矶了，这么可怕的地方要怎样才能安心住下来啊？
　　惠惠：其实，居住在有这种丧尸出没的都市里，真的并没有那么可怕啦，至少对于你我来说是这样。
　　首先，制造【丧尸】的变异毒株专门攻击男人，对女人来说危害极小。
　　其次，马彤姐，在你我的日常生活之中，早就充斥着比这些低配版丧尸更加可怕的东西了。你若是连这些垂死的病人都怕成这样，那么以后又该如何面对更加残酷的真实人生？
　　马彤：比丧尸更加可怕的东西？就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之中？你说什么？我不太理解诶。
　　惠惠：马彤姐，请你仔细想一想，在我们的社会之中，是不是始终活跃着许多看着像人的东西，但它们既没有灵魂，也没有感情，只有对血肉的痴迷嗜好，以及为了得到血肉而不择手段的疯狂精神。
　　只要你暴露了自己的血肉之躯，它们就会一窝蜂地围攻上来撕咬你。
　　你逃不掉，也躲不了，无处可藏，无从匿迹，它们总能悄无声息地来到你的身边。
　　它不在乎你是瘦弱还是强壮，是美丽还是丑陋，与它原来有没有关系，哪怕你是它的亲爹，是它的初恋，是它的恩人，它也照样下得去口。
　　你无法摧毁它，因为它们无穷无尽，就算你打死了一个，也还会很快冒出一堆。
　　有时你觉得它们消失了，但实际上它们只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蛰伏，或是正在赶来吃掉你的路上。
　　你无法躲避它，它们的嗅觉灵敏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有时候你以为自己藏得非常巧妙，可是其实你的气味早就进了它们的鼻子，你的呼吸声早就进了它们的耳朵里。
　　你甚至不能无视它，因为它们无处不在，像是水银泻地一样无孔不入。
　　你以为自己修起了坚固的堡垒，壕沟和城墙纵横交错，万无一失，但它们总能找到缝隙钻进来，从每一个方向、每一个角度，从最想不到的犄角旮旯里突然出现，如潮水一般把你淹没。
　　它能感染。只要被它咬过一口，你也会变成它们的一员，失去灵魂和人性，只剩对血肉的狂热。
　　它会进化。就算你找到一种对付它的方法，它也很快就会对这种方法免疫，改用别的办法对付你。并且更加隐蔽、更加巧妙、更加高效率。
　　它能隐藏。你以为你知道它们在哪里，它们却总是从别的地方冒出来，狠狠的咬你一口。
　　它会繁衍，不断孵化出跟它们一模一样的小崽子，天生就嗜血而疯狂，甚至在某种东西的驱使下，变得更加残忍，更加狡猾，更加贪得无厌。
　　它们有智慧和战术，会组成庞大的团伙，互相帮衬和配合，有的在正面吸引你的注意力，有的跑到你背后发动攻击。甚至有可能比你的战术还要高明，会猬集成群又灵活高效，一切都是为了吃你的血肉。
　　它有组织，等级森严、纪律严明、令行禁止，即使内部有矛盾，也能一致对外，联手猎食你。
　　它们比电影里的丧尸更聪明、更狡猾、更隐蔽。
　　它们会假模假样的跟你亲近，和你吃一样的东西、穿一样的衣服，让你忘掉它们嗜血的本性。然后，它们也不会直接一口咬死你，而是驯化你、饲养你、压榨你、迷惑你、炮制你，慢条斯理地吃掉你。
　　它们会麻醉你，给你灌输各种各样的迷魂汤，把什么【努力】啊，【奋斗】啊，福报啊，消费主义啊，拜金主义啊，超前消费啊，统统塞进你的脑袋里。让你不知不觉地被吃掉。
　　无痛吃人了属于是。
　　所以，我亲爱的马彤姐啊，看一看你的四周，你就应该会发现，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早已生活在远比洛杉矶这些低配版丧尸更可怕，更凶残，更嗜血，更强大的不可名状之物身边了。
　　你被它们迷惑，你被它们洗脑，你被它们啃食，最终被榨干了青春和健康，只剩下枯萎的灵魂。
　　在这种情况下，马彤姐，你竟然不害怕身边那些即将要吞噬你的庞大怪物，反倒畏惧太平洋对岸这些根本不会对你构成任何生命威胁的垂死病人，岂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马彤：……好吧，小惠惠，你说得很有道理，让我简直无言以对，充分发现了自己的愚昧和浅薄——但为什么你这个封建主义神职人员，竟然比我这个长在红旗下的优秀团员，似乎更像一个布尔什维克？
　　惠惠：……
　　马彤：不过你说得确实很对，资本就是这么一个吃人的玩意儿，谁都躲不了资本家的剥削……
　　哎，想想毕业后的求职和生活就挺绝望，那些老板们总是又要我们加班享受996的福报，又要我们生二胎，嗯，以后说不定还要生三胎——这是真把员工当成牲口了吗？
　　我们难道要为了老板的豪车游艇和会所嫩模，而奉献自己的青春和活力？
　　惠惠：假如你在负重前行，那么一定是有人在骑着你跑，还嫌弃你跑得慢！
　　马彤：精辟！

第55章、比丧尸更凶恶的东西（下）
　　似乎是因为感觉刚才聊的话题太沉重了，接下来的时间里，马彤和秋山惠没有再谈什么严肃的事，只是聊了些家常的闲话，说说她们各自身边的故事。
　　马彤主要描述了她在家宅居不运动导致大幅度发胖，以及不得不远程上网课的情况，说了一些教授和讲师们在授课中“猫出没”、“熊孩子出没”、“暴怒悍妇出没”和“摄像头翻倒”等等趣闻。
　　还有，持续将近两个月的网课上下来，很多原本就不算勤奋的人，似乎变得愈发疏懒了，有人用摄像头对着一张照片假装自己还在，有人坚称摄像头坏了，还有人看似一切正常、小组讨论打死不吭声……
　　而身在洛杉矶的秋山惠，则补充了一些连马彤都不知道的细节——即使是身在洛杉矶的大学生们，比如瓦伦蒂娜，如今也全都用Zoom上网课，结果现在都发展出了网课代挂、作业代刷的一条龙生意。
　　前不久甚至还有个印度妹子来公寓找瓦伦蒂娜搞外包……连工作室都已经搞出来了都！
　　真是满满的资本主义精神啊！
　　两边互相笑过之后，马彤又谈起了秋山惠在洛杉矶鼓捣的【狐狸巫女天团】，对于秋山惠的行动能力点了一百个赞，并且惊讶于她居然这么快就教会了房东小姐、瓦伦蒂娜和索尼娅跳神乐舞和宅舞。
　　接下来，马彤还声称她一定会在国内帮忙推广【狐狸巫女天团】的MV视频，给一众闺蜜们刷名气——这些正宗的金发＆褐发白皮肤漂亮妹子穿着东方服装跳宅舞，跟染发的亚洲妹子相比，显然有着别样的风情。
　　所以，靠着转发【狐狸巫女天团】的歌舞视频，马彤居然也在某个小破站成了崭露头角的新人UP主
　　对此，秋山惠哭笑不得地表示了感谢——灵气复苏的范围仅限于美国西部，她要海外的影响力没用啊！
　　说起来，她一手操办的【狐狸巫女天团】在网上出道以来，其实成绩相当尴尬，颇有点“墙内开花墙外香”的感觉——在美国这边的反响一般，粉丝虽有增长却并不多；在东亚的中日两国，反倒是更为吃香。
　　大约在东亚那边的视角看来，这似乎可以算是一种文化输出，既好看又挺有面子吧？
　　更让小巫女秋山惠想吐槽的是，在美国这边收割到的为数有限的粉丝们，最关注的重点却不是她们这几个“狐狸巫女”的歌舞和祭祀，而是给她们当作道具和陪衬的伴舞猫猫们，感慨她们驯猫之术的高超。
　　最近居然还有人起了奇怪的念头，想要把自家猫咪送来秋山惠这儿付费培训学才艺的！
　　这不是喧宾夺主了嘛！
　　她们是侍奉玉藻前＆稻荷神的狐狸巫女，不是侍奉猫神的猫耳巫女啊！
　　你们都这么喜欢看猫片的吗？这实在是让我很为难啊！
　　只是，就连大洋彼岸的马彤，都对秋山惠收服的猫猫们赞叹有加，“……你们居然养了那么多只猫，还只只聪明漂亮，多才多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气派，以后一定粉丝百万，富贵双全……”
　　对此，秋山惠还能怎么表示呢？只能自己私下里苦笑了。
　　如此聊了一个多小时之后，马彤似乎是困倦了，便跟秋山惠说了bye，退出微信下线准备入睡。
　　——美国西海岸的清晨时分，恰好是东亚大陆的深更半夜。
　　当马彤放下手机、钻进被窝里入睡的时候，大洋彼岸的秋山惠却刚刚开始新的一天生活。
　　于是，刷完手机的秋山惠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推窗望向外面的洛杉矶街景，脑海中陷入沉思。
　　说真的，凡是在东亚，无论哪个国家的人，对于美国最初都多少有一些单纯而模糊的好感。
　　就算有人看不惯美帝的霸道，但也羡慕着美国的繁荣、富裕、先进和自由……
　　全球霸主的至尊身份，山巅之城的亮眼头衔，给这片土地妆点上了无数华美的鲜艳花环。
　　但是，在真正踏上这片土地，褪去了多年好莱坞软实力宣传的阳光滤镜之后，秋山惠就很快发现，如今的美国，早已不是想象中那个光明而进步的美国了，相反却是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老朽的气息。
　　所谓的美国梦，在冷战时达到高峰，却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迅速地变成一个笑话。
　　或许是存在着某种命中注定，屠龙者都终将变成恶龙吧？
　　输掉了冷战的苏联崩溃了，人类平等的理想随之破灭；
　　但赢得了冷战的美国也堕落了，人类自由的口号随之褪色。
　　它的自由扭曲为借口，人权沦落为幌子，连科学也被政争左右，文化则被腐朽侵蚀。
　　只知道用肤色和民族来评定优劣，用虚伪的政治正确来掩盖矛盾，对弱者似褒实贬，对邪恶处处纵容。
　　上升通道被阶级固化封死，底层人民被谎言欺骗，反智主义沉渣泛起，科学精神黯淡失色。
　　实现理想的希望日渐渺茫，曾经昂扬的激情也随之泯灭。
　　再也没有什么冲向宇宙、开创新纪元的豪情壮志，也不复百舸争流、奋勇当先的牺牲勇气。
　　只剩下了得过且过、互扯后腿的蝇营苟且，以及对往日荣光的无力怀念。
　　苏维埃在物理意义上死了，美利坚在精神层面上其实也死了，留下的只是旧时辉煌的阴影。
　　上一个黄金时代的最后余晖，已经彻底落幕，接下来就是无尽的长夜。
　　深邃的黑暗之中，唯一的寥落星光，就是混沌中黑铁交错的火花。
　　所有的智慧和辉煌，都将湮没于时光的洪流，犹如泪水消失在雨中。
　　颓废的智者沉沉睡下，在梦中回到那个普罗米修斯为大地带来光明和希望的时刻。
　　并且期待着黎明的曙光有朝一日能够再次降临，狠狠地刺穿伪君子早已空洞的双目……
　　当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首先出现的很可能不是曙光，而是陨石，直接砸出个天崩地裂吧？
　　闻着从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气，秋山惠摇了摇头，收敛起发散的思维，转身准备去吃早餐了。

第56章、家有一群干饭猫
　　今天公寓里轮到俄国妹子索尼娅做早餐。
　　所以秋山惠坐到早餐桌边上，就看见汤锅里色泽淡黄的牛肉汤冒着热气，汤中有金黄色的玉米粒、红色的胡萝卜丁、绿色的豌豆、外加大块的牛肉，香味浓郁诱人。
　　秋山惠、瓦伦蒂娜和房东德洛丽丝小姐，都用面包蘸着牛肉汤在吃。
　　——跟中日那边改良过的软面包不同，美国的正餐面包其实挺硬，虽然没硬到法棍的程度，但一般也得用汤、咖啡或牛奶泡软了才好下口。
　　不过，做早餐的索尼娅本人，却表示自己要减肥，所以早餐不吃肉和面包，只吃沙拉配甘蓝汁……
　　好吧，美丽的女人为了身材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减肥，这一点倒也没错。
　　很多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好莱坞女明星，背后都是靠着菜叶子、鸡胸肉和白开水在维持生命呢！
　　——凡是能拿到奥斯卡小金人的女明星，基本上都非常注重饮食的控制和日常的锻炼。
　　从三餐摄入的大卡热量到食物种类控制，从长跑、瑜伽到专业的力量训练。
　　随便翻开她们其中一人的日程表，都能看到严苛如机器一般精准的锻炼安排，只是为了长期保持婀娜曼妙的体型身段。
　　所以，千万别以为那些女明星都是大脑空空地靠脸吃饭，她们为了保持身材和延长青春而付出的疯狂毅力，恐怕绝对不是一般人都能做到的。
　　甚至还有人因为过度节食和锻炼提早出现骨质疏松前兆！
　　这正应了一句话——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除非你对自己够狠。
　　与之相比，早餐只吃甘蓝汁配沙拉，就真是小意思中的小意思了。
　　可问题是，作为一名根正苗红的俄国妹子，索尼娅动手做的沙拉也是俄式沙拉。
　　而俄式沙拉又是什么模样的呢？
　　秋山惠歪过脑袋瞟了一眼索尼娅的饭碗，随即瞬间就惊了：
　　上面是厚厚的一层奶黄酱，下面是一层金枪鱼+鸡蛋+胡萝卜丝和洋葱片，再下面又是厚厚的一层奶黄酱，接着是另一层金枪鱼+鸡蛋+胡萝卜丝和洋葱片……更可怕的是，每一层还都跟切糕似的紧紧码实了！
　　这么油腻又结实的玩意儿，也能叫减肥餐？
　　感觉都能摆在工地食堂去喂那些挥汗搬砖的打工人了！
　　“……这是俄式的减肥餐吗？亲爱的索尼娅，我怎么一看就感觉热量爆炸啊！虽然味道还不错啦。”
　　秋山惠用小勺子挖了口沙拉尝了尝味道，“……如果我天天吃这样的沙拉，恐怕每星期都能重一磅。”
　　“……那是你们亚洲人的胃口太小了吧？感觉你一天吃的东西，都没有我的一顿饭那么多。”
　　索尼娅一边用勺子大口挖着她的高热量沙拉，一边随口说道，“……亲爱的惠惠，你又不是靠骨头架子身材赚钱的模特儿，每天却吃得这么少，连你家的狐狸神都不吃肉改吃素了，小心营养失调啊！”
　　吃素的狐狸神？
　　秋山惠转了转眼珠，便看到九尾白狐玉藻前大人，正蹲在餐桌一角，用小小的爪子拨弄着白瓷盘里的豆皮寿司，满脸都是一副不爽的表情，但还是勉强小口小口地张嘴啃了下去。
　　——所谓的豆皮寿司，其实就是豆腐皮包着米饭，可以想象为超小号的豆腐皮饭团，还是甜口的……
　　说真的，口味很一般。
　　但日本人偏偏把这种豆皮寿司视作珍馐美味，认为这是稻荷神最喜欢的贡品。
　　为什么呢？
　　因为古代日本有禁止食肉的传统，所以人们不能给狐狸神供奉肉食，于是就拿油豆腐作为替代品。
　　再接下来，考虑到稻荷神是保佑稻米丰收的，似乎应该用稻米制作的食品来供奉。
　　结果，后来日本人就把米饭塞进油豆腐里，做成了豆皮寿司。
　　到了近几百年来，每逢祭祀稻荷神的时候，全日本的稻荷神社都要供上豆皮寿司作为祭品。
　　估计呢，在平常连煮一顿白米饭都算是奢侈享受，而砂糖需要从海外进口，等闲根本吃不起的古代日本人眼中，豆皮寿司这种用白米和豆腐皮做的“甜点心”，已经是非常拿得出手的“硬菜”了吧？
　　当然，也有可能是对于贫穷的古代日本农夫来说，豆皮寿司已经是他们能搞到的最高档祭品了。
　　所以，现在又一次从杀生石中复苏过来的狐神大人，也不得不遵循人类信徒给她规定的癖好。
　　虽然真正的狐狸素来都是肉食动物，她过去还是妲己娘娘和印度太子妃的时候也没吃过斋，但只要她一天不肯放弃自己在日本的稻荷神身份，就必须强迫自己爱吃豆皮寿司：哪怕再不喜欢也得吃下去！
　　还得顿顿都吃！就算已经封神辟谷了也没用！
　　不过这待遇还不算最惨的，更倒霉的是观世音菩萨，尽管他一开始明明是个男人，但只要绝大部分信徒都认为观音菩萨是个女人，那么就算是菩萨也得乖乖去做变性手术……当真是神话版的后街女孩啊！
　　“……就算是要减肥，也不能把自己饿晕吧！这几天跳舞拍视频，索尼娅可都是主力！
　　每天这么大的运动量下来，她不多吃点高热量高油脂的东西，身体怎么坚持得住？”
　　墨西哥妹子瓦伦蒂娜开口打了个圆场，同时低头看了看餐桌旁的地板，“……再说了，咱们这个歌舞女团里面，每天消耗食品最多的成员，好像根本就不是人类啊！总感觉我们还没有这些猫咪们吃得多！”
　　——餐桌旁的地板上，此时正密密麻麻地挤满了胡吃海塞的猫咪，俨然是一场猫的盛宴：
　　公猫，母猫，阉猫；黑色的、灰色的、白色的、橘黄色的、虎斑纹的、杂色的；狸花猫，波斯猫，布偶猫，暹罗猫，缅因猫，英国短毛猫，美国短毛猫，俄国蓝猫……它们都是秋山惠通过猫神巴斯特的异能，从附近的流浪猫、社区猫和家猫之中，召集来协助拍视频的“群演猫”。
　　而既然是群演，那么就得有管饱的盒饭——不管是人是猫都一样。
　　此时此刻，每一只猫猫都不仅把脑袋埋在各自的猫食盆里，甚至还把前爪也踩了进去。
　　并且，不管是什么品种，什么花色，这里的每一只猫咪都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橘猫挖掘机式吃饭，哼哧哼哧地硬是啃出个气壮山河、天地失色、日月无光！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一旦饭盆里的猫粮吃完了，它们还会叼起饭盆凑到秋山惠的腿边，喵嗷嗷嗷地伸着爪子要求添饭。
　　结果害得秋山惠一边自己吃早餐，还要一边给猫咪们倒口粮，真是一心二用，焦头烂额。
　　“……你说的没错，如今每天用来买猫粮的钱，已经超过我们四个人的伙食费了都……”
　　秋山惠手持长柄勺子，苦笑着把锅里的猫饭盛到每只猫咪的饭盆里——为了让这些猫咪们卖力表演，这些猫饭都是用牛肉、鸡肉，青口贝、鸡蛋和鲐鱼做出来的上等货，绝非寻常罐头可比。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或傲娇、或桀骜的猫猫，被吸引到这座小公寓里来一块儿干饭。
　　“……这些猫确实是吃得多了些，但也是物有所值啊！目前的粉丝和流量多半都靠它们吸引来的。”
　　索尼娅一边吃着她那份高油高糖高热量的俄式沙拉，一边吐槽说，“……我们这些人哪有猫重要啊！”
　　听到这里，秋山惠也是一阵气苦。
　　实事求是地说，她已经很努力地在策划和经营这个狐耳巫女天团了。
　　怎奈那些日本祭祀神祗的古老神乐舞，节奏缓慢，曲调沉闷，完全对不上美国网民的胃口。
　　换成更时尚活泼一些的日本宅舞吧，她们又搞不出什么新鲜花样——谁让秋山惠穿越得太晚了一点，什么《极乐净土》之类的经典名曲早就火爆很久了，实在没法让人看得眼前一亮。
　　无奈之下，秋山惠甚至尝试了美式的唱rap——结果还是水土不服，搞出个不上不下的半吊子。
　　哎，穿越前看过的那些娱乐文里，主角不管拍电影还是唱歌，都是轻轻松松一炮走红，名声大噪。
　　怎么轮到她的时候，就连想要当个小网红，都是那么的举步维艰呢？
　　最后，居然是被她召唤来充当背景和陪衬的猫猫们，吸引了一些人的关注，总算是收割了一波流量。
　　但这实在是让秋山惠和其它三位姑娘产生不出多少成就感，反倒有种淡淡的憋屈和失落。
　　想想看吧，你挥汗如雨地辛苦排练，绞尽脑汁地布置舞台和背景，花费几天时间拍出一支MV视频，结果看到评论区里却尽是“女人，让开一点，你挡到我看猫猫了！”
　　那感觉该是有多么的戳心呀？
　　更麻烦的是，小巫女秋山惠搞女团并不仅仅是为了赚钱，还得顺便给玉藻前大人刷人气收信仰。
　　结果如今狐耳巫女们跳舞没人看，网民都去看猫了，导致信仰都流到了猫神巴斯特那边……
　　你觉得，上古狐神大人能高兴吗？
　　“……是啊，粉丝们都是来看猫片的，我们不过是照顾猫猫的铲屎官。”
　　秋山惠一边撸猫，一边郁闷地说，“……人不如猫啊！”
　　“……既然你感觉这样不高兴，那么今天的猫咪才艺视频还要拍吗？”房东小姐德洛丽丝问道。
　　“……当然要拍啊！都已经投喂了那么多上好猫粮，总得让它们干点儿活来回本吧？”
　　秋山惠一脸理所当然地答道，“……就算感觉再别扭，也比没有流量要强啊！”

第57章、大橘为重，猫德有亏
　　“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每次多吃一粒米，都要说声对不起！
　　魔镜魔镜看看我，我的锁骨在哪里？美丽，我要美丽！我要变成万人迷！
　　……
　　来来，后转体！高温瑜伽仰卧起！动感单车普拉提！保温杯里泡枸杞！
　　来来，深呼吸！晨跑夜跑游几米！平板哑铃划船机，不达目的不放弃！
　　……
　　卡路里卡路里卡路里！卡路里我的天敌！燃烧我的卡路里！”
　　公寓一楼被改成神社的猫咖中，穿着红白巫女服的秋山惠，正手持御币（节操棒），将棒头上的纸带挥舞得呼呼有声，指挥一大群胖乎乎圆墩墩的猫猫们，浑身肥膘乱颤，蹦跶着跳宅舞《卡路里》。
　　——凭着巴斯特女神赋予的【猫咪之友】技能，还有猫饭猫条小鱼干的贿赂，不仅是已经被正式收养，混上家猫待遇的那几只猫，就算是被临时召来当群演的猫猫们，目前也都还算能听秋山惠的命令。
　　毕竟是那么多顿的猫饭喂下来，再傲娇的猫猫也得给点儿面子。
　　唯一的问题是，由于吃得太厉害，许多原本瘦巴巴的流浪猫，才几个星期的功夫，就体重翻倍再翻倍，体型犹如吹气球一样地迅速吹胀，都已经胖到已经没法翘起腿来舔自己的地步了。
　　毕竟这猫嘛，基本上不管什么花色和品种，都是圆润起来就活像大鸡腿的生物。
　　幸好，《卡路里》理论上原本就是一首减肥操，让胖猫们甩着肥膘跳《卡路里》，倒也是挺应景。
　　而以美帝百姓的肥胖率，还有对肌肉的推崇，各种燃脂运动也很有市场。
　　此外，跟人类不同，喵星人以胖为美，这一点是得到全世界广大网民一致公认的。
　　——让一群肥猫蹦蹦跳跳做运动的观赏性，可比看一群胖墩锻炼减肥要有看头得多了。
　　很多浑身肥肉的大码人类模特，还需要靠政治正确来强推才能出位，而猫咪却是无肥膘不红。
　　那猫长得肥头大耳能叫胖吗？不，那叫富态美！
　　只是，就算再怎么富态美，你们这些懒喵也得给老娘蹦跶起来啊啊啊啊！！！！
　　看着两只最肥的胖橘猫，才蹦跶了两下就已经气喘吁吁，趴在那里不动弹，破坏了整个队形。秋山惠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在音乐停下来之后，秋山惠就把它们一手一只拖到窗台下，气势汹汹地厉声呵斥道：
　　“……你们两个啊，一个两岁，一个才一岁半，可是你们看看自己，都吃成什么样子了啊？还有一点儿小朋友的样子吗？干饭都是五磅五磅地干！肩膀比腰粗，腰比屁股大，屁股比脸还大！还没脖子！
　　这对于一只猫来说，简直就是猫德有亏！加菲猫都没有你们胖！你都要给我知耻啊！知耻！”
　　一口气骂完之后，秋山惠才想起刚才好像忘了切换成猫语，于是又改用猫语喵喵喵喵地骂了一遍。
　　这两只体积可观的橘黄色大毛球。委屈巴巴地喵了几声，又凑上来蹭秋山惠的腿，企图萌混过关。
　　但秋山惠很清楚，它们别看现在撒娇撒得欢，其实不过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对于橘猫这个神奇的物种来说，唯一能让它们灵活敏捷起来的办法，就是饿饭！
　　所以，无视了两只群演胖橘的喵喵讨好，小巫女秋山惠冷酷无情地宣布了一个十分严肃的重大结论：它们的盒饭从今天开始降级，由美式猫饭改为日式猫饭。
　　——前者是牛肉、鸡肉，青口贝、鸡蛋和鲐鱼做的大餐，后者就是白米饭配上柴鱼片了。
　　对此，两只胖橘猫们自然极不情愿，喵嗷嗷嗷的叫声又响了起来。
　　但就算是在橘猫气壮山河的抗争声里，小巫女秋山惠的态度依旧毫不动摇。
　　“……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不接受任何抗议！
　　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再这样下去你们真的要胖死了！你们也不想得肾衰竭和三高吧？
　　所以，快点到那边的滚轮上去给我好好跑，努力跑，争取瘦成一道闪电！
　　到那个时候，你们一定会成为所有猫咪之中最棒的！”
　　就这样，痴肥懒惰的橘猫们被押到了滚轮上奔跑起来，而秋山惠又奖励了几只跳舞积极的猫猫，给它们发了猫条和猫薄荷……但秋山惠没注意到的是，她刚才驯猫的动作，也被负责拍摄的俄国妹子索尼娅给拍了下来，在简单剪辑之后作为花絮发到了互联网上——因为原本就是在用她这个小网红的账号。
　　结果，就在秋山惠休息了一会儿，起身挑出两只肥猫，给它们分别绑上红白头带，准备训练它们表演猫猫相扑的时候，索尼娅却兴冲冲地捧着手机过来，欢快地说，“……快看快看！惠惠，你红了！”
　　秋山惠眨了眨眼，仔细一看屏幕上那节节攀升的播放量数字，顿时就惊讶了。
　　自己不过是骂了猫猫一顿，怎么就……戳中网民的兴奋点了？
　　而下面那些五花八门的评论回复，更是让她看得忍俊不禁。
　　“真是好肥呀，肉嘟嘟的两只煤气罐”，“过于肥美”，“薛定谔的橘猪”。
　　“大橘为重”，“毛茸茸胖乎乎”，“不要把猪染色当猫”。
　　“十个橘猫九个胖，还有一个压塌炕，此话名不虚传。”
　　“好圆润的小猪咪，可以烤了吗”，“猫之大，一锅装不下”。
　　“这猪怎么都瘦得跟猫似的，三分钟没吃饭了吧”，“橘猪长势喜人”。
　　“跳不动的话，让它们在地上打滚表演扭扭舞吧！”“喵出猪叫声”。
　　“小姑娘驯猫的样子真好玩，跟畅销书里的【虎妈】似的”，“低配版虎妈，真实版猫妈”。
　　“她是不是会说猫语？”“快去下载个猫语APP翻译一下吧！”
　　“这是在办猫德班吗？”“不，是三喵教育队”“喵喵劳动营”
　　……
　　然而，当秋山惠微笑着一条条看下去的时候，却因为其中一条评论，而瞬间凝固了笑容。
　　“这两只橘猫好像不是最胖的吧？我看角落里那只黑猫，还要更肥一大圈呢。”
　　于是，她蓦然回首，转身打量了一眼蜷缩在墙脚的黑猫女神巴斯特，瞳孔中露出一丝犀利的冷光：
　　亲爱的猫女神巴斯特……之前我居然都没注意，原来你才是最胖的一只！
　　这可怎么行呢？

第58章、猫车出街
　　猫咖的角落之中，黑猫女神巴斯特瘫倒在墙根下，黑色的毛发油光水滑，没有一丝杂色，乍一眼看去好似一只圆滚滚肥嘟嘟的小黑猪——都已经不能用一只猫来形容，而是要说“一坨”猫或“一滩”猫了。
　　她的四周，散落着超大份的全家桶炸鸡、大瓶肥宅快乐水（可乐）和小鱼干，还有拆开的小包猫薄荷。
　　对于一只肥猫来说，这简直是天国了！若是再有漂亮的女铲屎官照顾，应该就猫生无憾了吧？
　　当秋山惠凑过去看的时候，发现这肥猫居然四爪朝天，睡得嘴巴张开，脸和胡须上还沾着猫薄荷。
　　——乖乖，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别的猫还只是贪吃，猫神巴斯特直接吸猫薄荷吸到不省猫事了！
　　应该说，不愧为美国版的猫神么？痴肥嗑药不爱运动等等问题一应俱全？
　　哎，至高的神祗都已经是如此的生活颓废，这猫族的风气怎么可能好的了？
　　像你这样的废喵，如何才能带领喵星人们猫仪天下啊？
　　秋山惠在心中如是吐槽，同时伸手拍了拍她肥嘟嘟的肚子，发出噗噗的声音。
　　然而，浑身肥膘的黑猫女神巴斯特一动不动，什么反应都没有，完全没有被叫醒。
　　于是，小巫女秋山惠就坏坏一笑，兴致勃勃地在这只肥猫的肚子上撸起来。
　　——面对一只正在向你敞开肚皮的肥猫，有谁能忍得住不撸上两把呢？
　　依靠这些天来跟众多猫咪们反复打交道的充分经验，秋山惠如今已经是手法出色，十指灵活，很快就把黑猫女神撸得发出咕噜咕噜的舒服声音，两只爪子还下意识抓着她的手，尾巴甩来甩去。
　　撸猫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人很快乐，猫也很快乐。
　　此外秋山惠也暗自赞叹，这黑猫女神撸起来的手感简直非同一般，真是如丝绸般的滑腻，堪称享受。
　　足足撸了好几分钟，这只油光水滑的黑猫女神，才忽然睁开双眼，和秋山惠的眼睛对视在一起。
　　接下来，肥猫女神巴斯特就口吐人言：“……你在干什么啊喵？”
　　秋山惠面不改色地挠了挠猫的下巴：“……我在撸你啊。”
　　“……可恶喵，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撸我？喵！”
　　“……撸猫什么时候还需要猫的同意？”秋山惠诧异地问，“……好吧，我不撸你就是了！”
　　但她刚准备把手抽回来，就被一只猫爪给按在了手背上，“……继续喵，不要停！”
　　“……你让我继续我就继续啊？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而且，我找你是有正事要说。”
　　“……冷酷无情的小姑娘，真是不懂得尊重神祗。”
　　黑猫女神巴斯特如此吐槽，然后扭动肥嘟嘟的身子，狠狠伸了个懒腰，“……说吧，什么事儿？”
　　“……巴斯特，你最近好像肥得厉害啊！快跟我去过个秤，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胖死。”
　　说罢，也没等巴斯特回答，秋山惠就自顾自地抓住她的后颈皮，一把提了起来，“……嘿哟，真沉呐！”
　　“……胖？不不不，我一点都不胖，我只是毛发蓬松，毛发蓬松你懂吗？”
　　反应过来的黑猫女神巴斯特，顿时有了不妙的预感，立刻奋力挣扎起来。
　　但她已经被秋山惠抓住了关键要害，同时又是秋山惠的式神，不能伤害自己的御主。
　　于是，在一番斗智斗勇之后，秋山惠还是把这只大肥猫摆上了猫咖的宠物电子秤。
　　接下来，只见电子秤的指针晃晃悠悠了一番，最终指向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数字。
　　当当！恭喜小惠惠喜提三十磅肥猫！（大约十四公斤）
　　“……三十磅？”秋山惠一时间目瞪口呆，“……你还说自己是毛发蓬松？这分明是实心猫好不好？”
　　——哪怕喵星人再怎么以胖为美（简称肥美），这三十磅的体重也未免太夸张了。
　　更关键的是，上个月她刚刚抓到黑猫女神巴斯特的时候，她才多少重呢？十磅而已！
　　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就从十磅疯长到三十磅？这岂止是长胖了，简直就是被吹胀了好吧？
　　“……哎，巴斯特，你身为美国的猫神，就要给所有的猫猫做表率，成为一只很棒的猫！”
　　秋山惠用额头顶着巴斯特的猫额头，语重心长地说，“……怎么能痴肥得跟一只猪似的呢？这副模样还怎么抓得住老鼠？
　　不行不行，生命在于运动，我的把你带出去遛，让你瘦下来，让你变成一只更好的猫。”
　　“……呜喵！不要！人家才不要被你拖出去遛啦”
　　一听“遛猫”这个词，黑猫女神巴斯特就如临大敌地跳了起来，企图往墙角的橱柜底下钻。
　　怎奈她此时早已不复刚来时灵活的身段，而是膨胀成了一只三十磅的毛茸茸脂肪球。
　　结果，巴斯特发现自己连脑袋也钻不进去，就被秋山惠抓住尾巴，轻轻松松地拽了出来。
　　然后，秋山惠拎着牵引绳就往它脖子上套，最后跟德洛丽丝两人一起用力，强行把巴斯特给拉出了门。
　　“……快走啦！你每天吃了那么多，也该出点力了，跟我们一起去买菜吧！好猫巴斯特！”
　　※※※※※※※※※※※※※※※※※※※※※※※
　　一个城市的治安好坏，通常跟很多因素有关，比如说贫穷。
　　通常而言，除非有精神信仰方面的加成，否则穷地方的治安都没法好，多半是盗匪横行，危机四伏。
　　但美国的情况比较奇葩，不管是东海岸的世界金融中心纽约，还是西海岸的天使之城好莱坞，明明都是全世界人民追捧渴望的梦幻之都，又是财富流淌的寸土寸金之地，治安居然也烂得出奇。
　　尤其是如今的洛杉矶，先是“科罗娜”疫情尚未结束，随即又搞出了“与丧尸共存”的劲爆新闻。
　　再加上旅游业基本完蛋，大批市民逃走，经济日渐崩溃，把越来越多的穷人逼上犯罪道路……导致洛杉矶的治安状况更加每况愈下，在白日便有盗匪当街抢劫，足以让DC漫画中的哥谭市相形见绌了。
　　所以，许多市民都开始带枪出门，以确保安全。而警方也只能放松了管制。
　　但尽管如此，在今天的某家超市门外，一个来购物的三人武装小队，还是吸引了不少顾客的目光：
　　前面是一个身穿红格子衬衫和短裙，头戴牛仔帽的飒爽红发女牛仔，背着双管猎枪当先开道。
　　中间是一只膘肥体壮的大黑猫，脖子上系着牵引绳，一脸生无可恋地拉着一辆小板车。
　　旁边是一个扛着棒球棍，头戴安全帽的金发碧眼小洋马，嘴里嚼着泡泡糖，乍一看还以为是小丑女。
　　后面是一位身穿巫女服，手持武士刀的亚裔姑娘，目光炯炯地押运断后。
　　这是哪里来的冒险者小队啊？
　　而且……让猫拉车，是不是有点虐待动物之嫌？

第59章、 猫神叼着小猫来
　　脖子上系着牵引绳，后面拖着辘辘作响的小板车，沦为力畜的黑猫女神巴斯特的心情是崩溃的。
　　她这么一个浑身政治正确属性BUFF叠满的大码动保抑郁症独立女性，非洲裔的单亲妈妈母猫（虽然之前生的猫崽都不知丢哪儿了），怎么就落到了跟雪橇三傻（哈士奇、萨摩耶、阿拉斯加犬）一样的境地？
　　说什么要让她锻炼负重奔跑，给她减肥……呸！她这叫胖吗？这分明就是富态美！
　　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做政治正确？！
　　怎奈小巫女秋山惠根本不承认巴斯特的狡辩，坚持要她拉着小车上街，负重减肥……
　　面对沿途行人和野猫的好奇目光，被迫拉车的黑猫女神巴斯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巴斯特！你得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仆人！
　　如今跟你同居的几个铲屎官，其实都不属于你，不能被她们貌似慷慨的物质施舍给收买了！
　　——在经历了“猫车之辱”后，原本已经快要退化为废喵的黑猫女神巴斯特，终于猛然醒悟。
　　她骇然地意识到，自己这阵子享受的小鱼干、猫条、猫罐头、猫薄荷和猫玩具，还有滋润着她的馥郁灵气，以及逐渐涌来的信仰之力（来自于新拍的视频猫片），本质上都不属于她自己！
　　命运赐予她的每一份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注了价格！
　　而现在承受的猫车之辱，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只要还一天寄人篱下，就会被这样对待……
　　即使积攒了再多的神力，也没有用！
　　所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巴斯特！你得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仆人！
　　黑猫女神再一次告诫自己说。
　　然而，对于她来说，想要找一个称心如意的仆人，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虽然这座巨大的人类城市里，可谓遍地猫奴，对于猫咪来说，想要找个吃饭的地方并不困难。
　　但是，想要在这个超凡力量刚刚开始复苏萌芽的时候，就找到一个能承载神力的人，就不太容易了。
　　——那在古代可是先知、代行者一流的人物，混到最后起码也是个小教派的领导者。
　　之前还在洛杉矶街头游荡的时候，巴斯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寻找属于自己的使徒，但始终一无所获。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些什么戒律在规定，必须是符合某些条件的人，才有可能成为猫神的眷属。
　　黑猫女神一边如此思索，一边假装乖巧地蹲在食品超市门口，等候去里面买菜的秋山惠和索尼娅出来。
　　随后，在一个不经意之间，黑猫女神的视线扫过停车场的角落，那些脏兮兮的流浪汉帐篷。
　　紧接着，她毫无征兆地猛然打了一个激灵，原本在晴空烈日下一直眯缝着的猫眼，也瞬间睁圆了……
　　※※※※※※※※※※※※※※※※※※※※※※※
　　与此同时，在留下了德洛丽丝在门外看管小板车、猫咪和武器之后，秋山惠和索尼娅走进了食品超市。
　　——不得不说，美利坚合众国这片沃土，确实是地大物博，不愧为上帝的应许之地。
　　虽然跟疫情前相比，眼下洛杉矶由于供应链混乱，物价已经涨了一截，但相比日本还是非常低廉。
　　比如，精牛肉只卖五美元一磅，猪肉三美元一磅，牛奶三美元一大桶，土豆五十美分一磅，萝卜和白菜都是每磅七十美分，小番茄只卖每磅一美元。辣椒都是超大个儿的灯笼椒，平均每只一美元，但一只辣椒就够炒一盘菜了——总的来说，在超市里很少有每磅超过五美元的菜，一般都是每磅两三块的样子。
　　之前，秋山惠她们四个姑娘在公寓里自己做饭，平均每顿饭四个人只要六美元便能吃饱了。
　　水果的价钱也同样便宜：菠萝每磅两美元，苹果每磅一美元，很甜的无籽葡萄每磅不到两美元。
　　倒是海鲜的价格上涨得特别厉害一点——因为远洋渔船上空间狭小，“科罗娜”疫情在渔民们之中蔓延严重，很多渔民都在岸上歇工，所以如今美国这边捕鱼的人手屡创新低，海产的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但即便如此，三文鱼也不过每磅十美元，很大的基围虾每磅六七美元，看似奢侈的帝王蟹在超市里也只是普通菜品——美国佬很少吃那些费牙齿的小只螃蟹，而是要么只吃蟹腿，要么吃蟹肉沙拉和蟹肉饼。
　　由此可见新大陆这片风水宝地，是多么的地大物博，各种农产品和肉制品都是多么的便宜。
　　事实上，光是从逛超市的顾客们身上，就能看出这里是多么的物产丰饶，以至于养出了那么多胖胖。
　　反正，秋山惠朝着四周左顾右盼，感觉视野里似乎满眼都是胖子，而且还是充满了视觉冲击效果的那种超级肥胖类型——有的大妈看着就能一脚踩爆体重计，起码有三百磅重；有的大叔明显是低头看不见脚尖，那摇摇欲坠的裤子似乎随时都要崩开。甚至还有些肥人。在超市里都要坐四轮电动车代步。
　　超市门口那家麦当劳里，许多吃东西的小孩子干脆比汉堡还圆，年纪小小就有了凸出的肚皮曲线。
　　——有个搞笑段子说，你在街上看到十个美国人，里面起码三个微胖，三个特胖。两个胖到不可理喻！
　　之前，秋山惠在日本福岛县上高中时，记得班上有个性格阴沉的胖墩肥宅男生，因为体型臃肿而备受其他同学们的欺负。但若是把他放到美国这边，那恐怕已经是魔鬼身材了，顶多只能说是敦实……
　　总之，环顾着四周众多的老胖子大胖子小胖子，身材苗条的秋山惠心中不禁有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但很快，她就收敛起注意力，专心采购起了食材——因为吃腻了面包，今晚她准备做一锅海鲜焖饭。
　　首先，海虾和鱼肉是焖饭必须要用到的，为了让晚餐显得更奢华一些，她还拿了些蟹肉。
　　接下来，秋山惠又要了点洋葱、萝卜、甜椒、番茄、香料和大米，以及作为餐后水果的苹果和葡萄。
　　尽管买了大包小包一大堆，但最后到收银员跟前结账的时候，统统加起来居然还不到一百美刀。
　　然而，当秋山惠走出超市时，却发现门口丢着一辆空板车，黑猫和房东小姐都不知去了哪里。
　　再四处一看，发现在停车场的边缘，德洛丽丝正被猫神巴斯特拖着牵引绳，往流浪汉的帐篷那儿拽？
　　——因为背上挂着双管猎枪，腰间佩着武士刀，左手还要拿索尼娅的棒球棍，所以德洛丽丝只能用右手拖着三十磅巨猫，实在使不上劲，以至于竟然被黑猫女神拖着一步步地挪了过去。
　　正当这一人一猫互相角力的时候，德洛丽丝也看见小巫女出来，顿时大喜，叫道：
　　“……快快快！惠惠，索尼娅！快来搭把手！这猫疯了一样地往那儿窜！帮我一起把它拖回来！”
　　听了德洛丽丝的焦急喊叫，原本几乎看得愣了的小巫女秋山惠，也登时反应过来，便赶紧伸手指着她的式神，黑猫女神巴斯特，高声喊出了蕴含着灵力的口令：“坐下！”
　　下一刻，在【言灵】之力的作用下，原本使劲儿拖着房东小姐德洛丽丝往前拽的黑猫女神巴斯特，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停止了活动，就地蹲坐下来。
　　而来不及收住力气的德洛丽丝，顿时一个踉跄，当场倒仰着摔了个屁股墩。
　　然后，依然有些搞不清状况的秋山惠，就绷着脸走了过来，抓住黑猫女神巴斯特的后颈皮，语气严肃地呵斥，“……巴斯特，你究竟是干什么呀？发神经病了吗？瞧你还有一点儿宠物的样子吗？之前让你运动的时候你不肯动，如今要你蹲着你却简直跟疯了似的，那儿究竟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你……”
　　秋山惠一边如此念念叨叨地说着，一边沿着黑猫女神巴斯特拼命狂窜的方向，眯眼望了过去。
　　然后，她就发现一个面貌憔悴、胡须拉渣的白人流浪汉，正坐在脏兮兮的帐篷旁边，点燃了一堆废纸板，一边用这个小小的火堆烤着插在铁丝上的剥皮老鼠，一边困惑地朝着不远处的几个姑娘看过来。
　　虽然这个流浪汉看着似乎不像是好人，但鉴于德洛丽丝背着的双筒猎枪和不远处佩戴手枪的超市警卫，他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看了她们几眼，就扭头继续专心进行烧烤，不时往肉上撒盐和调料了。
　　不过，这家伙连老鼠都能烤来吃？这可真是铜肠铁胃了啊！
　　太不卫生了！实在是太不卫生了！等等，老鼠？！
　　面对这个烤老鼠吃的邋遢流浪汉，秋山惠先是看得一愣，随即就感觉有点厌恶……
　　再接下来，她却是恍然大悟，扭头对揪在手里的黑猫女神巴斯特，继续训斥道：
　　“……巴斯特！虽然我之前说了要你做一只好猫，但也不用从这里就开始抓老鼠啊！
　　况且，你这根本不是自己抓老鼠，而是抢别人抓来的老鼠！这算什么？弄虚作假吗？
　　请你多少给我有点羞耻心好不好？这样下去的话，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只最棒的猫啊……”
　　就这样，独走失败的黑猫女神巴斯特，在被秋山惠唾沫横飞地一番训斥之后，只好耷拉着脑袋，回到小板车旁边，重新拖拽起小板车，还有车上新买的蔬菜水果和鱼虾，哼哧哼哧地掉头往公寓走。
　　※※※※※※※※※※※※※※※※※※※※※※※
　　三人武装押运的买菜猫车小队回到公寓，秋山惠便把牵引绳从黑猫女神的脖子上给摘除下来。
　　而黑猫女神巴斯特则立刻如蒙大赦地一溜烟跑没影了，灵活得简直不像是一只三十磅重的大肥猫。
　　对此，秋山惠也不以为意，又利用傍晚前的时间，跟索尼娅一起拍了一段肥猫相扑赛的视频，挥舞着彩纸做的小旗子，咋咋呼呼地指挥着最胖的几只猫，在木质小擂台上肥肉乱颤地扑腾了一番。
　　德洛丽丝和瓦伦蒂娜则在厨房里淘米洗菜，以及准备公寓里那么多只猫咪群演的猫粮盒饭。
　　待到群演猫咪们领了便当，各自散场之后，秋山惠才回到厨房里，跟大家一起动手做海鲜焖饭。
　　首先是在烧热的铁锅里倒上一点儿橄榄油——这海鲜焖饭用橄榄油是最佳的，待到橄榄油烧热后，依次将切好的洋葱丁、胡萝卜、大蒜倒入锅内炒香，然后将番茄、甜椒倒入锅内，慢慢炒至软糯。
　　下一步，是将淘洗好的大米倒入锅中，撒上胡椒、肉桂、红辣椒粉等香料。
　　接下来，瓦伦蒂娜端出一大杯预先用鱼肉、蟹肉、海鲜和奶油煮好的浓汤，跟着倾倒入锅中，将大米淹没，让汤汁入味。最后将鲜虾在最上层摆满一圈，盖上锅盖慢火加热，等待米饭焖熟。
　　大约三十分钟后，瓦伦蒂娜揭开锅盖，顿时一股异香扑向众人的口鼻，让人忍不住想要咽口水。
　　此刻锅里的海鲜焖饭，已泛出漂亮的金黄色，甚为赏心悦目，秋山惠又拿出小刀切开一个柠檬，将柠檬汁挤进海鲜饭里，让大米充分吸收柠檬的清香……铛铛，一锅色香味俱全的海鲜焖饭就这样完成啦！
　　接着又用微波炉加热了一些速冻食品作为配菜之后，四个妹子和一只九尾白狐就坐在餐桌边开饭了。
　　然而，正当秋山惠吃完第一碗海鲜饭，并且胃口大开地动手给自己添第二碗时，却听到“噗通”一声响，一坨黑乎乎的肥大毛绒胖球，撞开虚掩着的窗户，笨手笨脚地跳了进来。
　　对此，秋山惠和其它三个妹子都已经是见怪不怪，连眼皮都懒得抬——就算是家养的宠物猫，只要逮着机会，也是时常出去玩耍的嘛。但只要到了吃饭的时候，猫猫们通常都会准时回来。
　　“……巴斯特，今天你来得迟了些嘛！晚饭都已经吃了一半……诶？你叼了个什么回来？”
　　直到这个时候，秋山惠才突然注意到，黑猫女神巴斯特的嘴里，居然还叼着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
　　只见巴斯特把小奶猫往地板中央一放，就气喘吁吁地缩到角落里休息了。
　　而小奶猫则是懵逼地趴在地板上，发出了弱弱的“咪——咪——”叫声。
　　嗯，一样是纯黑的毛色，一样的外貌体态，完全就是黑猫女神巴斯特的迷你版……
　　秋山惠凑过去端详了一眼，顿时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由得惊呼：
　　“……呃，巴斯特，难道……你之前不是发胖了，而是怀了孕？”
　　听了秋山惠的这话，其余妹子们也是眼神发亮，噼里啪啦地丢下餐盘，就一窝蜂过来围观：
　　“……这就是肥猫巴斯特的小崽子？今天刚生的吗？”
　　“……小小的好可爱！”
　　“……快翻过来给我看看，是公的还是母的？”
　　然而，还没等德洛丽丝伸手去抓猫崽，这只小奶猫就突然间发生了变化，一瞬间体型膨胀了许多倍，变成了一个健康、丰满、结实、双腿修长、腰肢纤细的……黑人姑娘？。
　　餐厅的灯光照在她身上，让她浑身袒露的皮肤看来就像是缎子。
　　柔滑、细腻，几乎毫无瑕疵。而且还闪着光。
　　那种带着原始魅力的野性之美，让嘴边还沾着饭粒的四个姑娘一时间全都看呆了。
　　而与此同时，刚刚经历了一番激烈运动的黑猫女神巴斯特，似乎也终于喘过了气来，然后得意洋洋地转了个身，面对着蹲在餐桌上的九尾白狐玉藻前，竖起了尾巴炫耀道：
　　“……大狐狸喵！看见了吧！这就是我新收的女祭司喵！从现在开始，本喵也是有仆人的猫了！”

第60章、猫女瑟琳娜（上）
　　洛杉矶的阳光还是那么灿烂，但躺在阳光下的前陆军医疗兵瑟琳娜·桑塔纳，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因为，她那长期被伤痛、病魔和麻药折磨的身体，早已彻底麻木了。
　　——此时，瑟琳娜正身处于某家食品超市停车场边缘的流浪汉营地，一座脏兮兮的破帐篷后面。
　　帐篷旁边的酒精炉子上架着小锅，咕嘟咕嘟地煮着过期的牛奶，旁边还堆着几个空的医疗酒精瓶子。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直接拿着酒精瓶子对嘴吹，一醉方休……可惜这根本办不到。
　　——为了防止酒鬼跑到医院偷酒精喝，欧美西方世界普遍都有着非常狠毒的防范手段。
　　欧洲的医用酒精里大多加了碘伏，呈浅棕色，虽然毒性不大，却能让口感糟糕得任何人都喝不下去。
　　美国这边还要更狠，市面上出售的医用酒精均为异丙醇，不仅口感恶劣而且毒性很高，足以让人倒毙。
　　哎，真是对像她这样一无所有，只会小偷小摸的PTSD老兵们，太不友好了。
　　瑟琳娜如是想着，同时扭头打量了一眼这个堆满了垃圾，弥漫着酸臭味儿的流浪汉营地，幽幽哀叹。
　　作为一名曾经的医疗兵，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也很清楚自己接下来将会怎么样。
　　在漫长的战争和战后的流浪之中，她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犹如被蛀空的朽木，随时都会崩塌瓦解。
　　现在，瑟琳娜几乎都可以听见自己身体崩坏的吱嘎声了。
　　她的每一次呼吸，都会给她带来仿佛针扎一样的刺痛。
　　哎，我的一生，莫非就要结束在这里了吗？
　　作为一个来自加勒比海的非法移民，死在太平洋的海岸边？
　　真是可悲而又可笑的一生呐！
　　举起自己扎满针孔的右手，望着手腕上那枚脏污破碎的紫心勋章，瑟琳娜不禁露出绝望的苦笑。
　　——瑟琳娜·桑塔纳，来自加勒比海的岛国多米尼加。这是一个在国际上很没存在感的热带小国。
　　不过，在多米尼加的隔壁，同在一座岛上，就是老百姓穷得要吃泥土饼干充饥的海地共和国。
　　这可是真正的穷到吃土！尽管在他们的北面，就是美利坚这个全世界最主要的粮食出口国。
　　跟穷到惨绝人寰的吃土邻居海地相比，多米尼加的日子要稍微好一点，但也绝对没好到哪里去。
　　当地居民依然缺吃少穿，住在破破烂烂的棚屋里，除了主要城镇，乡下人甚至连电都用不上。
　　对于这些一辈子生活在贫穷和艰苦之中的岛民来说，北方的美国就是他们梦幻中的乐土和天堂。
　　瑟琳娜的母亲，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破渔村里长大的黑人少女，并且无比嫌弃着自己贫苦破烂的家乡，还有那些满身鱼腥味的邻居们，一心梦想着到美国去过灯红酒绿的好日子。
　　后来，她也确实是勾搭上了一个从美国过来工作的白人记者，同居了好几年，并且生下了瑟琳娜。
　　但最终，那位美国记者还是丢下了瑟琳娜的母亲，抛弃了她们母女俩，不辞而别。
　　——当真是现实版的《蝴蝶夫人》＆《西贡小姐》，可见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
　　瑟琳娜的母亲大受打击，没过多久也离家出走，据说是去混了黑帮，传闻中最后死在了妓院里。
　　全靠她奶奶的照顾和抚养，幼小的瑟琳娜才得以长大，甚至读到了中学，在乡下诊所当了个护士。
　　原本，瑟琳娜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谁知却突然收到一则喜讯：她远在美国的生父患上绝症死了，临死时孤苦伶仃、无儿无女，所以想要把房子和遗产留给他在世间的唯一血脉后裔，也就是瑟琳娜。
　　于是，多米尼加黑妹瑟琳娜喜提美国小别墅一套，遗产若干，生活仿佛一瞬间迈上康庄大道。
　　但问题是，等到她真正坐飞机来到美国，才发现自己似乎被那个死鬼亲爹给坑了。
　　因为，她那位生父给她遗留的房子，位于美国东北铁锈带的底特律——这里固然是美国曾经的汽车之城，工业明珠，但现在却是只要一双皮鞋的价格，就可以买到两幢房子的神奇之城！
　　为什么底特律的房地产如此便宜？
　　原因是城市管理不善、种族骚乱、汽车产业崩溃，白人大逃离、黑人大逃离、死人大逃离（底特律市民迁移时往往把坟墓也一起搬走），从小学搞起的犯罪团伙，还有令人咋舌的腐败……
　　最后，底特律的治安、经济和公共服务，一块儿统统完了蛋。
　　每天都有尸体丢在街头无人理睬，在这点上就连巴格达都要比底特律好。更多的是某人被杀然后扔在一栋废弃的房子里，浇上汽油付之一炬——在底特律有几万栋废弃的木质房屋，可供纵火犯随意选择。
　　当地警察也是惨得够呛，警车上普遍都有弹洞，车里没空调，身上没有防弹衣，工资还老拖欠。
　　若是闹了火灾，底特律的消防员平均要一个小时才过来，而且全城到处都不时断自来水。
　　但就算底特律这城市再差，瑟琳娜也不想回老家去：她母亲挣扎了一辈子都没实现的美国梦，她如今似乎距离实现只差一步之遥了，怎么能放弃呢？再说，多米尼加的治安，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的样子……
　　然而，她想要入籍当美国人并不容易——拿绿卡办移民所需的各种条件，瑟琳娜似乎都不符合。
　　最后，瑟琳娜还是凭着她高大健美的好身体，闯出了一条路子：去当绿卡兵！
　　——在二十一世纪的最初几年，还是小树丛总统在位执掌白宫的时候，因为美帝大军先攻阿富汗，又打伊拉克，全球到处打治安战，战线拉得太长，兵源非常紧张，尤其是技术兵种的人手异常短缺。
　　于是，五角大楼就推出一个全球招兵计划，大致意思是允许拥有一定素质和技能的外国人，在美国参军入伍，只要通过考核之后最长服役七年（也有只要三四年的），便能获得绿卡或国籍，以及补助金。
　　这个计划一经推出，全球发展中国家的百姓趋之若鹜，称之为“绿卡兵”，以为这是一条登天捷径。
　　在那些年头里，仅仅在中国就有五千人参加美军当了绿卡兵，来自其它国家的绿卡兵就更多了。
　　——之前更流行的移民途径是假结婚，但由于期间的不确定因素太多，所以很多人宁可当绿卡兵。
　　就这样，瑟琳娜加入了美国陆军，并凭着她在故乡当护士的经验，通过考核当了医疗兵，在结束训练之后便被派遣到了伊拉克。熬了一阵子总算遇到撤军，谁知不做人的五角大楼把他们直接撤到阿富汗……
　　期间，她挨过RPG和冷枪狙击，遇上过自爆人弹和路边炸弹，当然也没逃过上司和同僚的骚扰。
　　最后，倒霉的瑟琳娜在阿富汗抢救伤员时，不幸踩上地雷炸断一条腿，从此拿了紫心勋章光荣退役。
　　原本沦为残疾人就已经够倒霉了，但黑妹子瑟琳娜当时心中还有个念想：她为美国流血负伤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贡献了自己生命中那么多的美好年华，接下来总该可以成为真正的美国人了吧？
　　谁知，更倒霉的事情还在后头呐！
　　——此时的美国，在经历了小树丛和黑皮统领的十六年反复折腾之后，已经换成了某个混不吝的非主流金毛大统领坐镇白宫椭圆办公室。这位金毛胖子打着反对非法移民的旗号上位，一上台就开始对移民政策大幅度收紧，一边在南方国境线上筑墙，一边下令驱赶这些“企图瓜分美国福利的蛀虫”。
　　而不做人事的五角大楼，也趁机大肆清退那些“为获得绿卡而服役美军”的外籍士兵，宣布过去的绿卡兵计划一律不算数，甚至还要求已经退役的士兵，限期退还他们“多拿”的补助金和奖金！
　　结果，刚刚失去左腿的瑟琳娜，还没有把伤养好，就收到了一份清退令！
　　她被陆军解雇了！而且还没有任何补偿！
　　这可当真是一记晴天霹雳！
　　也就是说，瑟琳娜从伊拉克到阿富汗的仗都白打了，这么多年的兵役也白服了，一条腿更是白丢了。
　　百分之百的流血又流泪了属于是！
　　没办法，五角大楼素来就并不以信用卓著而出名，在不做人的事情上，那从来都是彻头彻尾的不做人。
　　最终，中东战场前后七年的军旅生涯，给瑟琳娜带来的只有一条残腿，一身伤痛和一次人工流产而已。
　　失魂落魄地脱下军装，踩着假腿回到底特律，黑妹子瑟琳娜又遭到了下一记晴天霹雳——她发现自己亲爹遗留的房屋，早已被不知哪个混蛋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如今只剩了被荒草藤蔓覆盖的残垣断壁……
　　又过了不久，冬天来临，寒流和大雪呼啸而至，零下三十摄氏度的气温和五大湖畔的阴冷气候，让伤痕累累的瑟琳娜痛不欲生，浑身上下的新伤旧伤，再加上军营中染的药瘾一起发作，差点让她毙命。
　　所以，第二年刚一开春，她就迫不及待地带上仅有的家当，搬到阳光灿烂，气候温暖的加州来了。
　　可是加州的气候虽好，但瑟琳娜的处境还是在继续恶化——身为黑户，又是残疾人，她本来就很难找到像样的工作。而战争岁月给她留下的PTSD后遗症，更是让她在职场上暴躁易怒，经常控制不住自己。
　　结果，在经历了一番不堪回首的灾难日常之后，身无分文的瑟琳娜被赶出公寓，落魄到了沦为女流浪汉的地步，接着又浑浑噩噩地被几个小混混蛊惑，靠着出卖身体来换消遣的粉和草，彻底沦为了女毒虫。
　　而她的生命也进入了倒计时。
　　此时此刻，躺在停车场边缘的草坪上，瑟琳娜可以明显感到自己伤痕累累的残躯，正在迅速地腐朽。
　　上个月初，她还能趁着洛杉矶全城大乱的机会，跟着别的流浪汉，一起去没人管的超市和医院偷东西。
　　但到了这个月，她已经是连走路都费力了，身体各处都在溃烂红肿，散发出腐臭的气息。
　　虽然手里没有镜子，但就算光靠想象，瑟琳娜也能猜得出来，自己如今的容貌有多么枯槁。
　　在这种情况下，她就算站街出去卖身，估计也没有人会来买她这个手臂上满是针孔的女毒虫吧？
　　所以，瑟琳娜只能待在这个食品超市边上的流浪汉营地里，苟延残喘地能活一天算一天。
　　至少，在这儿，还有一个不嫌弃她的流浪汉史蒂夫，会给她煮上超市丢出来的过期牛奶，会用浇花的水龙头给她冲洗身体，会跟她分享香烟和自制的各色烤肉串——实事求是地说，史蒂夫烤肉的手艺当真不错，能用偷来和捡来的调料烤出堪比饭店大厨的美味，只要你不去考虑这些肉是哪儿来的话……
　　当然，在照顾瑟琳娜的生活之余，史蒂夫也会毫不客气地享用她的身体。
　　虽然这个粗胚每次掰开她的大腿办事儿的时候，都很粗暴，弄得她疼痛难当。
　　但瑟琳娜还是默默忍受着，咬着牙活下去。
　　反正也没几天好活了，不是吗？
　　正当退役黑人（混血）女兵瑟琳娜躺在草坪上，如此回忆着自己惨淡的人生之时，耳畔却突然响起了“喵嗷嗷”的猫叫声，随后还有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吵嚷。
　　起初，瑟琳娜还想继续躺着不搭理的，但后来那吵嚷声似乎是没完没了，吵得她有点烦躁。
　　于是，她就艰难地支起身来，隔着史蒂夫正在烤鼠肉串的火堆，看到某个提着大包小包刚从超市里出来的亚裔小姑娘，正在停车场上拽着一只膘肥体壮的大胖黑猫，对着猫咪唾沫横飞地不停训斥。
　　那场景看着就让人觉得挺逗，哪怕是心如槁木的瑟琳娜，也忍不住在嘴角绽开一缕微笑。
　　真是有活力的小姑娘啊！
　　几曾何时，她也曾经是这样的精力旺盛，活泼得人嫌狗憎，宛如枝繁叶茂的茁壮小树。
　　但现在，她却已经病入膏肓，仿佛一棵垂死的大树，内里早已蛀蚀腐朽，脆弱得一碰就碎……
　　又过了一会儿，小姑娘拖着肥猫走了，瑟琳娜也再次挪回原来躺着的地方睡下，重新闭上双眼。
　　梦中，仿佛又浮现出了她的少女时代，在加勒比海的沙滩上对着夕阳奔跑的情景……

第61章、猫女瑟琳娜（中）
　　在太阳下睡了没多久的午觉，退役女兵＆黑皮女流浪汉瑟琳娜，就被来自体内的刺痛给弄醒了。
　　那不是仿佛吃坏了肚子一样的隐隐作痛，而是一种言语难以形容的极致痛苦。
　　仿佛有火焰在皮肤下面燃烧，又像是有人用锯条在锯她的肠胃和肺，亦或是被硫酸浇在肚子上。
　　她浑身上下都在痉挛，明明疼痛到了极点，嘶哑的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退役女兵瑟琳娜知道，这是她的药瘾又犯了。
　　对于她这样行将末路的女毒虫来说，嗑药怼草已经不能带来什么快乐，只能稍微抚平一下痛苦而已。
　　但是，她如今手里没有任何哪怕最便宜的麻药，甚至连烧酒和香烟都没有，当然也没有钱。
　　好不容易等到疼痛稍微缓解，瑟琳娜坐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史蒂夫和其他流浪汉都不在，静悄悄的。
　　她依稀记得，每星期的这天下午，这家超市后门外面就会有个小小的非法集市。某个小黑妹不知从哪儿搞来劣质的廉价麻药，然后分成小包装，卖给兜里没几个钱的流浪汉，甚至还接受以物易物。
　　所以，跟她同住一顶帐篷的史蒂夫和其他流浪汉，大约都是去排队买药，并且当场一起嗨了吧？
　　不知道他会不会给我带一份回来？
　　哎，算了，别做白日梦了，史蒂夫应该没有那么慷慨。
　　瑟琳娜如此想着，同时挣扎着坐起来，从已经熄灭的酒精炉上拿起牛奶锅，小口小口地喝起了已经凉下来的过期牛奶……但没喝几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又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哗啦——”
　　刚刚入喉的牛奶被再次呕吐出来，盛着半锅奶的小锅也被打翻在地。
　　但瑟琳娜这个垂死的黑妹，已经连收拾的精力都没有，只是软绵绵地再次躺倒回地面上。
　　她感觉脑袋一阵阵刺痛，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
　　也许，今天就是我在人间的最后一天了吧？
　　隐约感觉到死期将至，瑟琳娜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她之前花了差不多十年的时间，努力想要成为一个美国人，不惜为此告别家乡，远离亲人，奔赴沙场，出生入死，亲手杀人……
　　但最终却依旧还是一个黑户，以非法移民的身份，死在洛杉矶这座天使之城。
　　我这一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瑟琳娜如此追忆着自己失败的一生，忍不住涌出两行浑浊的泪水，冲刷着肮脏的面颊，流淌而下。
　　永别了，这个艹蛋的世界！
　　就在瑟琳娜如此自怨自艾、泪眼迷蒙之际，她突然看到一个阴影出现在面前，遮挡住了阳光。
　　已经快要看不清东西的瑟琳娜，努力分辨了许久，才发现是一只膘肥体壮的大黑猫。
　　似乎就是刚才在停车场上看到的那一只。
　　瑟琳娜愣了愣，在脸上勉强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撸了一把黑猫的脊背。
　　“……小家伙……你是送我去天堂的吗？咳咳，抱歉，没有小鱼干给你。但还是谢谢了。”
　　做完了这些之后，她的最后一点力气也耗尽了。
　　于是，瑟琳娜疲倦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但下一刻，她却感到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搭上了自己的额头，某种神秘的力量让自己的身上暖洋洋的。
　　被麻药、病魔和旧伤折磨的痛苦，一瞬间完全消散，从身到心，都是说不出的舒坦。
　　她困惑地再次睁开眼睛，出现在瑟琳娜眼前的却并不是熟悉的流浪汉营地，而是一片无垠的茫茫白雾。
　　一位戴着黄金头饰的黑发褐肤猫耳美女，正踩着优雅的步伐，走出浓雾，缓缓向自己靠近。
　　“……为能够直视神的容颜而感到荣幸吧！女人！
　　你已经快要死了，但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
　　那名满身珠光宝气、穿金戴银的猫耳美女，用一副趾高气扬的语调说道，“……我可以让你摆脱现在这副破烂不堪的残缺身体，让你变得更加健康和强壮，更加的聪明和美丽！
　　但条件是，从此以后，你要成为我，圣猫女神巴斯特的忠实奴隶，并且在这片土地上宣扬我的信仰，让更多的人成为我忠实的信徒！你愿意吗？女人！”
　　猫神巴斯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瑟琳娜，仿佛正看着一只被自己按在爪下的老鼠，如此开口询问道。
　　瑟琳娜被这幅景象惊呆了。她原以为她已经死了，接着就会有天使过来，带走她这个已死之人的灵魂。
　　可万万没想到来的却是一位异教女神，还问了自己这么一个问题。
　　一时间，退役女兵瑟琳娜不由得呆住了。
　　不过，瑟琳娜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狂喜地连连点头：“……我愿意！我非常愿意！”
　　——她都已经惨成这副模样，身体成了一滩烂肉，连命都快没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代价？
　　“……很好，那么，我便赐予你召唤猫咪的权柄。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和舞姬。
　　作为我的使者，你来到世间，就是为了让人们爱猫，宠猫，让这大地成为猫咪的自由乐园……”
　　伴随着以上话语，瑟琳娜顿时感到一股更加炙热的暖流，传遍了她的全身。
　　之后更有数不清的玄奥知识，如洪水般涌入她的脑海，让从小不怎么爱读书的瑟琳娜，一时间几乎头疼欲裂……
　　但最终，她还是坚强地挺了过来，并且在一切结束之后，离开了巴斯特女神的幻景，重新回到现实。
　　然后，瑟琳娜就发现，首先，她的断腿又回来了，如今四肢俱全，身体健康得让她想要欢叫。
　　其次，她变成了一只猫。
　　——还是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
　　“……咪——咪——”
　　她挣扎着钻出自己原本的脏臭衣服，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情况，就被黑猫女神一口叼住了后颈皮。
　　于是，小奶猫瑟琳娜便瞬间全身僵直，失去了任何活动的能力。
　　只能任凭黑猫巴斯特叼着她走街串巷、飞檐走壁，最终跟一颗炮弹似的撞进某座破旧的小公寓里，将她丢在了餐厅的地板上。
　　下一刻，小奶猫瑟琳娜的身材再次舒展，几秒内又重新变成一个肌肤光洁细腻的黑妹子。
　　并且承受着公寓内另外四个妹子，好奇的伸手抚摸和惨无人道的围观。
　　总之，秋山惠的猫猫杂技团，人数（猫数）+1！

第62章、猫女瑟琳娜（下）
　　站在穿衣镜前，端详着镜中火辣野性的俏佳人，黑妹瑟琳娜的心中充满了感恩和惊喜。
　　——她原本千疮百孔的残损身躯，如今已经在猫神巴斯特的赐福之下，得到了彻底的完美重塑。
　　不仅在阿富汗被地雷炸断的残腿，又重新长了出来，身上的旧伤和体内的疾患也都一扫而空。
　　呼吸和心跳都是那么茁壮有力，仿佛回到了十几岁的少女时代，蓬勃的活力简直快要从毛孔溢出来！
　　全身皮肤滑嫩细腻如绸缎，泛着油亮的微光。胸围足足变大了两号，那当真叫一个波涛汹涌！
　　除此之外，她的面容也变得更加精致俏丽，身体曲线愈加凹凸有致，火辣得连她自己看了都要垂涎。
　　实在是魔鬼的身材，天使的面孔！
　　唯一让瑟琳娜感到比较不爽的是，自己原本一米八五的高挑身材，如今只剩下了区区一米五……
　　这分明就是缩水了一大圈好不好？都跟那个日本小姑娘差不多一样高了！
　　当然，瑟琳娜也知道这是为什么——她之前又是负伤又是嗑药，身体早已病入膏肓，猫神巴斯特为了救她，选择将她身上病变的组织全部切除丢弃，只留下健康的肌体组织，于是身体自然大大缩水。
　　所以，瑟琳娜虽然对自己变矮而感到有点不爽，但也没抱怨什么——浓缩的才是精华嘛！
　　再接下来，她自恋地抚摸着自己泛着丝绸光泽的披肩秀发，感慨这头新生的秀发真是神迹！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好莱坞虽然有一些看着很漂亮的黑人女明星，但她们的“黑”度都是有问题的。
　　首先，漂亮的黑美人大多都是混血，很少有纯种的；其次，这些黑人女明星展示在镜头前的靓丽秀发，通常均为假发。而她们自己本来的头发，则都是乱糟糟的卷发——卷曲到只能梳小脏辫的那种类型。
　　（还有一些印象中的“黑人女星”，干脆是美黑化妆出来的，比如时常换人种的歌手A妹。）
　　原本，瑟琳娜的头发也是一样卷卷的。但此刻，她却不科学地拥有了一头漆黑柔顺的秀丽直发！
　　如果说真有黑皮版的白雪公主，那么她就绝对是了——除了肤色之外，其它条件完全吻合！
　　“……真漂亮！这皮肤，这胸，这腿，这屁股……你简直就是从好莱坞电影里走出来的猫女！”
　　索尼娅双眼放光地用皮尺替瑟琳娜量着腰围，同时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她的细腻肌肤，“……摸起来的手感真棒！如果不是知道那位黑人影后已经五十多岁，我恐怕要把你当成‘黑珍珠’哈莉·贝瑞了！”
　　“……咱们这位女神，就是按照《猫女》电影里的哈莉·贝瑞，给她做的魔法整容啊！
　　那部电影里的猫女，就被设定成猫神巴斯特的使徒——所以我的这个式神巴斯特就如法炮制了。”
　　正在一边撸猫一边盘问着黑猫女神巴斯特的小巫女秋山惠，闻言抬起头来，插嘴说道，“……当然，又加了些增益BUFF！比如，她只要运动起来，那么就连汗水都会弥漫着猫薄荷的香气！”
　　“……哇！那样的话，全世界的猫咪都会爱死你了！小可爱！”索尼娅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
　　“……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为什么猫神可以成功跟你立下契约了！瑟琳娜！”
　　而瓦伦蒂娜则拿着一册厚厚的笔记本，从她的房间里走过来，对站在穿衣镜前的瑟琳娜，嚷嚷着她的研究成果，“……因为你跟DC漫画里的猫女太像了！瑟琳娜！而在美国绝没有比猫女更著名的猫人了！
　　你看，按照DC漫画中的设定，猫女的名字是瑟琳娜，你的名字也是瑟琳娜——虽然姓氏不同。
　　猫女在落魄时做过小偷和站街女，而你也一样。猫女有黑人血统，你同样也是……”
　　“……也就是说，我成了超级英雄？”瑟琳娜眨了眨眼，“……那么，我该到哪里去打超级反派？”
　　“……这个，目前我们还不知道超级反派在哪里。不过以后肯定会有的，另外……”
　　瓦伦蒂娜摸了摸鼻子，“……DC漫画里的猫女好像不能算是超级英雄，而是归类为超级反派吧？”
　　“……没有架要打的话，难道我应该去哥谭市找蝙蝠侠谈恋爱？”瑟琳娜想了想，又问道。
　　“……呃，现在恐怕还没有蝙蝠侠出现，而且现实中的美国也没有哥谭市。”瓦伦蒂娜苦笑着说。
　　“……你说的不对，如今的美国没有蝙蝠侠，但却遍地都是哥谭市。”
　　房东小姐德洛丽丝插嘴吐槽说，“……过去的底特律，现在的洛杉矶，哪一个不比哥谭市更危险？”
　　“……啊，我在来加州之前，就是在底特律混的。毫不夸张地说，那里就是人间地狱，除了遍地的涂鸦，泛滥的麻药，就是无时无刻的暴力犯罪，还有几乎全靠社会福利过日子的垃圾人口。”
　　瑟琳娜撇撇嘴，“……但我一点儿也不想回去行侠仗义当义警，那座城市不是一个猫女能拯救的。”
　　“……放心，我们也没打算让你去底特律、芝加哥或纽约，因为灵气复苏的范围没到那儿。”
　　秋山惠说道，“……你现在若是回到底特律，那就只是个普通人，想当猫女也不会飞檐走壁。”
　　“……没有超级反派也没有蝙蝠侠？那我该做什么？骑着摩托车去偷珠宝店？”瑟琳娜继续追问。
　　“……虽然你是猫女，但也不用这么急着踏上犯罪道路嘛！瑟琳娜。你现在连紧身衣都没有呢。”
　　索尼娅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圆润臀部，“……难道打算光着屁股去偷珠宝吗？”
　　“……是啊，瑟琳娜，现在暂时没有需要猫女去打打杀杀的事，但你同时还是巴斯特的女祭司啊！”
　　秋山惠解释说，“……我身为巫女，同时也被称为舞姬，因为我需要跳舞来让神愉悦。
　　你既然是猫之女神巴斯特的女祭司，那么也应该用舞蹈来取悦圣猫女神啊！”
　　“……没错，就算是超级英雄，也不是整天只知道打架。”
　　瓦伦蒂娜附和说，“……你看，就算是美国队长，在他第一次上战场之前，也在歌舞团里唱唱跳跳表演了两年多，为罗斯福总统推销战争债券呢！”
　　“……跳舞？”瑟琳娜无所谓地吹了个口哨，“……可以啊！我应该跳什么舞？”
　　“……这个……我得查一下资料，看看古埃及的舞姬是怎么跳舞的……”秋山惠说道。

第63章、神的仆人不需要节操
　　说真的，关于如今身边的这只猫神巴斯特，具体究竟是什么来头，秋山惠也感觉有些吃不准了。
　　虽然可以肯定，这只连古埃及语都不会说的黑猫女神巴斯特，肯定不是古埃及的1.0原版猫神。
　　但具体究竟是哪个2.0版本的猫神巴斯特，就有点让人挠头了。
　　因为，在美国这个世界民族大拼盘里，各种文化借用的事情实在是太泛滥了。
　　除了克苏鲁神话里的猫神巴斯特之外，DND游戏设定和其它不少小众桌游里，同样也有猫神巴斯特的倩影。此外，在《猫女》电影里同样有一个猫神巴斯特，再发散开来，甚至能跟超级英雄们搭上线。
　　——而它们的源头，都是古埃及文明中那位1.0版的猫神巴斯特。
　　那么，如今被自己收为式神的这只黑猫女神巴斯特，究竟是上述这些巴斯特之中的哪一只呢？
　　秋山惠表示她也无法百分百地确定，但感觉更像是上述这些2.0版本猫神巴斯特的融合体。
　　因为，上述这些美国产的2.0版本猫神巴斯特，本来就有着互通之处。
　　比如说，克苏鲁神话中的巴斯特，原型是作者爱手艺大人的宠物猫“黑鬼”。
　　那么，现实中的巴斯特祭司和猫女，就应该是一位野性、火辣而美丽的黑人小姐姐。
　　恰好，在最受欢迎的那部《猫女》电影之中，导演也是这么选角的，录用了黑珍珠哈莉·贝瑞。
　　再加上如今风靡美国各行各业的政治正确BUFF，猫神巴斯特选个黑妹瑟琳娜当猫女，才是理所应当。
　　既然这个黑猫女神巴斯特，很可能本来就是一介缝合怪，那么套用1.0版巴斯特的祭祀仪轨就行了。
　　——否则，就凭克苏鲁神话之中那些莫可名状的歌谣，秋山惠可不知道该如何排出祭祀舞蹈啊！
　　于是，秋山惠向玉藻前大人，这位跟1.0版古埃及猫神巴斯特有过几百年交情的上古狐神咨询了一下，又上网搜索了一些资料，拉着德洛丽丝进行了一番手工劳动……待到一切准备就绪，秋山惠才从黑猫女神巴斯特的窝里，把小猫崽瑟琳娜给拽了出来，勒令她变成人形，然后交给她一条绳子，嘱咐说道：
　　“……请把这根绳子绑在你的腰上，它叫做【里嘎丘阿】腰绳，是古埃及舞姬的必备装束。”
　　黑妹子瑟琳娜接过绳子一看，发现它装饰得非常华丽，不仅在表面裹了金红两色的绸缎，还装饰着一根根下垂的流苏，下面挂着七彩缤纷的琉璃璎珞……甚至连她的那枚紫心勋章，也被挂在了里面。
　　对此不知应该如何评价的瑟琳娜撇撇嘴，把绳子往腰间一系，“……我绑好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有了啊！这就是纯正的古埃及舞姬装束。”
　　秋山惠一边看着平板电脑，一边答道，“……古埃及的舞姬都是这样，光着身子赤着脚，腰间绑一条绳子，就在笛子的伴奏下，活力四射地跳舞了……呃，你是猫神的舞姬，那么再戴个猫耳发卡吧！”
　　黑妹瑟琳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肌肤，顿时露出一副“被打败了”的表情，嘴角咧开一丝苦笑。
　　“……这跟没穿衣服有什么差别？难道是要让我跳钢管舞吗？好吧，我是没问题，就当是在夜店跳舞好了，反正我连站街都做过，早就不是什么雏儿了。但这样的视频，真能发到油管上？过得了审核吗？”
　　“……呃，对哦！怎么忘了这一点！”沉迷于考据的秋山惠，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了油管审核的问题。
　　——如今油管、推特、脸书这些平台，嘴上说着自由开放，其实审查力度也在逐年加强。
　　所以，如果让瑟琳娜真的打扮成古埃及舞姬，那么拍出的视频至少在油管上是很可能过不了关的。
　　不过，她只是转念一想，就迅速有了解决之策。
　　“……没关系，瑟琳娜，我给你把腰绳的尺寸改一改，然后如此这般……”
　　※※※※※※※※※※※※※※※※※※※※※※※
　　“……喵呀！对于自己的宠爱之人，会给予其非凡的赐福喵。
　　可一旦被激怒，她的愤怒同样无法估量喵。
　　她宣扬生命与自由的意义，同时又混乱和反复无常。
　　她就是圣猫女神——巴斯特！呜喵！”
　　伴随着作为BGM的《圣猫女神颂歌》，猫女瑟琳娜抱着一根金属管子，搔首弄姿，翩翩起舞，她的全身上下，除了一条古埃及风格的【里嘎丘阿】腰绳之外，就别无他物，可谓清爽利落到了极致。
　　然而，这个视频却很轻松地在油管过审，甚至被马彤转发到了太平洋那边的小破站，剪辑过的短视频还上了抖音，截图和动图上了INS和推特……不管是哪边的审核，都没有一星半点儿的阻拦。
　　为什么呢？
　　道理很简单：跳舞的瑟琳娜，并不是那个身材火辣、野性十足的猫女，而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崽。
　　除此之外，火辣猫娘跳钢管舞早已不稀罕了，但小奶猫跳钢管舞还是一件稀罕事。
　　而拥有人类智慧和神恩加持的瑟琳娜，又比一般猫咪聪明灵活得多，很多猫咪根本跳不来的高难度舞蹈，瑟琳娜都能跳。此外还会吊单杠、倒立行走，原地后空翻……甚至直接“喵喵喵喵”地唱歌。
　　总之，靠在沙发上，手捧平板电脑，看着屏幕上刷刷增长的播放量和点击量，秋山惠满脸笑容。
　　但很快，一个颐指气使的慵懒嗓音，就在她耳畔悄然响起。
　　“这小野猫跳得还不错嘛！我的孩子，你也上去试试吧！”
　　下一刻，秋山惠就变成了一只比猫崽瑟琳娜没大多少的白毛小狐狸，巫女服散落了一地。
　　努力钻出压住自己的衣服之后，小白狐秋山惠揣着爪子左顾右盼，发现玉藻前大人已经指挥索尼娅搬来一个日式风格的猫爬架，同时在音响里播放起了神乐舞的配乐。
　　这，这难道是要我也光着屁股跳舞吗？节操何在啊！
　　小狐狸秋山惠羞愤地想要抗议，但嘴里发出的却只有“嘤嘤”叫声。
　　而某只九尾白狐则对她一声爆喝：“……别磨蹭了，快上去给我跳起来！”
　　呃，好吧！神的仆人不需要节操。
　　穿越前看过那么多的变猫文小说里面，好像也没哪个猫咪主角纠结过衣服的问题……
　　秋山惠一边如此安慰自己，一边跳上猫爬架，有板有眼地跳了起来。
　　于是，变成白狐的小巫女秋山惠丢掉了节操，上古狐神玉藻前收获了流量，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第64章、凡夫俗子总是缺钱
　　众所周知，只要思想肯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自从想出了亲自变身白狐，拍视频表演才艺的办法之后，在狐耳巫女天团的油管账号下面，就多出了一堆白毛狐狸的才艺表演视频——跳舞的，打球的，叼飞盘的，走钢丝的，走正步的……
　　此外，为了推出新花样，上古狐神玉藻前还下令举办了猫咪和狐狸的格斗赛，每一次的贴身搏斗，都是以白狐秋山惠把黑猫瑟琳娜轻松推倒，一屁股坐在她身上而告终。
　　后来还拍了不少狐狸骑猫，狐狸驾驭猫猫战车的视频——就是猫总喜欢把车拉到床底下这一点无解。
　　至于会不会因为视频里的猫咪和狐狸太“灵性”，而被美国的“有关部门”盯上？
　　秋山惠表示，在美国待了这么久之后，她已经隐约意识到，这个国家的情报机关，无论是联邦调查局还是中央情报局，又或是其它什么部门，恐怕并没有好莱坞影视作品之中渲染得那么神通广大。
　　而且，如今美国瘟疫肆虐、丧尸横行，又有总统大选推波助澜，民间各路牛鬼蛇神早已泛滥成灾。
　　且不说美国油管和推特上诸多神秘学博主的神叨讲座，在旧金山甚至有个名叫“迪迪”的黑人说唱歌手，自称是海地巫毒教祭司，能奴役丧尸为自己效力，还发了不少恐怖视频出来，在网上很受热捧。
　　既然这些公然声称自己能通灵请神，掌握异能的家伙都还没事，又有谁会来关注她们几个小女生呢？
　　关于那个巫毒教祭司迪迪是真是假的问题，秋山惠还问过玉藻前和巴斯特，结果两位女神都表示，如今灵气复苏才开始不久，而旧金山又距离洛杉矶千里之遥，她们的神力根本延伸不到那么远。
　　即使是用占卜之术，目前也算不出五十里之外的事情。
　　既然如此，秋山惠也就把心放回肚子里，暂时权做不知，专心变狐狸卖萌。
　　当然，秋山惠这个巫女尚且如此，德洛丽丝、瓦伦蒂娜和索尼娅这三个打工人，就更逃不了变狐狸的命运了——时不时就有几只小狐狸蹭蹭贴贴打打闹闹的视频发上网络，让一众“福瑞控”看得大呼过瘾。
　　除此之外，人类形态的瑟琳娜也还是上了网络——虽然她的古埃及舞娘视频太暴露，在油管没法发，但秋山惠还是给瑟琳娜做了个猫女面具，拍了些黑皮猫女的COS照片发到社交网络上，结果引起很多网民的热烈反响，甚至有人怀疑这是哈莉·贝瑞的女儿……被辟谣后，又有人宣称这是哈莉·贝瑞的侄女。
　　总之就是一时间弄得群魔乱舞，但至少是炒上去了热度，收割到了一波流量。
　　看着热度上去了一些，秋山惠和索尼娅商量了一下，又趁热打铁，再接再厉，用一月份漫展后遗留的服装、假发和饰物，给瑟琳娜拍了《东方幻想乡》中“八云橙”COS照片，结果同样大受好评。
　　——广大网民们纷纷表示，这个政治正确的黑皮肤八云橙确实容貌精致，看着很赞，另外，《东方幻想乡》设定中的橙喵本来就是一只黑猫，那么化为人形之后变成小黑妹，似乎也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情。
　　另外更有人在评论区里说，他们真的不是什么种族歧视者，但他们看电影是为了看美人，不是看丑女。如果美国最近捧起来的黑人女演员都有瑟琳娜这种颜值，那么让迪士尼来一条黑美人鱼也不是不可以。
　　再后来，秋山惠索性自己COS成八云蓝，跟瑟琳娜COS的黑皮八云橙一起拉CP拍了几张照。
　　放到社交网络上之后，反应倒也不错，就是有些人的联想能力，实在是未免太过强大。
　　“……这个八云蓝的COS确实也很漂亮，但是，为什么八云蓝的身上还穿着衣服？”
　　“……对哦，八云蓝不是素裸天狐吗？”
　　“……对对对！我想看素裸天狐！”
　　“……求素裸天狐玉照！”
　　“……求素裸天狐玉照+1！”
　　“……求素裸天狐玉照+2！”
　　“……求素裸天狐玉照+3！”
　　……
　　“……素裸天狐有这么吸引人吗？我们天天都在看，感觉好像也一般啊！不过小小的确实很可爱？”
　　瓦伦蒂娜坏笑着揉了揉秋山惠的头发，又捏了捏她的胸，“……不管哪里都是小小的。”
　　秋山惠对此悄悄嘟起了小嘴，一边暗自决定晚上洗澡时一定要把瓦伦蒂娜弄哭，一边随口岔开话题，“……嗯哼哼，我们才刚刚出道三个星期，各种营收加起来就已经有九千美刀了啊！很好很好。”
　　“……很好？很好个头啊？这是我们四个人，不，五个人加起来，才九千美刀的毛收入！”
　　正在算账的德洛丽丝翻了个白眼，“……扣掉养猫的开销之后，剩下的钱也就够我们勉强吃饭。”
　　“……其中超过五千美刀还是来自我个人的onlyfans付费视频和套图，呃，最近也有瑟琳娜参演。”
　　俄国妹子索尼娅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着《花花公子》杂志，一边闲闲地吐槽，“……如果再算上买猫粮的花费和制作舞台背景的成本，我们这个女子演艺团体其实是亏本运营，全靠我出卖色相来平账……”
　　“……是啊，我本来以为成了猫女之后，就能在夜幕之下飞檐走壁当珠宝大盗，甩着鞭子喝香槟。”
　　黑妹子瑟琳娜也跟着抱怨，“……结果这几天我都在干什么？被人抓住后颈皮压在地毯上？模仿猫咪四脚着地伸懒腰？或者学着怎样像猫儿一样翘起腿来舔自己？弄得我的脖子差点儿脱臼？”
　　“……舌头够不着的话，可以让我来帮你舔哟！说真的，你的味道很不错。”
　　索尼娅笑嘻嘻地伸手摸了一把瑟琳娜的屁股，“……我和我的粉丝们都很喜欢你！”
　　“……还有猫咪们也会帮你舔的，别忘了，现在的你就是一个会走路的人形猫薄荷……”
　　秋山惠如此说道，同时随手抓起一只小橘猫，丢到瑟琳娜的怀里，看着她手忙脚乱地将小橘猫接住，而小猫猫则一边舔她的胸口一边愉悦地“咪——咪——”欢叫。
　　“……过去的你其实已经死了，瑟琳娜，但猫神巴斯特拯救了你，让你成为了猫神巴斯特在人间的代言人。你只有全身心地接受猫的力量，正视自己作为猫女的身份，才能适应即将到来的伟大时代。”
　　秋山惠对瑟琳娜告诫说，“……要知道，凡人是有极限的，想要成就超凡，就得要不做人啊！
　　而且，跟你过去失败的人生相比，以后成为猫神的孩子，当一只猫猫有什么不好呢？美丽,沉着,高贵,自持,拥有哲学般的宁静却又不失野性——除了猫,还有哪一种生物能如此典则俊雅,超凡脱俗?
　　所以，忘了自己曾经是个人，努力做一只最棒的好猫吧！瑟琳娜！”
　　瑟琳娜：(╥﹏╥)我应该说【喵呀】吗？
　　“……瑟琳娜可以专心做一只好猫，但我们这些凡人却还得为账单发愁啊！”
　　房东小姐德洛丽丝拿着铅笔在纸上写写算算了一番之后，丢下铅笔唉声叹息道，“……据说是因为电力公司患上【科罗娜】病倒的人太多，电网事故率剧增，所以洛杉矶下个月的电费一口气暴涨了70%！
　　还要，焚尸炉的烟灰明明都已经快要把洛杉矶变成雾都伦敦了，市政府居然还要增收一笔环境税！
　　接下来，尽管很多街区的人都快跑光了，但房产税和其它税费还是一点儿也没减少。
　　虽然我和瓦伦蒂娜每星期还有六百美元救济金，但即使算进去这笔钱，也还是入不敷出。
　　所以，我们这个月的财政是赤字——虽然大家都还有些积蓄，但也得想办法尽快扭亏为盈才好。
　　以后若是想要推广信仰，造神庙搞祭典，那开销还多得很呢……”

第65章、生化危机中的祈福音乐会
　　说起如今面对的财政问题，秋山惠也是一阵头疼。
　　虽然在收服了猫神巴斯特之后，她已经拥有了治疗几乎一切常规疫病的法术（巴斯特的祝福），但这种法术耗费的灵力很多，而如今灵气复苏又远远没到高峰，她施法一次就得休息一两天来回蓝。
　　更麻烦的是，“巴斯特的祝福”并非百分百都能生效，得要反复施展多次，才能确保患者痊愈。
　　如果不小心遇到一个背地里虐猫的病人，它更是会变成诅咒，让人立时毙命，甚至生不如死。
　　其次，既然这种不科学的治疗方法根本没办法推广，那么秋山惠如果想要以此来赚钱，就得自己上门去找富人来忽悠——没办法走量推销的话，那么就只能寻找优质客户，争取开张一单吃半年了。
　　偏偏“科罗娜”这种病，轻症病人可以自愈，拿得出大钱的重症病人，又不知道到哪儿才有。
　　要知道，洛杉矶城里的阔佬，在“科罗娜”疫情刚爆发时就往乡下地方跑了一半，等到闹丧尸的时候，剩下那一半阔佬也跑得七七八八——据说比弗利山庄那边的富豪别墅区，已经基本只剩了女佣和保安。
　　甚至连马里布海滩的豪宅，绝大部分都已是人去楼空，少数人还在的，也是闭门不出，拒绝访客。
　　那些惜命的美国富豪们，有的跑到了瑞士或加拿大的山间庄园，有的跑到了加勒比海或南太平洋的热带小岛。就连洛杉矶的市长，最近都还继续在公海的豪华游艇上漂着，隔空远程“遥领”他的辖地。
　　在这种情况下，洛杉矶城里除了不好招惹的帮派大佬之外，剩下的基本就是一些中产阶级而已。
　　偏偏，美国的所谓中产阶级，其实基本上都是寅吃卯粮的主儿，十个里面有七八个是月光族和卡奴。
　　简而言之，就是“负翁”多，而富翁少，并不是理想的客户。
　　——别看他们平日里开奔驰轿车，住着大平层豪华公寓，表面上看着很是光鲜，但其实很多花销全靠信用卡，万一真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这帮人往往连五千美元的现金都拿不出来，还得东拼西凑……
　　真要找他们推销“巴斯特的祝福”，估计费时费力又赚不到几个钱，还会引来居心不良之人的窥视。
　　万一再惹上那些喜欢搞道德绑架，一心白吃白拿白用的“运动分子”，就更是让人抓狂了。
　　与其如此吃力不讨好，还不如继续拍猫片呢！
　　正当秋山惠如此冥思苦想的时候，房东小姐德洛丽丝又继续抱怨了起来。
　　“……目前想要增加收入也很为难，虽然这房子还有好几个套房可以出租，但如今这城里人少房多，有钱人都忙着往乡下搬。哪里找得到客户来租房呢？更何况，如今这局面，有谁敢招租呢？
　　找来租客却收不到房租，那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对于德洛丽丝为什么不敢也不愿意招租的缘故，秋山惠同样是一清二楚。
　　这该死的“租客禁止驱逐令”，真是把那些做房东的人给坑惨了啊！
　　——在今年三四月份，美国“科罗娜”疫情进入到爆发高点之后，由于各州纷纷下达封锁令，导致不少商店、工厂停工停业，以至于有超过2000万美国人失去了自己的工作。
　　而白宫和国会山对此自然是如临大敌，一方面是害怕这么多的失业者起来闹事，另一方面担心流落街头的美国人，可能会成为COVID-19病毒的进一步传播推动者。
　　于是，美国就一边开动核动力印钞机，给全体每一个美国人发放救济金——否则若是再被巨富们截留吞了，那么这防疫工作也就不用做了，大家躺平等死吧（后来确实躺平了，但一开始还没躺平）。
　　结果，很多美国工薪阶层，在收到相当于原来工资50%到75%的失业金，再加上联邦增发的疫情补助之后，发现自己不工作的收入居然比上班还高，当真是过得不要再爽，心中自然怨气全无。
　　另一方面，国家又下令“禁止驱逐租客”，要求房东不能强制交不起租金的租户搬离。
　　换句话说，就是美国那些租房住的穷人们，可以一边拿救济白吃白喝，一边赖掉房租啦！
　　结果，别说是那些付不起房租的穷人，就算是有钱付房租的美国人，也大多趁机当了老赖。
　　——不要把人想象得太高尚，贪小便宜是全世界所有人的共性，美国人也不例外。
　　可问题是，房东怎么办？不仅是租客的房租收不到了，地产税和其它税费可一点儿都没免啊！
　　假如租房合同没订好的话，有些房东甚至还得继续给出租屋缴纳水电费和物业管理费！
　　若是拖上一年半载，只怕是就要搞到房东欠税破产，被银行没收房屋，然后继续让租客白住了。
　　这样就等于是“劫富济贫”，公开割房东的肉来补贴租客，把国家的救济义务甩锅给房东，化阶级矛盾为人民内部矛盾，使得房东和租客陷入恶斗，而政府却可以撇清关系做好人。
　　当真可谓是挑动人民斗人民，让人民无法团结，深得美国政坛近年来风行的“竖切”之道。
　　（想象一下，我国古代王朝如果下令所有佃农均可不交租，但地主还得照常纳税，那会如何？）
　　为了让那些交不起房租的老赖快点滚蛋，许多房东使出了狠招，比如断水断电，更换门锁，甚至直接把房门卸掉。但租客也有对策，他们拿房子当人质，恐吓房东要破坏房屋，并且自己私接水电……
　　——因为法律规定“赖账有理”，所以法院和警察不能保护房东利益，只能任凭房东和租客斗法。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就戾气横生的美国大都市，就更是“其乐融融”地打成一片了。
　　当然，虽说美国官方在不做人方面一贯是稳定发挥，但国会山里终究也并非个个都是牛鬼蛇神、人皮禽兽，多少还是有几个愿意说人话办人事的家伙。
　　为了弥补房东的损失，联邦政府也做了个计划，准备为受损的房东提供470亿美元的资助资金。
　　但是这些资金很难真正到达需要他们的人的手上，因为美国的房屋租赁事务完全是由各州县政府经手，联邦政府很难插手其中。
　　所以即使资助资金已经拨付，但经过层层抽水，也漏不到下面。
　　事实上，这计划中的470亿美元，如今究竟有没有被拨出来，都还是一个薛定谔之猫的问题。
　　感觉就跟美国在几个月前许诺捐给中国抗疫的一亿美元那样，始终是“只见楼梯响，不见人下来”。
　　最后，就算哪天“禁止驱逐租客令”失效了，房东也只能把赖账的恶客给赶走，而收不到欠租。
　　总之，在疫情期间，出租房屋是一项绝对的赔本买卖，堪比烧钱做慈善，能不租还是不租为好。
　　更何况，秋山惠这边的秘密太多，为了一点儿很可能拿不到的钱就去招租，实属得不偿失。
　　“……话说回来，我们如今也算是有一点名气了吧？怎么既没有娱乐传媒来找我们签约，也没有什么公司或团体来找我们推广告，或者联系商演呢？”
　　凭着在日本生活期间了解到的经验，秋山惠开口问道。
　　——就她所知，日本那些比较扑街的地方偶像团体，似乎都是这么靠流量和刷脸来赚辛苦钱的。
　　“……因为如今是最坏的年景，整个好莱坞都处于停业状态，估计是没心思签什么新人。”
　　索尼娅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说道，“……接下来估计会有经济危机，天晓得会有几家娱乐公司倒闭破产，或者至少是元气大伤，还有并购、董事会更迭等等，都是谁也说不准的事。
　　很多小公司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疫情结束，哪里有心思考虑什么新项目？
　　如今整个好莱坞都在忙着裁人，而不是签新人啊！”
　　秋山惠闻言，也拿起平板电脑刷了刷新闻和论坛，然后就发现，如今虽然洛杉矶解除了封城，但好莱坞依旧是一片萧条——电视剧停拍，电影撤档，剧组放无薪假甚至解散……
　　倒不是说美国人真的那么怕死，事实上，在如今的洛杉矶街头，依然到处人头攒动。枪店和射击场里更是轰鸣不断、热闹非凡，连之前一直不热衷枪械的华裔，如今都对枪店趋之若鹜。
　　当然，在夜里的某些街区，也同样是轰鸣不断，热闹非凡。
　　由于翘网课比从遛出学校更容易，那些坏小子和坏女孩们更是成群结队、从早到晚地疯玩，酗酒的酗酒，嗑药的嗑药，一起睡的一起睡，此外还有结伴出去野营或者做极限运动的，丝毫没把病毒放在眼里。
　　在洛杉矶闹丧尸之前，甚至还有人举办过“瘟疫派对”——派对开始之前，大家每个人都投一点儿钱进一个储蓄罐，谁先染病就能全拿走……所谓的作死无极限，大概也就是这样的程度了吧？
　　总之，根据秋山惠在洛杉矶亲眼看到的情景，本地市民似乎已经适应了与瘟疫为伴的日常生活。
　　可问题是，生活归生活，工作归工作啊！
　　如果在“科罗娜”疫情期间还要拍戏和演出，一旦爆发传染就算是工伤，资方要负全责——那些影响力巨大的明星们，可不是只能任凭欺压的临时工，只要发动一下粉丝，就能让资方喝一壶。
　　接下来，以目前美国堪称天价治疗收费标准。只要爆发一次疫情扩散，恐怕是再怎么财大气粗的剧组也赔不起啊！万一投资人因此而撤资，那就更是让人哭都哭不出来了。
　　没办法，资本比活人跟缺乏勇气，更害怕风险，更讨厌不确定性，就像自然界讨厌真空一样。
　　所以，如今好莱坞的影视工业已经停摆，群演都吃不上盒饭，新人更是很难在这时候出道。
　　当然，就算影视剧全面停拍，好莱坞也不愁没有新剧放映，更不至于拿老片回放来搪塞民众。
　　为什么呢？因为无论哪家影视公司手里，都屯着不少的积压剧和电影，有的甚至能积压二三十年。
　　这里面固然有很多让人看得眼瞎的小成本烂作，但其中也不乏大牌明星和著名导演联手打磨而成的大作，最终却连在观众视野中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有些电视剧、电影和MV被积压几年之后，还能重新播出，另一些则是在无止境的积压之中从此消失了——市场的风向和观众的喜好是变化极快的，几年前拍摄的内容，几年后很可能就不合时宜了。
　　各大公司索性就把它们压着充当应急储备。这样一来，就算好莱坞的剧组统统停工了，只要把过去积压下来的那些未上映的玩意儿拿出来播放，估计就能最少顶上一两年了。
　　所以，对于好莱坞乃至整个美国娱乐圈来说，这次疫情导致的全国剧组总停摆，就是一次“清库存”的狂欢。过去那些堆在片库里积灰的积压作品，终于可以拿出来亮亮相，碰碰运气啦！
　　运气好能红起来自然最妙不过，就算不出意料地扑街了，好歹也是废物利用，不算亏。
　　但既然有清库存的需求，那么娱乐圈就更加没兴趣在疫情期间逆潮流而动，去签什么新人了
　　“……商演恐怕也很难找，各种体育比赛都停了，大公司忙着往德克萨斯州和佛罗里达州搬家，小商店即使重新开业，碍于疫情也都很少搞什么庆祝活动。现在能找到的委托，都是些……嗯，只能出得起几百美元请歌手在生日派对上活跃气氛的穷活儿，或者在焚烧尸体的柴堆旁边跳舞庆祝之类的苦活儿。”
　　瓦伦蒂娜一边啪嗒啪嗒敲着平板电脑，一边说，“……没几个钱赚不说，还得忍受骚扰。尤其是那些小孩子的生日派对，很多坏小子可真是连一点儿羞耻心都没有，直接就往你的裙子底下伸手乱摸！”
　　“……而且我们现在还都不能穿内裤……”秋山惠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但紧接着，瓦伦蒂娜却又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学校最近倒是在筹办一场大型的祈福音乐会，学生会还在推特上给我发来了邀请。我们要不要去刷个知名度，顺便认识些人呢？
　　像现在这样一直宅在房子里，可没办法积累下人脉，也联系不到更专业的特效师和摄影师啊！”

第66章、这个是碰瓷吗？
　　洛杉矶的南加州大学，要在这个疫情泛滥并且闹丧尸的初夏时节，聚众举办祈福音乐会？
　　还看中了自己这个狐耳巫女天团的歌舞节目，想让她们去南加大参演？
　　秋山惠一时间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但仔细一想，这不就是美国白左遇到天灾人祸后的标准套路吗？
　　救援什么的可以慢慢来，鲜花、蜡烛、照片这【灾难三件套】一定要立刻摆上！
　　然后声情并茂地开始流泪祷告！
　　能不能感动别人先不说，先感动自己一波！
　　嗯，如果祸事特别大，都出圈闹到了国际上，灾难三件套都不够用了，哪怕再上冰桶挑战都不够。
　　那么就会升级到灯光秀和祈福音乐会，顺便开个募捐账号——但募来的钱会跑去哪儿，就不好说了。
　　接下来就基本到顶，没法继续升级了。
　　否则怎么叫做“提供除了帮助以外的一切支持”呢？
　　什么叫演技，这就叫演技！
　　以此类推，在加利福尼亚州这个美国白左的大本营，搞个盛大的音乐会来纪念正在发生的瘟疫……
　　好像也很正常？
　　毕竟，对于虚伪的白左来说，热烈的形式一向都比真正的救助更重要！
　　然后，秋山惠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瓦伦蒂娜目前还是南加州大学的学生——虽然以目前美国西部这片土地上灵气复苏的速度，她是大概率读不到毕业了……但秋山惠没有说，瓦伦蒂娜暂时也还不知道。
　　这样一来，她在狐耳巫女天团发展不甚理想的情况下，想到学校里的资源和人脉，也是很自然的事。
　　而且，秋山惠也对此并不排斥，甚至对南加州大学这座跟好莱坞关系密切的学校很感兴趣。
　　——虽然她这辈子估计是读不了什么正经大学了，但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想到那些著名大学去逛逛。
　　（好莱坞的很多小成本电影，比如《忌日快乐》，就是南加大的校园里取的景。）
　　所以，秋山惠很爽快地答应了南加大祈福音乐会的参演邀请，并且让瓦伦蒂娜继续发推询问具体细节。
　　然后，她就得知，按照南加大学生会的安排，这场祈福音乐会将在5月31日的下午到夜间举办，中间附带一场冷餐会。至于更具体的节目排表等等，则会很快派人过来上门跟她们进行商谈……
　　※※※※※※※※※※※※※※※※※※※※※※※
　　洛杉矶的太阳……可真是毒辣啊！
　　才五月份就已经热成了这样，果然不愧是沙漠气候！
　　就读南加大电影学院的中国留学生陈秋涵，仰头看了看晴空中的烈日，忍不住伸手扯了扯戴在脸上的口罩。
　　——在大太阳底下步行就已经够热了，偏偏他的脸上还戴着口罩，当真是又闷又热。
　　之前开车时吹着冷风，还不觉得如何，如今停车后从车里走出来，那感觉仿佛“轰”地一下进了蒸笼。
　　说起来，自己在国内好歹也算个小老板，家里有公司的富二代，怎么到美国却成了打工人呢？
　　而且，还是无偿劳动领福报的义务打工人！
　　哎，谁让自己信了学生会那帮大忽悠的邪啊！
　　在数字媒体艺术系学做特效的陈秋涵，不无郁闷地如此想道。
　　作为一个无官无职的普通留学生，就算南加大要举办一场祈福音乐会，原本也跟陈秋涵没啥关系。
　　然而，架不住学生会的某位学姐过来套近乎忽悠，请他参加本次祈福音乐会的组织筹备活动，说是只要他在演出现场的摄像视频做点后期特效就好，日后在学分和推荐上会有很多好处……
　　结果，被忽悠瘸了的陈秋涵，头脑一热，居然神差鬼使地答应了下来。
　　谁知，他到了学生会才发现，这哪里是只需要他在电脑前做点儿后期特效就行的事情啊？
　　学生会根本是把他当成了打杂的义工，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都要他负责，一点都不见外！
　　如今祈福音乐会还没举办，陈秋涵就已经忙得跟条狗一样了——当然，学生会的其他人也一样。
　　这一次，南加大的学生会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从市政府那边搞来了五万美元的经费，又拉到几家企业的赞助，摩拳擦掌地想要大干一场，动员全校师生，举办出一场像模像样的祈福音乐会。
　　然而，无孔不入的COVID-19病毒，同样也没有放过南加州大学——过去的两个月里，全校师生有五百多人不幸感染，死者多达上百人，甚至还有一个学生会干事在临死前成了“丧尸”……
　　鉴于上述这些死亡的教训，南加大迄今仍然没有取消防疫措施，继续在进行线上教学，教学楼没启用，大多数学生也还在家中或出租房对着电脑上课，相当一部分学生如今甚至根本就不在洛杉矶。
　　毕竟这座城市正在闹丧尸呢，谁不怕啊？有条件自然躲得越远越好。
　　所以，尽管资金不缺，但学生会想要举办一场足够盛大的祈福音乐会，一时间依然很难凑齐人手。
　　——学生都没来上课，大学校园还是空的，你去哪儿找人来表演啊？
　　再说，学生会就算邀请了，很多人都躲在住处不肯来呢！而且这事儿也没法强迫。
　　为此，南加大学生会只能想尽办法发推发邮件打电话，到处寻找愿意来学校表演的学生。
　　结果，有个学生会成员在偶然刷油管视频时，找到了狐耳巫女天团的歌舞和猫片，又认出其中的瓦伦蒂娜是南加大的二年级学生，还听到索尼娅的自我介绍，发现她是前几年毕业的校友学姐……
　　虽然剩下的妹子都是校外人士，但如今这情况也没法太苛求，于是学生会试着发了邀请函。
　　在得到瓦伦蒂娜的肯定回应之后，陈秋涵就被学生会给打发过来详谈了。
　　尽管他已经为了协调搭建舞台和灯光的事情，忙得连午饭都没吃，但是华人嘛……实在没什么人权。
　　瓦伦蒂娜住的公寓旁边本来有个很小的停车场，但陈秋涵开车路过时，发现一半停满了车，另一半扎满了流浪汉的帐篷，愣是一个空余的车位都没有，而这条街也很窄，车子没法路边停放。
　　他只好在老远的地方找了个停车场，把车放下，然后再夹着公文包，甩开两条腿往公寓赶路。
　　大约是这几天连日操劳，弄得陈秋涵的身体有些发虚，他没走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双腿发软。
　　幸好路边有个小超市，他进去买了瓶矿泉水灌下肚，这才觉得舒服些了，于是又继续赶路。
　　然而，除了格外闷热的天气之外，这一路上的治安状况也让陈秋涵心惊肉跳——虽然眼下还是大白天，但各处巷口都已经有不少目光邪恶的家伙出没，让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猎物，马上就要被饿狼围攻一般。
　　他只好一路小跑着前进，总算是安然无恙地抵达了目的地，某公寓底楼的猫咖门外。
　　伸手推了推门，发现猫咖的门锁着，陈秋涵便打电话给瓦伦蒂娜，然后等着对方出来开门。
　　但没多久，他觉着身体越来越不对劲，头昏昏的，眼前发花，胸口更是闷闷的，站都站不稳。
　　陈秋涵只得在猫咖门外蹲下，想着进去吹了冷气之后，兴许能好点。
　　“……来了来了！是学生会的人吗？”
　　听到屋里传来的声音，陈秋涵赶紧霍地一声站起身来。
　　但似乎是动作幅度太过剧烈，在站起来的一瞬间，陈秋涵就感觉两眼发黑，视网膜上金星乱跳，胸膛里一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他用手撑着墙，想要稳住身体，却怎么也站不住。
　　发现情况不妙，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求助，可声音全都卡在了气管里，眼前更是一片模糊……
　　于是，下一刻，瓦伦蒂娜刚刚打开公寓一楼猫咖的大门，站在猫咖门口的这个亚裔留学生突然间双眼呆滞，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摔了个四脚朝天，一时间再也没了反应。
　　站在瓦伦蒂娜身后的秋山惠：？！
　　这个一见面就扑街的男人……莫非是来碰瓷的吗？

第67章、你给我吸了什么？！
　　“……真是怀念啊！想不到时隔那么多年之后，又一次看到了货真价实的【路倒】啊。”
　　看着被妹子们七手八脚拖进屋里的陈秋涵，上古狐神玉藻前如此“诙谐”地吐槽说。
　　“……他这肯定不是饿的。究竟是被太阳晒得中暑了，还是得了【科罗娜】瘟疫？”
　　秋山惠没有理会玉藻前的吐槽，而是如此说着，同时伸手摸了摸陈秋涵的额头，“……啧啧，烫得就跟烧红的木炭一样，在如今的洛杉矶，应该铁定是COVID-19病毒没跑了。但还不清楚是哪种毒株……”
　　“……其实，街对面还有一个人倒在路边，不过是个满胳膊刺青的黑鬼，所以我们还是别救了吧。”
　　墨西哥妹子瓦伦蒂娜又朝房门外的街道上探头张望了两眼，“……如果到了明天早上，收尸队还没来这里把他拖走烧了的话，我们再想办法处理一下……”她一边如此说道，一边重新锁上了房门。
　　蹲在屋里的黑皮猫女瑟琳娜：深深吸气，再吐气——我是猫我是猫我是猫我是猫我是猫……
　　又一次请狐神上身之后，秋山惠再次动用灵力，查探了一下这个“路倒”亚裔的情况。
　　然后发现，这个不幸的男人，似乎，大概，可能，应该是感染了COVID-19病毒。
　　——COVID-19病毒有一个非常隐蔽的表现，就是它导致患者的血氧迅速下降，
　　很多时候，只要COVID-19患者不做激烈运动，血氧饱和度的降低，基本上是不痛不痒，很难感觉到的，最多就是感觉自己很疲劳，但对于那些整日领996福报加班的社畜们来说，哪天不疲劳呢？
　　可在这时候，病人的血氧其实已经跌倒了非常危险的临界点，再恶化一点，就要呼吸衰竭了。
　　不少轻症的人，觉得就算感染了COVID-19病毒也没啥，身体一点没问题，但这其实不过是他们运气好，熬到了自行痊愈，随机收割的死神暂时没有割到他们头上而已。
　　而被死神收割的人，则很可能在自己毫无异常感觉的情况下，就在街头走着走着突然倒下挂掉了。
　　当然，还有在睡梦中就莫名其妙猝死的——人的健康若是崩盘起来，表现得就是这么的迅速。
　　“……真是不妙啊，既是亚裔，又是男性，这家伙该不会死在我们的公寓里吧？”
　　索尼娅翻了翻陈秋涵的公文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偏偏还是学生会派来的……”
　　——根据美国疾控中心做的调查，不知为何，在面对COVID-19病毒的原始毒株时，亚裔感染者的症状最严重，致死率最高，远远超过白人、黑人和拉美裔的感染者。
　　按照科学的解释，这是因为黄种人或者说东亚人的饮食习惯是高盐高油，患有基础血管疾病的几率比较高，而【科罗娜】又是主要攻击微血管的疾病，所以亚裔COVID-19感染者的死亡率比其他人群高得多。
　　至于按照阴谋论的解释么……呃，懂的都懂，反正很多人都是相信美帝有个“人类清除计划”的。
　　当然，在经历了一番让人眼花缭乱的疯狂变异之后，如今美国西海岸的COVID-19病毒，早就已经是变得就连当初研发它的病毒专家估计都不认得了，基本上是面对任何族裔的人类都能大肆通杀。
　　而且，某些奇葩的变异毒株，尽管尤其歧视黑人男性，但也并没有放过其它族裔的男人……
　　“……现在洛杉矶的医院已经基本不收【科罗娜】病人了，都是让人在家挺着，自己吃感冒药等着自愈，熬不过死了也得自己焚尸，医院什么都不管。即使叫救护车把人送进医院，也未必会给你治疗。”
　　在社会上消息灵通的德洛丽丝如此说道，“……而是很可能把病人丢进空病房里等死……”
　　“……所以，如果我们不想看着这个学生会派来的人死在这里，就得给他治疗吗？”
　　秋山惠看了看从对方口袋里翻出的护照和证件，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看着这家伙是前世的老乡份上，还是给他拍一个治疗BUFF为好，“……不过事后怎么跟他解释呢？”
　　“……就说我们给他吸了氧气如何？听说很多病患都是靠自己吸氧挺过去的。”德洛丽丝提议道。
　　“……可以是可以，但这公寓里哪来的氧气瓶或制氧机？”秋山惠反问。
　　“……氧气瓶是没有啦！差不多的东西倒是有很多……”德洛丽丝转身捧出一个纸盒子打开。露出里面一堆外表银光闪烁的小气瓶和几个气球，“……都是我之前在这里开麻药派对时，跟朋友们嗑过的空瓶。”
　　看着盒子里这一堆用完了的笑气瓶，小巫女秋山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感觉自己仿佛有成堆的槽要吐，仔细想想却又什么也吐不出——如今的洛杉矶，死兆星高照，人人朝不保夕，谁能讲究那么多？
　　笑气瓶就笑气瓶吧！反正不过是个糊弄人的道具——就说这瓶里灌了氧气即可。
　　于是，秋山惠点点头，对跑步轮上的黑猫女神巴斯特伸出手，“……巴斯特，过来！爪子给我！”
　　然后，伴随着一个【巴斯特的祝福】被拍下去，陈秋涵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过来……
　　※※※※※※※※※※※※※※※※※※※※※※※
　　我这是……在哪儿？
　　我刚才是怎么了？
　　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画了猫爪的陌生天花板，陈秋涵感觉自己有点懵逼。
　　艰难地伸手揉了揉额头，从躺着的沙发上仰起身子，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打量了几眼满地趴着瞌睡的猫咪们，以及装饰成日式神龛和古埃及神庙的猫爬架，南加大的中国留学生陈秋涵才终于醒过神来。
　　呃，我是为了学生会筹办的音乐会，来找一个副业是拍猫片的网红女团，商量让她们参演的事情……
　　可是，我怎么就昏倒了呢？总不会是体力透支吧？
　　自己可不是那种虚弱多病的肥宅，身体一直都健壮得跟牛似的，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生过病。
　　偶尔熬个夜通个宵，根本算不得什么……
　　等等，该不会……我也染上了“科罗娜”？
　　哦！不，我可不想变成丧尸啊啊啊啊！！！
　　想到这里，陈秋涵一时间脸色剧变，赶紧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发现汗津津的，不像是发烧的样子。
　　随后，他又站起来蹦跶了几下，感觉自己仿佛精力十分充沛，并没有什么病痛虚弱的征兆。
　　相反，之前连日工作的疲惫，却从身体里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有种精神焕发的感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非自己刚才只是因为中暑才晕了而已？陈秋涵不由得迷糊了。
　　正在这时候，专心刷手机的秋山惠终于听到响动，便转身对他说，“……醒过来啦？感觉怎么样？”
　　听着这字正腔圆的汉语普通话，又看到对方一身红白巫女打扮，陈秋涵不由得愈发迷糊，于是试探着问道，“……感觉好多了。请问，你是，国内来的吗？”
　　“……不，我是日本的高中生巫女，刚才看了一下你的护照。”
　　压下心中泛起的一丝黯然，秋山惠表情平淡地回答说，“……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陈学长，你恐怕已经染上了‘科罗娜’病毒，所以刚刚才会晕倒在我们的门外。直到我们给你吸了氧气，才把你救下来。”
　　“……吸氧？啊，多谢了。”
　　听了这话，陈秋涵虽然有些预料，但还是心中一片黯然：自己戴了这么多天的口罩，还吃了连花清瘟胶囊，每天洗手都喷消毒水，注意卫生到了极点……可最终还是没能逃过“科罗娜”病毒的坑害吗？
　　哎，早知道这样，在一月初的时候，他就不该为了泡妹子而去落基山脉参加野营，结果是舔狗不得好死，钱花了不少，妹子一个没泡到不说，还搞得连国内老家都回不去了。
　　——起先是国内闹COVID-19疫情，家里父母亲戚都劝他待在美国不要回去；后来是美国这边“科罗娜”瘟疫大爆发，回国机票售价节节飙升，暴涨N倍还有价无市，一票难求。
　　等到洛杉矶闹“丧尸”之后，中美两国正式全面停航，就算愿意拿出十万美元也买不到回国机票了。
　　留学生陈秋涵如此自怨自艾地回忆着之前的倒霉经历，觉得今年真是他的厄运之年。
　　但紧接着，他就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在如今的洛杉矶，因为供应链紊乱的缘故，医疗用品尤其短缺，就连口罩都是最近才供应上来，而在必要时能救命的氧气瓶和家用制氧机，更是成了洛杉矶最紧俏的商品，到处有价无市……
　　甚至就连实验室里的氧气都有人偷走！
　　所以，这座公寓里为什么会有制氧机呢？这里又不是养老院！
　　直到这个时候，陈秋涵才注意到了摆在茶几上的奶油发泡枪和银色小气瓶，不由得随之愕然。
　　这是氧气？这分明是笑气好不好？
　　别以为他是红色国家来的，就那么没见识，不知道这玩意也是跟麻草一样的上瘾之物。
　　一想起传说中那些吸笑气上瘾，耗尽钱财甚至沦为【气奴】的倒霉留学生，他就忍不住汗毛倒竖。
　　于是，陈秋涵惊慌失措地指着小巫女，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等等，你刚才给我吸的是什么？！！！”

第68章、捡到一个会做特效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小巫女秋山惠的努力解释和猫女瑟琳娜的背摔镇压之下，代表南加大学生会过来的陈秋涵，终于平静了下来，接受了“这些笑气小钢瓶里其实灌了氧气”的说辞。
　　——当你被一个香喷喷的美貌猫女，给零距离压在沙发上时，正常男人都会变得比较好说话。
　　而且，还是一个长得跟大明星哈莉贝瑞一样火辣俏丽，并且散发出好闻香气的野性猫女！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陈秋涵在被猫女瑟琳娜放开后，还是讨来一小瓶用剩下的“氧气”，试着闻了闻，结果确实是感觉一阵神清气爽，却没有产生任何幻觉或者行动失常的异样，于是也就信了。
　　同时，这也让陈秋涵忍不住感叹，洛杉矶这座瘟疫肆虐之城的医疗氧气，真是匮乏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就连这种只能吸十秒钟的嗑药用小气瓶，居然也会有人拿来灌装氧气救命？比杯水车薪都要夸张了！
　　简直就跟童话里那个卖火柴的小姑娘，用火柴在大雪天里取暖差不多嘛！
　　——这个小钢瓶里装着的，其实是秋山惠临时用法术凝聚灌注的【灵气】，如果长期呼吸的话，确实能够有效改善人的体质，使之不容易染上流行病……只是这个“长期”最起码得要用“月”作为单位来进行计算，对于已经感染COVID-19病毒的患者来说根本缓不济急，没等身体强壮起来，就已经瘟死了。
　　总之，感觉自己似乎精神起来的陈秋涵，就公事公办地从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跟瓦伦蒂娜这个“狐耳巫女天团”之中唯一的南加大在校生，商量起了参演本次南加州大学祈福音乐会的事情。
　　根据他的介绍，由于受到“科罗娜”疫情影响，本次南加大祈福音乐会，已经改为线上进行。
　　——不设观众席，不卖门票，只是邀请少量来宾，以避免人群大量聚集。整个祈福音乐节的表演节目将在互联网和电视台实时播放，并在事后制作成纪念视频和光碟，挂到网上发售。
　　接下来，因为南加州大学这场祈福音乐会的主旨是祈福慰灵，纪念这场让整个美国乃至于整个世界陷入恐惧的大瘟疫，向数以万计的死者表示哀悼，所以歌舞节目不宜过于活泼欢快，应当以严肃哀思为主。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带上一些宗教属性，以便于告慰亡魂——比如在音乐节的开头，筹办方就打算用《The Mass》的大合唱作为前奏，而最初报名参演的几个节目，也都是基督教的各种圣歌、颂歌。
　　但问题是，南加大毕竟不是一所神学院，如果整个音乐会从头到尾都是唱圣歌，这未免也太虔诚了。
　　跟洛杉矶这个多元文化大本营的背景，显得完全不符合——换成在得克萨斯州这么搞还差不多。
　　所以，学生会又努力往音乐会里面添加其它元素，让人咏唱或演奏《魔戒》等奇幻电影和日本动漫里的哀歌，又组织了一帮非洲留学生跳黑人抬棺舞，还找了印度女留学生唱宝莱坞电影的哀悼曲目。
　　再后来看到秋山惠这个东方神职人员，居然联合本校学生搞了个女团在网上出道，于是也来邀请了。
　　鉴于上述悲情氛围，让活泼的猫咪们上台表演杂技就不太合适了——而且，秋山惠也不想让猫神巴斯特又一次把影响力都收割了去。所以，她拍板决定，让大家用《镇魂歌》的BGM，跳她魔改过的神乐舞。
　　陈秋涵用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看了看秋山惠之前自己拍摄的《镇魂歌》神乐舞，感觉还不错，就转发给了学生会，学生会那边看了看也表示满意，觉得《镇魂歌》不需要什么修改就可以直接搬上舞台。
　　敲定了在祈福音乐会上演出的节目之后，接下来就是待遇问题。南加大的学生会方面表示，因为本次祈福音乐会乃是公益性质，所以只能给“狐耳巫女天团”二百美元的出场费，纯属意思意思。
　　但是，届时洛杉矶市政部门、社会团体和一些大公司都会派代表出席，还有许多记者采访，甚至有好莱坞明星前来助阵，“狐耳巫女天团”可以趁机拓展人脉，跳得好的话，或许还能当场接到商演合同。
　　因此，这次音乐会就相当于是打广告……秋山惠对此表示理解，还主动表示可以无偿出演。
　　——重点在于刷名声的时候，就不要太计较钱了。
　　这一次音乐会，因为人多嘴杂，不好控场，她并不准备立刻就显露超凡力量，而是打算等到下一次，自己这群巫女接了独自的商演活动，或者公益活动的时候，再进行“人前显圣”……
　　至此，南加大学生会交付的公事已经谈完了，陈秋涵就忙起了私事，一边随手撸猫把玩，一边打电话告知学校，自己刚刚感染了COVID-19病毒，并且按照学校里的要求，在手机上填了一份症状检测问卷。
　　他原本只是想要趁机请个假，从这些冗杂烦人的音乐会筹办事务之中解脱出来。
　　谁知对面的反应远比他想象的激烈——片刻后，学校邮箱就送来了一封邮件，告诉他因为症状检测问卷未能通过，刷卡进校门和图书馆的权限已被自动暂停。
　　紧接着，跟他同住的舍友们也打来电话，让陈秋涵不用再回来了，自己到外面找地方隔离居住吧！
　　最后，当初把他拉去学生会当苦力的学姐又来了个电话，一句慰问都没有，反倒告诫他，就算病了也不能忘了工作——虽然进不了校门，但一些互联网上的事情，他还是可以在外面做的……
　　陈秋涵拿着手机一时间都愣了，这，这不等于是让他流落街头，无家可归了么？
　　一边把他踢出门外，一边又要他继续干活？根本就是在专门欺负老实人啊！
　　之前学校里这些人，从老师到学生一个个看起来都是白左入脑，动不动就举个牌子上街，喊着“反对封城”、“自由的人民不害怕病毒”、“不要口罩要自由”……甚至“没有病毒，只有阴谋”！
　　怎么事到临头，却一个个全翻脸了呢？
　　他还以为会有漂亮的志愿者小姐姐穿着防护服来照顾自己，甚至给他安排住宿呢！结果啥也没有？
　　一时不忿之下，陈秋涵直接把这些心里话，给骂骂咧咧地说了出来，于是引来诸位妹子的一致嘲讽。
　　“……你现在可是得了传染病！哥们儿，还是无药可救的绝症，有谁不害怕被你传染？”
　　“……哦，中国小子，你实在是太天真了，这世界哪有这么多的真善美？”
　　“……那帮骗子在嘴上喊喊的空话，你也能相信？你是不是智商有问题？”
　　“……就连一边游行一边抢劫的黑人匪徒，都还知道要喊着反对种族歧视的口号呢！”
　　“……没办法，人性就是这么的虚伪，不管哪儿都一样，越是精英越是虚伪。”
　　索尼娅摊了摊手，“……我过去曾经在一个富裕的社区当家教，那儿遍地都是支持民主党的白领，家家户户没事总挂着支持原住民，支持流浪汉，保护野生动物，降低碳排放，拯救战乱地区儿童等等的标语旗帜，仿佛各种慈善进步事业都少不了他们的参与，每一个人都是活脱脱的瑞典环保少女格雷塔。
　　后来终于有一天，一个挺和气的女流浪汉，绕过巡逻的警察来到这个社区里，在社区的小学门外徘徊，隔着栅栏跟里面的小孩子聊了几句……结果就这么点屁事，居然让全校老师和家长都吓得慌了神，校长还专门为此发了告知全体学生家长的公开信，说是请放心，他已经派遣警卫把这个女流浪汉给撵走了。
　　哎，之前我还以为他们会请这个女流浪汉进来做客，让孩子们有机会了解一下社会的残酷呢。
　　这些上流精英却要把她视之如蛇蝎，仿佛让她跟自己的孩子说几句话，就污染了空气一样……”
　　“……所以，标语就仅仅是标语而已，嘴上说得越是好听的人，心中就越是连一丝怜悯也没有。”
　　德洛丽丝也附和说，“……好莱坞明星凯瑟琳·赫本的父母，从很早以前就是著名的进步人士，整天忙着各种救济穷人保护环境的慈善事业。有一天她家的海边别墅举办慈善晚宴，号召给穷人募捐。
　　结果，那场慈善晚宴开到一半，各位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正在高谈阔论如何捍卫正义，改革社会，怎样帮助穷人，管家突然来报告，说是发现有个老渔夫偷偷闯进了别墅的私人海滩钓鱼，请问该如何处理。
　　在场的记者以为刚刚还在发表募捐演说，表达自己怜悯穷人之心的男主人和女主人，会请这位老渔夫进来喝一杯茶，休息一下，最不济也会低调处理，让管家去好言好语地劝那老渔夫离开。
　　谁知凯瑟琳·赫本的父母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勃然大怒，气急败坏，一边大声呵斥保镖带上枪和电棍去赶人，一边骂骂咧咧地抱怨底层穷人就是不守规矩，连私有财产不可侵犯的道理都不懂……”
　　“……人设崩塌啊！”秋山惠撇嘴评价，“……但既然会崩塌，就代表这人物设定本来就是假的……”
　　“……就像鼓吹【爱与和平】的军火公司一样虚假。”瓦伦蒂娜跟着吐槽。
　　“……跟穿着皮草大衣上街游行号召保护野生动物的女明星一样虚假。”索尼娅继续跟进。
　　陈秋涵听了不禁默然，对此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中国古代的那些大儒，不也是各个嘴上说着悲天悯人的圣贤之言，手里做着各种横征暴敛吃人不吐骨头的缺德事，仁义道德的字缝里全是吃人吗？
　　只是没想到美国这边的“进步人士”也是如此，甚至更加露骨，实在是让他忍不住感觉有点幻灭。
　　然而，思想上的幻灭归幻灭，眼下还有更关键和更迫切的问题需要解决。
　　——他今天晚上究竟该睡哪儿？总不能睡在车里吧？那也太不舒服了。
　　还是去宾馆开房间？
　　可是，洛杉矶的高级宾馆，如今恢复开业了吗？
　　眼下又是瘟疫蔓延闹丧尸，会不会要他拿出健康证才能入住？
　　难道要去那种最不讲究的青年旅社和汽车旅馆？可这一方面很不安全——原本那些旅馆就经常有贼出没，自从洛杉矶闹丧尸之后就更不安全了，另一方面对于他来说，住那种地方也未免掉价了些……
　　他好歹也是开奔驰车的富二代啊！
　　想到这里，陈秋涵看了看四周这几个各具风韵、黑黄白肤色皆有的漂亮妹子，又看了看这猫咖里满屋子毛茸茸的可爱猫咪，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对哦，这里好像就是出租公寓？
　　并且这里不仅有许多美女可以看，还有那么多花色各异的猫咪，可以随便撸。
　　对于他这个性取向正常，又是“云养猫”的猫奴来说，这岂不是度假村一样的乐园吗？
　　“……那个……美丽的姑娘们，非常感谢你们刚才救了我，但现在我被学校赶出来了，所以……你们看，反正我都已经在这儿了，能不能租给我一个单间？我可以支付每天一百美元的房租！”
　　带着一脸诚恳的笑容，陈秋涵双手合十，向房东小姐德洛丽丝祈求说。
　　然而，德洛丽丝却看了秋山惠一眼，表情略带为难，“……抱歉，这个……恐怕有点麻烦。你看，目前这座公寓里住的都是女人，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么缺钱……”
　　不缺钱吗？陈秋涵愣了愣，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个思路。
　　“……对了，我在学校里是学做特效的，这次出来也带了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
　　刚才，我看你们拍摄的视频都很……呃，朴素，没有太多的修饰。如果让我住下的话，我可以用空余时间帮你们的猫片和MV都渲染一下，做一些特效上去——这个是算在房租之外的特别服务，怎么样？”
　　几个妹子闻言，不由得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颇有些意动。
　　最终，秋山惠点了点头，而德洛丽丝则走上前去，跟陈秋涵扬手击了一下掌。
　　“……成交！小子，你就在这儿住下养病吧！”

第69章、最后的平静日常（上）
　　清晨，洛杉矶，晴空无云，阳光明媚。
　　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来，陈秋涵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分外舒畅。
　　简直比之前暑假里在夏威夷度假的时候还要舒服！在这公寓租房间养病还真是选对了。
　　——在灵脉之地，就算是普通人也会受氤氲的灵气沾染浸润，被滋养得更加健康。
　　虽然只住了很短的日子，也不知道背后的奥秘，陈秋涵还是觉得自己变得格外精神旺盛，血气方刚。
　　甚至让他有时候会隐隐怀疑，自己之前究竟有没有感染过COVID-19病毒？
　　但低头看了看自己毫无起伏的平坦裤衩，陈秋涵终于幻想破灭，垂头丧气地承认了事实。
　　——自己终究还是着了这天杀的“科罗娜”瘟疫的道儿啊！
　　总之，随着美国西海岸各城市的“丧尸大爆发”，如今全世界的人都已经知道，COVID-19病毒导致的病症根本不止是肺炎而已，而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简直堪比恶魔的诅咒，让病人宛如置身地狱。
　　因为COVID-19病毒对一切人体组织都有伤害，而人体的神经细胞一旦受损，那决计是极难康复的。
　　结果短短几个月下来，如今的北美已经被COVID-19病毒变成了病魔肆虐之地，有患上肺纤维化的，有得了巨舌症的，有免疫系统崩溃的，有失眠抑郁的……至于嗅觉丧失和味觉丧失的人，更是满坑满谷。
　　去年原本非常畅销的几款香味蜡烛，如今在洛杉矶全都销量暴跌，顾客们都表示闻不出香味。
　　而老干妈油辣椒和墨西哥辣椒酱却成了抢手货，因为“科罗娜”痊愈者的吃饭口味普遍都变重了。
　　更要命的是，因为COVID-19有一种变异出来的“降智毒株”专攻大脑，所以如今的欧美西方世界，居然连精神病院都爆满了——很多原本天资聪颖的科学家和律师，还有口若悬河的政客，如今都成了只会流着口水“阿巴阿巴”的白痴，或者存在认知障碍的疯子，以及只有三分钟记忆的健忘症患者。
　　就算是轻症患者，平均每感染一次，智商也会下跌2%左右，反复感染几次之后，基本就是蠢货了。
　　另外一种“丧尸毒株”则是专攻男人的生殖系统，病死者在临死前会大概率变成“丧尸”乱嚎乱跳，重症病人在痊愈后基本上都会发展成太监。就算是轻症患者，也有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的概率终身不举。
　　最可怕的是，根据美国医生的解剖检查，患者就算治愈/自愈了，蛋蛋里面依旧是染毒的，然后“小蝌蚪”也有毒，这种情况下跟女人产出的胎儿会变成什么模样，目前谁也不知道，搞不好就要生出小怪兽。
　　所以，疾控中心只能“建议”那些痊愈的“丧尸毒株”感染者，最好暂时不要考虑生育后代的问题。
　　至于患者的蛋蛋要多久能远离病毒，恢复正常？
　　医学界最乐观的看法是三年，最悲观的看法是十五年……
　　不过，对于没有蛋蛋的女人，COVID-19的“丧尸毒株”倒是堪称温和，最多就是感冒发烧而已，连进入重症的感染者都没有。所以就有人提议，能不能用“丧尸毒株”尽快制作出一款【女性专用疫苗】。
　　——即使男人已经救不了，好歹先保住女人的命再说……
　　※※※※※※※※※※※※※※※※※※※※※※※
　　带着一抹“蛋蛋的忧伤”，陈秋涵洗漱了一番，换上一件干净的T恤，来到一楼的猫咖准备吃早餐。
　　——随着公寓里的人口和“猫口”迅速增加，任何一间套房的小客厅都已经坐不下了。
　　故而从几天前开始，大家都改为在底楼的“猫咖神社”兼舞蹈房，跟猫猫们一起吃饭。
　　当陈秋涵从后门走进猫咖时，看到房东小姐德洛丽丝在猫咖的厨房做饭，黑妹子瑟琳娜在逗猫玩，瓦伦蒂娜、索尼娅和秋山惠则都穿着红白巫女服，盘腿坐在一楼猫咖的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新闻节目。
　　此时此刻，不管是哪个新闻频道，几乎都是同一个主题的热点内容：游行，抗议，零元购。
　　——在这个位面的五月下旬，明尼苏达州的倒霉美国黑人佛洛依德，依旧跟秋山惠穿越前的记忆中那样，不幸在车子旁边被白人警察用膝盖活活压死，只留下了“我无法呼吸”的经典遗言。
　　随后，这位生前默默无闻的黑人穷汉，却在死后瞬间爆红，引爆了全美国甚至全世界的新闻热点。
　　打着为佛洛依德讨个说法的旗号，轰轰烈烈的平权运动在全美瞬间掀起。
　　“Black Lives Matter”（黑人的命也是命）的口号，一时间响彻四方。各路牛鬼蛇神趁机闻风而动。
　　现在这场“BLM”（黑命贵）运动，虽然还在起步阶段，没到最激烈的时候，但因此而引发的搞破坏和集体找茬活动，已经在美利坚合众国的大地上开展得如火如荼，花样百出。
　　国会山朝野那些衣冠楚楚的政界人士纷纷下跪致哀，为佛洛依德这个生前不名一文的穷黑人献出膝盖。
　　满腹怨气的愤怒青年们喊着口号到处洗劫商铺，让广大店主喜提零元购，并拽倒了乔治·华盛顿和罗伯特·李将军的铜像，既展现了与种族歧视一刀两断的决心，又锻炼了肌肉，可谓是一举两得。
　　就连资本界也被这股阴风刮得瑟瑟发抖，纷纷自我检讨，火速做起各种表面文章，妄图蒙混过关。
　　HBO主动下架经典电影《乱世佳人》——因为这部上个世纪的老电影有美化奴隶制的嫌疑。
　　高露洁旗下的黑人牙膏，虽然压根儿就没在美国本土出售，但还是在旺盛的求生欲驱使下准备改名。
　　就连洛杉矶这边，同样也受到了黑命贵运动的冲击，街上愈发乱糟糟的。
　　因为不少学生上街闹事去了，又有舆论压力降临，所以南加州大学的祈福音乐会不得不连续延期了两次，把参演的白人教堂唱诗班换成黑人教堂唱诗班，又在会场挂起了“BLM”的条幅，这才算是勉强过关。
　　而音乐会的举办时间也从5月31日推迟到了6月6日……但还能开办起来，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第70章、最后的平静日常（中）
　　公寓里的妹子们，正看着电视里各种光怪陆离的骚乱新闻，并且对此啧啧称奇。
　　什么拆毁南北战争时期南军名人的雕像，动辄几万人的大游行，抢劫商店之类，甚至因为商店都用木板封了门，想要破门而入就得用撬棍，于是提前拿着撬棍“平权游行”……都已经是常见的套路了。
　　——在冷战时期的黑豹党被斩尽诛绝，马丁路德金也遭暗杀后，美国黑人被迫适应压力而发展出来的无核心反抗运动，就只能是这么一盘散沙乱糟糟无组织无纪律的鬼样子，否则便会惨遭各种暴击……
　　不过乱糟糟也有乱糟糟的好处，除了黑人以外的其他族裔暴徒也能加入其中，趁机发泄暴力和怨气。
　　从电视里看，美国各大城市街头高呼平权口号的黑人虽多，白人、拉美裔也不少，甚至连亚裔都有。
　　相当于一种变相的统一战线，可以把影响力延伸到黑人群体之外，达成破圈效果，也算因祸得福了。
　　由于抢劫的人太多，在纽约的法拉盛，甚至已经发展出了“黑吃黑”或者说“抢中抢”——带枪的匪徒直接守在商店门口，等着那些抢劫商品的毛贼出来，再用枪顶着他们的脑门，勒令他们交出赃物……
　　更加让人叹为观止的是，面对如此全国性的失控和混乱，美国的各路名流不但不敢指责暴徒，反而都来凑热闹下跪致哀。
　　什么影视明星、体育健儿就不说了，成群结队的政客和大老板也都跟风下跪摆拍。
　　就连未来的睡王“稀宗”大人，也硬撑着老朽残躯，摇摇晃晃地跪了一波。
　　让人忍不住联想起当年曾经在美国风靡一时的“冰桶挑战”。
　　身为区区一介贫贱之辈，佛洛依德在死后居然能这样名垂青史、极尽哀荣，大约也算是值了吧？
　　他这一死比他活一辈子的价值都大！
　　但是，跟电视里那些远方的热闹相比，陈秋涵更关注身边这些活色生香的妹子们。
　　不得不说，在他的眼里，这公寓简直就是一座美人窝。
　　比如，正在做饭的红发女房东德洛丽丝，也有着令人惊讶的精致容貌，以及堪称奇迹的细腻皮肤。
　　——作为全美国著名的俊男美女汇聚之地，陈秋涵之前也在洛杉矶见过不少红头发的人，但由于基因的缘故，那些红发的家伙基本无一例外地皮肤粗糙，满脸雀斑，哪怕做了除斑手术都很难弄干净……
　　而房东小姐德洛丽丝的皮肤之光洁细腻、毫无瑕疵，却已经能够跟丝绸和瓷器像媲美——并且还是素颜的肤质，根本没打粉底。实在不像是一个红发的凯尔特人，最初甚至让陈秋涵怀疑她的红头发是染的。
　　直到同住几天，甚至遇见德洛丽丝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陈秋涵才不得不相信这红发确实是真货。
　　然后，跟他是同学的墨西哥妹子瓦伦蒂娜，同样细腻如婴儿的肌肤，以及精致如女神的容貌，一头褐发柔顺飘逸，一双杏眼精光灼灼……若非她的个头实在不够高，或许就能试着上T台走秀当超模了吧？
　　至于已经毕业数年的索尼娅学姐，更是标准的金发碧眼、烈焰红唇，宛如迪士尼童话里穿水晶鞋的辛德瑞拉，又像是商店橱窗里的芭比娃娃——从指尖到发梢，无一处不美，处处都戳在了陈秋涵的好球区！
　　他几乎是第一眼看到索尼娅，就被这只小毛妹给迷得移不开目光，甚至想要吹口哨！
　　就陈秋涵所知道的情况，索尼娅还是在onlyfans上卖私密视频和私人照片的小网红嫩模……
　　而一般来说，做这种买卖的嫩模，通常也有私下的高价侍寝和陪玩服务，约等于古代的花魁。
　　当然，这种事情不会跟卖猪肉一样明码标价，而是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换而言之就是更烧钱。
　　如果是在染上COVID-19病毒之前，陈秋涵觉得自己就算花上一万美元，也会想要跟她风流一番。
　　至于现在么……哎，他只能拍着腿叹息一声，有心无力了啊！
　　除此之外，这会儿正趴在地上逗猫的瑟琳娜，同样让陈秋涵看得眼前一亮。
　　——这是一位身材火辣、皮肤滑腻油亮的黑妹子，纤细的腰身和浑圆丰满的臀部构成了标准Ｓ曲线，脸上的容貌也是秀美而又精致。黑色的飘逸长发如同瀑布一般飘洒下来，在阳光下显得油光可鉴。
　　再加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让瑟琳娜整个人既清秀俊美而又英气勃勃，充满了野性的魅力。
　　过去，出于传统上的偏见，陈秋涵总觉得黑人普遍是小脑袋宽额头厚嘴唇，不怎么好看。
　　而且，在来到美国留学之后，陈秋涵更是察觉到，一些看着模样还算清秀的小黑妹，身上散发的异味之浓重，真是顶风臭三尺，顺风臭十尺，不用除味剂根本压不住……实在是不在他的好球区之内。
　　然而，这位跟猫女同名的瑟琳娜，却刷新了陈秋涵的认知——因为在近距离接触后，陈秋涵惊讶地发现，瑟琳娜不仅有着好莱坞明星的相貌，而且她身上绝无半点儿难闻的体臭，反倒有一股奇妙的淡雅香味。
　　此时此刻，这位黑妹子正穿了一件宽松的睡衣，趴在地毯上逗着猫咪玩耍，结果逗着逗着，就被成群的猫咪们给一拥而上，合力压在地板上，对着她蹭啊蹭，甚至钻进她的衣服里，弄得她又叫又笑……
　　当沙发上看电视新闻的众女听到响动，扭头望过去的时候，瑟琳娜一边从衣领里把小奶猫掏出来，一边哭笑不得地解释说，“……猫咪们真是太热情了，简直是想要吃了我。”
　　陈秋涵：好嫉妒，为什么我不能变成猫猫？呜呜呜——
　　正在这时，女房东德洛丽丝用饭勺“哐哐”地敲打着锅子，把早餐端了出来。
　　为了“照顾”陈秋涵这个中国留学生，所以德洛丽丝的早餐做了蛋炒饭。
　　但怎么说呢，跟美国的“美式中餐”一样，德洛丽丝的蛋炒饭也是美式魔改过的。
　　虽然这炒饭的步骤与中国的路边小饭馆里做的差不多，但还额外放了很多的洋葱、辣椒、番茄酱、花生酱……总之，这炒饭到最后除了苦味没有之外，什么味道都全了，而且这味道还很重……
　　没办法，这就是美国人喜欢吃的“中餐”，很有可能相当一部分的中国人都根本吃不下去。
　　正如东亚这边的西餐，也会让欧美游客吃得感觉有点别扭一样。
　　幸好，陈秋涵已经在美国待了几年，马马虎虎也算是适应了“美式中餐”的口味，只是在拿着勺子吃炒饭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抱怨几句，说一大早就吃这么多的辣椒和重口味调料，恐怕会长痘云云。
　　“……跟脸上长痘痘这种小事情相比，你还有更麻烦的问题需要关心吧？病人小哥！”
　　小巫女秋山惠一脸淡定地用汉语普通话说道，“……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你硬了吗？”
　　陈秋涵顿时喷饭。
　　“……哎，一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你今天肯定还是不行。小哥。
　　不过，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伤筋动骨尚且需要一百天，这种事情更是想急也急不了。
　　反正你在美国也没有女朋友，用不上那东西。所以软就软吧，正好可以戒撸以免伤身，不是吗？”
　　陈秋涵：我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啊！！
　　——这个来自日本福岛县，说着一口标准普通话的巫女，是陈秋涵这几天最头痛的交流对象。
　　明明是未成年，汉语却流利得完全不像日本人不说，节操更是匮乏得让人怀疑这货有没有羞耻心。
　　与这个小巫女的萝莉外貌，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反差——虽然她自称是女高中生，但就凭她那纤细柔嫩、娇小玲珑的迷你身材，还有精致可爱的娃娃脸，就算说她是小学生，恐怕都有人相信。
　　作为一名巫女，这小妮子在说英语或日语的时候，倒是往往带着一副清冷沉静的神秘表情，颇有几分神棍的范儿，尤其是当她手捧白狐或挥舞御币的时候，乍一看简直就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巫女。
　　可一旦说起汉语的时候，这小妮子可真是口无遮拦，语不惊人死不休……
　　——反正陈秋涵经常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最初，陈秋涵还以为是不是存在文化差异和观念隔阂之类的问题。
　　但后来他才渐渐回过味来……这小妮子该不是在怼我？
　　贫穷巫女秋山惠：没错，我就是在怼这个富二代，原因自己猜！
　　不过，怼归怼，能在这异国他乡有个跟自己用母语交流的人，陈秋涵的感觉其实还是蛮不错的。
　　潜意识里就像是跟猫玩似的，就算偶尔被小爪子挠两下，也不痛不痒，让人生气不起来。
　　另一方面，秋山惠虽然嘴上时常怼人，但其实对陈秋涵这个送上门来的特效师也是很满意的。
　　——虽然这货自己都还是学生，做特效也就是菜鸟水平，但总比没有特效要强啊！
　　之前她和索尼娅的本事，顶多就是能剪辑一下素材，再加个配乐而已。
　　更关键的是，对方的工作态度相当认真，入住当天就打开电脑给秋山惠的神乐舞和宅舞MV搞特效，之后更是拉了绿幕来换背景。此外还给秋山惠的猫片和狐狸片出了不少有趣的点子。
　　鉴于陈秋涵如此勤劳卖力，秋山惠也就慈悲为怀，不计较他偷看瑟琳娜洗澡的小过错了……

第71章、最后的平静日常（下）
　　公寓套房的小客厅中，秋山惠、索尼娅和陈秋涵正在观看笔记本电脑中刚刚制作完毕的情景猫片。
　　——标题是《夜勤喵栋》。
　　身穿时尚连衣裙的女铲屎官（索尼娅饰演）：坏猫猫！你看看你啊，一点儿乖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瞧瞧你做了什么好事？我不过是出去旅游时把你送到猫咖，寄养了一个晚上，你就一口气搞大了五只小母猫的肚子，毁了人家的清白，现在苦主都找上门来，要你负起责任啦！这下可该怎么收场？
　　这猫咪一胎能生七八只，五胎加起来就是四十只猫崽！我哪儿养得起？早知道就该把你给阉了……
　　等等，我先接个电话。
　　喂喂？没错，我就是它的主人，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什么？你是来感谢我的？因为我家猫猫是有血统证的名猫，所以跟杂种母猫啪过就相当于改良猫种，按规定要给我付配种费？付费标准是……哇！
　　（双眼放光）每生出一只猫崽就给一笔钱？现在还有很多母猫想要我家猫猫上门配种？
　　好好好！一定没问题，我待会儿就把我家的猫仔送来！记得快点把上次的配种费打到我的卡里哟！
　　（瞬间变脸，笑容可掬，竖起大拇指）
　　猫仔！你这泥工干得好，今天再接再厉，继续多啪几只母猫，我下个月的房租就指望在你身上啦！
　　名种猫（配音）：本喵的命好苦，别的猫都只要吃睡玩，本喵却得养活这么大一只废柴铲屎官啊喵？
　　愤怒的杂种阉猫（配音）：天天啪妹子还有什么好抱怨的？这么性福的生活我也想要啊喵！
　　买不起名猫的穷宅女（秋山惠饰演）：瞧瞧别人家的猫，连挣钱养主人都不会，你这还算什么宠物？
　　生无可恋的杂种阉猫（配音）：喵呀！当初是谁嫌我吵，非得要割了我的蛋喵？
　　……
　　“……很好很好，配乐都很切题，特效也很应景，尤其是你亲自给阉猫做的配音，更是超赞！”
　　小巫女秋山惠转身对着陈秋涵比了个大拇指，“……那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可真是……绝了！”
　　然而，陈秋涵同学却是臭着脸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听到这样的夸赞。
　　甚至还感觉自己的拳头有点硬……
　　情景短片《夜勤喵栋》播放完毕之后，下一个播放的视频是《喵星大战》——几只肥猫在绿幕前方蹦蹦跳跳，用电脑软件P上去的光剑互相打来打去，仅有的一句配音台词是“愿喵力与你同在”。
　　待到绿幕被替换成外星荒漠的陨石坑背景之后，这个不到一分钟的短视频就制作完毕了。
　　再下一个视频是《猫猫拳王争霸战》，八只最胖的喵星人戴了超小号的拳击手套，在方桌和木箱改造的拳击擂台上作对厮杀，挥舞喵拳彼此搏斗，犹如菜鸡互啄……猫女瑟琳娜负责吹哨子，在旁边担任裁判。
　　本来这些胖猫甩着肥膘打拳的画面，就已经很让人捧腹了，而为了增强观赏性，陈秋涵又给视频配上《拳王》的游戏音和酷炫的声光特效，以及给冠军橘猫颁发“猫猫拳王金腰带”时的礼花。
　　最后还设计了金腰带被冠军胖橘猫的肚皮崩开，猫猫一脸迷惑的搞笑结局。
　　“……好啦，凭着这三个视频，接下来几天就都有新的内容可以发上网了。”
　　秋山惠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而索尼娅则展开双臂给了陈秋涵一个亲密的拥抱。
　　“……没错，谢谢你啊，中国小子！”
　　说罢，她还在陈秋涵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才施施然地裹挟着一股香风，端起笔记本电脑回房间了。
　　陈秋涵却为此恍惚了好一会儿，直到索尼娅消失在房门后面，还愣愣地望着她倩影消失的方向。
　　“……哟！哟！怎么？都看呆了吗？”
　　秋山惠坏笑着用手肘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想不到你还挺纯情的嘛！”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女就是用来让人欣赏的啊！
　　况且，若是现在再不多看看，接下来就有一段日子没得看啦！”
　　陈秋涵倒是坦然地摊了摊手，“……后天就是举办祈福音乐会的日子，今天我就要回学校了。”
　　听了这话，秋山惠也是微微有些感慨。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位主动上门来义务劳动的菜鸟特效师，终究还是要走了。
　　在N次的视频通话，并且对着摄像头即时量体温，证明自己健康无恙之后，南加州大学终于恢复了陈秋涵刷卡进校门和图书馆的权限，他的舍友也同意他搬回去了。
　　此时此刻，陈秋涵已经打包好了行李，等到吃过午饭就要回学校。
　　“……不过请放心，剩下那两个《喵客信条》和《白狐神乐舞》视频的特效，我也会抽时间做好，最迟到六月底给你发过来……所以，在临走之前，你能不能帮个忙，给我透露一点秘密信息？”
　　一番大包大揽之后，陈秋涵的表情突然猥琐起来，搓着手说，“……假如你还当我是哥们儿的话！”
　　“……这当然没问题，哪怕你想知道这公寓里任何一个姑娘的内裤颜色，我都可以跟你说！”
　　小巫女秋山惠也是同样拍着胸口大言不惭——不就是放大话吗？有谁不会啊？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索尼娅的身价……大概是多少？我想要心里先有个数。”
　　陈秋涵腆着脸说，“……听说她以前在学校里就找过【糖爹】，最近除了在onlyfans上拍视频卖照片之外，是不是也提供个人服务？我觉得自己家里也算是有点儿钱，或许也买得起……”
　　听了这个问题，秋山惠忍不住投来诡异的眼神，“……兄弟，你问这个事情，是不是太早了一点？别忘了你才刚刚从【科罗娜】的魔掌下死里逃生，现在都还硬不起来呢！就这样都还馋着索尼娅的身子？”
　　“……现在虽然还是不行，但等到几个星期之后，或许就行了嘛！”
　　陈秋涵一脸厚颜无耻地说，“……我在美国待了这么久，始终找不到女朋友，本地同学的圈子也打不进去，那些‘好康’的活动根本就不带我玩儿，而一些太刺激的事情，我又不敢跟着去做，生怕背黑锅。
　　（美国大学里某些学生社团的疯狂玩法，真是已经作死无极限，都能够的上犯罪了。）
　　所以，我就想着是不是索性简单粗暴一点，直接拿钞票出来算了……
　　呃？为什么不找站街的？洛杉矶这边站街的庸脂俗粉，普遍是个什么素质，你又不是没看见过。
　　我好歹也是有点身份的人，不想像那些黑道小混混一样饥不择食……再说，我也怕染上脏病啊！
　　万一不小心染个艾滋病回去，那就不仅是自个儿生不如死的问题，就连家里人也要脸上无光了……”
　　——虽然跟一个日本女高中生说这种事情，感觉似乎怪怪的，但因为秋山惠那一口流利的标准汉语普通话，还有那股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豪爽口气，总让陈秋涵有种在酒桌上跟狐朋狗友飙荤段子的错觉。
　　更何况，众所周知，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任何道德与矜持，在死亡面前都不值一提。
　　如今，陈秋涵的处境是有家不能回，被迫滞留在瘟疫肆虐、丧尸出没的美国，自己甚至都感染了一次COVID-19病毒……天晓得能不能活着回家。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节操自然也是在飞速的流失之中。
　　所以，最近陈秋涵在这公寓里也算是悟道了——人生无常，死亡随时都有可能降临，所以及时行乐才是正理。自己都不知道能不活到明年了，为什么还要跟以前一样，活得如此谨小慎微，处处憋屈呢？
　　等到身体恢复了过来之后，怎么也得睡个金发尤物，尝尝西洋佳丽的异域风情吧！
　　这样就算日后不幸再次染病扑街了，也不至于临死还追悔莫及了。
　　虽说，想泡妞就肯定得烧钱，但他爹就生了两个儿子，上亿的家产里怎么也得有他的一份。
　　而他在美国就算再怎么败家，又能败掉多少？左右不过是上海的一套房而已。
　　他家在上海有三套房子呢！
　　如今他在美国说不定连命都要没了，他爹会舍不得打过来十几万美刀让他爽一爽吗？
　　与其把成堆的绿币送给美国的医院，还不如拿去讨美女的开心……
　　当然，悟道归悟道，但他终究还是一个比较怂的人，既怕遇上仙人跳，又怕碰到女毒虫或女海王。
　　再说了，真正能让人怦然心动的美女，对于他这个异邦人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邂逅到的。
　　想来想去，陈秋涵觉得睡生不如睡熟，不如就近问问索尼娅这个金发尤物的价钱。
　　即使索尼娅已经不做了，至少也能请她这个圈内人，帮忙介绍几个比较靠谱的“糖宝”姑娘吧？
　　只是这种事情终究不太好意思直接开口，再加上现在自身条件也不具备，还要休养休养再说。
　　所以他就先跟秋山惠旁敲侧击一番，打探打探行情。
　　对此，小巫女秋山惠表示，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哎，不是我不想帮你。但是，唉——”
　　秋山惠叹了口气，很自来熟地伸手拍了拍陈秋涵的肩膀——由于此时她是站着，而陈秋涵则是坐着，所以这个动作并不受身高差的影响，“……告诉你一个悲伤的事实，兄弟。有些事情不是美刀就能解决的。
　　索尼娅跟我说过，在美国的大学里，那些做【糖宝】的姑娘们有一套约定俗成的潜规则，正常情况下绝对不接亚裔富人的单，因为她们一旦接了亚裔的单，就会被全行业鄙视。”
　　“……啊？这事儿上都有种族歧视？”陈秋涵大吃一惊，“……我可是见过不少黑人泡到白妹的。”
　　“……拜托，你这个位于食物链底层的亚裔，哪儿能跟混得好的黑人比啊？
　　按照如今的美国社会观念，亚裔男性应该是绝育工具人，没资格拥有交配权和繁衍权！
　　除此之外，白人女孩的审美观跟我们东亚人不一样，我们的脸在她们眼中，就好像是被平底锅拍扁了似的。而我们的体格和肌肉，跟那些身材健美的欧美俊男辣女相比，更是好像小孩子一样。”
　　秋山惠撇嘴道，“……看看你的胳膊和肚皮，你的肌肉在哪里？好像只有脂肪吧？”
　　感觉被戳刀的陈秋涵，“……（沮丧）”
　　“……另外，美国名校的那些女大学生找【糖爹】，虽然确实是为了钱，但又不仅仅是为了钱而已，同时还是为了拓宽人脉，获得进入上流社会的机会——就跟好莱坞女演员睡导演的原因一样。”
　　秋山惠继续解释，“……跟那些白人或黑人阔佬相比，你能拿出的只有钱而已。你家在太平洋对岸的人脉和关系，对于不打算出国的美国姑娘们来说毫无意义，自然也就在市场上格外缺乏吸引力……”
　　几乎要流泪的陈秋涵，“……（泪目）”
　　“……当然啦，这事情也没那么绝对，毕竟资本社会素来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被整个圈子鄙视又如何？只要给钱给够了，肯定有做【糖宝】的女大学生心动，但这个烧钱的成本么……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所以，除非你能舍得拿出超级多的钱，否则还是别妄想能包养高素质的名校漂亮女大学生当糖爹了。
　　就我所知，以你的身家，应该是不太够的……”
　　秋山惠如此总结说，而陈秋涵都已经快要失意体前屈了。
　　不过，秋山惠最后还是塞给了陈秋涵一个U盘，里面全是索尼娅的福利视频和照片，很多都是从来没在网上放出来的（索尼娅：喂！！！），作为这几天合作的纪念品……
　　第二天，秋山惠带着“狐耳巫女天团”去南加大参加了音乐会的排演，结果很顺利，没出幺蛾子。
　　再接下来，便是六月六日的南加州大学祈福音乐会举办日了。
　　这一天的早餐之后，秋山惠就请上古狐神玉藻前上了身，然后跟德洛丽丝、索尼娅和瓦伦蒂娜一起，带着全套行头坐车去了南加大，只留下瑟琳娜在公寓里看家，顺便照顾底楼猫咖里的猫猫们。
　　然而，临行时的秋山惠并没有察觉到，墙角的黑猫女神巴斯特，在猫眼中突然闪过的一缕寒光。
　　——可爱的猫猫能有什么坏心眼呢？猫猫不过是想要给铲屎官一个惊喜而已……

第72章、要素过多的音乐会
　　6月6日下午，南加州大学，祈福音乐会现场
　　对于东方人来说，六或许应该算是一个吉利的数字，“六六大顺”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好口彩。
　　但问题是，在西方欧美文化的环境里，六月六日可不是什么幸运日，反倒能跟邪魔和灾厄扯上关系。
　　当然，鉴于如今洛杉矶这副灾难重重的残酷现状，南加大选这个日子举办祈福活动，倒也称得上应景。
　　顶着初夏晴空的炎炎烈日，头戴金冠、身穿红白巫女服的秋山惠眯起眼睛，打量着这所加州名校颇具历史风情的红砖楼（《忌日快乐》的舞台背景），还有四周熙熙攘攘、打扮各异的各色人群。
　　由于本次祈福音乐会受“科罗娜”疫情影响，改为线上进行，不需要考虑观众的座位问题，所以音乐会并没有在运动场或礼堂之类的常规地点举办，而是在校内庭院的一片草坪上搭起了临时舞台。
　　虽然音乐会还没开始，但音箱里已经播放起震耳欲聋的摇滚乐，让不少俊男美女随着乐声摇动身体。
　　不得不说，美国白左知识精英倡导的多元文化理论，虽然在社会实践中堪称糟糕透顶，但至少在南加州大学的象牙塔里，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们之间，这一理论似乎搞得还不错——不同肤色、不同族裔、不同语言的俊男美女，在这里同台献艺，其乐融融，和谐共处……或许是因为他们还没有遭到社会的毒打吧？
　　因为本次音乐会的主题是祈福和慰灵，所以参演的学生等人，大多打扮成现实或虚拟的宗教人士。
　　其中既有基督教会的修女和牧师，也有佛教的尼姑与和尚，以及敲着牛皮战鼓、唱着斯瓦希里语歌谣的黑人酋长，满头鸟毛的印第安土著人萨满，披着熊皮、头戴鹿角的德鲁伊，身穿白袍的古希腊女祭司，维京神话里的瓦尔基里女武神，还有《魔戒》里的精灵女神官，甚至是不知哪部电影里的外星女王……
　　哦，还有“战锤40K”里面身穿铠甲的帝国战斗修女和机械神甫。
　　——昨天排演时，大家都还只是便装出场，今天正式演出时，才盛装上阵，让秋山惠看得眼界大开。
　　此外，秋山惠还遇上了一位头戴宝塔状花冠，身穿露腰清凉装、容妆清丽淡雅的泰国舞姬艾比，长得真叫一个国色天香——细腰长腿，酥胸半露，芊芊玉手，肤若凝脂，朱唇皓齿，顾盼流连，倩姿翩然……
　　那种东方美人的经典柔媚，简直要让看客几乎鼻血暴走，大呼受不了，还有人看得不停吹口哨。
　　因为艾比的座位正好在秋山惠的身旁，所以秋山惠跟这位泰国小姐姐聊了几句，感觉她嗓音软绵绵的，真是可爱满满，女子力十足……若不是她自己主动表露身份，秋山惠根本没觉察出这竟是一位变性人！
　　嗯，又称人妖，世界闻名的泰国特产。
　　不得不说，就算是从小吃雌激素，她能长成这么一副琼鼻樱口的精致模样，也是绝对的天生丽质了。
　　只是在如今这年头，艾比从泰国来美国留学，尤其是来洛杉矶留学，可不是什么安全的选择。
　　——虽然如今整个世界都在COVID-19病毒的海啸浪潮面前瑟瑟发抖，但闹到像美国西海岸这样，不仅满街都是大烧死人，甚至连丧尸都跑出来的情况，却还是绝无仅有……就连印度暂时都还没到这地步。
　　来美国留学镀金求发展固然很不错，但为此而一脚踏进瘟疫区中心，岂不是风险几率太大了吗？
　　对于这个问题，秋山惠忍不住试探着问了几句，谁知这位艾比小姐姐却很自信地拍了拍胸口：
　　“……没关系，我来美国留学之前就已经做过手术切掉了，所以不怕变成丧尸，完全没有问题！”
　　嘶——够狠，货真价实的“割以永治”吗？！
　　不过确实是很有效！
　　——既然洛杉矶这边盛产的“丧尸毒株”专攻蛋蛋，而她早就没蛋蛋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在泰国老家，艾比顶多就是能逃兵役，却很可能依旧被视为异类。
　　而在美国的洛杉矶，她这个“跨性别学生”却是彩虹旗护身，政治正确BUFF叠满，凭着跨性别、女性和少数族裔的身份，只要稍微出息一点儿，再有一点好运气，想要在好莱坞出人头地也不是梦啊！
　　就在秋山惠跟泰国变性人小姐姐的闲聊之中，祈福音乐会终于开始了。
　　由于“科罗娜”疫情和“BLM”运动冲击，这次南加州大学祈福音乐会的开场白被弄得异常复杂繁琐。
　　首先是几个黑人壮汉拉起一面星条旗，绕着全场跑一圈，以显示灾难时期的爱国精神。后面还有几个白人大学生拉着“BLM”的黑命贵条幅，一边跟着跑圈，一边咋咋呼呼地叫嚷着一些种族平权的口号。
　　接下来是全体参演者统统挤在舞台上列队站好，默哀一分钟，然后对着星条旗和佛洛依德的遗像单膝下跪。同时南加大的校工敲钟一百响，纪念美国在“科罗娜”爆发的这三个月里病死了一百万人。
　　——在秋山惠穿越前，美国折腾两年都还没死到这个数字，而在这个位面却只用一个春天就达成了。
　　饶是如此，当敲钟的时候，秋山惠还听见后面的小黑妹在嘀咕，说是政府在隐瞒死亡人数，光是加州的死者恐怕就有这个数目了，整个美国病死的人估计连三百万都不止……幸好死的大多是老人……
　　再接下来，全体参演人员再次起立，鼓掌向“科罗娜”瘟疫的死者致敬。
　　——虽然秋山惠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向瘟疫中的死者致敬需要鼓掌？不是应该烧香的么？
　　如此一套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政治正确流程走完之后，南加大的学生会长才施施然地上台发表演说。
　　在秋山惠的眼里，这位因为前任会长染疫退学休养，上个月补选晋升的黑人新会长，真是一位奇人。
　　虽然这个黑皮“贵物”在理论上是个女人，但看着像个男人，而法律上的定义则是“跨性别学生”，但又不如秋山惠身边的泰国变性人小姐姐艾比那样，漂亮可爱到能让人完全忽视她的性别。
　　相反，这位跨性别黑人学生会长，却是身材矮胖、骨架粗大、面容粗犷，有着外翻香肠唇，打着唇环，带着巨型耳钉和粗大金项链，脸上和胳膊上还有刺青……怎么看都是男人强行套了身女装。
　　更奇妙的是，如果翻开这位跨性别贵物的履历，你会发现他没有妈妈，却有两个爸爸。
　　是的，这也是他能当上南加州大学学生会长的一个重要原因。
　　——作为一个政治避难的黑人彩虹家庭的孩子，以及变了性的跨性别者，据说还自称信了犹太教，又是素食主义者和国际环保先锋，家住贫民窟，童年有被校园欺凌和被性侵史，祖上甚至有印第安血统的贵物，此人在白左叙事之中乃是典型的BUFF之王，堪称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无往而不利。
　　没办法，叠buff乃是穷小子/穷小妹在灯塔国往上爬的重要阶梯，不爽可以不用玩……
　　当然，这位非洲裔跨性别学生会长，虽然是靠叠buff爬上来的，但自身也不是完全没有本事，至少口才那是相当之棒，堪比脱口秀主持人，说起各种俏皮段子，那当真是滔滔不绝、妙趣横生。
　　秋山惠觉得，若是过去听的领导讲话，能有这位学生会长的一半水平，自己也就不至于打瞌睡了。
　　学生会长的开场白结束之后，跟着出场的是洛杉矶市长，不过由于城里疫情肆虐，市长先生之前一直就在海上的游艇里远程履职，如今自然也是在舞台上竖起的大屏幕里进行远程演讲。
　　随后，又有一堆议员、主教、影视明星、人权活动家之类的大人物，在屏幕里相继出现，隔空讲话。
　　不过，秋山惠她们这些参演人员，倒是因此而不用鼓掌拍到手痛了，因为就跟拍爆笑肥皂剧的时候一样，电脑把各式各样的笑声和掌声也给配了上去，好像还有智能AI的自动匹配机制……
　　再接下来，音乐会的表演正式开始，首先是黑人唱诗班的《THE MASS》，确实唱得很有气势；接下来是一群戴上尖耳朵打扮成女精灵的白人小姐姐合唱《上层精灵的挽歌》，也同样哀婉而清丽动听。
　　后面还有一些宗教题材的美国流行歌曲和经典老歌，在场的美国人听得如痴如醉，但秋山惠却抓不住其中的梗。不过音乐终究是无国界的艺术（虽然音乐家是有国界的），所以听听看看倒也蛮乐呵。
　　就这样，天色在音乐声中渐渐昏暗下去，而自助晚餐的餐点和菜肴，也在会场旁边被摆了出来。
　　※※※※※※※※※※※※※※※※※※※※※※※
　　面条、洋葱、肉丸和章鱼腿在刷了油的铁板上滋滋作响，炒面的香气弥漫在这间不大的摊位四周。
　　身穿灰色工作制服，头上戴了顶鸭舌帽的陈秋涵，正笨拙地挥舞着铲刀和菜刀，把章鱼腿和洋葱切碎，将炒好的面条装进一个个透明的塑料盒子里，幽暗的眼眸中满是无奈和苦恼。
　　“……来一份海鲜炒面！哟，你这手艺不行啊！面条都焦了呢！”
　　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陈秋涵抬头一看，发现穿着巫女服的秋山惠正朝他招手。
　　“……没办法，初学乍练，就只有这点厨艺……你看我像是在家自己做饭的人吗？将就一下吧。”
　　陈秋涵一边苦笑着自嘲，一边尽量挑出一盒卖相比较好的炒面，将之跟塑料叉子递到秋山惠的身前。
　　秋山惠接过炒面，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打量了一番陈秋涵满身油污的样子，笑道，“……真想不到，你这个家里有公司的富二代，来到美国居然也要勤工俭学啦？这是体验生活，还是家里破产了？”
　　“……你这黑心巫女别诅咒我啊，我家生意好着呢！而且，你看我像是需要勤工俭学的样儿吗？”
　　陈秋涵翻了个白眼，正好这会儿他的炒面摊前也没有什么别的食客，于是索性就放下铲刀，跟秋山惠攀谈起来，“……我这是在参加入会仪式啦！入会仪式！”
　　“……入会仪式？就是炒个面条？这也太轻松了吧？”
　　索尼娅正好在这时候走过来，闻言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你是参加了哪个兄弟会？”
　　——美国的大学里，通常都有着众多的兄弟会、姐妹会等社团，其实就是美国有钱人家小孩一起玩的地方。这些社团等到毕业后，通常会成为一张重要的人际关系网，对个人前途有很大帮助。
　　但在上学的时候，这些兄弟会却往往是作死急先锋——每个兄弟会或姐妹会，都有一套考验新人的入会仪式，新成员入会时必须作死成功，才能正式入会，而这些仪式通常都非常折腾人。
　　什么聚众酗酒嗑药都不算啥事儿了，各种更恶心、更变态、更惊悚的仪式也屡见不鲜。
　　结果就是经常有人在入会仪式过程中丧命，比如去年南加大的亚裔兄弟会，就有人在入会仪式上活活喝酒喝死了——而这还是素来号称胆小保守的亚裔团体，换成白人、黑人和拉美裔，就玩得更作死了。
　　除此之外，每年至少几千美元的会费，也不是普通美国学生能够轻易承担得起的。
　　虽然以陈秋涵这个富二代的身家，这点钱肯定不成问题。但以他那么怂的性格，也能去作死吗？
　　面对索尼娅的询问，陈秋涵不禁脸色一红，讪讪地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正经的兄弟会，就是参加了飞天面条教团啦！像那些兄弟会的入会考验，我可吃不消，而且大多数兄弟会都不收亚裔的……”
　　“……飞天面条教团？啊哈哈，那玩意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注册的吗？只要头上顶个锅子或面碗。”
　　索尼娅听得还有些莫名其妙，秋山惠这个宗教人士倒是秒懂，并且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还是有要求的，入教的人至少得要自己动手煮一锅面，并且把煮面的照片上传为证。
　　可平时谁会拍自己煮面的样子啊？但又不能投机取巧，用泡方便面来凑数——这个是要被群嘲的。”
　　陈秋涵摊了摊手，“……我的宿舍里没有厨房，之前住在你们公寓时又忘了这事儿，等到返回学校才想起来，于是索性就揽下了这个做炒面的活儿，顺便还能加一个学分……对了，能帮我拍个照吗？”
　　“……没问题！你先把帽子摘了，戴好锅子，手机给我……咔嚓！拍得怎么样？”
　　“……不错不错，我这就上传了。靠，怎么几秒钟就申请通过了？该不会实际上根本没人审核吧？
　　对了，刚才怎么一直没看到你们上去跳舞啊？我没错过什么吧？”
　　从秋山惠的手里接过手机看了看，陈秋涵摘下头顶的面锅，直接把照片传了上去，同时随口问道。
　　“……唉，昨天排演的时候，顺序调整了，我们的《镇魂歌》神乐舞被弄到了倒数第二个节目。”
　　秋山惠撇了撇嘴，同时打开了装炒面的盒子，“……估计要到晚上九点以后，才轮到我们上场。”
　　“……哦，那你可以慢慢享用晚餐了，也不用担心吃完之后没时间补妆，那边还有香槟酒呢！
　　对了，既然你们都出来了，那么公寓里的猫咪们该怎么办？不怕它们拆家吗？还是都关进笼子？”
　　“……放心，有瑟琳娜在公寓里看家呢！”秋山惠不以为然地如此说道。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们四个打扮成巫女的妹子一起离开公寓，前往南加大参加祈福音乐会之后不久，猫女瑟琳娜也猫猫祟祟地遛出了公寓，身边还带着心怀不轨的黑猫女神巴斯特……
　　在上古狐神玉藻前的镇压下，耐心蛰伏了几个星期之后，喵星人终于发动了蓄谋已久的叛逆！

第73章、猫猫苦跌塔！
　　六月六日下午，洛杉矶街头
　　猫女瑟琳娜戴着白色的草帽，身穿蓝格子连衣裙，手里抱着沉甸甸的黑猫女神巴斯特，一边行走在洛杉矶的街道上，用靓丽的身影吸引着男孩的目光和口哨，一边打量着这座美利坚合众国的追梦之城。
　　不得不说，洛杉矶的环境和气候，对于人类而言，确实是非常之宜居。
　　这里既不像纽约那样潮湿阴冷到让人骨头发痛，也不像芝加哥和底特律那样会在冬天化作冰封之城，和五大湖一起冻成冰坨。同样不像加勒比海诸岛那样，动不动就被肆虐的飓风和滂沱的暴雨所覆盖。
　　在洛杉矶，空气干燥而温暖，天空一年四季是那么的清澈和湛蓝，阳光也永远明媚而妖娆。
　　过去那一年里不堪回首的流浪汉生活，让退役女兵瑟琳娜已经熟悉了这座城市的一切。
　　蓝调萨克斯那略带忧伤的音符流淌过耳畔，宛如她这几年跌宕蹉跎的时光。
　　——年久失修、裂痕处处的柏油路，满是各种涂鸦的肮脏围墙，一望无垠的蔚蓝海滩，半枯黄的棕榈树，藏着奇怪店家的狭窄小巷，奶黄色或奶红色喷涂沿街立面的的鲜艳房屋，几次停运又重开的天使缆车，店门口挂着廉价霓虹灯牌子的汽车旅店，数不清的主题公园和稀奇古怪的博物馆……
　　以及时刻担心被抢劫的游客，还有随处可见的街头艺人，外加满街游逛的流浪汉。
　　此时，她正站在洛杉矶大酒店的门外，早在刚刚来到洛杉矶，还没有沦落成流浪汉的时候，瑟琳娜就听说过这个纸醉金迷的奢华之地——听说这里不仅有著名的温泉瀑布，还能够俯瞰整个西好莱坞的夜景——海边的沙滩，远方的沙漠，热带风情的棕榈树林，顺着圣莫妮卡码头能够眺望到著名的天文台，再越过高速公路一直看下去，就能够看到洛杉矶最美的星光……可惜价钱实在太贵，寻常人根本住不起。
　　而在洛杉矶郊外，更有全美最高的山峰惠尼特峰,全美海拔最低的死亡谷，以及广袤的莫哈维沙漠。
　　雪山、沙漠、沙滩、海洋、草原、森林、牧场和现代化繁华大都会，各式各样本来应该相距甚远的自然和人文景观，却在命运的作用下，被汇聚在了洛杉矶的附近，宛如天然的摄影棚，等待电影人的发掘。
　　——几乎任何一种主题的影视片，都能在洛杉矶附近找到合适的取景地。
　　于是，洛杉矶就成了天使之城、梦想之城、星光之城，仿佛天生就是为了电影而存在。
　　熔金般的明媚阳光下，无数有着不同肤色、说着不同语言，来自不同国家，属于不同民族的人们，犹如朝圣般走向这座天使之城，走过日落大道和星光大道，满怀憧憬着奔向所有梦想的尽头——好莱坞。
　　在这座遍地演员的城市里，甚至连麦当劳的女服务员都会告诉你，她是一名演员，演过某某影视剧——因为在这里要成为一名演员实在太简单了：虽然大部分都只是以龙套群演的身份，在荧幕上匆匆而过。
　　一代一代的追梦之人，在这里浪迹和拼搏。从走出工厂的玛丽莲梦露，到卡车司机卡梅隆。
　　他们不断尝试，拼尽全力，踏进好莱坞的名利场，实现自己的电影梦，同时也用他们的成功事迹，还有纸醉金迷的各种派对、酒会、享乐玩耍，激励和诱惑着一代又一代的后来者。
　　虽然希望渺茫，但在这个民主自由的高调已经无人相信，科技发展陷入停滞，各行各业都是高度板结、阶级固化的真实版赛博朋克世界，好莱坞娱乐圈已经是贫贱小人物能找到的最好的通天之路了。
　　毕竟，在现在的美国，所谓总统也不过是一名最成功的演员而已——假装自己真能统治这个国家。
　　看着街头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还有被“星探”塞进手里的名片，瑟琳娜不禁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不过，很快，她就从恍惚中冷静下来，甚至流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
　　——过去，这一切繁华和热闹都不属于她，甚至没有她踏足其中的余裕。
　　但未来，她一定要名声大噪，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就凭她已经脱胎换骨，成就超凡！
　　好莱坞的名利场虽然华美炫目，但终究只是虚假的光影艺术，大人物随手摆弄的盆栽和玩偶而已。
　　作为一名真正见识战争和毁灭，粗略感悟到若干权力真谛的退役老兵，瑟琳娜对此已经不屑一顾。
　　——她不要当银幕上的明星，她要当真正的女王！
　　当然，作为一切的开始，她现在得要听从猫神大人的指示，在那所属于东方狐狸神的房子之外，建立起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秘密据点——不能一直寄人篱下啊！
　　总之，在凭着超凡的体力，抱着黑猫女神巴斯特走了几个小时的路，又凭着美貌和笑容，找到好心人搭了一段顺风车，瑟琳娜终于在黄昏时分抵达了目的地——洛杉矶的威尼斯海滩。
　　但她并没有到沙滩上去享受傍晚的阳光和泛着泡沫的海浪，而是在狭窄的街道间左转右转，最终来到一座环绕着高墙的阴森宅邸门外，包裹着铜皮的大门紧紧锁着，门牌被藤蔓遮蔽，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
　　这点小麻烦，当然难不倒猫神巴斯特，只见它在瑟琳娜的怀里微微抬起猫爪，拍出一个“敲击术”。
　　下一刻，厚实院墙中镶嵌的大门，就往里“吱呀”敞开，一股可怕的恶臭随之从门内飘散出来。
　　自从变成猫女之后，便嗅觉愈发灵敏的瑟琳娜，顿时被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咳咳，真臭！简直臭得能熏死一匹马！”瑟琳娜掩鼻道，“……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因为这里萦绕着我等的怨魂，徘徊着浓郁的死亡之力，可以为吾主巴斯特所用。”
　　一个苍白的老年妇女鬼魂悄然出现，向瑟琳娜抱着的黑猫女神巴斯特微微鞠躬，将猝不及防的瑟琳娜给吓了一跳：“……欢迎来到我等的葬身之地，被生者遗忘的木兰花养老院，我是贝蒂……”
　　※※※※※※※※※※※※※※※※※※※※※※※
　　木兰花康复与护理中心，又称木兰花养老院，位于洛杉矶的威尼斯海滩，是一家很小的养老机构。
　　跟那些设施比较新，面积更大的老年社区不同，木兰花养老院已经很有年头，主体建筑甚至有百年历史——这里在二十世纪初原本是富人的宅邸，后来又充当过修道院，最后几经转手，才被改成了养老院。
　　像这样大大小小的养老院，在洛杉矶的市区和郊外还有很多，以供全美国各地涌来的退休老人入住。
　　毕竟，新英格兰和五大湖一带的严酷气候，实在是不怎么适合病弱体衰的老年人生存。
　　然而，自从COVID-19病毒在美国全面爆发以来，洛杉矶的这些养老院，却成了瘟疫的重灾区。
　　——虽然养老院的护工们，也跟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一样，奋战在防疫的第一线。
　　但这些养老院护工既缺少医院的专业培训，没有足够的医学知识来保护自己和阻止病毒的传播；同时他们的防护设备也极端短缺，在三四月时，大多数的养老院护工需要半个月才能分到一个N95口罩。
　　他们不得不在每天下班后清洗当天用过的口罩，晾晒干净，然后继续循环使用。如果使用太多次导致皮筋断裂，就用订书机钉起来勉强凑合——折腾成这样的口罩，实际的防护效果显然只能是聊胜于无。
　　然后，养老院护工的年薪只有两万多美元，在物价高企的洛杉矶，这点收入很难让人维持家庭开销。
　　因此绝大部分的养老院护工为了养家，都会选择身兼数职，每天工作16个小时才能勉强糊口——结果，当他们从一家养老院赶到另一家养老院时，身上携带的病毒也会随之传播。而老人又是易感人群……
　　木兰花养老院就这样不幸地沦陷了，COVID-19病毒在老人之中迅速传播，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最初，护工们还能把老人送往医院。但很快，随着洛杉矶各大医院的迅速爆满，医院渐渐不再收治“科罗娜”瘟疫的病患，养老院的护工们只能看着垂死的老人滞留身边，无计可施。
　　更要命的是，就连护工们自己也在大批感染和病倒，甚至有在养老院里突然扑街暴毙的。
　　因为病人聚集的养老院，已经成为了COVID-19病毒的传染源，护工们也跟老人一样没有免疫力。
　　于是，微薄的薪水在生命安全面前，逐渐显得不值一提。越来越多的养老院护工选择了临阵脱逃。
　　最终，五月上旬，木兰花养老院的工作人员集体逃亡，留下三十多名生活无法自理的老人自生自灭。
　　而且，逃跑的员工们在临走时还拉掉了电闸，并且锁上了门……
　　接下来的日子里，木兰花养老院的残余老人们，在极度的绝望和恐怖中，度过了他们的最后人生。
　　——有的老人感染了COVID-19病毒却没有氧气可吸，痛苦地窒息而死；
　　有的老人原本就瘫痪在床，因为无人照料和喂食，结果竟然满身污秽地活活饿死渴死；
　　有的老人勉强还能动弹，想要自己出去求救，但养老院高墙环绕、大门紧锁，里面的电话坏了，老人的手机不翼而飞，养老院四周的房子也都人去楼空，住户都逃走了……就算他们喊破喉咙，也无人知晓。
　　哪怕是暂时还活着的老人，也不得不跟尸体待在一起，闻着死去熟人的腐臭味儿，喝着冷冰冰的自来水，啃着饼干和零食勉强度日……结果很快也纷纷染上瘟疫，或者诱发其他疾病，相继扑街倒毙。
　　结果，带着满腔的愤恨与不甘，木兰花养老院的老人们很快一个个死去了，并且死得非常痛苦。
　　——尽管木兰花养老院的档次并不算低，院内老人在年轻时也都多少有点身份，不是大企业的高管，就是知名撰稿人，还有演员和退休官员……但在这最后的时刻，依然死得仿佛一条狗一样的卑微低贱。
　　更悲剧的是，由于时局的混乱，一直到现在，市政当局和附近居民，也没发现木兰花养老院的异状。
　　当黑猫女神巴斯特通过占卜，侦察到这里缠绕的浓郁怨念和死亡之力，于是在夜晚亲自潜行过来查探时，刚好赶上木兰花养老院的最后一位老人，曾经的好莱坞小明星贝蒂，痛苦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于是，她就动用自己的神力，把贝蒂即将消散的灵魂，变成了听从自己驱策的守护灵。
　　——猫、死亡和亡魂之间，也是有着某种神秘学联系的！
　　更让黑猫女神巴斯特感到高兴的是，整个木兰花养老院里那么多在年轻时还曾经颇有些身份地位的倒霉老人，在绝望、恐惧和愤怒之中，被圈禁在这里先后死去，相当于是搞了一场残酷的活人献祭。
　　让如今横尸遍地的木兰花养老院，仿佛血祭的祭坛一样，积蓄了浓郁的怨念和死亡之力。
　　偏偏这事儿又跟巴斯特没有半点关系，也没有什么邪神注视着这个偶然诞生的死亡祭祀场。
　　所以，黑猫女神巴斯特在这里既可以收割亡魂的死亡之力，又不用承担死者的仇恨与敌视。
　　就这样，巴斯特女神索性大模大样地将木兰花养老院据为己有，吩咐守护灵贝蒂在这里看场子，又把已经腐烂肿胀的老人尸体净化成灰烬，把其余还完整的尸体变成了木乃伊，准备充当举办仪式的道具。
　　——凭着这块风水宝地上的死亡之力，憋屈多时的猫神大人，决心要痛痛快快地发起苦跌塔（政变）。
　　“……南边那座公寓下面的灵脉虽然很好，但早就被那只大狐狸布置了法阵，打上了印记喵，即使我把它抢过来，也用不了，还会被诅咒和反噬。所以……我要搞一个属于自己的魔法王国喵！”
　　巴斯特伸出猫爪，对着木兰花养老院的大堂，画了一个圈，“……今天会有一个晴朗的夜晚，瑟琳娜，马上在这里动手布置魔法阵，等到红月最亮的时候，就把灵脉从那只狐狸的房子下面转移过来！”

第74章、猫之灾祸
　　夜晚九点，洛杉矶，威尼斯海滩
　　夜幕低垂，月明星稀。
　　绯红的月亮高悬于漆黑的夜幕之上，血色的月华如流水般缓缓流淌。
　　原本皎洁的明月，不知为何竟然被蒙上了一层血红色，如同正在沁出鲜血一般，让人看得心中发毛。
　　依然在外面溜达的行人，渐渐变得稀少，街上只剩了汽车偶尔驶过时发出的声响。
　　海边的街道两侧，到处矗立着热带风情的棕榈树，红月的光芒从晴朗的夜空中照下，穿过棕榈树的枝与叶，落下斑驳的光与影，显得有些阴森可怖，为愈发安静的街道，笼罩上了一股神秘诡异的气息。
　　与此同时，红月的绯色光华，也倾泻在木兰花养老院的庭院里，留下一片高低不平的黑影。
　　最终，绯红的血色月光，透过了敞开的落地窗，洒落进幽暗的大厅之中。
　　此时的大厅内并没有亮起电灯，光线昏暗，只能凭着月光依稀看到，在大厅中央的地板上，用粉笔画着一个六芒星魔法阵，四周摆放着六根蜡烛，上方漂浮着一个半透明的惨白色女鬼魂魄。
　　这个鬼魂的面容略显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妇人，她的名字是贝蒂。
　　一只肥硕的黑猫动作灵活地跳进魔法阵，用猫爪上缠绕的幽蓝魔焰，依次点燃了蜡烛。
　　奇妙的蓝色烛光和绯红的月光交融，照亮了魔法阵四周环绕摆放的十二具木乃伊干尸，以及站在墙边的猫女瑟琳娜，也照亮了魔法阵中间摆放的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紫水晶、钻石、珍珠等仪式材料。
　　在微弱的烛光和月光之下，这些晶莹的宝石全都闪烁着璀璨的光华，流光溢彩，分外迷人。
　　当然，考虑到猫女的经济能力，上述宝石均为“高仿”的假货，不是玻璃就是锆石，还有塑料的，统统加起来也才值二三百美元，否则瑟琳娜根本买不起——就这么点儿钱，还是她跟索尼娅借来的呢！
　　算是她和索尼娅合作拍摄Onlyfans视频的预支报酬。
　　但在此刻，这些仿佛动漫COS道具一样的廉价假宝石，却散发着远比真货更加夺目的瑰丽光芒！
　　——因为，猫神巴斯特亲自给这些假珠宝附上了灵力，让它们暂时顶替真正的宝物！
　　虽然只能维持几分钟！
　　而比这宝石的点点光芒更耀眼的，则是那个原本悬浮在魔法阵上空的老妇人鬼魂【贝蒂】。
　　只见在烛光的映照之下，贝蒂女士原本虚幻朦胧的躯体，迅速变得凝实而鲜亮，宛如实质。
　　而贝蒂的面容也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年轻：几乎就在蜡烛燃起的同时，她原本稀疏蓬乱的白发，变成了柔顺的金发；她原本满是皱纹的肌肤，也变得白皙如冰雪，并且光洁细腻如瓷器。
　　烛火的倒影在她清澈的蓝眸中跳动，橘黄和绯红融合成的光线在她的脸颊上照出了几乎梦幻的光晕。
　　与此同时，某种犹如实质的黑暗，或者说是活过来了的黑影，却在魔法阵的四周疯狂涌动，不断地变形、流淌，发出无声的哀嚎和怒吼，使得屋内一切事物的外观，都在这光与影的交锋之中变形扭曲。
　　让女鬼贝蒂的美貌，在这光影参差的诡异氛围中显得愈发惊人。
　　——圣洁与污秽，光明与黑暗，剧烈的对比和反差，营造出了更加神秘的色彩。
　　红月、黑猫、尸体、宝石和鬼魂，这些要素叠加在一起，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起欧洲中世纪的女巫……
　　瑟琳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指尖凝聚魔焰，点燃了面前填着玫瑰，薄荷等多种香料的小香炉。
　　接下来，点燃后的香炉散发出草药的的香气，宁神沉静的香味在空气中流动。
　　就连那蠕动的黑暗阴影，仿佛也被熏香抚慰，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直到猫女瑟琳娜如潺潺溪流般清朗的诵念声，打破了这寂静。
　　“……无质无形的魔力洪流；
　　神秘世界运转的基石；
　　所有魔法力量的源泉啊！
　　在红月之下，我以猫女神巴斯特之名，献上亡魂的祭礼，在此向你发令，速速移动到我的脚下来！”
　　伴随着这诵念声，摆设在魔法阵中央的“宝石”和四周的木乃伊干尸，相继崩解粉碎，化为一股又一股的粉末，彼此纠缠在一起，跟着魔法阵上的烛火忽地跃起，汇聚到了女鬼贝蒂的体内。
　　最终，女鬼贝蒂悬浮在房间的中央，灵体时明时暗，吸附着从四面八方飘来的一缕缕黑气，同时还不断唱出漂浮不定的歌声。
　　这歌声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而来，又像是就在耳边呢喃。
　　若是侧耳倾听，就会发现，这缥缈的歌声，其实是一串串轻柔的猫叫：“喵，喵，喵喵，喵喵喵”
　　而在养老院的外面，还有更多此起彼伏的猫叫，从四面八方相继传来。
　　——在这一刻，从圣莫妮卡到帕萨迪纳，从好莱坞到康普顿……整个洛杉矶的猫咪，不管是家猫也是野猫，甚至包括动物园里的美洲虎，全都心有灵犀一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着红月，口中喵喵有声。
　　仿佛一首古老而盛大的颂歌，充斥着难以形容的神秘与奥妙。
　　终于，女鬼贝蒂的灵体瞬间消失，而肉眼无法观察到的灵光，则从木兰花养老院的地下冲天而起。
　　猫女瑟琳娜感受着从脚底涌出的灵气，整个人仿佛被泡在极品温泉之中，四肢百骸都是无比的舒畅。
　　至于黑猫女神巴斯特，更是开心得在地上打起了滚来。
　　这是……造反，不，转移灵脉成功了？
　　瑟琳娜惊喜地如此想道，但随即心中又不由得泛起一阵黯然和隐忧：
　　——在做下了这等事之后，那四个侍奉狐狸神的巫女，恐怕就要跟自己成为敌人了吧？
　　虽然只是相处了不到一个月，但如今突然要刀剑相对，她心中多少有点歉疚。
　　然而，还没等瑟琳娜患得患失，她就感受到了脚下大地的震颤。
　　前一刻还在欢呼打滚的巴斯特，也是瞬间炸毛，一蹦三尺高：
　　“……呜喵！不好！快跑！地震啦！！！”
　　——灵脉又称地脉，而洛杉矶又是在环太平洋地震带上。
　　如今地脉被强行撬动，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又怎么能指望脚下的大地依然纹丝不动呢？

第75章、地震啦！
　　六月六日夜晚九点，洛杉矶，南加州大学
　　富有艺术气息的红砖楼前，被聚光灯照亮的舞台上，一曲颇具异国风情的《镇魂歌》播放到了尾声，秋山惠和其余三位跳完了舞蹈的巫女，拿着扇子、佩刀、御币和神乐铃，额头微微冒汗地走下了舞台。
　　不得不说，为了跳好这一场舞，她们当真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还用了作弊的手段。
　　——别以为日式舞蹈节奏比较慢就很容易跳，光是手上拿扇子和刀的正确姿势，还要把扇子和刀甩得又好又稳又流畅，就得狠狠花费一番功夫下去才行，此外跳舞时的下盘也得练到很稳。
　　秋山惠自己原本都只有业余三脚猫的水平，其它三个初学乍练的外国妹子就更别提了。
　　如今她们能跳得有板有眼，还是多亏了上古狐神玉藻前对她们的体质改良和智慧灌输。外加狐仙特有的魅惑能力加成，才让狐耳巫女天团初次现场出道的这一曲《镇魂歌》，能够充当音乐会的压轴戏。
　　不过，由于这一次的祈福音乐会是在线上进行，现场没有观众，秋山惠暂时也不知道表演的反响如何。
　　虽然可以通过手机来看网民评论，不过音乐会反正已经到了尾声，秋山惠准备等到结束了再说。
　　当秋山惠她们回到草坪上的时候，舞台上已经又一次响起了嘹亮的交响乐声：
　　宏大，庄严，神秘，而又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恐怖。
　　——在这里，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南加州大学那些怪咖们的可怕脑洞：狐耳巫女们的《镇魂歌》结束之后的下一个节目，也是整场祈福音乐会的最后一个节目，竟然是大合唱《旧日支配者颂歌》！
　　而上台合唱的男女学生，也是个个头戴尖顶面罩，身披白袍，乍一看还以为是邪教徒……
　　事实上，他们的胸口确实各个都佩戴着旧印徽章。
　　哎，竟然拿这么克苏鲁的东西来收尾，南加州大学的这场音乐会，究竟是在祈福，还是在求灾啊？
　　尤其是在这个灵气复苏大潮愈演愈烈，克苏鲁神话随时都有可能会成真的节骨眼上……
　　呃，其实已经有一部分成真了。
　　莫非这些人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迎接群星归位，感受那不可名状的恐怖吗？
　　好吧，记得南加大电影学院里，确实都是这么一群作死无极限的家伙……否则怎么称得上艺术家呢？
　　小巫女秋山惠难以置评地撇了撇嘴，同时转身走向旁边的露天吧台，向担任酒保的大学生志愿者要了一杯香槟，顺便也给另外三个妹子一人带了一杯过去——虽然按照美国的法律，她还没到能喝酒的年龄，但在南加大这种崇尚前卫，以叛经离道为常事的地方，小姑娘喝几杯酒真的不算啥，谁都没当回事。
　　在美国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没有喝个烂醉再连续嗨上几天几夜，肚子里怀上不知是谁的孩子，就不算是一个真正的派对女孩！
　　当秋山惠跟瓦伦蒂娜、索尼娅和德洛丽丝一起碰杯畅饮的时候，舞台上的众人也唱了起来：
　　“……望向天空，高高在上。
　　群星归位之时已至。
　　昔时已逝，末日正临。
　　封印已经毁坏，旧日支配者醒来！……”
　　歌声清朗而明快，带着某种令人战栗的神秘色彩。
　　而下面那些已经表演完的学生们，也是纷纷起哄，扭着屁股叫起了“咿呀咿呀，克总发糖”。
　　——凡是知道克苏鲁神话的，都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就在这个时候，秋山惠却突然间脸色一变，心中警钟大作，仿佛预感到了某种不祥的征兆。
　　与此同时，其余三个姑娘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她们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再也顾不得掩饰和隐秘，一起调用灵力，开启了灵视，也让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从头上和裙子下边冒了出来。
　　幸好，在夜晚户外的昏暗灯光下，并没有旁人注意到她们身上的异变。
　　下一刻，秋山惠就目瞪口呆地看到了，遥远的西北方，那一道顶天立地的灵力喷泉。
　　同时，她也感受到了，自己那座公寓底下的灵脉，正在被迅速抽干和消失。
　　凭着自己跟式神黑猫巴斯特之间，尚未被切断的神秘联系，秋山惠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八嘎！趁着我们不在，那死猫竟然想拆家！”
　　“……这猫也太不老实了吧？吃我们的用我们的，还要骑在我们头上！”
　　“……抓到它之后一定要塞进跑步笼，不跑成骷髅猫就不放它出来！”
　　“……还有瑟琳娜也要抓起来狠狠拷问，起码得把她搞到一个月下不了床！”
　　伴随着姑娘们的愤怒叫嚣，上古狐神玉藻前也在秋山惠的灵魂深处，发出了恶狠狠的咆哮：
　　“……气煞我也，本宫要敲碎那只肥猫的脑壳，拿来煲汤！等等……不对！竟是地动了？”
　　就在这时候，舞台上的合唱班还在继续演唱，但台下已经有人注意到酒杯中的液体晃起了涟漪。
　　不过，更多的人都在随着音乐挥舞荧光棒打call，一时间倒也没反应过来。
　　但几秒钟后，地面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接着，舞台上方悬挂的聚光灯，也开始了晃动，发出哗啦啦的脆响，仿佛随时就要掉落。
　　舞台本身同样吱嘎乱响，正在唱歌的大学生顿时站立不稳，一下摔倒在木质的舞台上。
　　还有一个猝不及防的摄影师，也被压在了倒翻的三脚架之下。
　　台下众人也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开始用惊疑的目光环顾四周。
　　伴随着“啪”的一声，歌声戛然而止，而灯光也瞬间消失，让所有人陷入一片黑暗。
　　停电了！
　　有人不安地拿出了手电筒，照向四周的楼房，随即惊恐地看到，墙面正在迅速出现大片的网状裂纹。
　　于是，在夜晚停电而一片黑暗的南加大校园里，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高亢嚎叫：“……地震！！”
　　再接下来，除了男男女女的鬼哭狼嚎，还传来了建筑物倾倒崩塌的轰然巨响……

第76章、洛杉矶大地震（上）
　　又一次加班到夜晚才回家的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女士，坐在自己的特斯拉电动轿车里，精神几乎崩溃地降下车窗，看着前方自己租住的豪华高层公寓楼，在地震之中左摇右晃，仿佛跳起了兔子舞。
　　虽然楼体结构的抗震能力尚还经得起考验，但玻璃门窗却在摇晃和震动中纷纷碎裂脱落。
　　于是，破碎的玻璃如同雪花般纷纷落下，在红月的照射下，有如水晶般折射出血色的红光。
　　与此同时，街道两侧的房屋、树木和路灯，同样也在地震中摇晃、碎裂、倒塌——折断的路灯似乎还压坏了旁边的变压器，爆出成串吱吱作响的闪亮电火花，将一只躲避不及的流浪狗给电成了烤狗肉。
　　虽然六月的洛杉矶，纵使入夜也依旧十分炎热，但弗莱娅女士的心中却是冰凉一片。
　　“……先是瘟疫，然后是丧尸，现在是地震……接下来还有什么？山林大火？”
　　她如此自言自语着，然后就更加崩溃地从反光镜里看到，后方不远处的某个街角白光大作，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一团翻滚的烈焰随即窜上半空，向四周溅落下一片流星火雨……似乎是加油站爆炸了？
　　几个躲避不及的倒霉蛋，被凌空浇来的燃油烧成了火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
　　好吧，还真的起火了！这算是什么？世界末日吗？
　　记得今天是六月六日？这还真是一个不吉利的晦气日子啊……
　　弗莱娅女士如此昏昏沉沉地想着，但手脚却十分利索，当即就打开车门，夹着手提包跳了出来，同时跳出特斯拉电动轿车的，还有为她开车的私人秘书，一个从牙买加移民来的小黑妹克里斯蒂娜。
　　嗯，说是小黑妹，实际上克里斯蒂娜是做了阉割手术的小黑哥，学名是“有过被迫害经历的非洲裔难民跨性别者女权运动家环保先锋抑郁症残疾人”——在白左当道的加州，招募这位不男不女的贵物，可以减免一大笔税，所以弗莱娅女士才会忍受这家伙的浓厚狐臭味，勉强把他她牠它放在身边使唤。
　　——反正，弗莱娅女士自己同样是体毛颇为茂盛的类型，体味也很浓郁，如果不用香水和除味剂的话，闻起来恐怕比克里斯蒂娜这个跨性别黑皮贵物也好不到哪里去。
　　平时弗莱娅在镜头前那种精致的OL职业女性容妆，其实全靠化妆打扮和美容手术才能凑出来。
　　更何况，掌权的女苏丹身边跟着黑人太监，可是奥斯曼帝国这个“绿罗马”的光荣传统。
　　身为有志于掌握权柄的新时代美帝女强人，弗莱娅岂可不用此旧例？
　　总之，克里斯蒂娜一边跟着弗莱娅往空旷处跑，一边还不忘递上手机，“……女士，电话！地震局的！”
　　“……地震局？好吧，他们是该打电话过来了！这回他们可是要赔惨了。”
　　弗莱娅女士一边找到一块空旷的草坪蹲下，一边从“小黑妹”克里斯蒂娜的手里接过手机，同时沮丧地看到一个沉重的广告牌灯箱从不远处的楼顶坠落，直直地砸在了她今年才刚买的特斯拉电车上。
　　而那座古老的红砖楼房，也在如同面团一般，急剧地扭曲、变形，里面的人纷纷涌出门窗逃难。
　　还有汽车被抖动的地面直接甩上半空，然后轰然坠落、起火、爆炸，烧成一团明亮的火球。
　　抬头仰望，这片市区的上空已是阴霾森森，遮挡了月光，整个夜空都被灰蒙蒙的尘土烟雾所笼罩。
　　哎，以今天这场大地震的烈度，地震局还能理赔吗？该不会要破产吧？
　　不行，就算地震局要破产，也得先把我的车给赔了……她如此想着，同时接过了手机。
　　等等，地震局不是一个政府机关吗？怎么也要负责保险理赔？
　　没办法，加州地震局虽然叫局，但其实是个保险机构，偏偏同时又不算公司，乃是一个缝合怪……
　　※※※※※※※※※※※※※※※※※※※※※※※
　　——跟大洋彼岸的日本列岛一样，加利福尼亚州也位于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上，地质断层众多，美国历史上的十大地震，有九个发生在这里，偏偏加州经济发达，人口稠密，每次大地震都会带来巨大损失。
　　其中历史上最著名的，要数1906年旧金山8.3级大地震（就是《饥荒》游戏开端的那一场），导致六千多人死亡，三十万人无家可归，地震引起的火灾烧了三天三夜，整座城市几乎毁于一旦。
　　要知道，1906年的旧金山，可还远没有发展成后来百万人口规模的大都市啊。
　　到了1994年，洛杉矶也发生了6.7级地震，当时导致数十人死亡，近万人受伤，但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却超过了三百亿美元，折算成现在的币值，恐怕得按千亿美元来算：一大堆保险公司因此而破产！
　　偏偏这还没算完。
　　根据科学家的分析，由于太平洋板块对北美板块的挤压，加州未来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地震发生，
　　所以，就出现了加州地震局这么一个传奇贵物。
　　——因为加州地震频发，导致保险公司或是不愿意为此承接业务，或是大幅度提高地震保费，结果就是严重影响了地价的上涨和地产商的建房热情，也严重影响了政府的土地收入。
　　于是，在1995年，加利福尼亚州通过一个强制性的法案，规定凡是在加州经营房屋保险的保险公司，必须同时提供地震保险，还对保险费的额度有限定，以利于地产开发。
　　但这般的强制摊派，特么的不就是政府甩锅，让保险公司破财么！
　　简直就跟后来疫情期间，美国政府规定房东不许收房租以救济贫民一样，真是甩锅甩得飞起。
　　结果，1995年的这一法案被保险公司强烈抵制，政商权贵们一番博弈之后，最终在加州弄出了一个新的机构——加州地震局：这东西听起来像是预测和防治地震的政府机关，其实是一个地震保险机构。
　　简而言之，就是平时赚钱时由保险公司分红拿利润，出了大灾付不起赔偿金时让政府兜底。
　　就好像华尔街在全世界乱搞的时候，后面总是站着美联储牌核动力印钞机和五角大楼牌狼牙棒。
　　——大清的洋务企业是“官督商办”，美国的地震局是“商督官办”，可见其资本主义精神之纯粹。
　　于是，这个地震局一下子掌握了加州超过万亿美元规模的地震保险市场，堪称是肥缺中的肥缺。
　　当然，这世上的责权总体而言还是对等的，加州地震局既然拿了这许多保费收入，也得承担责任。
　　所以，加州地震局虽然本质上是一个保险机构，但也确实是在做着地质监测工作，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有无数最新的监控设备，在严密监测着这片土地下的所有波动。
　　——这里面涉及到很多很多的利益，为此布置一个价值数千万美元的地质监控系统，根本不值一提。
　　因此，在六月六日夜晚的这场大地震爆发的第一时间，加州地震局洛杉矶分公司的监控室里，大屏幕上原本平稳的直线，就突然大幅波动起来，并且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尖利警报，闪烁起了刺眼的红光。
　　更要命的是，就算是坐在监控室里，也已经能够明显感受到大地的剧烈震颤。
　　吓得半死的值班人员，赶紧一边用电脑计算震级，侦测震中，预估破坏范围，一边火速打电话联系华尔街的各大金融公司——加利福尼亚州有着美国最多的人口，最值钱的产业，洛杉矶更是凭着好莱坞，有着世界级的影响力。如果洛杉矶发生大地震，那么整个世界的金融市场都会打摆子。
　　这等利空消息一出，美元的汇率就会下跌，黄金则会上涨，加州所有上市公司的股票也要跌。
　　标普指数肯定会跌，纳斯达克指数会大跌！还有一些股票会被有心人提前砸盘！
　　当然，现在是晚上九点多，纽约的股市并没有开盘。
　　但是没关系，地球另一边还有很多地方依旧沐浴在阳光下。
　　如今的全球市场之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某个地方的股票和期货可以买卖——就在洛杉矶地震发生的这一刻，数不清仿佛饿狼般的操盘手，已经用红通通的眼睛盯住了屏幕，狠狠地砸出巨量的卖单！
　　这些人就是披着人皮的豺狗，他们最爱的就是追逐无尽的财富，想要把别人的钱弄进自己兜里。
　　眼下这个地球村和全球化的时代，每一场巨大灾难的发生，总是伴随着巨量财富的转移啊！
　　在信息获得速度上短短一分钟的差距，就意味着暴富和爆仓之间横亘的天渊！
　　等到华尔街那边的电话打完，地震局才想到要联系实际代行洛杉矶市长职务的市长助理弗莱娅女士。
　　※※※※※※※※※※※※※※※※※※※※※※※
　　“……震级最多只有七级，但是震源很浅？而且地震中心就在洛杉矶市区？喂喂……”
　　趴在地上的弗莱娅女士，只来得及跟地震局的人说了几句话，手机就没有了信号。
　　紧接着，又一波剧烈的震颤从脚底传来，许多刚刚逃过一劫的楼房，也随之顷刻间土崩瓦解。
　　弗莱娅女士茫然地抬起头来，表情木讷，呆呆地望着四周的灾难，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恐慌之中。
　　直到地下爆裂的自来水管，突然飙出的浑浊泥水，浇了她一头一脸，弗莱娅才反应过来，想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去坐镇指挥抗震事宜，“……克里斯蒂娜！克里斯蒂娜！你在哪儿，快过来！”
　　她如此喊着自己的跨性别私人秘书，同时借助着不远处燃烧的火光，四处东张西望。
　　然后，弗莱娅女士看到了克里斯蒂娜仰躺在一片灌木丛里，双目圆睁，表情狰狞，但却一动不动。
　　预感到不妙的弗莱娅女士，赶紧伸手一探，发现这家伙竟然已经没有了心跳和气息。
　　“……这是……因为染上科罗娜病毒，所以猝死了？！”
　　这就是COVID-19病毒最让人恐惧的隐蔽性杀伤了——很多患者用仪器检测出的血氧浓度明明已经很低，处于随时可能休克猝死的状态。但患者偏偏却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和正常人一样或者差不多。
　　其它疾病的病人，一旦出现血氧浓度偏低，就会表现出嘴唇发紫等明显症状，同时感到严重不适
　　而COVID-19病毒的感染者，就算已经有严重的心肌损害，也依旧是嘴唇无异状，个人无感觉，然而，实际的血氧饱和度已经只有30%—50%，呼吸随时会停，一旦病情爆发，就会在极短时间内死亡。
　　——可以称之为“路倒”，也可以形容为“扑街”，前者是名词，后者是动词。
　　很显然，此时的跨性别秘书克里斯蒂娜，就是在已经不知不觉病情颇为沉重的情况下，又在地震中经历了一番激烈运动，最后突然病发，连求救都来不及，就瞬间暴毙了。
　　反应过来的弗莱娅，赶紧一个箭步窜出老远，随后从衬衫口袋里摸出一只口罩，戴在自己的脸上，然后伸手在胸口草草画了个十字，“……愿上帝保佑你的灵魂，克里斯蒂娜，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说罢，她便抓起手提包，借助四周的火光和手机电筒的微弱照明，跌跌撞撞地奔回她的工作场所。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当弗莱娅女士在踉跄奔跑的时候，耳边总是回荡着断断续续的歌声。
　　这歌声威严而宏大，萦绕在洛杉矶的上空，充斥着某种不可名状、令人战栗的恐怖。
　　犹如自马里亚纳海沟破开亿万吨海水直冲云霄，化作无数音波交错旋动而出。
　　“……望向天空，高高在上。
　　群星归位之时已至！
　　昔时已逝，末日正临。
　　封印已经毁坏，旧日支配者醒来……”
　　——直击灵魂的震颤节奏，无尽循环的魔幻旋律……徘徊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耳边，仿佛一个永远也醒不过来的噩梦：当天夜晚，整个洛杉矶有无数人宣称自己听到了《旧日支配者颂歌》在空中回响！
　　与此同时，秋山惠和三个狐耳巫女，也在响彻夜空的《旧日支配者颂歌》声中，匆匆疾行赶路。

第77章、洛杉矶大地震（下）
　　“……望向天空，高高在上，
　　群星归位之时已至！
　　昔时已逝，末日正临，
　　封印已经毁坏,旧日支配者醒来！
　　他们将回来，人类会惊觉。
　　他们带来恐惧，他们以其名召信。
　　他们回来之时，希望回归黑暗，
　　无知与愚蠢，成为新主宰，
　　他们所在之处，他们就是规则。
　　星耀且灼热，沸腾并颤动，
　　预示末日到来……”
　　《旧日支配者颂歌》的神秘歌声，伴随着血色的红月和寥落的群星，在洛杉矶的夜空之中萦绕回荡。
　　而在红月之下的大地上，则是弥漫的粉尘，橘红的火光，凄厉的惨叫，袅袅的黑烟，灼人的热浪……
　　——当秋山惠等人磕磕碰碰地冲出南加州大学校园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惨绝人寰的场面。
　　回头看，校园里那些富有艺术气息的红砖楼房，在红月和火光的照耀之下，已经是倒塌的倒塌，倾斜的倾斜，崩坏的崩坏……影影绰绰的黑暗之中，到处都在传来阵阵杀猪似的难听嚎叫，简直比一千把锅铲刮地还要伤人耳膜——不知有多少人在地震中摔得头破血流，或是干脆此时还被埋在废墟之下。
　　只是，秋山惠她们此时也顾不得救人，而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把制造灾难的猫神巴斯特捉拿归案。
　　——才只是一两天没留神，这死猫就搞出了那么大的破坏，若是再让她跑了，谁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直到此时，秋山惠才想起，猫咪都是可爱又残忍，S属性满满的小东西，还有猫戏老鼠的残忍游戏……
　　失策了！自己怎么能放心地把她丢在家里，却以为这货会安安分分不搞事呢？
　　不幸中的大幸，因为黑猫巴斯特跟秋山惠之间的式神契约依旧存在，所以只要秋山惠动用灵力，变身为狐耳娘，就能立刻感应到巴斯特的位置，简直比开了GPS导航还要轻松。
　　——这也是黑猫女神巴斯特为什么明明早有反意，却要一直等到秋山惠等人出来参加表演，跟很多普通人混在一起，不方便随意展露超凡能力的时候，才敢开始正式在背地里搞事。
　　如今，秋山惠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猫神巴斯特的所在之处——威尼斯海滩的某处老旧街区。
　　但是，下一步，她们具体应该怎么从南加州大学的校园赶到威尼斯海滩，就又是一桩麻烦事儿了。
　　因为地震发生之后，所有人都在急着往外跑，结果德洛丽丝的车就被一辆吉普车撞了个变形扭曲，玻璃都碎了，此外还瘪了一个轮胎，并且车里还没有备胎——虽然引擎还能发动，但众女是打死也不敢坐这破车了：她们又不是神奇的欢乐印度人，能够驾驶没门没窗没外壳，只剩发动机和轮子的“光板车”上路。
　　嗯，还要坐着用绳子绑上去的塑料椅，肩扛一个老式大号录音机，转着磁带放流行音乐伴奏BGM……
　　虽然停车场里还有其它几辆车，但如今这年头的汽车早已智能化，想要偷窃起来可没有好莱坞老电影里演的那么容易，绝不是只要从方向盘底下扯出两根电线，伴着电火花“滋啦”碰一下就能发动的……
　　——像这么容易偷的汽车，到了2020年，早就已经是怀旧款的老爷车了，街面上难得能看到几辆。
　　秋山惠她们四个妹子里面可没有专业的偷车贼，所以面对着这些上了锁的汽车，实在是无从下手。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几个人到处转了一圈之后，很快就找到了一辆园丁用的电动三轮车，又称三蹦子，车斗里还放着小树苗和大剪刀——南加大的某位园丁大爷临走时忘了拔钥匙，于是正好便宜了妹子们。
　　看着这辆蓝色三蹦子的囧囧造型和熟悉的商标，秋山惠不禁被勾起了久远的回忆。
　　但还没等她唏嘘完毕，德洛丽丝就已经一骨碌跳上了驾驶座，自顾自地打亮了车灯。
　　“……嘿，这玩意儿你会开吗？还是我来吧！”秋山惠站在三轮车旁， 如此说道。
　　“……没问题，这种绿色环保的电动三轮车，我在家里的农场可是天天都开！”
　　红脖子姑娘德洛丽丝不以为然地摁了下喇叭，然后自顾自地启动了这辆中国产的三蹦子，当即让它响起了一阵让秋山惠异常熟悉的乡音，“……请注意，倒车！请注意，倒车！”
　　“……【请注意，倒车】！这可是我学会的第一句中国话。”
　　德洛丽丝如此笑着重复道，那普通话可真是字正腔圆，“……好了，姑娘们，快上车吧！我们该出发了！一起去把那只可恶的坏猫猫抓来下锅！再把那个不听话的逃奴抓回来，吊起来狠狠地打！”
　　其余三女对视一眼，索尼娅举起了双管猎枪，瓦伦蒂娜挥舞起了棒球棍，秋山惠也拔出了武士刀：
　　“……呀哈！杀啊！”
　　※※※※※※※※※※※※※※※※※※※※※※※
　　一辆载着四个红白武装巫女的中国产电动三轮车，就这样开着雪亮的车灯，摇摇晃晃地冲出了南加大的校园，碾过在地震中破碎龟裂的道路，驶上了洛杉矶的街道。
　　不得不说，大地震之后的洛杉矶市容街景，实在是……有点凄惨的样子。
　　——位于震中附近的街区全都断了电，在夜幕中看起来黑乎乎的。市中心商务区那原本如星河般的耀眼夜景，早已是不复存在。反倒是熊熊火光在四面八方燃起，映红了夜空，与高悬天上的红月相映成趣。
　　没办法，美国这地方木材价格便宜，木质房屋自然较多，就算是混凝土房屋或砖瓦楼房，往往也有着大量的木质装饰和板材结构。平时自然没什么事，但真要闹起火灾来，那绝对是一烧就一大片。
　　偏偏这场地震还破坏了地下的自来水管，搞得马路上到处都是乱溅的“喷泉”，而消防栓却没了水，导致就算有消防员想来救火，也没有水源可以用。
　　——除非火场附近恰好有什么池塘或河流，那么还能用车载抽水机顶一顶。
　　雪上加霜的是，洛杉矶的地震才发生了不到一个小时，城内就已经是暴徒乱窜，到处都有人在打家劫舍搞零元购，“砰砰”的枪响不断，还有许多停在路边的汽车，被人恶意纵火，烧成了明亮的火球。
　　就跟美国大城市的任何一次秩序混乱一样，地震后的洛杉矶也立刻变成了各种犯罪活动的猖獗舞台。
　　没办法，武德充沛的美利坚，原本就是一个民间持枪比例相当高的国家，待到“科罗娜”瘟疫爆发后，随着防疫的失利和经济的恶化，民间的不安全感也越来越强，让民间的持枪比例不断创造新高。
　　而在美国，政府对社会基层已经不是失控的问题，根本就是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控制过基层。
　　也难怪一旦闹出什么灾祸，导致秩序短暂崩坏之后，就是遍地趁火打劫的狂徒和无政府主义的狂欢了。
　　哎，怪不得当年新奥尔良遭遇台风和洪灾之后，被调来的美军居然要全副武装，穿着防弹衣，开着装甲车，荷枪实弹地进城救灾——知道的明白这是救灾部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票美军是来屠城的。
　　现在看来，在遍地枪械的美国，就算进行善意的救灾，也确实是得要拿枪炮开路才行啊！
　　否则，谁知道那些看着挺可怜的灾民，会不会向你突然打来一串子弹？
　　与此同时，在洛杉矶的夜空之中，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旧日支配者颂歌》的神秘歌声。
　　映红了半边天的炫目火光之下，许多人都听到了这缥缈的歌声，并且在辨认出其中的歌词之后，对此感到惊异莫名——绝望、毁灭、末日、恐惧……这特喵的不就是在说眼下的洛杉矶吗？
　　这歌声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天使吹响了毁灭的号角，要对洛杉矶降下索多玛和蛾摩拉的审判？
　　好吧，以写《圣经》的古代希伯来人的标准，如今的洛杉矶说不定比索多玛和蛾摩拉还要更堕落呢！
　　其中更有一小部分克苏鲁神话的爱好者，听出了这是《旧日支配者颂歌》，顿时更是惊恐至极：
　　莫非今夜就是群星归位之时？接下来难道真的会有古神和旧日支配者归来？
　　哦！不——
　　电动三轮车上的秋山惠等人，当然也听见了夜空中回荡的歌声，并且下意识地向自己侍奉的神询问。
　　上古狐神玉藻前对此也没有一个很确定的答案，只是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大概推测，这可能是因为引发洛杉矶地震的那只黑猫女神巴斯特，本来就是美国原创的克苏鲁神话体系之中的一员，而目前身为巴斯特御主的秋山惠，在天地异变的当时，又恰好在南加大的校园里听着《旧日支配者》……
　　结果就引发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共鸣，让爆发的灵气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播放起了这首克苏鲁神话的歌。
　　——在过去灵气充盈的时代，每逢天地异变之际，偶尔也有神光大作，仙乐缥缈的背景BGM出现。
　　虽然这个解释略嫌牵强，但神秘学这玩意儿，在很多时候原本就不讲什么道理，只能先姑且任之了。
　　总之，地震、火灾、骚乱、枪击，还有萦绕在夜空中的《旧日支配者颂歌》，让城内氛围愈发恐怖。
　　一边是房倒楼塌，大地开裂，烈焰翻滚，黑烟弥天；一边是抢劫的暴徒与保卫家园的中产阶级在互相开火，子弹乱飞，再加上警察的粗暴镇压和不时爆发的余震，给洛杉矶带来了更多的死伤和灾难。
　　幸好，这场猫神巴斯特使用法术强行转移灵脉而造成的“人工地震”，跟真正的地壳运动造成的大地震，还是有着一定区别的，具体来说就是破坏范围比较小，局限于灵脉原本所在的洛杉矶南区某公寓，到灵脉转移的目的地，威尼斯海滩的木兰花养老院之间，沿着这条中轴线往两侧展开大概七八公里而已。
　　至于这个地震的破坏范围，恰好就是洛杉矶全境最为繁华富庶，挤了足足四百万人口的市中心……
　　那就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至少，某个“能顶五个师”的男人曾经住过的帕萨迪纳，华裔移民聚居的尔湾，名流云集的比弗利山庄，还有好莱坞的星光大道，亿万富豪青睐的马里布海岸，环球影城、迪士尼乐园，停泊着大量集装箱货轮的长滩港和洛杉矶港……这些相对价值较高的地段，目前暂时还保持着完好。
　　换而言之，秋山惠她们可以想办法绕过震中地带，兜一个大圈子到威尼斯海滩上去抓猫。
　　凭着上古狐神玉藻前给她们加持的“幸运”BUFF和神术占卜，秋山惠指挥着驾车的德洛丽丝，努力试图避开市中心，走出一条较为安全也较为漫长的路线，然而还是时不时地被暴徒、流弹和火灾所阻挡。
　　——因为远离市中心的房屋多为木质，又在洛杉矶的沙漠气候下被晒得分外干燥，乃是绝好的燃料。
　　此刻，就在秋山惠的面前，刚刚看到一座三层楼的木屋在熊熊火海中轰然崩塌，卷起了一大片呛人的烟尘，几个躲避地震而待在户外的人，猝不及防之下被滚烫的热灰伤了眼睛，顿时大声地哭叫起来。
　　同时，崩塌的楼房又掀飞出零零落落的余烬火星，飘落在四周的屋顶上，霎时间窜起更多的火苗。
　　眼看着前方的道路被火海瞬间吞噬淹没，德洛丽丝只好再次驾驶三蹦子掉头绕路——此时这辆原本就没充满电的电动三轮车，已经连续奔驰了超过两个小时，若非秋山惠的“氚宝”可以充电，早就抛锚了。
　　但因为反复地绕路和遭遇街头枪战，此时她们距离威尼斯海滩，依然还有四五公里的距离。
　　正当载着四个武装巫女的“核动力电动三蹦子”，蹦蹦跳跳地驶过被火光照亮的崎岖道路，风驰电掣地擦过几个背着大包小包的黑皮肤暴徒，穿过致命的浓烟和烈焰，继续艰难地向着威尼斯海滩前进之时，偶然仰望夜空的俄国妹子索尼娅，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极光！这里怎么会有极光？”
　　秋山惠闻言，赶紧仰头望天，顿时就看到了一副瑰丽的奇景。

第78章、坏猫猫，你的事发了！
　　洛杉矶的上空，被红月照亮、被火光映红的夜幕之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万千条梦幻般的幽绿色光带，如丝绸般柔滑，如霓虹般虚幻，在幽暗的苍穹之上自由摇曳，不停地变幻着瑰丽的色彩。
　　大多数时候，它们都是绿色的，但也时不时地变红，变白，变黄，变紫……绚丽而夺目，引人遐思。
　　这难道就是……极光？！
　　传说中北欧女武神瓦尔基里巡游天穹留下的痕迹？
　　呃，有索尼娅这个俄国妹子的证言，应该是没错的了。
　　可问题是，极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亚热带沙漠旁边的洛杉矶，不是北极圈里的挪威和阿拉斯加！
　　看着漫天流淌的奇光异彩，小巫女秋山惠不禁双眼呆滞，发起了愣……
　　直到耳畔传来上古狐神玉藻前的一声清喝：
　　“……这是神光！是灵气爆发的吉兆！快快快！现在可以用传送术了！给我抓紧时间啊！”
　　秋山惠闻言，赶紧掐指一算，发现很多原本因为灵气浓度不足而无法使用的法术，如今竟然已被解锁。
　　——至少在洛杉矶市区的范围内，这些奇迹式的大型法术，目前是可以用了。
　　于是，她赶紧对准猫神巴斯特所在的坐标，发动了空间传送——这还是巴斯特给她的法术。
　　下一刻，伴随着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天旋地转，这辆载着四个武装巫女的核聚变动力三蹦子，就突兀地从原地消失，然后出现在了一片光线幽暗的废墟之中。
　　待到秋山惠的视力恢复清晰后，环顾四周，发现除了遍地瓦砾和残垣断壁之外，就是成群结队的……
　　猫！
　　各式各样的猫！
　　很多很多的猫！
　　黑猫、白猫、橘猫、花猫、布偶猫、缅因猫、波斯猫、英短猫、金渐层、银渐层，俄罗斯蓝猫……那一双双在夜幕下瞪圆了的猫眼，当真是如同探照灯一般明亮，又仿佛夜空中的群星一般璀璨。
　　面对突兀出现的闯入者，它们大多都将视线投了过来，一时间四面八方似乎都是闪烁的猫眼荧光。
　　而在这满地猫猫的上方，一只肥头大耳犹如煤气罐般的胖黑猫，正高据于墙头之上，俯瞰着闯入者。
　　※※※※※※※※※※※※※※※※※※※※※※※
　　之前看起来颇为阴森、狭小而逼仄的木兰花养老院，如今却是开阔和敞亮了许多。
　　原因无他，整个养老院的所有房屋连带院墙，都在突如其来的地震之中坍塌了大半。
　　眼下整个养老院都找不到一座完好无损的房屋，处处都是残墙断壁，地面则铺满了碎石瓦砾。
　　不过，虽然养老院的模样如此凄惨，但眼下却是热闹了许多。
　　因为，四面八方的猫咪，都响应了黑猫女神巴斯特的召唤，云集于此，来为大佬打call。
　　——猫咪这种奇葩的生物，原本就有夜间聚会的风俗。
　　如今召集夜会的，又是黑猫女神巴斯特这种猫猫界的顶流大佬，猫咪们自然要来捧场。
　　反正，对于行动敏捷的猫咪们来说，让人类惊恐万状的地震，并不算多么的可怕。
　　尤其是因为洛杉矶的地形影响，地震很难引起本地的伴生海啸，那猫猫们还有啥可担忧的？
　　然而，尽管眼下身边已是喵多势众，却并不能给巴斯特带来多少的安全感。
　　“……怎么办，怎么办啊喵？完了完了完了，要完蛋了啊喵！”
　　黑猫女神巴斯特心烦意乱地在一堵残存的院墙上踱着步，踱过来又踱过去，一刻也停不下来。
　　因为她很清楚，这一次的拆家大作战，算是彻头彻尾地失败了。
　　虽然拆了那只大狐狸的灵脉之地，但却没能顺利把灵脉转移到这个选定的秘密基地，而是引发了洛杉矶的大地震，搞得灵脉整个儿炸了，灵气或者说魔力伴随着地震散逸而出，化作了漫天的奇观异象。
　　可是，在木兰花养老院搞事的黑猫女神巴斯特，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除了搞破坏，啥也没捞到。
　　相反，她还得马上面对巫女御主和九尾白狐的滔天怒火。
　　但尽管如此，闯下大祸的巴斯特也根本没想逃跑，因为只要式神契约还在，她跑得再远也没有意义。
　　小巫女秋山惠可以随时锁定她的位置，既不能遮掩，也没办法干扰欺骗。
　　——巴斯特原本是想在把灵脉转移过来后，借助灵脉的力量布置魔法阵，强行解除身上的式神契约。
　　同时还能依托灵脉布置一个防御阵地，把前来报复的旧同居人拒之门外。
　　但如今既然灵脉本身都给搞得没了，这式神契约也就没法解除了。
　　怎么办呢？巴斯特只能下意识地先召集一些猫咪小弟和小妹，来给自己壮胆再说……
　　只是，即使是巴斯特自己，也知道这样的猫多势众根本不顶用。
　　因为，这些猫猫真的就是来捧个场，打个CALL的啊！
　　战斗力比人类的粉丝团都要远远不如呢！
　　难道能指望它们把一群怒火滔天的人类雌性给萌死吗？
　　突然间，巴斯特的猫耳微微一抖，幽光闪烁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某块空地。
　　下一刻，四个红白巫女和一辆核聚变动力电动三轮车，就出现在了空地上。
　　终于来了啊！
　　巴斯特女神在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面上却是丝毫没有露怯，反倒厉声叫道：
　　“……愚蠢的凡人啊，是什么让你胆敢来冒犯神的威严？你这是自寻死路喵！”
　　然而，如今早已请神上身的小巫女秋山惠，完全没有理会猫神巴斯特这番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只是举起手中的武士刀，遥遥对着墙头上的黑猫女神巴斯特，发动驱策式神的言灵之力，朗声呵斥：
　　“……坏猫猫，你的事发了！坐下！”
　　下一刻，刚刚还高据于墙头的猫神巴斯特，就不由自主地一个倒栽葱，狠狠摔进了墙根的瓦砾堆里。
　　接着，秋山惠就无视了四周围观的众多猫猫，径直收刀上前，一手揪住黑猫女神的后颈，一手提起巴斯特的小猫耳，使劲一拨弄……被触中弱点的黑猫立刻就一声喵呜，眼波荡漾地瘫软成了一团泥。
　　接着，她又用威严的目光扫了一圈四周的猫咪们，微微散发出几分神力以示恐吓，这些没义气的猫猫们，就立刻寒毛倒竖，随即满地打滚，四脚朝天，露出肚皮，扭来扭去，喵喵叫着表示臣服了。
　　另一边，面对索尼娅的双筒猎枪，原本就心中有愧的黑妹猫女瑟琳娜，也苦笑着举起了双手，行了一个标准的法式军礼。
　　至此，猫神巴斯特的第一次叛乱，就这样宣告终结……而接下来就是善后了。

第79章、蛮夷贵壮健而贱老弱
　　“……原来是这样……养老院护工的逃亡和院方的不负责任，导致数十名退休老人在这里痛苦地病死、饿死、渴死，让这家木兰花养老院，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死亡血祭场，积蓄了庞大的死亡之力。
　　如果在正常情况下，这些死亡之力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散。
　　但问题是，巴斯特这只肥猫发现了这里，并且利用这些死亡之力，布置了转移灵脉的魔法阵？”
　　看着眼前悬浮的鬼魂贝蒂女士，小巫女秋山惠忍不住吐槽说，“……可是，代价是什么呢？整个洛杉矶市区都被地震搞得一塌糊涂！因此而死亡的人只怕要成千上万！这小猫咪的心肠也未免太黑了吧？”
　　“……并且到最后还一事无成……哎，本宫都有点舍不得敲碎她的脑壳来煲汤了……”
　　玉藻前也嗤笑着幽幽说道，“……这么傻的神祗可是稀罕玩意儿，本宫活了那么久也没见过几个。
　　大约是因为它真是动物成神，即使得了人的知识，也终究只有畜生的智慧吧？”
　　——至于因为黑猫女神巴斯特贸然搞事而死的那么多人？你以为天性毒辣的妲己娘娘会在乎这个？
　　作为一个能搞出炮烙，精通活人血祭的商朝王后，这只残忍的九尾狐可是跟傻白甜半点不沾边。
　　听着对方这样的评价，木兰花养老院的“女主人”和最后一个活祭品，被猫神巴斯特转化为守护灵的女鬼贝蒂女士，一时间感觉五味杂陈——转化自己的猫神是个傻子，那她又算是什么？傻子的玩具？
　　但这位前好莱坞十八线小明星，也只能忍气吞声，继续如实回答秋山惠的询问，听从她的一切吩咐。
　　事实上，如果真能放手开打，凭着主场优势和刚才收割的大量灵力，如今已经暂时成了“厉鬼”或者说“鬼仙”的贝蒂女士，其实在秋山惠面前并非没有还手之力，甚至能打个五五开。
　　——就像那些恐怖故事里面，盘踞自家老屋跟道士或神父斗法的女鬼一样。
　　但问题是，猫神巴斯特是秋山惠的式神，在解除契约之前，这只猫无论如何不能主动攻击和伤害御主。
　　而贝蒂女士的鬼魂，又是猫神巴斯特动手保下的守护灵，秋山惠这个御主可以直接差遣使唤。
　　——在神秘学的世界里，可没有什么“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的说法。
　　相反，秋山惠倒是可以学着胖虎的好榜样，宣称“式神的东西也是我的东西”。
　　换而言之，贝蒂女士这位“厉鬼”的命根子，从一开始就被秋山惠捏着。
　　这种涉及底层逻辑的东西，她一个小小女鬼想切割都没法切割，除了认命之外别无他法。
　　所以，尽管生前也是趾高气扬的傲慢之辈，但如今贝蒂女士只能识时务地在秋山惠面前乖乖低头。
　　当然，秋山惠也没多么过分，只是吐槽了一番黑猫女神巴斯特的心黑加腹黑（这货还真是只黑肚皮的黑猫），并没有连带打击贝蒂女士这位刚死没多久的老奶奶。
　　除此之外，虽然之前被耍了的上古狐神玉藻前，曾经怒火万丈地要拿黑猫女神巴斯特下锅煲汤。
　　但在真正将她捉拿归案之后，九尾白狐也只是狠狠地暴打了巴斯特一番，就没有再做更多的动作了。
　　毕竟，这里是美国，克苏鲁神话的诞生地，2.0版猫神巴斯特的主场。
　　——只要在地面上还有信徒，还有人在传颂祂的故事，神就是永远也杀不掉的。
　　眼下甚至连封印祂都做不到，因为灵气的浓度还不够，根本施展不出大封印术。
　　换而言之，就算真的把黑猫巴斯特下锅炖了，她也很快就会在锅里满血复活。
　　但有谁会喜欢一锅吃不完的猫肉呢？这猫肉料理可是难吃得很啊！
　　“……暂时先这样吧，我们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就再施展一次传送术，带着这个死猫回公寓。”
　　秋山惠轻轻一挥手，把贝蒂女士的魂魄收入自己的袖子里，同时提起巴斯特，回到三轮车上坐下。
　　另一边，索尼娅也勒令投降的猫女瑟琳娜重新变成小猫崽，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作为神的仆人和奴隶，只要猫神巴斯特在手，猫女瑟琳娜就只能束手就擒，根本不用担心她的任何反抗。
　　环顾这片残垣断壁之间的古典壁画、鎏金装饰，还有破碎的大理石雕塑，以及干涸了的喷泉和残存的精致庭院，秋山惠不由得摇头叹息，“……哎，这座木兰花养老院虽然挺小，但看着似乎也是上等人才能住得起的，想不到如今一旦遭遇变故，却成了这些老人的绝望屠场。
　　养老院里面的老人都快死光了，外面似乎还根本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
　　最先发现这儿不对劲的，竟然是一只猫……”
　　“……其实，这样的事情，在如今的美国到处都是。”来自路易斯安娜州乡下的德洛丽丝小姐叹息道，“……上个月的时候，我妈妈曾经打来电话，说是老家那边的养老院，同样出现了差不多的情况。
　　她开着小皮卡去县里的养老院看望我外婆时，才发现整个养老院的护工和管理者全都逃之夭夭，只剩五十多个老人互相帮助，挣扎求生。就算有人病死了，他们也没力气挖坑下葬，只能把尸体堆在地窖里。
　　按照我妈的说法，那地方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奥斯维辛集中营……但她也只能接走了我外婆而已。”
　　“……洛杉矶的医院也是这样，只治疗有钱的‘科罗娜’患者，让穷人待在家里躺着等死。
　　如果都是有钱人，那么医生和护士就会先治疗那些年轻的感染者，给衰弱的老人拔管安乐死……”
　　瓦伦蒂娜也附和着说，“……反正现在医院都有焚尸炉，处理起死人很方便……”
　　听了这话，秋山惠顿时忍不住想起了日本江户时代大名鼎鼎的“楢山节考”（村民抛弃老人的风俗），还有古书中一段更加遥远的记载：“……蛮夷之俗，贵壮健,贱老弱。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余……”
　　身为世界霸主的美利坚合众国，对待过气的老人如此冷漠，莫非也是“蛮夷之俗”的一种表现？
　　她依稀记得，自己在穿越前曾经听说过某种很有道理的观点，那就是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不在于它有多么强大的军队，积攒了多少财富，发明了多少厉害的高科技。而是取决于如何对待老人。
　　因为，人们在现代享受的一切便利舒适的生活，都是上一代人的聪明和努力换来的。
　　他们应该有资格平静地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而不是被这个社会选择性地主动放弃。
　　当然，有道理归有道理，并不意味着这就一定是正确的。
　　任何理念都有其适用范围，从来不存在什么绝对正确的真理。
　　鉴于很多野蛮战胜文明的历史教训，在某些条件背景之下，社会文明程度太高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否则也不会有所谓“低人权优势”，以及“因为我素质高，所以我可以素质低”的说法了。
　　——这就叫做“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像是放弃老人，只保青壮的做法，虽然残忍而冷酷，但若是整个族群真正已经陷入绝境，到了必须牺牲一部分人的时候，那也确实是某种“必要之恶”——选择死掉一部分人，总比所有人统统死光要强。
　　就跟恐怖的大饥荒之中，没有谁可以指责那些吃死人的饥民“野蛮残忍”一样。
　　可是，如果在资源明明还非常宽裕的情况下，却依旧视老者为累赘，是不是有兽性过度之嫌呢？
　　虽然从资本主义的角度来说，不能创造财富的普通老人，确实是应该统一销毁才更合适。
　　唉，按照古代中原的观念，说这是没有人伦的禽兽之国，恐怕也不为过吧？
　　秋山惠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再次发动了传送术。

第80章、出发去流浪
　　片刻后，站在墙体倾斜了起码二十度，黑灯瞎火断水断电的公寓门外，众女皆是无语。
　　环顾四周，整条街上的房屋，基本不是东倒西歪，就是轰然坍塌，几乎找不到一座完好无损的。
　　就连公路和人行道都是开裂破碎，塌陷了许多大坑，跟月球表面一样凹凸不平。
　　许多在地震中逃出房屋的幸存者，有的哭嚎着试图徒手挖开废墟，救出埋在瓦砾下面的亲人，或者从瓦砾之中扒出一些可以用的财物；有的聚集在相对空旷的街道中央，用捡来的木板点起火堆，仰望着空中的血月和极光，听着天际隐约飘来的《旧日支配者颂歌》，互相窃窃私语，看起来彷徨迷惘而又不知所措。
　　毕竟，突然遭遇大地震，本来就够让人崩溃的了，偏偏接着又遇到这么诡异的超自然现象……
　　就算是再怎么纯粹的唯物主义者，心里恐怕也要暗自嘀咕。
　　更别提在洛杉矶这个信仰多元的地方，大多数普通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迷信的。
　　而远处的黑暗之中，还不时传来枪声和惨叫，营造出一股愈发恐怖的战栗氛围，让人更加胆战心惊。
　　“……这房子都给震得快变成比萨斜塔了，还怎么住啊？若是再来个余震，我们岂不是要被活埋？”
　　秋山惠摇头叹息道，“……幸好，这房子看起来暂时还没有小偷或窃贼光顾，我们赶紧上去收拾一下行李，然后就尽快搬出去吧！现在那些暴徒还忙着抢劫商店，等到明天或者后天，说不定就要来这儿了。”
　　“……真要放弃这座房子？”望着这座属于自己名下的房产，房东德洛丽丝小姐显然有些不舍。
　　“……而且，我们又该往哪儿搬呢？总不能当流浪汉吧？”俄国妹子索尼娅也皱眉跟着问道。
　　“……公寓成了危楼，这里地下的灵脉也已经不复存在，除了搬家之外，我们还能怎么办？”
　　秋山惠撇撇嘴，“……摩西曾经带着犹太人走出埃及，耶稣也带着门徒周游四方，穆圣同样曾经颠沛流离，你们怎么能连搬个家都嫌麻烦？至于我们接下来往哪儿搬么……
　　哎，牧民逐水草而行，神祗逐灵气而居！新的灵脉在哪里，我们就往哪儿走！
　　请相信我们的神吧，神明大人会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她抬头望着夜空，皱着眉头说道。
　　此时，幽暗的深沉夜幕之上，那按理不应该出现于洛杉矶的绚丽极光，正在渐渐变得寥落和黯淡。
　　而在洛杉矶上空萦绕回荡了几个小时的《旧日支配者颂歌》歌声，同样在逐渐低落和消失。
　　秋山惠很清楚，这意味着本次大地震导致的灵气喷发，已经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要灵气衰退了。
　　——灵气复苏并不是一个始终直线上升的过程，而是跟潮汐和股票行情一样，有涨也有落。
　　所以，这片土地上的灵气浓度，在大地震导致的短暂巅峰之后，接下来又会进入一个低谷。
　　今夜可以尽情使用的很多高级法术，到了天亮之后，恐怕又会恢复到无法使用的冻结封锁状态。
　　事实上，就在此时此刻，她便已经无法再使用传送术了。
　　哎，感觉真不得劲儿。
　　要不要趁着这最后的灵气高峰期，稍微做点儿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来权当纪念呢？
　　秋山惠想了想，随手捏了一个法诀，然后朗声唱道：
　　“……扭曲的银河，蒙上阴霾的大地。
　　时光荏苒，群星所指引的神显之日。
　　咿呀，咿呀，名为无知的幸福已经走向终结。
　　我等是侍奉诸神之人。
　　我等是歌颂诸神之人。
　　星显之时已至！
　　旧日的支配者们巍然降临！”
　　下一刻，洛杉矶的夜空中，就回荡起了她悠远而清亮的歌声，宛如一场最盛大的个人演唱会……
　　※※※※※※※※※※※※※※※※※※※※※※※
　　第二天上午，骄阳烈日照耀下的洛杉矶市区，依旧是一派灰尘弥漫、余烟袅袅。
　　萧瑟破碎的街道上，遍地狼藉，被烧毁和撞毁的车辆残骸随处可见，街道两侧到处房倒楼塌，路灯和行道树折断，被大火烧黑的残垣断壁间，还散落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当真是宛如世界末日般的破败景象。
　　雪上加霜的是，就在这一片瓦砾堆之间，时不时还在响起零星的枪声，到处都有人在杀烧抢掠，扛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甚至是五花大绑的年轻姑娘，狂笑着往小皮卡车或三轮车上丢。
　　洛杉矶虽是举世闻名的繁华都会，但也是贫富差距极大，犯罪率极高，治安警察疲于奔命的罪恶之都。
　　所以，对于守法良民来说，混乱是地狱。但对于那些帮派分子和穷鬼流浪汉来说，混乱则是天堂。
　　大地震导致的全城混乱，将底层不良贫民们，心中压抑许久的黑暗面，彻底释放了出来。
　　于是，随着城市的日常秩序被突然打破，整个洛杉矶便开启了流氓无产者的狂欢。
　　但在暴徒猖獗的同时，也有中产阶级市民在奋起反抗，持枪守护自己残存的财产和家人——早在“科罗娜”疫情爆发之初，许多意识到不妙的市民顾不上屯罐头，就第一时间直奔枪店，把自己武装起来。
　　结果眨眼间就买空了“圣诞全家桶”——当然，这桶不是炸鸡桶，而是红白配色的弹药桶，容量最大一款甚至装了13800发各型子弹，哪怕是人体描边大师的臭枪法，也足够打翻一条街，杀得鸡犬不留了。
　　嗯，如果把它放在后车厢，用于进行一场热闹喧嚣的圣诞夜零元购，同样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所以，来自各个“暴力街区”的盗贼们有枪，城里的中产阶级市民同样也有枪，弹药也很充足。
　　甚至是各大公司和官方机构的保安门卫，一样都配了枪。
　　那还等什么？你有枪，我有枪，大家一起来打枪！
　　顺便还有火灾和余震来增加环境的复杂性，提高战斗难度，让你真正体验到厮杀的快感哦！
　　至于警察？扣掉那些染上瘟疫病倒或病死的倒霉蛋之外，剩下的警察早就退守为数不多的富人区了。
　　于是，真人版的“绝地求生”，瞬间就在洛杉矶市区上演，从深夜一直持续到天亮，都还没结束。

第81章、躺平吧！官僚们！（上）
　　天使之城目前实际上的管理者，神色憔悴的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女士，坐在一间金碧辉煌的豪华办公室里，对着挂在墙上的液晶大屏幕，通过无人机的摄像镜头，观看着洛杉矶大地震之后的城内惨状。
　　房倒楼塌+烟熏火燎+遍地枪战+尸横遍野的惨状。
　　——在昨夜的地震中，洛杉矶市政府的大楼也不幸坍塌了。
　　但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弗莱娅女士一个电话，就有“热心爱国”的富豪，愿意借出自己在马里布海滩的豪华宅邸，暂时充当市政府的办公地。
　　反正这些亿万富豪们名下的房地产，早已多到自己都记不住的程度，拿来做人情完全是不痛不痒。
　　就像英国伦敦市区那些被俄国寡头和阿拉伯富豪买下的豪华宅邸，经常是连年累月地放着没人住，甚至被闲置到漏水发霉和长草了，或是干脆盘踞了小偷和流浪汉，远在几千公里外的房主还依旧一无所知。
　　所以，弗莱娅女士搬家过来之后，发现这座亿万富豪的宅邸里不仅游泳池、桑拿房和私人直升机坪一应俱全，会议室和办公室都远比市政府更豪华不说，配备的电脑和通讯设备也比市政府的玩意儿更先进。
　　然而，驻地的豪华和先进，并没办法让弗莱娅女士手下这个因为大地震而缺员超过80%的行政班子，突然间爆发出200%的工作能力。
　　——事实上，如今的弗莱娅女士，几乎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只能依靠临时放飞的无人机和剩下那些还在工作的监视摄像头，跟着冒死抢新闻的媒体记者们一起，观察市区现状。
　　随后，她就不出意料地在液晶大屏幕里，看到洛杉矶市区变成了堪比喀布尔和巴格达的炼狱图景。
　　“……废墟，火灾，枪战……这是生化危机里的浣熊市吗？感觉似乎就差丧尸了！
　　呃，不，洛杉矶还真有丧尸，只不过这些丧尸太弱，见不得阳光，在天亮后就全倒下了而已。”
　　弗莱娅女士一边揉着额头如此吐槽，一边对她刚刚任命的临时秘书问道，“……加州的国民警卫队什么时候可以进入洛杉矶，执行救灾和平定骚乱任务？
　　还有白宫的态度呢？能派海军和陆战队过来吗？”
　　——虽然洛杉矶并非军港，但距离洛杉矶的不远处，就是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司令部驻地圣迭戈，那里常年停泊着四艘核动力航母和大量其它舰艇，并且驻扎着一支强大的海军陆战队。
　　之前的“科罗娜”疫情爆发初期，美国海军派来洛杉矶帮忙的医院船，就是从圣迭戈出发的。
　　尽管由于官僚主义和各种瞎折腾，这艘医院船基本没收病人就回去了，但好歹也是一份心意不是？
　　如今洛杉矶遭遇大地震，生灵涂炭，全城乱了套，弗莱娅女士自然是希望海军还能伸出援手拉她一把。
　　“……很抱歉，女士。洛杉矶附近的国民警卫队，目前并没有收到任何的出动命令。
　　而且，根据我们刚刚联系到的几位指挥官表示，他们如今自己的状态也很差，相当一部分放假的士兵并未归队，还有不少营房在地震中垮塌，多处基地附近甚至燃起了山火，出现了通信中断的状况……”
　　弗莱娅临时提拔的私人秘书，一位年轻的亚裔女性OL，捧着平板电脑，有些紧张地答道。
　　——原本那位侍奉弗莱娅的那位同性恋家庭跨性别黑人秘书，人称“黑太监”的克里斯蒂娜，昨晚已经不幸在地震中暴毙。
　　如今给弗莱娅当秘书的，是一个斯坦福大学毕业的姓李的年轻亚裔小姑娘。
　　昨晚她刚好留在市政府值夜班，又侥幸没给埋进坍塌的大楼废墟里，于是就得到了弗莱娅的火线提拔：
　　眼下是灾难时期，暂时顾不上什么政治正确，还是找个头脑精明一点的亚裔吧！
　　遗憾的是，这位姓李的姑娘，尽管打扮得很利落，但实际上好像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精明。
　　她似乎还没有很好地适应这份新工作，从说话到办事都有点磕磕绊绊。
　　对此，弗莱娅女士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如今的洛杉矶到处断水断电断网络，手机也没信号，政府里相当一部分人依旧处于失联状态，她想要立刻拼凑起一个政府班子来也很为难，只能抓到什么人就先用上。
　　“……白宫那边……总统刚刚发表了讲话，说他昨晚就发了推特，让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FEMA）做好协调救灾的准备，只等纽森州长宣布加利福尼亚州进入紧急状态，就会发动联邦的力量进行救援。
　　但截止到目前为止，尽管地震已经发生超过十二个小时，加利福尼亚州依然没有进入紧急状态，所以白宫也无能为力。然后总统又照例大骂了一番CNN的假新闻，说分明是加州的民主党人玩忽职守，媒体却硬要把救灾不力的罪名甩到他的头上来，毫无道德底线云云……”亚裔小秘书如此汇报道。
　　“……什么？洛杉矶都这副模样了，加州竟然还没有进入紧急状态？州长是怎么说的？”
　　弗莱娅闻言不由得愣了愣——洛杉矶都已经这副模样了，州长难道还要视而不见？
　　粉饰太平也不是这么搞的啊！如今的洛杉矶可是全球新闻焦点呐！
　　“……在总统的讲话之后，州长办公室也发了推特，表示本次地震的破坏范围，仅限于洛杉矶境内，所以需要洛杉矶市长首先签署紧急状态声明，呼吁州长宣布州一级的紧急状态。
　　然后纽森州长才能接受市长的呼吁，宣布加州进入紧急状态，调动国民警卫队进入洛杉矶救灾，并且视情况向白宫求援。
　　如果洛杉矶市长不发声明，那么州长也没办法独立推进救援工作……纽森州长在等市长的声明呢！”
　　亚裔小秘书在她的平板电脑上点了几下，看着加利福尼亚州长办公室的推特号说道。
　　目瞪口呆的弗莱娅女士：“……上帝啊！市长到现在都还没有签署紧急状态声明？”

第82章、躺平吧！官僚们！（下）
　　跟那些已经实现了高度中央集权的国家不同，美国自从建国开始就是松散的藩镇体制，根本没有一套从中央到地方的单一指挥链。从县市到州再到联邦，每一级政府都是单独选举产生……
　　结果就是整个国家松松垮垮，总统管不动州长，州长管不动市长。
　　因为州长不是总统任命的，市长也不是州长任命的。
　　从法理上来说，他们都只需要对各自的选民负责，而不需要对自己的上级负责。
　　所以，美国的每一个县市都有很强的独立性，某种意义上类似一个自治的小共和国。
　　每一个州更是有自己的“州兵”（国民警卫队），与藩镇诸侯全然无异。
　　而华盛顿的联邦政府，最初只是一个协调机构。
　　当然，美国联邦政府的权力，也是在激烈的博弈之中不断变化，并且受到国际大气候的影响。
　　八十年前，那位伟大的小罗斯福总统，曾经借助大萧条的震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东风，把联邦政府的权力扩张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一度几乎实现了中央集权，将这个松散的国家凝聚为一体。
　　但在这位轮椅上的伟人死后，华盛顿的官僚们就开始划水和摸鱼，历代总统的权力日渐萎缩。
　　等到冷战结束的时候，华盛顿的联邦政府，在对外的时候虽然依旧威风八面，但在内政上却已经基本瘫痪，顶多只能修修补补，再也没有能力搞什么大刀阔斧的大动作了。
　　所以，美国一旦遇到救灾的事情，即使没有什么人为作梗，那么也得是县市一级的地方政府首先求援，随后州政府响应地方呼吁，向中央求助，最后白宫得到授权，才能出动军队和其它人员进入灾区救灾。
　　简而言之，就是先得县市求救，州长才能救援；州长提出求救，联邦才能救援，而不能倒过来。
　　若是不走这么一个流程的话，地方还没求救，中央就派兵派人下来，那么便是“侵犯州权”，这事儿在美国的性质相当严重——当年美国南北战争爆发的时候，南方各州就是打着这个旗号发动叛乱的。
　　因此，如果在地方没有求救的情况下，总统强行派人下去救灾，估计还要被弹劾，可谓吃力不讨好。
　　况且，加利福尼亚州乃是民主党深耕多年的蓝州，跟坐在白宫里的那位金毛胖子一向不对付。好莱坞的明星和娱乐界人士，更是一直都在想方设法抹黑着金毛懂王，不是把他说成小丑就是把他骂成疯子……
　　如今看到洛杉矶这个蓝党大本营遭地震，总统先生表面上不好说什么，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再次重复一遍，今年可是大选年，上帝却给加州这个蓝州降下天谴，这意味着什么？
　　当然是意味着保佑他连任成功，在白宫椭圆办公室再战四年啦！
　　估计这货顶多在媒体面前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一转身早就乐不可支到手舞足蹈了……
　　（背景BGM音乐《真是乐死人》，大笑的金毛懂王跳着扭扭舞。Jpg）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加利福尼亚这个民主党阵营的铁杆蓝州，遇到地震后的第一时间就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并向华盛顿求援，共和党执掌的联邦政府，说不定都要道貌岸然地仔细研究研究，讨论讨论，考虑考虑，安排安排……等到救灾人员出发之后，恐怕还要再在路上找些借口磨蹭磨蹭……
　　——在这个大选年里，敌对党派控制的白宫能够在三天内启动对加州的救灾，就已经是不计前嫌、加班加点了。若是工作态度差点儿，抵触情绪强烈点儿，这个流程估计要拖到一个星期起步！
　　说真的，如果可以的话，总统先生最想向洛杉矶发送恐怕不是救灾人员和物资，而是轰炸机……
　　更别提，作为当事人的洛杉矶市长，居然到了现在这会儿还装死不吱声！
　　拜托，现在是装死的时候吗？你以为自己装死就还能保得住面子？你现在哪里还有什么面子？
　　就凭你在疫情期间躲到公海游艇上的所作所为，想要连任就已经绝对没希望了！
　　快点给我去求救啊！你这个缺乏责任心又贪生怕死的老混蛋！
　　想到这里，市长助理弗莱娅女士忍不住揉了揉青筋直跳的额头，“……那么，我们的市长先生究竟在干什么？他都已经躲在游艇上远程工作两个月了，如今签署一个紧急状态声明，难道就那么不情愿吗？”
　　“……这个……从昨晚开始，我们就跟市长失联了，谁都联系不上他的游艇。”亚裔小秘书苦笑道。
　　“……市长的游艇失联？怎么可能？他的游艇上不是安装了最先进的通讯器材吗？”
　　弗莱娅女士不太相信地说道，“……这可恶的伪君子是在游艇上开派对嗑药嗨翻了？酗酒醉倒了？还是玩了太多的女人脱力了？等等，他的游艇……该不会是被地震引发的海啸给掀翻了吧？”
　　看着小秘书的纠结脸色，弗莱娅女士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地震……似乎总是跟海啸相伴来着？
　　“……根据地震局的报告，这次洛杉矶地震的震级是6.9级，引发的海啸最大波幅仅为0.8米，造成的破坏很小。目前已经解除海啸警报。
　　但海事局却说，市长的游艇从昨晚就失去了一切信号，也没有发出任何求救讯息。
　　海岸警卫队已经出动了快艇和直升机，赶往事发海域进行搜救。但目前恰好有一个热带风暴正在事发海域附近形成，导致那边的天气和海况都不太好，可能会给搜救行动造成一定的不利影响。”
　　亚裔小秘书李小姐也是一脸囧然地汇报说，“……在海岸警卫队的搜救人员找到市长之前，我们恐怕无法指望他签署紧急状态声明，向州长求救了。而州长若是没有动作的话，白宫也有充分的理由不插手。
　　女士，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只能等待，还有祈祷了！”
　　弗莱娅女士带着一副如释重负的轻松表情，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仰头往椅背上一倒，“……难道要我来代替市长签署紧急状态声明，向州长求救？拜托，市长从来没有给我这样的授权！
　　像这样很有魄力的事情，如果有哪个市议员愿意出面，就让他来干吧！我这个助理可做不来……”
　　——更何况，如果倒霉的市长真的葬身鱼腹了，她这个市长助理恐怕也就要自动下岗失业了。
　　届时，这洛杉矶就算搞得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又与她一介卑微的纽约上西区名媛何干？
　　反正，她如今所处的马里布海滩，乃是亿万富翁的聚居地，有职业保安公司的严密守备，其人员的装备和素质比普通警察都要更强，还有独立的电力、自来水和通讯系统，绝不怕暴徒骚扰，安全无虞。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发愁的呢？事实上，就算她想要做什么，如今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还是躺平了看新闻吧！弗莱娅女士如此不负责任地想道。
　　※※※※※※※※※※※※※※※※※※※※※※※
　　美国的政客们通常都有一个令人瞩目的优点，那就是他们能将一件极其无耻的事情，以一种无比坦然的态度讲出来——就算是出来卖的站街女，也知道要给自己裹一条遮羞布，美国政客则完全不需要。
　　比如，面对饿死冻死的百姓，美国政客可以坦然地表示政府不欠你们什么，请自生自灭吧！
　　面对疫情爆发的惨剧，美国政客可以兴高采烈地庆祝（穷鬼）老人死光，国家减负不用付退休金。
　　面对撕破脸的敌国，美国政客一边没收了对方的海外资产，一边还能若无其事地要求对方继续还债。
　　所以，此时的市长助理弗莱娅，自然也能心安理得地躺平摸鱼，看着电视中的洛杉矶在炼狱中挣扎。
　　——在洛杉矶大地震爆发的第二天，这座城市就成了全美国，乃至于全世界的新闻焦点。
　　所有新闻网站都用上了大红字样，各式标题一个比一个劲爆和惊悚。
　　原本洛杉矶就是美国“科罗娜”疫情爆发的头等重灾区之一，甚至连丧尸都跑了出来，最近又遇上了黑命贵运动的大骚乱，再加上地震来袭，这一下三灾并起，顿时人心惶惶——这城怕是药丸！
　　大量灾难片里的镜头被截出来，配上各种臆想的台词送上了网，短时间就攻占了无数手机的屏幕。
　　让全世界的闲人看客们，普遍精神抖擞，双眼放光，陷入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状态。
　　各个新闻节目的主持人纷纷粉墨登场，邀请地质学教授侃侃而谈，在镜头前讨论太平洋板块与美洲板块的互动，解释为什么6.9级的浅层地震，就会导致那么严重的破坏，预言接下来是否还有地震发生。
　　还有金融界和股评专家也趁机大发谬论，说起了洛杉矶6.9级大地震对全球金融市场造成的影响，预言各种股票和期货的涨落，让各式各样的公众号和视频讲座迎来了一波流量狂欢。
　　当然也没少骂政府不做人，到了这会儿居然还不救灾……然后政客们又是一番歇斯底里的甩锅大战。
　　没办法，这就是华盛顿的政坛——兄弟们递来的酒杯里都有毒，姐妹们飞来的眼神里都带刀。
　　如果说过去的政坛还有几分带着人情味的体面，那么到了懂王年间，就已经只剩无底线的撕逼了。
　　除此之外，更有大批不怕死的记者们，逆行着逃难的人流，向位于震中的洛杉矶市中心前进。
　　不得不佩服一下记者们的勇气和牺牲精神，尽管如今的洛杉矶市区依旧枪战频发，余震不断，火灾也没有熄灭，交通混乱，很多街区都断了手机信号，但那些抢新闻的记者们还是坐着直升机匆匆赶来、
　　甚至还有胆大的战地记者，直接坐着改造过的悍马车，闯入洛杉矶市中心，将大量的事实发掘出来：
　　至少二十万间房屋在地震中被毁，焚城大火一直烧到现在都还没完全熄灭，仅仅死亡人数就数以万计。
　　此外还有少则数千，多则上万的幸存者，被活埋在瓦砾堆之下，忍受着砖石重压和烟熏火燎之苦。
　　在这些勇敢记者们的镜头前，南加州大学校园那些古典主义风格的红砖楼塌了，好莱坞那边山顶上的“Hollywood”白色字母牌子倒了，圣莫妮卡海滩的摩天轮倒下来变成了扭曲的钢铁麻花，洛杉矶中心商务区的摩天楼坍塌了两幢，还有一幢摩天楼倾斜成了比萨斜塔，让观众们看得唏嘘不已。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这场发生在夜晚的地震，除了普通的灾难浩劫之外，还带有神秘的超自然色彩。
　　——不应该出现在洛杉矶这个纬度的漫天极光，响彻夜空的《旧日支配者颂歌》……
　　这可不仅仅是几个目击者信誓旦旦的胡说八道，而是有许多现场摄录的视频为证！
　　一时之间，全世界的网民们都兴奋了！
　　极光还可以强行解释为地震导致的大气层异常放电现象，歌声又是怎么回事？集体癔症？
　　而除了《旧日支配者颂歌》之外，另一首同样在地震当晚响起于洛杉矶上空的日语歌曲，更是如同锤子一般打击着众多迷信之人的神经……莫非如今已是群星归位，旧神归来之时？
　　一时间，原本只是小众文化的克苏鲁神话，居然眨眼间就成了网络顶流，各种带有克苏鲁神话元素的手游、漫画、动画、小说和影视剧，迎来了一波下载高峰。
　　至于跟风把头像换成奈亚子的“附庸风雅”之辈，就更是多如牛毛了。
　　另一边，身在灾区的洛杉矶市民，则是在枪声和火光之中，陷入了一种情绪快要崩断的状态。
　　次日清晨天刚亮，出城的公路就已经是处处拥堵，开车出城避难的市民在路上排成了长龙，头顶还有新闻媒体的直升机不时飞过……将市民们蜂拥逃亡的场面，播放给千家万户。
　　身在马里布海滩豪宅里躺平的弗莱娅女士，同样通过液晶电视，淡定地看着这座城市的逃亡潮……但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某辆载着四个巫女和一大群猫的电动三轮车，正混杂在出城的车流中缓缓蠕动

第83章、搬家到尔湾
　　在外国人的眼中，“洛杉矶”就是一个非常繁华的超级大城市。
　　但在美国，洛杉矶实际上有三个概念，包括洛杉矶市、洛杉矶县和大洛杉矶地区。
　　大部分人嘴上说和笔下写的洛杉矶，指的就是大洛杉矶地区。
　　这是一个仅次于纽约都市圈的美国第二大城市群，由五个县，一百三十多个市镇构成，总面积八万七千九百四十平方公里，比中国的京津沪三个老牌直辖市全部加起来还要大，仅仅比浙江省稍微小一点。
　　在这样一片广袤的土地上，除了洛杉矶市中心那一小片人烟稠密之地以外，还散布着许多卫星城市，人口数量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其中既有治安良好的上流社会和中产阶层聚居地，也有充斥着穷困、暴力和犯罪的贫民窟。不同的卫星城之间，各方面条件可谓是天壤之别：天堂和地狱可能只有咫尺之遥。
　　尔湾就是大洛杉矶地区发展得比较好的一座卫星城市，也是在华裔移民中名声很响亮的梦幻家园。
　　它位于洛杉矶市区东南方的海边，距离市中心大约八十公里，风光秀丽，气候宜人，治安良好，还有不少著名高等学府的分校坐落于此，让这座二十万人口的中等城市，看起来很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就连旧金山的硅谷，也把一些高科技公司分流搬迁到了这里，使得尔湾有了“小硅谷”之称。
　　除此之外，对于喜欢玩的人来说，生活在尔湾也是非常方便的选择——从这里开车三十分钟就能到迪士尼乐园看烟花，开车一个小时就能抵达圣迭戈的海洋公园欣赏鲸鱼表演，到了冬天，开车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到大熊湖滑雪……这样一个把“吃喝玩乐”都聚集在一起，又舒适宜居的城市，怎么可能不火呢？
　　总之，尔湾这地方既不像一线城市那样拥挤，也不是像荒岛山村那样闭塞落后，而是像一座优美的公园，配套一流，环境超美，居民素质也很高——因为以这地方的高昂房价，没素质的穷鬼根本住不进来！
　　这也是为什么近年来，尔湾这地方的房地产在亚裔移民之中如此受追捧，宛如神一样的存在的缘故。
　　在今年6月6日夜晚发生的洛杉矶大地震之中。因为远离震中足足八十公里，尔湾这边基本没有受到什么直接的影响，洛杉矶市区的暴徒也没有无聊到连夜跋涉八十公里，组团来尔湾盗窃抢劫。
　　但为了以防万一，尔湾的警察和居民，还是第一时间团结协作，按照去过伊拉克战场的老兵指点，在路口堆起了街垒，设置了检查站，以防洛杉矶市中心的暴徒流窜过来，盗窃滋事甚至闯空门杀人绑票。
　　荷枪实弹的警察和保安，开着沙漠迷彩的悍马，虎视眈眈地守在路口，颇有中东战场之风。
　　不过，秋山惠等人坐着核动力电动三轮车，带着一大群猫咪进入尔湾时，却完全没遇到任何麻烦。
　　首先，她们这一行人的卖相太漂亮了，简直是好感Buff叠满!
　　——猫咪本来就是一种可爱的生物，各具风情的美少女更是可爱的生物，这样两份沉甸甸的可爱叠加在一起，那真是能把人当场萌死的程度：有谁敢怀疑这样一群可爱的生物，会有什么坏心眼呢？
　　而当这些可爱的生命从灾难中挣扎逃出来的时候，更是能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怜悯之心。
　　其次，作为侍奉狐狸精的巫女，区区一个魅惑术，对于秋山惠来说，不说信手拈来，也是轻轻松松。
　　就这样，秋山惠很轻松地通过了街垒和检查站，进入了这座被吹嘘得宛如天堂的卫星城。
　　然后一看之下，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尔湾这地方，确实是处处透着现代化和先进富裕的气息。
　　“……公园沙滩棕榈树，喷泉步道人工湖，奔驰草坪大房子！感觉这才是好莱坞电影里的美国啊！”
　　秋山惠一边如此吐槽，一边目光闪闪地环顾着四周的风景——干净整洁的别墅洋房，美丽的高尔夫球场和海滨沙滩，漂着小船的人工湖，精巧的儿童乐园和游泳池……还有专门规划的步道和自行车道。
　　沿途看不到半个脏兮兮的流浪汉或瘾君子，街道上干净整洁不见垃圾，手机信号也是极佳。
　　各种声控、音控和电脑控制的自动化设备随处可见，路上还有无人驾驶的智能小车在溜达。
　　几乎所有的建筑物都很新颖，看到的人大多也很精神，打扮得整洁时尚，并且几乎没人刺青。
　　其中，白人和亚裔占领绝大多数，拉美裔的数量都不多，而黑人更是寥寥可数。
　　怎么说呢？漫威电影和变形金刚里的美国城市，大约应该就是这样的风貌吧？
　　“……尔湾这地方确实不错，算是整个洛杉矶为数不多的能在晚上出门乱逛的地方。
　　之前，尔湾还被评为全美国最安全的城市。我过去也幻想过来这儿住。可这地方的房价……”
　　德洛丽丝小姐也是用略带羡慕的眼神，打量着四周的街景，“……哎，实在是买不起啊！”
　　“……现在我们虽然还是买不起尔湾的房子，但我们想要房子已经不需要钱了。”
　　秋山惠如此大言不惭地说道，同时揪住黑猫女神巴斯特的后颈皮，把这只肥猫提到脸旁，用“喵喵”的猫语问她，“……快说，坏猫猫，地震之后新出现的灵脉，就在这一片地方吗？”
　　——因为巫女们只要一使用灵力，就会冒出狐耳和尾巴来，目前在人多的地方还不太方便施法。
　　所以，秋山惠一路上都是让猫神巴斯特在领路——作为真神，她对灵脉的感知能力是绝对没问题的。
　　面对毫不客气的小巫女，巴斯特只能伸出猫爪，指了指路边的一个社区。秋山惠便驾驶着电动三轮车开了进去，熟练地用魅惑术打发了门卫，然后让猫女瑟琳娜发挥流浪汉的生存技能——寻找空屋。

第84章、巫女闯空门
　　所谓空屋，就是指暂时没主人居住，也没出租出去的空房子。
　　像这样的房子，在美国各个城市都是俯拾皆是，随处可见。
　　没办法，美国的贫富差距太大，有钱人的房子多到自己都记不住有几套，穷人却无片瓦遮身之地。
　　尤其是在2008年的金融危机之后，美国的政府部门和银行更是从那些破产的家伙手中，查扣没收了无数的房产，但却经常是根本卖不出去，或者因为内部掣肘而没法进入拍卖流程，结果就无休止地拖了下去。
　　在这种状况下，那些因为交不起房产税和物业费，而被赶出家门的流浪汉，就很擅长通过电表、水表和燃气费账单等数据，还有近距离的观察和侦测，分析出那些空着的房子能不能“借住”。
　　所以，当确认了新的灵脉就在这个社区里之后，秋山惠就打发身手敏捷、流浪经验丰富的黑皮猫女瑟琳娜，去侦察这儿有什么空屋——反正就算漏了马脚，她也能靠变成猫猫来萌混过关。
　　谁会怀疑一只闯进你家的小猫咪有什么坏心眼呢？
　　此外，就算这个社区的人气太过旺盛，住得满满的，一座空屋都没有。
　　秋山惠也有办法让住户给自己腾地方。
　　——虽然在洛杉矶大地震结束之后，一度抵达巅峰的灵气浓度再次掉头下跌，目前已经跌到了谷底。
　　但即使是这个跌落谷底的灵气值，也依旧比地震之前的灵气数值要高出一大截。
　　随着灵气浓度的上涨，一些秋山惠之前无法使用的法术，现在也已经可以使用了。
　　她只要给看中的房屋拍上一道“驱逐闲人”的术式，住在屋里的人就会立刻想起自己有什么必须去做的事情，比如到哪里去旅游，去哪里见老朋友，到某地出差或考察等等，火速开始收拾行李打包出门。
　　如果想要更稳妥一些的话，秋山惠还可以抢在他们离开之前，带着魅惑BUFF跟房屋的主人见上一面，让他们以为自己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或远方亲戚，并且“不由自主”地热情邀请她们在自己家里暂住。
　　这样，就算左邻右舍发现这里多了一群陌生人，但既然是主人自己邀请来的，外人也没法多说什么。
　　——这种欺骗行为当然是一种犯罪，但凡人的法律本来就不可能约束超凡之人：比起RPG游戏里那些自顾自闯进居民家中翻箱倒柜，看上什么就拿什么的勇者，小巫女秋山惠已经算是很有节操了。
　　不过，既然是法术制造的骗局，那么终究有失效的一天。如果可以的话，秋山惠也不想随便忽悠人。
　　结果非常幸运，这个以亚裔居民为主的社区，人气似乎很差，超过一半的房子都空着没人住，也不知房主是跑到山里的房子躲避瘟疫，还是亚裔屋主被断航令给隔离在大洋彼岸的老家，根本没法来美国了。
　　尤其是灵脉正上方的那座三层小别墅，干脆就是一座精装修的全新空屋，里面的甲醛味儿都还没有散光，里面除了卫浴设备之外，什么家具都没有，同样也没有什么自动安保监控设备。
　　秋山惠她们只要接通电网，就能拎包入住了。
　　当然，除了供水供电之外什么都没有的空房子，住起来肯定不会很舒服。
　　不过，从洛杉矶市区到尔湾，一路花费两天时间跋涉了八十公里，秋山惠等人也都累了。
　　所以她们在草草洗漱，吃了点随身携带的饼干，并且鉴于身边猫粮耗尽，只能打发猫猫们自己去觅食（卖萌讨饭+偷吃观赏鱼）之后，就躺在地板上和衣而睡了。
　　反正有昼伏夜行的猫猫们来守夜，完全可以不用安排值班的人。
　　一夜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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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众女一边吃着小超市里买的三明治当早餐，一边盘腿坐在地板上刷着手机看新闻。
　　此时已经是六月九日，磨磨蹭蹭了一天多的政府，终于在昨晚结束了躺平，开始勉为其难地救灾了。
　　——在洛杉矶6.9级大地震爆发的十八个小时之后，那位自从“科罗娜”疫情爆发后就长期蹲在游艇上“远程办公（摸鱼休假）”的洛杉矶市长，终于被海岸警卫队在一只漂流的救生筏里找到了。
　　当时救生筏上除了洛杉矶市长之外，就只有一个吓得魂不附体的女秘书。
　　按照这个女秘书的说法，市长游艇在6月6日夜晚收到地震警报后，原本是想要转移泊位避险的，谁知刚刚起锚出航，就遇上了“海怪”——据他说当时海面黑黝黝的，只感觉到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撞破了船底，其力道之大，不仅让船舷开裂，甚至连龙骨都扭曲变形，海水如瀑布般哗哗涌入，已经没法抢救了。
　　最初，船员们还以为是在夜间开船偏离航线导致触礁了，或者撞上了太平洋舰队的潜艇——这事儿其实经常有，于是手忙脚乱地先把市长和他的女秘书送上救生筏，同时打算发出无线电求救信号。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条覆盖着鳞片的巨大尾巴，突然从海面之下升起，轻轻一甩就打碎了整条游艇！
　　除了已经登上救生筏的市长和陪同他的女秘书之外，游艇上的其他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葬身鱼腹了。
　　甚至就连救生筏里的那名女秘书，也被吓得晕了过去，很久之后直到天亮才醒过来。
　　雪上加霜的是，救生筏里的信号发射器不知怎么地坏了——可能就是女秘书自己瞎鼓捣给弄坏了，所以女秘书只能坐在筏子上等待救援……幸好，没等多久，海岸警卫队的快艇就到了。
　　对于这位女秘书的说辞，海岸警卫队上下自然是不相信的，尤其是当随行的医生，检查出她的血液里有某些药品成分的痕迹之后，更是一致认定她应该是嗑嗨了药又遇上海难，结果吓坏了之后产生的幻觉。
　　洛杉矶市长本人，则是对此完全一无所知，因为他在此之前就已经喝醉了，是被水手们架着肩膀拖进救生筏的，接下来一直要到获救的时候，市长才被海岸警卫队的人弄醒，还奇怪自己怎么在救生筏里。
　　但不管怎么说，洛杉矶市长终究是活着被找到了，并且在搞清楚现状之后，他立刻点头向州里求援。
　　而首府萨克拉门托城的纽森州长，也在两个小时之后从善如流地接受了洛杉矶的请求，宣布加利福尼亚州从6月8日开始进入紧急状态，派遣国民警卫队进入洛杉矶，执行救灾任务，同时向白宫求救。
　　于是，在无数新闻媒体的镜头下，加州的国民警卫队大兵们于昨夜开着装甲车，穿着防弹背心，荷枪实弹地开进了骚乱动荡的洛杉矶市中心，给这座天使之城画上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没办法，众所周知，美帝大兵出场，那真是狗遇上了都要挨两巴掌。
　　所以，救灾的第一要务不是分发救济品，而是坐着悍马车操作遥控武器站，泼洒机枪弹雨狂屠暴民。
　　从昨夜开始，洛杉矶市区内响起了更加密集而高亢的枪声，尤其是黑人聚集的康普顿，更是机枪扫射的重灾区，遍地都有乌泱泱一片的黑人暴徒和少量白人、拉美裔暴徒，被国民警卫队开火打得血肉横飞。
　　而这些血腥残酷的镜头，又被新闻媒体抓拍热炒，全球转发，瞬间攻占了无数人的手机、电脑和电视屏幕，从而给美国全境如今本来就已经愈演愈烈的“黑命贵”运动，进一步地煽风点火……
　　——洛杉矶市区的枪声未停，就已经有人以“康普顿大屠杀”来命名这次“救灾”行动了！

第85章、新神降临尔湾
　　对于加州国民警卫队在洛杉矶把救灾搞成大开杀戒这档子事儿，外人或许会看得义愤填膺，并且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大肆谴责，但对于刚刚从洛杉矶逃出来的四个妹子来说，倒是完全可以理解。
　　“……想要救人……就先得杀人啊！不把康普顿的黑鬼宰了，救援队的人怕是要被先抢光了吧？”
　　看着手机屏幕里，那些穿着防弹衣的国民警卫队士兵站在沙漠迷彩的悍马车上操作机枪，用弹雨扫荡那些遍地瓦砾和垃圾的残破街道的战争片场面，秋山惠如此评价说，“……不过，把洛杉矶给打成喀布尔和巴格达，是不是也有点太过分了？好莱坞恐怕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距离真正的战场那么近啊！”
　　“……不不不，一点都不过分！不是加州的国民警卫队把洛杉矶给打成了喀布尔和巴格达，而是之前入侵中东的美军，硬是把‘民风淳朴’的喀布尔和巴格达，给打成了洛杉矶那些暴力街区的犯罪水平啊！”
　　俄国妹子索尼娅摇晃着手指说道，“……之前不是有个脱口秀，说是主持人采访退役老兵，发现对方竟然认为巴格达和喀布尔比美国的某些城市更安全？”
　　确实，在美国，凡是小心谨慎的人，在需要前往一个陌生的城市的时候，都要拿手机用专业APP查一下犯罪率地图，以避开犯罪高发的坏区，尽量待在治安良好的好区里。
　　结果，有好事之人试着把中东的恐怖分子袭击和各种战斗，都当成犯罪率算进去，然后惊讶地发现，即使在美军入侵后，巴格达和喀布尔的犯罪率、死亡率水平，居然依旧比美国部分城市的贫民窟更低，
　　至于美军发动中东战争之前，那就更不用说了……
　　换而言之，对于那些生活在贫民窟暴力街区的美国士兵来说，巴格达和喀布尔的街道，恐怕都要比他们的家乡更安全，枪战和爆炸更少——如此劲爆的美国穷人日常生活，可谓是货真价实的【常在战场】。
　　也就是说，美军来到中东，确实是给当地人带去了“正宗的美式生活”——麻药、妓女和枪战……
　　“……话说回来，洛杉矶这座天使之城的黑人，怎么也混成了这副德行？一方面是全世界的人都削尖脑袋挤进洛杉矶实现梦想，一方面是洛杉矶的黑人街区就跟底特律那种破败城市的黑人没两样？”
　　秋山惠皱起眉头继续吐槽，“……真的是因为种族歧视？我怎么感觉亚裔在美国受的歧视更多呢？”
　　——凡是在美国待过，见识过美国黑人那种动不动就闹腾的作风，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对他们有好感。
　　像这种啥也不会、偷懒一流，动不动就搞事占便宜的街溜子，有谁看得上啊？
　　但在这个问题上，黑皮猫女瑟琳娜倒是站出来，说了几句实诚话——如今美国黑人的形象，确实是又懒、又馋、又贪图享受、没有任何责任心、只知道使用暴力掠夺……但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还不是被这个扭曲而又虚伪的资本社会给逼迫出来的？
　　在美国的贫民窟有句格言，穷人家的孩子想要发财，要么偷、要么抢、要么骗、要么出卖身体，想要不违法就赚到大钱，完全是白日做梦！所以，贫穷的黑人想要混得好些，除了去黑帮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美国黑人里面也不是没有比较上进、想要找一份好工作，安安分分地过日子的。
　　偏偏阶级固化和产业空心化的社会现实，让他们之中除了极少数的幸运儿之外，很难在正常情况下凭借自己的能力找到一份理想的体面工作，只能靠闹腾来寻找机会——不闹的话，哪来的被收买价值？
　　但问题是，以种族歧视为借口游行骚动过几次，得了甜头之后，他们就会形成路径依赖，渐渐开始抱团以闹为生，而上面的政客也越来越热衷于利用黑人的身份，占据道德高地，打压其它对手。
　　而黑人越是以闹为生，那些招人的公司就越是不乐意雇佣这些大爷，让黑人越是感到自己被歧视。
　　如此恶性循环下来，就形成了如今在新闻上看到的奇葩场面：一方面是黑命贵的政治正确，搞得黑人仿佛成了特权阶级；另一方面却是普通黑人蜷缩在贫民窟吃福利，进商场甚至不敢把手放进兜里……
　　面对这个被人为扭曲的奇葩族群，秋山惠和她侍奉的上古狐神玉藻前，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
　　毕竟，就算是神祗，也不可能喜欢整天好逸恶劳，只知道骗吃骗喝骗福利外加违法犯罪的废人。
　　——神需要的是供奉自己的勤劳信徒，而不是倒过来要神给废人信徒发福利！
　　在玉藻前（妲己娘娘）的数千年历史经验里，实在是找不出像现代美国黑人这样的奇葩贵物。
　　如果一定要找个类似的例子，大约只有古罗马共和国末期，罗马城贫民窟里的破产公民，那些靠着国家福利享受“面包与竞技”，不劳而食又满腹怨气，动不动就搞个骚乱的家伙，勉强可以与之相比。
　　——但即便如此，罗马贫民在战场上也依然是骁勇的战士，他们混成这样是因为贵族全吞了战利品。
　　可美国的黑人能打仗吗？这样颓废的精神气，外加无组织无纪律的散漫天性，怕是很悬吧？
　　想来想去，似乎只能给他们钉上脚镣，塞进棉花种植园，进行“不劳动者不得食”的死亡再教育，才能让这些黑鬼告别懒散，在皮鞭、棍棒和绞刑架的帮助下，重新变成训练有素、踏实肯干的黑人劳动者……
　　但与其搞得那么麻烦，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放弃这帮人算了。
　　总之，在吐槽了一番加州国民警卫队的“子弹救援”之后，已经离开洛杉矶的四个姑娘，便岔开了话题——她们之中没有一个是洛杉矶土生土长的，对这座城市没那么深的乡土感情。
　　相比洛杉矶的惨状，秋山惠更关心的还是自家神祗的信仰传播状况。
　　——自从6月6日夜晚的洛杉矶大地震之后，原本只是小众之中的小众歌曲的《旧日支配者颂歌》，在网络上一下子硬是被顶上了音乐榜榜首。
　　因为大家都想听听，这首恐怖而又亵渎的歌谣，究竟是如何在地震中神秘地响彻洛杉矶上空的。
　　接着，克苏鲁神话相关的其它歌谣，比如《黄衣之王》、《犹格索托斯之歌》甚至《恋爱是混沌的奴隶》（《潜行吧，奈亚子！》的片头曲）等等，也纷纷被顶上榜，流量爆增。
　　还有克苏鲁音乐的唱片，同样在市场上被瞬间买爆。
　　甚至连动画片《潜行吧，奈亚子》都又火了一波，据说已经有了制作第三季的计划。
　　然而，如今这世上既没有“蠕动的混沌”奈亚子，也没有“黄衣之王”哈斯塔，克苏鲁神话的诸神之中，目前唯一已经现身的只有猫神巴斯特，于是瞬间暴增的信仰之力，就统统都便宜了这只肥猫。
　　——从洛杉矶到尔湾的这一路上，猫神巴斯特的神力一直都在“upupup”地暴涨之中。
　　所以，作为这只肥猫的御主，秋山惠才可以随随便便地把魅惑术、敲击术和各种小法术尽情用个够。
　　但问题是，她终究是侍奉狐神的巫女，不是侍奉猫神的铲屎官啊！
　　怎么也得给狐神大人也刷一波信仰吧！
　　所以，针对在灵气复苏的大环境之下，究竟该如何找准自己的差异化赛道，充分利用现有资源，实现价值转化，通过特有抓手找到自己的垂直领域，实现行业共建和载体打通，通过点线结合的对焦性打法，找到红海行业的精细化引爆点……五女一猫围坐着讨论许久，依旧未能达成共识，反而是感到肚子饿了。
　　然后，因为逃难路上啃了好几顿饼干，如今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大家都觉得应该吃顿好饭来慰劳一下肠胃。于是秋山惠亲自骑着电动三轮车出门，找到一家看着挺气派的日料店，弄了六份日料外卖回来。
　　其中，猫女瑟琳娜和猫神巴斯特的午餐是生鱼片，德洛丽丝和瓦伦蒂娜要了寿司套餐，索尼娅要了鳗鱼饭，秋山惠给自己买了叉烧面配煎饺……最后还买了一堆金枪鱼罐头用于喂猫。
　　不得不说，虽然这地方的日料外卖有点小贵，但确实是用料上乘、卖相也很不错。
　　比如秋山惠手里的这碗叉烧面，就是用上等猪骨耐心熬炖而成的浓厚汤头，配上手工拉制的滑嫩面条，以及顶级猪里脊肉烧烤的叉烧肉，从中间对半剖开的白煮蛋，再洒上小葱、海苔和柴鱼片……仅仅是看着红色的叉烧，翠绿的葱花，还有纯白的汤头，闻着那股馥郁的香味，就足以让人感到食指大动。
　　然而，正当大家坐在地板上大块朵硕的时候，却突然感到一股宏大而磅礴的神秘力量，就在咫尺之外的隔壁宅院里轰然降临！那浩瀚而神圣的氛围，让小巫女秋山惠差点儿忍不住就要顶礼膜拜。
　　天啦噜！这是哪位大神下凡了？
　　而且，还偏偏神降在我们的隔壁！
　　感觉似乎来者不善啊！
　　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众女纷纷放下了饭碗，然后秋山惠摸出御币，瓦伦蒂娜拔出武士刀，索尼娅抡起棒球棍，德洛丽丝往双管猎枪里填入鹿弹，最后是猫女瑟琳娜领着一大群猫。
　　大家一齐猫猫祟祟地从后门遛出房屋，翻过篱笆，绕过灌木丛，踏进隔壁邻居的庭院……
　　然后，她们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诶诶诶？陈秋涵，你怎么在这儿？还有，你旁边的怪物是怎么回事？”

第86章、“先吃”病逝
　　大洛杉矶地区，尔湾市，某亚裔社区
　　伴随着“叮咚”一响，某中国富二代留学生从微波炉里端出一盘香气扑鼻的意大利肉酱面。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趁热开吃，而是转身把这盘热腾腾的意面拿到了庭院之中，摆在一张铺了白色亚麻桌布的野餐桌上。然后，他拿叉子卷起一些面条，高高地堆放起来，同时往面堆里面塞进两颗肉丸。
　　又用土豆泥捏出了两个圆球，安在了面堆上面。
　　再用两点番茄酱点在圆球当中，象征眼睛。
　　最后，他用叉子稍微整理了一下面条造型，把几根面条从堆里面分了出来，就好像是触手一般。
　　他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就在“面条怪物”的后面，摆上一个手机直播用的多功能支架。
　　将一台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在直播支架上固定好，调整了一下角度，感到基本满意之后，陈秋涵才把一个金色的意大利面滤锅扣在自己头顶，打开一本手抄的《飞面神经》，准备开始今天预定的宗教活动。
　　——此时此刻，距离陈秋涵这位南加大留学生独自驱车仓皇逃出校园，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
　　三天前，洛杉矶大地震爆发的时候，他恰好被打发去了南加州大学的停车场，签收某位韩国小哥刚送来的炸鸡和啤酒——这是南加大祈福音乐会演出散场之后，学生会预定慰劳演员和歌手们用的。
　　结果，正当两边验货点钱的时候，突然间地动山摇，墙倒屋塌。
　　见势不妙的陈秋涵，当即丢下炸鸡、啤酒和还在发愣的送货小哥，一个箭步跳上了自己的奔驰车，冲出南加州大学校园，往南一路狂飙八十公里，躲进了位于尔湾的自家别墅。
　　——这别墅是陈秋涵他爹在尔湾投资置办的产业，刚刚装修完毕，原本是打算招租的。
　　谁知却突然遇上了疫情，不做人的美国政府，为了避免失业人员被赶出房屋流落街头传播病毒，又颁布了鼓励房客赖账欠租的“禁止驱逐令”，让出租房屋在这年头变成了高风险低收益的亏本行当……
　　在这种情况下，陈秋涵他爹自然是宁可让房子暂时空着，给儿子在离校度假时用来住了。
　　事实上，在回到南加大帮忙筹办祈福音乐会之前，陈秋涵也是一直待在这座尔湾的别墅里上网课，直到被学生会忽悠回去，才又暂时搬进了学生宿舍。
　　接下来的几天里，通过手机、电脑和电视，看着洛杉矶市区在地震后宛如炼狱的各种劲爆新闻，陈秋涵对于自己在那一晚的夺命狂奔深感庆幸——否则若是陷在了城里出不来，他怕是天晓得会被怎么样呢？
　　陈秋涵的老爹和老妈也从大洋彼岸打来电话安慰儿子，让他保重身体，不要太把学业当回事，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实在不行的话，就当学费白交，留级甚至肄业都不要紧，只要能活着就好……
　　既然爹妈都如此发话了，陈秋涵也就安心地宅在了尔湾的别墅里，每天吃吃喝喝睡睡，或是打游戏、刷手机，连网课都不用上了——南加大的老师和学生们，这会儿不知有多少已经被埋在了瓦砾堆下，或是吃了黑鬼或国民警卫队的枪子儿，亦或是困在断水断电的地震灾区危楼里不知所措。
　　甚至连学校本身都塌得差不多了，还过了一场大火，如今又进驻了国民警卫队，充当临时基地。
　　南加大电影学院这学期的教学计划，若是还能维持下去，那才叫神迹吧？
　　这种情况下还要求学生坚持上网课，那简直就跟世界大战期间让学生兵在战壕里摆课桌差不多。
　　就这样，陈秋涵便打算在尔湾享受一个悠长的假期。但到了昨天，他却突然间支棱了起来。
　　因为，他这位飞天意面神教的新注册教徒，突然收到一则重磅级的噩耗。
　　——飞天意面神教的“先知”博比·亨德森大人，不幸感染了COVID-19病毒，刚刚于旧金山病逝！
　　这位创立飞天意面神教的“先知”（又称“先吃”）博比·亨德森，乃是一位当代宗教奇人，堪称是互联网时代的摩西、穆圣、释迦摩尼和马丁路德——虽然他的开宗立派，基本上纯属是偶然和意外。
　　2005年，因为不满于堪萨斯州中学教科书上居然既教进化论又教神创论（上帝创造万物），搞得学生头脑混乱的拧巴做法，当时还是一个蛋疼学生的博比·亨德森，愤而创造了飞天意面神教这个蛋疼宗教。
　　他宣称自己是新世纪的先知，在天启之下得到了真神的造像，一个不可见且不可感知的飞行意大利面条怪物，在一次严重的酗酒后，醉醺醺地创造了世界……等等，为什么会是在严重的酗酒之后呢？
　　因为，神如果不是喝醉了，那祂怎么会创造一个充满无数瑕疵的世界呢？
　　然后，飞天意面神当然也创造了天堂和地狱：
　　天堂中有一座流着啤酒的火山，还有一座最豪华的夜店，里面有着最漂亮的脱衣舞女。
　　地狱和天堂的布置一模一样，不过那座火山流的全是马尿，而夜店里面的脱衣舞女都患有脏病。
　　在飞天意面神教的信仰体系中，象征自由的海盗是“绝对神性的体现者”，属于应该被赞美的职业。
　　真正的飞面神教海盗应该是“热爱和平的探险家和正义的使者”：他们会向儿童分发糖果。
　　至于近现代的凶残海盗，则和“热衷找乐子的自由海贼”毫无共同之处。
　　所以，飞面神教的男神官应该在头上顶个面锅/盆/碗，而女神官应该打扮成女海盗。
　　再接下来，飞面神教当然也有自己的戒律——当“传奇海盗”莫西船长因为找不到一艘适合的海盗船而在莎莎酱山上沉思时，他从飞天意面神那里收到了10块刻着戒律的石碑的启示。
　　结果莫西船长丢了两块石碑，于是戒律只剩了八条，称为《莫西八戒》，又称“调味律”。
　　当然，面对这些戒律，信徒们可以遵守也可以不遵守，一切自由，因为“主不在乎”（煮不在糊）！
　　任何人只要自己煮一碗面吃，就能皈依飞面神教，不用宣誓，不用交会员费，更不用经受神庙试炼。飞面大神欢迎不明真相的群众免费入教试信一月，如有不满可随时退教，绝无任何不良后果毒副作用。
　　这是世界上最为和平的主流宗教，从未以神之名挑起过任何战争，也从未产生过一位烈士。
　　最后，每个星期五为飞面神教的圣日，教徒可以此为依据向雇主要求在该日休息……
　　※※※※※※※※※※※※※※※※※※※※※※※
　　起初，博比·亨德森创造飞天意面神教，只是一时不忿，自娱自乐发泄情绪的讽刺文章罢了。
　　谁知这套荒谬到滑稽的教义，不知怎么地戳中了广大乐子人的兴奋点——结果他口胡的“飞面神教教义”，居然成了马丁路德创立新教的《九十五条纲领》，借助着互联网的东风，转眼间传遍全球！
　　全球各国的广大网民，兴致勃勃地为“飞面神教”编撰了经书和祭祀礼仪，并翻译成多国文字。又绘制了飞面神教的宗教画，制作了飞天意面怪物的模型，然后放在花车上举办宗教游行，甚至盖了神庙……
　　没过多久，飞面神教变得越来越时髦，并且在荷兰、丹麦、新西兰获得了合法资格，被注册为宗教团体——虽然也有在某些国家被当做邪教，勒令严打的……但说真的，这种空气一样的教会该如何严打啊？
　　跟世界各大普世宗教一样，因为全球各国人民在吃面口味上的差异，飞面神教在传播到世界各地之后，也分裂出了很多异端——比如乌冬面宗、挂面宗、方便面宗、米粉丝宗等等。
　　这个教派在传入中国后，又演化出了飞天拉面教，热干面教，刀削面教，油泼面教等等。
　　但是没关系，飞面神教的教徒们绝不会发动“讨伐异端”的圣战，因为“主不在乎”（煮不在糊）。
　　截止到2015年，全球已经有了二百万飞面神教的信徒，其中仅美国的注册信徒就高达十五万，被公认为是全球发展最快的宗教。
　　飞面神教发展得如此迅猛，除了全球广大乐子人的推波助澜之外，创教者的高尚品德也很值得一提。
　　不得不说，博比·亨德森确实称得上“飞天意面神的义人”，在飞面神教火遍全球之后，他既没有靠着先知的名头骗财骗色，也没有学迪士尼，靠着这个著名IP大把揽钱。
　　他只是在网上出售了一些印着飞天意面神符号的T恤衫和茶杯，所得收入也都用于维护和运行飞天意面神教的网站。
　　而博比·亨德森自己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上班族社畜，打工领薪水，完全没想过靠信徒捐款来致富。
　　比起日本那些贪得无厌的邪教头目，博比·亨德森的德行可谓高洁如美国队长了。
　　所以，博比·亨德森“先知”病故的消息，通过互联网传开之后，一时间当真是普天同哀。
　　虽然眼下距离飞面神教的“圣日”（每个星期五）还远，但全世界的广大飞面神教信徒们，在经过短暂的讨论之后，还是决定立刻为“先知（先吃）”博比·亨德森大人，举办一场追悼会，以寄托哀思。
　　——当然，因为受到疫情影响，所以“先吃”大人的追悼会改为线上进行。

第87章、飞面神教，人前显圣
　　或许是出于“皈依者狂热”，或许是单纯想要搞怪开心一下，以冲淡对地震和瘟疫的恐惧。
　　在得知了教主博比·亨德森的死讯之后，刚刚正式加入飞面神教没几天的陈秋涵，趁着如今正好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玩，非常积极地操办起了博比·亨德森先知（先吃）的网络线上追悼会。
　　他自封为尔湾市的飞面神教大祭司，准备了意大利肉酱面来制作飞面怪物的神像，还有满满一小桶飞面神教推崇的精酿啤酒，连夜手抄了一本《飞面神经》。
　　最后，他还在后院挂起了飞面神教的黑旗，又连续三顿饭都吃面条，以示“飞面式斋戒”。
　　总之，除了缺少一位穿比基尼戴三角帽的可爱女海盗之外，陈秋涵感觉自己把能准备的都准备上了。
　　就这样，深深吸了一口面条和啤酒的香气，陈秋涵摁下遥控开关，开始了他今天的直播讲道：
　　“……煮啊！今天，我们要缅怀一位伟大的人，一位无私的人，一位睿智的人，一位勇敢的人！
　　我带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在这里纪念博比·亨德森先生的逝世。
　　他的一生是伟大的一生，他勇敢地揭穿了伪君子的假面具，向我们揭示了真神的面容！
　　他对自由和真理的追求，给我们带了无数的启发和欢乐。
　　他对信仰和价值观的坚持，让全世界到处都有了他的追随者。
　　他虽然先知先觉，得神宠爱，却并没有以此来谋求私利，而是把属于神的一切都交给神。
　　这高尚的品德，无愧于面神赐予他的天启和厚爱，让那些贪图私利的神棍自惭形秽。
　　现在，这位伟大而睿智的先知已经安息，告别了他的家人和朋友，躺在了他曾经热爱的土地上。
　　我很难用言语来表达自己对这位先知的尊敬，只能在这里向他献上最后的祝福。
　　博比·亨德森先知的在天之灵啊！
　　以圣面条、圣面汤、圣肉丸之名，愿面神的附肢时常抚摸着你，愿面神的幽默感时常环绕着你，愿莫西八诫永远指引着你。愿你的餐盘里多几颗虾仁，多几块鸡胸肉，多几个肉丸。
　　愿煮之附肢永眷汝，RAmen！”
　　说到这里，头顶金色面锅的陈秋涵举起高脚玻璃酒杯，喝了一大口精酿啤酒润润喉咙，随后又拿起一张纸，面对着摄像头，表情丰富，语调昂扬地朗诵起一首赞美飞天意面之神的颂歌：
　　“……我看到真神用无数的面条手把尘埃捏成了天地！
　　我看到真神的智慧在宇宙中形成了点点星辰！
　　我看到真神的思考化作沐浴万物的壮美光芒！
　　我看到真神的凝视下泥土拥有了灵魂！
　　我看到真神让人之子从面条锅的浓稠原汤中站起来了！
　　我看到真神借那有福之人的手在荒野中抛出了火炬，在灰烬中撒下大麦和小麦的种子！
　　我看到真神启示众人，以当年还在面锅中的模糊记忆，将面团复制成真神触手的样子！
　　再把多余的谷物酿成啤酒。
　　于是，我们每一顿吃的都是圣餐了！
　　我看到真神为了教导人类生活的真意，教晓了人们在饮食中体会人生种种的甜酸苦辣。
　　于是人们学会制作了种种浇头，撒入油盐酱醋。
　　我看到真神并不在意我们参加何种仪式，我看到凡敬奉面条者均得福报！
　　我看到我们虔诚的吃下的每一根面条，都成为将我们从锅中捞出的真神圣体，将我们引领入天国！
　　我看到了那光辉中的更光辉者，那长在两根面条中最粗壮者之上的智慧双眼！
　　那无数面条以最玄奥的秩序纠缠而成神之身躯！
　　以及那无数触手飞舞在空中，发出炫目的光华。
　　无比温暖、无比威严的真神光芒之鞭啊！
　　我听到了真神那仿佛汤锅中沸腾冒泡的亲切声音。
　　神说：【凡吃面条者，及膜拜我的，俱是有福的……】
　　在这一刹那，我泪流满面。
　　我知晓了神的真意，我果然是有福的……”
　　——作为南加大电影学院的学生，虽然并不是学当演员的人，但在校园里的耳濡目染之下，陈秋涵多少也领悟了一些表演的天赋，咏唱到动情之处，那当真是声情并茂，慷慨激昂……
　　然而，陈秋涵并不知道的是，他的房子，连同隔壁被人窃据的空屋，如今已经变成了灵脉之地。
　　整个大洛杉矶地区的灵力，都在他的脚底下汇聚、脉动，与他的颂歌发生共鸣。
　　而且，因为先前在地震之夜响彻洛杉矶上空的《旧日支配者颂歌》，让克苏鲁神话在美国瞬间从小众文化一跃为顶流网红，数以百万甚至千万的人们，都在对此议论纷纷、津津乐道，贡献着他们的精神力。
　　偏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用面条代替触手的飞天意面之神，也算是克苏鲁神话的一个衍生变种……
　　于是，陈秋涵刚刚关闭摄像头，意犹未尽的结束了本次直播，就目瞪口呆地看到一股浩大的圣光从天而降……紧接着，他之前亲手捏出的飞天意面怪物，也从餐盘中腾空而起，瞬间膨胀了数十倍。
　　那垂下的面条触手，毫不客气地伸进了顶盖敞开的啤酒桶里，眨眼间就将一桶啤酒吸了个干净。
　　接下来，喝完啤酒的飞天意面怪物，还发出了一声舒爽无比的“嗝儿”！
　　或许，这就是飞面之神的第一道神谕？
　　陈秋涵一时间整个人都看得傻掉了，感觉自己的唯物主义三观被瞬间炸了个粉碎。
　　原来……这世上真有飞面之神啊！
　　而刚死的博比·亨德森，也真是得到了天启的先知？
　　那么，上帝和魔鬼，还有如来佛祖，是不是也都存在呢？
　　他思维凌乱地后退了几步，正想要躲进屋里，却恰好跟从隔壁闯进来的秋山惠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诶诶诶？陈秋涵，你怎么在这儿？还有，你旁边的怪物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也不知道啊！姑娘们，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更重要的是你！呃，这怪物的造型……我明白了，恭喜恭喜，陈秋涵，你现在已经是飞面神选了！快去领受神恩吧！”秋山惠眯眼一看，顿时秒懂，对陈秋涵笑道。
　　“……哈？飞面神选？领受神恩？你在说神马？”陈秋涵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上去跟飞面神握个手啊！别怕！也别抗拒！这是属于你的命运……”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327/1648315173-100297094-108546935.jpg" alt='飞面神教女海盗信徒'>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327/1648315208-100297094-108546935.jpg" alt='飞面神经'>

第88章、面面教团成立！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虽然感觉很掉SAN值，但在秋山惠的一再劝说，尤其是亲眼见证了前些天时常撸的痴肥黑猫，居然口吐人言之后，“飞面神选”陈秋涵还是镇静下来，跟飞面怪物握了握手（面条）。
　　——嗯，一个充满肉酱和油脂的握手，以至于握完了之后还得舔手指。
　　然后，他就真的被启蒙悟道了，获得了飞面怪物慷慨赐予的神术和神秘学智慧。
　　首先是飞行术——飞天意面神教的神选先知，怎么能不会飞呢？
　　其次是隐身术——作为不可见且不可感知的飞面神的神选，隐身也是必备技能。只是这个飞面神赐予的隐身术很坑，只能骗过人的肉眼，却骗不过任何摄像镜头，只要拿手机开摄像一看就露馅了。
　　最后是“无尽面条”——这个神力凝聚的面条既可以吃，也可以充当触手打人和捆绑人。
　　因为《飞面神经》的撰写者，显然在两性关系上比较重口味，喜欢玩捆绑拷问游戏，还要涂润滑油。
　　不过，具体应该怎么用面条把敌人打倒或捕获，这个就得由“飞面神选”陈秋涵自己来锻炼和摸索了。
　　等到被“传道灌顶”得迷迷糊糊、晕头转向，几乎要大脑爆炸的陈秋涵，踉踉跄跄地走到一边，盘腿打坐冥想起来的时候，上古狐神玉藻前也从秋山惠的身体里脱离出来，跟猫神巴斯特一起蹲在飞面神面前。
　　接下来，三位神祗就接下来的世界形势和传播信仰问题，进行了深入而友好的交谈。
　　——狐狸、猫咪和面条，这个组合实在是很让人有种想要吐槽的欲望。
　　而接下来的交谈结果，就更让小巫女秋山惠忍不住想要吐槽了。
　　——三位神祗决定联合起来，模仿希腊诸神和北欧诸神，建立一个新的神系！
　　鉴于妲己娘娘和玉藻前的名声不佳，不可名状的克苏鲁神话也过于恐怖，玉藻前决定以稻荷神御馔津的身份，2.0版克苏鲁神话猫神巴斯特则仿冒1.0版古埃及猫神巴斯特的身份，加盟到飞天意面神教麾下。
　　而神祗们的仆人也要达成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组建一个传教联盟，暂时命名为【面面教团】！
　　“……面面教团？这是要奉飞天意面神教为主了？您不觉得有点憋屈吗？妲己娘娘。”
　　又一次让狐神上身之后，秋山惠如此在心中对九尾狐神吐槽。
　　“……没办法啊，神力有时而穷。为了传播信仰，向强者低头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儿。”
　　上古狐神语调平淡地答道，“……本宫当年也曾经献身于凡俗君王，以求容身之所。”
　　“……这是强者？”抬头看了看依旧悬浮于半空的飞天意面怪物，秋山惠有点不可置信。
　　——毕竟，无论是跟美丽而强大的巨龙和凤凰，或者充斥着不可名状之恐怖的克苏鲁诸神相比，这团散发着食物香味和啤酒味儿的面条，都有点……太平凡了，让人很难害怕祂。
　　“……相对于本宫来说，这团面条确实称得上强者。而且是一位难得的仁慈宽厚之强者！”
　　九尾狐肯定地答道，“……仔细想一想吧，我的孩子，这团面条可是举世知名，信徒百万，如果这都不算强者，上古时代还有哪家神祗称得上强大呢？更关键的是，它还是一个创世神啊！”
　　——无论是上古狐神玉藻前，还是猫之女神巴斯特（不管哪一个版本），她们虽然远比飞面神教历史悠久，信徒也不见得很少，但都有一个根本缺陷：她们不是创世之神，无力支撑起一个完整的神系！
　　而飞面神教在酗酒后创世的故事，还有啤酒夜店天堂的神话，甭管再怎么滑稽和离谱，好歹也坐实了祂作为创世神的大佬身份，并且在全球范围内都广为传播，在美国境内也有现成的庞大信众团体。
　　——甭管飞面神教的信徒再怎么欢脱和自由，这个影响力好歹是实实在在的。
　　另外，飞面神教的形象也很正面，虽然所有人都觉得它荒诞和滑稽，却很难挖得出什么黑料。
　　此外，飞面神也不是那种唯我独尊的一神教，至少没有否认其它神祗的存在。
　　所以，在飞面怪物的座下，容得下许许多多的其它神祗，理论上可以不断扩张。
　　除此之外，玉藻前还有一个更麻烦的问题：她不是美国的土生神祗，跟这个国度多少有些疏离。
　　这样一来，在真正拿下一片土地，并且占山为王之前，这位上古狐神是没办法自己挑大梁的。
　　换而言之，为了扎根立足，发展起来，她必须先抱大腿。
　　而相比之下，在美国这地方，似乎没有比飞面神更加好说话的强大神祗了吧？
　　不得不说，飞面神的外形虽然很掉SAN值，但脾气却是非常的温和宽容——在达成盟约后，飞面神就赠予秋山惠她们“干面达人”的荣誉称号，待会儿每人再吃一碗面，就算是在飞面神教中正式兼职了。
　　“……也就是说，我们接下来就得打扮成女海盗了？可以只戴这个海盗帽吗？”
　　秋山惠看了看陈秋涵递来的海盗三角帽，还有女海盗骷髅花纹裹胸布和一条堪堪包住屁股的超短裙，总觉得穿这玩意儿上街的话，自己铁定要走光，“……我觉得自己还是穿巫女服比较合适。”
　　“……随便，你想怎么打扮都行，只要身上带着些海盗要素就行，实在没有也无所谓。”
　　陈秋涵撇撇嘴，“……因为，主不在乎（煮不在糊）！”
　　接下来，按照正统的飞天面神教义，圣餐或者说“神体”应该是配肉丸和土豆泥的意大利面。
　　但为了照顾到稻荷神（玉藻前）的信仰，众人商议一番，准备改为选择日清公司的狐狸乌冬面（油豆腐泡面）充当教团圣餐——首先是因为飞面神教在北美的信徒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厨艺白痴的码农程序猿和御宅族，公寓里的厨房根本就是摆设，平时只能以方便面和披萨维生。
　　其次是因为日清公司的广告里，吉冈里帆扮演的小狐狸精实在是超可爱……
　　再接下来，陈秋涵又拿出珍藏的高档摄影器材，拍了一张【面面教团】的标准宣传照片。
　　——狐耳巫女秋山惠，穿着红白巫女服，头戴海盗帽，坐在飞面神教的旗帜前，一边喝着啤酒吃狐狸乌冬面，一边用笔记本电脑玩《大航海时代》，背后竖起狐狸尾巴，腿上趴着一只肥猫……
　　嗯，三教合一的缝合怪画风，不过看起来确实是挺萌。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327/1648371787-100297094-108549425.jpg" alt='狐狸乌冬面'>

第89章、我家是做阴间生意的
　　等到制服、圣餐、标准照等等一整套虚头巴脑的事情折腾完，众人接下来才谈到了真正务实的正事。
　　具体来说，就是在灵气复苏的新场景之下，应该怎样探索新打法，找准人民痛点，布局新赛道，建立新的传教中台，吃透美国人民的心智，形成战役合力，部署新的传教矩阵，实现面面教团的破圈，还要实现宗教组织的扁平化和去中心化……从而把这个由狐狸、猫咪和面条组成的新神系给宣传出去？
　　之前已经靠着拍猫片和跳舞而做了几个星期网红的秋山惠，立即就想要故伎重演，借鸡下蛋，直接把现有的飞天意面神教给利用起来，再拍摄一段飞天面神降临的精良视频，号召信众们顶礼膜拜。
　　但陈秋涵表示这根本没用，如今技术发达，他就算拍了神降的视频，也只会被认为是做出来的特效。
　　除非真的把飞面神发送到每个信徒的电脑屏幕前——但这根本做不到！
　　因为目前大洛杉矶地区的灵气浓度还不够高，飞天意面怪物无法在灵脉之外的地方现身。
　　当然，诸位新鲜出炉的超凡者，也可以选择主动披露异能，进行人前显圣。
　　但如果不想引起负面观感的话，这事儿就跟超级英雄的诞生一样，最好得有个光明磊落的正面理由。
　　原本，如今的洛杉矶又是地震又是骚乱，并且瘟疫弥漫，人心惶惶，正是普度众生的好机会。
　　偏偏这个面面教团的猫狐面三家神祗，都不是很擅长治疗术，无法拯救万民于病魔之中，同时也没法预言接下来的灾祸或福祉——灵气复苏初期，天机紊乱，甭管再怎样的大能之辈，也难以预知未来啊！
　　眼下又不知道哪儿有超级反派，可以拿来殴打立威，想要竖立起自家神祗的正面形象，实在很困难。
　　——没有小怪兽出来挨打，奥特曼也成不了英雄！说不定还要被人敌视、提防和坑害呢！
　　若是在那些闹饥荒人相食的贫穷地方，凭着飞面神可以把信仰和精神力变成食物的大能，或许可以招揽到不少信徒。但在穷人普遍体重超标，遍地都是胖墩的美利坚合众国……食物制造术也缺乏吸引力了。
　　“……反正，现在依靠【煮的恩赐】，我们都会飞了，要不，就先从简单的事情做起，跟蜘蛛侠一样当义警，去洛杉矶市区打击犯罪，积攒名声？蜘蛛侠不是有句名言，叫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吗？”
　　抓耳挠腮地苦思许久之后，“飞面神选”陈秋涵勉强想出一个主意，“……如今洛杉矶可乱得很。”
　　“……这种资本家专门用来骗傻子的心灵毒鸡汤，你这个富二代居然也信？”
　　秋山惠摆出一副豆豆眼，用一种“你的智商已欠费，请尽快续费”的眼神看着陈秋涵，“……冠冕堂皇说出这话的小子，养父挂了，女朋友差点跟人跑了，每天累得半死，却依旧没钱没地位，啥也没有……”
　　“……好吧！我的错，这主意确实不怎么样。但如今没有妖魔出世，我们也找不到用武之地啊！”
　　本来就不相信这鬼话的陈秋涵，不等秋山惠说完就爽快地承认了错误。
　　“……总不能让猫神巴斯特变身巨型【喵斯拉】，从海底出发搞破坏，一巴掌拍断旧金山的金门大桥，然后我们再飞过去贼喊捉贼吧？这要是穿帮了，我们就要变成邪教魔头，人人喊打了。”
　　“……洛杉矶这边确实没什么邪魔出世，旧金山倒是有个海地岛来的黑人巫毒教祭司，号称能用邪法驱动死人蹦跶。如果实在找不到扬名立万的办法，或许可以去找那个名叫【迪迪】的黑鬼妖人斗法……”
　　秋山惠想了想说，“……但巫毒教是老牌邪教，尤其擅长诅咒。在如今这个灵气复苏的大背景之下，很难说会冒出怎样的大能。如果没什么必要，我们最好也别贸然得罪巫毒教，以免徒然招惹强敌……”
　　她的话音未落，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竟然是她奶奶秋山雅子的号码，让秋山惠不由得大为惊奇。
　　——算上美国实行的夏时制，洛杉矶这边的时间，比日本关东要慢十六个小时。
　　如今洛杉矶是下午四点，那么秋山惠的老家福岛县就是半夜十二点。
　　秋山惠的奶奶秋山雅子一向作息规律、早起早睡，怎么可能在半夜想起来要给孙女打电话？
　　假如是几天前的洛杉矶大地震时，秋山雅子或许还可能因为担忧孙女安危，故而连夜打电话过来。但当时秋山惠刚逃到有手机信号的地方，就已经打电话向奶奶报了平安……那今天的电话又是怎么回事？
　　这让秋山惠在一瞬之间，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她接通电话后，听到的不是奶奶的嗓音，而是一个公事公办的冰冷女声，向她通报了一则噩耗。
　　——秋山惠的奶奶，秋山雅子，因为感染上COVID-19病毒，在今天不幸病发扑倒于福岛市的街头。
　　当时，她正去出席一个老朋友的追悼会，而那位老朋友也是死于COVID-19。
　　更要命的是，秋山雅子从发病到重症的速度实在太快，没等救护车赶到，她就已经断了气……
　　听得自己在日本唯一的亲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天人两隔，秋山惠不由得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待到电话打完，她已是跌坐在地，泪流满面。
　　——虽然在穿越之初，秋山惠对这个陌生的新家庭多少有些隔阂，对于一贫如洗的窘境更是满腹吐槽。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的秋山惠，早已把含辛茹苦抚养自己的秋山雅子，真正看作了自己的奶奶。
　　原本，秋山惠在成就超凡时，还曾经想着，在美国这边打拼出一片天地之后，要把奶奶接来享福的。
　　谁知她在美国这边的事业还没个起色，福岛县老家的奶奶秋山雅子就突然间魂归地府。
　　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那么的让人猝不及防，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心理准备。
　　而因为美国疫情导致的国际航线封锁，秋山惠甚至连坐飞机回国奔丧，最后再看奶奶一眼都办不到！
　　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多么让人痛心彻骨的巨大打击啊！
　　一时间，小巫女秋山惠只觉得天旋地转，万念俱灰，对于什么传播信仰，扩充实力，都提不起劲儿了。
　　其余几位妹子听说了此事，纷纷对秋山惠拥抱摸头，以示安慰，也有给秋山惠递上手帕擦眼泪的。
　　最后，轮到陈秋涵的时候，他伸手递来一叠整洁挺括的纸质印刷品，对秋山惠说道，“……我能理解你的悲痛，因为我奶奶也在不久前过世了。但人终有一死，所以请你还是节哀吧。
　　如果你觉得实在伤心，不妨把这些烧给你的奶奶，也算是尽了一份孝心……”
　　秋山惠最初还以为陈秋涵递来的是纸巾，但听了这番说辞，才意识到不是。
　　低头仔细一看，秋山惠不由得惊讶了，双眼瞪得圆溜溜，“……天地银行发行？壹佰万亿面值的冥钞？还是英文版，印着肯尼迪头像的冥钞？我没搞错吧？小哥！你家里怎么会备着这玩意儿？”
　　“……因为这是我家公司的产品啊，我就算来了美国，也要帮家里宣传打广告呀。”陈秋涵答道。
　　“……这冥钞……是你家公司印的？”秋山惠听得目瞪口呆，愈加惊讶了。
　　“……对啊，我之前没跟你们说过吗？我家是做阴间生意的，专门卖这些烧给死人用的玩意儿。”
　　陈秋涵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地解释，“……公司就开在河北保定的米北庄……”

第90章、从阴间找人脉
　　虽然作为家中多财多亿的富二代小老板，陈秋涵的家里在上海有三套房子，在青岛有一整座楼，在洛杉矶的尔湾也有一座刚刚装修完毕的小别墅，但他家的公司却是坐落在河北保定的米北庄。
　　这个地方尽管名声不显，却垄断了全球90%的冥币发行量，号称是世界第一的阴间金融中心！
　　因为米北庄发行的肯尼迪头像美国冥币，近年来畅销北美，故而在网络上被称为地狱华尔街。
　　而当地人则把米北庄称为“死人一条街”：短短一公里的街道上，竟聚集了五百家殡葬用品批发商！
　　在米北庄这个神奇的地方，文员们普遍在办公桌上摆个骨灰盒放圆珠笔，放尸体的冷藏冰棺在卖出去前塞了西瓜。员工穿着孝服揽客，店里不仅有冥府别墅和汽车，还有更时髦的苹果三件套用来烧给先人。
　　由此可见，中国不仅有着全世界最发达的阳间制造业，同样也有着全世界最发达的阴间制造业。
　　对于活人而言是世界工厂，对于死人而言同样也是世界工厂——同时还是阴间金融业的垄断巨头！
　　然后，既然米北庄有如此发达的阴间制造业，那么就要为这海量的阴间商品，寻找广阔的死人市场。
　　这是资本主义的天性！也是任何资本家与生俱来的本能！
　　偏偏近年来，国家既按照长期以来的执政传统，继续打击封建迷信，又喊着治理空气污染和预防山火的口号，各省屡次发文，禁止或限制民众在清明、重阳和春节烧纸祭祖。
　　导致上述阴间商品的国内市场，不但没有随着国家的经济发展而繁荣兴旺，反倒是有所萎缩，再加上殡葬从业者众多，死人市场竞争激烈，当真是愁煞了米北庄死人一条街的一众阴间资本家。
　　只是胳膊拧不过龙门吊臂，区区阴间资本家自然也扛不过阳间的官府。
　　眼看着国内市场没法指望，那么就只能设法推动冥币出海，努力开发海外市场了。
　　冥币不仅属于中国，也属于全世界！
　　要让中国冥币畅销全球，渗透到世界各国的阴间！
　　确保每一个外国鬼都有用上中国冥币的自由！
　　于是，最近的这些年里，欧美海外网络上出现了很多介绍烧冥币的视频和文章，那些主打神秘学的外国网红们，还给冥币起了各种英文名。比如ancestormoney（祖先钱）、josspaper（佛祖纸）。
　　接下来又进一步弄出了很多的衍生词，就像Hellbank（地狱银行）、Heavenbank（天堂银行）等等。
　　这些在网上介绍烧“祖先钱”的欧美博主，不仅介绍冥币的烧法，而且还努力宣扬给祖先烧冥币的效果。
　　有人说自己今天给祖先烧了“祖先钱”然后明天就中了彩票，直接财富自由。
　　有人说烧了“祖先钱”给先人之后，就得到祖先的托梦，挖掘出了祖先在自家后院埋的古董钱币。
　　还有人说自己给先人烧了“祖先钱”后出门遇到两次车祸都毫发无损，而同伴却当场见祖先……
　　而米北庄也及时推出英语、法语、俄语、阿拉伯语等多种语言，欧元、美元、第纳尔等多种货币单位的仿真冥币，以适应市场需求，掌控阴间金融秩序。并且还推陈出新，接受定制名额和头像的冥币。
　　至此，冥币出海的第一步顺利达成，普大喜奔！
　　不仅让米北庄的阴间资本家们赚到了钱，也在某种意义上成功实现了华夏传统（阴间）文化的输出。
　　跟烧钱无数，破事颇多，效果却一言难尽的孔子学院相比，这样的文化输出可谓投资小见效快，反响热烈，润物细无声——以至于如今加拿大的大学都在给学生发冥币当红包了。
　　只是，如果想要进一步巩固并扩大欧美西方世界的冥币和冥府用品市场，使之从一种短暂猎奇的文化现象，真正变成一种长期的消费习惯，光靠区区几个网红博主的自发＆收费宣传，就有点力度不够了。
　　这也是陈秋涵来到洛杉矶，进入南加大电影学院的原因——虽然亚裔导演和演员很难在好莱坞混得开，但至少能让他学会在美国这边应该怎么入乡随俗，给家里的阴间生意拍广告、搞宣发，以免水土不服。
　　如果能想办法跟美国的演艺圈建立起人脉，在一些火爆的电影、电视和游戏，尤其是现代都市魔幻类型的作品里，植入把纸钱和纸扎祭品烧给祖先的内容，那样的宣传效果自然是极好的。
　　——当然，在短时间内，这事儿基本上就是个妄想。
　　其次，若是陈秋涵能勾搭上美国这边的宗教团体，借助它们的影响力，或许也能打开一些冥币的销路。
　　比如说，那些妖媚的吉普赛女巫在小帐篷里占卜时，为什么一定要用塔罗牌和水晶球呢？看冥币焚烧的烟雾来算命，不也是传统的占卜手法吗？米北庄这边还能提供多种香型和彩色烟雾的冥币订制服务呢！
　　遗憾的是，陈秋涵这位富二代严重高估了自己的社交能力，又低估了美国社会对亚裔的排斥，根本没能打开什么局面……不过，现在他已经不用打开什么局面了：作为“飞面神选”，他自己就是大局！
　　总之，在明白了自己成为“飞面神选”意味着什么之后，陈秋涵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要趁机推销自家公司的“祖先钱”，拉着整个“面面教团”给冥币背书，像中世纪罗马教廷卖赎罪券一样的卖冥币……
　　“……如果你能在冥币上印刷稻荷神、玉藻前和妲己娘娘的头像，那么我肯定是支持的。”
　　秋山惠如此评述道，“……不过，你作为飞面神的选民，却以私废公，公器私用，真的没关系吗？”
　　“……绝对没有关系！因为……”陈秋涵满脸自信地说，“……主不在乎（煮不在糊）！”
　　※※※※※※※※※※※※※※※※※※※※※※※
　　只是，无论飞面神是否在乎陈秋涵借着神的名义胡闹，但在打开局面之前，这一切就都只是空谈。
　　而想要尽快打开局面，减少不可控风险，那么最安全，最稳妥的手段，显然就是隐秘地走上层路线，
　　偏偏在座六人之中，有五个都不是美国人，而唯一的正星条旗美国姑娘德洛丽丝，只是路易斯安娜州的乡下人出身，在加州的洛杉矶没什么社会关系——换而言之，谁找不到一条接触本地上流社会的途径。
　　黑猫女神巴斯特倒是一只美国猫，也认识不少豪宅里的宠物猫，但总不能让大佬家的猫猫来引荐吧？
　　——别人家的猫咪又不会说话啊！
　　就在这个时候，黑皮猫女瑟琳娜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出一个没有被注意到的突破口：
　　之前在洛杉矶的威尼斯海滩，猫神巴斯特盘踞搞事的那家木兰花养老院，虽然看着年头有点久，但是装修颇为豪华，里面入住的老人也是非富即贵，生活考究，肯定都有着不少盘根错节的人脉关系。
　　当然，因为护工和管理人员的逃亡，如今这些老人都早已在“科罗娜”疫情中死去，但黑猫女神巴斯特不是还保下了一位贝蒂女士的鬼魂吗？反正现在大家也都找不到门路，不妨把她叫出来问问看？
　　对此，众人纷纷点赞，秋山惠就把老年女鬼贝蒂给召唤了出来，询问她是否有接触上流社会的人脉。
　　而前好莱坞小明星贝蒂女士想了想，如此答道：
　　“……我在上个世纪就息影了，我当年在好莱坞的老朋友，如今恐怕没几个还在人世，即使活着也早已退休，估计帮不上什么忙。而我的儿子和儿媳，又都死在了二十年前的【911】事件。
　　不过，我有一个孙女，弗莱娅·黑尔，在政坛混得不错，考上了哈佛大学，在去年还当上了洛杉矶市长的助理。如果她在大地震中没出事的话，或许可以找她来帮忙……”
　　“……弗莱娅·黑尔？洛杉矶市长助理？你是说新闻里的那位吗？”
　　陈秋涵愣了愣，指着正在播放新闻的电视机，里面一位身穿正装、眼神犀利的年轻女公务员，正在记者面前熟练地打着官腔，宣称政府并没有对人民坐视不理，而是已经为救灾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云云……
　　在得到贝蒂女士的肯定之后，秋山惠立刻拍了拍手，“……很好，那么就确定找她了！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根据新闻里的说法，在这场大地震之中，洛杉矶的市政府已经塌了，弗莱娅女士的房子恐怕也塌了，我们应该到哪里去找她呢？就算是使用【梦境跳跃】，也得有个方位啊！”
　　“……呜喵，这个不难喵，我们只要占卜一下就好。占卜用的触媒也有现成的喵！”
　　想要将功补过的肥猫女神巴斯特，在这时候赶紧开口说道，同时将猫爪伸入自己肥嘟嘟的腮帮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试管，捏着它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喵，虽然贝蒂的尸体已经没有了，但我还是留了一管她的血液，如今只要占卜一下她血亲的位置，就能找到贝蒂的孙女，这位弗莱娅女士喵……”
　　至此，被自家鬼祖母惦记的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女士，已经注定要很快遇鬼了。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328/1648455933-100297094-108553967.jpg" alt='阴间商品'>

第91章、考古式救灾（上）
　　6月12 日，洛杉矶，西海岸的躺尸之城
　　还不知道自己被鬼祖母贝蒂给惦记上的洛杉矶市长女助理，弗莱娅·黑尔女士，正坐在一架海军派来的直升机里，从空中俯瞰着震灾之后满目疮痍的洛杉矶城，巡视洛杉矶灾区的救援状况。
　　——在签署了紧急状态声明，向州长求援之后，洛杉矶市长就丢下尸横遍野的洛杉矶，再次开溜了：反正凭着他之前一塌糊涂的声望和民调，想要竞选连任，已经完全没有了希望，索性还是保命最要紧。
　　不过，市长终究还是从上次的海难中吸取了教训，没有躲上另一艘游艇，而是搬到了卡塔利娜岛。
　　这座岛屿位于洛杉矶西南方的太平洋上，跟洛杉矶的港口只有一个小时的船程。
　　岛上不仅有棕榈树和白沙滩，还有赌场、高尔夫球场、植物园和博物馆，原本一直是洛杉矶市民中很受欢迎的短途旅游胜地。
　　但自从“科罗娜”疫情爆发以来，这座风景秀丽、设施齐备的卡塔利娜岛，就被许多富豪权贵们联手圈占，与美洲大陆断航，成了这些上等人自我隔离，远离COVID-19病毒的避难聚居地。
　　当然，以洛杉矶市长的身份，还是有资格在这个岛屿上占据一席之地的。
　　总之，洛杉矶市长就在这里虎踞海岛，遥看大陆，隔着几十公里的海洋，静观岸上风生水起。
　　而劳碌命的弗莱娅·黑尔助理，却不得不四处奔波，协调洛杉矶的灾后救援事宜。
　　——嗯，要她真正踏进灾区，也是不敢的，不过坐直升机从空中走马观花走个秀，倒是没问题。
　　此时此刻，距离加州国民警卫队的出兵洛杉矶清场平乱，已经过去了四天。
　　海军也派遣了陆战队进入洛杉矶灾区，进行镇压作战，眨眼间就打得满街黑鬼们作了鸟兽散。
　　至此，恢复秩序的战斗任务宣告结束，接下来就是救援人员进场，拯救埋在废墟底下的市民了。
　　然而，即使是坐在直升机上俯瞰，弗莱娅也能充分感受到救援工作的敷衍和吊儿郎当。
　　再通过手机看着现场记者发来的报道，弗莱娅女士终于忍不住向州长办公室那边打电话发飙了。
　　“……上帝啊！这就是加利福尼亚州‘全力以赴’给洛杉矶派来的支援？
　　从地震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六天了，而州政府派遣到洛杉矶的救援人员却只有五百人！
　　成千上万的活人被埋在建筑残骸里，耐心地等着几百个人来救援？这是在开玩笑嘛？
　　现在洛杉矶市区震灾现场的新闻车比救援车还多！
　　好吧，人少一点就人少一点吧，至少来了洛杉矶之后就得争分夺秒地抢救生命吧！
　　但他们偏不！
　　他们来到洛杉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修建营地，接下来便坐着喝咖啡，仿佛是在野餐。
　　幸存的洛杉矶市民实在等不下去，自己找了铲子和铁锹，想要动手营救那些被埋在瓦砾下的亲人，却还被他们指挥国民警卫队的士兵给驱赶出来，说是没执照没许可证的外行人，一律不准进场！
　　可这些专业的救援人员又在做什么？他们什么都不做！有个女人在废墟里喊救命喊了十个小时，不断乞求救援人员救她出去，但救援人员还是继续在旁边聊天喝咖啡，让这个女人在绝望中慢慢死去。
　　亏得灾区的面积太大，救援队员和士兵的数量太少，阻拦不过来，所以还有一些幸运的人被亲戚挖了出来，但灾难逃生也被搞成了越狱……甚至有家属因为扛着铁锹强闯废墟，而被士兵开火打死了！
　　一直等到第三天，也就是昨天，这些州里派来的救援队员，才勉为其难开始了发掘工作。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居然在废墟上还要坚持八小时工作制，每工作四十五分钟就要休息一次。
　　而且，他们也没有用什么重型设备，就是徒手挖开废墟，排成一列长队丢石头玩！硬是把抢险救灾搞得就像考古学家发掘遗址一样……哎！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能从废墟下面救出一个活人呢！”
　　弗莱娅在电话里对州长办公室的某位私人秘书抱怨说，“……我打电话过去质问，他们的队长却跟我说‘创造奇迹不是我们的事，那是上帝的工作’。
　　听听，你听听，这叫什么话儿？这算是什么态度？”
　　“……市长助理女士，我可以理解您的心情。
　　但是，就像没有执照的人不能无证行医一样，我国的灾害救援工作也是被专业人员垄断的。
　　在灾害现场不允许非专业人员插手救援，明明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然后，踩着破碎的地面，进入倒塌的建筑进行搜救，本身就是一项危险的工作。
　　至于搜到的是死人或是活人，那真不是搜救人员能够决定的。
　　而救援队员的行动缓慢么……他们也得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啊！”
　　电话对面的州长私人秘书，操着不急不躁的平淡语调，如此对满腹怨念的弗莱娅女士解释说，“……搜救特遣队员的工资是时薪制，要拖够四十个小时，才能算一点五倍的加班费。
　　为此，他们通常在抵达现场的四十个小时之内不干活，从第四十一个小时才开始救人。
　　而且，救援工作拖的越久，他们能够领到的计时工资就越多。
　　在正常情况下，他们起码要拖上十天半个月，每天24小时上班，加起来就是几百小时的薪水。
　　相反，如果行动迅速，三天就救援结束的话，他们每个人就只有72个小时的工资。
　　这样一来，工作越勤奋，救援的进度越快，他们拿的工资就越少，自然只有傻子才会赶时间卖力。
　　然后，在废墟里搜救是很危险的，动不动就有塌陷和落石，而搜救人员未必有很好的医疗保险。
　　为了不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他们不得不慎之又慎，在工作中首先保护自己的安全，然后在有余力的情况下，看心情随缘救人。
　　——反正他们发工资是按时间算，不管救出几个人，他们的工资都是一样照拿。
　　这么一拖延之后，绝大多数遇难者都死得差不多了，正好可以给我们的医疗系统减轻负担。
　　自从【科罗娜】疫情爆发以来，加利福尼亚的医疗系统早已崩溃，若是再涌入一大批地震带来的伤员，我很难想象那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情形……或许医生和护士都要因为超负荷工作而罢工了吧？”
　　“……等等，等等，既然如此，这些救援队的意义何在？”
　　弗莱娅女士听得有些发愣，“……他们的存在和到来，不就是为了从危难中拯救民众吗？”
　　“……不，是让民众误以为自己在危难到来时，能够得到官方力量的拯救，这就够了。”
　　州长私人秘书在电话里厚颜无耻地说道，“……实话实说吧，救援队的工作不是救人，而是假装在救人，目的不是救出多少人，而是如何将救人这份工作表演好，从某种意义上说，救援应该属于表演专业。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表演得很敬业，也很对得起他们的薪水……请您别再要求过多了！女士！”
　　“……好吧！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好莱坞那些末日题材的电影里，从头到尾都是男主角和女主角在灾难面前孤身奋战，拼死自救，而官方的支援却总是珊珊来迟，甚至根本没有了。”
　　弗莱娅女士叹了口气，对着手机嘲讽道，“……以前我还觉得这是艺术家天生叛逆，刻意丑化我们这些公务员的形象，现在看来，这哪里是丑化，分明是大大的美化了！
　　如果要更写实一点的话，主角还得躲避官方救援队伍的追杀，或者至少是感谢国家的不杀之恩呢！”
　　“……不要把我们当成尸位素餐、不学无术的傻瓜，女士。我们并不是不知道正确的救援办法。”
　　州长私人秘书依然用不紧不慢的口吻说，“……我们既不是嗜血的杀人狂，也不是天生的铁石心肠。
　　我同样也怜悯那些在地震中去见了上帝和马上要去见上帝的可怜人，并且很乐意为他们献上蜡烛和鲜花。
　　但是，面对这样规模的大地震，如果真的要想把废墟底下埋着的活人，尽可能都救出来，而不是装装样子，应付一下媒体和公众。
　　那我们就得举国动员，派遣二十万人以上的搜救队伍进入灾区。
　　然后，还得让这么多的人各自分工，拿着手动或电动的小型工具，三班倒，在最短的时间内，一小块一小块地徒手清理废墟，把掩埋物搬走——那些大型的挖掘机械设备，在这种场合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可问题是，像这样庞大的人力物力，加利福尼亚州怎么可能动员得起来？
　　也别指望白宫的援救——别忘了，今年可是大选年！
　　你能指望那个共和党的金毛小丑，在这时候动员举国之力，来拯救一个民主党的蓝州城市？
　　他恐怕巴不得天降陨石，一瞬间轰平了天天在舆论上拼命抹黑他的好莱坞呢！
　　更何况，就算白宫椭圆办公室里那位金毛小丑是个以德报怨的圣人，愿意付出一切来拯救洛杉矶，州长和国会山那边的民主党议员，也会设法阻拦和掣肘。
　　因为，任何惊天动地的灾难，都是最容易让人改变思想的契机！
　　若是那个金毛小丑真的动用举国之力，成功拯救了洛杉矶的人民，搞得民意逆转，使得加州在大选中翻红了，让这个小丑连任成功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民主党上下肯定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只能牺牲一下洛杉矶人民了。
　　实话说吧，州长从一开始就没想着救人，只是在做做秀，表演给媒体和公众看看而已……”
　　“……也就是说，洛杉矶市区建筑废墟里埋着的那些人，已经是注定要被抛弃了？”
　　直升机里的弗莱娅略感无力地叹息道，“……真的没有其它什么办法了吗？”
　　“……如果是非洲的那些落后国家，在这时候或许还能向联合国求援。但我们是美利坚合众国……”
　　州长的私人秘书说道，“……在这个自由的国度，一切都是自由的。
　　既然人们在买房子和租房子的时候是自由的，在房子里居住生活时是自由的，那么在地震中被掩埋也是他们的自由，可谓死得其所……
　　更何况，我们也不是什么努力都没有做。
　　——经过州长办公室的协调，目前已经说服了洛杉矶现场的救援队长特事特办，不再阻拦遇难者家属自行救人，并允许全国各地的民间团体进入灾区提供援助。
　　根据州长办公室收到的消息，应该已经有不少人抵达了南加州大学的废墟。
　　女士，既然您现在就在灾区上空，或许可以飞过去看看，说不定这些自发前来的民间团体，会比救援队更加积极一些……”
　　弗莱娅闻言便挂断手机，吩咐飞行员前往南加大，同时举起望远镜往下看，很快就找到了南加州大学的废墟，以及从周边各地赶到洛杉矶的民间团体。
　　——只见黑压压的好几百人，聚集在一座倒塌的大楼附近，一些人举着蜡烛，一些人举着鲜花和十字架，一名修女带着众人祈祷，还有人敲锣，在他们身后拉出的横幅上，写着巨大的“希望”一词。
　　更远处的操场上，甚至有人搭起了舞台，站在上面弹着吉他引吭高歌，似乎是在举办慰灵音乐会。
　　最离谱的是，在残垣断壁的废墟之间，居然出现了推着小车贩卖鲜花和蜡烛的商贩！
　　总之，这些民间团体做啥的都有，就没有一个人在做什么真正能从废墟下拯救遇难者的事……
　　唉，什么叫虚伪的道德自我满足？这就是了！
　　他们根本不在乎能不能救到人，他们只在乎有没有被自己的行为所感动！
　　跟着这些虫豸在一起，怎么可能拯救得了洛杉矶呢？
　　想到这里，弗莱娅女士不由得万念俱灰，意兴阑珊，收起望远镜，吩咐飞行员返回马里布。
　　然后，她就摸出一罐提神的浓缩黑咖啡，皱起眉头灌入喉咙。
　　——虽然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没有好好睡觉，但弗莱娅依然必须强打起精神，连轴转地工作。
　　在回去之后，她还得给失去双亲的小孩子发糖果，并且应付记者们的质询呢！
　　——弗莱娅并不知道的是，因为她一直不睡觉，导致某些超凡者迟迟不能进入她的梦境……

第92章、考古式救灾（下）
　　6月14日上午，洛杉矶郊外，尔湾市
　　秋山惠等五个妹子外加一只黑猫女神巴斯特，聚集在陈秋涵家别墅的客厅里，看着播放新闻节目的液晶电视中，那些洛杉矶市区震灾现场的加州救援队员，站在摩天大楼倒塌的废墟上，吹着口哨、优哉游哉地清理废墟，轮流传递着挖出来的小砖块，仿佛在做“击鼓传花”的游戏……
　　还有美国宗教团体在南加大校园的废墟上搭建舞台，热热闹闹举办的慰灵演唱会。
　　外加让人看得眼花的各种祷告、贴满墙壁的照片、堆满街角的鲜花、灿若星海的蜡烛……
　　面对如此种种光怪陆离的景象，坐在沙发上的众人心中，都有种说不出来的囧囧之感。
　　其中，尤其以别墅的主人，中国富二代留学生陈秋涵，心中的感受最为古怪。
　　毕竟，在来到美国留学之前，他多多少少也算是半个“美分”。
　　虽然在美国碰壁的经历和各种所见所闻，让他的心态变化了很多，但也还没到变成“小粉红”的程度。
　　可是，这场洛杉矶大地震之后发生的事情，终于让陈秋涵这个富二代彻底破防了。
　　——闹地震这种事情没啥奇怪，地球上很多国家都会有。
　　但是，洛杉矶大地震之后，美国的这个救援速度、救援态度、处理方式……着实是令人迷惑。
　　按照陈秋涵的想法，在地震发生之后，最要紧的是火速动员人力物力，输送物资，维持现场秩序，一边疏散灾区群众，一边快速展开清障和搜救作业，争分夺秒地救出那些废墟之下的幸存者。
　　对于陈秋涵来说，这都是在他的祖国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迄今记忆犹新。
　　可是，如今出现在洛杉矶的情况，尤其是官方的一系列谜之操作，却极大地冲击了他的认知。
　　从新闻媒体中，他没有看到分秒必争的救援，没有看到众志成城的动员，没有看到嗓门沙哑的官员和灰头土脸的士兵……上述这些让他视之为约定俗成的重大灾难必备配置，基本没有在美国人这里看到。
　　相反，他看到了摸鱼式搜救、象征性挖掘、表演式献花、内卷式哀悼和军备竞赛式的点蜡烛。
　　外加热闹喧嚣的救灾现场演唱会，紧急搭起的照片墙，甚至还要向来献花的人收钱卖票！
　　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型救灾现场，反倒更像是大型作秀现场。
　　于是，陈秋涵不由得诧异了——美国佬还有这种操作？
　　他们这是在搜救，还是在考古？又或是在作秀？
　　哎，美国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记得自己在国内读书时，没少被他那位崇洋媚外的高中英语老师，科普过什么叫做“伟大的国家能为任何卑微的生命停下脚步”，什么叫做“盎格鲁撒克逊民族伟大而平凡的民族性”。
　　可是到了现在，在这场他亲眼目睹的洛杉矶地震中，他确实看到了生命的卑微，但他既没有看到伟大的国家，也没有看到资本主义的效率和民主制度的问责，亦或是舆论的监督，对人权的关怀……
　　更不知道“盎格鲁撒克逊民族伟大而平凡的民族性”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美利坚合众国一直都是这样啊！这就是美国，政客们要是不这么搞才不正常。
　　养着全世界最多的公职人员，收着老高老高的税，不知道‘小’在哪里，还总是不肯负责任。”
　　客厅内唯一根正苗红的美国正星条旗妹子德洛丽丝，如此撇嘴吐槽说，“……加州这边还知道作秀，德克萨斯州和路易斯安娜州的政客，干脆连表面文章都懒得做，遇到灾难就直接说国家不欠你们什么。
　　那些等待救援而不是自己解决麻烦的人，在官员嘴里都是该死的懒人，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弱者就应该被淘汰。
　　救援弱者这样的蠢事，只有红色的邪恶国家才会做，自由的人民应该自己寻找出路……”
　　她绘声绘色地摆出一副傲慢的腔调，说出一番突破下限，让陈秋涵刷新三观的话语。
　　“……哎，明白了，小政府不见得是好政府，我现在算是明白表演型的小政府究竟有多糟糕了。”
　　陈秋涵挠了挠头发，“……高唱自由的背后，就是弱肉强食的社会达尔文主义？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种好像养蛊一样的搞法，究竟得死多少人？”
　　“……确实，洛杉矶的几万条人命说没就没了，但华盛顿和华尔街都毫不在意，因为随时可以放开移民，从全世界再引进一波人口，别说几万人，就算几千万人都能凑得出！
　　所以美国从来不怕死人太多！”
　　索尼娅摊了摊手，“……这就是美国傲视世界的低人权优势！何等的伟大！何等的无敌！”
　　“……官方的态度是这样，民间的态度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不觉得这些唱歌的人很虚伪吗？
　　成千上万的人依然被埋在废墟底下等死，他们跋山涉水来到灾区，却只是点蜡烛鲜花和唱歌！”
　　秋山惠补充说，同时伸手指着电视上正在地震废墟前搭起舞台架上音响，举办慰灵演唱会的宗教团体。
　　“……说实话，在一般情况下，普通人很难对跟自己不相干的事情过于关注，除非他催眠了自己，试图通过一系列作秀的表演，比如什么“冰桶挑战”，让自己空虚的心灵获得所谓精神上的满足。
　　你看看这些家伙，为什么要不辞辛劳地跑到灾区，却只是鲜花唱歌和点蜡烛？
　　难道说，他们真的就对埋在瓦砾堆下的那些不知生死的陌生人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呵呵，在过去几个月的疫情中，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不是很在乎，哪里来的闲工夫去关心其他人的命？
　　他们不过是要借这这个机会作秀，表现自己的慈悲和仁爱，目的是让别人认为自己富有同情心。
　　从而在如今美国社会无处不在的分裂和对立中，占据道德高地，然后居高临下地指责别人。
　　这种刻意的立人设，跟真正具有同情心的人，是存在本质区别的！
　　如果他们真的像他们试图表现出来的那么珍视生命，为何不在搜救队伍摸鱼式救援和考古式挖掘的时候，去参与到救援工作中呢？
　　哪怕徒手去搬开几块水泥砖也好啊！
　　但他们只愿意鲜花点蜡烛和摆拍！
　　估计他们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些形式比救出人更重要！”
　　说到这里，秋山惠忍不住叹了口气，“……忘了拯救大兵瑞恩和那些温情脉脉的环保纪录片，还有美国英雄拯救世界的好莱坞电影吧！在美国遇到了灾难，没有人会那么热心地前来救你！
　　他们只会找个地方，摆满鲜花蜡烛和你的照片，眼中含泪，嘴里向上帝祈祷，然后就算完事了。
　　至于你是不是还在生死边缘喘气和挣扎，恐怕根本不会有人关心……”
　　“……可这么一味作秀，不办实事，真的不会有到舆论压力吗？毕竟如今洛杉矶可是全球聚焦的新闻热点！”
　　陈秋涵看了看自己手机上的洛杉矶华人公众号和聊天群，发现上面尽是一片骂声，此外还有其它国家对洛杉矶地震的报道，也是变着花样地各种嘲讽，“……我看嘲笑洛杉矶美式救援的言论也挺多嘛！”
　　“……没用的，美国是世界舆论界的绝对霸主，有一整套管理情绪宣泄的完善机制。
　　甭管美国的事儿做得有多么离谱，全世界各地都会跳出无数的精神美国人为之辩护。
　　套路大多都差不多，先是吹嘘一番自由民主和人文关怀，再提出要关注救援人员的身心健康，最后再歌颂这些摸鱼救援队和草菅人命的官僚都是英雄……至于有没有人被救出来，反而完全不重要了。”
　　秋山惠撇嘴说道，同时把自己的手机递了上去，“……看看这视频吧！虽然各种各样的辩经，这几天我已经看得多了。但如此清奇的思路，我还是第一次发现！简直让我这个真神的仆人，都要自愧不如……”
　　陈秋涵接过秋山惠的手机一看，发现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油管视频里面，是一位宝相庄严的中年修女，看名字仿佛是个韩国裔，从信仰的角度为洛杉矶大地震的摸鱼式搜救、象征性挖掘、表演式献花、内卷式哀悼和军备竞赛式的点蜡烛，进行辩解……其言论之荒诞，简直让他以为这修女刚从疯人院里跑出来。
　　“……确实，在洛杉矶发生地震的一个星期之后，许多人的躯体在哪里仍然是个谜。
　　但请相信，这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请允许他们在上帝安排的角落里休息。
　　虽然我们看不见他们的肉身，但拉比和神父已经为他们做了祈祷，可以放心地说，他们的灵魂已经得到了救赎。家人们完全可以安心了，他们的亲人此时正在天堂，回到了主的身边。
　　哼哼！救人重要？还是拯救灵魂更重要？
　　这是没有信仰只会像猪狗一样苟活的卑贱的无神论者们，永远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他们只会在废墟中疯狂地搜寻人的肉身，每捕捉到一具还在喘气的人体，就像是挖到了黄金一样，急不可耐地争抢着把人拖出来，眼中全是贪婪的凶光，把他们唯利是图的奸猾本性，彻底表露出来。
　　每抓到一个活人，他们就仿佛是捡到了钻石，完全不顾挖出来的是高尚的灵魂，还是龌蹉的小人。
　　那边的救灾现场，既没有神父，也没有拉比，只有冰冷的医疗器械和救护车。没有祈祷，没有忏悔，不拷问灵魂的纯净，就先插上管子，仿佛只要让废墟里挖出的人继续喘气，就一切万事大吉。
　　这就是为什么无神论者救出的不过是行尸走肉，无论是一百具还是一百万具，在上帝眼中都毫无意义。
　　愿主安排所有信仰他的人，无论是高贵的还是卑微的，无论是贫穷的还是富有的，无论是健康的还是疾病的，都带着他们虔诚的灵魂，回到他们向往的天堂，阿门！”
　　※※※※※※※※※※※※※※※※※※※※※※※
　　看着视频里这位韩国修女的虔诚祷告，陈秋涵感觉自己仿佛正在被铁锤一下一下敲着脑门。
　　为什么这女人说的每一个词，每一句话，都很清楚，但连在一起之后，却让人无法理解了呢？
　　哎，说起来，他自己如今已经是飞天意面神的神选先知，马马虎虎也算是神职人员。
　　但要论敬业和虔诚，跟视频里的这个韩国修女相比，他简直是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了吧？
　　“……哎，虔诚狂热到这种程度的韩国修女，恐怕是罗马教皇都要闻之羞愧，甘拜下风了。”
　　思来想去，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吐槽，陈秋涵只得如此淡淡地说。
　　“……其实这也未必是坏事，洛杉矶死了这么多的人之后，至少你家的殡葬用品生意肯定会火爆。如果美国这边想要确保骨灰盒的稳定供应，那么一定会加大订单的。”秋山惠岔开话题安慰说。
　　但陈秋涵对自家的阴间生意却没那么乐观，“……希望吧！但是……首先，这么多尸体若是一直压在废墟下面，不挖出来，那也用不上骨灰盒。其次，光靠卖骨灰盒赚不到太多的钱啊！
　　得要忽悠美国人年年烧冥币，烧纸人纸马纸车纸家电纸别墅，才是细水长流的大生意！”
　　他如此抱怨说，“……为了迎合美国风俗，我还特意设计了很多美式祭品，比如步枪和手枪的纸模啦，纸糊的各种粉末、草制品和小药片啦！纸糊的兔女郎和钢管舞女郎人偶啦！
　　甚至还有烧给美国南方迪克西老爷的纸糊印第安人头皮和黑奴纸人呢！附带纸糊的棉花田！
　　可惜，在打开局面之前，这些玩意儿根本都卖不动啊！
　　对了，我们目前主攻的人脉，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黑尔女士，眼下还是没办法进入她的梦境吗？”
　　“……是啊，这女人估计是个工作狂，我好几次在夜里和下午通灵，都遇不上她睡觉的时候。”
　　秋山惠无奈地摊了摊手，“……对方在夜里总是不睡觉，我们也没办法进入她的梦境啊！
　　莫非她是指挥救灾工作的核心人物，每天都要熬夜不睡觉吗？”
　　“……每天忙得熬夜不睡觉，却还是把救灾整成了考古和作秀？这个工作效率也真是绝了……”
　　墨西哥妹子瓦伦蒂娜一边玩着平板电脑一边吐槽说，“……哦，等等，她接下来估计就不会那么忙了，快看快看，州长宣布洛杉矶的救灾结束了！那位弗莱娅·黑尔女士应该会轻松些了吧！”
　　秋山惠闻言，凑过脑袋一看，发现屏幕里播放的是一条新闻——州长刚刚视察了洛杉矶灾难现场，亲切接见了现场的搜救队员，并夸赞说：“他们永远不会告诉你这有多危险，但请相信我，他们是英雄。”
　　虽然结合这帮时薪制救援人员的实际表现，这样肉麻的赞誉似乎有点令人作呕。
　　但最近各种令人恶心的事儿实在太多，早已让人麻木，所以这话倒也没那么让秋山惠觉得反感了。
　　真正的重头戏在于，在夸奖完毕之后，纽森州长竟然宣布洛杉矶的救援任务结束，命令救援队伍立即收队返回，并且保证旧金山和萨克拉门托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欢迎仪式，他们会受到迎接英雄般的欢迎……
　　——呃，这票人优哉游哉地来到洛杉矶灾区，吊儿郎当地考古式救援了几天，一个活人也没救出来，只挖出了一堆尸体又救（捡）了几只猫，就这么一点不羞愧地抱着猫回去了？还敢宣称自己是英雄？
　　如此的厚颜无耻，实在是让良心未泯的秋山惠等人叹为观止。
　　当然，她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神职人员，不是什么社会良心，也不想抨击某些人的尸位素餐。
　　所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事情是：随着官方救灾工作的停止，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好好休息的弗莱娅·黑尔女士，或许在今晚就能睡个好觉，做个好梦……而自己也能进入她的梦境，跟她勾搭上了？
　　然而，秋山惠完全想不到的是，此时的弗莱娅女士，正在经历着怎样的良心拷问。
　　“……什么？不仅要结束救援，还要爆破这些楼房残骸？开什么玩笑！这底下还埋着人呢！”
　　马里布海滩豪华别墅的书房办公桌前，望着电脑屏幕里纽森州长那张帅气的脸蛋，还有他嘴里说出的冷酷决断，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女士一时间当真是目瞪口呆，黑框眼镜差点儿从鼻梁滑下来。
　　虽然多年的官场坎坷和宦海沉浮，早已让这位上西区名媛看惯了种种贪婪和丑恶，并且视之为常事。
　　但此时此刻的弗莱娅·黑尔女士，还是感觉自己所剩无几的良心，正在一阵阵地抽搐发痛。
　　州长先生！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见死不救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落井下石？！！
　　你是要崇拜邪教，搞活人血祭吗？而且一搞就是成千上万人的大场面！
　　“……请冷静一点儿，女士，这是必要的牺牲！
　　这个决定不是我贸然做出的，而是来自于白宫，并且得到了国会山的广泛赞同。
　　请您在电脑前稍等片刻，白宫幕僚长很快就要与您进行视频对话……”

第93章、美国的血管正在堵塞！
　　6月14日，马里布海滩某座豪华别墅
　　洛杉矶市长办公室临时驻地。
　　结束了跟加利福尼亚州长纽森，白宫幕僚长马克·梅多斯和白宫医学顾问福奇博士的视频通话，实际代行洛杉矶市长职务的市长助理弗莱娅·黑尔女士，伸手摘下自己的黑框眼镜，揉了揉青筋乱跳的额头。
　　在记者媒体面前摆出的干练和激昂，完全无法掩饰她内心的惆怅和虚弱。
　　当办公室里的最后一块电脑屏幕变黑关闭，心力交瘁的疲惫真实，才逐渐回到这位女政客的身上。
　　扯开女士西装的领带和头上的发髻，弗莱娅·黑尔伸手梳了下披散的长发，不经意地照了照镜子，骇然发现自己曾经儒雅秀美的精致面容，不知何时依然变得瘦削到可怕，浓重的黑眼圈包围了整个眼眶。
　　哎，每天都是加班加点的劳碌命，其实不过是用花言巧语一味搪塞拖延，这样的工作究竟有何意义？
　　灾难已经降临，时间已经逝去，结果无可挽回……除了敷衍搪塞，随波逐流，她还能怎么办？
　　别人都以为她坐镇天使之城洛杉矶，代行市长职权，俨然是一方小诸侯，当真是威风凛凛。
　　可实际上呢？呵！根本就是一只糊弄媒体记者的花瓶，一个任凭摆布的受气包！
　　她什么都推动不了，也什么都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事态一天天恶化下去。
　　同时，上面拿出的应对策略，还要一次次地不断突破她的心理底线！
　　——在草草结束了救灾工作，把救援队撤出灾区之后，纽森州长又悍然宣布，为了尽快恢复几条重要高速公路的通行，准备派遣工兵爆破公路两侧那些坍塌倾斜的危楼，全然不顾废墟底下可能还有活人！
　　对于如此荒诞而残酷的决策，弗莱娅女士自然跳出来表示反对，认为这事儿完全不可理喻：
　　救人的时候如此吊儿郎当、敷衍了事，杀人的时候却这般积极主动……你这州长是崇拜魔鬼的吗？
　　但很快，弗莱娅女士就收到了白宫的视频通讯，并且从白宫幕僚长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如果不能在两个星期内恢复洛杉矶港和长滩港的吞吐运作，美国的经济就要崩了！
　　因为，令人绝望的“科罗娜”疫情，在此之前已经把这个国家给逼迫到了悬崖边上……
　　而刚刚发生的洛杉矶大地震，则更不幸地添上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
　　虽然美国如今已经在COVID-19病毒面前基本躺平放弃治疗，取消了防疫措施，只求保住经济。
　　但问题是，从目前的社会现状来看，“科罗娜”瘟疫固然是完全没防住，经济也同样支棱不起来。
　　没办法，COVID-19病毒这玩意儿不讲政治，并不是只要刻意忽视，就能当作不存在的。
　　只要让思想滑坡丢掉医德，允许医院尽量不收病人，美国医疗系统当然可以不承担太多的压力。
　　但这可怕的压力并没有消失，而是被传导给了整个美国社会，并且成百倍地放大和扩散！
　　——感染了COVID-19病毒的人，可没办法继续上班，必须回家休息，否则就会传染遍整个单位。
　　当然，你也可以当一个邪恶的黑心资本家，不批病假，勒令病人必须带病坚持工作。
　　可问题是，就算是地狱里的恶魔，或者德国死亡集中营的看守，也没办法让一个发高烧、呼吸窘迫、剧烈咳嗽、强烈头晕头痛、乏力、肌肉酸痛……但还没死的人，依旧像根本没得病一样，继续高效率地完成装卸、建筑、运输、编程、金融、医疗、司法、教育、表演，乃至服务员等等一系列的工作。
　　——即使用枪顶着病人的额头也没用！
　　强迫病人从事复杂劳动，只会大大增加爆发事故的概率！绝对的得不偿失！
　　接下来，如果允许全体“科罗娜”病人好好地请假休息，那么就该轮到公司的管理者风中凌乱了。
　　不要以为几个星期的病假，是什么很轻描淡写的事情。
　　就算完全不死人，没有后遗症，如此频繁的员工病假，也让所有公司都难以忍受。
　　——更别提这疫病的死亡率不低，还没有终身免疫的好事，痊愈者不仅自身抗体只能存在三到六个月，而且因为COVID-19病毒变异得太厉害，感染了一种毒株的人，对于另一种变异毒株很可能毫无抵抗力。
　　在最极端的情况下，一个倒霉的病人，甚至能够同时感染几十种COVID-19的变异毒株！
　　对于任何一个公司的管理者而言，你能想象手下的员工之中有70%的人，必然会在未来半年内某个不确定时期休两个星期的病假，有些人会进ICU，有些人会死这事情有多麻烦吗？生产效率怎么维持得住？
　　结果，在取消封城防疫之初的短暂反弹之后，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全美制造业的效率都在飞速降低，甚至趋于停摆。
　　——那些被瘟疫打倒的技术骨干和熟练员工，虽然长期被上流社会忽视和压榨，但其实都是这个国家用几十年、上百年时间积攒下来的宝贵资产。
　　根本不是随随便便招募些新手，就能轻易补回来的。
　　若是几十年经验的工程师生病请假了，你能去大街上随便找个嗑药酗酒的青壮年街溜子来代替吗？
　　波音公司已经有新招募来的工人居然嗑药上班，连拧螺丝都不会，直接把螺钉用锤子敲进去，把波音客机给整成破烂的魔幻事故发生了！
　　海军造船厂也已经因为珍贵的技术骨干大批病倒，招来的新手既愚蠢又嗑药，结果把军舰越修越破。
　　有一艘例行维护的驱逐舰最近在船厂发生了三次火灾和三次爆炸，眼看着就要在厂里被修成废铁！
　　至于陆军和国民警卫队被活活修坏的装甲车，空军被修得趴窝让飞行员罢工拒飞的飞机，就更多了。
　　总之，最近美军的装备妥善率正处于疯狂暴跌状态。
　　偏偏五角大楼还强令航母战斗群带着瘟疫出港进行战备巡航，水兵都在吐槽不知道哪天会遇到泰坦尼克号沉船灾难，潜艇兵更是被用枪指着押进船舱的。
　　就算是那些挺过了COVID-19而病愈的员工，或多或少也都有些后遗症。
　　——最惨的是癫痫和老年痴呆，只能直接送进精神病院；其次是认知智力大幅下降，每天走路要摔不知道多少跤，连生活自理都有困难。
　　再次就是体质虚弱，原本可以扛着煤气瓶一口气上五楼，如今把电瓶车扛过一道门槛都吃力。
　　至于耳鸣、嗅觉丧失，味觉异常等等，就更是屡见不鲜——从而极大地影响了他们的工作效率。
　　更别提“专攻蛋蛋”的“丧尸毒株”，对大多数男人的自尊心和精神意志，造成的毁灭性打击了——根据记者采访，拉斯维加斯的站街女郎最近生意可是超级惨淡，甚至出现了女客比男客还多的怪现状。
　　总之，全美所有的厂家，几乎都同样陷入了生产效率降低的泥潭之中，被拖累的订单积压下来，越积越多。生产事故频繁爆发，原本就短缺的熟练工人和工程师成了稀有动物，根本没有地方可以招募。
　　生产的情况是这样，消费的情况也一样——病人是没心情也没体力出去玩乐和吃喝的，照顾病人的家属也被拖住了出去玩的心思，就算城市解封了，看着那些病人的惨状，谁来你的破店里吹啤酒喝咖啡啊？
　　于是，那些解封了的俱乐部、电影院、赌场、游乐园、酒吧，依旧是一派生意萧条，可房租却在随着美元的疯狂超发而蒸蒸日上，健康的员工还越来越难招募：结果就是商店大批倒闭，经济日渐萎靡。
　　但无论如何，只要超市的货架上依然琳琅满目，只要白宫还能发救济金，美国就还能勉强吊住命。
　　反过来说，若是各大超市里没有了可以出售的廉价商品，这个国家的命可就真要吊不住了！
　　——虽然某些信奉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政客们，整天在国会和媒体上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政府没有义务保障国民温饱和基本的最低生活水平，跟自由不同，温饱不是一个人的基本权利”。
　　大约是以为自家穷鬼百姓奴性入骨，膝盖生根，不知道用手中的枪来反抗暴政，只会乖乖去死吧？
　　但如今坐在椭圆办公室里的这位金毛胖子，终究还不算是真正白痴，脑子里多少有点大局观。
　　他知道，一旦穷人没饭吃没衣穿，那就真是要造反的：在这个关键问题上，可不能犯傻或装傻！
　　鉴于美国社会的枪支普及率，跟几千万持枪穷鬼起来造反相比，什么党争都是小事情了。
　　为了让沃尔玛超市的货架不至于空空如也，懂王甚至能捏着鼻子“帮助”加利福尼亚这个深蓝州。
　　总之，白宫幕僚长马克·梅多斯在保密的军用视频通讯里，是这么对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女士说的。
　　“……女士，COVID-19病毒的致死率确实不是特别高，至少没法跟狂犬病、埃博拉和艾滋病相比。
　　但问题是，人不是只有【死】和【活】两种属性，而是还有更多的【亚健康】和【病弱】状态。
　　那些严重发烧、疲惫、呼吸困难、脏器衰竭的人，是不可能好好干活，更不可能享受生活的。
　　目前美国虽然仅仅病死了一百多万人，但却已经有数千万患病者至少暂时失去了工作能力，不得不离职和请假，从而失去偿还债务和消费的能力、冲击着医疗和金融体系、甚至打断了社会分工的链条！
　　越来越多的人病倒了躺在家里，无法生产商品也无法服务他人，却还要消费大量的资源来维持生命！
　　这简直再糟糕不过了！对于国家来说，让很多人痛苦地躺在床上喘气，比死掉这么多的人更不划算！
　　这场瘟疫给我们的社会带来的灾难，从来就不是单纯只要考虑死亡率和死亡人数的问题。
　　它最大的威胁是，用【恰到好处】的病痛，使得海量的人口病倒，脱离他们原来的社会岗位。
　　处理死人需要的不过是一个火堆和一个骨灰盒。这些患病的活人却需要花费大量物资、金钱和人力去照顾。就像战场上只致残不致死的断腿型地雷一样。此外，我们还得找人顶替他们原来的职位。
　　几百几千的人病倒了，我们还能找到合适的人来顶替，但要是几百万，几千万人病倒了呢？
　　这么大的漏洞，一时间根本没有足够的冗余去弥补，我们的整个社会系统都在走向崩溃！
　　打个比方，作为一个公司的管理者，如果你的顾客、供货商和外包商，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消失了20%~40%，而且这些人是随机消失，根本不知道消失的会是谁，也不知道他啥时候能回来，又或者回不回得来。那么，不管这些人是死了也罢，活着也好——你的这个公司还开得下去吗？
　　同时因为国家大幅度上调救济金水平，公司管理者还得给员工大幅度加薪，才能留得住健康的人。
　　这样一来，管理者最合理的选择，恐怕是开除患病员工，收缩业务。
　　甚至让公司关门，回家耐心等待疫情结束，国家停发救济金！
　　所以，【科罗娜】瘟疫就这样阻断了社会分工、限制了生产能力、瘫痪了社会服务、减少了订单、遏制了消费、卡住了经济循环、增加了债务和坏账……国家只能靠拼命增发货币来勉强维持社会秩序。
　　从三月份的美股连续熔断开始，我们已经增发了八万亿美元！而且很快恐怕还要继续增发。
　　靠着增发的美元，我们给每个失业者发放了每月4000美元的高额救济金，才暂时缓和了社会矛盾。
　　但问题是，美元只有在能买到商品的时候，才是有价值的，否则就只是桌面游戏里的玩具钞票。
　　幸好，我们的货币是世界货币，虽然国内生产不出那么多的商品，但还能用美元从国外进口，维持我们摇摇欲坠的社会体系继续运转——感谢东亚那边控制了瘟疫，否则我们都不知道要去哪里进口消费品了！
　　可这又带来了下一个问题，外国生产的消费品没长翅膀，不会自动飞上沃尔玛超市的货架，必须要在港口卸货，通过高速公路上的大货车和铁路上的货运列车中转，最后抵达需要这些东西的城市里。
　　早在疫情爆发之前，因为长期的去工业化，我国就已经极度依赖国际贸易和海外商品。到了目前全国生产停摆的窘迫情况下，来自海外的运输链，更是成为了美国的大动脉，维持着我们这个社会的生命！
　　现在，卡车司机的工资已经上调了七倍，五角大楼甚至动员士兵和军官来开集装箱车。
　　然而，6月6日发生在洛杉矶的地震，虽然没有直接摧毁洛杉矶港和长滩港，却破坏了连接这两个港口的高速公路和铁路，让维持美国社会的生命线，至少是维持加州社会的生命线，被堵塞了一半……”
　　满脸焦虑的白宫幕僚长如此说道，“……现在，整个西部的供应链已经出现了危机，上百个城市的超市货架上都在缺货！而之前我们又不小心增发了太多的美元，并且作为救济金发放下去，就像直升机撒钱一样，使得那些下等愚民有钱大肆采购和囤货，反而给国家增添了更大的麻烦！
　　眼下，抢购风潮正在席卷美国，还有许多商人在恶意囤货抬价，使得供应链危机进一步加剧！
　　一旦货物供应的危机迟迟得不到缓解，那么就会造成全国的物价飞涨，而社会如今就已经够乱了，到处都是黑人民权分子在组织游行和制造骚乱。若是再叠加上恶性通货膨胀，剩下的人恐怕也要上街闹事！
　　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把进口海外货物的血管重新疏通，那么导致的后果很可能会不堪设想……”
　　于是，弗莱娅女士瞬间秒懂：为了尽快让洛杉矶这个全美最大的集装箱港口城市恢复运转，就必须以最快速度修复高速公路和铁路；而要修复高速公路和铁路，就必须爆破清除道路两侧的危楼和建筑残骸！
　　——不管在这些危楼和建筑残骸下面，此时是否还有活着的幸存者在苟延残喘……
　　※※※※※※※※※※※※※※※※※※※※※※※
　　伸手挠了挠头发，市长助理弗莱娅·黑尔女士拿出苹果iPad，调出洛杉矶的港口地图。
　　——洛杉矶市区南边的洛杉矶港和长滩港，是两个几乎连接在一起的港区，又称“洛杉矶-长滩”港。
　　目前，它已经超越了大西洋畔老朽陈旧的纽约港，成为了美国最大的集装箱港口。
　　仅仅是洛杉矶港和长滩港的集装箱运输量，加起来就占到全美总量的40%！
　　毫不夸张地说，这一组“双子港口”已经扼住了半个美国的物流咽喉！
　　6月6日发生在洛杉矶的大地震，虽然很幸运地没有直接对洛杉矶港和长滩港造成严重破坏——震灾中心在更北方的洛杉矶市区。但却破坏了好几条高速公路和部分桥梁，让港口的货物难以通往内陆。
　　更要命的是，早在6月6日的地震之前，因为码头工人和卡车司机的大量病倒请假，洛杉矶港和长滩港就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拥堵现象——港口被货物堆得满满的，但工人和卡车司机人手有限，由于工会的长期斗争，导致港口的自动化水平也很差，无法将货物迅速运走。
　　港务人员只能让货轮在海上耐心排队，等到前一批货物搬完了，为新的货物腾出了地方，后面的货轮才能靠岸卸货。
　　待到地震之后，港口的集装箱更是堆积如山，却没有办法运出去。
　　时至今日，超过一百艘集装箱货轮在港湾内抛锚等待，空等着没法卸载，而商家却迟迟拿不到订货。
　　如果洛杉矶港和长滩港继续这样瘫痪下去，那么半个美国的物价都要涨疯了吧？
　　所以，白宫、五角大楼和国会山在紧急磋商之后，决定调动工兵部队进入洛杉矶，尽快修复铁路，清理出几条公路，恢复港口的运转：而这就必须清理掉道路两侧的建筑废墟和残骸。
　　——因为美国的洲际高速公路建设得太早，设计思想还不成熟，结果很多高速公路不是从市郊绕过，而是从市区里横穿过去的。平时就因为隔绝交通而闹出很多麻烦，在地震后就问题更大了。
　　不把这些危楼和废墟给炸了，如何能够保证高速公路的安全呢？万一啥时候塌方影响了道路怎么办？
　　至于废墟底下可能还埋着的活人么，就是为了维持国家生命线，而必须付出的微不足道的代价了。
　　仔细想想，这也是很合理的选择，反正考古式救援也已经表演过了，压在废墟下面的人应该也拖过生存期了，继续让那一堆半倒不倒的破楼戳在那里，宣示着美国精神的伤疤，似乎也不是个事情。
　　还是统统一炸了事，赶紧把事情给平了最好。
　　想到这里，弗莱娅女士就给警察局长打了个电话，吩咐他将全部警力撤出市中心，将整个灾区移交给国民警卫队和即将到达的陆军官兵负责——让她坐视不管可以，想让她背黑锅绝对没门！
　　既然要让废墟下埋着的倒霉鬼快点咽气，那么骂名就该让州长和白宫来背！
　　接下来，弗莱娅就彻底丢下了毫无意义的工作，关了手机，吩咐手下没有急事绝对别来打扰自己。
　　然后，她喝着香槟酒，吃了一顿丰盛的海鲜大餐，又在洒满花瓣的白瓷浴缸里洗了个泡泡浴，还叫来按摩师，做了一遍熏香按摩，最后换上宽松的丝绸睡衣，舒舒服服地在巨大的水床上合眼躺平。
　　——入睡之前，弗莱娅还没忘给废墟底下埋着的幸存者做了一番祷告，祈祷上帝保佑他们进入天堂。
　　再接下来，她就服用了安眠药，沉沉入睡，准备享受一场久违了的酣眠，至少睡上十二个小时再说。
　　但弗莱娅绝对想不到的是，之后的几个小时，她将会经历一段何等奇妙的魔幻梦游……

第94章、鬼祖母的到来
　　“……弗莱娅！醒醒！弗莱娅！”
　　伴随着一个苍老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黑尔女士，从恍惚中苏醒过来。
　　然后，她就迷迷糊糊地看到了自己租住的高级公寓，还有床边的贝蒂祖母，那张熟悉的哀怨老脸。
　　“……是你？你来干什么？”躺在床上的弗莱娅·黑尔，立即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当然是来看看我这个已经几年没见面的悖逆孙女，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她的奶奶贝蒂·黑尔坐在一张转椅上，翘着腿，“……我即使在养老院里也知道，你最近过得不错，当上了市长助理，掌握了权力，有了自己的圈子，在媒体上出风头，比我当年在洛杉矶混得有出息多了！
　　可我还是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的不尊重我？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祖母！”
　　“……你那时候究竟做了什么，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祖母！”
　　弗莱娅冷哼了一声，但终究还是喊了她一声，同时从床上坐起来，“……事先没有半句通知，就带了一大票乱七八糟的家伙，强闯希尔顿大酒店，把我花了好多心思办起来的生日派对，搅得一塌糊涂！
　　你知道我在这之后被哈佛的同学和闺蜜们，还有那些好不容易请来的社会名流，在背后嘲笑了多久？
　　如果不是因为那场闹剧，我为什么会在纽约那边混不下去，以至于要跑到西海岸来再就业？”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亲爱的孙女。办派对的时候邀请明星出场活跃气氛，不是常识吗？”
　　贝蒂祖母委屈地说道，“……你以为要喊来这些好莱坞的演员和歌手很容易？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劲儿！把他们弄到纽约，找化妆师，租演出服和道具……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我还搭上了自己的全部人脉！”
　　“……但你分明是给了我一个惊吓！祖母！”弗莱娅翻了个白眼。
　　“……就算你不喜欢我带着这些盛装打扮的演员和歌手，出席你的生日派对，给你捧场。可当时他们来都来了，你就算出于最起码的礼貌，好歹也应该客气地招待一下他们，而不是当众给我甩脸色！”
　　贝蒂祖母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的尴尬吗？简直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纽约）上西区的规矩，名媛不与戏子为伍！”弗莱娅一边翻身下床，一边如此冷淡地说道。
　　“……原来如此……你这个哈佛毕业混政坛的聪明人是名媛，我这个高中肄业的好莱坞演员是戏子。
　　我的弗莱娅啊！虽然我在你父母死于911事件之后，含辛茹苦把你从小抚养到大，还替你交了哈佛大学的全部学费和生活费，但你在有了一番成就之后，依旧把我这个老家伙当成是不想要搭理的累赘？”
　　贝蒂祖母如此幽怨地说，“……甚至就连我已经死了，你都还完全一无所知？”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贝蒂祖母原本平淡的语调，猛然变得凄厉而阴森，仿佛带着某种可怖的魔力。
　　弗莱娅也终于想起，她在市区租住的大平层公寓，不是已经在洛杉矶大地震之中塌了吗？
　　那么，这里又是……
　　随着弗莱娅的心念一动，下一刻，四周的公寓环境眨眼间变为虚无，只剩下蒸腾的白色雾气。
　　只有贝蒂祖母的身影，依然悬浮在半空之中，平静地俯瞰着站在雾气之间的弗莱娅。
　　“……我这是……在做梦？你是我梦中的幻想人物？”
　　弗莱娅女士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伸手拧了自己一把，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不由得自嘲道。
　　“……奶奶怎么会死了呢？她在佛罗里达州活得好好的呢！我在圣诞节还收到了她的贺卡呢！”
　　“……很遗憾，佛罗里达的阳光岛养老院，在圣诞节之后不久，就因为欠税和贪污问题而倒闭了。
　　我在今年一月搬到了洛杉矶威尼斯海滩的木兰花养老院，然后死在了那里——但不是因为地震。”
　　贝蒂·黑尔祖母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哎，算了，弗莱娅，不管现在我跟你说了些什么，你都会以为是在做梦，所以，我们还是换一个更好的地方，在现实中继续聊一些事情。醒来吧，孩子……”
　　她对着还在懵逼的弗莱娅，遥遥屈指一弹……下一刻，弗莱娅就感觉自己仿佛恢复了苏醒。
　　※※※※※※※※※※※※※※※※※※※※※※※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鼻梁上的香味睡眠眼罩，弗莱娅·黑尔女士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
　　顿时，她就看到了金碧辉煌的幽暗寝室，还有窗外如天鹅绒般镶嵌着满天星斗的深邃夜幕。
　　一股温和的初夏轻风，徐徐推开垂地的淡金色纱帐，掀起一阵阵如涟漪般的波纹。
　　宽大的落地窗外，依然是月色之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一如既往的浩瀚而静美。
　　自己依旧置身于临时借住的马里布海滩豪华别墅，躺在巨大的水床上，而不是别的什么奇怪地方。
　　呼——原来只是做了个噩梦啊！
　　不过，这个噩梦还做得真是有些奇怪，居然会梦到很久没见面的贝蒂祖母……
　　身为现代独立职业女性的弗莱娅女士如此想着，原本颇为紧绷的心情，不由得稍微松弛了下来。
　　直到某个熟悉的嗓音，在这个豪华的卧室里，背对窗口的靠墙那一侧阴影中，突兀地一下子响起。
　　“……嘿，看往哪儿看呢？弗莱娅！奶奶在这边！”
　　弗莱娅顿时浑身一僵，仿佛机械一般“吱嘎吱嘎”地扭过头来。
　　随后，她就看到，身穿睡衣的贝蒂祖母，正待在卧室的墙边，远远地看着躺在床上自己。
　　并且，更让她惊悚的是，贝蒂祖母居然毫无依凭地离地数英尺，四周隐约还有金色的神光萦绕。
　　这，这真是祖母的鬼魂啊啊啊！！！！
　　一刹那，各种恐怖灵异影视剧的剧情，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中闪过，让她肾上腺素瞬间飙升！
　　“……啊——”弗莱娅女士顿时下意识地想要尖叫，只是才刚刚发声，就戛然而止。
　　因为一只毛茸茸的猫爪伸进了她的嘴巴，堵住了她的嗓音。
　　另外还有四双手臂，牢牢地按住了她的四肢，让她躺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
　　直到此刻，弗莱娅才更加惊骇地发现，不知何时，卧室里居然挤满了人，男女皆有，不同族裔兼具。
　　此外，还有一只乌黑油亮的大肥猫跳上她的胸口，把猫爪塞进自己嘴里，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哦，上帝啊，这可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被压扁了胸脯的弗莱娅，突然觉得貌似可爱的猫咪，实际上居然是那么的可恶！
　　“……弗莱娅·黑尔女士，很抱歉，我们没有预约，就用传送术进入了你的卧室。”
　　看着已经被瓦伦蒂娜、陈秋涵、德洛丽丝和索尼娅等人，七手八脚地一起用力牢牢压在床上，嘴巴里还塞着巴斯特的猫爪的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黑尔女士。
　　作为“潜入团伙主谋”的小巫女秋山惠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这个下马威已经足够有震慑力了，便从阴影中显出身形，如此矜持地说道。
　　“……虽然有您祖母的鬼魂作为介绍人，但为了防止您过于激动，我们刚才还是不得不用了些手段。
　　如果您已经冷静下来，能够不再歇斯底里地乱喊的话，我们就会把你放开，然后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同时，她故意没有开灯，而是甩出一个【照明术】，让一团光球漂浮在床的上方，以增加说服力。
　　弗莱娅果然被这一招给震慑住了，赶紧挣扎着又是眨眼又是点头，嘴里呜呜闷哼。
　　秋山惠也顺水推舟地打了个手势，让众人把她放开，而猫神巴斯特也从床上跳了下来，
　　“……咳咳，好吧，我明白了，我恐怕是摊上大事了，超乎我贫瘠想象力的大事，改变世界的大事！”
　　终于缓过气来的弗莱娅女士，从床上背靠着枕头半坐起来，一边微微地咳嗽着，一边伸手揉着自己很可能已经被压出淤青的胸口，环顾着四周打扮各异的奇人异士，如此嘀咕道。
　　“……但还是希望你们给我解释一下，你们是怎么躲开监控，出现在我的卧室里的？
　　另外，戳在墙边的那个……东西，真是我祖母的鬼魂吗……”她有些无礼地说。
　　贝蒂祖母的鬼魂闻言，顿时开始红光闪烁，似乎要因为被羞辱而发怒。
　　而小巫女秋山惠只好赶忙打圆场。
　　“……stop！女士，我们需要慢慢来。
　　我知道，您心中现在肯定有很多疑问，但还请您稍安勿躁，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好好沟通。
　　作为一切的开始，请您先耐心听我讲一个故事。”
　　秋山惠对弗莱娅抬起手掌，摆出一个拒绝的手势——虽然对于“谈判的艺术”只是一知半解，但她至少明白不能让对手抢了谈话的节奏。
　　“……这是一个关于人类文明与超自然力量的故事……”

第95章、闹鬼啦！
　　“……这是一个关于人类文明与超自然力量的故事。
　　人类的历史很长，人类的历史又很短。
　　在二十万年前学会了点火，在一万年前驯化了动物，在五千年前冶炼出金属，在过去的两个世纪里掌握了蒸汽与电力，最后在半个世纪前坐上飞船，从地球奔向月球。
　　煌煌伟业，绚丽灿烂；勃勃生机，繁荣兴旺。
　　可是，沉醉于现代科技的人们，似乎已经完全忘了过去的故事。
　　那个遥远的时空中，在科学的火炬照耀之外，也有神秘学的星月之光悄悄洒落。
　　你或许曾经震撼于迪士尼童话的浪漫，你或许曾经感慨于北欧神话的悲壮。
　　不过，在今年之前，这一切都只是艺术家的绚丽幻想。
　　但从现在开始，你就需要真正面对超凡世界的神秘和恐怖了，女士！
　　深邃的黑暗中，群星归位之时已至，诸神即将重现于大地！
　　而在神明的伟力亦无法到达之处，还有万千凶残的妖魔和恶灵，正在阴影里贪婪地流着口水。
　　凡人将会再次想起神魔的恐怖，再次用血肉之躯进行战斗。
　　但杀戮会刺激你的神志、你的理智将会向疯狂妥协、噩梦将会每晚纠缠着你、死亡会如影随形。
　　这并非是恶意的诅咒，而是无可奈何的牺牲。
　　只有神能让你获得安宁与平静，拯救你可怜的灵魂……”
　　站在落地窗前，身穿一袭红白巫女服的秋山惠，摆出仙女般的高冷范儿，对弗莱娅如此娓娓道来，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秋山惠向弗莱娅讲了远古神话的“真相”，讲了灵气复苏的秘闻，讲了伴随红月而来的魔力潮汐，讲了女神和非人类神祗将会先于男神降临凡间的顺序……
　　没办法，跟那些幕后黑手文里独享异能，可以专心搞事、撒下弥天大谎的单一主角不同，秋山惠可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神祗，将要甚至已经降临北美……她现在身边就已经有一个飞面神选了！
　　谁知道以后在美国西部这片人杰地灵的土地上，还会冒出些什么莫可名状的怪力乱神？
　　若是扯谎被戳穿，搞得她不幸人设坍塌，信用破产，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可就难办了。
　　总之，除了最近这场洛杉矶大地震是猫神巴斯特搞出来的之外，其它能说的该说的基本都说了。
　　嗯，另外也没说这次“灵气复苏”仅限于北美大陆中西部，不会继续扩展到整个世界。
　　为了增强说服力，秋山惠还让弗莱娅女士体验了一遍传送术，在尔湾和马里布之间打了个转。
　　接着，又让弗莱娅女士和她的贝蒂祖母交流了一番，说了许多只有祖孙俩才知道的私密事情。
　　至此，三观彻底崩裂又再次重组的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女士，终于承认了超凡降临的现实。
　　同时，她又回想起了那个大地震之夜的漫天极光，还有响彻在洛杉矶上空的《旧日支配者颂歌》。
　　——上述科学无法解释的异象，在全世界范围内引发了一场克苏鲁神话的小流行，迄今尚未退潮。
　　毕竟，如今距离洛杉矶地震的发生才一周时间，互联网上的热度远远没有那么快消退。
　　原本在刷手机时看到此事的弗莱娅女士，当初也只是当个乐子，一笑了之，根本没当回事。
　　但现在……她却忍不住心儿砰砰乱跳，真正感受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惧！
　　“……深邃的黑暗中，最恐怖的真相就是宇宙……”
　　换上一身浅蓝色晚礼服的弗莱娅·黑尔女士，苦笑着坐在床上，对秋山惠如此说道，“……过去在图书馆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只觉得很酷。但现在……呵呵，我感觉自己好像得去测一下SAN值了。
　　触手、复眼、黏液和疯狂？真不想跟这样的玩意儿朝夕相处啊！”
　　“……克苏鲁众神虽然比较可怕，但您暂时还不用太担心它们的存在。感谢爱手艺大人的设定，这些不可名状之神，绝大部分都距离目前已经灵气复苏的美国西部非常遥远。”
　　秋山惠对弗莱娅女士安慰说，“……封印克苏鲁的拉莱耶城在南太平洋，象头神和丘丘人在印度，疯狂山脉在南极，深潜者出没的印斯茅斯镇在马萨诸塞州。
　　黄衣之王哈斯塔远在其它星球，盲目痴愚之神阿撒托斯干脆不在这个宇宙……
　　事实上，与其担心遥远的克苏鲁诸神，您还不如关注一下身边的都市传说，比如常见的恶灵之类。”
　　“……恐怖故事里的恶灵？”弗莱娅眨了眨眼睛，“……这玩意儿真的有吗？”
　　“……以前未必有，但现在肯定已经有了，比如您的祖母，而且以后还会越来越多。”
　　秋山惠非常肯定地答道，同时指了指墙边悬浮的贝蒂，让弗莱娅一时间噎得说不出话来。
　　“……嗯，我想，你们一定不会坐视妖魔和恶灵扰乱世界吧？”半响之后，弗莱娅才试探着如此说道。
　　“……讨伐妖魔、净化污秽、拔除诅咒，确实是吾等巫女的天职，义不容辞。”秋山惠当即正容说道。
　　“……但我们只是神祗的代行者，不是伟力加于自身的超级英雄。如果吾等侍奉的神祗在这片土地上招募不到足够的信徒，缺乏信仰之力的滋润，我们也没有办法被赐予神术，用来讨伐邪魔，净化污秽。”
　　飞面神选陈秋涵随即补充道，“……只有让飞面神与其从神的信仰，广布于这片神秘复苏的土地，吾等才能获得【煮】的嘉奖，被赐予充足的神力，用来镇压邪魔和恶灵，创造让世人幸福的奇迹。”
　　而猫女瑟琳娜则抬起右手，笑着提出要求，“……但是，要在美国合法地建立宗教，听说牵扯的麻烦很多。所以，关于我们面面教团应该如何募集资金，修庙传教的事情，就得请你多多费心了喵！”
　　“……请放心，我们不会让您白干！吾主并非吝啬之辈，一定会对有功之人予以慷慨的赏赐。”
　　秋山惠拍着自己平平无奇的胸口保证说，“……健康、美貌、青春，甚至是复活，全都应有尽有！”
　　听了这番让人难以把持的诱惑，原本就对上帝没多少虔诚的弗莱娅，立刻就有了火速改宗的想法。
　　但看了看眼前这拨奇人异士，再想了想他们侍奉的三位异教神祗，她又感到了一丝囧囧有神：
　　日本稻荷神？埃及猫神？飞天意面神？
　　狐狸是圣女，猫咪是圣宠物，面条是圣餐？
　　祭祀仪式就是在餐桌上摆个狐狸小雕像，膝盖上放着猫，然后一手撸猫一手拿叉子吃意面？
　　啊哈哈，感觉这种好像猫咖一样的宗教，似乎……非常可爱啊！
　　如果看板娘还是一只活生生的猫女，那么想必不管男女老幼都会蜂拥而来看热闹吧？
　　就是基督教会可能会来找麻烦，不过……管它呢！
　　——跟盛产虔诚基督徒的美国东南部“圣经带”不同，白左思想当道、崇尚多元文化的加利福尼亚州，一向都是各种异端和异教的集散地，稀奇古怪的宗教团体多如牛毛，民众的心理承受力也异常强大。
　　都已经把“LGBT”抬出来作为政治正确了，就算再多出几家怪咖，也不会引发多少非议。
　　想到这里，弗莱娅女士不由得噗嗤一笑，同时感觉肚子有点饿了，便准备吩咐秘书送些夜宵过来。
　　嗯，既然这儿有一个飞面神选，那么今晚就吃意大利肉酱面吧！
　　谁知，她才刚刚打开之前一直关机的苹果手机，立刻就被疯狂涌入的消息给塞到几乎要爆炸。
　　弗莱娅女士困惑地浏览了一番，随即就不由得眼角抽搐了几下：
　　“……呃？什么？洛杉矶市区正在闹鬼？还死了人？连牧师都死了？我没有搞错吧？”
　　她抬起头来，看着聚集在卧室里的诸位超凡者，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外加一丝狐疑……但最终还是求助道，“……抱歉，诸位，这夜宵似乎是吃不成了，能麻烦你们跟我走一趟吗？”

第96章、地震中的父与子
　　6月14日深夜，洛杉矶市区
　　血色红月的殷红之光，跟地面的零星灯光混合在一起，照耀着震灾后东歪西倒的废墟残骸。
　　参差不齐的钢筋水泥残骸和瓦砾之下，某个阴暗逼仄的空间里，蜷缩着一团伛偻的小小黑影。
　　这个小小的黑影一动不动，看上去恍若已经死了一般，仅仅残存着极其微弱的心跳与呼吸。
　　他叫阿曼达，一个十岁的洛杉矶男孩，听名字就知道是拉美裔。
　　这已经是他被埋在自家公寓废墟下面的第八天了。
　　相比于在洛杉矶大地震中遇难的其他人，阿曼达可以说是一位幸运儿，在房屋倒掉的一刹那，他所处的墙角与地面，恰好形成了一个小小三角空间，使得他没有立刻被倾泻而下的土石给压扁成一滩肉泥。
　　但问题是，他身边没有任何的食物，地震时手里刚好捏着的一瓶矿泉水，也早已被他喝完。
　　仅仅靠着下雨时渗透下来的一点浑浊泥水，勉强坚持着生存到现在，阿曼达的身体几乎到了极限。
　　事实上，他能够坚持到现在，就已经是一个奇迹。
　　因为，这团黑影，或许说，阿曼达，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的爸爸一定会来救他的。
　　在无数次昏迷而又清醒的恍惚中，只有这一个信念是如此的坚定。
　　他记得父亲常对自己说的一句话：“不论发生什么，我总会跟你在一起！”
　　这句话正如黑暗中的火炬，发出令人安心的光明，鼓舞着阿曼达顽强地生存下去。
　　然而，小男孩阿曼达并不知道，此时的废墟之外，又是怎样的一副情形呢……
　　※※※※※※※※※※※※※※※※※※※※※※※
　　雪亮的探照灯下，爆破的雷管已经放入钻好的洞口中，起爆用的线控开关也都连接完毕了。
　　起爆器的旁边，道貌岸然的随军牧师翻开了一本圣经，开始为埋葬在废墟下的灵魂做起了祷告。
　　“……阿曼达！我的儿子！”
　　一位头发灰白，衣衫破烂，双手鲜血淋漓的中年男人，却依然在废墟之外绝望地大喊着。
　　他就是阿曼达的父亲，一位单亲爸爸，地震当天正在郊外的加油站上夜班。
　　在地震后的混乱中，他逆着逃亡的车流，驱车几十公里回家挖掘废墟，寻找自己的儿子阿曼达。
　　期间偶尔有搞零元购的暴徒扛着包袱经过，但看着他这副挥舞铁锹的邋遢样子，也没来打扰他。
　　还有其他幸存的街坊邻居劝他说：“太晚了，没有希望了。”但这位父亲只是摇摇头，埋头接着挖。
　　后来有警察拦住他说：“你很难过，我能理解，但这样做很危险，请马上回家去吧！”
　　可他依然摇头拒绝，警察也只好叹息着走开，觉得这位父亲因为失去孩子，过于悲痛，精神失常了。
　　非常“幸运”的是，这位父亲挖掘的公寓楼废墟，位置比较偏僻，纽森州长派来的专业摸鱼救援队根本没来过那附近。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自然也就没有谁前来把这位父亲强行从废墟上拖开。
　　他挖了十二小时，二十四小时，三天，五天，七天，没人再来阻挡他。
　　疯狂的劳动之下，这位父亲变得满脸灰尘，双眼布满血丝，衣服破烂不堪，到处都是血迹。
　　然而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的儿子阿曼达！我的儿子阿曼达在等着我！我一定要找到他！”
　　但到了今天，因为废墟靠近一条连接港区的高速公路，这位父亲终于被荷枪实弹的士兵给拖走了。
　　看着工兵安装雷管和引爆器，他红着眼一次次想要冲到废墟里去，但都被美军布置的封锁线所阻挡。
　　尽管这个中年男人无数次哭泣着哀求士兵不要爆破，让他继续挖掘，因为他坚信自己的孩子还活着。
　　但他得到的永远只有一个回应：“先生，对不起，你不能过去。”
　　可是，这位濒临疯狂的父亲已经失去理智，哪怕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依旧不管不顾地一再冲击封锁线。
　　结果，终于有个不耐烦的士兵抬起W27自动步枪，几个点射将他当场击毙，就跟之前扫射黑鬼一样。
　　然后，士兵们抬起这位父亲的尸体，随意丢在了废墟之上。
　　——活人不能过封锁线，死人就无所谓了。
　　“……三、二、一，起爆！”
　　随着工兵的口令，现场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一座倒塌了半截的大楼残骸应声崩落，重重地砸在瓦砾废墟之上。
　　而被压在废墟下面的小男孩阿曼达，也听到了这声巨响。
　　“……太好了！一定是爸爸来救我了。”
　　已不知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的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向上伸出小手，想象着阳光在下一刻就会照进来。
　　但是，最终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近的，冰冷坚硬的混凝土水泥墙……
　　※※※※※※※※※※※※※※※※※※※※※※※
　　废墟之外不远处的空地，某个用鲜花装饰着的木架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
　　数百根蜡烛和两盏投影灯的光芒透过四散的烟尘，把一切都照耀得迷迷茫茫。
　　只有某一张照片里小男孩的笑容，在烛光下是那样的清澈和灿烂。
　　在照片里，阿曼达和他爸爸幸福的笑着，背后是游乐园的摩天轮，就好像他们从未分离。
　　在照片外，阿曼达和他爸爸一起被埋葬在硝烟滚滚的爆破废墟之中，真的永不分离了。
　　这是何等硬核的埋葬啊！
　　就在距离“硬埋”现场的二百多米外，一位满脸慈悲的中年修女，正跪在照片墙前，虔诚地祈祷。
　　她的祈祷是如此虔诚和专注，以至于完全对不远处传来的枪声充耳不闻。
　　但是，正当她手握珠串，祈求万能的上帝，庇佑这些死者的冥福之际。
　　夜空中的红月突然血光大作，一阵狂风呼啸吹来，裹挟着刺骨的阴森，宛如无数冤魂的悲鸣。
　　紧接着，刚刚被工兵爆破过，依旧烟尘滚滚的建筑废墟内，响起了一阵刺破所有人耳膜的凄厉尖啸。
　　“……爸爸——”
　　——在爆破现场的士兵和其他工作人员的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小男孩形状的巨大鬼影，从刚刚被爆破的瓦砾堆下面缓缓升起，两颗如火炭般燃烧的巨大眼睛红光闪烁，对着他们发出了悲愤的嚎叫。
　　与此同时，在洛杉矶的其它废墟街区，也有各式各样的恶灵或者说厉鬼，伴随着滚滚黑气相继出现。
　　还有那些已经倒毙断气，甚至开始腐烂的尸体，重新从尘土中爬起，嘶吼着回到人世间。
　　人们曾经无数次在灵异电影和游戏里看到过的恐怖场面，如今终于走出屏幕，降临到了现实之中！
　　——今夜的洛杉矶，百鬼夜行！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401/1648821448-100297094-108573499.jpg" alt='弹药童子'>

第97章、厉鬼大闹洛杉矶
　　一轮红月高悬夜空，向大地投下凄惨的血光。
　　一团巨大的鬼影，裹挟着森森的黑气，从烟尘翻腾的残垣断壁之下喷涌而出！
　　在红月的照耀下，这团最初十分模糊的鬼影，迅速汇聚成了人形的模样，又渐渐有了轮廓和颜色。
　　狰狞的五官和扭曲的四肢，全都慢慢浮现了出来，上面布满了鲜血。
　　——正是在废墟中坚持了八天，却被美军工兵爆破建筑残骸，而最终惨被压死的小男孩阿曼达。
　　此时的他，就像灵异电影中常见的反派，赫然是一只鲜血淋漓的半透明厉鬼，只不过体型异常庞大。
　　嗯，大约有四五层楼那么高吧？
　　小男孩阿曼达知道，他已经死了。
　　残忍的士兵炸掉了倒塌的楼房，压垮了瓦砾堆缝隙间那个让他苟活八天的庇护所，把他变成了肉酱。
　　而他的父亲也已经死了。
　　在红月下重新凝聚成形的那一刻，阿曼达就看到了父亲仰躺在瓦砾堆上死不瞑目的尸体。
　　虽然憔悴得几乎脱了形，但作为儿子，阿曼达依旧一眼便能分辨出，那就是他的父亲！
　　一股巨大的悲伤和痛苦，顿时紧紧攥住了阿曼达早已不存在的心脏。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但从地面上这些士兵惊慌失措的反应来看，自己现在一定很可怕。
　　“……坏人！凶手！罪人！你们都是罪人！”
　　小男孩，不，巨大厉鬼阿曼达，对地面上的士兵们发出了悲愤的控诉。
　　而他得到的回应，是十几挺自动步枪的猛烈开火。
　　片刻后，悍马车上的车载重机枪，也加入了这场“哒哒哒”的合奏。
　　伴随着枪口喷出的火光，数不清的子弹从厉鬼阿曼达的身体穿过，但却没有给这个烟雾般的厉鬼造成任何伤害，甚至没有让厉鬼阿曼达感到任何痛苦，只是激怒了这个刚刚变成厉鬼的小男孩。
　　他发出愤怒的咆哮，下意识地向前一扑，挥舞手臂朝着地面那些可恶的士兵拍打过去，就像他跟同学们玩耍时，一巴掌打飞桌面上摆着的玩具兵，或者在海滩上一脚踢飞自己堆砌起来的沙子城堡一样。
　　于是，没有实体的巨大鬼手，裹挟着几乎凝聚成形的死亡之力，从这些正在下意识开火的美军士兵身体上穿过——无论是残垣断壁，还是钢铁制造的车体，都没有给这烟雾般的鬼手造成任何阻碍。
　　但是，被鬼手扫过的士兵和其它工作人员，却仿佛被液氮从灵魂深处冻结了一般，浑身僵硬成了冰雕。
　　其中最倒霉的几个人因为被鬼手直接打中，眨眼间就失去了生命，被枪械的后坐力给拍在了地面上。
　　——就如同中了DND法术里的“死亡一指”，或者《哈利波特》里的“阿瓦达索命咒”一般。
　　即使有一位随军牧师鼓起勇气，对着巨大的厉鬼阿曼达颤巍巍地举起了十字架，但也没有像好莱坞电影里表演的那样，发挥出什么驱魔作用——这十字架不过是区区凡物，岂能驱除厉鬼妖邪？
　　相反，这位随军牧师因为正面迎击鬼手，被死亡之力集火，结果惨叫一声就变成了一具木乃伊。
　　剩下那些只是被鬼手稍微擦到的人，身上也都瞬间蒙上了一层冰霜，冻得他们牙关咯咯作响。
　　等到缓过气来之后，从小看的各种恐怖电影情节，顿时涌上了他们的心头，彻底碾碎了他们的意志。
　　因为知道枪械对恶灵无用，这些人便再也没有了对抗的想法，只是嗷嗷叫着，丢下了枪械和探照灯，或是开车，或是迈开两条腿，连滚带爬朝远处逃去。就如同被小孩往巢穴里灌了水的蚂蚁一般。
　　看到这些骚扰自己的坏人全都跑了，刚刚诞生的厉鬼阿曼达想了想，也没有再去追击，而是转了个身，回到了那一堆曾经是他家的公寓楼废墟，盘旋在他父亲死不瞑目的尸体四周。
　　殷红的月光照耀下，阿曼达的巨大身体渐渐缩小、凝聚，最终变成了十岁小男孩的正常体型。
　　然后，他就不管不顾地扑到了父亲的尸体上。
　　“……爸爸，我来了。不论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你总会跟我在一起。”
　　——这对悲情的父与子，在分离了一个星期之后，终于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哪怕是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然而，跟“天真善良”，还没堕落到以杀戮为乐的阿曼达相比，其它的厉鬼和丧尸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其中所有的丧尸和很大一部分厉鬼，都完全失去了理智，只会凭着本能在废墟瓦砾间游荡，杀戮和恐吓着沿途遇见的一切活人——但如今的洛杉矶废墟上，连救援队员都收工跑了，幸存者也转移到了别处。
　　除去前来爆破建筑残骸，清理高速公路的士兵之外，就只剩了寥寥少许新闻记者、宗教人员，而且他们跑得一个比一个快……这些鬼魂和丧尸，在他们的活动范围内，其实找不到几个活人来祸害。
　　剩下少数还有理智的厉鬼，在驱散和消灭了他们身边的活人之后，满腹怨气和憎恨依然未能发泄，依旧渴望着破坏和毁灭，想要大开杀戒。
　　然而，从活人变成鬼，并不能让他们获得夜视技能和生命侦测功能，它们也不知道哪里有活人扎堆。
　　偏偏大地震之后的洛杉矶全城断电，街灯全部熄灭，著名的比弗利山庄也是一片黝黑——住在这里的富翁们，早就跑得人去楼空，原本终夜灯火通明的洛杉矶国际机场，同样已经停航封闭。
　　南边的尔湾和北边的马里布，倒是依然灯火璀璨，但距离市区未免太远了一些，根本是看都看不见。
　　所以，在这些飘荡的新鬼们视野里，除了黑暗的城市废墟之外，就只能看到两处地方灯火通明。
　　一个是南方的洛杉矶港和长滩港——眼下美军已经镇压了码头工人的抗议，强行接管了港口，修复了供电，并用枪口逼迫懒散惯了的工人进行二十四小时装卸工作，把积压在港口的集装箱装上货车，通过最后一条尚未被地震破坏的高速公路，往南运输到圣迭戈，再从圣迭戈转运到其它地方。
　　此时虽然已经是深更半夜，但港口依然灯光雪亮，在夜幕下尤为醒目。
　　另一个是距离洛杉矶市区震中不远的玛丽安德尔海湾，那里停泊着一艘灯火辉煌的豪华邮轮……
　　——跟远在南边的港口相比，显然是紧贴着市区的玛丽安德尔海湾，要更近得多。

第98章、恐怖游轮（上）
　　洛杉矶，玛丽安德尔海湾。
　　晴朗的夜空之中，一轮红月高悬，照耀得海面上波光粼粼。
　　这片被富人区包围的海湾，位于威尼斯海滩的南方，实际上是一个人造湖，只不过有一条出海航道连接太平洋而已。沿岸风景秀丽，治安良好，游乐设施完善，号称是在洛杉矶步行骑车的最好去处。
　　所以，玛丽安德尔海湾的四周寸土寸金，屹立着众多私人码头、豪宅、酒店和商场，一派奢华景象。
　　虽然6月6日发生在洛杉矶的大地震，同样对玛丽安德尔海湾沿岸的建筑，造成了巨大破坏。但因为没有伴生的海啸，所以海湾内停泊的邮轮、帆船和游艇，以及水上餐厅和浮动建筑等等，依旧是安然无恙。
　　此时此刻的玛丽安德尔海湾内，依然有几条船静静地停泊，其中最大的一条邮轮，名叫伊莎贝尔号。
　　这是一艘通体白色的豪华邮轮，甲板以上就有四层高，长两百多米，属于洛杉矶希尔顿酒店的旗下。
　　跟皇家加勒比公司那些能够环球远航的十万吨巨型邮轮不同，希尔顿酒店的伊莎贝尔号一般并不长途航行，平时只是作为海上移动餐厅，在西海岸各个港口短途移动，用来举办一些大型派对或聚会。
　　今天，加利福尼亚州的州长夫人詹妮弗·西贝尔·纽森，以“拯救洛杉矶灾区的穷人”为主题，在这艘邮轮上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慈善晚宴，邀请了众多名流参加，并且让伊莎贝尔号进抵洛杉矶附近。
　　所以，尽管刚刚经历地震的洛杉矶市区断水断电，一片幽暗，但邮轮上依旧灯火辉煌，歌舞升平。
　　一阵阵喧闹的声音从船上向四周扩散，在海面形成了一道道波纹，让邮轮的倒影变得有些模糊。
　　——在州长夫人的牵头组织之下，这场慈善晚宴吸引了不少有财力和权势的“上等人”光临。
　　过去几个月里的疫情、隔离和被迫保持社交距离，让这些惯于日夜流连社交场，穿梭于一场场派对和交际活动之间，享受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纨绔子弟和富贵大佬们，早已憋得好生难受。
　　如今有州长夫人出面组织这场看起来“正义凛然”又安全系数很高的海上邮轮慈善晚宴，除了少数实在胆小怕死的家伙之外，其他稍微胆大些的受邀请者，都兴冲冲地来伊莎贝尔号邮轮上赴会了。
　　而那些花瓶一样的交际花们，更是对这场盛会趋之若鹜，尤为盛情——她们都几个月没开张啦！
　　若是权贵富豪们再继续一直这样不出门社交，那么她们这些派对女孩，也都要给憋成宅女了！
　　（PS：根据博文吐槽，美国真有不少怕死的原社交达人，从疫情爆发到疫苗上市一年多没出门。）
　　就这样，伊莎贝尔号在圣迭戈的一处私人码头停靠，迎接宾客上岸，然后行驶到洛杉矶的玛丽安德尔海湾，让诸位宾客可以通过望远镜、无人机和液晶屏幕，近距离观看洛杉矶市区在地震后的惨状。
　　并且，这些参加慈善晚宴的社会名流，还能用遥控无人机挂载的迷你降落伞包，向难民营里的小孩空投糖果，给大人空投香烟，向埋在废墟底下的死者远程投掷鲜花——这样充满科技反而的操作，既能充分表达诸位贵客们的仁慈和善心，又能免于跟“肮脏粗鲁的下等人”近距离接触而带来的不适。
　　待到该看的都看完，该表达的爱心表达完毕，天色也就暗了下来，可以奏响音乐端起酒杯开派对了。
　　不得不说，当岸上黑灯瞎火，哀鸿遍野之际，船上这边却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实在反差鲜明。
　　但问题是，事实上，船上参加这场慈善晚宴的客人们，基本都不在乎岸上那些卑贱穷鬼的死活。
　　他们既不关心主持人讲的是什么，也不关心自己随手捐出去的那点儿钱，到底用在了什么地方。
　　——上帝啊！这关他们什么事？
　　宾客们只是借用这个场合给州长夫人捧场，顺便装逼显摆，寻芳逐艳，或者拉关系谈生意的。
　　而交际花们是来钓凯子傍大腿或者当掮客的，还有一些不差钱的姑娘则是来见见世面的。
　　至于那些见鬼的洛杉矶地震灾区穷人？
　　哦！那些贫民窟里的低贱杂种，就算逃过这场天谴活了下来，也不过是跟以往一样，过着愚蠢、肮脏、暴力、放纵、每天嗑药抢劫的邪恶生活——死于嗑药过度和自相残杀，难道就比死于天灾瘟疫更体面？
　　上帝降下的地震和瘟疫，正好可以消除这些穷鬼好像老鼠一样不知节制、旺盛繁殖而带来的多余人口。
　　谁叫你们一定要挤在乱糟糟的大城市里，没有风景宜人的海岛别墅和远离人烟的山间庄园呢？
　　这是命运要让穷鬼去死！他们这些绅士和名媛们，又何必要像追老鼠的狗一样多管闲事？
　　※※※※※※※※※※※※※※※※※※※※※※※
　　总之，伊莎贝尔号邮轮的慈善晚宴，在诸多嘉宾们的热烈掌声中拉开序幕。
　　伴随着悠扬的乐声，数百名男女在葡萄酒、威士忌和啤酒的河流中，竖起了高脚玻璃杯的船桨。
　　宴会厅的舞台变幻着迷离的光幕，兔女郎们跳着复古的康康舞，豪放地高高抬起自己雪白的大腿。
　　铺着雪白亚麻布的餐桌上，摆满了糕点和水果，还有一碟碟的鹅肝酱、鱼子酱，方便人们随时取用。
　　吧台后面的调酒师卖力的炫技，调配出一杯杯五颜六色的鸡尾酒，滋润宾客们的喉咙。
　　穿着蓝白色制服的服务生们端着精心烹制的鳟鱼、龙虾、帝王蟹、金枪鱼，还有烤牛腰、烤羊腿、烤鹌鹑、烤乳猪等各色美食，在宴会厅中来回穿梭，谁想吃的话，都可以叫侍应割下来一块放在小碟子里。
　　待到酒过三巡，节目也表演过几个之后，主办者登上舞台，开始拍卖一些“好心人”捐赠的东西。
　　而受邀前来的诸位嘉宾们，也非常乐于向身边的花瓶女郎们展示一下自己的“钞能力”。
　　比如某个著名的花花公子，就豪爽地甩出一百万美元，就给自己身边刚刚认识的新女友——某杂志的封面女郎，买下了一枚造型华贵的宝石戒指，换来一个热情的法式舌吻，以及在众人面前的一次出风头。
　　“……哦噢~~”从热吻中逃离出来，他笑着对同桌的人说：“……这小妖精几乎要杀了我，呼呼~~”
　　“……得了吧，你其实非常享受。”某位黑人女法官毫不客气地指出了这位花花公子的做作。
　　“……哦，亲爱的苏茜，你要理解男人，他们总是把漂亮女人的青睐，当成是向其他男人炫耀的资本，但也仅此而已，除非你能够展现出比炫耀更具价值的能力。”
　　这场慈善晚宴的主办者，加利福尼亚州长夫人詹妮弗·纽森优雅地举起杯子，微笑着说道。
　　“……所以，快乐的时光总是非常短暂。”黑人女法官苏茜放下杯子，意味深长地向詹妮弗眨了眨眼，“……今天来这儿消遣的小伙子，似乎比以往的派对要少得多了，不是吗？”
　　——的确，跟以往詹妮弗主办的慈善晚宴相比，今天出现在伊莎贝尔号上的宾客，显得要少了许多，而年轻的男性宾客更是稀少，以至于花瓶女郎的供给严重过剩，需要使尽浑身解数才能钓上一个男人。
　　就算是某些原本不怎么受欢迎的中年油腻男人，如今也变成了香饽饽，身边坐着好几个嫩模和小明星。
　　还有一些交际花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猎物，只能聚在一起闲聊，以打发无所事事的时间。

第99章、恐怖游轮（下）
　　“……哎，谁让这场【科罗娜】瘟疫，是如此地伤害男人的自尊心呢？”
　　詹妮弗·西贝尔·纽森夫人无奈地撇了撇嘴，对黑人女法官苏茜叹息道，“……抱歉，苏茜，这一次的派对，实在没办法给你安排什么鲜嫩可口的小男伴……”
　　——在美国上流社会举办的慈善晚宴之中，除了用来让阔佬和纨绔子弟们开心的交际花嫩模之外，通常也会准备一些英俊的帅哥小鲜肉，用来满足那些饥渴的富婆贵妇和豪放大小姐们。
　　而很多只有一副英俊帅气好皮囊的穷小子，也很乐意向富婆们献出自己的健美身体。
　　——更何况，因为现代美容和化妆技术的巨大进步，在二十一世纪的美国上流社会之中，真的已经很少有让人看不下去的丑女，大多数喜欢社交的富婆，容貌都还保持得过得去，
　　但这次“拯救洛杉矶灾区的穷人”的慈善晚宴，因为要靠近洛杉矶灾区，就使得小鲜肉们纷纷缩头。
　　——毕竟，如今全世界都知道，天使之城洛杉矶已经成了“丧尸毒株”的发源地啊！
　　更关键的是，这“丧尸毒株”还有着“蛋蛋破坏者”和“太监制造者”的别名！
　　面对“要么死了变丧尸，要么活着变太监”的可怕风险，再怎么莽撞的小鲜肉，也都打起了退堂鼓。
　　——就算要找富婆傍大腿，也不能冒蛋疼甚至蛋蛋坏死的风险啊！
　　自己的蛋蛋和那根东西要是被病毒搞坏了，以后还怎么钓富婆、勾引有钱大小姐？
　　【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
　　光靠一张帅脸和一条灵活的舌头吗？
　　这是奶油犬的工作！不是小鲜肉的工作！
　　反正上流社会的慈善晚宴和狂欢派对多得是，又不是办了这次就没下次了，放弃一次机会又怎样呢？
　　确实，如果詹妮弗动用她那位州长老公的权势来逼迫的话，应该也是凑出一批小帅哥上船的。
　　可这种在派对上寻欢作乐的事情，素来就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倘若硬逼的话，就是强扭的瓜不甜了。
　　更何况，跟那些小鲜肉们的想法一样，州长夫人也觉得慈善晚宴这种事，又不是办了这次就没下次了。
　　——既然这一次的慈善晚宴，实在不适合玩得太花，那么就“节制”一回又如何呢？
　　于是就有了如今的伊莎贝尔号上阴盛阳衰、群雌粥粥、衣香鬓影，而男宾却寥寥无几的现状。
　　对于男人来说，这种宛如置身女儿国一样的场面，自然是宛若天堂。
　　但对于来捧场的太太和名媛们来说，就感觉不是特别爽了。
　　只是环境所限，主办方也是无可奈何。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詹妮弗还是希望能够让这些太太和小姐们能够尽兴。
　　“……虽然因为可恶的疫情，今天的船上非常缺少英俊的小伙子，但作为替代，要不要我为你介绍某位活力充沛的姑娘？亲爱的苏茜？”
　　州长夫人笑盈盈地如此对黑人女法官推销说道，“……这次可是有几位好莱坞的新秀呢。”
　　“……又来推销你那一套了吗？詹妮弗？”
　　黑人女法官挑了挑眉毛，不以为然地说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在胸口挂上一个彩虹徽章的……”
　　詹妮弗摇了摇酒杯里的殷红液体，微笑不语。
　　——在嫁给纽森州长之前，詹妮弗是一名专拍同性恋小众题材的好莱坞女导演，依靠打着LGBT的白左多元旗帜起家，素来语不惊人死不休，什么大伤男性自尊的话都敢说……
　　因为在如今的好莱坞，这就是政治正确！
　　正如黑人女法官所说，詹妮弗确实曾经还在胸口挂上过“骄傲的六色彩虹旗”徽章，只是后来成了纽森夫人才摘掉。
　　“……不过，你说的确实没错，偶尔换换口味，尝一尝有活力的小姑娘也很有趣。”
　　黑人女法官舔了舔厚厚的嘴唇，抬头在大厅里环顾了一圈，很快就看中了一位有着黑色短发和雪白肌肤，面庞如少女般天真无邪的加拿大姑娘，随即站起身来，端着酒杯朝对方凑了过去。
　　而詹妮弗则在桌边微笑着遥遥举起酒杯，预祝老朋友苏茜寻芳顺利……
　　※※※※※※※※※※※※※※※※※※※※※※※
　　作为纽森州长的妻子，詹妮弗也跟美国政界的诸位贵妇一样，整天热心于各种慈善公益活动。
　　这一方面固然是为了打造人设，经营形象和出风头，另一方面也是建立社交圈，打通人脉关系。
　　就像很多不够资格拿奖的小明星，却依然总是厚着脸皮蹭机会走红毯，以至于被称为“毯星”一样。
　　在美国，每一次上流社会的慈善晚宴，都穿插着各种试探、交易和私下谈判，至于那些花瓶女郎，则不过是社交过程中的点缀和消遣。而作为“交易平台”的组织者，本身就是“江湖地位”的一种体现。
　　——虽然参加宴会的宾客们并没有什么慈善之心，但要把这些人召集到一起，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当然，尽管慈善晚宴的“慈善”只是个噱头，可作为一名优秀的女主人，詹妮弗还是要搞得尽量体面。
　　不能像某些小女生一样，拿着手机上Google随便搜出个自己都不懂的流行病，就号召富人来捐钱。
　　所以，詹妮弗没有在远离灾区的某个山庄豪宅，召集一帮人不着边际地吃吃喝喝、高谈阔论，而是包下了伊莎贝尔号邮轮，载着一船人“深入灾区”考察慰问。但同时又绝不登陆靠岸，以确保宾客的安全。
　　如此便能做得名实兼具，至少从面子上看不出什么问题来——总不能让这些社会名流跑到乱糟糟的难民营里，跟无家可归的地震幸存者们一起吃救济罐头吧？这样虚假的作秀，看着就让人觉得尴尬啊。
　　还不如让他们待在邮轮上，隔着海面，用无人机给灾民空投礼包，以表示爱心呢！
　　最起码灾民是真的收到了糖果和香烟……诸位社会名流们也体面而优雅地实现了自我感动。
　　总比那些纸面数字很大，其实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捐款，对于灾民们更有实际意义——如今这些刁民都不好骗了，新闻里的捐款仪式再热闹，他们也会盼着捐款的阔佬快点死掉，这样才能更让他们开心。
　　除此之外，这场“海上慈善晚宴”的安排，还足够的安全，足以让任何胆大包天的匪徒无机可乘。
　　——作为州长的老婆，詹妮弗当然知道，这场大地震后的洛杉矶市区，已经变成了一个怎样无法无天、枪声乱响的真人吃鸡死亡游戏大舞台，零元购和暴力犯罪的噩梦天堂。
　　虽然如今已经派兵进城镇压，但也很难确保是否有什么地方尚未清剿干净，依旧有持枪暴徒潜伏。
　　幸好，目前在美国大城市里搞零元购的暴徒，还没有进化为索马里海盗，并无跨越海面作案的能力。
　　而普通手枪和步枪的射程，也就那么几百米，即使有人在岸边玩枪，也绝对打不着停泊在海湾中的伊莎贝尔号——为了以防万一，不仅游轮上有膀大腰圆的保镖护卫，港湾里还有海岸警卫队的快艇巡逻。
　　按照州长夫人的想法，有了这样全面的安保布置，这场在地震灾区开办的晚会，绝对是万无一失了。
　　但纽森夫人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在今晚这个红月高悬之夜，她的慈善晚会将要遭遇超自然的恐怖……
　　——首先是纽森夫人的私人秘书，突然通过手机收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警报和讯息。
　　接下来，还没等这位干练的同性恋女秘书考虑好，要不要把这个荒诞的消息告诉自己的女主人。
　　一团又一团呼啸的鬼影，就已经飞过海面，穿透舷窗，撞进了伊莎贝尔号邮轮灯火通明的宴会大厅！
　　于是，伴随着女士们的尖叫和凌乱的枪声，一场标准的海上大逃杀恐怖片开局，瞬间轰然上演……

第100章、天降巫女……外加猫猫和面条！
　　几乎是转眼之间，前一刻还衣香鬓影、歌舞升平的豪华邮轮宴会厅，就变成了恐怖的屠宰场！
　　——好莱坞三流恐怖电影里的剧情，没做半点过渡和铺垫，一下子在众人面前突然上演！
　　当然，如今从外面掠过海面，窜进伊莎贝尔号邮轮的这些厉鬼，跟《猛鬼街》那位喜欢“梦中杀人”的弗雷迪，多少还是有点不同的。主要就是杀起人来并不那么的血腥，甚至几乎是完全不见血。
　　众人只见这些烟雾般的鬼影，在灯火辉煌的宴会厅里窜来窜去，凡是被鬼魂缠上的人，不是浑身僵硬噗通倒地，瞬间被收割走了灵魂，就是浑身抽搐、脸孔发青，然后哀嚎着站起来，仿佛丧尸般撕咬别人。
　　除此之外，还有类似于DND法术【女妖之嚎】的嘶哑叫声，在这些厉鬼四周不断回响，犹如特种部队的震撼弹一般，剧烈地刺激着在场每个人的耳膜，让他们一个个头晕目眩，思维迟钝，行动吃力。
　　也让他们在猝不及防之下，就被不可名状的恐惧，给深深地抓住了心脏！
　　一时间，女士和男士们歇斯底里的尖叫，还有短促的枪声，在游轮上此起彼伏。
　　——尽管面对头一遭见到的超自然恶灵，心中同样感到害怕，但那些退伍士兵出身的保镖们，还是尽职地拿出手枪，连连开火抵御。此外特有人拔出了匕首，对着恶灵连番挥舞。
　　遗憾的是，这些恶灵并无实体，也不像活人一样需要呼吸，所以能够基本免疫常规的物理攻击。
　　无论是保镖的手枪和匕首，还是女士的胡椒喷雾罐，都对这些恶灵无可奈何，反倒激怒了它们。
　　倒是某些女士的防狼电击器能派得上用场，靠着滋滋作响的电火花，成功吓退了恶灵的来袭。
　　可惜这电击器的数量太少，攻击距离也太短，船上又没有准备泰瑟枪，面对来去如风，连铜墙铁壁都无法阻隔的厉鬼们，实在是多少有点儿不够看——只不过让恶灵转身去袭击其他人罢了。
　　许多客人一窝蜂地想要冲出宴会厅，结果在狭窄的门口互相践踏，踩得血肉模糊。
　　有人瑟瑟发抖地躲到了桌子底下，但恶灵不是活人，直接贴着地面呼啸飞过，瞬间让他们失去意识。
　　跟宾客同样惊恐的保镖们，不管不顾地对着恶灵开枪，然而却毫无效果，反倒让流弹打伤了不少人。
　　混乱之中，一发子弹击中并打断了水晶吊灯的挂钩，让巨大的水晶吊灯轰然坠落，溅落起无数碎散的玻璃，其间还夹杂着血花和哀鸣——那是有人在吊灯下面被砸到了……
　　※※※※※※※※※※※※※※※※※※※※※※※
　　与此同时，州长夫人詹妮弗·纽森甩掉了她的高跟鞋，赤脚跌跌撞撞地穿过船舷游廊，竭力飞奔。
　　在詹妮弗的身边，还有四个肌肉发达的保镖。她的私人秘书也夹着公文包，踩着小碎步紧紧跟随。
　　“……夫人，请往这边上去，上面就是停机坪！直升机就在上面！”
　　尽忠职守的保镖头目，沿着一个固定在舱壁上的紧急逃生用的金属梯子，爬上去探头看了看，随即往下退了几步，站在梯子上，转身对詹妮弗·纽森说道，“……请您先上飞机，我们这就去找飞行员……”
　　州长夫人点点头，还没来得及答话，一瞬间却是异变突生！
　　一团黑幽幽的鬼影，突然尖啸着穿过他们脚底的橡木地板，突然出现在游廊上，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没入了逃生梯上那名保镖头目的体内，当即让他一个踉跄摔倒下来！
　　“……哦！不！”
　　詹妮弗惊呼着后退了几步，其它保镖赶紧把这头目扶起来，对着舱壁的电灯一看，却也吓了一大跳。
　　只见这个壮汉此时的状态，在灯光下很是凄惨——额头被摔得鲜血淋漓不说，脸色更是苍白异常，还有发黑的青筋暴起，瞳孔几乎变成了纯白色，手上的指甲变长了一大截，染上了阴森的墨绿色。
　　而且，他的嘴巴还咧的老大，表情狰狞地呵呵作声，口水混杂着鲜血流淌而下，看着就让人恐怖。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清朗的嗓音，突然在他们的身旁不远处响起：
　　“……让开！他这是被恶灵附身了！”
　　判断出声音传来的方向，州长夫人詹妮弗·纽森惊讶地转过头去，顿时看到了让她不可置信的一幕。
　　——血红的月光下，一个身穿白衣红裙，头上竖起兽耳，看着像是宗教人士的亚裔小姑娘。
　　明明没带任何飞行道具，她却漂浮在船舷外的半空中，背后垂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手里挥舞着一根顶端绑了纸带的小木棍，遥遥指着她们一行人，如此高声呼喊道。
　　而在她的身后，还悬浮着另外几个人，其中有男有女，有带尾巴的，也有没尾巴的。
　　此外，更远处的半空中，居然还漂浮着一团巨大的……面条？
　　看着那一团面条和肉丸组成的扭曲身躯，还有土豆泥捏的眼睛，詹妮弗突然有种SAN值归零的错觉。
　　再看看船舷外的这些“飞人”，她终于反应过来，猛地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
　　——她瞪眼的速度是如此夸张，以至于那张容妆精致的脸蛋上，出现了作为出镜公众人物极为忌讳的抬头纹；而她张开嘴巴的幅度，更是让几乎能让人看到她的扁桃体……
　　但这并不值得羞愧——因为她身边的保镖和秘书，此刻也都是一脸差不多的失态表情。
　　这可是凭空飞行，反重力浮空啊！牛顿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保持着瞪大眼睛张开嘴的傻鸟姿势，借助天上的月光和邮轮的灯光，詹妮弗又打量了一番这些飞人。
　　嗯，他们头上没有气球，没有飞艇，也没有直升飞机，他们身上同样没有吊着钢丝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些人是真的会飞？凭着自身的超能力？
　　上帝啊，今天晚上究竟是怎么了？
　　先是《哈利波特》里的幽灵闯到我身边大开杀戒，现在又冒出了超级英雄在天上飞？
　　等等，我是生活在什么好莱坞电影的剧本里吗？
　　还是联邦真有什么管理超自然力量，黑幕重重的谜之机构？比如神盾局？
　　为什么我这个加利福尼亚州长的老婆，居然完全不知道？
　　难道得要是白宫里的梅拉尼娅，才有资格知道吗？
　　正当詹妮弗如此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被两位“飞人”一左一右架在中间，双脚的年轻女人，突然
　　“……纽森夫人，纽森夫人！我是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黑尔！
　　听我说！这条船被恶灵入侵了！我带了专业人士过来救援！所以请你的人快把枪放下！”
　　听了“夫人”这个过于“传统”的称呼，詹妮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作为高举彩虹旗的加州白左女权先锋，她很早就跟丈夫联手推动了一项法案，把“州长夫人”的头衔改为“州长伴侣”，为日后可能出现的女州长和同性恋州长做准备……但她很快就意识到，现在不是纠结这种琐事的时候。
　　扭头一看左右，詹妮弗发现，果然有一个保镖大约是紧张过度，正举起格洛克手枪对着悬浮在半空中的诸位……呃，异能者？这顿时让詹妮弗吓了一跳，赶紧厉声呵斥这个愣头青，勒令他收起手枪。
　　紧接着，这些凌空飞来的“奇人异士”，才在游廊上众人的注视下，一个接一个地跳上了船。
　　——其中，刚才喊话的那位洛杉矶市长助理，似乎并不会飞，是被别人一路架过来的，这会儿脸上还能强装镇定，其实早已吓到腿软，结果在登船时摔了个大马趴，在州长夫人面前五体投地。
　　只是在如今的这个节骨眼上，也没人想要嘲笑她的失态。
　　詹妮弗只是看着小巫女秋山惠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符箓，贴在了那个恶灵附身的保镖头目的额头上，让他瞬间瘫痪不动，只能保持龇牙咧嘴的狰狞表情，随即左顾右盼了一番，叹息道；
　　“……唉，船上的恶灵太多了，一个个驱邪怕是得累死！巴斯特，你快来给这条船驱个邪……”
　　伴随着小巫女的喝令，一只乌黑油亮的痴肥大猫，从虚空中骤然显形……
　　随后，它就四脚朝天地“啪嗒”一声摔在地板上，那厚厚的肥膘，还仿佛皮球一般地弹了两下。
　　“……现在的小姑娘也真是的，一点都不知道要尊重神祗……”
　　只见这只黑猫哼哼唧唧地翻身爬起来，如此口吐人言，用富有磁性的女声抱怨道。
　　但小巫女毫不客气地拍了两下她的屁股，以示催促，这肥猫也只得打起精神，转身站好。
　　下一刻，那胖猫撅起屁股伸了个懒腰，随即竖起尾巴，望着月亮，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喵呜！！！！！！”
　　这带着磅礴神力的猫叫声，当真是犹如洪钟大吕，响彻海空，震得整艘邮轮仿佛都在颤抖。
　　而前一刻还在全船肆虐的恶灵，却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纷纷停止了动作，迟疑着原地徘徊。
　　即使是已经附身在活人身上的恶灵，也都胆战心惊地从附体的凡人身上脱离出来。
　　比如，詹妮弗身边那位前一刻还在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保镖头目，头顶就有一股黑气升腾而起。
　　那黑气仿佛人型一般，隐约还能看见模糊的眼耳口鼻模样，看着就很凶悍，可却偏偏在黑猫巴斯特的面前完全硬气不起来，反倒瑟瑟发抖，仿佛是被老虎盯上了的羔羊一般，被猫眼看得硬生生缩了一圈。
　　“……喵呜！！！！！！”
　　黑猫巴斯特不屑地瞟了这只恶灵一样，随即再次张开嘴巴，第二声猫叫响起，并且带着不可思议的穿透力，瞬间响彻全船——霎时间，这只刚从保镖身体里被驱逐出来的恶灵，就“啪叽”一声灰飞烟灭。
　　而伊莎贝尔号上的其余恶灵，也是吓得抖若筛糠，再也不敢继续久留，纷纷往船舱外逃窜。
　　仿佛若是不能赶快逃开，在下一刻就要死得惨极，极惨，惨绝人寰一般。
　　“……喵呜！！！！！！”
　　几秒钟之后，第三声带着磅礴神力的猫叫响起，那些还在伊莎贝尔号四周滞留的恶灵，就像被狠狠抽了一记鞭子似的，统统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朝着远方疯狂飞窜，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是有实体的怪物，想要驱逐起来，恐怕还没那么轻松。但对于只有魂魄的恶灵这种灵能生物来说，猫神巴斯特根本是天敌一样的存在：就像活人看见熔岩袭来一样，见猫即逃是恶灵的本能反应。
　　三声喵吼叫完，黑猫巴斯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伸出爪子揉了揉肚皮，随即环顾四周，很快找到了目标，慢吞吞地踱到虽然跑丢了高跟鞋，但依旧满身珠光宝气的州长夫人詹妮弗腿边，颐指气使地吩咐说：
　　“……好累啊喵，女人！本喵的肚子叫啦！快把最好的鱼给本喵拿来！”
　　※※※※※※※※※※※※※※※※※※※※※※※
　　一个小时之后，伊莎贝尔号邮轮遍地狼藉的宴会厅中，一群服务生忙碌着收拾残局，拿着扫帚清理地面的碎玻璃，把伤员搀扶到船上的医务室去包扎，将尸体裹上白色桌布，抬到空着的舱室里暂时放置。
　　——经过初步清点，在此次看似恐怖至极的恶灵袭击之中，伊莎贝尔号的伤亡居然并不算严重：总共只死了十九个人，而且只有八个人是直接死于恶灵之手，其余十一人则是死于流弹、踩踏和吊灯坠落。
　　其中绝大部分死者都是服务生、保镖和交际花。至于拿着邀请函上船的宾客，则仅有三人遇害。
　　而在混乱之中受伤的伤员，合计有近百人，不过伤势都不算严重，在紧急处理后都脱离了生命危险。
　　另外，还有两个男服务生失踪，搜遍全船也找不到踪影，估计是在慌乱逃跑的时候掉进了海里。
　　幸好，邮轮并不是航行在公海，而是停泊在玛丽安德尔海湾，距离最近的岸边只有几百米。但在黑暗的夜幕之下，这两个人能不能游上岸，以及上岸之后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他们的运气了。
　　鉴于刚刚遭遇的超自然惨剧，又听说今晚的洛杉矶市区已经成了猛鬼街，船上所有人都无心在此地久待，于是州长夫人詹妮弗顺势下令邮轮起锚启航，尽快驶出玛丽安德尔海湾，离开洛杉矶的海岸线……。

第101章、女士，时代变了！
　　半夜时分，伊莎贝尔号以八节（时速八海里）的低速缓缓驶出玛丽安德尔海湾，离开了洛杉矶。
　　这艘邮轮的宴会厅内，依旧是灯火通明。一团巨大的面条怪物悬浮在天花板底下，缓慢地游荡着，隐约似乎还散发着面食、肉汁和莎莎酱的香气……虽然给人的感觉并不可怕，但众人还是不太敢抬头去看它。
　　在飞天面条怪物的下面，一只油光水滑、体型痴肥的胖大黑猫，正傲慢地高据于一张圆桌中央。
　　在猫的四周，十几名漂亮的女招待们跪了一圈，毕恭毕敬地奉上一盘盘的小鱼干、生鱼片、蟹肉饼、大龙虾和牛排，目光闪闪地围观着这只自称猫神巴斯特的大黑猫，对着一桌美食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
　　嗯，再次变成小猫崽的猫女瑟琳娜，也上了桌，陪着猫神巴斯特一块儿大吃大喝——因为这一路上主要都是她架着弗莱娅助理在飞，体力消耗很大，不赶快多吃点儿补充回来，恐怕就要扛不住了……
　　与此同时，在宴会厅落地窗旁的沙发上，二十多位有点身份的名媛贵妇们和绅士，把秋山惠、弗莱娅这几位“天降救兵”围得水泄不通，一边满嘴花样百出的奉承和感谢，一边试探着打听超凡世界的秘闻。
　　——且不说他们刚刚见到的恶灵肆虐，亲历的可怕惨剧，即使没有这样惊险一夜的糟糕经历，这些人对于真正的超凡之物、鬼神之事，也普遍抱有浓厚的好奇心，很想知道是不是跟好莱坞电影里演的一样。
　　更别提，其中一些想象能力丰富的女人，已经从恶灵联想到巫术，又从巫术联想到青春永葆、起死回生……不由得贪念大起，跃跃欲试——人类的想象力，唯有在这一层上是如此的跳跃。
　　“……呃，也就是说，恶灵这种没有实体的东西，第一是怕猫？第二是怕盐？第三是怕电击？
　　拿着泰瑟枪只要能打中目标，就真的可以灭鬼。而十字架如今反倒没有用？因为上帝还没有降临？”
　　听了小巫女秋山惠等人的“家用除灵技术简单讲座”，惊魂甫定的某位名媛大小姐，顿时不由得扼腕叹息道，“……想不到啊，猫竟然是一切恶灵的天敌，哪怕是寻常猫咪，也能轻松揍得恶灵逃之夭夭？
　　哎，太可惜了，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把家里那只二十磅重的缅因猫给带到船上来了……”
　　而旁边一位戴着钻戒、攥着手提包，看着像是华裔的中年妇女，则已经在用她那口音怪异的洋泾浜英语，喋喋不休地跟船长开喷了，“……你们这条船啊，说起来还是什么豪华邮轮，怎么连个猫都没有？
　　豪华在哪里了？太穷酸了吧？假如你这破船上要是有几只船猫，也不至于搞成这样……”
　　其余贵妇们闻言，也纷纷指责“这豪华邮轮怎么穷得连个猫都没有”，害得她们受了如此大的惊吓。
　　戴着白色大檐帽的船长被吐槽得直翻白眼，但面对真神下凡，却也不敢说什么不是，只能硬生生忍着。
　　“……咳咳，对于没有跟脚和背景的寻常恶灵来说，家里养上几只猫，确实是可以保证无虞。
　　但如果是被邪神或恶魔操纵的强大恶灵，光靠普通宠物猫的驱邪天赋，就有些不够用了。”
　　秋山惠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表情严肃地如此补充说道，而围坐在四周的各位贵妇名媛，也当即秒懂。
　　——普通警察自然能让小毛贼闻风丧胆，但对于扛着冲锋枪的悍匪来说，区区巡警就只是靶子而已。
　　可尽管如此，富豪们难道就不用雇佣保安，布置安保系统了吗？这世上是毛贼多，还是悍匪多？
　　所以，各位贵妇名媛们凡是没养猫的，都在盘算着尽快买猫；就算是养了猫的，也都打算多养几只。
　　某些更有经济头脑的名媛，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地在用手机发信息，把自己的经纪人从睡梦中叫起来，勒令对方尽快买入猫粮、宠物医院、制盐产业和泰瑟枪的股票，等着接下来几天的股价飙升了。
　　“……至于精盐么，虽然也是常用的辟邪道具，但事实上，盐在除灵时一般只能起到预警的作用。
　　如果某座屋子传说有闹鬼，但又不能确定真假的话，你可以试着在屋里摆一个盐堆，若是盐突然变黑，那就说明真的有鬼来了，而你也该逃了……光靠撒盐就能消灭的小鬼虽然也有，但万一遇上个猛鬼呢？
　　相比之下，还是泰瑟枪的电火花最靠谱，一枪下去保准魂飞魄散——鬼魂基本上都很害怕雷电。
　　不过呢，普通的电击防狼器，对付痴汉或许还凑合，对付厉鬼就有些射程不够、威慑力不足了。很可能你还没拿着它打到恶灵，恶灵就已经换个角度上了你的身……”
　　狐耳巫女秋山惠如此侃侃而谈，裙子后面的狐狸尾巴甩来甩去，享受着被那么多人瞩目的成就感。
　　尤其是这些人还大多是美国上流社会的名媛贵妇，模样也都挺不错，更是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殊不知很多人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的尾巴尖，视线移过来又移过去……
　　当然，秋山惠接下来的护身符推销计划，还是大获成功——她随身携带的二十张纸质灵符，以每张一千美刀的价格瞬间卖光了不说，甚至还有人愿意给她筹办的神社慷慨解囊，动辄拿出几万美元的支票。
　　让最近几乎花完了“龙妈”的车祸赔偿金，兜里已经没几个钱了的穷巫女秋山惠，高兴得眉开眼笑。
　　除此之外，狐耳巫女天团的其余妹子，身边同样都有名媛贵妇在奉承，并且好奇地摸她们的尾巴。
　　只有女鬼贝蒂因为这船上刚刚闹厉鬼死了人，为了避免惊吓，所以没放她出场……
　　另一边，伊莎贝尔号豪华游轮上那些身份不高的交际花和普通船员，不管有没有被派到活儿的，也在忙里偷闲，疯狂地刷着手机，查询【飞天意面神教】和【猫神巴斯特】的底细。
　　幸好，这两者都不是什么秘密，前者在大学校园之中很流行，后者则常常在漫画和电影里出场。
　　于是，一个恰好在今天打扮成了比基尼女海盗，戴着骷髅徽章三角帽的巴西女郎，就媚笑着挤开众人，凑到陈秋涵这个“飞面神选”的身边，亲昵地蹭着他的面颊，嗲声嗲气地询问应该如何成为飞面信徒。
　　虽然一心只想骑金发白肤的大洋马，对这个涂了厚厚眼影、烟视媚行、暗褐色皮肤的巴西混血儿姑娘不太感冒——尤其是在对方媚笑着伸手搂上来的时候，鼻子很灵的陈秋涵还从香水味之中，闻到一丝麻草燃烧的尿骚味，但能够被外国妹子主动投怀送抱，还是让这阵子到处吃瘪的陈秋涵，感到十分的愉快。
　　所以，虽然没打算跟这位疑似刚怼过麻草的巴西妹子春风一度，陈秋涵还是给她安利了一下飞面神教的注册网站，以及自家殡葬公司的阴间生意……顺便跟这个黑皮妹子拍了张合影，以示留念。
　　看着这些之前还不名一文的小人物，如今都是一副众星捧月的模样，坐在远处的黑人女法官苏茜，忍不住端着酒杯摇头叹了口气，“……真是想不到啊，时代就这样变了。詹妮弗。”
　　“……是啊，苏茜，接下来我们或许将要生活在漫威电影宇宙？或者是DC漫画的世界？”
　　州长夫人詹妮弗·纽森倒是兴致勃勃地遐想起来，“……猫女已经有了，不知道超人和蝙蝠侠在哪儿？嗯，之前听说旧金山有个自封巫毒教祭司的黑人，不知道他是不是真能驱使尸体到处跑？”
　　“……詹妮弗，你或许只是觉得这很新奇，我却看到了我们熟悉的旧世界正在崩塌。”
　　黑人女法官严肃地说，“……无需高贵的血统，无需亮眼的学历，无需庞大的金钱，甚至不受国籍和种族的制约，只需要一点天赋和某些好运气，得到超自然力量的青睐，某些小人物就能凌驾于万众之上。
　　我们过去的规矩都拿他们没办法，法律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因为，凡人制订的律法，如何能约束神魔呢？”
　　“……那么，你难道就有办法把神魔和超自然力量扫荡一空吗？缺乏想象力的苏茜。”
　　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州长夫人不由得洒脱地微微一笑，“……确实，时代已经变了，而且是天翻地覆的剧变，这让你很忧虑。但把脑袋往后看是没有用的，我们只能随波逐流，想办法抢占一点先机……”
　　——作为一名曾经混迹好莱坞名利场多年，靠着高举LGBT白左旗帜名利双收，还钓上一个州长老公的成功女导演，加利福尼亚州长夫人詹妮弗·纽森，可不是什么头脑空空的傻白甜花瓶。
　　在摆脱了生命危机，冷静下来之后，她当然也隐约意识到了某些不得了的东西：
　　从今往后，随着超自然力量的大举登场，法律和金钱的力量，将会被极大地削弱。
　　手握资本的华尔街金融家们不再拥有一切，一个更加动荡和混乱的新世界即将到来。
　　但那又如何呢？现在的美国难道就不够乱了吗？混乱才是阶梯啊！
　　确实，冷战后的美国正在迅速走向阶级固化，可是从整体上来说，这个国家依旧是冒险家的乐园。
　　——偷盗不以为耻，行骗反以为荣，一切向钱看，笑贫不笑娼……从镀金时代开始，美国就是如此。
　　这固然可以解释为道德败坏、世风日下，但同样也可以看作是某种意义上的勃勃生机。
　　若是连盗贼中都没有了杰出的人物，那么这个社会才算是真正的死气沉沉、万马齐喑了。
　　所以，野心勃勃的詹妮弗·纽森，面对超自然力量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和抵触，而是考虑该如何利用——在还没考虑出头绪之前，不妨先利诱笼络一番，就当是风险投资好了。
　　总之，虽然有人满心忧虑，有人居心叵测，但至少从场面上看，在这艘驶出玛丽安德尔海湾，向着西南方航行的伊莎贝尔号豪华邮轮里，人们已经摆脱了惊惶，气氛变得一片平静安逸……
　　直到远方被夜幕笼罩的海平面尽头，突然亮起了一道刺眼的闪光，随即响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轰隆隆！！！”
　　幸好，因为距离遥远的缘故，虽然宴会厅里再次尖叫声一片，但众人其实都没怎么害怕。
　　然后，船长眯眼打量了一番远方窜起的火光，立刻就大略判断出了爆炸发生的方位。
　　“……这个方向，应该是……洛杉矶港？”

第102章、工程兵军士长的忧郁
　　6月14日深夜，洛杉矶港
　　虽然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背后的洛杉矶市区也因为地震断电而黝黑一片，但这座港口和隔壁的长滩港，依然难得地灯火通明到处，响彻着吊机、拖车和大卡车的轰鸣，还有高音喇叭里传来的喝令和呵斥。
　　从而共同构成了一副人声鼎沸，嘈杂喧嚣，但又略显落后的奇妙画面。
　　——当上海的洋山港已经实现了世界第一的智能化和自动化的无人港口，二十四小时昼夜运转，一个操作工人在后方中控室里就能遥控几台起重机的时候。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洛杉矶港，却因为码头工人工会的长期抵制（担心失去工作岗位），迟迟不能推进现代化改造，导致港口的自动化程度极低。
　　不仅无法执行“24/7全天候工作制”，每逢夜晚都要停工，而且一台大型吊车就得几十个人服务。
　　至于拖车、引水、信号等等，在洛杉矶港和隔壁的长滩港，基本也全都得靠人力操作。
　　总的来说，就是洛杉矶港和长滩港基本仍旧停留于冷战时期的风貌，跟加利福尼亚州的“高科技”形象完全不相称，在全球集装箱港口绩效指数排名上几近垫底，甚至还不如“科技靠考古”的俄国港口。
　　——坐落着大名鼎鼎的“硅谷”和一大堆世界级高科技公司的加利福尼亚州，却在用这么落后的集装箱港口，这搭配也真是绝了……就跟加利福尼亚前后修了三十年，却依旧修不起来的高铁一样。
　　今天能让这个港口上夜班通宵运转，还是依靠纽森州长在国会山和白宫的支持下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强行派兵过来，直接军管了洛杉矶港和长滩港，挥舞大棒碾压了工会等一堆利益团体，才勉强得以实现。
　　所以跟以往不同的是，如今正在洛杉矶港忙碌的，除了码头工人之外，还有大量穿着迷彩服的士兵。
　　——自从“科罗娜”疫情在美国全面爆发以来，因为码头工人成批病倒、请假和离职，洛杉矶港和长滩港原本就很糟糕的运转效率，就已经进一步开始了可持续的飞速下跌。
　　等到6月6日的地震之后，两个港口更是已经基本瘫痪，让大洋两岸等着发货和收货的商业公司，急得要心肌梗死——没办法，洛杉矶港和长滩港的集装箱吞吐量，占到美国每年集装箱总运量的40%啊！
　　等不下去的纽森州长，只好发兵前来洛杉矶暴力破局，驱散当时已经盘踞港口的黑鬼暴徒。
　　紧接着，圣迭戈的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也派遣了海军陆战队来协助运营港口，把还能找到的码头工人，统统用枪押来上班。同时还要抢修这两个港口已经在地震中崩坏的供电供水设施，或者拉来军队的野战基建装备暂时先顶上，好不容易才让这两个几乎死寂了一周的港口，重新运转了起来。
　　虽然因为洛杉矶大地震的缘故，从洛杉矶港和长滩港往北的高速公路和货运铁路均已断绝，短期内根本无法使用，不过，目前还有一条从洛杉矶港和长滩港往南经过尔湾等地，通向海军基地圣迭戈的高速公路，暂时依旧完好，可以把港口淤积的集装箱先拉到圣迭戈，再从圣迭戈转运到其它城市。
　　所以，紧急调来的美国陆军工程兵部队，目前已经对这条高速公路进行紧急检修和加固，并且拓宽修缮一些年久失修的辅路，以增强其运力。五角大楼还给这次行动取了个很有历史意义的代号——“圣路”！
　　这是纪念一百多年前的第一次世界大战西线，决定命运的凡尔登战役之中，法军统帅贝当阁下面对前线交通断绝、补给匮乏的绝境，紧急派遣抢修队，征发沿途平民，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抢修和拓宽了一条战场公路，并且在四十八小时内召集了六千辆汽车，把19万援军和2万吨军火物资运到凡尔登的奇迹。
　　由于这条公路出色地完成了凡尔登战役的运输任务，因而在战后被法国人称为“圣路”。
　　现在，五角大楼也希望派遣到洛杉矶的陆军工程兵部队，能够完成这一至关重要的战略运输任务。
　　把连接洛杉矶和圣迭戈的高速公路，修成2020年的美国“圣路”。
　　——初看起来，办好这事儿的难度似乎并不高：至少他们不必像一战时的法军那样，还需要顶着德国人的炮弹，更不用像胡志明小道上的越军一样，需要顶着美军燃烧弹和落叶剂的疯狂轰炸……
　　但问题是，五角大楼在事先可没想到，洛杉矶的美军居然需要抵御恶灵夜袭！
　　而且，这些倒霉的美军还没有军猫编制，也没携带能够克制恶灵的泰瑟枪……
　　※※※※※※※※※※※※※※※※※※※※※※※
　　头发斑白的弗雷德里克军士长，站在一辆大型军用野战发电车旁，绝望地看着这个大家伙“哐当哐当”剧烈抖动，发出各种乱七八糟的噪音，喷出一股又一股不正常的刺鼻黑烟……
　　由于发电车的状态一直不稳定，连累得四周的照明灯光，也是忽明忽暗，让连夜赶工的士兵怨声载道。
　　哎，印度人维修的玩意儿，就是这么的不靠谱啊！
　　可问题是，不用印度裔维修工的话，又该找谁来维修和保养呢？
　　想到这里，弗雷德里克忍不住忧虑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愈加的心力交瘁了。
　　——这些年来，美国大兵全球布武，耀武扬威的同时，消耗也很大，武器装备的维护尤其难解决。
　　美军的后勤体系长期有大量岗位空缺，需要熟练技工和高级工程师进行填补，可根本招不到人。
　　因为，持续几十年的“去工业化”和放羊式的快乐教育，早已彻底掏空了美国制造业的根基。
　　而若是一个国家没有发达的制造业，又怎么可能拥有大量而廉价的工程师和熟练技工呢？
　　这就要求一个内陆国拥有大量优秀的航海家和合格水手一样离谱！
　　当然，美国并不是没有精英教育和愿意，那些刻苦念书读出来的白人学霸，也确实是很厉害。
　　但问题是，既然人家都已经是学霸了，那么接下来肯定是要么学医学法律，要么削尖了脑袋往硅谷或其它大公司钻，谋求那些高薪岗位。
　　而绝对不愿意去当蓝领机修工，尤其是美军后勤部门的机修工。
　　——这个工作的环境脏乱差不说，味儿还特别难闻，天天面对汽油和各种刺激性的化学品，对身体的损害也不小，有志气的年轻白人只要还有选择的余地，一般都肯定不会愿意做这活儿。
　　更关键的是，这么又脏又累的活，美军才给五六万美元的年薪！
　　纽约街头的乞丐都比这赚的多！还更轻松！
　　总之，有志气的白人精英都在金融、医学和法律界发展，梦想着一夜暴富拿高薪；不上进＆没脑子的白垃圾则宁可当大头兵，也不愿意从事“有技术含量”或者说费脑子的军工维修职业。
　　——后勤维修需要相当程度的智商，不仅超过大头兵，甚至比一般生产线人员的要求更加高得多。
　　当然，作为移民国家，美军也可以招募吃苦耐劳的东亚华裔来搞后勤。可是，中美已经互为假想敌，五角大楼明文规定不得在军工产业任用华裔，甭管那些“殖人”、“高等华人”如何表忠心也没用。
　　然后，在执行过程中，美军各单位又矫枉过正，把日裔、韩裔甚至越南裔，也排除在招募范围之外。
　　——美国这边的人口管理制度颇为松散，普通的用人单位可没办法做到上查三代。
　　看到一个美式英语流利的亚裔面孔来应聘，谁知道你是日本或韩国来的移民二代、三代？还是华裔ABC？
　　底层的美国佬可分不清东亚各国的亚裔小黄人，就像普通的亚洲人也分不清欧美各国的白皮一样。
　　为了避免事后搞出岔子吃瓜落，还是来个一刀切，把全体小黄人一律拒之门外为好。
　　这样一来，白人指望不了，亚裔不能招募，美国的军工后勤维修，就只能指望黑人和拉美裔了。
　　但是，正如现在的美国白人已经不是冷战时期的美国白人一样，现在的美国黑人也早已不是昔日底特律的产业工人了。
　　——虽然因为“政治正确”，如今美国的黑人大学生并不少，但这些上过学的黑人不仅是靠着“政治正确”进学校，也是靠着“政治正确”毕业的，实在“水”得很，技术一塌糊涂，还非常不听话，动辄拿政治正确当护身符怼人。
　　而上过学的拉美裔，同样也跟白人一样热衷金融和法律，不乐意拿着五六万刀的年薪给美军当机修工。
　　肯来美军后勤单位应聘的拉美裔移民，基本都是刚来美国的新移民，人均小学肄业，而且还是西班牙语小学肄业，连英语都说不利索……
　　你能指望全靠这么一帮睁眼瞎的半文盲，来维修改装M1“艾布拉姆斯”系列坦克、M109“帕拉丁”系列自行火炮和AH-64“阿帕奇”武装直升机？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五角大楼只好大量招募印度的工程师和技工，来负责美军装备的后勤维护。

第103章、洛杉矶港大爆炸（上）
　　总之，现在的美国已经不再是那个自信而开放，欧洲科学家来了就能被任用的美国了——不要说军工后勤这种要害，所有的联邦雇员，哪怕是扫地工，只要有编制的，就都得是公民，拿绿卡的根本不收。
　　然后，就算是土生土长的正星条旗，亚裔公民依然被军工企业和后勤维修部门视为异类，拒之门外。
　　于是，在为了防止泄密，完全排除亚裔的情况下，近年美军的后勤维修系统，就成了这么个鬼样子：
　　顶层是一群冷战时期遗留的老白男高管和高级技师，普遍都在五十岁以上，三四十岁的白人工程师和高级技工几乎找不到——因为从三十年前美国赢了冷战开始，就几乎没有美国白人愿意读理工、搞机修了。
　　就算有人愿意读理工，那也是冲着高科技企业拿高薪去的，谁愿意到军队里拿低薪为国奉献青春啊？
　　谁让美军虽然很舍得在新装备上大把烧钱，却在人员待遇上十分吝啬，舍不得开高薪挽留人才呢？
　　结果就是美国的很多海军造船厂、坦克大修厂，迄今已经二十多年没招过白人，厂里年纪最小的白人工程师也已经五十出头了，而主管的白人领导普遍都有六七十岁，却依然没有新鲜血液可以替补。
　　等到他们这批冷战遗产全部退休之后，美军的这些厂子就全是印度阿三当家了。
　　中层是从印度招募来的部门主管，以及他们自己拉来的各种学历可疑的印度工程师和高级技工。
　　虽然技术水平不怎么样，但却做得一手天花乱坠的好PPT，野心勃勃地图谋着最顶层的职位。
　　底层是大批平均文化水平小学肄业的拉美裔难民劳工，和少量整天嗑药偷懒的黑人水货技工。
　　原本这么一个阶层分明的人力资源结构，本身就已经运转艰难，BUG颇多了。
　　亏得有顶上那些经验丰富、威望也足够的老白男前辈，在一线盯着，勉勉强强还能让维修系统运转。
　　毕竟印度人总归还是听话的，让干嘛就干嘛。但只要一个疏忽没盯着他们，就铁定会出各种幺蛾子……当然，就算你一直盯着他们，这些神奇的印度人也会搞出各种问题，不过至少还来得及进行补救……
　　等到今年COVID-19病毒来犯，“科罗娜”疫情在美国大爆发之后，美军后勤维修系统顶层那些还没退休的老白男专家技师和高管们，正好是病毒攻击的重灾区，当即成百上千地扑街倒下，等于是提前退休了。
　　——有的直接退休进骨灰盒，有的因为后遗症退休进精神病院，只有少数幸运儿能退休回家静养。
　　而五角大楼根本没有办法从本土的年轻白人之中，找到填补这些岗位空缺的新鲜血液。
　　于是，美军的军工后勤维修体系，提前十年实现了全面的“印度斯坦化”，整个管理层从上到下都是清一色的印度人。就算还夹杂着几个特别命硬的老白男死剩种，也已经不敢或没精神在一线盯着了。
　　事实上，手底下有一帮印度员工的体验感，最初一般都是不错的，因为不管面对什么事情，印度人都能信心十足地拍胸脯保证做好。无论你问他什么，他都会摇着脑袋微笑说“yes，sir。No problem。”
　　但问题是，只要雇来一个印度人当主管，他就恨不得把老家亲戚全弄来，将整个部门都换成印度裔。
　　偏偏这些家伙必须有白人在背后盯着，才能干一些活，一旦让他们自己组织，就什么也干不成。
　　还一定得让白人盯着，黑人就不行——印度人根本不把黑人放在眼里，不管对方是什么职位和等级。
　　但就算如此，经过印度人维修的装备，通常也总是越修越破，哪怕是最简单的工作都能搞砸。
　　因为美军后勤单位的绝大多数印度人，都是拿着假学历进来的。就算是少数拿着真学历，理论上接受过专业培训的印度工程师，也毫无责任心，反倒自持身份，不愿意“纡尊降贵”跟“低贱”的工人沟通。
　　本来这些工人就啥也不懂，工程师又不肯指导他们，那么会修出个什么玄学玩意儿，就可想而知了。
　　此外印度人也没有契约精神，从不遵守合同，赚了一笔钱就跑的无影无踪，联邦调查局都找不到他们。
　　总之，自从美军后勤维修部门在今年全面“印度斯坦化”之后，无论是军舰、坦克、飞机、装甲车，故障率都高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更要命的是，美军还踢不走在这群印度佬，因为根本没人可以顶替。
　　弗雷德里克军士长在参加这次任务的时候，可谓是充分体验了这帮印度人的不靠谱——他所属的陆军工程兵部队从驻地出发时，就有一大堆车辆根本跑不动，然后在路上又有一半的工程机械车辆抛锚趴窝。还完全没法修。相当一部分士兵只能强行征用了灰狗公司的大巴车，才艰难地来到了洛杉矶港和长滩港。
　　而飞行员们更是已经在串联罢工，宁可抗命也拒绝驾驶“印度斯坦航空北美分公司”修的飞机。
　　理所当然，在接下来的抢修港口和公路过程之中，也是一个乱子接着又一个乱子，搞得人头皮发麻。
　　——法国的贝当元帅，只用两天时间就抢修了通往凡尔登战场的“圣路”；但洛杉矶的这帮美军，想要修缮好通往圣迭戈的高速公路，只怕是两个月都远远不够，两年能修完已是谢天谢地……
　　这不，伴随着“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和雪亮的电火花，还有迸飞的铁皮和螺丝钉，弗雷德里克军士长负责的这辆发电车，终于宣告罢工，而四周也重新变得一片黑暗，只剩下血月的淡淡红光。
　　弗雷德里克军士长苦笑着拿起手电筒，掀开发电车的盖子看了看，发现里面已经是一片焦黑，散发出难闻的焦糊味，只得摇摇头，拿对讲机联系他的连长，“……连队里的最后一辆发电车也完了。那帮印度人修的东西就是不靠谱！现在我这边的所有设备都没了供电，连长，您看该怎么办吧？”
　　然而，连长却不同意弗雷德里克负责的这块港口工地上的工程兵，就这样停工休息，等到天亮之后再说——而是坚持他们必须继续坚持三班倒连夜赶工，以免落下了进度。
　　至于发电车的问题么，连长已经走路子联系妥当，从洛杉矶的消防队那里借来了一台发电机，并且正在用消防队的直升机吊运过来，现在应该已经快要到了，让弗雷德里克军士长注意接收……
　　哎，没办法，那就等着呗。
　　弗雷德里克军士长撇撇嘴，一边吩咐士兵为直升机清理场地，一边拿出望远镜，看向远方天际。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一架桔红色的直升机，开着雪亮的探照灯，吊着一个箱子，从北方缓缓靠近。
　　然而，还没等地面人员跟飞行员联系上，弗雷德里克军士长就通过他那带着夜视功能的望远镜，困惑地看到了一团又一团烟雾般的黑影，从港口的北方，如今断水断电、黑灯瞎火的洛杉矶市区飞窜而来。
　　其中一团黑影恰好没入了空中的直升机……紧接着，这家洛杉矶消防队的直升机，就犹如发了羊癫疯一样，在夜空中痉挛、回转，上下蹦迪，把下面挂着的发电机，甩得好像流星锤一样呼呼有声！
　　最终，吊索终于不堪重负，“啪嗒”断裂，让发电机甩出一道弧线，重重地坠落地面。
　　而直升机也彻底失控，一个猛子扎了下来，无巧不巧地撞向了一个巨大的圆球形液化天然气储藏罐……
　　“……轰隆隆！”一团明亮的火光冲天而起，映亮了弗雷德里克军士长那张目瞪口呆的老脸。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飞行员喝醉酒了吗？
　　或者……莫非是洛杉矶的消防队直升机，也用了印度斯坦航空公司的地勤？
　　还没等可怜的军士长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洛杉矶港和旁边的长滩港，就已经开始枪声乱响，惨叫四起……所有人都陷入了惶恐，无线电通讯里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呓语和莫名其妙的命令，还有可怖的咆哮。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恶灵从远处飞来，汇聚在洛杉矶港和长滩港，犹如戏弄老鼠的猫咪一般，残忍而戏谑地逗弄着这里的凡人……甚至飞掠过海面，杀进港口停泊的货轮，展开大肆屠戮！
　　对此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弗雷德里克军士长，因为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召集起他的部下，丢下设备，准备先撤出乱成一片的港区再说——但这位老人没有注意到，他们也已经被恶灵给盯上了。
　　于是，在影影绰绰的火光和昏黄的灯光之中，不时有士兵一跤跌倒，然后浑身僵硬，失去灵魂；也有士兵被恶灵附体，突然间吼叫着扑向同僚……最终，某个恶灵终于袭击了军士长。
　　下一瞬间，弗雷德里克军士长便扑倒在地，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是一阵冰凉，思维也陷入停滞……
　　在完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迷迷糊糊地看到一辆装甲车冲下公路，丝毫没有减速，狠狠地撞上了另一辆已经着火的油罐车——“……轰隆隆！！！”
　　飞溅而起的燃油，当即浇了弗雷德里克军士长一身，把这位倒霉的老人烧成了焦炭。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第104章、 洛杉矶港大爆炸（下）
　　发生在洛杉矶港和长滩港的恶灵骚乱，一直持续到天明时分，才终于告一段落。
　　——在清晨的阳光下，猖獗于夜幕的恶灵也只能暂且蛰伏，销声匿迹。
　　然后，在外围地带踯躅许久的消防队员，总算是姗姗来迟，抵达了港口附近。
　　但拖到了此时，洛杉矶港和长滩港都已经是一片烟熏火燎了。
　　“……上帝啊，这可真是太疯狂了！”
　　几个穿着消防队制服的白人男子跳下消防车，远远遥望着眼前燃烧的港口，忍不住绝望地抱住了脑袋。
　　——岸边那一排球形的天然气储存罐，如今全都炸了，地面上到处都散落着各种燃烧的残骸。因为不是像珍珠港那样被敌机轰炸，所以港口的龙门吊倒是没有塌下来，但也被滚滚浓烟包裹，看着很是凄惨。
　　不过，跟港湾水面里的滔天烈焰相比，港区岸上的这点儿烟熏火燎，就真的只能算是小火苗了。
　　——昨夜在洛杉矶港和长滩港发生的恶灵袭击事件，让滞留在海湾里的上百艘商船大为震恐，纷纷忙着启航逃走，但却在没有港口引导，彼此之间也缺乏交流的情况下，出现了多起船只碰撞事故。
　　更要命的是，岸上的恶灵也飞上了船，制造出更可怕的混乱：并不是每一艘船上都养着船猫的……
　　最终，三十多条船被永远地留在了这片狭小的海域——不是搁浅，就是沉没，或者在海面上烧成了一堆废铁……更有三艘身宽体胖的油轮，或是在洛杉矶港外冲滩搁浅，或是跟其它船只相撞折断。
　　结果就让数十万吨泄漏的石油，铺满了港湾的海面，并且烧得那叫一个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这是一片真正的沸腾之海！！！
　　而自己他喵的却是他喵的消防员，所以要他喵的去扑灭这场他喵的鬼怪制造的大火？！
　　唉，海面上的事情是管不了啦，先扑灭了地面上的火再说！
　　诸位消防员哀叹一声，各自戴上防毒面具，顶着海面原油燃烧造成的刺鼻热风，朝着火场前进。
　　但这一路并不好走，倒塌的建筑和燃烧的汽车残骸堵塞了道路，来不及找拖车开路的消防队员，不得不自己背着沉重的水管和其他东西徒步去灭火。
　　更要命的是，港口附近的树木和木屋也被点燃了，并且仅仅在消防员的视野内，就有好几处烟柱。
　　而对于洛杉矶这个鬼地方来说，山火可是几乎年年都来造访的老朋友——并且几乎每次都凑不出足够的人手来挖掘防火带，控制不住火势，然后正面宽达数英里的火线日夜不息滚滚向前，燃尽途中的一切。
　　每年都有住在郊外的倒霉蛋，全部财产被山林大火波及烧了个精光，然后瞬间阶级跌落到赤贫的。
　　不过，对于这些消防员来说，他们首先需要解决的任务，是扑灭集装箱码头和储油罐的火头，如果火势蔓延点着了集装箱里的易燃易爆品，再点燃了所有的油罐，这五十万吨的油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咳咳……咳咳咳……这烟怎么那么厉害？”
　　累得气喘吁吁的消防员刚抵达油罐旁边，就被熏得几乎睁不开眼，眼泪鼻涕流得满脸都是。
　　——似乎是因为烧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导致这片火场的烟雾变得极具刺激性，每个消防员的喉咙、气管和肺，甚至皮肤，都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就连眼睛都是又痒又痛几乎睁不开，更别说灭火了。
　　幸好，大多数消防员都有防毒面具，并且背着氧气瓶，所以在戴上面具后，暂时还能撑得住。
　　然而，雪上加霜的是，码头的自来水管和泵站，本来就因为6月6日的地震而出了很多问题，昨夜的恶灵肆虐和火灾爆发之后更是到处漏水，消防水管里喷出来的水就像是小男孩撒尿一样，根本射不出多远。
　　他们甚至连远远的喷水，给油罐降低温度都做不到，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火势慢慢失控。
　　正在这个时候，一架似乎是用来喷农药的双翼机，不知从什么鬼地方歪歪扭扭地飞了过来，外面还挂着摄像机，看着像是哪家媒体的记者急匆匆赶来抢新闻……然后，这架抢新闻的飞机，在洛杉矶港的火场上空盘旋了几圈，就突然失速，一个猛子撞进了集装箱码头，炸起一团火球！
　　天啊，大火都已经烧成这样了！居然还来给我们表演神风特攻队！
　　筋疲力尽的消防员，已经是看得目光呆滞，一点救援的想法都没有了。
　　但问题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放着不管，就可以真的不管了。
　　——这家坠落的飞机，恰好点燃了一个存放了大量烟花爆竹的集装箱货柜……更要命的是，由于这段时间的港口管理混乱，出现了严重的疏忽：在烟花爆竹的旁边，居然堆了五百多吨的硝酸铵！
　　于是，起先是一股浓烟飘起，夹杂着零星的爆炸声响，还有烟花爆竹燃放的绚丽彩光。
　　紧接着，一条巨大的火龙冲天而起，巨大的冲击波在几秒钟内把五分之一个洛杉矶港夷为平地！
　　巨大的白色烟尘率先向外扩散，火红色的蘑菇云紧随其后，恐怖的气浪让所有人摔成滚地葫芦。
　　数不清的燃烧物就像绽放的礼花一样在消防员的头顶爆开，拖着红色的尾迹如火雨一般从天而降！
　　而最让消防员们感到绝望的是，一辆重型卡车被爆炸气浪掀飞到半空，随后精确地砸穿了某个混凝土储油罐的顶部，然后狠狠地炸开，装满油料的储油罐变成了巨大的火炬，起火的油料被抛得到处都是。
　　“……啊！！”一个不走运的消防员，被一团燃烧着的石油兜头浇了一身，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再也发不出声音，迅速变成为了一坨带着焦味和石油味的烤肉。
　　其他人也是自顾不暇，强烈的恐惧加上风中的炙热，烫的他们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撒腿就跑。
　　在这个时候，职责什么的已经被丢到了地狱，每个人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不断狂奔。
　　又过了几分钟，海军和洛杉矶消防队的直升机终于姗姗来迟，向燃烧的洛杉矶港储油罐投掷了灭火弹。
　　然而为时已晚，一个接一个相继起火的储油罐，其火势已经不是区区几架直升机就能扑灭的了。
　　并且，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场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油层表面燃烧产生的热辐射，让油罐深处的水和油料都沸腾起来。
　　可是，这些沸腾产生的气泡，却难以穿过沉重而又黏稠的油层，导致大量沸腾的蒸汽和沸腾的油料被压在厚重的油层底下不断积聚，终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于是，在远处那些新闻记者们的摄像镜头前，某个原本好像火炬一样，虽然令人看得胆战心惊，但还勉强算稳定地燃烧的储油罐，瞬间变成了被用力摇晃过再被打开的汽水或者香槟，整个儿喷了出来！
　　数以百吨计的油料瞬间被抛到了几十米的空中，形成了一个壮观的火焰喷泉，然后溅落到四周都是。
　　“……上帝啊！”现场的记者们纷纷发出惊恐的尖叫，随即收起摄像机开始夺命狂奔。
　　因为，此时的火势已经完全无法控制，在整个港口的附近地区蔓延开来。不时有被点燃的油罐因为内部积聚的压力爆发，突然喷出一道高高的火柱，就像从不稳定的地壳之下，喷出燃烧的火焰间歇泉。
　　最终，这一切在洛杉矶港-长滩港这两个双子港口的上空，汇聚成一根顶天立地的巨大烟柱，
　　以至于在远处看到的话，简直要让人以为是火山爆发了。

第105章、州长的绿幕
　　距离洛杉矶港十多公里之外的海面上，小巫女秋山惠和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女士，并肩站在豪华邮轮“伊莎贝尔号”的船尾，各拿一根望远镜，看着海平线尽头之后升起的那一根巨大烟柱。
　　——昨晚那些从洛杉矶港和长滩港逃出的船只，在洛杉矶近海到处乱窜，还有海岸警卫队的快艇和太平洋舰队的驱逐舰出没，再加上凑热闹的私家游艇，海面上可谓是乱作一团。
　　为了避免发生撞船事故，并且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救捞落海人员，“伊莎贝尔号”不得不龟速航行。
　　所以，一直到清晨时分，这艘豪华邮轮依旧还在洛杉矶的近海区域徘徊滞留。
　　“……真是宛如火山喷发一样的壮观啊！洛杉矶港和长滩港烧得真是够猛！”
　　秋山惠看了一会儿，对弗莱娅女士赞叹说，“……简直让我想起了富士山和樱岛火山。”
　　“……但壮观的背后就是毁灭！冷血的小姑娘！”
　　黑人女法官苏茜拿着苹果手机，朝着秋山惠走了过来，手机屏幕赫然播放着洛杉矶港和长滩港烈焰翻腾、浓烟蔽日的灾难场景，“……在这个悲剧的夜晚，整个洛杉矶至少死了上万人，损失的财产更是超过两千亿美元！身为掌握超凡能力的人，看到这些惨剧，在船上待了一夜的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
　　她带着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傲慢，对小巫女秋山惠质问道，“……上帝让你们拥有这种能力，难道不就是为了帮助这些平凡的人的吗？面对成千上万条生命的消逝，你为什么如此冷漠？”
　　“……首先，我不信上帝，我是你眼中的异教祭司，一位侍奉稻荷神的巫女。
　　其次，如果我们离开的话，再有恶灵跑上伊莎贝尔号，甚至弄死了你，也没关系吗？
　　然后，那座港口的灾难跟我一个日本女高中生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是蝙蝠侠，洛杉矶也不是哥谭市。”
　　秋山惠收起望远镜，撇嘴说道，“……如果什么事情都需要靠超级英雄，或者说民间义警来救命，甚至还是要靠一个外国人来当救世主，那么这个国家还养着警察、军队和消防员做什么呢？”
　　呃，试探的结果出来了，看起来这个日本妞儿不是圣人的性格，想要搞道德绑架似乎有点困难。
　　黑人女法官苏茜眼珠子一转，如此想着，但嘴上却是分毫不让，“……可是，这些尽职的战士并没有对抗恶灵的手段，所以才需要你们这些有能力的人承担起使命和责任，挺身而出……”
　　“……使命和责任？稻荷神可没有让我拯救洛杉矶！而且，你们没有对抗恶灵的手段？不会吧？”
　　小巫女秋山惠困惑地挠了挠头，“……昨天我就告诉过你们，可以用精盐来侦察妖邪，用泰瑟枪来对付恶灵，而在洛杉矶，几乎每个警察的腰上都挂着泰瑟枪……你们难道没有把这事儿给通知下去？”
　　旁边的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女士闻言，脸上表情不由得有点尴尬。
　　——难道要说，是我之前下令所有警察退出洛杉矶灾区，以免妨碍军队士兵的废墟爆破清理行动吗？
　　与此同时，洛杉矶的警察虽然普遍装备着泰瑟枪，但士兵们手里却没有这种射程短的非杀伤性武器。
　　至于在警察已经撤出之后，要让前线的军队再找警察保护……这五角大楼的脸面如何挂得住？
　　又不是某鬼岛上那种遇到小偷摸进军营，居然被吓得溜到山上打电话报警的废柴草莓兵！
　　与其丢脸地让警察来保护大兵，五角大楼恐怕宁可火速下订单采购一批泰瑟枪来应急吧？
　　但这样的装备调换，即使立刻启动，也需要一段时间来缓冲，至少在一夜之间是不可能办到的。
　　再加上不同系统之间的信息延误，估计到现在，五角大楼也未必能收到洛杉矶市长办公室的情报。
　　更何况，就算得到了消息，那帮趾高气扬的将军们也未必会采信……这就是官僚主义啊！
　　所以，洛杉矶港和长滩港的美军官兵，不得不在一无所知之中朝着恶灵送死，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就在弗莱娅女士尴尬无语的时候，小巫女秋山惠跟黑人女法官苏茜又尬聊了几句，越聊越不投机——后者惯于“以弱制强”，打着政治正确的旗号死乞白赖；前者则是寸步不让，不肯丢了神职人员的逼格。
　　简而言之，就是黑人女法官要求秋山惠等人，跟漫威电影里的超级英雄一样，自觉自愿无偿地拯救灾难，最好还要隐姓埋名，以免影响社会秩序……而秋山惠则表示自己不是冤大头，没有无偿劳动的爱好。
　　“……法官女士，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任凭你们差遣的仆人？被人挤兑几句就要低头的蠢货？
　　你对我们这些掌握超凡力量的强者没有一点尊重，凭什么妄想让我们俯首听命？
　　这世上从来都只有弱者对强者的服从，没有强者向弱者屈膝的怪事！怎么可能谁弱谁就有理？”
　　秋山惠不屑地瞟了对方一眼，“……如果美国政坛上都是你这种想法的黑鬼，那这个国家也该完了。”
　　听了“黑鬼”这个刺耳的称呼，黑人女法官苏茜不由得目光一冷。
　　尽管她原本就是打算唱黑脸，诈唬一下对面的日本小巫女，但这会儿的脸色更是黑如焦炭了。
　　——若是换一个场景，面对如此直接的歧视言论，苏茜法官肯定要想办法录下证据，送这个不懂事的黄皮母猴子到警察局里冷静冷静，至少也要取消掉她的护照，把她踢回到太平洋对岸的那个岛国去。
　　这可不是什么虚言恫吓，而是她真有这个权力。
　　在如今愈发魔幻的加利福尼亚，伴随着“政治正确”的文字狱正在愈演愈烈，普通人尤其是办公室白领说话都必须非常小心，因为各大公司普遍都有许多白左入脑、热衷于举报的兼职密探，尤其是人力资源经理，更是举报党泛滥的重灾区，最喜欢往员工身上挑刺，靠政治正确来整人，而且还是往死里整！
　　公司里要是有谁敢说什么政治不正确的话，比如“黑鬼”和“暴力街区”之类，并且被举报的话，那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轻则被送去“族裔和谐与文化敏感”培训班，听一些不男不女不黑不白的魔怔人念经，白白浪费半天时间；重则丢工作上黑名单，还要被扣上“种族主义者”和“性别歧视者”的帽子。
　　后果么，是至少那些体面光鲜的大公司肯定别想进了，只能去找那些不怎么体面的工作了。
　　而成天花样举报“性别歧视”的女员工也把各大公司搞得苦不堪言，越来越不肯招募职场女性。
　　——异化后的白左女权发展到登峰造极，居然能把职场女性赶回家庭，可谓是物极必反了。
　　（至于赶回家庭之后是嗑药啃老还是当贤妻良母，这个就是家庭教育的问题了。）
　　像苏茜这样多种BUFF叠满的黑人女法官，更是几乎可以为所欲为，给人扣上一堆莫名其妙的罪名。
　　但现在这种情况，显然不是什么“反种族歧视”法律应该出场的时候。
　　所以，她只是狠狠瞪了秋山惠一眼，嘀咕了一句“冷血的女孩”就转身走了，并没接着耍泼。
　　——在竞争激烈的美国法律界，傻瓜和真正冲动的家伙根本不可能上位，苏茜法官之前的胡搅蛮缠也不过是一种伪装和试探，其实她的头脑非常冷静，在试探出对方不是什么真·圣母之后，就果断撤退了。
　　看到这个烦人的女黑鬼离开，虽然明知道对方是在装疯耍泼，弗莱娅也还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种行为就跟用小棍捅老虎差不多，拿着小棍的人自以为能控制好力度，可谁敢保证不会玩脱？
　　幸好，暂时还没有哪个蠢货拿着手铐过来，要把秋山惠等人押送到什么小黑屋里去审问……
　　虽然这种仿佛好莱坞电影里经典笨蛋官员一样的做法，实在是蠢透了。但问题是，就弗莱娅所知道的情况，她身边确实有很多人比电影里演得还蠢，或者是故意装得这么蠢——可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总之，但愿最起码在这条船上不要爆发什么冲突吧！市长女助理弗莱娅如此默默地祷告着。
　　※※※※※※※※※※※※※※※※※※※※※※※
　　或许是弗莱娅的祷告感动了上苍，接下来的航程没出什么乱子。
　　上午八点半，伊莎贝尔号抵达了卡塔利娜岛。
　　从船上望去，这座风景秀丽的旅游胜地，如今虽然已经跟大陆停航，码头上却依旧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游艇，似乎整个州的富人都聚集在了这里。而听船员的闲聊，岛上的旅馆房价最近普遍涨了五倍到十倍。
　　秋山惠对此不太关心，只是对弗莱娅问道，“……接下来，我们是去见市长对吧？他在哪儿？”
　　“……不，埃里克·加希提市长根本应付不了这么大的场面。”
　　弗莱娅还没来得及答话，州长夫人詹妮弗就突然凑了过来，插嘴说道，“……这已经不是洛杉矶一座城市的危机，而是整个加利福尼亚，乃至于整个美国的危机，所以我的丈夫想要跟你们见个面……”
　　“……见州长？嗯，也可以。接下来我们就坐飞机去萨克拉门托吗？”
　　面对州长夫人的要求，秋山惠想了想，点头说，“……我对这里比较陌生，请问这岛上有没有机场？”
　　——跟躲在公海上的豪华游艇里不敢靠岸，把政务全部交给女助理的洛杉矶市长不同，加利福尼亚州长纽森先生在整个疫情期间，依然坚守加州首府萨克拉门托的办公室。
　　此外，纽森州长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还不时发布一些鼓舞民心的短视频，劝告民众坚持在家隔离，宣布发放救济金和医疗物资，甚至带头唱洗手歌等等，很是营造了一副大公无私的形象。
　　按照CNN电视台的吹捧，这甚至堪比二战时期小罗斯福瘸子总统在收音机里发布的“炉边谈话”。
　　所以，看到州长夫人相邀，秋山惠就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大概得要去萨克拉门托城去见州长了。
　　但是，对于秋山惠的反问，这位纽森太太的反应却非常的奇怪。
　　“……机场？为什么要去机场？”
　　州长夫人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我丈夫这三个月一直都待在卡塔利娜岛啊！”
　　秋山惠＆弗莱娅＆其余一众人等：“……啥？？？”
　　不过，片刻之后，当秋山惠等人抵达了纽森州长在卡塔利娜岛下榻的豪宅，就在里面发现了跟萨克拉门托的加州政府大楼里布置得一模一样的州长办公室，还有一间安装了绿幕的迷你摄影棚……
　　于是恍然大悟——原来，纽森州长那些坚守加州首府的短视频，都是绿幕合成的啊？

第106章、虎踞海岛的州长
　　6月15日，太平洋东岸，加利福尼亚州外海，涛声阵阵、棕榈树摇曳的卡塔利娜岛
　　虽然待在风光秀丽、空气清新、阳光灿烂的温暖海岛上，用绿幕合成视频来制造自己坚守首府的假象，远离城市中的骚乱和瘟疫，但此时的加利福尼亚州长加文·纽森，依旧是异常的疲惫，沮丧，脸色憔悴。
　　这位曾经号称“全美最帅州长”的年轻政客，如今面容已经变得可怕的瘦削，带上了浓重的黑眼圈。
　　因为，他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美国财力最富裕、实力最强大的加利福尼亚州，在他的任期内滑向深渊。
　　没办法，谁让今年的加利福尼亚州，仿佛被掀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实在是太过于多灾多难了一些呢？
　　首先，也是最不重要的一点，在加利福尼亚州从2015年持续至今的漫长旱灾，迄今完全没有任何缓解的迹象，各处水库普遍告急甚至干涸……而根据气象学家的预测，今年的加利福尼亚又是一个大旱之年。
　　如今才刚到六月，加利福尼亚州百分之八十的地区就已经是极度干旱状态，百分之十五的地区更是进入了极端干旱。目前加州最大的沙斯塔水库，蓄水量仅有15%；第二大的奥罗维尔水库，蓄水量也只有23%。
　　著名葡萄酒产区索马诺县的索诺马湖，蓄水量干脆突破了历史最低水平，基本已经接近干涸。
　　全州1500多个水库的水位比往年同期水平低70%，今年加州的农业大幅度减产已成定局。
　　为此，纽森州长已经颁布了第3级缺水应急计划，要求州民自愿节水20%，关闭各处游泳池和喷泉水景，禁止商业机构浇灌所有的装饰性草坪，而普通居民不仅禁止浇灌草坪，日常用水也要按户限量。
　　——也就是说，在今年夏天的加利福尼亚，除了少数可以绕过规定，不限量用水的豪宅，大多数加州中产阶级社区和商业公司的房前屋后，恐怕只能看到黄土或者仙人掌了！而公园和酒店的喷泉也会干涸。
　　若是放在往年，上述节水措施或许会让很多人怨声载道，甚至引发全美的新闻聚焦。但在今年……
　　呃，估计全世界都已经没人顾得上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了，恐怕连新闻记者都懒得报道。
　　其次，自然就是如今眨眼间席卷全球，让除了朝鲜以外几乎所有国家统统翻车的“科罗娜”瘟疫了。
　　在这场堪比一百年前“西班牙大流感”的超级瘟疫之中，加利福尼亚州自然也是哀鸿遍野、百业凋零，唯有殡葬业繁荣兴旺——街头堆柴烧死人的事情，可不是只在洛杉矶有，而是早已风靡全美各大城市。
　　尤其是各处养老院、疗养中心、戒毒所和监狱，更是瘟疫死亡的重灾区，经常是成百上千地去死。
　　纽森州长家里的高龄亲戚，在这几个月足足倒毙了二三十人之多，让州长光是接收遗产就收得手软。
　　加州首府萨克拉门托的警察，已经病倒和离职了70%，白天街头就有暴徒乱窜，治安几乎瓦解。
　　所以，纽森州长躲到四面环海的卡塔利娜岛上避开瘟疫和骚动，靠绿幕和特效合成“换头术”，伪装自己还在首府萨克拉门托的假象，在他看来也是不得已的选择：就算留在乱糟糟的城里又能如何呢？
　　难道只要他发个行政命令，就让COVID-19病毒消失不成？就连白宫里那位金毛小丑都办不到！
　　所以，还是充分相信加利福尼亚的人民能够自己解决问题吧！这些自由的人民不会被强权控制，也不会害怕任何灾难，而是会开拓新领域、痛苦的冲破障碍。虽然这可能很危险，但是生命总会找到出路……
　　——自从抵达美国之后就一直待在洛杉矶的秋山惠，可能对此缺乏观感，但事实上，跟洛杉矶相比，萨克拉门托和旧金山才是加州“科罗娜”疫情爆发得最厉害的重灾区，感染率和死亡率都要高得多。
　　只不过，加州北部当地盛行的变异毒株，跟加州南部的洛杉矶这边不同，不会搞出呜呜叫乱跑的“丧尸”，而是要么让人直接暴毙，要么让人留下一堆后遗症苟延残喘，相对而言不那么吸引媒体的关注罢了。
　　因此，凡是稍微有点产业的美国富人，如今都躲在山里或海岛上，甚至钻进了冷战时期修建的祖传避难所——不躲起来不行啊！就算死不了，可自家的蛋蛋万一纤维化了，这生活的乐趣岂不是少了好多？
　　这也是为什么近段时间美国政坛画风突然变得“阴盛阳衰”，到处都是一帮女人在出风头的缘故。
　　民主党“天启四骑士”这四位女将，在全美各州冲锋陷阵，奔走拉票，所到之处万人空巷。
　　而四年前选战落败的希婆，最近也再次披挂上阵，巡回全国，几乎抢了正主的风头。
　　就连长期被女权主义者攻击的金毛懂王，最近也频繁地让大公主伊万卡出面主持竞选集会了。
　　毕竟，这帮娘子军“无蛋可疼”嘛！
　　然后是从五月底开始，跟瘟疫一起席卷全美的“BLM（黑命贵）”骚动，同样也在加州这个多元文化的大本营造成无数暴力事件和零元购活动，以至于需要出动国民警卫队来弹压——说来也是可笑，这票上街的人打着反对白宫的口号，却基本都是在民主党控制的蓝州闹事，而在共和党控制的红州偃旗息鼓。
　　不过加州这边的骚乱还只是正常画风，不算多么荒诞，画风最为可笑的事情发生在底特律。
　　——底特律的游行者打着条幅上街，要求警察“为白人对黑人犯下的罪孽”而下跪道歉，而困惑的警长得知此事后，满头雾水地表示，这事儿太奇怪了吧？底特律的大多数警员都是黑人啊！
　　无奈的底特律黑人警察，则回答他说：不奇怪，长官，街上那帮家伙大多都还是白人呢！
　　——白人打着黑命贵的旗号，要求黑人警察出来为“白人对黑人犯下的罪孽”下跪道歉……
　　这算是个什么精神错乱的超现实展开？估计没有十年脑血栓，绝对想不出如此清奇的画面！
　　再接下来是6月6日发生在洛杉矶的大地震，不仅摧毁了洛杉矶的市中心老城区，也让这座千万人口的美国第二大城市，加州第一大城市断水断电。西海岸最繁华的不夜城在二战后首次失去了炫目的光彩。
　　更要命的是，洛杉矶港和长滩港也因此全面瘫痪，半个美国的进出口物流陷入停滞，物价开始飙升。
　　而美股之前刚刚在三四月份连续熔断了五次，美联储不得不疯狂印钞，放水八万亿美元来救市。
　　如果再因为港口拥堵那么愚蠢的缘故，搞出新的股市熔断，甚至是大萧条……那可该如何是好？
　　所以，在这个斗争白热化的大选年，国会山两党和白宫居然在这事儿上没有互相扯后腿，而是奇迹般地达成了一致——哪怕是投入军队，也要尽快恢复洛杉矶的港口运作，疏通国际进出口贸易的大动脉！
　　而结果么，就是昨晚在洛杉矶市区里的灾难性灵异事件——三个师的美军直接崩了，外加五十万吨船舶的沉没和至少上万人的死亡……就算是日本帝国当年偷袭珍珠港，造成的破坏都没有这么严重！
　　如今，即使站在卡塔利娜岛的山顶上，也能清晰地看到大海对岸洛杉矶港和长滩港窜起的冲天烟柱！
　　可想而知，这个夏天的加州肯定要山火大作了！
　　更要命的是，纽森州长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着手，应对发生在洛杉矶的这种超自然灾难。
　　——除了打电话找国会山、中情局和五角大楼的熟人反复询问，美国究竟有没有神盾局、猎魔人、SPC基金会、温彻斯特兄弟或者其它什么管理超自然力量的团体……然后沮丧地得到一堆否定的回答之外。
　　这下可怎么办？该让谁来镇压恶灵？让牧师撒圣水？
　　可是昨晚现场的随军牧师也都被搞死了啊！
　　而且，这些爆发在洛杉矶的恶灵，接下来是不是还会继续扩散，向着旧金山和圣迭戈扩张？
　　让整个加利福尼亚州，甚至整个美国沦陷？哦，这可真是越想越让人焦虑啊！
　　总之，纽森州长感觉他自己整个人都陷在了灾难的搅肉机中，那锋利的牙齿正在一下下把他磨碎！
　　幸好，似乎所有的绝境之中也都蕴藏着一丝希望。
　　就在纽森州长几乎要绝望到发疯的时候，他的老婆詹妮弗坐着一艘被恶灵袭击过的豪华邮轮“伊莎贝尔”号成功逃出生天，并且给纽森州长带来了一帮据说有“真本事”的“超自然专家”。
　　其中包括一个掌握超凡力量的日本巫女，还有她在美国招募的三个跟班姐妹，一只会说话的黑猫和一个活生生的黑皮猫女瑟琳娜，一个中国来的幸运儿和一坨……呃，会飞的意大利面？
　　透过办公室的窗口，望着悬浮在庭院上空的“飞天面条之神”，还有下面一帮好奇围观的女仆、保镖和政府工作人员，以及飘在空中宣传教义的“飞面神选”陈秋涵……纽森州长不由得额头青筋乱跳。
　　为什么降临加州的不是天使，甚至不是超人和钢铁侠，而是这么个小年轻搞出的奇葩玩意儿？
　　难道以后就要对着面条顶礼膜拜了吗？
　　而且，为什么这个由美国人开创的现代派宗教，第一个选民却是红色中国的留学生？
　　不过还好，这坨飞天面条大神虽然看着很让人掉SAN值，但至少教义很温和，基本跟没有差不多。
　　出于基本的礼貌，纽森州长决定今天的午餐吃意大利面，并且抽空听听那个中国人的讲道。
　　接下来，他叹了口气，把视线收回到屋内，看着正在专心布置盐堆的秋山惠，不由得开口问道，“……呃……秋山小姐，您这是在用盐为我的办公室驱魔吗？”

第107章、州长的侥幸心理
　　“……是的，州长先生，在东方和西方的很多传说中，盐都是一种圣洁的事物，可以用来驱邪伏魔。
　　事实上，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在神秘学的世界里，盐的确可以用来驱魔，虽然用处实际上很小。”
　　秋山惠一边对纽森州长解释，一边继续在这间办公室的一角，按照特定的手法布置盐堆，“……普通的盐，驱魔效果非常微弱，顶多也就能影响一下刚诞生的弱小邪物，稍微凶悍一点的鬼魂就不会惧怕它。
　　然而，虽然驱魔的作用很小，但对于不具备魔力的普通人来说，盐却是一种非常合适的指示剂——就跟石蕊遇碱会变蓝一样，只要有邪物经过，那么摆在附近的盐就会产生反应……具体而言就是发黑。
　　嗯，所以，先生，只要这个雪白的盐堆没有变色，您的办公室就是安全的，没有被恶灵潜入或窥视。
　　遗憾的是，在过去，除了极少数大贵族和君主之外，绝大多数人都用不起精盐警报器……”
　　“……连盐都用不起？怎么可能？”纽森州长哑然失笑。
　　“……哎，州长先生，别看不起精盐这玩意儿哦！如今距离普通人吃得起这样的精盐，最多才不过两百年啊！之前那些古人吃的都是混杂着泥土沙子的黑盐，哪怕是比较富裕的家庭，吃的盐也是黄的。”
　　秋山惠撇嘴道，“……那种色泽黑黄的粗盐，即使遇到邪气而发黑，普通人用肉眼也看不出来。
　　至于能充当邪恶力量指示剂的雪白精盐，在古代如果有的话，也是卖得比等重的白银还要贵。
　　所以，用盐来侦察妖邪，看似简单方便，其实在古代却是非同一般的奢侈啊……”
　　“……呃，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看来，我们都得感谢科技的进步……”
　　加文·纽森州长隐约回忆起了早已遗忘的历史课本，随即目光一闪，意有所指地如此说道。
　　“……是啊，时代在进步，科技让整个世界天翻地覆，神秘学同样也得与时俱进才行。”
　　秋山惠一脸坦然地说道，转身来到小沙发旁边，把沙发上趴着打盹的黑猫女神巴斯特伸手拎下来，然后径自坐下，“……所以，州长先生，您想要跟我谈什么呢？有什么需要我这个女高中生为您帮忙的吗？”
　　诶诶？怎么就这个态度？一点儿救苦救难的主观能动性都没有？
　　在这时候，按照好莱坞电影的套路，像你这样的大女主超级英雄，不是应该说一番“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漂亮话，把拯救洛杉矶乃至于拯救美国的责任，全都扛在自己的肩上吗？
　　我只要说一些“加州人民不会忘记你”，“所有人都会感谢你的付出”之类的场面话，就能打发了……
　　纽森州长不禁在心中如此暗自吐槽。
　　虽然他也知道，现实永远不可能像电影里演绎得那么完美，但多少还是盼着能天降一个救世主。
　　不仅要救苦救难，拯苍生于水火，还要隐姓埋名，不图名不图利，最好还要把黑锅也背走，让他们这些政客可以一身轻松——但现在看来，这样的妄想果然是做梦……
　　所以，还是别让预备好唱黑脸的人出来，质疑这场灾难是否跟她有关，并且要求她自证清白了。
　　否则若是当真谈崩了的话，那么如今的烂摊子就真不知该找谁来收拾：偏偏这鬼灾还不能放任自流！
　　——《是，大臣》里汉弗莱爵士的四步骤战略，也得在确定灾难不会无限扩大的情况下，才能使用。
　　否则的话，这么搞就等于是面对希特勒搞绥靖，总有一天会让虎式坦克的履带碾压进自己的家里。
　　此外，纽森州长仔细想了想，发现即使自己想要强行甩锅，对面这个日本女高中生也根本背不住。
　　全国舆论怎么都不可能支持自己把这场规模超过珍珠港事件的大灾难，归咎于一个日本小女生的。
　　尤其是白宫里那位自带顶级流量的金毛胖子，更是会把自己嘲笑成小丑中的小丑。
　　纽森州长叹了口气，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吩咐秘书给秋山惠端上一杯红茶，“……秋山小姐，关于目前发生在洛杉矶的超自然事件，你想必也很清楚。关于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你有什么看法和建议吗？”
　　※※※※※※※※※※※※※※※※※※※※※※※
　　“……所谓恶灵，就是死者带着怨恨的亡灵，当活人承受极大的痛苦后死去，就有一定概率化为恶灵。”
　　秋山惠捧着茶杯，侃侃而谈，“……这些都是神秘学上的常识，只要看过几部灵异剧的人都知道。
　　至于为什么以前这种闹鬼的事情很少，就算偶尔有鬼出没也不算太凶，而如今洛杉矶的恶灵却闹得如此厉害……那当然是因为时代变了——从今年开始频繁出现的红月，就是最明显的征兆。
　　拿我们东亚人的话来说，这就是【灵气复苏】，拿美国这边的说法，则是【群星归位，众神苏醒】。
　　然后，在神祗归来的同时，那些妖魔邪崇也跟着一块儿回来了，让人类重新体验到了那些古老的恐怖。
　　除了目前肆虐洛杉矶的恶灵之外，之前那些感染COVID-19病毒的【丧尸】，可能也是因为灵气复苏所致，而且，像这样的事情，以后恐怕还会越来越多，希望州长先生您能有个心理准备……”
　　“……群星归位？这是克苏鲁神话的概念吗？哎，这些设定上的概念，可以日后慢慢再考虑。”
　　对于这种鬼神之说，而且还是非基督教的鬼神之说，身为天主教徒的纽森州长听得很是抵触，但面对洛杉矶厉鬼横行的现状，又没办法否认，只能岔开话题，问起了他最关心的事儿：“……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应该要怎么做，才能消灭这些威胁洛杉矶的恶灵，恢复城市的秩序呢？”
　　“……其实，如果运气好的话，您或许什么都不用做，昨夜的恶灵就已经在今天的阳光下消散了。”
　　秋山惠摆手答道，给出一个让州长喜出望外的答案，“……就像之前只在夜里活动的丧尸一样。”
　　“……当然，若是运气不好，今夜恶灵又出来的话，那么就只能跟它们进行一次超凡之战了。”
　　紧接着，秋山惠又话锋一转，“……对此，我有三条建议可以供您选择……”
　　然而，纽森州长已经完全听不进她的除灵方略，只记得之前的“或许什么都不用做”了……
　　于是，在州长和一众官僚们的侥幸心理之下，洛杉矶的恶灵之灾，又被成功拖到了下一天。

第108章、等等看
　　6月15日下午，洛杉矶，比弗利山庄
　　这片举世闻名的美国老牌富人区，素来一直是寸土寸金、富豪云集的顶级奢华之地。
　　在比弗利山庄，入门级的小房子都是几千万美元起价，而那些庄园级的别墅则是价以亿计。
　　走进此地，到处都是或古典、或新潮的宫殿建筑，蓝色的无边泳池，广阔的山景和海景，还有小型的高尔夫果岭和洛杉矶人喜欢的棕榈树，让全世界的游客都忍不住羡慕和感慨，赞叹这才是最顶级的奢华。
　　但是，如今这会儿的比弗利山庄，却突然多出了无数煞风景的迷彩色军用帐篷，到处飘扬着星条旗和第40步兵师“阳光师”的军旗，还有呼啸的坦克、装甲车、卡车和救护车来来往往，甚至压坏了路面。
　　华美的大理石雕像廊柱和40英尺高的加那利岛棕榈树之间，被疲惫的大兵们挂上了吊床，搭起了天线，展开了野战厨房。精致的高尔夫球场上停满了军车，留下了仿佛狗啃过一般的车轮和履带痕迹。
　　那些清澈的喷泉和池塘里，不仅有吐舌头的军犬在撒欢，还有脱下军靴的士兵在洗臭脚丫。
　　哎，所谓的“焚琴煮鹤”，恐怕也不过如此。
　　更有不少好莱坞大明星的宅邸，被国民警卫队强行征用，充当营房、仓库和野战医院，并且大兵们还连吃带拿，把宅邸里储存的酒水和贵重食材都拿出来享用，以安抚他们惊惶的心灵——反正屋主都逃光了。
　　就算“科罗娜”疫情爆发之初没跑，等到6月6日的大地震之后，这些惜命的富豪也不能不跑。
　　就算有几个被留下来看房子的管家、女仆和保镖站出来想要理论，可是被美军大兵的枪口往脑门上一顶，也只得噤若寒蝉地老实下来，然后一边想办法打电话联系主人，一边把这事儿记在小本本上不提。
　　某座价值四亿美元的意大利式宫殿豪宅，如今被征用为加州国民警卫队第40步兵师指挥部，一群穿着作战服的美军将校，还有几位洛杉矶的警长，正在金碧辉煌的大客厅里，围着一张地图桌议论纷纷。
　　“……根据不完全统计，本师在昨晚共有35人确认死亡，237人失踪，420人负伤，其中22人伤势严重……坠毁直升机两架，损失各类车辆载具135辆，遗失各类枪械至少1000件。
　　另外，海军陆战队、陆军工程兵和海岸警卫队那边的伤亡损失情况，目前尚不清楚……”
　　一名年轻的参谋军官拿着军用平板电脑，满头大汗地汇报着昨晚“恶灵之灾”的损失状况。
　　而听着这些触目惊心的数字，在场的军官们都是心情憋闷，仿佛被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虽然被称为“国民警卫队”，但第40步兵师可不是美国本土那些“过家家”的民兵武装，而是久经沙场的老牌精兵，打过二战和朝鲜战争，直到三年前的2017年，这个师都还部署在阿富汗打治安战。
　　可无论是哪一次战斗，第40步兵师也不曾像昨晚那样损失得如此可怕，垮掉得如此狼狈……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今全球不管是哪一支军队，恐怕都没有跟恶灵交手的战术和经验吧？
　　但这种只能挨打却无法反击的郁闷感，实在是骄狂惯了的美军感受难以忍受。
　　“……洛杉矶港和长滩港的火势目前还在继续蔓延，已经无法控制和扑救，消防队员正在设法挖掘防火隔离带，但人手、装备均严重不足，而且火场四周的道路，也被逃亡的平民车队堵塞……”
　　另一位参谋接着说，“……考虑到目前的天气，一场波及整个大洛杉矶地区的山火恐怕已经不可避免。”
　　对于这个坏消息，在场众人都早已心中有所预料——毕竟，到了现在这会儿，他们甚至不需要出门，只要站在这座比弗利山庄豪宅的露台上，就能看到遥远南方地平线后面升起的滚滚烟柱了。
　　当然，好消息也不是没有。
　　“……上午八点派往威尼斯海滩和洛杉矶国际机场（地震重灾区）侦察的两个排，已经发来现场报告。
　　他们在当地没有发现任何恶灵的痕迹，只是跟少量暴徒有交火，在击毙数人、俘获两人之后成功抵达机场，与先期进入机场的一支海军陆战队侦察兵汇合，无人阵亡，无人受伤，正等待下一步命令。”
　　一位营长上前报告说，“……根据已知信息推测，洛杉矶的恶灵似乎跟电影里一样畏惧阳光……”
　　“……很好，终于有一个好消息了，让侦察兵带着俘虏撤回来吧，尽量在天黑前离开危险地带。”
　　加利福尼亚州国民警卫队第40步兵师的现任师长，也是美军历史上第一位女性步兵师长，53岁的劳拉·耶格尔准将，满脸疲倦地说道。
　　——虽然时常被人说她长着一张刻薄脸，很像《哈利波特》的麦格教授，但劳拉·耶格尔既不会变成猫，也不懂魔法，更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在某一天要跟恶灵打仗……她又没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进修过！
　　她只是开过黑鹰武装直升机而已，从来都不会骑扫帚！
　　同时，她虽然叫劳拉，但并不姓克劳馥，没有破坏古迹和暴打各路妖魔鬼怪的天赋。
　　只是如今这洛杉矶的厉鬼都已经打上门了，劳拉·耶格尔准将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战。
　　幸好，就在遇袭之后的这短短半天时间，纽森州长居然已经找到了神秘学方面的专业内行顾问。
　　并且把“专家意见”转发到了耶格尔准将的手机里。
　　“……专家给出的第一条建议是，恶灵能让盐变黑，并且会被雷电消灭。
　　所以，只要让士兵带上几袋盐，装备上泰瑟枪，那么在夜晚进入废墟的时候，就能有效打鬼了。”
　　女师长首先提出第一条打鬼建议，但在场的军官都纷纷摇头，表示这事儿不好办。
　　——如今都已经是下午了，怎么可能在天黑前就搞到足够装备全师那么多人的泰瑟枪？
　　再说，士兵们昨晚都被恶灵给吓破了胆，如果不好好休整一下，一时半会儿可恢复不了士气啊！
　　最后，第40步兵师的士兵们只接受过如何开枪杀人的训练，却从来都没有接受过用盐找鬼，用泰瑟枪打鬼的训练……只凭着某个所谓专家提出的未必靠谱的狗屁建议，就让他们立刻再次进入废墟里打鬼？
　　拜托，这也太疯狂了吧！
　　万一这场行动造成了比昨晚更惨重的伤亡，却一点儿收效都没有，那该算谁的责任？
　　“……第二条建议，恶灵怕猫，目前，猫神巴斯特正在卡塔利娜岛上，接受朝拜和供奉。
　　如果我们用直升机把猫神和她的女祭司请来，就能召集洛杉矶的流浪猫，在今晚跟恶灵开战。”
　　看到诸位军官面带难色，各种搪塞，劳拉·耶格尔准将撇撇嘴，接着说道，“……虽然这事儿听起来似乎有些匪夷所思，但我刚刚跟那只会说话的黑猫通了话，还有州长作保，应该有一定可信度……”
　　对此，各位军官也感觉像是在听幻想故事，不过既然有猫来代替他们解决麻烦，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甭管这个所谓的“猫神巴斯特”能不能把事儿给平了，只要把责任甩给这只猫，他们不就轻松了？
　　然后，劳拉·耶格尔准将就给他们浇了一瓢凉水。
　　“……首先，让猫来对付恶灵，并不是免费的，而是一种雇佣。
　　想要靠猫来驱邪的话，我们必须支付给这些流浪猫一大笔猫粮和猫薄荷作为报酬，否则就要承受猫神的诅咒……虽然我不知道这诅咒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如果可以的话，我绝对不想体验一次……”
　　军官们闻言不以为然，纷纷表示部队都已经搞成这样了，再穷也不差这点给猫的打工钱。
　　反正美军在物资供应方面一向财大气粗、铺张浪费，加州也素来富裕，如果能拿出价值几十万美元、最多几百万美元的猫粮和猫薄荷，就把这事儿给平息了，那么绝对是不愁事后如何买单的。
　　更何况，对于第40步兵师的大兵来说，筹备猫粮和猫薄荷未必需要付钱，而是可以“现地调达”。
　　虽然很多个集装箱的猫罐头，如今都在洛杉矶港和长滩港被烧成了焦炭，但只要在城内各家超市里搜索一番，应该还能凑出一些存货——毕竟，不管是正常人还是正常鬼，一般来说都不会对猫罐头感兴趣。
　　但劳拉·耶格尔准将给他们浇的下一瓢凉水，就让军官们打起了退堂鼓。
　　“……其次，猫咪们虽然是恶灵的天敌，但它们很难彻底消灭没有实体的恶灵，只能把恶灵从洛杉矶市区驱逐出去。接下来，这些恶灵可能会跑到马里布海滩，以及我们所在的比弗利山庄，也可能往南跑到圣迭戈，还有可能往北转移到旧金山……等于是让我们换个地方再跟恶灵打一仗。”
　　劳拉·耶格尔准将冷笑着环顾这帮没有责任感的家伙，“……即使这样，你们也要让猫来驱邪吗？”
　　啊？原来猫猫们居然工作态度如此敷衍，哪怕收了罐头，也只是把恶灵赶跑就不管了？
　　那怎么行？！
　　与其让恶灵去祸害其它城市，还不如继续在洛杉矶跟它们耗着呢！
　　反正灾区里已经是遍地废墟，最有价值的港口也烧了，就算再继续祸害，又还能损失到哪里去？
　　但尽管如此，弄些猫来防备恶灵总是没错的——谁知道它们今天晚上会不会飘到比弗利山庄来？
　　面对这种连子弹也打不死的玩意儿，那个军人的心中不发毛啊？
　　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所以，军官们立即做出决断——要把比弗利山庄和附近街区里，能找到的宠物猫统统征集起来，按照军衔分配下去，争取让每个军官都有一只猫傍身防鬼，每个排的士兵至少也要能分到一只猫来辟邪！
　　然后，没等指挥部这边散会，就有几个低级尉官领命而出，咋咋呼呼地到处喊人，随即坐着悍马车和装甲车，直扑附近的宠物店去抓猫，嗯，是征召民间家猫入伍了。
　　“……神秘学专家给州长提出的第三条建议，就是由她在洛杉矶布置一个巨型魔法阵，发动一个超级术式，呃，也可以理解为禁咒魔法，从而耗尽整个大洛杉矶地区的魔力，制造出一片魔力枯竭区。
　　而随着环境中的魔力被抽干，洛杉矶废墟的恶灵也就像干涸池塘里的鱼一样，自动被活活渴死了。”
　　劳拉·耶格尔准将师长继续说道，看着地图桌旁的诸位军官似乎有一些心动之意，又话锋一转，“……但是州长不赞同这个做法，因为施展禁咒的代价太沉重了。”
　　“……代价？什么代价？该不是需要杀人搞血祭吧？”一名军官开玩笑说。
　　“……杀人血祭？那倒是不必，但像这样等级的禁咒魔法，不管再怎么控制，也会造成巨大的破坏。”
　　劳拉·耶格尔准将耸肩答道，“……打个比方来说，大约就是让洛杉矶再来一场大地震吧！”
　　“……什么？还要再来一场大地震？这怎么可以！”
　　地图桌旁的第40步兵师军官们，一时间倒还没什么反应，但是洛杉矶本地的警长们，却坐不住了。
　　——6月6日的那场大地震之后，洛杉矶这座天使之城的炫目光辉就已经黯淡了大半，若是再来一次地动山摇的话，就算能够消灭盘踞在废墟里的恶灵，洛杉矶从此只怕也要一蹶不振了吧？
　　“……嗯，造成的震级预计不如九天前的那场地震那么高，但进一步的破坏肯定不可避免，而且很难预测具体的威力，因为那位专家也没有实践尝试过这个禁咒。”
　　劳拉·耶格尔准将继续说了下去，“……所以，州长的看法是走第四条路——等等看再说！
　　因为据说恶灵畏惧阳光，说不定现在就已经被阳光所消灭，倘若果真如此，那么一切就都没事了。”
　　此言一出，下面便是一片附和。
　　“……没错，是应该等等看，这才是稳妥的做法！”
　　“……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可以随便做出决策呢？”
　　听说昨晚肆虐的恶灵，或许已经在今天的阳光下自生自灭，会场上的众人不禁纷纷松了一口气，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虽然只是一个毫无把握的猜测，但谁让大家在遇到逆风局的时候，都喜欢自欺欺人呢？
　　就这样，“不要急，等等看”成了国民警卫队的作战思想，而南边的海军陆战队也是差不多的态度。
　　于是，就在这一片乐观的氛围中，洛杉矶迎来了6月15日的夜晚……

第109章、飞面圣餐会
　　6月15日傍晚，卡塔利娜岛
　　西方天空铺满了火红的云彩，坠入海面的落日不仅染红了海面，也给山林染上了一层橘黄的光泽。
　　高大的棕榈树在清凉的晚风中微微摇曳，郁郁葱葱的丁香树盛开着淡紫色的花朵。
　　玻璃灯笼的莹莹灯光中，暮色下被树篱包围的庭院映着别样的神采，四周尽是一片绿茵花香。
　　在庭院中央的一泓人工泉池畔，搭起了铺着白色亚麻布的餐桌，还有戴着白色高帽的厨师在露天灶台旁边忙碌。众多西装革履、派头十足的绅士们，还有身穿露肩晚礼服、踩着高跟鞋、浑身珠光宝气的太太小姐们，端着酒杯在草坪上和游廊下四处溜达，互相寒暄和闲聊，灿烂的笑脸之下满是刀光剑影。
　　虽然纽森州长在今天这顿自助野餐，提供的菜色非常简单，除了面条就是各色水果，饮品也只有啤酒，但整个卡塔利娜岛上“隐居”避瘟的富豪权贵们却是趋之如骛，纷纷盛装打扮，带着妻子儿女前来参加。
　　至于原因么……
　　呃，只要抬头看看被投影灯聚焦的夜空中，那只飘飘悠悠的飞天面条怪物，就都知道了。
　　这可是庆祝真神降临的圣餐会啊！
　　虽然降临的玩意儿比较古怪，不是天使，不是上帝，也不是雷神，外形看着还有点让人掉SAN值。
　　但不管怎么说，这坨飞天意面大神，终究也是根正苗红的美利坚神系成员，美国人对它并不陌生。
　　记得当年奥黑大统领在位时，还有飞面神教的代表头顶面锅进了白宫，为成为合法宗教团体而游说呢！
　　虽然这事儿最终没办成，但飞面神教在美国也没受到什么打击，甚至没多少人诋毁它。
　　——因为，在传统的宗教神职人员看来，口诛笔伐、大肆攻击飞面神教这种行为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给自个儿抹黑的掉价行为了，等于是把自己跟飞面神教这种丢人的逗比玩意儿，拉低到了同一水平……
　　然后被对方用更加丰富的丢人经验打垮，让飞面神教踩着不够丢人的你而赢得丢人大赛的胜利。
　　怎么说呢？这种比赛丢人的行为，跟自取其辱不说是一模一样，至少也是毫无差异。
　　所以，还是多少讲究一点儿面子，别跟这个逗比玩意儿一般见识了吧！
　　总之，这年头的美国人至少是都不怕飞天意面大神，不觉得它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反倒对它很好奇。
　　如今，岛上的名流富豪应邀前来参加飞面神教的圣餐会，感觉大约就跟去动物园看珍奇异兽差不多。
　　当然，能够被纽森州长当作宾客来招待的，基本都是体面人，多少有点素质，最起码应该不会拿着弹弓和气枪，去试着偷袭飘在空中的飞面大神……至于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
　　是敬仰？是畏惧？还是嘲笑？亦或是咒骂？
　　统统都没有关系！反正“煮不在糊”！
　　“……飞面大神创造了世界，这是事实。祂创世的时候我们不在场，我们没有亲眼看见，这也是事实。
　　但其它宗教同样都没让人亲眼看过他们的神创造世界，所以我们的神和任何神一样合理……”
　　本位面第一位“飞面神选”的陈秋涵，正头戴一顶煮意大利面用的金色滤锅，左手端着一碗肉酱芝士意面，右手拿着一个显示出飞面教经文的平板电脑，悬浮在草坪上方的半空中，精神奕奕地开口布道。
　　此时的他，不仅人是飘着的，那心也几乎就是飘着的，从里到外都洋溢着满满的兴奋和愉悦。
　　——在来美国留学之前，陈秋涵可是做梦都想象不到，自己居然可以人前装逼到如此地步！
　　要知道，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端着面碗，手持叉子，聆听教诲的众多宾客之中，可是不乏时常出现在杂志封面和新闻画面之中的美国政坛名流、亿万富翁，以及全球五百强企业的CEO。
　　就算那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好莱坞女明星，在这个场合都只能算是花瓶和点缀！
　　若是在平常时候，像陈秋涵这样的寻常中国留学生，就算想要找他们合个影，都是绝对的希望渺茫。
　　就算是想要跟那几个花瓶般的好莱坞女明星讨个签名，也得想尽办法找机会，才有一线希望！
　　可如今，这些大佬却站在下面的草坪里，用隐约流露出羡慕嫉妒恨的复杂目光，仰望着会飞的他！
　　啊哈哈哈，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愉悦的事情！
　　什么叫逼格，这就是逼格！
　　无论是豪车名表、别墅游艇，比起这场名流汇聚，众人仰望的盛会而言，论逼格就都是个渣啊！
　　虚荣心大满足！
　　自我价值实现の成就感飞速增加爆表中！
　　——他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露出几分那方面的意思，今晚肯定会有好莱坞女明星来向他投怀送抱！
　　可惜，今天来这儿的好莱坞女明星，看起来未免太“政治正确”了一点，不是黑妹，就是小麦色肌肤、身材火辣的拉美姑娘，却没有一个让他心心念念的金发白肤大洋马……让陈秋涵感觉有点儿索然无味。
　　所以还是等下次吧！自己好歹也是有点身份的人了，在美国的第一个实践体验对象，可不能太马虎。
　　“……然后，对飞面大神的信仰是放在碗里的，不是挂在嘴上的。
　　身体是每个人的神殿，信飞面，就是把神供在身体里！RAmen（音译：拉面）！”
　　布道完毕之后，陈秋涵就把苹果iPad给收进风衣口袋，然后举起叉子开始吃面。
　　下面草坪上的众人也纷纷挥舞起叉子吃面，现场一片窸窸窣窣的嗦面条之声。
　　直到有人突然跳出来，大声提出了异议。
　　“……等等，这不是吃意大利面的圣餐会吗？为什么她吃的却是拉面？这岂不是对神不敬？”
　　正在低头吃着酱油拉面的狐耳巫女秋山惠，耳朵微微一抖，困惑地抬起了头，眯眼望着那个突然开口的亚裔中年人——只见这家伙大饼脸、眯眯眼，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听口音看相貌，似乎是韩国人？
　　啊，果然是什么地方都不乏杠精啊……可是头顶上飘着的飞面大神都没意见，你跳出来咋呼什么？
　　狐耳巫女秋山惠哭笑不得地翻了个白眼，正想要对喷回去，却已经有人来打圆场了。
　　“……无妨，无妨，飞面神教是一个宽容的宗教，容得下各式各样的宗派和不同类型的圣餐。
　　无论是拉面、炒面、刀削面、荞麦面，一切面制长条索状食物，皆在吾教教义之内，是为圣面条。”
　　见到这番无谓的争执，陈秋涵赶紧从空中飘下来劝解，“……啊，只有法棍面包是异端！”
　　但他随即看到了餐桌一角摆着作为装饰的法棍，于是愣了愣，又打了个补丁。
　　听了陈秋涵的这话，正在吃着“面条圣餐”的诸位宾客，不禁纷纷哄笑起来，连纽森州长也不例外。
　　——利用今天下午的一点空余时间，纽森州长跟他的亲信们争分夺秒地研究了飞面神教的教义。
　　然后就发现，这个博比·亨德森开创的“超现代主义宗教”，真的是宽松到“百无禁忌”的程度。
　　——飞面神教的所谓“教义”，居然都是“希望你们如何如何”，“可以遵守也可以不遵守”！
　　同时，飞面神教也完全不禁止“信徒”去信仰其它宗教，连“假意改信、日后悔过”的都不需要。
　　因为，飞面神教本身就承认，这个世界上存在很多各式各样的神……
　　所以，飞面神教的信徒想要信什么就信什么，反正“煮不在糊（主不在乎）”！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飞面神教规定每个星期五是“圣日”，应当休息并吃面条以示纪念。
　　而在传统的天主教之中，每个星期五也是斋戒日，不能吃红肉……
　　不过，解决对策也很简单——只要在那天别吃肉丸意面，改吃海鲜意面或蔬菜意面就行了。
　　至于要求周五休息？那就让员工自己用年假吧！很多连轴转加班的打工人可是连周日都没得休息呢！
　　再接下来，作为飞面神教最大也是唯一的宗教节日，飞面神教的教徒会在每年的9月19日庆祝国际海盗模仿日。
　　纽森州长看了看飞面神教历年的庆祝视频，感觉也就跟迪士尼乐园的花车游行差不多。
　　只不过花车上摆着飞面神模型，后面跟着许多头顶面锅的肥宅和英姿飒爽的女海盗而已。
　　——这算个啥啊？现在小学生过家家都玩得比这疯！
　　于是，作为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虔诚到了为LGBT摇旗呐喊的程度），纽森州长果断决定，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加入飞面神教——反正就是动手煮一锅面条吃的事情，试试又如何呢？
　　听说这个成了飞面神选的中国人，从入教至今也才不到十天，可见得到飞面神青睐的门槛应该很低。
　　说不定多吃几顿面条之后，自己也能成为飞面神选呢？
　　所以，今晚纽森州长也笑呵呵地头上戴着面锅，带头领着一帮大佬吃面了。
　　——顺便，纽森州长也没忘了紧急通知自己的证券经纪人，尽快大量购入那些有生产面条、猫粮和猫咪玩具业务的企业股票，并且预计小麦的期货价格将要小幅度看涨，或许可以试着加仓。
　　此外，他还托人找寻有没有进入宠物行业的投资门路，最好能搜罗一些黑猫进行大规模配种繁殖……
　　毕竟，猫神巴斯特是一只黑猫，所以为了应对危机，人类在猫咪的繁育上也得有所侧重。
　　——所有花色的猫猫虽然都是平等的，但有些猫猫比其它猫猫更加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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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前来赴会的小孩子，则大多聚集在庭院另一端的花架下面嬉戏玩闹，因为这里不仅有一只肥得惊人的大黑猫，能够喵喵叫着口吐人言，跟他们说话，还有一大群五颜六色的普通猫咪陪他们玩。
　　——众人/神在今天刚一登陆卡塔利娜岛，喜欢排场的猫神巴斯特，就毫不客气地召来了一百多只本地“岛喵”，给自己当小弟充场面，而铲屎官们也只好慷慨解囊，奉上大批猫罐头和小鱼干，作为贡品。
　　不得不说，猫咪这种可爱的动物，似乎天然就有某种吸引人类幼崽的潜力。
　　看到那么多只猫猫聚集在一块儿，小孩子们几乎再也移不开眼睛，当即就欢叫着扑了上去，各种撸猫，各种挠猫，各种逗猫，各种喂猫，各种欺负猫……还有围着会说话的猫神巴斯特，花样百出地各种调戏。
　　哪怕被巴斯特使用神力丢出去，小孩们也依旧嘻嘻哈哈，一点儿也不怕，反倒感觉很好玩的样子。
　　猫女瑟琳娜和秋山惠以外的三位美国本土狐耳娘，都在这里负责招待小孩儿们。
　　——不得不说，应付这些活泼好动、精力旺盛的儿童，实在是一件辛苦的工作。
　　当吃完面条的秋山惠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就听见俄国妹子索尼娅在叫苦：
　　“……哦！这里的小孩子真讨厌，总是喜欢往我的裙子底下钻！”
　　“……呃？该不会是看到了你的尾巴，感觉好奇吧？你可以把尾巴收起来啊。”秋山惠凑过去说道。
　　“……没用的！我们一开始都没有露出尾巴和耳朵，但这些小孩还是来掀我们的裙子。”
　　墨西哥妹子瓦伦蒂娜无奈地摊了摊手，“……接着，来掀裙子的坏孩子就越来越多了。所以，现在我们宁可把狐狸尾巴给变出来，这样好歹能挡一挡，不至于被看光……”
　　秋山惠闻言，不由得竖起脑袋上面的狐狸耳朵，发动灵力，朝着不远处聚在一起撸猫的小孩们望去。发现他们虽然都好奇地对自己呵呵直笑，表面上十分礼貌，但嘴上可是一点都不干净：
　　“真的！我保证！那些女人都没穿内裤！还有她们的尾巴都是真货！”“好耶！”“再去看看？！”
　　“我要拉一下她们的尾巴！”“我想摸摸她们的耳朵！不知道手感有没有我家的哈士奇那么好！”
　　更要命的是，不仅男孩子是这样，就连小女孩都不例外！
　　“……你们只是被偷看，我可是一直在被人偷摸屁股，哎，富人家的小孩也是这么顽劣啊！”
　　猫女瑟琳娜大步走上前来，疲倦地说。她赤着脚，只穿了丁字裤和比基尼，黑玉般的秀发蜷成一个个小卷，披落腰背，那油光光、滑溜溜的橄榄色屁股，确实很让人有种把手掌放上去抚摸的冲动。
　　不过，就连这些看上去普遍没到十岁的小孩子，居然也不例外吗？公共场合都要动手动脚？
　　哎，现代美国的小孩子果然是早熟啊！
　　秋山惠笑了笑，正想要说点什么，却看到纽森州长拿着手机，面色阴沉、步伐沉重地走了过来。
　　——无需言语交流，只是看了一眼他糟糕到极点的表情，秋山惠就大概推测出是怎么回事了。
　　“……州长先生，让我猜一下，是不是洛杉矶地震废墟里的恶灵，今晚又冒出来了？”
　　她懒洋洋地如此问道，而脸色难看的纽森州长则微微点头，表示承认，却连说话的劲儿都没了。
　　“……唉，州长先生，我该怎么说你才好呢？记得在下午我就跟您直说了，遇到祸事之后，您不能自欺欺人，总往好处想，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是要尽量做好最坏的准备。
　　如果自己不肯努力，不想承担责任，只是一味地等靠要，那么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变好的。
　　怎么样，现在果然等出鬼来了吧！”
　　小巫女秋山惠摊了摊手，“……现在我也什么都没准备，帮不上多少忙，只能等到明天再说了……”

第110章、逆行者！胆战心惊！
　　6月15日傍晚，洛杉矶
　　风声鹤唳，车流滚滚，叫骂声，枪声，爆炸声，到处都是令人狂躁的喧嚣吵闹。
　　“……洛杉矶的公民们，请不要惊慌和逃亡，不要恶意囤积生活物资，请相信政府！你们的安全是有保障的！虽然我们遭遇了超自然现象，但政府正在积极研究对策，军队和警察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虽然直升机和无人机在空中来回巡逻，徒劳地用高音喇叭播放着安民告示，但整个洛杉矶基本没人相信他们的鬼话——谁都知道这些大兵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昨晚死了一堆人，谁还敢指望他们保护？
　　想到电影里那些怪物攻城的画面，再看看南方天际线后面的滚滚浓烟，残存的洛杉矶人彻底慌了。
　　——想想生化危机里的浣熊市，再想想电影里的哥斯拉……该不会如今已经有核弹在发射途中了吧？
　　没办法，对于白宫、国会山和华尔街多少年来一如既往的大缺大德，有哪个美国人会完全不知晓？
　　再加上各种谣言的推波助澜，军队昨晚的伤亡人数也在人们口中从几百上升到几千再到几万，市区废墟里的恶灵也从恐怖故事里的寻常厉鬼，上升到了至少是伏地魔的水平，更有人把这些恶灵说成了大魔王迪亚波罗。
　　——毕竟过去谁也没有见识过真正的超自然灵异现象，如今突然遇上，谁知道该如何判断其威胁性？
　　是该参考《哈利波特》？《魔戒》？DC漫画？还是《暗黑破坏神》？
　　甚至还有人信誓旦旦地宣称，地狱之门即将在洛杉矶打开，之前的红月、瘟疫和地震就是先兆！
　　这一切纷至沓来，并且被不断放大的绝望和恐怖，最终击垮了人们的心理底线。
　　于是，那些在经历了瘟疫和地震的浩劫之后，忍受着当街烧尸和断水断电之苦，坚持到现在依然不肯背井离乡的洛杉矶市民，在恶灵侵袭这种超自然现象面前，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纷纷踏上了逃亡之路。
　　就这样，又一场超大规模的迁移潮，在洛杉矶瞬间爆发，离开洛杉矶市区的各条公路上，全都被出城的车辆挤得满满当当，水泄不通——轿车、皮卡、吉普车、房车……还有自行车和摩托车在见缝插针。
　　就连那些已经在地震中失去一切，只能住在难民营里吃救济的难民，也都拖着各自的行李，靠着两条腿往城外跑——美帝大兵在中东地区无数次制造出的流离画面，如今却赫然发生在了美国的本土上！
　　然而，从洛杉矶通往外界的公路和桥梁，同样在地震中大量受损，迄今还没来得及抢修。
　　更要命的是，洛杉矶市区的居民这会儿在往郊外跑，而洛杉矶郊外那些卫星城市的居民，同样也在驾驶着车辆出门，企图逃往加州的其它城市，比如旧金山和圣迭戈，甚至离开加州，到内华达州或俄勒冈州避难。
　　结果，在拥堵状况最严重的加州一号公路上，密密麻麻的车辆堵了一整天都没法往前移动一厘米。
　　至于其他各种抢购风潮、挤兑风潮，零元购风潮什么的传统剧目，更是一样没少地再次上演。
　　甚至有强盗公然在郊外拦路抢劫，杀人越货，绑票妇女，一日之内光是杀人案就爆发了上千件。
　　至于被绑票之后，卖到不知什么地方去的少女，就天晓得有多少了。
　　据说连女兵和女警都有在这几天里莫名其妙失踪，之后过了几个月才在黑帮窝点里被发现的。
　　对于这种全面混乱、暴力横行、犯罪猖獗的糟糕状况，洛杉矶市政当局基本是保持了躺平装死的态度，仿佛誓要将摸鱼进行到底——无论是警察还是军队，这会儿都是自顾不暇。
　　警方除了派遣直升机和无人机，敷衍了事地喊话口号之外，就是跟国民警卫队的士兵一起，到处撬开店铺的卷闸门，搜集盐、猫、泰瑟枪、电击器、发电机，以及任何看上去能驱魔的东西。
　　甚至就连洛杉矶的消防队，在确认了长滩港和洛杉矶港的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之后，也懒得再挖掘根本完不成的防火带，而是就地解散，各自逃命……
　　任凭港区被烧得野火燎原，跳跃的火焰从一棵树木窜到另一棵树木，最终蔓延到洛杉矶四周的干燥山野，给洛杉矶带来又一场火的洗礼。
　　但尽管如此，在绝大多数官方力量都选择了躺平的同时，终究还是有人站出来蹦跶两下。
　　——黄昏时分，洛杉矶警察局派出了小小的一队“逆行者”，进入了昨夜闹鬼的市区废墟中。
　　※※※※※※※※※※※※※※※※※※※※※※※
　　傍晚的暮光之中，两辆在车窗上加装了防弹铁丝网的警车，逆着逃出洛杉矶的人流和车流，进入了黑灯瞎火的市区，缓缓行驶在遍地狼藉的日落大道上。
　　此时，这条著名的街道，已是空前之凄惨，街边尽是东倒西歪的残破房屋，即使是完好的房屋，也早已人去路空。路面也因为地震而龟裂不平，让警车行驶在上面时颠簸得厉害。
　　无论是马路上还是人行道，到处都丢着垃圾，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腐臭。
　　还有路灯、广告牌、指示牌和作为洛杉矶街景象征的棕榈树，也在地震中倒了不少，并且跟那些被烧毁或撞坏的废弃车辆一起，横七竖八地堵塞了街道。
　　使得逆行进城的警车，不得不开开停停，时常要让警察下车来清理障碍物，才能继续前进。
　　“……哎，这才几天的时间，洛杉矶最热闹的街道，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名鬓发斑白的老警官，全副武装地坐在后面的那辆警车里，环顾四周原本熟悉的街景，不由得连声感慨，“……这场面，简直让我想起了费卢杰、喀布尔和巴格达……”
　　但他的搭档，一名坐在后座上的年轻警察，却只顾着清点携带的“驱魔物品”，根本没接他的话茬。
　　“……泰瑟枪，电警棍，食盐，大蒜，从神父手里征收的十字架和从教堂里拿来的圣水……
　　哎，可惜啊，据说驱魔效果最灵验的黑猫，都被那些当官的给霸占了，只给我们发了一头死沉死沉的橘猫凑数。”
　　看着后座上那只体重高达二十磅的橘色“小猪咪”，年轻警察叹了口气，打开一包猫条，讨好地送了上去，“……乖啊，多吃点，我不是说你不好，待会儿万一遇到了恶灵，咱们可还得指望你救命呢！”

第111章、今夜鬼又来！
　　“……哎，你摆弄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待会儿到底能不能顶用啊？还有，这世上真的有恶灵？”
　　从后视镜里看到年轻警察在后座上娴熟地撸猫，正在开车的中年警察忍不住开口问道。
　　同时，他过去曾经看过的各种好莱坞恐怖鬼怪电影画面，从《致命弯道》到《林中小屋》，从《猛鬼街》到《断头谷》，全都在脑海中迅速回放，让原本就精神高度紧张的中年警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谁知道呢？反正昨晚从市区里逃出来的士兵都是这么说的，而且，进驻比弗利山庄的国民警卫队除了抓猫之外，又在到处拉高压电网，并且听说还有人在做特斯拉线圈，准备放电驱鬼……
　　如果这所谓的恶灵不过是一场骗局，他们何必如此辛苦？所以我们还是宁可信其有吧！”
　　年轻警察一边撸猫一边说，同时看了看车上的微型冲锋枪、狙击枪、手榴弹和一大堆备用弹匣，不禁吐槽了一个通常只有恐怖片爱好者们才会讨论的梗，“……不过，说起来，我们这次搜索幽灵，有必要携带这么多的枪吗？貌似在很多惊悚恐怖片中，除了要结束的时候，枪这种东西都是没什么用的吧？”
　　“……也不一定吧！不少恐怖片里，主角误伤家人朋友和自杀用的玩意儿，不都是枪吗？”
　　开车的中年警察叹了口气，满心忐忑地回应着，“……这说不定才是枪械在面对灵异时的真正用途。”
　　“……误杀队友之后再自杀吗？也对，鬼魂不会用枪也不怕中弹……”后座上的年轻警察若有所思。
　　“……如果是在胡佛和麦卡锡的时代，你们这样的言论，就要让fbi登门送联邦快递了！”
　　副驾驶座上的老警官冷哼一声，呵斥道，“……鬼魂或许不会用枪，也不怕中弹。但城里那些帮派的暴徒们，却是既会玩枪，也害怕子弹啊。看到远处街角的火堆了吗？这片废墟里明显还有活人存在！
　　你以为眼下还待在闹鬼的废墟里不走的家伙，会是什么守法的好人吗？”
　　“……也就是说，等到天黑之后，我们不仅得提防着鬼魂，还得提防活人打来的子弹？”
　　开车的中年警察闻言，环顾四周影影绰绰的建筑废墟，感觉似乎每一个窗口仿佛都有可能伸出一根枪管，甚至是打出一发RPG火箭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这份工作真是太高危啦！为什么要硬逼着我们进城来当诱饵？太可怕了！为什么不让大兵们自己开着装甲车进来？要泰瑟枪也可以给他们啊！”
　　“……听说是国民警卫队自称没玩过泰瑟枪，不如我们熟练，所以让我们夜闯市区当探路石，看看恶灵还在不在……该死的，我们又何尝拿泰瑟枪打过恶灵？如果不是上面的死命令，我现在都想要跑路了！”
　　后座上的年轻警察一边撸猫一边抱怨，“……万一当真遇上了恶灵，这防弹衣估计也不顶用吧？”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鼓鼓囊囊的插板式防弹背心，却没法因此而获得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是啊，感觉就像是主动闯进陷阱里被围攻——这太荒谬了！难道我们是冒险电影的主角吗？”
　　开车的中年警察也附和着抱怨，“……可我又没有电影里那些英雄们的主角光环，上个月才刚被一个混蛋拿匕首捅了呢！哎，真恨我伤得不够重，现在居然还得上班出任务，而且还是这种送命一样的任务！”
　　“……闭嘴！被围攻又如何？没有主角的运气又如何？”老警官的声音再一次从副驾驶座上传来，“……别告诉我，你们他喵的连漫威电影里的警察都不如，他们可是能对着绿巨人和外星人开枪！”
　　“……谁都知道，电影里的东西都是虚假的！不过是编剧写的而已！”开车的中年警察当即反驳说道。
　　“……那就说点儿现实的吧！如果你不肯进城找鬼当诱饵，被开除丢了这份工作，那么你的房贷和车贷怎么办？杜勒斯！我记得你买的股票可都跌惨了！房子也在地震中塌了，再要失业就得去当流浪汉！~”
　　老警官对开车的中年警察说道，“……这年头加利福尼亚的治安有多差，你又不是不知道！想想你的老婆和两个女儿！你应该不希望那两个小可爱跟着你睡大街，年纪轻轻就被流浪汉掰开大腿吧？”
　　“……还有你，贾斯帕！如果你被警察局开除，那你打算怎么还你的学贷，还有支付你的房租？
　　之前你一直都在抱怨，因为贪图房东打折而刷卡透支预付了半年的房租，结果才住了半个星期就地震楼倒了，现在你还凑得出下半年的房租吗？如果你没有拿到参加这次侦察行动的一万美元特别津贴的话！
　　呵呵，不知道你是否晓得，因为洛杉矶大地震导致的逃亡风潮，如今核桃市和奇诺山（洛杉矶郊外卫星城市）的房租价格可是暴涨了五倍，还得先付钱才给入住！
　　而且，现在‘科罗娜’瘟疫已经要求自费治疗了。如果没有警察局的医保，你们万一染了病，又该到哪里去治疗？现在加州的医院都已经停了急诊，即使你们能凑到钱，没有警察局的门路也进不了医院！”
　　老警察又扭头对后座上撸猫的年轻警察训斥说，“……所以，越是怕死就越容易死，执行命令固然有风险，消极抗命难道就有活路？暴徒的子弹和传说中的幽灵再可怕，也没有缺钱可怕吧！
　　我这里不需要只会发牢骚的人！既然来了就给我好好执行命令！”
　　“……是的，队长！”车里的剩下两个警察当即大声应道，然后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没办法，如果不是被破产的危机逼迫，他们今晚又怎么可能来这里试探那些恶灵是否还在？
　　想要升职加薪，就得冒大风险，这个道理他们都是懂的。
　　一片安静之中，警车继续在夜色中缓缓行驶，进入一片相对比较完好的街区，除了不再发亮的路灯之外，街道边是几丛黑黝黝的灌木和排列成行的棕榈树，几盏太阳能室外灯在安静的庭院里闪烁。
　　虽然一轮不祥的血色红月高挂云端，但群星依旧跟往常一样，在夜空中天真地眨着眼，马路隔离带和路边庭院里的野花争相绽放，吐出一阵阵甜得腻人的香味，似乎是想把残留的汽车尾气给打扫个干净。
　　哎，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就在这里静静地坐着，欣赏这个安静的夜晚啊。老警官有些倦怠地想。
　　——对于他们这种经常要夜巡的洛杉矶警察来说，若是能够找个听不见枪声的安静地方坐着，一直坐到天亮，抽着烟，一支接一支，等待着日出……而不用被无线电催着跑，那就已经是莫大的享受了。
　　然而，正当老警官如此浮想联翩的时候，突然猛地身形一顿，同时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
　　紧接着，前方的警车刚停稳，一只炸了毛的缅因猫就窜上车顶，对着前方喵喵叫唤，张牙舞爪。
　　随即，两个胖警察也跟着下了车，脖子上挂着一串大蒜，颤巍巍地拿出泰瑟枪、电警棍和十字架。
　　“……怎么回事？发现什么了吗？”
　　坐在后面那辆警车上的老警官，因为视野被前面的警车挡住，所以一时间看不清楚。
　　喊了几声没反应，他也只好拔出泰瑟枪开门下车，绕过前面的警车，朝着前方的路口望去。
　　随即，老警官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一愣。
　　——只见在车灯的照耀之下，前方的路面被各式各样黑漆漆的模糊幽影，呃，恶灵，给挤得满满当当。
　　虽然外形如雾气般朦胧，但依旧可以辨认出它们的轮廓：少数呈现出模糊的人形，但更多的则是千奇百怪的扭曲怪物，犹如水母一般柔软的不定型躯体上，充满了蠕动的触手、节肢和眼球。
　　总之，都是让人看了就要掉SAN值，进行理智检定的那种类型。
　　这就是恶灵吗？果然是一看就感觉够邪恶的啊！
　　老警官如此想着，并且下意识地就想开一枪壮胆。
　　但问题是，警用泰瑟枪的射程只有七米，而且不能连发，装填起来也比较麻烦。
　　所以，既然前方的恶灵没有扑过来，，那么他也只能在原地站着，跟恶灵对峙。
　　与此同时，跟着从后座下车的年轻警察贾斯帕，也看到自己手心里的盐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而那只被他撸了一路又喂了三包猫条的大橘猫……居然喵了一声，就窜出车厢，掉头跑了！
　　嗯，就这么夹着尾巴，毫无义气地跑掉了！
　　看着大橘猫异常灵活地几下飞窜就消失在了小巷里，年轻警察贾斯帕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扑街倒地。
　　我的橘猫啊，你怎么能跑了呢？
　　这一路上给你打牙祭的猫条和之前的猫罐头，外加那袋猫薄荷，统统都白喂了吗？
　　吃了好处却不办事，猫德何在？！
　　然而，还没等贾斯帕破口大骂这只橘猫不讲义气毫无责任感，一个歪着脖子的漆黑人形幽影，就已经从后方的废弃空屋里钻了出来，呜呜叫着扑向站在警车旁的贾斯帕。
　　于是，下一瞬间，警车四周就响起了泰瑟枪射击的清脆响声，以及噼里啪啦的电火花。
　　而远处不知是谁点燃的篝火旁边，同样也传来了阵阵枪声和惨叫……
　　就这样，又一个“鬼影重重”的恐怖之夜，伴随着夜空中的红月，降临在了多灾多难的洛杉矶城头上。

第112章、魔幻都市
　　6月16日早晨，卡塔利娜岛，纽森州长的海景别墅
　　旖旎绚丽的夏日晨曦，从层层叠叠的绿叶之间投射下来，化为一地璀璨的光斑。
　　无论是远方的沙滩，近处的庭院，还是金碧辉煌的大理石宫殿式别墅，全都被照耀得分外明亮
　　仰头望去，晴朗无云的天空一片蔚蓝，映照着庭院中的翠绿草木，简直有如最上等的蓝宝石一般。
　　视野尽头，无边无垠的辽阔海面上，闪烁着金色和银色的粼粼波光，美丽得令人心醉。
　　散发着草木清香的庭院之中，一朵朵色彩缤纷的娇柔小花绽开盛放，引来无数斑斓的蝴蝶翩翩起舞。
　　刚刚早起沐浴净身的小巫女秋山惠，穿着宽松的巫女服，坐在别墅花园一角的圆形凉亭里，一边欣赏着四周这片令人心旷神怡的亚热带海岛美景，一边跟她的同伴们一起享用主人家招待的美味早餐。
　　首先是热咖啡和新鲜的菠萝、香蕉、牛油果等热带水果，然后是可口的奶油海鲜杂烩汤。
　　这是用小鱼小虾和贝类熬煮出来的浓汤，辅以淡奶油——鱼虾贝类的咸鲜滋味被奶油的甜味所调和，形成回甜的奶香味。浓汤里的小海鲜早已被炖得烂烂的，不管是鱼虾还是贝类，都能一口咽下。
　　啃一口松脆的现烤面包，再把剩下的面包浸泡在奶油海鲜杂烩汤里，那口感真是分外令人惊喜。
　　最后，各式各样的甜点也是琳琅满目。
　　而蹲在地板上的猫神巴斯特，同样是一大早就有日式生鱼片船和三分熟剔骨牛排可供享用。
　　在品尝这顿奢侈的海鲜早餐之余，众人也没忘了通过手机和平板电脑，查看洛杉矶的近况。
　　——自从前天晚上的闹鬼和昨天的洛杉矶港-长滩港大火以来，洛杉矶这个原本就知名度颇高的城市，最近更是成了全球新闻的焦点。尽管如今洛杉矶附近到处断水断电，犯罪横行，乱得如同中东战场，但还是有无数擅长作大死的新闻记者和自媒体从业人员，甚至包括不少外国人，不远千里地跑过来抢新闻。
　　于是，在这些新闻鬣狗般的“逆行者”追踪报道之下，硬是发掘出了无数第一手的前线新闻资讯。
　　再加上今年又是美国的大选年，民主、共和两党之间空前惨烈的恶斗，导致美国的新闻审查制度严重松动——按规矩最应该封掉的那个顶流账号，偏偏就在白宫椭圆办公室，你让审核组是多么的为难啊！
　　结果就让洛杉矶昨晚恶灵横行的恐怖惨状，在互联网上疯传得举世皆知。
　　——被强令进城试探的一小队警察全军覆没，一个都没逃出来，只在无线电里留下了他们惊恐的惨叫。
　　一帮自恃有上帝保佑，拿着十字架和圣水进城驱魔的牧师，也在恶灵面前一哄而散，死伤失踪过半。
　　洛杉矶港和长滩港的熊熊烈火依旧烧得勃勃兴旺，终夜未熄，火光映红了洛杉矶的半边天际线。
　　国民警卫队第40步兵师驻扎的比弗利山庄，在这一夜成了恶灵袭击的重灾区。但是，美军士兵预先在比弗利山庄囤积了大批猫咪，又拉上了高压电网，并且赶制了一批特斯拉线圈，制造人工闪电来驱鬼……最终效果还算不错，虽然还是没能消灭几个会飞的恶灵，但至少是把美军的自身伤亡压低到了个位数。
　　放弃市中心、撤退到罗兰岗和圣莫妮卡海滩的洛杉矶警察，同样在昨夜遭到了恶灵的袭击，但这些警察虽然既缺猫又没电网，却脑洞大开地拿着涂了盐的防爆盾牌，还有顶端绑着电警棍的长矛，模仿亚历山大大帝的马其顿方阵，列队举矛应战……最后结果还算不错，用闪烁着电火花的长矛阵成功击退了恶灵。
　　于是，今天的股市刚一开盘，那几家有生产电警棍、泰瑟枪和电击防狼器业务的公司股票，还有猫咪用品公司的股票，便开始疯狂地暴涨，甚至就连常年低迷的盐业公司股票，都迎来了大幅度上扬。
　　——不仅是华尔街的纽约证交所，就连大洋彼岸的伦敦证交所也一样如此。
　　（纽约时间比洛杉矶时间早了三个小时）
　　然而，跟上述这些振奋人心的“好消息”相比，更多的还是令人担忧的坏消息。
　　——洛杉矶的恶灵数量在昨夜进一步增加，活动范围也有所扩大，往北窜到了帕萨迪纳，往南甚至出现在了迪士尼乐园和尔湾一带，让“飞面神选”陈秋涵不禁担心起了他家在“花果山社区”的小别墅：
　　那里如今可是灵脉汇聚之地，偏偏眼下又没人坐镇，万一被恶灵盘踞成了鬼窟，那可就太晦气啦！
　　“……不用急，我已经标注好了你家房子的坐标，随时可以传送回去，先吃完这顿早饭再说吧！”
　　秋山惠对陈秋涵如此安慰说，“……我可是专业除灵的巫女，就算有邪崇来了，也能把它净化掉！”
　　“……也是，现在洛杉矶出现的终究只是些幽灵，而不是五十米高的怪兽和欺负怪兽的奥特曼。”
　　陈秋涵想了想，突然笑道，“……所以还不用担心我家的房子跟东京一样，被怪兽一脚踩扁……”
　　“……东京？”秋山惠皱起了眉头，“……你说的是哪个东京？”
　　“……当然是特摄片里的东京啦。”
　　陈秋涵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解释说，“……不过，我最早迷上特摄片的时候，年纪还很小，不太分得清现实和电视剧，于是就真以为东京天天都在遭灾。一会儿是外星怪兽登陆东京，一会儿是黑暗之门在东京开启，还有异世界恶魔现身东京、巨型海怪游进了东京湾，小行星即将在东京坠落等等
　　结果我七岁那年，爸爸带我和哥哥去日本旅游，刚出机场我就东张西望，想要找怪兽和奥特曼在哪里，然后被老爸和老哥好一通取笑……哎，到现在，我也没见到活生生的哥斯拉，只见到了飞面神……”
　　听了这话，秋山惠的脸色异常古怪——起初是忍不住掩嘴窃笑，但渐渐地就笑不出来。
　　最终，当陈秋涵说完他儿时的丢脸往事之时，秋山惠的表情已是异常严肃——只见她拿起餐巾抹了抹嘴，随即郑重其事地一手搭在陈秋涵肩膀上，低声说道，“……你的顾虑很有道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冒出什么妖魔鬼怪。为了防止你家房子被哥斯拉踩扁，我们现在就传送去尔湾吧！”
　　迷惑的陈秋涵：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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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这个是“断箭”吗？
　　当秋山惠等人在客房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起来，坐在花园的凉亭里享用早餐之际。这座豪华宫殿式海景别墅的主人，加利福尼亚州的纽森州长和他的一干亲信幕僚们，却是熬了一整夜都没合眼。
　　此时此刻，纽森州长正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办公室墙壁上的一块块大屏幕。
　　——跟如今互联网上众说纷纭，谣言乱飞的情况相比，作为名义上的本地最高负责人，纽森州长虽然也没法真正掌握洛杉矶的全部官方力量，但至少能够获得更多更准确的洛杉矶“战区”第一线资讯。
　　根据昨晚“人鬼大战”的实践测试，食盐确实只能侦察到恶灵的靠近，对恶灵的吓阻作用微乎其微。
　　然后，原本在昨天被认为应该是破鬼利器的泰瑟枪，其实在实战之中的使用效果并不是很好——首先是射程太近，只能打出七米远；其次是装填繁琐，临阵之际往往只能打一枪，就跟老式火绳枪似的。
　　可就算是最最古老和原始的火绳枪（意大利人的手炮），射程也没有短到才七米这么爆笑的距离吧？
　　结果就是在遇到恶灵之时，手持泰瑟枪的警察经常是第一枪没打中，接着就没机会再开第二枪了。
　　接下来，仓促拉起的高压电网和能够放出炫目电火花的特斯拉线圈，确实很有用，但都只是防御性武器——因为无法定向攻击的缘故，放电的特斯拉线圈只能让吓得恶灵远远避开，却很难击杀多少恶灵。
　　至于那些矛头绑了电警棍的马其顿长枪阵，拍成视频之后固然是声势不错，场面浩大很好看。
　　可问题是，这些烟雾一样的恶灵会飞，还会穿墙和遁地……而洛杉矶的警察们却办不到这种事情。
　　幸好，绝大多数恶灵其实都很怂，遇到活人的抵抗稍微顽强一点，就直接放弃了。
　　所以，比弗利山庄的国民警卫队和圣莫妮卡海滩上守卫难民营的警察，在昨晚还能勉强撑得住。
　　在这场人鬼大战之中，真正能够主动寻敌和歼敌的，反倒是预想中只能充当辅助的猫咪——有人亲眼看见某些猫咪一巴掌就拍炸了一只恶灵，并且用手机拍摄下来了它们扬威沙场的英姿，在网上四处流传。
　　但大多数的猫猫其实只能跟恶灵厮打成一团，两边谁都奈何不得谁，最终迫使恶灵撤退……
　　不过，小猫咪能有这样的战斗力，就已经很让人欣喜了。洛杉矶市长为此发出公开信，号召全美国的宠物收容站给洛杉矶捐赠猫咪和猫粮，并且招募志愿者充当铲屎官，负责喵喵军团的后勤工作。
　　除此之外，警犬和军犬虽然对恶灵的威慑力远不如猫猫，但多少也还是有点对抗的能力，只要嚎叫几声，就能吓退落单的恶灵。那些牵着军犬的士兵和牵着警犬的警察，在昨晚都没有被恶灵杀伤或附体的。
　　甚至某些依旧被困在洛杉矶近郊难民营里的无家可归之人，在绝境之下拿出各自随身携带的iPad、手机和智能音箱，用最高音量播放猫叫和狗叫，大多数情况下居然也能把恶灵给吓退！
　　最后，让所有军人感到欣喜的是，虽然常规的枪械弹药面对恶灵基本无效，但那似乎仅仅是因为恶灵没有实体，子弹都从恶灵的“身体”上穿了过去，只能给自己人造成误伤而已。
　　作为对策，士兵只要换上信号弹、闪光弹、曳光弹……甚至是燃放烟花爆竹，都能把恶灵给击退！
　　（秋山惠：火药乃至阳之物，爆炸的火药当然可以伤到恶灵，但飞行的弹头可没这本事。）
　　总之，发现恶灵并非是连枪都打不死的玩意儿之后，现场的美军和后方的军火公司都松了一口气——随后就是拼命向大洋彼岸的生产商下单抢购烟花爆竹，让湖南浏阳花炮厂的营销人员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真正让纽森州长忧虑的是，时隔一晚，恶灵的活动范围明显变大了许多，影响现实的能力也在增强。
　　在6月14日晚上首次大规模冒出来的恶灵，除了吓唬人、掠夺人的灵魂和附体到活人身上之外，基本没有物理攻击的能力，那些可怕的爆炸和火灾，都是惊慌失措或者恶灵附体的活人在自己互相伤害。
　　而到了6月15日晚上，在红月的照耀之下，洛杉矶地震废墟里再次冒出的恶灵虽然依旧没有实体，但已经能掀起阴森的狂风，来干扰士兵和警察的反抗了——虽然破坏力甚微，但多少也是一种不祥的征兆。
　　与此同时，恶灵的活动范围明显在扩大，前天晚上还只有市中心地震废墟到沿海港口一带出现恶灵，昨晚连距离市中心几十公里的核桃市和迪士尼乐园，都有了关于恶灵出没的目击报告。
　　更要命的是，甚至还有一只恶灵往北远窜二百公里，跑到了加利福尼亚州唯一的核电站——迪亚布洛峡谷核电站，并且轻松钻进了中央控制室，沿途吓翻了好几个人，差点儿酿成大祸。
　　幸好当时迪亚布洛峡谷核电站值夜班的人，正在用上班时间摸鱼，拿监控屏幕看猫片，盯着屏幕上一只超级聪明的小黑猫跳钢管舞跳得不亦乐乎，结果居然刚好把钻进中央控制室的恶灵给吓跑了……
　　这才让迪亚布洛峡谷核电站有惊无险地逃过一劫，没有变成下一个福岛核电站或切尔诺贝利。
　　但尽管如此，得到消息的纽森州长还是被吓得心悸不已，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作为一个消息灵通的政客，他很清楚日本这几年的福岛县知事，都是过着什么样的悲催日子。
　　他一点也不希望自己剩下的任期也如此焦头烂额地渡过。
　　然而，似乎是有人觉得纽森州长的心理太健康似的，正当他喝了一杯热牛奶权当是早餐，然后躺在沙发上准备假寐一会儿，养养精神的时候，他的妻子詹妮弗却脸色惨白闯进来，低声告诉了他一个噩耗。
　　“……什么？疑似【断箭】？！！”
　　正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纽森州长，被这个消息吓得一下睁开眼，眼角都快裂了。
　　——别的军事代号他可能不晓得，但【断箭】这个名字是上过电影的，而且票房火爆，家喻户晓。
　　这代表了核武器的遗失！
　　“……遗失的核弹已经被发现了？位置在哪儿？”州长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才开口追问。
　　对于他老婆居然比自己的部下更早知道这等石破天惊的大消息，纽森州长倒是没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美国官方在情报收集上的效率，确实是颇为迟钝，经常还不如记者。
　　更别提纽森只是一方诸侯，不是白宫之主，那些情报部门就算查出了什么，也经常瞒着当地官员不说。
　　不少劲爆的大新闻往往都要已经上了电视，当地的市长、州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居然有这么回事。
　　而曾经混过好莱坞的州长夫人詹妮弗，在新闻界和娱乐界的熟人很多，能抢先得到消息也很正常。
　　“……就在好莱坞！”州长夫人叹了口气，如此答道，“……竖着牌子的好莱坞山上！”
　　纽森州长闻言，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儿当场晕厥过去。
　　紧接着，当詹妮弗把自己的手机拿到纽森州长的面前，看着里面的推特上，那张似乎多了点儿什么的好莱坞山字母牌地标照片，还有下面火爆的点击量和转发量，尤其是白宫某个金毛胖子的御笔热评……
　　已经熬了一个通宵、心力交瘁的纽森州长，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闭晕倒了。

第114章、这海水不用“断箭”就能养哥斯拉了
　　6月16日清晨，洛杉矶，好莱坞山，格里菲斯天文台
　　夏天的洛杉矶，一如既往地晴朗无云，只有远方燃烧的山火，给碧蓝的天空增加了几分雾霾。
　　不过，今年的洛杉矶山火才只是刚刚开始燃烧，暂时还没有严重到能够影响空气能见度的水平。
　　当第一缕晨曦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之时，驻守在格里菲斯天文台的第40师士兵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座白色的建筑，就坐落在好莱坞山顶上，乃是俯瞰洛杉矶的最佳地点，在晚上可以看到洛杉矶灯红酒绿的繁华夜景，在白天可以看到对面山梁上那九个仿佛有神圣加持的高大字母牌“HOLLYWOOD”。
　　很多著名的好莱坞影视作品，比如《爱乐之城》，都有发生在格里菲斯天文台的浪漫镜头。
　　所以，当加州国民警卫队第40步兵师，在洛杉矶遭遇恶灵偷袭，大败亏输，不得不撤出市中心之后，女师长劳拉·耶格尔准将立刻就派遣了一个加强排，驻守格里菲斯天文台这个重要的制高点，以防万一。
　　然后，这个加强排的士兵，就在山顶的格里菲斯天文台，承受了一整夜的恶灵骚扰。
　　——绚丽的信号弹、特斯拉线圈的人造闪电、喷火器、震撼弹、电击器、喵星人和汪星人……
　　想象力突破天际的超自然战斗持续了一整夜，让人灵魂冻结的恶灵咆哮同样持续了一整夜。
　　还有宛如北极寒流一般阴森入骨的狂风，也在天文台四周萦绕了大半夜。
　　当最后一批恶灵在黎明前销声匿迹时，格里菲斯天文台上的全体士兵，都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
　　望着天边的曙光，梅森排长一边命令炊事兵准备早饭，一边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西北方。
　　在那边的两千六百米之外，就是著名的好莱坞名牌，二十几米高的“HOLLYWOOD”九个字母牌。
　　这牌子最早在后面另有四个字母“land”，就是“Hollywoodland”，一块普通的地产广告牌。
　　后来，好莱坞贸易委员会去掉了那个“land”，只剩下“HOLLYWOOD”。又被好莱坞强大的传媒工业，给数十年如一日宣地传包装下来，让这个普普通通的字母牌子，居然成为了世界著名的景点。
　　现在，这个全钢结构的字母名牌，每年都能为好莱坞贸易委员会赚取成百上千万美元，它的图案出现在纪念帽、衬衫、杯子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小装饰品上，已经成为了美国软实力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虽然在6月6日的洛杉矶大地震之中，“HOLLYWOOD”的字母牌曾经倒下了几块，但等到加州国民警卫队进驻洛杉矶之后，在出动装甲车弹压市区暴徒的同时，其工兵部队第一时间就对好莱坞山上的字母牌进行了抢修，并且刚好赶在闹鬼之前竣工——速度快得简直不像是在美国，可见地方当局对其的重视程度。
　　然而，让梅森排长感到奇怪的是，今天早上的好莱坞字母牌，怎么看起来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劲呢？
　　具体来说，就是……好像多了点儿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于是，他拿出军用高倍望远镜，朝着对面山梁上的“HOLLYWOOD”字母牌定睛看去
　　随即，梅森排长就看到，真的有一个圆圆胖胖，看着像是汽油桶的金属玩意儿，被挂在了“HOLLYWOOD”字母牌的第一个“H”上面，不仅把字母牌压得弯曲变形，还在山风中微微晃荡。
　　哎，昨晚那些恶灵掀起的超自然风暴，可真是强烈啊，连汽油桶都被吹上山了。
　　不过，汽油桶为什么是如此醒目的亮黄色？
　　梅森排长眨了眨眼睛，凑在目镜上继续细看了一会儿。
　　突然，他的表情凝固了，双手颤抖着放下了望远镜，然后用力擦擦眼睛，再次举起望远镜看过去。
　　哦，上帝啊，看清楚了，那竟然是真的！
　　——在梅森排长的视界中，一个金属桶挂在好莱坞山的字母牌上，被风吹得铛铛啷啷乱晃。
　　那桶被漆成明亮的橙黄色，极其醒目。
　　但更醒目的是那桶上的图标：一个代表放射性的红色三叶扇！
　　这是核废料？还是核原料？
　　还有，这种情况应该要用什么代号来形容？
　　断箭？弯矛？还是空箭袋？又或是其它什么？
　　梅森排长的头脑中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彻底慌了，语无伦次地怪叫起来，“……法克！完了，断箭！是断箭！我们都要死了！对面那条山梁的字母牌上挂着个装核燃料的桶！！”
　　听了排长的惨叫，在场的美军士兵们也是一片大乱，下意识地胡乱嚷嚷起来。
　　“什么？”“这怎么可能？”“竟然有这种事情？”
　　“快找找哪儿有铅板防护服和碘片！”“天文台里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不得不说，从冷战以来对核战争的恐怖渲染，在美国实在是过于深入人心。
　　即使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般的灵异之夜，他们还是因为可能遭受的核污染，而产生出发自内心的恐惧。
　　——雪上加霜的是，此时的格里菲斯天文台上，除了国民警卫队的士兵之外，还有几个警察和一些不怕死的新闻记者，并且拍摄用的长枪短炮一应俱全，还有自己的卫星电话……
　　结果，还没等六神无主的梅森排长反应过来，把这事儿向上面报告，各种配着高清照片和短视频的最新推文，就已经挂着“断箭好莱坞”、“核爆好莱坞”之类的劲爆标题，在互联网上一炮走红了！
　　更糟糕的是，当纽森州长从推特上得知好莱坞上的噩耗，心急火燎地想要找到巫女秋山惠等一众“超自然专家”咨询商讨，却发现对方已经人去楼空，不见踪影的时候……可怜的州长登时差点儿心肌梗塞！
　　幸好，秋山惠等人虽然用传送术回到了尔湾，但弗莱娅女士还在卡塔利娜岛上继续待着——通过弗莱娅女士和她提供的手机号码，纽森州长很快就联系上了秋山惠和陈秋涵，确定对方并没有被核危机吓跑。
　　而更幸运的是，在劳拉师长派遣宪兵督战的情况下，国民警卫队第40师终于组织了一支敢死队，穿着防护服，拿着盖革计数器，颤巍巍地靠近好莱坞山上的字母牌，却发现一路上的辐射情况都在正常范围内。
　　等到这些可怜的大兵们，最终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爬上山顶，用工具放倒字母牌，把“疑似核废料桶”取下来之后，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好莱坞拍摄电影用的道具，上面还贴着属于某个剧组的标签。
　　这个亮黄色的桶里，既没有核废料也没有核燃料，只装着很多用过的套子、撕破的丝袜和脏兮兮的一次性塑料注射器，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难闻异味……
　　简而言之，这场“好莱坞【断箭】危机”，最终只是闹了个乌龙，虚惊一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虽然还是免不了因为这场乌龙闹剧而被笑话，但总比把好莱坞山变成福岛核污染区二号要好得多。
　　——总之，消息传回卡塔利娜岛上之后，如释重负的纽森州长终于长叹一口气，疲倦地睡着了。
　　※※※※※※※※※※※※※※※※※※※※※※※
　　尔湾市的西南方，新港海滩
　　在海岸线漫长的洛杉矶，新港海滩在当地的众多海滨浴场之中，属于非常平庸的类型。
　　它既不如矗立着摩天楼的圣莫妮卡海滩那样举世闻名，能够在游戏、电影和旅游杂志上频繁出没；也不如拉古纳海滩那么富有文艺范儿，妆点着盆景般精致的亚热带植被，遍布着艺术画廊和博物馆；更不如亨廷顿海滩那样活力四射，总是出没着一群肌肉发达的冲浪健将，乃是美国冲浪冠军杯公开赛的举办地。
　　事实上，新港海滩的很多地段甚至还没被开发，既看不到推着小车的摊贩和各种游乐设施，也罕有游人造访，仅仅就是公路旁边的一片荒凉沙滩，自然很难让游客专程前来玩乐，甚至连本地人都提不起劲。
　　新港海滩唯一的优势，大约就是距离尔湾这个新兴的卫星城特别近，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就能到。
　　对于需要查证海水中某些情况的小巫女秋山惠而言，这是从尔湾出发后最便利的取样地点。
　　此时此刻，秋山惠就坐在这个没什么特色的新港海滩上，一边遥控着她的式神【氚宝】在远方的海面上起起伏伏，随波飘荡，一边用手机跟身在卡塔利娜岛上的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女士打着电话。
　　当她从自己的手机里，听到对面的弗莱娅用哭笑不得的语气，描述了这场“好莱坞【断箭】危机”的大乌龙的最终结局之后，不由得微微摇头，用一种略带怜悯的语气对她说：
　　“……哎，黑尔女士，怎么说呢？虽然我不是很想打击你的信心，但我还是要说，你高兴得太早了！
　　我现在就在尔湾的新港海滩，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实——根据我的亲自检测，这洛杉矶一带的海水啊，恐怕根本不需要什么【断箭】事件来增加核污染，就已经能养哥斯拉了……”
　　看着前方的海面上愉快地恣意遨游，并且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胖的【氚宝】，秋山惠如此哀叹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福岛核污染爆发之后，亚洲各国抗议如潮，美国这边却不当回事了……”

第115章、洛杉矶没法待了，还是搬家吧！
　　无论是穿越之前，还是穿越之后，秋山惠都对一件事情感到有些疑惑。
　　——在福岛核事故爆发之后，还有接下来的日本往大海排放核废水期间，为何东亚各国忧心忡忡，各种口诛笔伐，但整天高喊环保口号的美国那边，对于福岛核事故造成的污染，却是风淡云轻，不以为然？
　　甚至当日本周边各国在核污染问题上攻讦施压的时候，美国方面还跳出来给排放核污水的日本站台！
　　这种给小弟站台的表现，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却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儿。
　　要知道，除了日本自己之外，美国才是福岛核污染的最大受害国啊！
　　爆炸和泄漏的福岛核电站反应堆，全都面对着太平洋！而不是日本海！
　　——别看东亚各国跟日本离得很近，美国却跟日本远隔重洋，但由于洋流的缘故，福岛这边排放的核污水，首先会被洋流裹挟着向东扩散，污染美国夏威夷州、俄勒冈州、华盛顿州、加利福尼亚州和阿拉斯加州的海岸线……最后在太平洋上兜完一个大圈子，福岛的核污水才会掉头进入东亚海域。
　　而绝大部分的核辐射污染物，都早已在这漫长的“环太平洋游记”之中，沉降稀释得差不多了。
　　美国不是在国际上资助了一大堆非常热心公益的非政府组织，天天大骂别国破坏生态环境吗？
　　甚至还为了保护非洲的野生动物，逼着黑人不准伐木垦荒，只能饿死？
　　怎么轮到自己国家的海岸线，即将被日本福岛核废水污染的时候，却是如此的心平气和呢？
　　——对于这个问题，无论是在穿越之前，还是在穿越之后，秋山惠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现在，她终于隐约明白了一点儿隐藏在水面下的真相：
　　这些向来大缺大德的美国佬，哪里是为了给小弟站台而不顾自家安危，根本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之前，在卡塔利娜岛上的纽森州长身边，亲眼见证了加州当局应对“洛杉矶灵灾（灵异灾难）”的迟钝和拉胯程度之后，秋山惠估摸着洛杉矶的问题，多半要被拖得恶化到动用“最终解决方案”的程度。
　　虽然纽森州长目前还是犹犹豫豫，害怕承担责任，不肯直接开口，但秋山惠觉得自己还是准备起来为好——说到底，她在洛杉矶也已经生活了五个多月，并不是很想看着这座天使之城彻底变成鬼城。
　　所以，在集体传送回到尔湾的灵脉之地，确定陈秋涵的房子没有被恶灵偷家之后，秋山惠就离开众人，独自来到海边，并且放出她的式神【氚宝】，让这个福岛县吉祥物畅游在太平洋的波涛之中，使用“一气化三氢（氕氘氚）”的天赋术式，收集发动一场灵力核爆所需的必要原料。
　　结果，在近岸海域的时候还好，没发现太多的异状，但等到【氚宝】被传送到远洋海底之后……
　　秋山惠忍不住惊讶了——怎么搞的？这海水的辐射水平，居然比福岛还厉害？
　　而且，除了核污染之外，在加州附近的海域，其它各种化学污染物的含量水平也都非同寻常！
　　好吧，毕竟这里是蓝星霸主的地盘。
　　以美帝白头鹰的一贯作风，在浪费资源的时候那么豪横，到了乱丢垃圾的时候，肯定也同样豪横。
　　——回想那漫长的冷战时期，苏联好像灌香肠一样造了四万枚核弹头，让世界为之惶恐不安。
　　但另一边的自由阵营老大美国，同样也造了三万枚核弹头，并且生产时间比苏联还要早的多，大多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就完工了。再加上数不清的核潜艇、核航母，以及其他核动力舰艇和民用核电站……
　　跟美帝巅峰时期的庞大核工业相比，日本的那点儿核工业规模，连弟弟都算不上，顶多算个孙子！
　　所以，美国自从发明原子弹以来，这么多年时间需要抛弃的核废料，加起来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再加上，人类发现和利用核能的早期阶段，对核污染带来的危害还不是很清楚，不仅没有像后来那样“谈核色变”，甚至还出于传统的慕强心理，把【原子能】当成什么酷炫时髦的潮流来追捧。
　　在二十世纪的美国，既有喝辐射汽水把自己喝死的作死富豪（辐射汽水当时卖得很贵，穷人根本喝不起），也有把铀矿石做成儿童玩具的坑人公司。
　　著名的赌城拉斯维加斯，因为距离内华达州的核试验基地不到一百公里，坐在城郊就能看见蘑菇云，结果当地旅游公司趁机推出了原子弹爆炸观光活动，并且举办了四届“核爆小姐”的选美大赛。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412/1649759150-100297094-108624601.jpg" alt='核爆小姐的蘑菇云选秀'>
　　——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看原子弹爆炸这么作死的事儿，居然是拉斯维加斯的著名旅游项目！
　　以此类推，在冷战时代，美国曾经把大量核废料直接丢进加州附近的海里，自然是完全合理的推测。
　　而在接下来的岁月里，美军有没有为了省事和省钱，而继续把核废料往海里丢，恐怕也很难说。
　　换而言之，在福岛核危机爆发之前，美国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外海上，早已排放了N年的核废水，并且偷偷往海里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核废料，以及各种有毒有害化学物质……跟这些美国人自己鼓捣出来的“丰功伟业”相比，福岛核电站反应堆跨过太平洋传播过来的一点儿核废水，能算个啥啊？毛毛雨罢了！
　　要说祸害北美大陆的自然环境，美国人自己才是永远的第一名！
　　也难怪美国佬对大洋彼岸漂来的那点核污染根本不当回事——反正早已是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了嘛！
　　可如今美国西部又是红月降临、又是灵气复苏，这核废水叠加上神秘学元素，又会变成什么玩意儿？
　　让人益寿延年的【灵泉】？还是使人畸形变异的【魔水】？亦或是什么更加不可名状的玩意儿？
　　然后孕育出哥斯拉或者其它什么怪兽？乃至于海水之下的克苏鲁和拉莱耶城？
　　啧啧，真是细思极恐！细思极恐啊！
　　“……唉，又是地震，又是闹鬼，海里说不定还有哥斯拉，这洛杉矶是没法待了，还是搬家吧！”
　　秋山惠望着海面，忧郁地喃喃自语，“……我身为稻荷巫女，也应该待在种水稻的地方才对啊！”

第116章、打不动的洛杉矶之战
　　当小巫女秋山惠可以优哉游哉地坐在沙滩上，一边随口吐槽一边遥望阳光明媚的大海之际，匆匆打了个盹醒来的纽森州长，却不得不回到办公室，继续应付着洛杉矶的乱局。
　　——如今的洛杉矶市长，在宣布全市进入紧急状态，向州长求救之后，就再次玩起了神隐。
　　再加上国民警卫队只接受州长和五角大楼的双重领导，并没有县市一级地方官员插手的余地。
　　结果，这几天的“洛杉矶灵异灾难对策问题”，就全都压在了纽森州长的肩膀上。
　　可是，纽森州长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又不是漫威电影宇宙里那个神通广大的独眼黑光头神盾局长，只是一个擅长吹牛和甩锅的政客而已。
　　如果他真是那种非常有胆识、有魄力的豪杰人物，也不会前后就任州长那么多年，却还是没能让早已被拖成笑话的加州高铁，在他的任期内破土动工了。
　　所以，面对突如其来的超自然灾难，纽森州长其实很想躺平，但这根本不可能。
　　结果，他只能勉为其难地硬撑下去，绞尽脑汁地发了几条命令。
　　首先是让国民警卫队继续在洛杉矶原地待命，然后是要求洛杉矶周边城市商业区建筑物的街头墙面大屏幕，在夜间必须滚动播放猫片，以防恶灵——不过这事儿能否得到执行，就只有天晓得了。
　　接下来是向白宫开口索要援助，要猫要信号弹要泰瑟枪要烟花爆竹。
　　虽然白宫里那位金毛胖子估计多半不会给，但只要开过口，日后就有甩锅的托词了。
　　至于再接下来该怎么办？
　　纽森州长表示，反正现在已经找到了消灭恶灵的办法，为什么不把一切都交给国民警卫队呢？
　　只要责令国民警卫队发动围剿作战，尽快歼灭洛杉矶废墟上的恶灵，这黑锅不就甩出去了吗？
　　反正第40师也不是什么鱼腩弱旅，而是有在阿富汗服役的经验，打低火力巷战的经验应该很丰富。
　　于是，待在比弗利山庄的第40步兵师师长，劳拉·耶格尔准将，顿时就感到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这是要我打一场电影里的《洛杉矶之战》啊！可是我手下的这点兵力怎么够用？
　　像洛杉矶这样的超级大都市一旦打起巷战来，就算投入十个师都不嫌多！而我们才多少人？”
　　女师长“邦邦”地拍着桌上的洛杉矶地图，“……更别提昨晚已经打光了信号弹，今天拿啥打鬼？”
　　——加州的国民警卫队，虽然囊括了第40机械化步兵师，第30步兵旅，第218步兵旅，预备役第91师，总兵力高达六万人，是美国各州之中，国民警卫队兵力最强大的。此外还有一支12000人的加州空军，F-22，F-35隐身战机一应俱全，除了缺乏轰炸机之外，已经是吊打俄罗斯空军的水平，可谓兵强马壮。
　　（加州动辄跟白宫叫板也是有底气的，因为凭着这支军队，加州就已经称得上全美国头号藩镇了。）
　　但问题是，加州国民警卫队目前承担的任务，同样也很繁重。
　　首先，加州的第218步兵旅，早在“科罗娜”疫情爆发之初，就被五角大楼不知为何给调动到了夏威夷州，“协防”夏威夷州首府火奴鲁鲁，配合当地常驻的夏威夷州国民警卫队第29步兵旅和陆军第25轻步兵师“热带闪电”，预备镇压当地的大量亚裔公民——也不知是哪儿来的情报，说当地有不稳迹象。
　　结果，夏威夷一直到现在依旧风平浪静，当地亚裔移民安安分分，第218步兵旅在那里唯一的任务就是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现在加州本土闹出了乱子，却已经来不及把这股兵力从太平洋中央给调回来了。
　　其次，如今，整个美国已经全面陷入了“黑命贵”运动的大骚乱，大多数城市都在风潮中躁动不已。
　　为此，美国各州的国民警卫队，目前都开入了本州的大城市进驻，以震慑不法之徒和弹压示威者——如今加州的预备役第91师就被分为两部，驻守旧金山和首府萨克拉门托，短时间内轻易不能调动。
　　最后还剩下一个第30步兵旅，且不说这些士兵懂不懂如何打鬼，至少可以把人调到洛杉矶作为援兵。
　　但问题是，就在洛杉矶闹鬼之前三天，这个步兵旅恰好被五角大楼下令调动，北上到华盛顿州去协助当地国民警卫队，对盘踞在西雅图市区的抗议示威者，进行“武装清场活动”……
　　——由于洛杉矶港和长滩港在6月6日的地震中瘫痪，一时间很难恢复正常运转，作为美国仅次于洛杉矶的全国第二大集装箱港，以及美国距离远东最近的港口，华盛顿州首府西雅图港的重要性陡然升高。
　　偏偏在此之前，作为黑命贵运动的重要起火点，西雅图市区刚刚被游行骚乱闹得一团糟，示威者不仅攻占了警察局，还占领了城里的一大块地方，宣布成立“西雅图自治区”，或者说“西雅图公社”！
　　之前，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华盛顿州执政的民主党人，对“西雅图公社”的那票示威者，在一定程度上采取了纵容的策略，甚至主动撤走警察，给示威者让出一大块市区，让这些人圈地自萌。
　　但当洛杉矶大地震之后，国会山已经无法容忍剩下的西雅图港，也存在这样一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
　　为了防止太平洋方向的进出口贸易陷入全面梗阻，为了保障进口海外物资的渠道畅通，五角大楼火速制订了一个针对“西雅图公社”的“武装清场活动”，准备对西雅图进行军管，以确保港口的运作。
　　然而，由于华盛顿州国民警卫队成员在“科罗娜”瘟疫之中的感染率、重症率和死亡率都非常高，全体少校以上军官尽皆不幸瘟死，一个不剩，如今这个州的国民警卫队已经基本垮掉，战斗力极为可疑。
　　所以，五角大楼不得不从华盛顿州周边各地调兵，加利福尼亚州的第30步兵旅就是那时被拉走的。
　　即使后来洛杉矶开始闹恶灵，加利福尼亚的纽森州长一再要求把第30步兵旅从华盛顿州撤回来，五角大楼也严词拒绝将这支部队归还加州，坚持要求第30步兵旅至少先打完了西雅图之战再说。
　　因此，在如今的洛杉矶地区，除了一个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士气低迷的第40机械化步兵师之外，其余国民警卫队都不在，加州当局根本拿不出任何生力军来支援这场“除灵作战”，就连后勤保障都困难。
　　假如一定要打这场“洛杉矶之战”，除了向联邦政府求援，让五角大楼发兵过来之外，似乎别无他法。
　　结果，纽森州长才刚刚试探着露了几分口风，加州的参议员就立刻从国会山打电话过来骂他了。
　　“……你疯了吗？州长先生！如果你敢要求联邦军介入加州的内部事务，那么白宫里的金毛小丑，就敢趁机联合共和党议员，宣布美国已经处于内战状态，他自己即刻自动延续任期，成为战时总统！
　　届时，今年的大选就会中途夭折，整个民主党之前的一切竞选努力，也会因为你而统统白费！
　　你确定要给川普一个继续赖在白宫的机会，顺便把自己搞成全党公敌吗？州长先生？”
　　——上帝啊，居然要便宜了那个金毛胖子，自动当上战时大统领？这怎么可以？
　　于是，纽森州长仿佛挨了一记当头棒喝，立刻就打消了向联邦政府寻求军事援助的想法。
　　可是这样一来，清剿恶灵的洛杉矶之战，就更不知道该怎么打了。
　　正当纽森州长满脑子混乱和不知所措的时候，又一个重磅级坏消息袭来，彻底敲碎了他的侥幸心理。
　　——驻守在洛杉矶的加利福尼亚州国民警卫队第40步兵师，哗变了！
　　※※※※※※※※※※※※※※※※※※※※※※※
　　虽然美国陆军的素质一向以来就称不上优秀，但在进入二十一世纪后，美国陆军堕落的速度尤其惊人。
　　如今，这支军队已经充斥着嗑药上瘾者、同性恋、罪犯和外国移民，战斗力雪崩得一塌糊涂。
　　而作为白左思潮和多元文化的深蓝州大本营，加利福尼亚州国民警卫队的相当一部分兵员素质，更是不堪入目。
　　尤其是民主党近年来大搞政治正确，从国民警卫队里踢掉了很多老派传统军官。
　　结果就导致了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和凝聚力进一步下滑。
　　之前跟恶灵战斗的第一夜，是因为士兵们没反应过来，第二夜是提前做了许多准备，恢复了一点士气。
　　但在继续被动挨打的第二夜过后，整个师上下的精神气其实已经消耗到了极限，再也撑不下去了。
　　偏偏根据不知哪儿传来的小道消息，州长居然准备勒令他们继续待在洛杉矶，直到打光所有的恶灵！
　　太荒谬了！这怎么可以！届时要死多少人？
　　所以想来想去，似乎还是保命最要紧——别的什么东西都靠不住，只有小命是自己的。
　　于是，早已精神瓦解的第40步兵师，在这天中午来了个卷堂大散，绝大多数士兵和低级军官都跑了。
　　而师长劳拉·耶格尔准将的威信严重不足，根本拦不住士兵逃亡，只能向州长上报。
　　反正，不管这场逃亡如何收场，纽森州长都发现，他已经无力独自应对洛杉矶的灵异灾情了。
　　所以，无计可施的纽森州长，就询问起了秋山惠等人的最新动态，并且得知……
　　“……什么？那个日本小姑娘和她的同伴眼下就在尔湾，并且刚刚上了CNN的电视采访？”

第117章、煮不在糊！
　　洛杉矶东南方八十公里外，尔湾市，“飞面神选”陈秋涵的别墅
　　通过秋山惠的传送术，重新回到自家别墅之后，陈秋涵就在别墅的大门上，挂出了“飞天面条神教”的徽章，并且在门外的一左一右，摆了一只狐狸雕像和一只黑猫雕像，宣告“面面教团”总部成立。
　　然而，教团虽然成立了，信徒一时半会儿却还没来得及招募到。
　　——就算是看到了“教团本部”上空高悬的“飞面大神”，尔湾本地以亚裔为主的居民，也大多把这当成了什么特殊造型的气球。当陈秋涵开始播放圣歌时，甚至还有人投诉他制造噪音扰民，叫来了保安。
　　虽然在亲眼看到“会飞的人”、“会飞的面条怪”和“会说话的黑猫”之后，那两个胖保安也是噤如寒蝉，丝毫不敢冒犯，就灰溜溜地走了，甚至还反过来把那个打电话投诉的家伙给警告了一通。
　　但是，像这样挫折满满的体验感本身，就已经让陈秋涵感到大为败兴了。
　　除此之外，他还得打电话跟家里解释，为什么要把自家在美国的房子给搞成“邪教据点”。
　　“……爹，我没发疯，我也没被什么女巫骗钱……我是真学会法术了！您瞧啊！我都会飞了！”
　　——为了说服身在大洋彼岸的老爹，陈秋涵专门开了视频通话，并且飞在半空中跟老爹唠嗑。
　　但很显然，陈秋涵对自家老爹的说服效果不怎么样——谁让如今擅长P图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呢？
　　“……什么什么？你不相信？还说这飞行视频是假的？要我别做视频特效来骗你？
　　拜托，爹，你知道做特效有多烧钱？哪里是随便就能玩的？你不要不懂装懂，半桶水瞎晃荡……”
　　“……什么？咱家房子天上的飞天面条大神，你也不信是真货？还说这是我合成的视频？”
　　“……哎，真是没办法，还是直接让神来跟你说话吧！巴斯特，请你来跟我爸说两句好吗？”
　　“……呜喵，远方的凡人啊喵！快来膜拜最美丽的巴斯特女神，向我献上贡品吧！（美式英语）”
　　“……什么？还不信？要我告诉你是从哪儿找了个姑娘在给猫配音？
　　爹！（热泪盈眶）我的亲爹诶！我都要给你跪下了！你能不能迷信一点儿，不要这么唯物主义啊！
　　咱们家可是生产殡葬祭品，做阴间生意从死鬼身上赚钱的，怎么你的思想比党员还要纯洁？”
　　“……什么什么？正因为家里的厂子一直在给天地银行印纸钱，拉了流水线生产纸别墅纸家电纸轿车，挖空心思换着花样糊弄鬼，前前后后糊弄了二十多年都没事，所以你才不信什么魔鬼和神仙？这，这……
　　算了，跟老爹你实在是说不通了，你要渎神就渎神吧，反正煮不在糊（主不在乎）！”
　　不过，虽然从街坊邻居和老爹那里，受到了严重的挫败，但陈秋涵终究还是等来了信徒上门。
　　因为，飞面神教的尔湾教区“受诫部长”，在得知上神降临之后，立刻就带着信徒跑过来参拜了……
　　——甭管再怎么松散、混乱和缺乏存在感，飞天面条神教在地球上也是信徒数百万的庞大宗教团体。
　　要知道，哪怕是追星的粉丝团，内部也有一定的组织结构，而飞天面条教自然也不例外。
　　按照受了“神启”的创教者博比·亨德森“先吃”，在十多年前亲手订立的规则，飞面神教的神官不分高低，一律称为“受诫部长”。任何信徒在入教后，都可以自愿申请这个职位。
　　如果申请被通过，他们的名字就会在网站上被公示，然后被授权主持各类飞面神教的社会活动，比如吃面大会，花车游行和主持婚礼等等（仅限于飞面教被注册为合法宗教的荷兰等地）。
　　至于各位受诫部长的教区范围如何划分么，这个就都归他们自行商讨决定——和和气气地商量出个结果当然是好的，大打出手武力决胜负也不是不行，此外还可以举行大胃王吃面比赛来决定。
　　总之，“煮不在糊”！
　　所以，恐怕就连教主博比·亨德森“先吃”本人，也不清楚这世界上究竟有多少飞面神教的分区！
　　就这样，当陈秋涵在飞面神教的网站上发表了自己的地址，并且宣称飞面大神降临在自己家里之后，尔湾市分区的“受诫部长”，一个体重二百磅，满脸雀斑和粉刺的秃头胖子，就在头上顶着面锅，好奇地过来一探究竟……随即，这个胖子立刻向漂浮在半空中的“飞天面条大神”献出了自己的膝盖。
　　随后，这位“受诫部长”立刻打电话发推特，呼朋唤友，最后终于在尔湾召集到了三男两女五个飞面神教信徒，聚集在陈秋涵的房子里，大家一起喝着啤酒吃面条，顺便撸个猫看个狐耳娘，倒也十分愉快。
　　相比之下，猫神巴斯特虽然也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但招募起信徒来反倒容易多了。
　　——她只是拿出从卡塔利娜岛上顺来的一大包猫薄荷，蹲在院子里鼓足神力喵喵大叫了几声，就把整个社区的宠物猫和流浪猫，全都召集到了陈秋涵家的后院里，然后其乐融融地一起嗑猫薄荷一起嗨。
　　接下来，既然猫猫们全都跑过来嗨了，那么养猫的铲屎官和“云养猫”的闲人也都跟了过来……并且在看到一只灵光四射、口吐人言的“神猫”之后火速下跪，诚惶诚恐地奉上猫罐头、猫条、小鱼干。
　　其中几个日裔移民和喜欢日本动漫的人，看到了院子里的稻荷狐狸神像，也会顺便拜一拜。
　　总之，当小巫女秋山惠在洛杉矶近海的“辐射碧波”中，施施然地“遛”完她的式神【氚宝】，收集完氕氘氚，重新回到陈秋涵家的时候，这地方已经是熙熙攘攘，猫来人往，十分热闹的样子了。
　　除了为数不多的信徒和占了大头的看热闹之人，还有不少自媒体和网红前来打卡采访蹭热度。
　　甚至就连当今美国最大牌的新闻媒体CNN（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和懂王阵营里唯一的大牌喉舌媒体FOX（福克斯新闻频道），也派来了记者团队，想要采访秋山惠等人——如今正为谁先谁后而争执。
　　“……哎，我家神祗乃是狐神，原本看起来跟福克斯（狐狸）新闻频道更亲近。怎奈加利福尼亚州和整个美国西海岸，都是民主党的地盘，我们最好不要贸然得罪——所以还是先接受CNN的采访吧！”
　　秋山惠想了想，如此叹息说，而陈秋涵也没有反对。
　　就这样，秋山惠之前鼓捣起来的狐耳巫女天团，终于走向高级趣味，在CNN灵异节目正式出道了……

第118章、CNN灵异节目
　　CNN（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世界上第一个全天候24小时的新闻频道，美国民主党的传声喉舌。
　　自从在海湾战争中追踪报导军事行动，而导致CNN崛起以来，待到历史的车轮进入二十一世纪，CNN已经成功吊打了美国其它各大传统新闻媒体，坐上了美国新闻界的头把交椅，俯瞰四方跳梁小丑。
　　而CNN的记者也因此自命不凡，经常是说话傲气冲天，尤其喜欢拿鼻孔看人。
　　不过，今天坐着CNN新闻采访车，匆匆赶到尔湾市花果山社区“面面教团本部”的薇薇安·泰勒小姐，却完全没有半分“无冕之王”的傲慢自大，心中只有无限的兴奋和感恩。
　　谁让她今天实在是运气爆棚，居然阴差阳错地抢到了千载难逢的大新闻呢？
　　——发生在身边的超自然事件！降临凡间的异教神祗！
　　不是“尼斯湖怪兽”和“麦田怪圈”这样真伪难辨的捕风捉影，而是发生在眼前的真实奇迹！
　　这是多么吸引眼球的爆炸性大新闻！多么令人兴奋的好消息！
　　这是全美国，不，全世界人民都会为之熬夜关注的事情！
　　什么绑架案、爆炸案、连环杀人案、校园枪击案，甚至军队的哗变……跟这相比都算个屁啊？
　　薇薇安小姐不禁暗自庆幸，亏得他们几个新人恰好因为资历和人脉太浅的缘故，被打发到尔湾这个远离“热点地区”的小城市，采访当地的难民营，而不是跟着那帮战地记者待在洛杉矶市区附近。
　　所以在传出“真神降临”的劲爆消息之后，她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在CNN的其他人之前赶过来。
　　此时此刻，除了薇薇安之外，跟着她过来的助理、摄影师和司机等人，也都非常兴奋，干劲十足。
　　他们仿佛看到了普利策奖在向自己招手！
　　坐在狭窄的新闻采访车里，薇薇安对着化妆盒上的小镜子，仔仔细细地涂抹口红，给脸上扑粉。
　　再小心地涂抹上粉底液，掩盖住自己眼角那几条由于工作压力大而未老先衰的细微鱼尾纹。
　　嗯哼！面部化妆OK。
　　染成金色的披肩长发OK。
　　镶嵌紫水晶的银色圆形小耳钉OK。
　　黑色上衣，浅蓝色长裤和三厘米高跟鞋OK。
　　标准的CNN户外出境女主持人装扮OK！
　　好了，薇薇安，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行的。
　　闭上眼睛，最后默默地给自己打了一遍气，等到再睁开眼时，薇薇安的脸上已经挂起了职业性微笑。
　　起身，推开车门，迈出CNN新闻采访车，正要走进“面面教团”本部，薇薇安却不经意地看到了街对面的转角处，同样停着一辆脑袋上顶着信号接收器的新闻采访车，同样也有一位金发女主持人站在车旁。
　　只不过，那辆车的车身前盖、两侧车门和后档玻璃上，涂着的乃是老冤家福克斯（FOX）新闻的标识。
　　自从懂王上台以来，FOX代表共和党，CNN代表民主党，彼此唇枪舌战，打了四年的红蓝擂台赛。
　　虽然福克斯如今有白宫撑腰，但CNN更加势大根深，在加州更有主场优势，完全能压过福克斯一头。
　　所以，薇薇安如今可以昂首阔步地先进去采访，而福克斯的女主持人却还得在外面烦躁地等待。
　　看到这样令人愉悦的场面，薇薇安·泰勒小姐脸上的微笑不禁更鲜明了几分，脚步也更迅捷了。
　　※※※※※※※※※※※※※※※※※※※※※※※
　　“……大家好，欢迎收看CNN，这里是大洛杉矶都市圈的尔湾市，我是薇薇安·泰勒！
　　大家可以看到，我现在就站在一间独栋别墅门外！大约六个小时之前，这里刚刚成为了一个新兴宗教团体的总部！不过，跟其他宗教团体不同，这里真的出现了超自然力量……”
　　陈秋涵家别墅的庭院里，CNN女主持人薇薇安·泰勒小姐，表情激动地指着背后的草坪，“……快看，那些猫咪们在飞！真正的那种飞！”
　　严格来说，像她这样失态的镜头前表现，已经称得上是直播事故了。
　　但无论是现场的摄影师，还是CNN总部的员工，乃至于正在看节目的观众，全都原谅了她的小小失态。
　　因为，他们也都跟薇薇安一样，被镜头里出现的画面给震惊了。
　　——二十多只不同品种，不同体型的猫咪，正漂浮在距离地面十多米的空中，踩着猫步凌空晃荡。
　　猫咪们的上方没有气球，没有飞艇，更没有无人机的存在。
　　猫咪们的四周同样没有绳索，没有威压，更没有其它的辅助道具。
　　这些漂在半空中的猫猫们，就好像风一样的自由，云一样的轻盈。
　　很显然，这些可爱的小生命，也对飞行的体验感到很新奇，纷纷在空中好像游泳一样伸展四肢，摆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笨拙地尝试着各种神经病一样的举动。
　　而在猫咪们的下面，还有一大群叽叽喳喳的铲屎官们，得意洋洋地互相夸耀着自家的宠物。
　　“……你看，我家的猫多厉害，会在空中打滚呢！”
　　“……我家的猫才厉害呢！可以靠着打喷嚏倒着飞！”
　　“……哎，我家的猫就不行了，在地上整天睡觉，在天上还是只知道团着睡觉。”
　　“……这只橘猫的姿势好奇怪啊？该不是靠放屁把自己推上天的吧？”
　　“……下雨了？哦，不，天啊，是谁家的猫这么没公德？居然尿了？”
　　突然间，仿佛消失的重力被猛地恢复了似的，所有的猫咪一瞬间全都掉了下来。
　　但凭着与生俱来的天赋，这些猫咪无论胖瘦大小，个个毫发无伤，稳稳地成功落地。
　　然后，一名身材娇小、白衣绯绔，头上戴着兽耳，背后垂着尾巴的日本巫女，双脚悬空大约半米，从屋里“飘”了出来，对一众意犹未尽的铲屎官宣布，“……咳咳，今天回馈信徒的猫咪飞行体验到此为止，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下次再来参加教团活动，请把捐款放在院子中央的奉纳箱内。
　　现在，我们要接受记者的采访了，还请各位带着你们家的猫回去吧！下次有缘再见！”
　　——总之，今天的CNN灵异节目，从一进门就有了一个让观众印象深刻的开头。

第119章、巫女说鬼神
　　接下来的时间里，CNN女主持人薇薇安·泰勒，感觉自己仿佛成了初次参观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麻瓜女孩，在这间貌似平凡无奇的别墅里，看到了无数奇人异事——会飞的人，有尾巴的姑娘，会说话的黑猫，会变成猫崽的某政治正确族裔女士……当然，还有漂在客厅天花板上，体型缩到篮球大小的飞面大神。
　　嗯，虽然飞天面条大神那仿佛触手怪一般的尊容，实在是不算美观，乍一看很容易让人掉SAN值，但只要拉近镜头，看清楚它的“身体”是由面条、肉丸和土豆泥构成之后，观众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毕竟，这世上有谁会害怕一大堆食物呢？而且还是一团已经煮熟了的食物！
　　再接下来，薇薇安原本是想要重点采访一下这座别墅的主人，“飞面神选”陈秋涵同志。
　　但陈秋涵却很谦虚地表示，他加入飞天面条神教其实还不到一个月，虽然不知怎么地得到了飞面大神的神恩，但对于神魔的隐秘实在知之甚少——毕竟飞面大神是出了名的“煮不在糊”（主不在乎）！
　　如果CNN想要谈一些灵异方面的知识，最好还是找专业人士进行咨询……
　　于是，接下来的访谈节目，就成了小巫女秋山惠的灵异讲座。
　　而秋山惠也当仁不让地坐到了摄像机前，大模大样地讲起了神魔的起源（魔改版）。
　　“……众所周知，人类最古老而又最强烈的情感，是恐惧；而最古老又最强烈的恐惧，是未知。
　　最早的神魔，就是来源于此。
　　遥远的数千年前，披着兽皮的古人躲在山洞中，围坐在小小的篝火边，畏惧那些未知的事物。
　　他们思考着太阳如何升起，想象着各种怪物和巨人，用思维赋予这些东西以不同的性格。
　　久而久之，最早的神话就出现了。而最早的超自然生命，也随之从神话之中诞生。
　　人们将其称为【神明】和【恶魔】，并且出于恐惧的心理，而向其祈求宽恕和拯救。
　　所以众神都是人类文明的精神映射，无论祂们是凡人成神，还是动物成神，亦或灵气凝聚而成……”
　　秋山惠在沙发上宝相庄严地正襟危坐，一边撸着趴在茶几上的黑猫女神巴斯特，一边如此娓娓道来，“……在某些地区的神话时代，神魔与凡人共存于世；而在另一些时代，神魔则销声匿迹，无影无痕。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以为那些远古的神话不过是虚妄，神魔也根本从未存在。
　　但事实上，无论众神还是妖魔，都从来没有真正地远离人类，只是暂时休眠了而已。
　　否则的话，古代中国的儒家为何只是‘敬鬼神而远之’，却不敢否认鬼神的存在呢？
　　因为他们知道，鬼神确实是真正存在的，也是真实物质世界的组成部分啊！
　　甚至，哪怕在众神尽皆休眠的近代，凡人还在不断书写新的神话，创造出新的神祗和妖魔。
　　就像刚刚降临的飞天面条大神，还有许多其它的现代神话，实际上都有可能变为现实。
　　而现在，就是群星归位、诸神苏醒的年代了——比如，这只黑猫就是古老的猫神巴斯特！”
　　她轻轻一拍茶几上这只痴肥黑猫的屁股，黑猫女神巴斯特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会意地两脚站了起来，用灵力幻化出一套华丽的古埃及风格长袍，喵喵叫了几声，让CNN的女主持人看得双眼圆睁，以手掩嘴。
　　“……接下来是我侍奉的宇伽稻荷神……作为这世上最古老的尊神之一，她还有许多不同的身份。”
　　小巫女秋山惠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心念一动，退出了狐神附体的状态。
　　下一刻，秋山惠身上的狐耳和狐尾瞬间消失，一只小小的九尾白狐从她的头顶跳出，稳稳地落在地毯上面——随即白光一闪，九尾白狐变成了一个头戴日轮金冠、白裙垂地，黑发金眼的日式女神。左手拿着神乐铃，右手捧着稻穗，屁股后面拖着狐狸尾巴，脚下是一群灵力幻化出来的跑来跑去的可爱小狐狸。
　　“……这是吾主如今最著名的身份，保佑稻米丰收的宇伽稻荷神，在日本有三万家神社供奉着她。”
　　指着巧笑嫣兮的狐耳女神，秋山惠如此介绍说，“……但在来到日本之前，她也曾经是嫁给商朝末代君主帝辛（商纣王）的王后，比中国四大美人还要更古老的绝世美女——苏妲己！”
　　于是，白光再闪之后，宇伽稻荷神变成了一位紫衣红裙、头插玉簪，手持玉笛，腰挂玉玺，双眼描着眼影的神仙妃子，倾国倾城的雍容华贵之中，又带着几分当代大女主的张扬和霸气。
　　而直播视频上原本就密密麻麻的弹幕，更是又迎来了一波火山喷发般的爆炸式增长。
　　“我靠！这个狐狸女神居然是中日双重国籍的？”
　　“不奇怪，耶和华如今都有多少国籍了？”
　　“好漂亮！真正的四千年美女！”
　　“原来妲己娘娘是真的！那么说酒池肉林也是真的了？”
　　“还有炮烙和伯邑考牌人肉酱！”
　　“外加封神榜！”
　　“等等！曾经是妲己娘娘的狐狸女神？我好像隐约有点印象……但似乎不是稻荷神啊……”
　　当然，身在摄像机前的秋山惠，自是不会理睬观众们的议论纷纷，只是淡定地继续介绍了下去：
　　“……在商朝灭亡之后，吾主又搬家到印度的摩揭陀国，并且被贵人青睐，成为了太子妃，当了大名鼎鼎的阿育王的儿媳妇——虽然她的丈夫早死，没有继承王位，但她的儿子却当了印度皇帝……”
　　伴随着秋山惠的解说，妲己娘娘又变成了一位身披金丝刺绣的彩绸沙丽，头盘圆髻，戴着珍珠和宝石做成的绚丽宝冠，穿着黄金鼻环的印度贵妇，微笑着面对镜头轻轻摇头。
　　而视频的弹幕更是快要疯了。
　　“又跑到印度去了？！这已经破神话圈了！”
　　“还当了印度太子妃！她丈夫该不会被她在床上吸死的吧？”
　　“不清楚，隐约记得阿育王有前后两个太子，不知道她嫁的是哪个？”
　　“湿婆神啊！怎么会有这样离谱的事儿？孔雀帝国的皇太后是中国人？虽然她确实是很漂亮……”
　　与此同时，秋山惠的解说还在继续：
　　“……除此之外，吾主还在日本当过鸟羽皇后，并且因此而又被称为——玉藻前！”
　　随着“砰”的一声白雾飘散，身披纱丽的印度贵妇也瞬间消失，化作了一位身穿厚重华丽的十二单宫装，手持折扇和书卷的日本平安时代儒雅贵女，并且“刷”地展开折扇，优雅地掩住口鼻。
　　而弹幕和评论区也彻底暴走了。
　　“稻荷神就是玉藻前？噢噢噢噢！世纪大发现！不，千年大发现啊！”
　　“虽然不是很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感觉这位女神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关键是超级漂亮啊！不管哪个造型都好美！吸溜~”
　　“我也想要跟玉藻前大人玩贴贴！”
　　“所以，这到底是哪个国家的女神？”
　　“拜托，对于神祗来说，国籍难道很重要吗？”
　　再接下来，玉藻前重新变成九尾白狐，然后蹦回秋山惠的头顶，再次合体，让秋山惠恢复狐耳娘状态。
　　“……总之，吾主既是宇伽稻荷神，也是玉藻前和妲己娘娘，还是印度第一帝国的太子妃和皇太后。在不同的时代和不同的国度，她曾经有着许许多多不同的身份……”狐耳娘秋山惠继续说道。
　　“……就像是一位……扮演过许多著名角色的超级女明星？”
　　之前一直处于惊愕状态的女主持人薇薇安，突然头脑中灵光一闪，如此问道。
　　“……呃，你们也可以这样理解啦。总之，在漫长的休眠之后，吾主终于重新苏醒，指引着我跨过浩瀚大洋，来到北美大陆的土地上，传播她的信仰，并且庇护那些即将被妖魔和恶灵威胁的美洲人民。”
　　秋山惠点头说道，并且对着镜头微微弯腰行礼，“……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好好相处，拜托了。”

第120章、撒盐可以把恶灵咸死
　　虽然现代美国严格来说依旧还是一个宗教国家，但几十年多元文化国策的冲击，还是效果很明显的。
　　简而言之，就是从上层到底层，都没多少真正虔诚的基督徒了。
　　尽管绝大多数美国人依旧保持着基督教信仰，但想要他们去守什么清规戒律，那基本是做梦。
　　至于对上帝的崇拜和对教会的尊重，基本就像海鲜方便面包装上的大虾，实在是没必要太当真。
　　（好莱坞电影里的反派神父和邪恶修女，已经多到数不清了。）
　　所以，对于降临在他们身边的异教神祗，CNN的观众目前还能保持淡定。
　　——毕竟，从漫威到DC，在好莱坞电影和美剧里面，早就已经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面。
　　如今就算猛然看到飞面神、猫神、狐狸神一起降临，他们在最初的惊愕之后，也只会自动把电影里看过的场面代入进去……然后就觉得对方既然能够好声好气地交流，那么好像也没啥大不了的。
　　——既然现代的美国人已经对上帝没有了敬畏，那么对于其它的异教神祗，同样也不会有多少恐惧。
　　至少在死亡和毁灭的厄运，被神祗真正降临到他们头上之前，他们只会兴致勃勃地看热闹和吐槽。
　　与此同时，CNN的尔湾市灵异访谈节目还在继续。
　　“……如今，美国成了最早开始灵气复苏的地方，各种未知的事物，尤其是科学不能解释的超自然事物，很快就将会层出不穷地大量涌现。在我看来，这既是你们的幸运，也是你们的不幸。”
　　坐在沙发上的小巫女秋山惠如此侃侃而谈，“……幸运的地方在于，当人类再次得到诸神的庇佑和赐福，分享神的荣光和伟力，见证各种不可思议的奇迹之时，你们将会比地球上的其他人更领先一步。
　　而不幸的地方，则是随着诸神的回归，各路妖魔和恶灵也会一并归来，给人类带来匪夷所思的灾厄。
　　更麻烦的是，在灵气复苏之初，妖魔和恶灵往往会先到一步，人类的除灵手段却还没有来得及跟上。
　　比如说，从今往后，美国这边死过人的房子，尤其是发生过凶杀案的房子，就可能真的会闹鬼。
　　还有更严重的，就是眼下正在洛杉矶爆发的恶灵作祟……”
　　听了秋山惠的这番说法，评论区也是一片乱七八糟——既有人叫嚷着“这样的幸运我宁可不要！”“快让科学的世界回来！”也有人好奇地询问“什么奇迹？能返老还童吗？”“能复活死人吗？”
　　对于这些观众的提问，在场的摄影师和女主持人薇薇安其实也很感兴趣，但出于基本的职业素养，薇薇安还是顺着秋山惠的话题，继续问了下去，“……既然这世上有真神，那么拯救民众不是神的职责吗？”
　　“……错！错！错！主持人小姐，神只会尽力拯救自己的信徒，而绝对不可能庇护所有的人。”
　　秋山惠连连摇头，面对镜头摆了摆她的小手指，“……在洛杉矶这地方，如今既没有供奉吾主的神社，也没多少吾主的信徒，那么在吾主的信仰得到传播之前，祂为什么要浪费神力，来拯救一群陌生人呢？
　　就算是你们信奉的上帝，也不会花费神力去拯救异教徒啊！”
　　——好吧，也就是现在大家的信仰都不怎么虔诚了，所以不同宗教的神职人员才能心平气和地互相谈谈。否则的话，对于中世纪的基督徒来说，恐怕得要高声叫嚣“杀死异教徒”才算是好人吧？
　　“……这么说，我们应该祈求上帝派遣天使，来为我们驱逐恶灵吗？”女主持人笑道。
　　“……上帝？呃，按道理，欧洲和美国确实是应该归他管。但他老人家今年是肯定不会听到你们的祈愿了，明年……呃，估计希望也不大。按照吾主的经验，最快也要到后年，耶和华才有可能降临人间。”
　　秋山惠带着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如此慢条斯理地爆料道。
　　而坐在她对面的女主持人薇薇安·泰勒，则是仿佛吃了个大瓜似的，瞬间就给愣住了，还有在场的摄像师和助手，以及远在总部的数百位CNN工作人员和各种屏幕前的观众，也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思维空白。
　　——如果说，面对降临凡间的猫神、狐神，面条神，诸位神经粗大的美国人还能当成是看个乐子。
　　那么，换成是上帝降临的话，对于美国传统社会的冲击，可就是宛如山崩海啸一样的恐怖级别了！
　　这两者的严重程度，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所以，原本也算伶牙俐齿的薇薇安，这会儿却变得张口结舌，几次张开嘴又几次闭上，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好不容易，她才把心中翻滚的千言万语给汇聚成了一句话：“……为什么？你是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道理很简单啊——女士优先！这可是基本的礼貌！”
　　秋山惠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诧异她居然连最起码的常识都不晓得，“……在各位女神降临之前，上帝和男性神祗怎么能先下来呢？你们该不会以为，耶和华竟然是一位毫无绅士风度的野人吧？
　　所以，耶和华大人最起码总得迟上个两三年，等到诸位女神都来了之后，才能在后面下凡显圣啊！”
　　顿时，身在尔湾“面面教团”本部现场的CNN女主持人薇薇安·泰勒，一时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直播视频里的弹幕区和评论区内，就已经是哀声一片，鬼哭狼嚎：
　　“没搞错吧？神的圈子里竟然也是女权当道？”“绝望了！绝望了！”
　　“这才叫正义！伟大的女权事业得到了神的认可！你们这些压迫女性的男人给我反思啊！反思！”
　　“不不不，她说的仅仅是女士优先而已，跟泰坦尼克号沉船时让妇女儿童先上救生艇一个道理。”
　　“那个，如果上帝一时间来不了的话，是否可以让圣母玛利亚先下来？”
　　“圣母玛利亚？说起来，圣母玛利亚究竟是算人？还是算神啊？”
　　“哎，神性和人性这种纠结的神学问题，过去曾经前后吵了上千年，也没有吵出一个结果啊。”
　　“上帝还要两三年才来？呃，我真的很怀疑，以美国如今这样儿，我们还能活到两三年之后吗？”
　　“没错，最近又是瘟疫，又是失业，洛杉矶还闹了大地震，最近物价还在飙升，治安却越来越坏。今年我有两个亲戚死于【科罗娜】瘟疫，却有三个亲戚被人用枪打死了，一个死于抢劫，两个死于流弹……”
　　“你怎么不说说开心的事儿呢？比如说你因此获得了多少遗产？”
　　“遗产？哪有啊！他们个个都是欠了一屁股债，净资产为零的穷光蛋！死了连丧葬费都要我们凑钱！
　　哎，如果这样的日子还要再持续两三年，我真担心自己能不能活到2022年的圣诞节！”
　　“何止是这种程度而已？你没听见那个日本小姑娘说，还有妖魔和恶灵要来添乱吗？”
　　“哦，上帝啊，这样的日子真是没法儿过啦！”
　　“赶紧组织几次最盛大的集体祈祷，让上帝快一点下来吧！如今这日子我已经是受够了！”
　　“可是，如果上帝还在沉眠的话，就算我们进行祈祷，恐怕也进不了上帝的耳朵吧？”
　　“不要那么悲观嘛，人总得积极一点儿，或许上帝什么都知道，只是在装睡而已呢？”
　　“唉，你的脑子里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就已经是在亵渎上帝，犯下该上火刑架的渎神大罪了！”
　　……
　　而在弹幕的外面，CNN女主持人薇薇安还在试图劝说秋山惠等人“承担起社会责任”——“……巫女小姐，你如果想要名声大噪，成为超级英雄，让民众崇拜，是不能没有一定社会责任感的。”
　　女主持人劝解说，“……电影里的那些主角，不都是主动做出牺牲和奉献，才赢得赞赏和爱戴的吗？”
　　“……主持人小姐，现实世界可不是好莱坞电影的剧本，我也不是什么超级英雄！
　　我是稻荷神的仆人，但稻荷神可不是洛杉矶的公仆，祂并没有拯救这座城市的义务。
　　因为权力与义务是相对应的，没有权力就没有义务，而吾主表示她绝不承担不属于自己的义务。”
　　秋山惠摊了摊手，“……在建立起吾主的神社，传播开吾主的信仰之前，出于基本的人道主义，我可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向人们预知灾祸，通告厄运，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听起来似乎很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女巫？”薇薇安打趣说。
　　“……是的，所以我能理解人们的失落心情——他们在困境中盼望能有一个救世主从天而降，但结果却只等来了一个告诉他们坏消息的乌鸦嘴……但是没办法，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
　　秋山惠正色说道，“……我从来不随便许诺，因为吾主教导我，当你说出一句话之前，你还是这句话的主人；等到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是这句话的奴隶了……而神是不能接受人设崩塌的。”
　　“……啊哈哈，这已经比很多满口谎话的政客和名流们要强得多了。”薇薇安笑着继续捧场。
　　“……是啊，既然洛杉矶人们遇到了麻烦，那么不是应该去找那些【卑微的社会公器】吗？”
　　秋山惠翻着白眼撇了撇嘴，“……否则的话，你们每年这么多的税，岂不是全都白交了？”
　　呃，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政府哪里懂得怎样打鬼啊？
　　那帮政客官僚除了捞钱就只懂得如何推卸责任，把洛杉矶为什么闹鬼的黑锅给甩出去！
　　现在就已经有媒体宣称，洛杉矶闹鬼是因为亚洲人“没有废止落后愚昧的多神教信仰”了！
　　而因为洛杉矶地震当夜不知为何响彻夜空的《旧日支配者颂歌》，也导致了克苏鲁神话爱好者被打。
　　更有曾经拍过灵异奇幻电影的导演，写过灵异恐怖小说的作家，最近惨遭网络暴力围攻，狼狈不堪。
　　甚至有人跑到“海鲜欢宴者，万千邪神之主，克苏鲁世界神上神”爱手艺大人的坟墓和故居泼油漆！
　　没办法，当群体情绪被煽动起来的时候，一切的逻辑和理智都会被随之丢进马桶里。
　　虽然听着很离谱，但不得不承认，甩锅确实比办事要轻松得多，也难怪中世纪贵族会喜欢搞猎巫运动。
　　——只要把各式各样的天灾人祸倒霉事，统统都推卸到邪恶的巫师身上，统治者不就不用负责了吗？
　　CNN女主持人薇薇安·泰勒不由得伸手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她很清楚自己不如白宫发言人那么厚脸皮和会忽悠，同时也没有那么强的甩锅动力。
　　——虽然CNN是民主党的拥趸，但甭管洛杉矶这烂摊子的黑锅甩给谁，反正不会是让CNN背的。
　　既然如此，作为CNN的女主持人，薇薇安也没有特别大的动力，来为官方开脱。
　　于是，薇薇安就接着说，“……您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来自日本的巫女小姐。
　　但是跟影视剧里不同，我们的政府从来没有对抗超自然力量的经验。
　　根据最新的消息，进驻洛杉矶的第40步兵师，在恶灵面前坚持两天之后已经哗变逃亡了，如今整个洛杉矶都处于濒临失控的状态。对此，不知你有什么想法？巫女小姐？”
　　“……如果人类还没有失去生存的勇气，就应该自己想办法对付恶灵，而不是只知道向神伸手求救。
　　更别提还是向一个自己不信奉的神祗伸手求救——请记住，凡人的道德绑架对神无用！
　　哎，而且，怎么说呢？用你们看灵异电影和电视剧的经验，应该就能判断得出，跟未来可能在这片土地上出现的各种妖魔和邪神相比，这些恶灵不过是像蟑螂和老鼠一样的小麻烦罢了。”
　　秋山惠如此吐槽，“……居然连区区恶灵都没办法对付，以后该如何面对更加残酷的世界啊！”
　　呃，两天打垮了美军一个师，杀了上万人的恶灵，居然只是不值一提的小麻烦？
　　那么真正可怕的威胁又该是什么？以后不会真有旧日支配者降临，或者魔王路西法被召唤而来吧？
　　薇薇安·泰勒的额头不禁分泌出一抹冷汗，但还是努力约束住自己发散的思维，继续问道：
　　“……那么，按照你的看法，如果我们应该采取怎样的措施，才能消灭洛杉矶的恶灵呢？”
　　“……关于这个问题，我昨天就跟州长先生谈论过，并且向他提出了几条建议。”
　　秋山惠答道，“……对于普通人而言，最简单最常用的除灵办法，就是撒盐。
　　因为，不管在东方还是在西方的神秘学理论之中，盐都有净化和驱邪的作用。
　　在这里，我们可以做个示范。首先，我要召唤一只恶灵出来……巴斯特，该干活了！”
　　秋山惠一边如此说着，一边抬脚踹了踹膘肥体壮的黑猫女神巴斯特，见她没反应，就又踹了一脚。
　　被连踢两下的猫神巴斯特，终于从白日酣眠中醒了过来，幽怨地抬头看了秋山惠一眼，随即，这肥猫便懒洋洋地伸出猫爪，在地板上画了个小小的六边形召唤阵，然后驱动灵力，输入其中……
　　下一刻，伴随着紫黑色的光芒一闪，一团黑色雾气般的人形恶灵，就从召唤阵里飘飘悠悠地钻出来。
　　但这只可怜的恶灵，还没来得及发出反派登场时惯例的猖狂大笑，或凄厉嚎叫，就被蹲在旁边的猫神巴斯特漫不经心地一掌拍翻，仿佛逗老鼠一般牢牢地摁在了地板上，同时摇了摇尾巴，对秋山惠说：
　　“……呜喵，我已经把它压住了，你快点动手吧！”
　　秋山惠点头应了一声，却没有自己动手，而是转身从沙发底下拿出满满一口袋食盐，笑容可掬地递给女主持人薇薇安，“……所谓实践出真知，如果不能亲自动手除一回灵，你怎么能知道恶灵并不可怕呢？
　　所以，这次撒盐除灵，就由你来做吧！我在旁边帮你看着压阵！放心，绝对不会有事的！”
　　诶诶？竟然要我自己来？
　　这可是连强壮的大兵都能轻松弄死的可怕恶灵啊！
　　我又没有超能力，只是一个平凡的职业女性
　　女主持人薇薇安愣了愣，下意识地有点畏惧，但在秋山惠的鼓励下，以及耳机对面那位上司的催促下，她还是只好头皮发麻地接过盐袋，顿时被沉甸甸的分量给压得差点弯了腰。
　　呃，这重量，起码有五公斤了吧？
　　她一边暗自吐槽，一边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凑到地上那只被猫神压住，还在抽搐扭动的恶灵附近。
　　然后就不知所措了。
　　“……快快！把盐从口袋里掏出来，狠狠地洒它一脸啊！记得用力点儿！”
　　秋山惠在旁边嚷嚷着比划道，而薇薇安则是心一横，终于将手伸进了盐袋……
　　随即手上一滑，整袋食盐都被打翻，如同瀑布一般，哗啦啦地倾倒下来！
　　眼明手（爪）快的猫神巴斯特，见状感觉稍微移动了一下恶灵的位置。
　　于是，就让这一整袋的精盐，统统倾倒进了人形恶灵脸上那个代表嘴巴的黑洞里！
　　霎时间，可怕的惨叫声如同火山喷发一般炸开，凄厉的尖啸震得整座别墅瑟瑟发抖，摄影师不得不费尽力气才压住了三脚架，而猝不及防的助理更是被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幸好，仅仅几秒钟之后，随着食盐的灌入，恶灵的尖啸逐渐低落下来，最终微不可闻。
　　而它原本犹如黑色雾气一般的身躯，也慢慢地蒸发消失，只留下了一地变成黑色的盐粒。
　　呃，这就算……结束了吗？倒过来拎着空空的盐袋子，看着恶灵消失的位置，薇薇安忍不住有些发愣。
　　“……啪啪！恭喜恭喜！你的第一次除灵顺利成功啦！主持人小姐！”
　　秋山惠笑嘻嘻地鼓掌道贺，“……相信这一定会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下次再遇上恶灵就不会怕啦！”
　　下次？拜托，我只盼着再也别遇上这么可怕的东西！
　　蟑螂和老鼠跟它比起来，完全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玩意儿啊！
　　思维还有些混乱的薇薇安闻言，只得尬笑着应付了几句场面话。
　　而直播视频的弹幕和评论区，也是吐槽声一片：
　　“净化？我看这恶灵是被咸死的吧？”
　　“没错，几公斤的食盐灌下去，再强壮的人也要电解质失衡，被活活咸死了！”
　　“咸死的恶灵好评！”
　　“咸死的恶灵好评！+1”
　　“如此说来，只要家藏食盐百斤，岂不是就能怨灵退散，邪崇辟易？”
　　“只是把盐藏在家里恐怕不够，你还得睡在盐包上才行！”

第121章、恶灵只是普通的家常害虫而已
　　在让女主持人薇薇安当众演示了一遍撒盐除灵之后，秋山惠又让猫神巴斯特继续召唤恶灵，亲自演示了防狼电击器除灵、泰瑟枪除灵、以及更加搞笑的电蚊拍除灵——并且都成功把恶灵搞死了。
　　接下来，秋山惠还让巴斯特叫来她的流浪猫小弟，表演起了妙趣横生的“猫咪VS恶灵”肉搏大战。
　　然后，诸位观众就得知了一个感觉不怎么令人愉快，但仔细一想又似乎理所当然的结论。
　　——猫咪确实天生能够克制恶灵，但猫咪未必会去主动寻找和猎杀恶灵。
　　毕竟，对于好吃懒做的猫猫们来说，恶灵这东西，既不能吃，也不好玩。
　　就像吃饱喝足的懒猫，很可能看着老鼠在身边乱跑，而依旧眯着眼睛无动于衷一样。
　　你家的猫也很可能看着恶灵在客厅里窜来窜去，吓得小孩哇哇大哭，却还是趴着打盹，懒得动弹。
　　没办法，猫咪就是这么一种不听话的小淘气，凡是养过猫的人，应该都对此有点儿概念。
　　当然，作为一名根正苗红的日本巫女，秋山惠也向观众们展示了一下传统的日式符箓除灵。
　　——可以把灌注了灵力的符箓往恶灵头上拍，也可以把符箓的纸带绑在箭矢上，张弓搭箭射出去。
　　然后，倒霉的恶灵就会发出凄厉的惨叫，和符箓一起着火燃烧，最终化为一堆灰烬。
　　乍一看上去，似乎还蛮潇洒的样子。
　　不过，小巫女秋山惠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职业，而向消费者刻意推销自家的符箓。
　　她反倒郑重其事地告诉各位观众，在消灭恶灵的时候，符箓也会自动发热变焦，甚至起火燃烧，一个不留神的话，还很容易引发火灾，在美国这种遍地都是木头房子的地方，如此除灵更是尤为危险。
　　——所以，这些用来保命的符箓，有时候也会反过来要你的命，使用时必须慎之又慎。
　　更关键的是，由于如今在美国还没有一座真正的稻荷神社，她的符箓无法大规模生产，更不可能满足消费者的需求，所以只能请大家尽量采用其它更有可行性的办法来打鬼云云。
　　对此，已经恢复了平静淡定的女主持人薇薇安，自然是连声恭维，说秋山惠真是有职业道德云云。
　　总之，在一番使用各式各样“奇门兵器”的“虐杀恶灵实战演示”之后，经过现场人员和观众的打分，让人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最受好评的武器并不是电光闪烁、看似酷炫，实际上装填困难、只能单发的泰瑟枪——这玩意儿终究是“对人用兵器”，不是为了打鬼而设计的——而是一款消灭苍蝇用的【盐弹枪】。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416/1650096096-100297094-108642981.jpg" alt='盐弹枪'>
　　这种名叫“Bug-a-s  alt”的盐弹枪，是加州一位顶流手工宅的发明，如今已经在市面上销售，外观就是一把塑料玩具枪的造型，单价仅售二十五美刀，跟玩具枪的主要区别，就在于“弹药”乃是食盐而已。
　　此物既可以消灭烦人的虫子，又不会伤到花花草草，即使不慎误中人体，也不会对皮肤造成半点损害。
　　但在实战之中，这种貌似粗陋普通、不够酷炫的塑料玩具枪，却有着令人惊喜的破魔驱邪能力。
　　——首先，盐弹枪可以像半自动步枪一样连发，不像泰瑟枪只能打一发就要重新装填。
　　装弹的时候也非常简单，只要往枪身的盐仓里灌盐就行了。
　　其次，盐弹枪对恶灵的单发杀伤力确实有限，但枪口喷出的精盐，对恶灵的吓阻作用依然很明显。
　　而对于愿意掏钱购买它的普通人来说，他们更看重的是“防身”，而不是“杀敌”。
　　——能不能击杀恶灵并不重要，只要把恶灵吓跑，让自己活下来，就是很好的结果了。
　　最后，对于武德充沛、喜欢玩枪的北美人民来说，对着猖狂的恶灵扣动扳机爽快开火，明显要比颤巍巍地拿着电蚊拍去拍恶灵，或者把轻飘飘的符箓往恶灵头上丢出去，更有良好的体验感。
　　如此看来，这玩意儿简直就是为北美人民量身定做的居家打鬼，出行驱邪的必备良品啊！
　　更别提，它的价钱还如此便宜，甚至就连小学生拿自己的零花钱都买得起。
　　唯一让观众感到遗憾的是，这一类盐弹枪，终究只是为打苍蝇而设计的，射程似乎实在太短了点儿，竟然只能打出不到一米——确切地说，是只有四十厘米到六十厘米的可怜射程。
　　但是没关系，相信在即将爆发的旺盛的市场需求刺激下，军火公司肯定会爆发出非同寻常的研发能力，在最短时间内推出一款适合打鬼的大威力远射程盐弹枪，并且加上百分之两三百的利润，火速推广上市。
　　就这样，随着镜头前一遍又一遍的“谈笑中，恶灵灰飞烟灭”，观众们也在心目中将恶灵这玩意儿的威胁程度，从不可名状的致命杀手，降低到了疯狗、蜈蚣和毒蜘蛛这一类“有毒有害生物”的等级。
　　顺便还进一步带动了宠物相关股票的上涨和猫咪养殖产业的火爆。
　　在全美国乃至于全世界，原本因为跟魔女、女巫的古老传说有关系，而隐隐受到一定排斥的纯色黑猫，如今却成了热门中的热门，顶流中的顶流，首先第一时间卖到脱销，就算有人拿出上千美元也一猫难求。
　　接着，其它花色的猫猫也相继变得格外受欢迎，超市里的猫砂猫条猫罐头猫爬架都被迅速抢购一空。
　　凡是家里养了猫的人家，也被打电话或者登门拜访来“求猫崽”或借猫的亲戚朋友们，给一时间骚扰得烦恼不堪，只好想办法让自家猫猫“加大繁殖力度”，或者干脆想着如何“屯猫抬价，牟取暴利”。
　　除此之外，网上挂着的盐弹枪第一时间就被售空，很多等不及的手工达人已经开始琢磨着自行造枪。
　　就连大洋彼岸的中国，各大盐业公司的老总和经理们，也是看着瞬间暴涨了十倍的食盐订单，个个笑得合不拢嘴，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几次全社会抢购碘盐的红火年代……

第122章、核爆美利坚？！
　　“……根据我们刚才的实践尝试，大家都可以看出，美国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们，之所以在洛杉矶废墟中潜伏的恶灵面前一败涂地，是因为他们初次面对超自然生物，既缺乏经验，也缺乏合适的武器。
　　因为，任何军队常用的武器，都不是用来针对没有实体的恶灵的，结果就让士兵们感到愈发恐惧。
　　毕竟，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打不死的敌人，更加令人畏惧的呢？
　　但实际上，恶灵虽然不怕普通子弹——因为普通子弹打它们就差不多等于是打空气，但恶灵却畏惧闪电和爆炸。同时也能被盐和盐弹所伤害。对于有准备的枪手而言，恶灵也不过是特殊一点的靶子而已。
　　此外，恶灵还害怕猫咪——猫这种可爱的小动物，天生就有看到并驱逐恶灵的能力。
　　当然，具体要怎样调动猫猫们抓鬼的积极性，就要看诸位铲屎官们的驯猫技巧了……”
　　CNN的摄像镜头前，已经让恶灵连续N次“风评被害”，降级到害虫水准的小巫女秋山惠，微笑着对观众如此侃侃而谈，同时伸手挠了挠黑猫女神巴斯特的下巴，随即迎来这只痴肥黑猫的一记白眼。
　　与此同时，在屏幕后面聚精会神的观众们，已经在头脑中想象出了一副“现代猎魔人”的打扮行头。
　　——身上穿着结实耐磨的牛仔服和长筒靴，额头上架着防闪光的护目镜，腰间挂着驱邪用的盐弹枪、信号枪和杀人用的大威力手枪，还有一排鞭炮、闪光弹和焰火筒，背后是装满盐袋和备用鞭炮的登山包。
　　脚边总是跟着一只到两只油光水滑的黑猫，猫背上的小包里塞满猫薄荷和小鱼干。
　　每次出征除灵之前，都要到一家日式神社里祈求庇佑，花钱购买巫女制作的符箓和绘马……
　　呃，这样的画面倒是不算多么违和，但感觉还是蛮混搭——美国牛仔配日本巫女算个什么鬼？
　　又不是歌剧《蝴蝶夫人》！而且那个也是美国水兵配日本艺伎！
　　（《蝴蝶夫人》大约可以类比为十九世纪版的《西贡小姐》，有人说后者是模仿前者。）
　　接下来，CNN女主持人薇薇安，便干笑着跳到了下一个话题：
　　“……啊哈哈，经过刚才这一番简明易懂的除灵试验，我也觉得恶灵似乎并不算很难对付了。
　　不过，这些除灵的手段，都需要一定时间的准备和训练，而所需的装备，也得要一些时间来筹办。
　　但洛杉矶的恶灵灾情，现在就已经恶化到了刻不容缓的程度，恐怕没法等我们慢慢准备就绪了。”
　　女主持人薇薇安皱起秀气的眉头，摆出一副忧虑的表情，“……不知巫女小姐可有什么速成的办法，先解决洛杉矶眼下的超自然危机，给政府和人民一个调整准备的缓冲时间呢？”
　　“……嗯哼，昨天我跟州长讨论应对洛杉矶恶灵危机的时候，就谈到过这个问题。”
　　秋山惠摇头晃脑地说，“……我当时跟纽森州长说，如果加利福尼亚州能够只用军队和警察，就直接歼灭盘踞在市区的恶灵，不对社会秩序和日常惯例构成太大的冲击，那么自然是成本最低的应对方案。
　　而在昨天进行了一系列紧急准备的第40步兵师和海军陆战队，看起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在洛杉矶打一场除灵大战的能力……但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传统的国家暴力机构，暂时还没适应超自然力量的战斗啊！
　　可洛杉矶的局势又不能放着不管，否则若是让天使之城变成恶鬼之城，那就是真正的地狱笑话了。
　　所以，在昨晚我就跟州长说过，如果军队顶不住，那么就只能采用比较激烈的办法了。
　　对此，我有两个解决方案。其中第一个比较简单的解决方案，是用盐对整个洛杉矶进行净化……”
　　“……用盐对整个洛杉矶进行净化？就像罗马军团征服迦太基之后，对迦太基城撒盐吗？”
　　薇薇安笑着说道，并且很得意于自己的古代历史学得不错，能懂得这个梗，“……可整个洛杉矶市区实在是太广大了，就算我们能筹集几万吨的盐过来，只怕也不够撒一遍的吧？况且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她如此提出了质疑，而秋山惠也点头表示了认可。
　　“……没错，想要用盐来净化洛杉矶这样的超级大都市，所需的精盐显然是一个天文数字，再考虑到运力的问题，短时间内是根本无法实现的。但非常幸运的是，洛杉矶是一座港口城市，就在海边。”
　　秋山惠伸手指了指海岸的方向，“……而海水里有的是盐！想要净化洛杉矶就得指望大海了！”
　　“……可是，你要怎么用海里的盐来净化洛杉矶呢？”薇薇安有点不解，“……用魔法吗？”
　　“……这种只要依靠科学就能轻松实现的简单粗暴的事情，为什么要用魔法？”
　　秋山惠一脸奇怪地反问，“……我说的是命令军队制造一场人工海啸，让海水淹没洛杉矶啊！”
　　“……人工海啸？”薇薇安愣住了，“……海啸也有人工的？”
　　“……当然有啊！你们美国和苏联，在冷战时期都有过这样的秘密计划。”
　　秋山惠撇了撇嘴，“……具体来说，只要在洛杉矶近海投放一颗当量足够巨大的氢弹，就能制造出一场人工海啸，让数以亿吨的海水涌上海岸，淹没整个洛杉矶市区，不给恶灵留下任何藏匿的角落。
　　等到海水退去和干涸之后，洛杉矶就等于被海盐净化了一遍，所有的恶灵自然是一扫而空……
　　啊，顺便还有洛杉矶港和长滩港的大火，也能因此被熄灭了。”
　　对此，薇薇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且不说用氢弹制造人工海啸这种疯狂的念头是否可行，仅仅是用海水淹没整个洛杉矶，就会带来怎样的灾难？别的且不说，城市变成了盐碱地，埋在地下的管路线缆都被海水侵蚀，这损失得有多大？
　　薇薇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探着提出了上述疑问，而秋山惠的回答是双手一摊：“……这个么，就是必要的代价了。洛杉矶的局势已经恶化至此，如果想要快速解决问题，就必须做出取舍和牺牲……”

第123章、巫女小姐绝不背锅
　　接下来，原本一直坐着角落里侧耳旁听的飞面神选陈秋涵，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又从秋山惠口胡的“人工海啸除灵之术”之中，发现了另一个糟糕至极的盲点，一时间不由得大惊失色。
　　于是，他再也按捺不住，当即就站起来，走到秋山惠的面前，插嘴发问。
　　“……等等，依靠氢弹爆炸来制造的人工海啸？这样一来，被蘑菇云给推上岸的，不都是核废水么？
　　亲爱的惠惠，按照你的主意，洛杉矶不是要被普通海水淹没一遍，而是要被核废水给淹没一遍啊！
　　难道仅仅是为了清除恶灵，就要把洛杉矶搞成辐射之城吗？这么做的话，除灵的意义何在？”
　　——啊？为了除灵不仅要制造海啸？跟在后面的还有核污染？
　　原本还算平静的CNN女主持人薇薇安，顿时再也没法保持表情，整张俏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我已经说过了。”秋山惠依旧表情淡定地微笑道，“……这是必要的代价。”
　　环顾室内，看了看表情十分激烈的众人，她不禁笑了笑，继续补充说，“……我不是什么算无遗策、走一步看十步的绝世智者，只是一个会见招拆招的凡人，所以每次只能专心解决一个问题，然后再想别的。
　　既然你们想要我拿出一个快速解决洛杉矶恶灵灾难的方案，那么我现在也确实是拿出了解决方案来。
　　至于随之而来的海啸和核污染，那就是下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了，在解决恶灵之前，暂时无需多虑。
　　哎，做人办事不能太好高骛远，走路若是只盯着天空的话，那可就要被脚下的小石头给绊倒了哟！”
　　秋山惠如此说，还俏皮地笑了笑，但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够认同她的观点。
　　因为你每次只能解决一个问题？所以就要在洛杉矶玩核爆来除灵？
　　拜托，你这哪里是什么一次先解决一个问题？
　　你分明是在捅出一个更大的问题，来掩盖之前的问题！
　　并且，你拿出的对策是何其的残忍！何其的毒辣！何其的冷酷！何其的反人类！
　　上帝啊！为了驱除盘踞在洛杉矶的恶灵，你竟然想要引爆氢弹，制造人工海啸来淹没城市？
　　而这么大动干戈，却只是为了让整个洛杉矶都能铺上一层净化恶灵的海盐？
　　哎，你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难道你是拿核弹挖水库和灭火的毛子吗？
　　呃，等等，想起来了，你这小姑娘看着娇滴滴的，其实可是喜欢自杀冲锋和擅长切腹的日本矮子啊！
　　好吧，那就没事了。
　　当年搞神风特攻和玉碎作战的日本矮子，在疯狂的程度上，确实比貌似粗犷的毛子还要更胜一筹。
　　记得你们在二战中都喊出“一亿玉碎”的自杀口号了。
　　如今让洛杉矶来个“一千万玉碎”，在她看来大约也是不痛不痒吧？
　　真不愧是大和民族，不，大核民族，动不动就想着玩核爆……
　　CNN总部的工作人员都在如此暗自腹诽，而直播视频上的弹幕和评论区，更是迎来了又一轮的爆炸！
　　“丢氢弹制造海啸来淹没城市？好恐怖！冷战时期真有这样恐怖的作战计划吗？”
　　“嗯，我查过，确实是有的，不过是用在大西洋，制造一场二十米到三十米高的海啸来淹没纽约！”
　　“冷战好可怕！”
　　“哎，人工海啸撒盐啊！这小姑娘的想象力可真是够丰富的！可是这么乱搞的话，虽然恶灵或许是被净化了，但洛杉矶四周的平原和地下水也要被盐碱化了，这样一来，洛杉矶就变成了沙漠里的迪拜……”
　　“迪拜？开玩笑！何止是变成迪拜！这分明是要把洛杉矶变成第二个福岛，或者切尔诺贝利！
　　没听见那个男人的说法吗？氢弹制造出来的人工海啸，可不是普通海水，里面都是核废水啊！”
　　“核废水淹没洛杉矶？这难道是真实版的《辐射》游戏？接下来是捡瓶盖？还是找避难所？”
　　“不是应该举个棕熊旗帜，宣布加州独立，成立新加州共和国吗？”
　　“还有组建钢铁兄弟会和英特雷？”
　　“好残忍的日本人！用核污染毁灭了自己的福岛还不够，竟然想要把洛杉矶也变成福岛！”
　　“等等，之前好像有介绍说，这个日本来的高中生巫女，真的就是福岛人！”
　　“真是福岛来的巫女？莫非她想要在太平洋的另一边，看到自己家乡的辐射风景？”
　　“核污染就核污染，洛杉矶这地方我已经受够了，再也不想待了！还是让一切尽快结束吧！”
　　“没错，累了，毁灭吧！”
　　※※※※※※※※※※※※※※※※※※※※※※※
　　“……呃，巫女小姐，你这个投放核弹来制造人工海啸淹没洛杉矶，以便于净化恶灵的大计划……
　　嗯，真的很有魄力，很有创造力和想象力！但我想，我们最好还是稳妥一点儿。”
　　瞠目结舌了片刻之后，CNN女主持人薇薇安好不容易才组织起一番言语，结结巴巴地说，“……你之前好像说过，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除灵方案？可否跟我们继续说说？”
　　“……哎，凡人的智慧啊！”
　　秋山惠双手一摊，“……我知道，美国的官方不可能这么快就信任我，所以才提出了这个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不需要法术，不需要献祭，只要丢上一颗或几颗当量足够大的氢弹，然后就是【轰隆】！”
　　她如此在嘴里模拟氢弹爆炸，比出了一个蘑菇云的手势，“……伴随着璀璨的放射，一切就都结束了。
　　多么的简单明了，多么的直截了当，多么的轻松快捷，你们怎么就不懂这种短平快操作的好处呢？
　　哎，漫威电影里的美国政府，甚至有勇气对着纽约的曼哈顿丢核弹，现实中的美国政府，怎么可以连对着太平洋丢核弹的勇气都没有？须知，人想要有尊严地活着，就不能没有勇气，懦夫必将羞愧而死啊！”
　　女主持人薇薇安和屏幕前的美国观众：你是哪里来的暴力狂人啊？
　　当然，在如此胡搅蛮缠地吐槽了一番之后，小巫女秋山惠还是继续讲了下去。
　　“……第二个快速除灵的方案，就得采用神秘学的办法，我可以在洛杉矶布置一个巨型魔法阵，发动一个超级术式，呃，也可以理解为禁咒魔法，从而耗尽整个大洛杉矶地区的魔力，制造出一片魔力枯竭区。
　　这样一来，随着四周环境中的魔力被抽干，这里的恶灵也就像干涸池塘里的鱼一样，会被活活渴死了。”
　　“……这个方案，跟丢核弹制造人工海啸相比，听起来不是要稳妥多了吗？”
　　女主持人薇薇安狐疑道，“……为什么不优先选择这个呢？”
　　“……往海里丢核弹，只需要白宫椭圆办公室里的那位先生按下核按钮！而在洛杉矶布置魔法阵，却得要我亲自动手啊！我既不是红十字会的人，也不是无国界医生，凭什么要我义务劳动打白工？”
　　秋山惠一脸理所当然地答道，而薇薇安和摄影师则是听得差点滑倒扑街。
　　就连陈秋涵也是听得直翻白眼——你这斤斤计较的模样，真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不，铁母鸡啊！
　　不过，还没等直播视频里的弹幕又一次闹腾起来，秋山惠就继续说了下去。
　　“……当然，这个原因并不是最重要的，根本的问题在于，施展禁咒必然要有代价。
　　庞大的魔力不可能凭空消失，无论我再怎么控制，这种等级的禁咒魔法，也必然会造成巨大的破坏——打个比方来说，大约就是让洛杉矶再来一场大地震吧！”她这样解释道。
　　而视频的弹幕和评论区里也是议论纷纷。
　　“这主意不错，至少比用核爆制造海啸要好得多！”
　　“再来一场大地震？再来一场地震也比丢核弹强啊！”
　　“洛杉矶都已经搞成这样了，又闹鬼又爆炸又烧起了山火，再来一场地震又如何呢？”
　　“我家住在圣迭戈，我不想我家被海啸淹没！我非常支持用魔法来解决洛杉矶的恶灵问题！”
　　于是，女主持人薇薇安和CNN总部的工作人员，就把观众的意见汇总了一下，告诉秋山惠。
　　而秋山惠则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们的赞同并不能代表什么啊！观众们。官方的态度才是关键！白宫、五角大楼、国会山和州政府，都没有来请求我用这个办法来净化洛杉矶，我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添麻烦呢？
　　我不是漫画里的超级英雄，没有当救世主的强迫症！更不喜欢一边当救世主，一边还要被通缉！”
　　她耸了耸肩膀，一脸的不以为然，“……如果没有官方的主动邀请和背书，我在洛杉矶施展这样一个净化城市的禁咒魔法，岂不是成了破坏城市的恐怖分子？这种事情在超级英雄的漫画里可是屡见不鲜！
　　恐怕禁咒魔法才刚刚降下，来逮捕我的警察和狙击手就已经上门了！
　　就算官方讲究体面，没有直接对我出手，但等到一切结束之后，那些在洛杉矶城里有产业的人，也会纷纷来控告我，让我背上一大堆的索赔官司，非要把我送进监狱或者几辈子都还不清的巨债才肯罢休！
　　——别告诉我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届时肯定有的是人想要给我抹黑，好踩着我来蹭热度。
　　而官方也肯定很希望抓住我的某个把柄，好让我和吾主无偿给他们做牛做马。
　　所以，对于【自愿当救世主并背黑锅】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可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与其救了人却没好处，还要惹来一身麻烦，我宁可看着一切毁灭——这里又不是我的家园！”
　　她如此斩钉截铁地说道，而弹幕和评论区也再次沸腾起来。
　　虽然颇有不少人大骂这个小姑娘冷酷无情，但也有人觉得她说的话不无道理。
　　——毕竟在超级英雄的漫画里，从来都是这么宣扬“白宫之中无好人”和“国会山上皆恶魔”的，而超级英雄被脑残政府坑死，也一向都是漫画里的传统情节。
　　只不过漫画里的超级英雄们有着大仁大爱，愿意为世界牺牲，但眼前这个小姑娘显然没这份觉悟。
　　“……其次，施展禁咒需要消耗很多昂贵的施法材料，这都是我一介女高中生买不起的。
　　我可不是钢铁侠托尼·斯塔克，没有拯救世界的财力。如果没人出钱的话，我也没什么办法。”
　　秋山惠继续补充说道，“……就算有人出钱，如果没有官方的明确请求和背书，我也绝不会行动。
　　如果美国官方真的想要我出手拯救洛杉矶，就请拿出一个祈求援助的态度来。
　　而不是一边用舆论武器搞道德绑架，逼迫我一个柔弱的外国女高中生，为你们自己搞出来的灾难收拾烂摊子，一边在明面上装聋作哑，以便于事后倒打一耙来整治我！
　　当然，你们也可以直接派警察或者FBI探员过来，给我扣上一堆罪名，逼迫我卖命。
　　但这样的话，美国人民就要亲自体验一番，什么是真正的神罚了。
　　——洛杉矶的毁灭固然是一个悲剧，但美国不是只有一个洛杉矶，而是还有很多的大城市……”
　　“……呃，你刚才的这番说辞，真的很像是超级反派。”愣了半响之后，薇薇安苦笑着如此说道。
　　“……嗨，就我所知，漫画里的那些超级反派，除了少数人是天性邪恶之外，剩下的大多还不是给黑暗的社会给逼出来的吗？”秋山惠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同时话锋一转：
　　“……当然，如果美国官方都是花岗岩脑袋，坚持不肯开口的话，我也不是没有变通的办法。”
　　“……变通的办法？说说看？”薇薇安的眼神一亮，催促道。
　　“……很简单，假如美国政府始终不肯来求我的话，让日本政府下令也一样啊！”
　　秋山惠答道，“……我好歹也是手持合法证书的正职巫女，拿过神社本厅的补贴，理论上也算是日本的最基层公务员。如果东京那边公开下达一份命令，让我对洛杉矶施展禁咒，那么我也是会执行的。
　　当然，鉴于兹事体大，这必须是向全世界宣布的公开命令，还得让首相亲自开记者发布会进行宣读，而不是那种可以事后不认账的密令。
　　此外，这份公开的命令里面，也不能有任何故意推卸责任的文字游戏，我在收到命令之后会找律师进行咨询，只要内容中有一个BUG存在，我就绝不动手。如果施法所需的资源不到位，我也没法动手……”
　　——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小巫女秋山惠绝不背锅！
　　而随着她的这番公开讲话，这口锅就重新被丢到了政府一方的身上……

第124章、环太平洋飞锅大赛（上）
　　“……可恶！可恶！该死的！她怎么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CNN怎么可以这样乱议国事！”
　　洛杉矶的海岸线之外，卡塔利娜岛上的海景别墅客厅里，看着秋山惠在电视上如此侃侃而谈，把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抖了出来，正在喝下午茶的加利福尼亚州长纽森先生，顿时气得忍不住摔了杯子。
　　自从今天中午的洛杉矶，传来了第40师哗变溃散的消息之后，纽森州长就知道，这下怕是全完了。
　　——原本作为主阵地的比弗利山庄，已经等于被弃守，残余的警察全面退守马里布海滩的亿万富翁豪宅聚集区，帕萨迪纳、好莱坞这些洛杉矶的精华地带，也即将失控……
　　虽然海军陆战队还在洛杉矶的南边盯着，但据说其主力部队也已经撤退到了迪士尼乐园一带，并且随时有可能继续往南撤退，返回圣迭戈。
　　虽然州长办公室已经想尽办法调集食盐、烟花爆竹、信号弹、电警棍和猫咪等等除灵所需之物。
　　但问题是，任何物资的筹集和运输，都需要花费时间，而除灵的人手更是需要时间来组织和训练。
　　偏偏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天空中的太阳已经西斜，又一个恶灵肆虐之夜，已经迫在眉睫！
　　昨晚的恶灵已经偷袭了迪亚布洛峡谷核电站，差点儿闹出核灾难，今晚又会搞出什么乱子来？
　　在这种绝望的情况下，纽森州长自然想到了秋山惠曾经跟他说过的几个“很有魄力”的除灵方案。
　　可无论是在洛杉矶近海丢氢弹制造人工海啸，还是在洛杉矶市区施展禁咒，都是遗祸无穷的事情。
　　作为混迹政坛多年的骨灰级老玩家，纽森州长可不想背上这样可怕的超级大黑锅。
　　于是，他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遭灾的地府是洛杉矶，要背黑锅也应该是让洛杉矶市长先上吧？
　　然而，尽管纽森州长已经通过各种途径，在这一天里转弯抹角地暗示了很多次，怎奈洛杉矶市长也是一位滑不留手的甩锅专家，以及脸皮厚如城墙的老油条——他很清楚这口死沉死沉的黑锅究竟有多可怕。
　　所以，甭管州长和州议会怎样好说歹说，市长大人坚持躺平装死，默不作声，一切都请州长决断。
　　眼看着洛杉矶市长成了滚刀肉，就是不肯就范，纽森州长又想要用含糊的话术和空洞的激励，让小巫女秋山惠主动出来施展禁咒，制造既成事实，好歹先把洛杉矶这档子事解决了再说。
　　至于事后要怎样推卸责任，是否对秋山惠和那几个民间宗教人士翻脸，那就是日后的事情了。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付诸于行动，秋山惠就已经上了CNN访谈节目，并且把美国政客有可能采用的各种鬼蜮伎俩，统统都大大咧咧地披露了出来……结果就等于是把纽森州长的小算盘，统统都给打了个粉碎。
　　这让纽森州长怎么能不气急败坏，大骂CNN坏了他的好事呢？
　　还有，那个日本小姑娘为什么就不能多一点牺牲精神，乖乖按照我的剧本走？
　　顶多也就是要你拯救洛杉矶再背上通缉令啊！那些超级英雄，比如绿巨人，不都是这样的待遇吗？
　　连耶稣都被钉上十字架了，你凭什么不肯为加州人民奉献出一切呢？
　　只有先含冤而死，才有资格在死后被封圣呐！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为啥不懂？
　　洛杉矶和加州沦落到如此看不到希望的凄惨境地，都是你们的罪过！
　　当然，骂归骂，但纽森州长也知道，自己其实是在无能狂怒。
　　他其实既管不了CNN，也管不住拥有超凡力量的奇人异士。
　　国会山的大佬或许能给CNN打招呼，屏蔽掉一些不利信息，但他区区一个州长，可没有这样的面子。
　　更别提还是在没有预先警告的情况下，就要让CNN主动给自己这个州长涂脂抹粉，夸功掩过。
　　他还真没有这么大的脸！
　　要知道，最近这四年来，美国的国内舆论审查机制，已经在一定程度上陷入混乱——至少百分之八十的媒体，都以嘲讽总统为乐，剩下的也不是不骂，只是小骂大帮忙而已。
　　毕竟，懂王从来都不是什么圣贤道德家的人设，就算是他的支持者，也知道这金毛胖子不是好人。
　　结果就是两党之间的互相攻讦，正在愈演愈烈，各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标题党，早已泛滥成灾。
　　再加上今年又是大选年，新闻媒体在爆料方面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指望媒体给加州“为尊者讳”是不可能的，即使CNN肯遮掩，也有站台共和党的FOX会爆料。
　　“……白宫有什么最新动态吗？关于洛杉矶的？”揉着青筋乱跳的额头，州长对自己的新闻官问道。
　　“……白宫并没有任何新的正式发言，但总统似乎看了CNN的访谈节目，并且在推特上说，只要加州提出【核爆疗法】的申请，他很乐意为加州人民摁下核按钮。”新闻官看着手机答道。
　　“……他当然很乐意了！让加州祈求他丢核弹来炸洛杉矶！”纽森州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撇嘴发起了牢骚，“……或许，他更乐意看到氢弹的弹着点偏离几十公里，直接让蘑菇云升起在好莱坞！”
　　发牢骚归发牢骚，但这并不能帮助纽森州长解决任何问题。
　　看起来，以美国两党对立的现状，想要让懂王给加利福尼亚这个蓝州背黑锅，似乎是绝无可能了。
　　而国会山掌握的是立法权，不是行政权，很难绕过白宫来背这个黑锅。
　　更何况，民主党人占上风的国会山，也未必乐意背黑锅，而是更希望加州方面自己承担起责任来。
　　毕竟这是加州方面自己捅出来的窟窿，要填窟窿也应该加州去填。
　　可是，如果纽森州长当真有着毅然背锅的勇气，他又何必纠结到现在呢？
　　所以，州长先生眼珠一转，就顺着秋山惠在节目中的话语，把目光投向了大洋彼岸的某个弧形列岛。
　　——美国这边既然没人背锅，那么让日本来背锅，不也一样吗？
　　唯一的麻烦在于，如今美国是共和党执政，国务卿和驻日大使都是懂王的人，不可能向他伸出援手。
　　但是没关系，就算外交系统不能出面，他在日本这边还有一些人脉，可以给永田町递得上话……

第125章、环太平洋飞锅大赛（中）
　　日本，东京，永田町，首相府
　　某位与古代著名大阴阳师同姓的现任首相，正在召集他的大臣们，召开一场紧急内阁会议。
　　自从COVID-19病毒登陆，“科罗娜”疫情在日本出现和爆发以来，这样的会议已经举办了无数次。
　　但日本国内的“科罗娜”疫情状况还是越来越糟糕，养老院里的老人还是成百上千地倒毙，街头依旧时常有病人扑街猝死，就连精心筹备多年、耗资（贪污）无数的东京奥运会，看起来都没法按期举办了。
　　——没办法，日本的防疫隔离措施，只能管得住本国岛民，却管不住拥有特权来去自如的美国大兵。
　　即使官方的防疫措施再怎么严密科学，国民再怎么配合默契，也挡不住美军基地源源不断的放毒。
　　更别提，日本的主要病毒来源，还是目前已经成为全球头号瘟疫病毒孵化器的美国西海岸！
　　结果，凡是洛杉矶有的变异毒株，日本这边也是统统都有，哪怕是最恐怖的“丧尸毒株”也不例外——只不过日本这边没有红月高悬、灵气复苏，所以染病的扑街者变不成丧尸，只是直接倒毙而已。
　　甚至就连洛杉矶那边没有的毒株，日本这边由于自行变异，外加从韩国输入，也未必没有！
　　由于日本人口的严重老龄化，还有社畜们普遍的亚健康状态，每个月的死亡人数实在是触目惊心。
　　——美国在今年上半年的这几个月里，根据官方统计，已经因为“科罗娜”瘟疫而病死了一百万人；日本人口不到美国的一半，但是今年死于“科罗娜”瘟疫的人数，居然同样也破了百万之众！
　　至于引发的后遗症，更是如同海啸一般触目惊心——哪怕没有官方封禁，全国风俗业也是一片凋零。
　　还有丧葬产业也被短时间内产生的巨量死者彻底冲垮，东京的墓地价格已经飙升十倍，依旧一坟难求。
　　许多在短短几个月内一下子死了老人、孩子和近亲的日本工薪阶层家庭，原本就因为治疗抢救的费用而背了债，等人死了之后，更是再也挤不出钱来办丧事下葬……
　　结果，这些可怜的日本穷人，只能把亲属的骨灰盒带回家里，每天吃饭时望着客厅神龛里“四世同堂”层层叠叠的骨灰盒，愁肠百结，欲哭无泪。
　　还有不少更惨的家伙，因为疫情而失业破产，交不起房租，只能背着一堆骨灰瓶子四处流浪。
　　而这些邋遢的流浪汉，又成了重要的病毒传播中介，大大推动了“科罗娜”疫情的扩散蔓延。
　　——疫情爆炸导致经济停摆，经济停摆导致失业的流浪汉剧增，流浪汉剧增又进一步传播了疫情，疫情的进一步爆炸，则导致了经济的继续恶化，还有更多的失业流浪汉……如此循环往复，形成完美闭环。
　　当然，因为死了很多家族长辈而收遗产收到手软的幸运儿，同样也不在少数……
　　这个么，就只能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悲欢离合，这就是人生啊！
　　最终，在美国方面宣布放弃防疫，正式躺平复工的一个月之后，日本方面也不得不紧跟国际（欧美）潮流，宣布在搞不出疫苗也没有特效药的情况下，放弃隔离措施，采取群体（畜群）免疫。
　　虽然不少“网络暴民”为退休老人和老迈的大人物们纷纷病死，而表示欢呼雀跃，觉得死了这么多“老东西”之后，国家财政压力会大大减轻，社会上层也会腾出许多位置，给年轻人带来广阔的上升空间。
　　可问题是，凡是染过COVID-19病毒的年轻人，就算没有死掉，往往也变成了残疾人……
　　并且，COVID-19这玩意儿不像天花那样，可以一次感染，终身免疫，它的抗体在人体内的存留时间只有几个月。就算侥幸痊愈的人也得每隔几个月都要通过一轮死亡率2~3%，残疾率20%以上的疾病检定。
　　所以，待到疫情结束之后——假如这瘟疫还能结束的话，等待年轻一代日本社畜们的，恐怕不是什么“无债一身轻”的惬意和儿女满堂的幸福，而是病骨支离的苟延残喘和“无蛋可疼”的心如死灰。
　　嗯，或许还会有一大群身上带着后遗症，体弱多病动一动就喘气的年轻父母，拉扯着他们从小被COVID-19病毒烧坏脑子的痴呆儿，在这个冷漠残酷的世界上挣扎求生。
　　所以，就算上层的老家伙死了一堆，腾出许多空位，但就凭这副“岛国病夫”的身体，还能顶上去吗？
　　总之，根据专家预估，原本人满为患的岛国日本，在今年必将喜迎人口大幅度负增长。
　　由于变异毒株会对男性的生育机能造成毁灭性破坏，接下来很多年的少子化问题恐怕会更加堪忧。
　　偏偏因为病毒变异太快，既搞不出有效的疫苗，也没找到特效药，所以国家对此毫无办法。
　　假如一定要说有什么对策，那大概也就是“坐以待毙”了吧？
　　反正这也是老天爷在帮日本解决人口过剩、资源匮乏的“内卷”问题啊！
　　可是，尽管如此，由首相牵头组织内阁会议，讨论防疫工作这种事情，终究还是必须做的。
　　就像那些明明无事可做，但依旧要在公司里装模作样加班到深夜，以免遭人白眼的社畜一样。
　　然而，今天这场内阁会议的主题，却不是已经困扰了这个国家小半年的“科罗娜”瘟疫。而是更加玄乎的鬼神咒法之事——这让与会诸位大佬们脸上的表情，一时间都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囧意。
　　毕竟，刚刚在大洋彼岸进行的这场CNN灵异访谈节目直播，实在是给了他们太多的“惊喜”！
　　——真正的既“惊”又“喜”！“惊”“喜”交加！
　　具体来说：
　　日本信仰最广泛的稻荷神，居然在北美降临了！好耶！文化输出大胜利！
　　一起降临的还有飞天面条大神？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些神祗真的拥有许多神通，或许能治愈“科罗娜”瘟疫和各种顽疾？太棒了！
　　天哪？稻荷神竟然是大妖怪玉藻前的化身？还是中国商朝的妲己娘娘？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洛杉矶被地震搞得一片废墟，事后还闹起了恶鬼？一个师的美军在洛杉矶被鬼魂打崩？
　　嘿嘿，过去整天耀武扬威的美畜们，你们竟然也有今天？！
　　什么？为了尽快消灭洛杉矶的恶鬼，需要丢核弹或降禁咒？
　　而美帝老大既不肯核爆本土，也不愿意承担下令施展禁咒法术的责任，偏偏那位被稻荷神眷顾的巫女同样不肯背锅，所以加利福尼亚州长想要让东京永田町首相府出头下令，来做这个恶人？
　　天照大神啊！美国佬的黑锅居然能甩过太平洋？
　　这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总之，这黑锅肯定是不能随便背的，但美国老大也轻易得罪不起，所以还得开会仔细研究研究……
　　“……古人有云，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想不到今日我等居然也要仿效此番旧事了。”
　　为了活跃一下会场的尴尬气氛，汉学功底不错的首相先生，尬笑着率先开了口，“……在内阁会议上讨论鬼神之事，不知过去的历任首相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反正本相迄今还是第一次……”
　　“……所以说，首相，你快把你家传的阴阳术秘籍都拿出来，施展个没多少副作用的术式，替美国人消了灾，一切不就都完事了吗？”一名性格豪爽的大臣开玩笑说，其他在座众人也纷纷起哄。
　　——通常来说，内阁开会自然不会如此轻佻，怎奈今天的事儿实在荒诞，让所有人都有些思维发散。
　　“……阴阳术秘籍？我家里哪有这玩意儿？谁不知道晴明大师的那一脉后人，早就改姓土御门了。”
　　首相笑着摆了摆手，“……好了，玩笑话到此为止，先把目前调查到的情报，向大家说一下吧！”
　　他打了个手势，跟在旁边的内阁官房长官，就亲自操作笔记本电脑，在会场上投映出一个PPT。
　　开头就是一张小巫女秋山惠在神社门口拿着扫帚的高清晰度照片。
　　“……秋山惠，福岛县人，今年17岁，高中二年级生，南相马市某乡下稻荷神社家的独生女，接受过正规神道教育，乃是神社正职巫女。
　　原本其家中尚算富裕，但在2011年东日本大地震之后，秋山家受损严重，秋山神社因为靠近福岛核污染区，导致香客罕至，神社收入几乎断绝，故而家境中落，沦为赤贫。
　　秋山惠的家庭也因此破裂，其母于八年前离婚并移民美国，目前尚未查清下落；其父在一次酗酒后遇雪灾身亡，仅剩其祖母秋山雅子继承了家中神社，与秋山惠祖孙俩相依为命。
　　去年12月，因为文化交流活动的缘故，秋山惠被神社本厅派遣到美国洛杉矶，在一次为期三天的漫展上主持临时神社，期间并无异常发生，原本预备于1月3日乘坐班机返回日本。
　　但在漫展结束当晚，秋山惠遭遇车祸，左腿骨折，被迫滞留美国疗伤。待到其骨折痊愈之后，美国的COVID-19疫情已经爆发，美日断航。所以秋山惠在续签之后，继续滞留美国至今。
　　根据其本人的说法，她在此期间得到稻荷神的青睐，拥有了超自然能力，故而招募人手充当打工巫女，预备在当地建立稻荷神社。此外还遇见了侍奉其它神祗的神职人员，并且与之交好合作。
　　6月14日的洛杉矶恶灵事件中，她首次亮相，施法除灵，随后得到加利福尼亚州长接见……”
　　接着是一张黑白两色的葬礼遗像照片。
　　“……秋山雅子，1950-2020，秋山惠的祖母，秋山神社的神主，今年6月9日因为COVID-19而病故于福岛县，13日下葬于自家神社……”

第126章、环太平洋飞锅大赛（下）
　　由于秋山惠在飞往美国之前，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有后面的奇遇，所以也没对自己的信息做什么隐藏。
　　——更何况，那时候的秋山惠，也压根儿就没有这等偷天换日的本事。
　　再加上她是在神社本厅注册过的正规巫女，所以日本官方只要调一下她的档案，就什么都看到了。
　　“……也就是说，这个女高中生如今已经成了孤儿，在日本没有什么亲人了？”
　　一名在上星期才因为前任感染COVID-19病毒逝世，而得以替补上来的女性大臣，一边屈起手指叩着桌面，一边皱眉说道，“……对了，正职巫女的话，一般来说，不是应该至少要高中毕业才能注册吗？
　　秋山惠是怎么在读高中的时候，就在神社本厅注册了？甚至还被神社本厅给派到了美国去？”
　　她抬头看着神社本厅派来出席会议的神官，如此质问，而那个神官闻声一抖，只得苦着脸讪讪地解释说道，“……这个，严格来说，确实是不符合规定的。但如今国家的少子化问题日趋严峻，愿意把巫女当成职业的年轻女子越来越少，所以本厅在这方面管理得比较松散，不能打击年轻人的积极性啊……”
　　——按照官方的定义，在狭义范围里的“巫女”，仅仅只是指神社里的“舞姬”而已。
　　所以，在日本神社里，并不是只要穿红白巫女服的，就一定是巫女。真正的巫女，就跟AKB48的偶像一样，有着年龄上的限制，不仅不能嫁人结婚，而且最多只能从高中毕业做到二十五岁。
　　这样一来，假如日本女性要读到大学，22岁毕业才当巫女，那么她的巫女生涯最多就只有短短三年，一旦等到年满二十五岁，就得卸任去做神社里的其它事务工作了——当然，她在神社里通常还是继续穿着巫女服，在游客看来也同样是巫女，但按照规章制度，她已经不是巫女了。
　　就算这姑娘高中一毕业，便直接到家里的神社当正职巫女，那么也只有区区七年的任职时间而已。
　　然而，虽然规定是这么规定的，但在实际操作中嘛……
　　嘿嘿，别说过了二十五岁还继续当巫女跳神乐舞，就算嫁了人生了孩子，三四十岁的巫女也比比皆是。
　　没办法，日本当前是全国八万家神社，却只有两万多名正职巫女，平均四个神社才能分到一个正职巫女，再考虑到少数大神社占据了最多最好的巫女资源，剩下的乡间小神社，就更难招到正职巫女了。
　　虽然可以招募打零工的女高中生和女大学生，充当助勤巫女来凑合，但那些女生做点儿扫扫地卖卖御守之类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或许还凑合，真要她们去跳神乐舞、酿口嚼酒、还有射箭举办祭典……
　　这哪里是外行人可以做得好的呢？况且还是平均只打几个星期短工的外行人！
　　于是，当用人单位招不到人，又没办法上调待遇的时候，那么自然只能降低要求了。
　　——这个就跟一个国家在战争中打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往往会清空监狱，组织囚犯从军的道理一样。
　　到了根本没得选的时候，就算是不合格的低素质员工，也比没人干活要强啊！
　　除了延迟巫女的退役时间（违规返聘退休员工）之外，让巫女提前入职也是一个办法：很多神道之家，因为青黄不接的缘故，让自家女儿在国中（初中）毕业甚至小学毕业，就当巫女在祭典上进行表演了。
　　对于这种群魔乱舞的状况，神社本厅当然是心知肚明，但一直以来基本都是躺平装傻的态度。
　　因为，如果强行裁汰这些不合规巫女的话，原本就已经严重短缺的巫女数量，还要进一步暴跌。
　　届时，很多没有巫女的小神社，就只能停办一些传统的神事活动，在民众之中愈加缺乏存在感。
　　或者完全抛弃传统瞎搞，比如把祭典办成摇滚音乐会或者真人玩具枪生存游戏大战什么的。
　　更关键的是，民众的信仰阵地，素来是不进则退，神道教在日本可不是没有竞争对手！
　　如此自杀式操作，难道是想要主动把信仰阵地让给佛寺和教堂吗？哪有这么当神棍的啊？
　　所以，有未成年的漂亮女生愿意继承家业当巫女，神社本厅欢迎还来不及，哪里会赶人呢？
　　可是有谁会想得到，秋山惠这个小姑娘居然在美国一飞冲天，把真神都给请下凡了？
　　甚至还在美国卷入了主宰千万人生死安危的大事件，一瞬间成了全球红人？
　　对于这样完全无法预料的状况，当初派她去美国的神社本厅也是无语对苍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当然，如今的内阁会议并不是讨论神社本厅的失职问题，也没人会揪着这点儿小辫子不放。
　　所以，立刻就有人来打圆场，开口说，“……如果没有神社本厅的破格录用，那位女生也没办法取悦神明，得到稻荷神的眷顾啊！神社终究是侍奉神的，只要神满意了，我们这些凡人还是不要多嘴多舌为好。”
　　“……是的，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再追究了，这都不重要。”
　　首相也附和说，“……重要的是，这位巫女在CNN电视节目上说，自己愿意服从本国的指示，这究竟是客套话呢？还是她真心这么想的？如果她是说真的，我们真能把她当作普通的公务员来使唤吗？”
　　“……这个……在我想来，如果真有神祗下凡，那名小巫女肯定只会以神谕为优先吧？”
　　一位大臣发言说，“……高天原里的神祗，怎么可能眷顾一个不肯全身心服从自己的仆人呢？”
　　——这话听着貌似有些刺耳，但无论是首相还是其他人，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甚至连神社本厅派来接受咨询的神官，也觉得这很正常。
　　※※※※※※※※※※※※※※※※※※※※※※※
　　日本的神道教，表面上看有点像是罗马天主教，有一个教宗（天皇）和下属诸多机构，组织森严。
　　但实际上，天皇的宗教权力是很虚幻的，或者说，是只存在于理论上的。
　　就像在幕府时代，天皇和京都朝廷根本号令不了日本全国的武士诸侯，实质上不过是幕府供养的高级食客一样，如此虚弱的天皇和朝廷，同样也没办法对各地的神社和佛寺直接发号施令。
　　虽然那个时代的天皇，确实是经常把皇子派到各大佛寺剃度出家当“法亲王”，把皇女派到贺茂神社或伊势神社当“斋王”，但这与其说是加强中央集权，还不如说是给自己的孩子找个能糊口的饭碗。
　　这些打发到佛寺和神社里的皇子皇女，除了抓住了时运的极少数人之外，基本就是混饭吃而已。
　　至于那些入不了朝廷法眼的远方寺庙和偏远神社，更是一直处于野蛮生长的状态。
　　所以，从平安时代后期开始的整个日本中世纪，日本的宗教界始终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皇室发布的教令基本都是废纸，根本没人会当回事，而后来的天皇也就渐渐懒得多管，以免自取其辱了。
　　结果，在战国时代和江户时代，日本的神道教和佛教已经大规模地混淆了，因为当时的庙宇基本都是个体户和子孙庙，所以大家都是看见什么神佛比较时髦，就一窝蜂地供奉这玩意儿，是神是佛一概不管。
　　以至于搞到后来，在普通的老百姓眼中，就连这些庙宇是神社还是佛寺，都说不清楚了——你说它是佛寺吧，庙里有巫女，庙门外立着鸟居；你说它是神社吧，里面同样有尼姑和尚，供奉的也是佛教菩萨。
　　哪怕是巫女剃了光头、秒变尼姑，尼姑留了头发换身衣服变成巫女，在当时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儿。
　　（即使是在现代的日本，也有挂十字架信仰基督教的和尚——当和尚是工作，信上帝是信仰。）
　　在德川家康下令锁国，禁传基督教之前，甚至还有在神社里摆个十字架，就算是改成教堂的。
　　一直要到明治维新之后，为了方便管理，维新政府下达了《神佛分离令》，把菩萨罗汉赶出神社，把日本众神从佛寺里搬出来，期间捣毁佛寺上万座，搞出酷烈的灭佛运动，才把神道教和佛教给分了开来。
　　（中国有三武灭佛，日本其实也有明治废佛，总体上比第六天魔王烧比叡山的规模大得多了。）
　　接下来，维新政府又把原本野蛮生长的全国神社统一收编，纳入内务省，废黜了所有神社的世袭权，全体巫女神官都变成了考试入职领工资的公务员——这也是秋山惠为什么说自己是基层公务员的缘故。
　　只有在旧日本帝国的七十多年时间里，神道教才能说是真正的国教，并且完全跟着官方的指挥棒在走。
　　只是，等到二战失败之后，旧帝国政府清零重启，并且被美国老大摁着脑袋，不得不宣布宗教自由，而日本全国的神社也重新变成一盘散沙，很多偏僻的小神社，又再次变成了世袭传承的子孙庙个体户。
　　就连天皇的神道教最高祭司地位，也随着昭和天皇发布的“人间宣言”，声称自己是人而不是神，结果就变成了薛定谔之猫一样的混沌状态——谁也不知道这职位还在不在，反正天皇是啥也不管了。
　　虽然还有一个神社本厅，但这个组织更加类似于工会，而不是官府，无法对地方神社如臂指使。
　　没办法，旧帝国给神官巫女发工资，战后的神社却要自负盈亏，哪有不发工资还要使唤人的道理？
　　实际上，现在的神社本厅管不了日本所有的神社，而是只覆盖了全国85%到90%的神社，还有一些神社不在本厅的名下。这些不服管的神社要么独立自主，要么挂靠在其它单位，神社本厅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当然，如果秋山惠还在福岛县，那么就算她真的请来神祗下凡，至少也得卖神社本厅一个面子。
　　但她现在都跑到了美国，并且自称要在美国建造神社，推广信仰……神社本厅还能拿她当下属看吗？
　　——在全球范围内搞长臂管辖，是美帝老大的特权，日本可没有这个资格。
　　不过，首相先生也没有在美国本土搞宗教侵略的想法，甚至连这样夸张的念头都从未产生过。
　　所以，跟“宗教殖民美利坚”的远大梦想相比，他更关心如何应对眼下这口隔着太平洋飞来的黑锅。
　　事实上，在召开内阁会议之前，首相对此就已经早有决断。
　　“……关于这位巫女所说的禁咒法术，究竟有多大的破坏力和怎样的后遗症，我们目前是一无所知。若是贸然发话，让她对洛杉矶施展禁咒，那么在某些人眼中，就相当于攻击美国本土，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当今之计，应是镇之以静，谨言慎行，静观事态发展，万万不可鲁莽行事。”
　　环顾了一圈会议室内的众人，首相如此宣布，“……而且，美国目前也没有通过官方途径，向我们要求协助——国务卿和美国大使迄今都没有任何动作，只有跟加利福尼亚州关系密切的一些民间人士在发声。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必理会加利福尼亚方面的私人请求，至少也要等到了白宫的正式表态再说……”
　　说起来，作为一国首相，他多少也还是有点傲气的——给美国总统做牛做马倒也罢了，可如今区区一个州长转弯抹角地找门路过来递上几句话，就让他这个首相背黑锅听吩咐？这感觉未免也太贱了吧？
　　更别提，如果他真的背上了这口黑锅，多半还要得罪白宫——如此，岂不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吗？
　　低声下气给美国佬当狗，是为了不得罪美国。哪有为了得罪美国而给某个美国佬当狗的道理？
　　如今统领着美国的，可不是主政加利福尼亚这个深蓝州的民主党，而是站在对立面的金毛懂王啊！
　　在这种情况下，首相可没有半点兴趣，为了民主党方面传来的几句话，就跟白宫的金毛胖子对着干。
　　作为四年前那场风波的见证者，首相很清楚如今坐镇白宫的金毛胖子，有多么的气量狭隘、睚眦必报。
　　就是因为他在上次美国大选时，不幸看错了风色，居然公开支持民主党的希婆，结果金毛懂王当选之后，可是没少给首相脸色看。那会儿的首相是把卑躬屈膝、唾面自干的卑微姿态做到了极致，才勉强过关。
　　四年一个轮回，今年又到了美国大选年，首相先生可是绝对不想要重蹈覆辙，把懂王再得罪一遍了。
　　——甭管金毛懂王在国内再怎么不受欢迎，但在国外，他依然是航母傍身、威风凛凛的地球霸主，在各个附属国有着毋庸置疑的无上权威，况且他这一次连任竞选，虽然天时不利，但也终究未必会输。
　　对于已经押错宝一次，并且为此付出沉重代价，丢尽脸面的首相而言，他眼下哪里还敢继续贸然押宝？
　　鉴于此，还是假装加州方面私下里来求援的这事儿，从来没发生过，躺平装傻为好。
　　白宫和国会山都还没发话呢，他这个外国政要，哪里有胆子掺和到美国的内部事务里去？
　　就当那些民间人士替加利福尼亚州长递上来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到吧！
　　——这也是典型的日式文化：如果坚持问题不存在，那么问题就真的不存在。
　　今天召集紧急内阁会议，也不是为了讨论对策，而是告诫阁员，不要背着他这个首相做什么小动作。
　　尤其是不要在他决定装聋作哑的情况下，却绕过他大放厥词，对身在美国的某个巫女下达什么命令。
　　——装傻充楞和下级独走，同样都是日式政治文化的精髓，不可不防。
　　所以，他要强调美国从来没有通过官方途径发声，以此证明这口隔着太平洋飞来的黑锅并不存在。
　　对此，在座的内阁成员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可，声称自己一定服从指示，坚决躺平，绝不乱说乱动。
　　只是，在对洛杉矶使用禁咒的事情上可以躺平装傻，但对于神祗降临这事本身，却不能躺平装傻了。
　　别的不说，就算是首相本人，也很盼望着能够得到神明庇佑，获得健康和长寿啊！
　　尤其还是在眼下这个“科罗娜”疫情席卷全球，全世界身居高位的老者都惶惶不可终日的噩梦年头。
　　当然，他也知道，直接向神开口索要福祉，乃是最最愚蠢的行为，还是先打好关系为佳。
　　“……稻荷神乃是我国信仰最广泛的大神，全国的八万家神社之中，就有三万家是供奉稻荷神的。
　　既然如今稻荷神在美国降临俗世，想要建立神社，传播信仰，那么作为母国，也有义务提供助力。”
　　首相继续说道，“……眼下加州方面灾情不明，暂且还是观望为上。但待到洛杉矶之事结束后，神社本厅应该组织一批人手，到美国去协助那位秋山小姐建立神社。如此方显吾国侍奉神祗之诚意。
　　对了，如果秋山惠在福岛县的家里，还有什么重要的行李物品，也可以一并捎过去嘛！”
　　“……是，本厅这就从全国三万家稻荷神社中选拔神官和巫女，然后突击培训美式英语和加州民俗，以备前往美国传教。”神社本厅派来的神官，连忙低头答道，但首相闻言却摇起了头。
　　“……不！不！不！不要派遣男神官，只要一批年轻巫女即可！人数也不用太多，五六人足矣！”
　　首相用不紧不慢的语调，却丝毫不容商量地吩咐道，“……这是为了避免对面误会啊！
　　虽然我对神道之事所知不多，但也晓得，主管各处神社的神主和宫司，按照传统都是由男子担任。
　　如果神社本厅派遣了一帮男神官过去协助的话，岂不是要让那位得到稻荷神眷顾的女高中生误以为，稻荷神在北美大陆的神社都还没盖起来，国内就亟不可待地派人来抢班夺权了吗？
　　而神祗又会对你们怎么看呢？
　　我让你们派人过去，是去侍奉神祗的，不是去倚老卖老、争权夺利、发号施令的！
　　想要得到神祗的庇佑，派去的人就要有为神效力的觉悟，否则万一惹来神罚，那该如何是好？
　　所以，你们第一批派去的巫女，万万不可争强好胜，一定要选拔那些谦虚低调的人，到了美国之后就给那位神眷巫女打下手，好好地侍奉神祗，不争一时之利，如此才能在稻荷神的身边站得住脚……”
　　他如此絮絮叨叨地嘱咐说，神社本厅的人赶忙点头称是。
　　于是，首相又话锋一转，谈起了下一个不太重要的话题。
　　“……接下来，除了我国的稻荷神之外，如今降临在北美的，还有埃及的猫神和美国的面条神。
　　既然都是真神，那么我国也应当表达善意，不妨把这两尊神也供奉在神社里，然后订购一批面条神的塑料玩偶，发放给各处拉面店和学校食堂……这些都是惠而不费的小事，即使没有成效，也不会有坏处。
　　啊，对了，为了以防万一，给我的官邸也弄一只黑猫过来，再找记者来拍个视频，发到新闻上。”
　　首相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站在墙边的秘书吩咐道，“……我要任命这只猫为首席捕鼠官！”
　　诸位内阁成员对此纷纷表示赞同，还说自己的办公室也要弄几只吃公家饭的猫咪云云。
　　至此，本次会议已经接近尾声，只是内阁官房长官又插了一句：
　　“……那么，关于加州方面的递话，我们就一直保持沉默吗？”
　　“……就这样保持沉默……不，算了，还是给个回答吧！否则总是让人空等着也不太好！”
　　首相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稍微改了主意，“……就说按照国际惯例，没有白宫的首肯，我国不宜对美国内部事务发表意见。请州长先生跟白宫方面商量过之后，再由外交系统出面，方才符合传统……”

第127章、来自首都的关注
　　就这样，从美国加州丢过太平洋的黑锅，又被东京永田町的首相府给一脚踹了回来。
　　——做事一个比一个拖，甩锅一个比一个快，天下官僚皆是如此。
　　可是，虽然黑锅绕着太平洋飞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但纽森州长还是不想把锅戴上。
　　虽然明知道他根本没法躺平装傻，但纽森州长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躺平装傻。
　　于是，就在州长的拖延症发作中，6月16日的夜晚到来，洛杉矶迎来了今年第三个恶灵肆虐之夜……
　　——此时，大地震后的洛杉矶市区已经没剩下多少活着的居民。之前曾经聚集在圣莫妮卡海滩上的难民，一部分坐船漂在海上，一部分利用白天往北徒步逃亡了三十公里。
　　昨夜里曾经驻扎了一个师兵力的比弗利山庄，这会儿也已经人去楼空，黑黝黝一片。
　　只剩下南边的洛杉矶港和长滩港一带，依旧是火光冲天，映红了夜幕下的天际线。
　　所以，盘踞在洛杉矶市区废墟里的大多数新旧恶灵（前两天被杀的人死后也变了恶灵），都只能在空旷无人的失去废墟里转悠，无能狂怒地咆哮一番，最多杀戮几个迄今依旧待在市中心的胆大穷鬼死剩种。
　　只有少数特别凶悍的恶灵，能够远窜几十公里，骚扰郊外的中产阶级社区和更远方的卫星城市。
　　结果，据守迪士尼乐园的海军陆战队，直接搬出了乐园储存的烟花爆竹，再加上自己携带的信号弹，热热闹闹地燃放了一整夜，以求驱逐鬼魂。那漫天火树银花的夜景，简直像是在搞节日庆典一般。
　　而罗兰岗、核桃市的居民，也想尽办法凑了些猫、鞭炮、电击器、盐和盐弹枪，还架起了投影机，对着住宅的墙壁放猫片，拿出各种音响设备，用最大的音量放猫叫……企图用这些办法来吓退恶灵。
　　至于“面面教团”坐镇的尔湾，猫神巴斯特看在左邻右舍供奉的一大堆牛排、金枪鱼罐头和小鱼干的份上，昂起脖子对着月亮喵喵叫了一通，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喵声中，恶灵风声鹤唳、狼奔猪突”。
　　而小巫女秋山惠也用传统的符箓和御币，有板有眼地击杀了几只恶灵。
　　总之，这一夜的大洛杉矶地区，虽然依旧死伤人数不少，但终究还是熬了过去。
　　而留在尔湾进行追踪报道的CNN女主持人薇薇安，更是喜出望外地抢到了又一个大新闻！
　　——在“面面教团”的驻地隔壁，有个感染COVID-19病毒而居家隔离的年轻亚裔男孩，当晚因为躲避恶灵而从二楼摔了下来，结果不幸摔断了一条腿，一时间又叫不到救护车，痛得这个男高中生嗷嗷惨叫。
　　看在他父母刚刚捐了不少钱的份上，秋山惠挥舞御币，给他拍了个【猫神巴斯特的祝福】——然后不仅治好了这个可怜人的摔伤，还让他罹患的“科罗娜”瘟疫，眨眼间不药而愈！
　　此事一出，整个尔湾市随之轰动。
　　次日一大早，就有人闯进尔湾的当地医院，把自己感染COVID-19病毒的重症妻子强行抢出来，送到面面教团的驻地，奉上自己所有的钱，下跪磕头乞求巫女大人进行救治。
　　虽然当地医院立刻报警，声称有人非法行医，但警察过来看到天上飘着的飞面大神，就赶紧回去了。
　　而CNN则对此进行了抓拍和报道，并且瞬间火爆全网……
　　※※※※※※※※※※※※※※※※※※※※※※※
　　6月17日，华盛顿，白宫，南草坪
　　刚刚结束了一场“科罗娜”疫情发布会的白宫医学顾问福奇博士，满脸疲惫地走出白宫，头上原本就稀疏的白发，似乎又掉了许多，眼窝也是凹陷得吓人。
　　没办法，最近这段时间混乱不堪、一败涂地的防疫工作，让他这个八旬老人实在是心力交瘁。
　　而更让博士绝望的是，他不得不亲眼看着自己苦心缔造的传染疾病预防和控制体系，迅速走向垮塌！
　　之前，他曾经为这套先进完善的疾控体系而骄傲，觉得已经给国家打造了一道抵御疫病的铜墙铁壁。
　　然而，今年爆发的COVID-19病毒，却把博士的一切自信、骄傲和荣誉，给打了个粉碎！
　　——超强的跨物种传播能力，匪夷所思的病毒变异速度，百花齐放的病毒变异方向……
　　无法研发具备实用性的疫苗，没有精确的简便检测手段，也拿不出能够向大众普及的特效药……
　　即使靠着自身免疫力扛了过去，血液里的抗体也会在三个月内消失，而且痊愈后依旧有后遗症……
　　这简直就是一种专门用来破坏现代人类文明的“完美病毒”！
　　再加上美国官方的胡乱操作，以及两党对峙造成的社会撕裂，更是让防疫事业迅速瓦解。
　　时至今日，美国已经基本放弃了防疫，选择在病毒面前躺平。
　　因为屡屡进谏而不被听从，博士也是心灰意冷，只是例行公事地出席防疫会议，通报疫情动态。
　　——既拿不出治疗方案，也搞不出疫苗和特效药，他这个传染病专家也是无计可施。
　　博士一边如此想着，一边看到自己的女助手不知为何突然跑了过来，向自己询问今天是否还有安排。
　　“……今天没有什么会议了，哎，反正连总统本人都不在白宫！他去弗吉尼亚州拉票了。”
　　博士摇了摇头，同时摸出自己的智能手机，点开新闻软件给女助手看。
　　屏幕里的金毛懂王正抱着脏兮兮小猪对镜头微笑，下面还有一张照片是他的夫人在皱着眉头啃玉米。
　　“……弗吉尼亚是个农业州，所以按照当地传统，他今天不得不抱着三头小猪拍照，其中还有一只猪不停地在啃泥。而他的夫人则得要啃玉米……
　　当然，比起在爱荷华州的遭遇，这其实不算什么。”
　　博士幸灾乐祸地笑道，“……上次他去爱荷华州走秀拉票，居然在一天之内吃了二十个汉堡！考虑到总统的臃肿体型，真的很让人担心他的血脂会飙升到什么程度……对了，你究竟有什么事儿？”
　　直到这个时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女助手明显不正常的兴奋表情，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然后，博士就得到了一个让他瞳孔猛然缩紧的冲击性劲爆新闻。
　　“……西海岸有了大发现！博士！我们有办法打败COVID-19病毒了！”

第128章、国会山已经决定了！由你去背锅！
　　6月17日上午，卡塔利娜岛
　　穿着睡衣的纽森州长，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一份精致的早餐：
　　柑橘香蕉奶油烤面包片，锅烤蛋，鲑鱼班尼迪克土豆煎饼和热牛奶。
　　然而，尽管热腾腾的美食当前，州长先生的胃口却实在不怎么好。
　　只是草草吃了几口锅烤蛋，将牛奶一饮而尽，他就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皱眉看起了最新的汇报。
　　——昨晚的洛杉矶，又是一个鬼魂肆虐之夜。
　　虽然依靠前两天用成千上万条人命，还有数以亿计的财产损失，才试出来的经验，昨晚洛杉矶军民对抗恶灵的招数已经丰富了很多，打鬼效率也有提升……如果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实现“与恶灵共存”。
　　遗憾的是，洛杉矶人民显然不够“安土重迁”，严重缺乏“用生命保卫家园”的勇气和决心。
　　与其跟这么恐怖的杀人厉鬼生活在一起，说不定哪天就要全家覆灭，他们宁可选择上车搬家。
　　——最近这两天，继洛杉矶市区的四百万人大逃亡之后，周边城镇的一千万人也开始了迁徙和逃命。
　　而这样一股千万人口级别的难民潮，对洛杉矶周边地区造成的社会冲击，自然是可想而知。
　　要知道，洛杉矶可是美国的第二大城市，整个加州也才三千多万人口啊！
　　在洛杉矶的东北方，内华达州的拉斯维加斯城已经筑起了街垒，数十家酒店商场惨遭暴民劫掠。
　　洛杉矶的东边，亚利桑那州的凤凰城前后一周内涌入了八十万难民，导致凤凰城旅馆房间和出租房的价格瞬间飙升二十倍，教堂和体育馆统统被塞满，当地慈善组织已经不堪重负，治安也崩得跟没有差不多。
　　还有洛杉矶北面的旧金山和南边的圣迭戈，最近这几天同样是乱得一塌糊涂。
　　在圣迭戈，太平洋舰队已经开始组织水兵上街巡逻，设置公路检查站，才勉强维持了基本的秩序。
　　在旧金山，原本就一直闹得沸沸扬扬的“黑命贵”运动，再叠加上洛杉矶来的百万规模难民潮，那当真是犹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到处都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骚乱景象。
　　什么烧车和零元购，都已经是小儿科了，要烧就烧加油站才叫劲爆！
　　抢超市也太没油水了，要抢就抢银行和珠宝店才叫爽！
　　如果能够纠集起几百号弟兄，那更是可以冲进富豪们的大别墅，享受一下那些金发俏佳人的滋味！
　　更要命的是，一股在昨日逃出洛杉矶的第40步兵师溃兵，也在今早坐着悍马逃进了旧金山，并且跟拦截他们的警察和其余部队发生冲突，爆发了激烈交火——在接下来的交战中，这伙全副武装的溃兵，竟然动用了重机枪、反步兵定向地雷和火箭筒，打得警察灰头土脸、尸横遍野，还击落了警方的一架直升机。
　　纽森州长只好吩咐镇压部队尽快把坦克调来，以确保能够碾平这帮“叛军”……
　　除此之外，因为军队的溃散导致了大量制式武器的丢失，导致加州中南部的其余中小城市，在昨晚和今天也是枪声乱响，鏖战不断，各路民兵武装纷纷崛起，大家都是白天拿枪打人，晚上一边打人一边打鬼。
　　至于疫情的扩散啦，遍地的扑街啦，月下乱跑的丧尸啦……这些不重要的事情，早就没人放在心上了。
　　然而，尽管整个加州正在被慢慢打成叙利亚战场，但对于要不要授意某个日本巫女，尝试一下据说能够斩草除根的“禁咒疗法”，纽森州长依旧犹豫不决——总体上倾向于不表态，更想要继续躺平装傻。
　　因为，如今的加利福尼亚州局势，虽然正在急剧恶化和崩盘，但这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
　　哪怕加州沦为炼狱，凭着多年混迹政坛的嘴上功夫，纽森州长也有信心把绝大部分的责任给甩出去。
　　——就像今年的“科罗娜”疫情爆发以来，美国本土虽然已经病死了一百多万人，并且死亡人数还在急速飙升，有望在下个月突破二百万大关，但依旧没有任何一个政客，因为防疫不利而下台或受罚一样。
　　哪怕有人在瘟疫期间囤积医疗用品，抬价惜售，牟取暴利，但最终也只受了舆论抨击而已。
　　因为，这场瘟疫是“天灾”，是上帝的安排，自然不需要凡人为之承担责任。
　　可是，如果纽森州长真的下令，让某个日本巫女试着用她的禁咒法术来消灾——而且还是某种在一开始就知道，会有严重副作用，造成巨大破坏的禁咒法术……
　　那么，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就都得由纽森州长来承担了。
　　更何况，神秘学这种玄乎的玩意儿，如今谁都说不清楚它的底细。
　　尽管那几个奇人异士之前说了一些秘闻，但纽森州长也不敢确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有无隐瞒。
　　——从政那么多年，各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和大言不惭的骗子，纽森州长可是见得多了！
　　万一那个巫女面善心黑，假装要施法为洛杉矶消灾，实际上却召唤了个邪神下凡，那该怎么办？
　　具体死了几万人甚至几百万人都是小事情，重要的是，这个责任届时该算是谁的？
　　所以，纽森州长是非常非常不愿意做出这等“有魄力”的决断，只想着没完没了地把事情拖下去。
　　同时，他还在心中对秋山惠暗自腹诽，觉得这小妮子太不懂事。
　　为什么你就不肯相信政府呢？
　　为什么你就不肯主动站出来担当超级英雄，自觉自愿地施展法术、拯救洛杉矶呢？
　　如果是为了施展这个禁咒，你要黄金，要祭品，要钱，要人手，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即使我本领有限，一时间拿不出来，还有加州那么多的大人物，可以帮忙给你把东西给凑齐了！
　　但你一定要我这个州长来授权背书……岂不是在为难我吗？
　　这个国家的信誉，固然确实是不怎么样，但也没有坏到次次都是恩将仇报啊！
　　然而，尽管纽森州长一万个不肯背锅，但这世上有很多的黑锅，不是你不想背，就可以不背的。
　　所以，在味同嚼蜡的早餐后不久，纽森州长就接到了一通来自华盛顿的保密通讯。
　　“……州长先生，请你承担起责任，授权那个日本女巫，在洛杉矶施展魔法吧！”
　　手机屏幕中，加利福尼亚州的参议员用毫无商量余地的口吻，对纽森州长吩咐说，“……国会山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洛杉矶的恶灵不能再放任下去，哪怕为此冒一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为什么？国会究竟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
　　纽森州长有些不甘地说，“……之前国会山上不是一直无法形成统一观点吗？”
　　“……因为，卡姆登议员的儿子死了。就在昨晚的莫哈维沙漠！”
　　视频通讯中的加州参议员如此说道，“……我记得你应该认识他的，州长先生。”
　　“……卡姆登议员的儿子？那个把洲际导弹发射井改成了地下避难所的生存狂？”州长想了想说。
　　“……对，就是他，然后他就在昨晚的莫哈维沙漠，他自己建造的地下避难所里，被恶灵杀死了！
　　跟他一起住进地下避难所的人，也是七死八伤，就算是抢救过来的人，还不知道是否会有后遗症。”
　　参议员答道，表情异常严肃，“……深埋于地下六十米，设施齐全，按照设计能够抵御核战争的末日地下避难所，却完全挡不住恶灵的入侵！这给整个国会山造成了巨大的震动！
　　如果这样的地下避难所，恶灵都能轻松往来，那么就算是夏延山北美防空司令部和白宫的地下战略情报室，恐怕也不再安全！所以，我们现在无论如何都得掌握一种足够有效的驱邪办法，而且还得快！
　　这是整个国会山的广泛共识，希望你能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州长先生……”

第129章、生存狂之死，避难所无用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往往很难想象，在冷战的巅峰时代，当时人们心中对末日的恐惧有多深。
　　在美苏争霸、世界被铁幕一分为二的半个世纪里，两大阵营依靠恐怖的核平衡维持对峙。
　　这种对峙，在硬件上，表现为美苏双方仿佛切香肠一般，互相比赛着生产出来的数万枚核弹；
　　而在软件上，则表现为全球人民对核大战与核灾难的无限恐惧。
　　——冷战双方全力开动的宣传机器，还在刻意地不断加深人们心中对核武器的恐惧。
　　让人们感到一旦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那么随着无数核弹头的轰然爆炸，现代文明将会走向毁灭。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正是这样深入骨髓的恐惧，才让冷战没有向热战或者说核战演变。
　　总而言之，那时候，所有的美国人都生活在核武器的持续恐惧之下。在当时的美国校园里，甚至有专门的核战三防教育课，整个美国社会从上到下，都时刻担忧着世界会在核爆的闪光之中一夜消失……
　　如此长期紧绷的极致恐惧之中，一群名为“生存狂”的家伙，在美国社会悄然崛起。
　　这些人是求生欲最顽强的悲观主义者，他们一方面认为核战或者其它浩劫必将爆发，现代人类文明必将毁灭，另一方面他们又处心积虑地进行准备，希望在灾难降临时能够凭借自身力量，实现末日求生。
　　简而言之，生存狂都是一群杞人忧天的人，同时富有行动力，提前为天崩之后的生活进行积极准备。
　　那些没多少钱的生存狂，一般会选择在自家的后院挖掘防空洞，在地下室里屯满枪械、子弹、饮用水和罐头，同时努力锻炼身体，注重健康，定期进行全面体检：想要当一个生存狂，怎能没有健壮的体魄？
　　同时，这些生存狂通常并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汉，而是普遍受过高等教育，所以终身都在不断学习，力图掌握野外生存、军事、地理、种植、烹饪、渔猎等知识，以保障应对极端情况下的技能需求……
　　——不得不说，虽然这些生存狂提心吊胆地防备了半个世纪的末日核战争，始终没有在地球上爆发，但是在遇到飓风、山火、洪水和暴风雪的时候，这些准备确实能够提高他们的生存率。
　　接下来，跟只能“囤粮备荒”的普通生存狂相比，那些富豪生存狂就要阔绰得多了。
　　对于这些穷得只剩下钱的亿万富豪来说，什么游艇豪车，别墅嫩模，都是前人玩剩下的。
　　一定要显摆的话，就应该搞一个超豪华的末日避难所，才够“壕”啊！
　　再说，最近这些年，美国的富人们也渐渐感到国家形势不妙，治安越来越差，社会矛盾越来越多。
　　谁知道啥时候这个国家就会天崩地裂，闹出一场社会秩序总崩溃的大乱子呢？
　　于是，就像中国古代的富人会在乡下修坞堡一样，很多冷战时期美军在中西部荒原修建的地下防御工事，就被那些有着忧患意识的富豪们买下并改造，作为他们用来在末日浩劫中保全家族的避难所。
　　除此之外，还有专门的公司在做挖掘建造豪华避难所的生意，口号是让富人们在避难的同时还能继续过着奢华的生活，为富人们打造“法律无用之时的人身保险、心灵的诺亚方舟”，并且生意颇为不错。
　　——生而为人，求生欲最需要治愈啊！
　　时至今日，在美国各地，已经遍布着成千上万各式各样的豪华私人地下避难所。
　　之前，这些避难所大多被闲置，但随着“科罗娜”疫情的愈演愈烈，很多避难所如今已被悄然启用。
　　其中，卡姆登议员的儿子小卡姆登，就是一座豪华地下避难所的主人。
　　他的豪华地下避难所，坐落在美国西南部的莫哈维沙漠之中，乃是由一座冷战时期的美国洲际导弹发射井改造而成，从图纸上看，基本就是一座倒着盖的摩天大楼，最深处可达负十四层，地下六十米。
　　除了够深之外，这座地下避难所也极为坚固，厚重的水泥顶盖可以抵御核爆冲击波，以及野战榴弹炮的正面轰击，高强度合金浇筑的大门重达一万六千磅，如果没有密码，哪怕用炸药也很难强行破开。
　　避难所大门的后面还有四道防爆门，门后是保安监控室，中间是一部高速电梯，连接十四个楼层。地下仓库里储存了足够五十人吃上五年的各式罐头、冷冻食品和脱水食品，以及大量的燃油和其它生活物资。
　　在这座坚不可摧的堡垒里，小卡姆登一家虽然深藏地下、不见阳光，但他们的生活并不阴郁烦闷。
　　因为避难所里有装修豪华的室内泳池，精致舒适的私人电影院，跟外面没两样的健身房、酒吧、图书馆和医疗中心，还有被模拟日光照耀的绿色小菜园，各种居住、娱乐设备一应俱全，舒适度一流。
　　从三月初“科罗娜”疫情在美国本土爆发开始，小卡姆登就带着妻子儿女、仆人保安和几个亲戚朋友，合计十六人，住进了这座地下避难所，之后再也没有出来，只是依靠远程通讯跟外界保持联络。
　　按照他们的想法，大约是要在避难所里一直待到瘟疫结束，或者囤积的储备物资全部耗尽为止。
　　而这座避难所也确实发挥了它的作用，里面的人一个都没有感染上COVID-19病毒。
　　唯一的问题是，小卡姆登的避难所，位于莫哈维沙漠的最西边，隔着一道山脉就是洛杉矶……
　　于是，能够飞天遁地的恶灵，在6月16日深夜来到了小卡姆登的避难所，并且轻松穿过了厚重的水泥墙壁，进入了避难所的内部，对猝不及防的人们展开了屠戮！
　　对于避难所里的十六个可怜人来说，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悲愤的事情——他们明明已经屯了最足的粮，叠了最厚的甲，把物理防御加到了极限……谁知对面却不讲武德地发动了灵能攻击！！
　　就这样，一场不可名状的美式恐怖故事，在这座位于莫哈维沙漠边缘的地下避难所里血腥上演。
　　待到恶灵离去时，避难所里的十六个人，只有八人幸存，死者甚至包括避难所的主人小卡姆登。
　　整个恶灵肆虐期间，避难所的对外通讯一直未曾中断，所以，远在华盛顿的卡姆登议员，几乎是对着屏幕，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困在自己精心打造的坚固堡垒里，走投无路，凄惨死去。
　　待到这个悲剧的消息，在国会山上传开之后，各位议员和他们背后的富豪们，也是深感震恐。
　　——过去，凭着手中的财富和权力，即使爆发世界大战，他们也能待在安全的后方优哉游哉；即使瘟疫肆虐，封城隔离，他们也能在家享受美食美酒，以及无人机空投的商品，病了也有最好的医疗服务。
　　然而，如今在呼啸肆虐的恶灵面前，他们却跟贱民一样，只能伴随着不可名状的恐怖，凄惨死去……
　　花费巨资打造的末日地下避难所，一旦闹起鬼来，也只能成为他们自己的坟墓。
　　如此可怕的事情，这些自命不凡的权贵富豪们，怎么可能愿意接受？
　　所以，整个国会山上下，迅速突破了党派和族群的隔阂，达成了一致意见。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洛杉矶的鬼魂继续闹下去了。驱邪除魔的办法，一定要掌握在手里！
　　既然那个日本巫女宣称她有办法驱邪除灵，那么就让她试一试呗！
　　在这个超凡出世、恶灵肆虐的时候，举国权贵都盼着抓到一根保命稻草，想来加州的州长应该不会那么没眼力，硬要挡住大家的求生之路……当然，如果他硬是那么没眼力，国会山也有的是解决对策……
　　而面对国会山的一致意见，不想结束政治生命的纽森州长，只能乖乖背锅。
　　就这样，在6月17日，纽森州长终于亲自乘坐直升机驾临尔湾，邀请秋山惠为洛杉矶施法驱邪……

第130章、比弗利之王
　　6月17日下午，洛杉矶，比弗利山庄
　　秋山惠站在挂着丝绸帐幔的大理石阳台上，俯瞰着庭院四周的铁艺栅栏和黄铜大门，精雕细琢的大理石雕像和拱柱式喷泉，高大挺拔的棕榈树，贴着蓝色马赛克的露天游泳池……还有远方的摩天楼和海洋。
　　此时此刻，她所处的位置，是在比弗利山顶的高处，某座文艺复兴风格的宫殿豪宅内。
　　也是接下来施展“禁咒法术”的祭祀场选址，
　　从这里往下望去，整座穷奢极欲的比弗利山庄，几乎全都一览无余。
　　过去，这座洛杉矶市内最有名的城中城，被人们视为权势名利的象征，是全球富豪心中的梦幻之地，
　　在洛杉矶的比弗利山庄，有全世界最高档的商业街，汇聚了全球顶尖的时尚品牌。数不清的巨星们纷纷在此购置房产，包括好莱坞电影明星，乐坛明星，体育界明星，同时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财阀。
　　——迈克尔·杰克逊、贝克汉姆、麦当娜、布兰妮、布拉德·皮特、安吉丽娜·朱莉、奥尼尔、艾玛·罗伯茨等众多名人，都这里拥有或曾经拥有豪宅，他们的豪宅在树丛中若隐若现，既奢华，又神秘。
　　巨星与富豪聚集到比弗利山，炫耀他们的财富和地位，扩大他们的知名度，更多的财富因此源源不断的滚入他们的钱包，形成了一个盘旋上升的财富螺旋，将这里的主人们越卷越高，四射的光芒更加耀眼。
　　那些生活在万众瞩目之下的人们，他们的生活方式与消费手笔，引领着全球时尚的潮流，他们站在奢华的顶峰，演绎着他们令人羡慕的成功故事，向人们展示着一个个五光十色的梦想。
　　于是，每年都有无数抱着成名梦想的俊男美女，前仆后继的涌向洛杉矶，寻找着自己的机会，只盼着能够有朝一日一炮而红，昂首阔步地走进比弗利山庄，置办下自己的豪宅，成为被人崇拜追捧的大明星。
　　——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作为全球知名度最高的奢华风流之地，这地方的房子说是寸土寸金都不为过：整个比弗利山庄的所有房产，哪怕再小再旧，据说也没有一处的售价是低于一千万美元的。
　　许多好莱坞明星，得要拿出他们成名之后的全部片酬，才能在比弗利山庄买下一座还算不错的小别墅。
　　当然，对于普通人来说，比弗利山庄的房子，就更是可望不可即的梦幻泡影了。
　　如果是在半年前，不，三个月前，看着这奢华的名利场，小巫女秋山惠也只有咬着指头羡慕的份儿。
　　但现在，整个比弗利山庄都被纽森州长下令无偿征用，并且得到了国会山的背书。
　　任何一座价值亿万的豪宅，无论它原来的主人是谁，现在都可以任凭秋山惠处置。
　　奖杯满屋算什么？粉丝百万算什么？家产数亿算什么？
　　在毋庸置疑的力量面前，甭管是什么煊赫的名利，都只是虚浮的装饰品而已！
　　说得夸张点儿，她如今甚至可以模仿古罗马皇帝尼禄，一把火烧了比弗利山，也没人会说什么。
　　（如果整个洛杉矶都彻底完蛋，沦为了鬼蜮，那么比弗利山庄的房子，自然也就一钱不值了。）
　　——DC漫画里的小丑女，不过是炸了个蛐蛐化工厂，就自鸣得意，可见她的逼格实在是太低了！
　　一定要玩火的话，就算没法学习尼禄烧罗马，李梅烧东京，起码也得烧个比弗利山庄才叫爽啊！
　　想到这里，在小巫女秋山惠的心中，不由得一下子洋溢起了满满的兴奋和豪情！
　　哎，谁能想得到，在短短半年之前，她还只是一个需要申请救济的贫穷高中生呢？
　　这就是权力的甘美啊！
　　至少在这一刻，她就是比弗利山的女王！
　　站在宽大的弧形阳台上，手扶着大理石雕花的栏杆，小巫女秋山惠不由得有些恍惚和迷醉。
　　然后，不远处的镜头反光，还有照相机的闪光，让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秋山惠低头眯眼望去，只见尽管紧急调来的警察和特工们，早已在这座别墅四周拉起了封锁线，但外面还是被各路记者围得人山人海，一个个扛着长枪短炮，在门外蹲坑站桩。
　　一看到穿着红白巫女服的秋山惠出来，这些记者全都双眼放光，仿佛疯了似的狂按快门拍照。
　　那待遇，那热情，当真是什么天皇巨星出场，都完全无法与之相比！
　　在这一刻，小巫女秋山惠终于直观地感受到，“生活在聚光灯下”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
　　——跟以往那些总是被藏着掖着、遮遮掩掩的神秘事件不同，这一次发生在洛杉矶的超自然灾难，由于事发突然，再加上影响实在太大，根本控制不住，所以从一开始就闹得举世皆知，全球轰动。
　　于是，全世界各家传媒都在以最大的力量，轰炸式地宣传着这起超凡力量降临的大事件。
　　由此带来的，自然是犹如山崩海啸一般的全民“超自然力量”狂热。
　　从大洋彼岸的微信和微博，到欧美这边的脸书、推特，一直到日本的2ch，整个互联网上到处充斥着宛如疯人呓语的兴奋狂想，以及各种一听就不靠谱的“专家分析”，还有大段的神话和经文。
　　从而使得这个劲爆的话题，跨越了一切文化隔阂和语言天壑，在全球范围内一瞬间彻底沸腾！
　　——在过去的岁月里，人类通过诗歌，小说、电影、电视、动漫、游戏等多种形式，创造了无数各式各样的“神”与“魔”，并且视之为各自文明圈的文化瑰宝……或是发展为宗教，顶礼膜拜。
　　但全世界的绝大多数人，恐怕从来都没有设想过，“神魔降临”这种原本只应该出现在游戏、电影、电视剧和动漫里的场景，居然会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走进现实！
　　普通人对这事会有什么感觉？
　　恐惧？嗯，或许有一点儿。
　　但除了那些不幸正好身在洛杉矶，直面恶灵的倒霉蛋之外，其他人更多的则是兴奋、关注和期待。
　　——什么明星绯闻和政客黑幕，外加让人沮丧的“科罗娜”瘟疫，哪有这事儿来得刺激啊！
　　而美国官方在超自然灾难面前的笨拙表现，也使得全球各地屏幕后面捧着爆米花的看客们，在点蜡烛对洛杉矶城表示哀悼之余，又收获了许多值得调侃的有趣谈资，让互联网上充满了欢乐的空气，
　　从前天开始，全美各大电视台就开始以最激进的恶性竞争方式，争相滚动播放“洛杉矶灵异事件特别节目”，火速请来各路“专家”，比如牧师、修女、宗教学教授和奇幻小说作家等等，在镜头前大放阙词。
　　不过，只在演播室里空谈是不行的，观众肯定不买账。为了节目里能有点干货，还得派遣记者赶往一线抢新闻——很危险？当记者还能怕这个？那些成了名的战地记者，有哪个不是从枪林弹雨里混出来的？
　　所以，尽管洛杉矶如今乱得一塌糊涂，但还是挡不住全球各大媒体的新闻工作者，好像疯了似的涌来。
　　作为第一批得到美国官方认证的超能力者，小巫女秋山惠更是光速晋升为世界级名人，一旦露面就有无数记者追踪拍摄——嗯，猫女瑟琳娜和飞面神选陈秋涵，也享受到同等待遇。
　　面对着这样一副万众瞩目的场面，秋山惠心中忍不住有些飘飘然。
　　啊，我现在已经比那些走红毯捧小金人的奥斯卡影后，还要更受欢迎了啊！
　　而随之源源而来的信仰之力，更让她和附体在她身上的上古狐神，都感觉说不出的畅快。
　　当然，尽管有些飘飘然，但秋山惠的心中还是很清楚，她现在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流量明星”，跟那些由于机缘巧合，突然一夜崛起的网红名人相比，并没有多少本质上的差别。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只要你在正确的时候站在了风口上，那么就算是一头猪也能飞上天！
　　只有当风口过去之后，你还能在名利场上站稳脚跟，那才算是真正的胜利者。
　　否则，一旦风口过去，之前你飞得有多高，接下来跌得就会有多狠！
　　不过，秋山惠对此毫不担忧，或者说，她对自己将要施展的“禁咒”信心十足。
　　她接下来操办的“盛大演出”，必然会给全世界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让所有的屑小之辈不敢妄动。
　　——那将是一场足以被刊登上《时代》杂志封面和教科书，让全球为之震撼的“盛大演出”！
　　“……嗯哼，州长先生，我今天进行祭祀所需的道具，都搞好了吗？有没有什么短缺的东西？”
　　享受了片刻众星捧月的聚焦关注之后，秋山惠转过身来，对身后表情有些焦虑的纽森州长问道。
　　“……这么简单的几样玩意儿，怎么可能短缺！这里又不是非洲的难民营！”
　　纽森州长撇嘴说道，“……按照你的要求，后院的啤酒游泳池、牛肉香肠圣诞树和音响设备，都已经布置好了，黄金珠宝也都准备了。
　　姑娘们从午饭后就开始洗澡和美容，现在也该弄干净了。
　　不知道你要什么时候才能行动起来？全美人民都在等着你的好消息呢！”
　　“……还得再等等，这会儿的天色还是太亮了，州长先生。”
　　秋山惠淡定答道，“……等到了黄昏的【逢魔之时】，我自然会为您献上一场最劲爆的奇观……”

第131章、去吧！氚宝！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只有西方地平线边沿的一小片天空，却变得愈发光彩照人。
　　那是一片瑰丽灿烂的晚霞，像火一样浓，像血一样烈，在夕阳周围的云层中拉出一条条光链，给大地镀上一层梦幻般的光辉，也使得整个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血黄色。
　　这就是黄昏，日本神道教和阴阳术概念中的【逢魔之时】。
　　因为按照古老的观念，只有白天属于凡人，夜晚则属于妖魔鬼怪。
　　以此类推，日夜交替、晚霞漫天的黄昏，自然就是【逢魔之时】。
　　不知为何，此情此景，竟然让秋山惠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美国漫画《浩劫残阳》的封面。
　　——或许是因为，在今日的残阳之下，天使之城洛杉矶，真的马上就要遭遇一场浩劫了！
　　嗯，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在洛杉矶肆虐了多日的恶灵浩劫，即将在今日黄昏的残阳下走到终点……
　　她如此想着，同时转过身来，望着刚刚被重新整修过的宅邸后院。
　　这会儿，这座比弗利山顶豪宅的后院，已经被布置成“面面教团”的祭祀场。
　　在悬崖上凌空高耸，面对着洛杉矶市区的无边游泳池里，警察们不辞辛劳地灌满了啤酒，是为“酒池”；池畔竖起了从仓库里翻出来的塑料圣诞树，树杈上挂满了一根根的牛肉香肠，作为“肉林”。
　　挂满牛肉香肠的“肉林”下，是一尊临时用3D打印赶工制作出来的东方风格九尾狐耳娘雕像，站在金碧辉煌的祭坛上，祭坛前的案几中央，供奉着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还有一堆堆的油豆腐和意大利面。
　　祭坛旁边还环绕着五只古朴的青铜香炉，里面焚烧着名贵的香料，升起一缕缕气息幽雅的烟雾。
　　飞天面条大神的一坨虚影，漂浮在这个灌满啤酒，泛着金色光芒的游泳池上空，散发出囧囧的气息。
　　而在场的特工，还有警察们，也都摘了大檐帽，戴上了面锅，以表达对它的敬意。
　　黑猫女神巴斯特，跟她临时召集的一帮猫小弟，合计大猫小猫十六只，蹲在池畔的牛肉香肠圣诞树下，本来是打算让它们喵喵和声唱歌伴奏的，谁知巴斯特等得无聊，竟然又索要了猫薄荷，聚众嗑起来。
　　结果到了黄昏之时，已经是一只只全都嗨得四脚朝天、口眼歪斜、猫事不知……站都站不起来了。
　　无奈的秋山惠只得命人把这些猫咪和猫神一起排在稻荷神像旁边，聚拢成一堆，以示三神同心。
　　——虽然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某个猎人打了一堆猫猫，然后送来供奉稻荷神/玉藻前/妲己娘娘。
　　最后，是披散着头发，裹着大浴巾的瓦伦蒂娜、索尼娅和德洛丽丝，还有另外四位自愿充当“活祭品”的漂亮女记者，正坐在灌满了啤酒的游泳池畔，嘻嘻哈哈地愉快闲聊。
　　——既然上古狐神玉藻前（妲己娘娘）的标准典礼是“酒池肉林”，那么自然不能没有美女沐浴其中。
　　由于今天的祭典格外盛大，不能跟上次那样草草将就，所以，秋山惠就吩咐纽森州长尽快搜罗四名美女，连同她身边的三个打工巫女，凑足北斗之数，然后在祈神时一齐跳进泳池，当众洗“啤酒浴”。
　　因为如今洛杉矶正是一片废墟，兵荒马乱，而准备时间又如此短暂，秋山惠原本还以为，仓促之间想要凑出四名容姿足够出色的美女“活祭品”，恐怕有点困难……
　　谁知，纽森州长只是让人在祭祀场门外张贴了一个通知，那些赶到洛杉矶的女记者们，凡是对容貌有些自信的，在得知该项招募事宜之后，就全都争先恐后，踊跃报名。
　　而秋山惠在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些女记者的容貌和身段之后，发现其中确实有几个称得上国色天香。
　　——虽然她们的模样明显带着几分人工斧凿的痕迹……但就算是人工美女，也是美女啊！
　　如今电视和电影里的那些“女神”，有几个完全不曾整容过？
　　“……啪啪！好了，女孩们！时间到啦！快把浴巾丢了，你们该到啤酒里泡着了！”
　　秋山惠拍拍手，对还在叽叽喳喳的女人们宣布说，“……最后问一句，你们都把身体洗干净了吧？”
　　“……放心！人家早就洗得干干净净啦！连嘴里都刷了三遍牙！哪怕跟男朋友约会都没有这么用心呢！
　　巫女小姐，你要不要来检查一下？唔唔？”
　　一位体格娇小、身材却很火爆的金发女记者，向秋山惠绽开一个顽皮的微笑。
　　同时，她还在游泳池畔欠起身，嘟起嘴，故意摆出一副索吻的表情。
　　“……算了，你们快下去吧！没工夫管这种小事了，反正要是没洗干净，挨神罚的也是你们自己！”
　　秋山惠无可无不可地撇撇嘴，看着她们笑嘻嘻地一个个跳进啤酒泳池，激起金色的水花。
　　随即就有人上前，把她们丢下的浴巾收走，又有人过来，给泳池里的姑娘逐一戴上猫耳发卡和海盗帽。
　　——如今“面面教团”乃是三神合祀，所以在各方面都表现出了明显的混搭风。
　　紧接着，秋山惠便踩着轻盈的舞步，摇晃手中的神乐铃，同时用遥控器启动音响，宣告祭典开始。
　　※※※※※※※※※※※※※※※※※※※※※※※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成子家室，乃都攸昌。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我家嘉夷，来宾为王……”
　　“……对于自己的宠爱之人，会给予其非凡的赐福。
　　可一旦被激怒，她的愤怒同样无法估量。
　　她宣扬生命与自由的意义，同时又混乱和反复无常。
　　她就是圣猫女神——巴斯特！呜喵！”
　　“……面神，飞天面条大神啊！我本是一个迷茫的人，我不知道该信仰什么？
　　现在我明白了我们来自哪里，现在一切都明白了，我是一个飞面教徒……”
　　伴随着《狐神颂》、《圣猫女神颂歌》和《飞面之歌》的滚动轮回播放，还有秋山惠在“酒池肉林”之间跳着的神乐舞，磅礴的灵气开始汇聚，让她整个人都渐渐被金色的光雾所覆盖，朦胧而又圣洁。
　　与此同时，一只毛色纯白如雪，泛着淡淡金光的巨型九尾大狐狸，以及一只体型苗条而矫健，双眼炯炯如探照灯的巨大黑猫，也渐渐在虚空中浮现，并立于原本一直就在的飞天面条大神两边。
　　原本只是在音响设备里播放的悠扬圣歌声，如今却是在整个洛杉矶的上空自动回荡，响彻天际。
　　那种凡人难以言喻的威压，还有让人自惭形秽的圣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胆战心惊。
　　之前还有些抵触和厌烦的纽森州长，更是犹如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感觉整个人都仿佛要裂开了。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神！
　　原来，如此圣洁而伟大的真神，就在我的面前！
　　可笑我之前还百般算计，斤斤计较，殊不知最终一切尽是虚妄……
　　在巨大的精神冲击和无法抵御的灵魂拷问下，纽森州长的思维防线彻底崩溃，双膝一软也跪下了。
　　而其他置身现场的人，同样都变得神情庄严肃穆，不由自主地进入了虔诚和敬畏的境界。
　　紧接着，圣洁的灵力化作光斑，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洒向啤酒池中的姑娘，让她们感觉舒爽无比。
　　浑身裹着绚丽金光的小巫女秋山惠见状，则趁机停下了舞步，随即赶紧从巫女服的袖子里，摸出一件晶莹的蓝绿色果冻状之物，对着头顶的天空猛然一抛，同时施展灵力，让此物飘浮在半空之中。
　　接下来，她便伸手指着远方满目疮痍的洛杉矶市区废墟，对这件召唤物高声吩咐说道：
　　“……去吧！氚宝！璀璨的放射之时已至！开始你的表演吧！”

第132章、好巫女从不回头看核爆
　　伴随着秋山惠的话语，来自日本的福岛县的地方吉祥物【氚宝】，一个头上插着三根天线，圆滚滚半透明的蓝绿色史莱姆，慢慢地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朝着洛杉矶市区的方向飘了过去。
　　而在灌满啤酒、泡着美女的泳池上方，狐神，猫神和飞面神的虚影，也一起将目光投射向【氚宝】。
　　于是，磅礴的灵力被调动起来，遥遥灌注进【氚宝】的体内，让它仿佛被吹胀了的气球一般，体型迅速膨胀变大……同时，【氚宝】的表面散发出如钻石一般璀璨的华美闪光，并且盈盈流动，耀眼而夺目。
　　嗯，谁让【氚宝】这玩意儿，本质上是一团被赋予人格化的萌版核废水呢？
　　——遇到能量就发出荧光，是它的基本属性，就像夜光手表一样。
　　不过，乍一看起来，此时的【氚宝】确实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犹如星河倒映，卖相非常的不错。
　　就像是最华贵的珠宝，再搭配上神秘力量的加持，当真是从内到外全都洋溢着醉人的奢侈气息。
　　“……哇哦！好漂亮！真是太美了！这是什么玩意儿？”
　　一位自愿报名担当“酒池肉林”中的“美女活祭品”，正光溜溜地躺在啤酒游泳池里的金发女记者，此时趴在池沿，盯着暮色下那个流光溢彩、缤纷绚丽的【氚宝】，她的眼睛也跟着闪闪发光。
　　就像西方的恶龙看到了闪闪发光的东西一样。
　　“……这团东西叫做【氚宝】，我的家乡福岛县的最新一任守护神，全县每个神社都供奉着它。”
　　已经跳完了神乐舞的小巫女秋山惠，一脸淡定地如此答道（一家日本神社可以同时供奉一大堆神），“……用英语翻译的话，它的名字应该是叫做……氚元素精灵？或者……核聚变史莱姆？”
　　由于环境嘈杂，金发女记者仅仅听见了其中几个词，但也让她为之脸色剧变，“……核聚变？！！”
　　但是，她已经没有机会继续追问下去了。
　　因为，随着仪式的进行和灵气的消耗，此方天地已经开始了异变，吸引了人们的所有关注！
　　——原本已经在暮色中缓缓黯淡的黄昏夜空，猛然间再次变得明亮起来！
　　整片天空都仿佛在燃烧一般，尽是一片灼目的赤红！
　　让比弗利山顶整个祭祀场的内外四周，到处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和惊呼声。
　　而在这被不明强光染成赤红色的天空之下，流光溢彩的【氚宝】还在继续向着洛杉矶市中心飞去。
　　——这团萌化的核废水，虽然没长翅膀，却带着“大核民族”的梦想和野望，在三位真神的注视和祝福之下，以【逢魔之时】的血色天空为背景，向着洛杉矶市区坚定地前进。
　　并且越飞越快，在人们的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难以辨认的小黑点。
　　而整个大洛杉矶地区的“灵气”或者说“魔力”，也被随之牵动，疯狂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形成了呼啸的狂风，以【氚宝】为中心环绕旋转——就像突然拉开塞子的浴缸排水孔一样，变成了恐怖的大漩涡！
　　从比弗利山庄这边遥遥望去，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龙卷风，在洛杉矶市中心以极快的速度逐渐成形。
　　数以吨计的碎石沙砾、树木铁皮，甚至是报废汽车，都被这龙卷风给刮上了半空，仿佛要扫荡一切。
　　许多之前在大地震中残存下来的高楼大厦，如今却在狂风的席卷下迅速倾斜、坍塌，飞溅起更多尘土。
　　即使是站在大约十公里外的比弗利山上，远远地眺望，也能感受到那股震撼人心的破坏力！
　　霎时间，原本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祭祀场四周，变得一片恐慌。各种语言的呼喊声，乱糟糟地交织在一齐，哭声、叫声、汽车喇叭声、哀嚎声、帐篷和屋檐被掀飞的吱嘎声，一时间此起彼伏。
　　然而，就在这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金光的秋山惠，却依旧是满脸淡定的微笑。
　　不知为何，哪怕身边就是狂风大作，也丝毫没有掀起她的裙摆和衣袖，甚至不曾吹乱她的头发。
　　“……骰子已经掷下！最刺激的好戏就要开幕啦！飞面大神的选民先生！”
　　她带着癫狂而恣意的笑容，对飞面神选陈秋涵说道。
　　“……我觉得……现在就已经很刺激了！再经典不过的……好莱坞灾难大片的场面……”
　　陈秋涵一边努力按住自己头上的遮阳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接下来……还会怎么样？”
　　然而，秋山惠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扯过话筒，用刚才播放背景BGM音乐的音箱，向众人高声喝道：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先生们！女士们！接下来，就将是被记录在世界历史上的伟大时刻！
　　无论是第一束火焰，亦或者第一道激光，又或者第一缕粒子流……
　　无论是第一块木板，第一组棉麻甲片，还是第一块复合材料装甲板……
　　无论是第一枚箭头，第一颗达姆弹，或是第一枚原子弹……
　　时代在进步，世界在发展，而毁灭与新生，就像一对孪生子般盘旋交错，螺旋上升。
　　历史告诉了我们一个深刻的道理：
　　强不强是一时的事，帅不帅是一辈子的事！
　　所以……好巫女从不回头看核爆！”
　　她潇洒地甩掉话筒，无视了众人的疑问，背对着市区的龙卷风，轻轻晃动神乐铃，念起最后的咒语：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气化三氢！爆！！！”
　　伴随着小巫女的嘴唇轻轻抖动，下一刻，爆闪的雪亮白光划破天际。
　　并且，这道亮过太阳的白光，还顺势横扫过整个美国的西海岸。
　　在短短的一瞬间，就把昏黄的暮色变成了明亮的正午。
　　从棕榈泉到圣迭戈，还有墨西哥的蒂华纳，甚至连千里之外的旧金山和拉斯维加斯，都有人声称自己看到了这一幕美丽的绚烂奇迹。
　　东太平洋的浩瀚海面，在这一刻被远胜于盛夏烈日的刺眼光芒照耀得通彻透亮。
　　金色的、深红色的、紫色的、灰色的和蓝色的绚丽光芒，统统都被杂糅着混合在一起，以无法形容的华美姿态，把视野内所有的景物都妆点得流光溢彩、如梦如幻……
　　而洛杉矶地区弥漫的几乎所有灵气，也随之被消耗一空，彰显出某种残酷的美丽。
　　即使是在这耀眼的光芒最终黯淡消散之后，夜空中的云朵仍然闪烁着妖异的色彩。
　　至于在此刻“有幸”聚集于比弗利山庄的所有旁观者，更是统统都出现了短暂的失明。
　　同时，众人还感到一股热浪仿佛排山倒海般滚滚袭来，让他们颇有些心悸胸闷，呼吸困难……
　　紧接着，又有一阵仿佛滚雷般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迎面横扫而来，让大地仿佛都在恐怖地颤抖。
　　等到他们终于恢复视觉的时候，便看到一团明亮耀眼的巨大火球，从远方冉冉升起。
　　这火球还在不断地扩散，爬高，最终一柱擎天，傲然矗立，演化为一朵可怕的明亮蘑菇云！
　　并抛洒下漫天的流星火雨，迅速点燃了四周的任何可燃之物！
　　于是，在这犹如超级火炬一般明亮的蘑菇云脚下，熊熊烈火也在四周的街巷和山林间燎原而起。
　　望着呈现在天空中的毁灭奇观，比弗利山上的众人，在蘑菇云面前已是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而盘踞在洛杉矶市区地震废墟中的恶灵们，更是迎来了属于他们的最终末日……

第133章、璀璨的放射
　　随着黄昏的降临，洛杉矶市区的恶灵，相继结束了白昼的蛰伏，开始再次活跃起来。
　　其中，自然也包括“小男孩”阿曼达……不，是小恶灵阿曼达。
　　跟其它那些热衷于夜游和杀戮的恶灵不同，小恶灵阿曼达在最近的三个夜晚，并没有凭着对活人的本能仇恨，穿梭夜幕大杀四方，只是默默待在那个曾经被他称为“家”的地方，跟他的父亲在一起。
　　确切地说，是跟他父亲逐渐腐烂的尸体在一起。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虽然阿曼达在惨死之后化为了恶灵，但他的父亲却没有留下鬼魂。
　　在当初因为阻拦工兵爆破自家公寓废墟，被美军士兵开火打死之后，阿曼达的父亲就直接魂飞魄散了。
　　所以，这三天来，小恶灵阿曼达只能白天蜷缩在废墟下躲避阳光，夜晚守着父亲的尸体不知所措。
　　——虽然才过了三天，但因为洛杉矶夏天的高温，阿曼达父亲的尸体已经迅速开始腐烂了。
　　偏偏如今的阿曼达，已经没有了实体，只是一团鬼魂，哪怕想要把父亲的尸体搬到阴凉一点的地方，都根本办不到……
　　结果，阿曼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尸体，在日光曝晒之下迅速变成一堆烂肉。
　　而更让阿曼达感到惊恐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思维正在变得混乱，他的记忆也在迅速丢失。
　　他已经忘记了跟父亲和朋友的绝大多数美好回忆，甚至想不起父亲的名字！
　　或许，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忘记父亲，也忘了自己叫什么，跟四周的其它恶灵一样疯癫了吧？
　　——这也是绝大多数恶灵的常态，除非能够机缘巧合，得到鬼修的秘法，或是托庇于神祗，否则即使一开始机缘巧合，保留了完整的神志，但接下来也会很快丧失记忆和思维能力，只剩下敌视生者的本能。
　　嗯，大约可以理解为SAN值流失，或者人性丧失之类。
　　尽管阿曼达前后仅仅沦为了恶灵三天时间，但他已经距离彻底失控只剩下一步之遥了。
　　幸好，小恶灵阿曼达再也不会有机会堕落到这一步……因为今天就是一切的终结。
　　——正当小恶灵阿曼达浑浑噩噩地滞留在暮色笼罩的废墟上，听着四周其它那些恶灵的鬼哭狼嚎之际。
　　异变降临了！
　　先是一场剧烈的风暴突然掀起，吹得阿曼达左摇右摆，晃晃悠悠。
　　随即，一道雪亮的白光毫无征兆地降临，扫荡过整个洛杉矶市区，刺激着阿曼达早已模糊的视线。
　　如果是前两天，小恶灵阿曼达或许会对此感觉到恐惧，并且下意识地躲避。
　　但此时，他的神智早已混沌，他的记忆也已模糊。
　　所以，面对着突如其来的雪亮白光，阿曼达竟然迷迷糊糊地想到了上帝和天使。
　　——电影里不是有拍过吗？人死之后，就会有圣光落下，然后天使演奏着音乐下来，把你接上天堂。
　　现在，大概就是来接我的天使到了吧？
　　他意识模糊地挪动“身体”，想要凑近那散发出白光的“天使”。
　　但接下来，阿曼达却等来了烧灼的热浪，让他感受到恍若隔世的温暖。
　　啊，这就是来自天堂的“圣光”吗？仅仅只是一丝一缕，就充满了如此巨大的能量？
　　哦，不，这是焚天的烈焰！正在净化这座罪恶的城市，而自己才是被净化的罪恶……
　　——宛如“来自天堂”的白光彻底包围了他，在净化的瞬间，就抹去了小恶灵阿曼达的意识。
　　而他父亲的尸体，也被伴随着白光而来的高温热浪，在眨眼间就炙烤成了一堆灰烬……
　　就这样，这对“地震中的父与子”的故事，至此宣告结束，没有在这个冷酷的世界上留下一丝痕迹。
　　与此同时，在【氚宝】进行核聚变爆炸的气浪之中，整个洛杉矶市区的地面开始了剧烈的晃动。
　　中心商务区那些残存的摩天楼，仿佛站在风浪中的小船上一般来回颠簸，出现巨大的裂纹。
　　各种钢筋水泥的、砖木的、木质的建筑物，就像是用积木搭起来的一般，跳动和扭曲起来。
　　最终，在腾腾的烟尘之中，方圆几公里内的楼房，几乎统统在顷刻间土崩瓦解，变成一片瓦砾废墟。
　　而爆心附近的海湾、池塘和小河，也变成了打翻的澡盆，混浊的水花瞬间溅起数十米高，宛如喷泉……
　　那真是地狱般的景象！尽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却是宛如天堂！
　　——曾经蜷缩在市区废墟阴影之下的恶灵们，在这一瞬间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凄厉嚎叫。
　　但即使是这最后的声音，也被淹没在了震耳欲聋的核爆声浪之中。
　　——冉冉升起的蘑菇云之下，被赋予神性的灵力浪潮，代替了普通核弹的致命辐射，横扫过洛杉矶市中心的方圆数十里之地，哪怕狡猾的恶灵躲在了下水道里，也依旧被净化得灰飞烟灭……
　　就这样，伴随着【氚宝】的“清洁核聚变”大爆炸，洛杉矶市区的恶灵在几秒钟之中就被完全净化。
　　即使在更远的地方还有恶灵残留，但随着这场“模拟氢弹”的超级禁咒术式，在短时间内耗尽了大洛杉矶地区的灵力，这些侥幸残存的恶灵，也会因为无法从环境中得到灵力补充，而迅速枯萎和消亡。
　　※※※※※※※※※※※※※※※※※※※※※※※
　　然而，在十几公里外的比弗利山庄，亲眼目睹了蘑菇云升起的人们，却根本顾不上什么恶灵了。
　　因为，他们已经被眼前的蘑菇云，给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
　　——上帝啊，他们刚刚看到了什么？
　　晃瞎眼的强光，雷霆般的巨响！
　　大地在震荡中颤抖，空气在火焰中沸腾！
　　最后是一团明亮绚丽的蘑菇云，翻滚着拔地而起；闪光的尘埃洒落漫天，纷纷扬扬！
　　简直是让人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眼前所见的壮丽奇景！
　　这哪里是什么除灵，分明就是现代人类打造的最强武器：让整个地球恐惧了几十年的核弹头啊！
　　目瞪口呆地仰望着傲立于天地之间的蘑菇云，比弗利山庄的人们全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思维空白。
　　——从冷战渲染至今的核恐怖，还有无数电影和游戏中的辐射废土，全都从记忆深处被发掘出来。
　　随后，有的人语无伦次、乱叫乱跑，有的人呆若木鸡，大脑停摆，还有的人念念有词，跪地祈祷。
　　尽管小巫女秋山惠背对着这一【璀璨的放射】，看着啤酒游泳池里倒映的蘑菇云，心情十分愉悦。
　　但其他那些在场的美国人们，心情就是空前的恶劣了。
　　甚至可以说是气急败坏。
　　比如，纽森州长在从极度的震恐中恢复过来之后，就把扣在头顶的面锅往灌木丛里一丢，完全忘了他的仪态和风度，红着眼睛对秋山惠喊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竟然往洛杉矶丢了一颗原子弹？！”
　　“……不，不是的，我没有往洛杉矶投掷原子弹啊！州长先生，这个谣言我可不认！”
　　秋山惠当即摇晃起神乐铃，【辟谣】说道，“……原子弹这么落后的玩意儿，实在是太没技术含量了！
　　我这是利用福岛县家乡的宗教信仰，通过神术汲取环境中的灵力，模拟出的氢弹爆炸啊！”
　　纽森州长和他身后站着的众人：？？？！！！
　　不是原子弹，而是氢弹？
　　这也算是辟谣？
　　对于反智主义的底层美国佬来说，氢弹和原子弹又有什么区别，不都一样是核弹而已？
　　一样的绝望，一样的恐怖，不，考虑到氢弹的当量更大，似乎带来的恐怖还要更多一些？
　　“……当然有区别！跟原子弹这样污染巨大的裂变弹不同，我的【氚宝】，或者说【核聚变史莱姆】，由于有神力来引爆，不需要填进去一枚原子弹充当引信，所以应该算是一种非常清洁的环保装置。”
　　面对纽森州长，还有诸位官员、特工、警察和记者们的疑惑眼神，小巫女秋山惠摇了摇头，煞有介事地如此说道，“……如果这是一场真正的氢弹爆炸，光是爆炸之初那道亮度超过一千个太阳的白光，恐怕就早已让你们变成焦炭，至少也会烫伤你们的皮肤，让你们染上辐射病了。
　　但现在，你们全都安然无恙——除了看东西暂时可能还有点眼花。
　　即使现在拿出盖革计数器，比弗利山庄上的辐射指数，肯定也不会超标多少。
　　因为这只是一个禁咒魔法，不过是借用了人类对核弹的恐惧，看起来很像核爆炸而已。
　　事实上，它是一个清洁的环保法术，炸完后基本不会遗留什么核污染，比贫铀弹干净多了……”
　　众人：说什么核弹的清洁环保？鬼才信啊！！
　　“……咳咳，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来自日本的巫女小姐！不管洛杉矶这边究竟有没有核污染遗留下来，光是这场核爆本身，给世界舆论和民众观念造成的冲击，就足以让华盛顿的国会山爆发一场九级地震！”
　　听说眼前的蘑菇云并不会产生核污染，纽森州长虽然心中依旧有些将信将疑，但多少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汇率、股市、民意，一切都会变得乱七八糟！我简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嗯，应该说，已经要结束了，您再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州长先生？”
　　秋山惠举臂晃了晃手中的神乐铃，露出一脸灿烂的微笑，“……所以，只要微笑就好了！”
　　纽森州长对此听得是无语望苍天，感觉头脑中一团乱麻，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能憋得难受。
　　而在场的各位记者们，更是已经在头脑中酝酿出一大堆的震惊体劲爆标题，准备吓翻全球的读者了。
　　就在此时，一位终于反应过来的记者，赶紧举起相机，抓拍下了小巫女秋山惠手持神乐铃，背对着冉冉升起的蘑菇云，面露微笑的名场面，然后配上标题《好巫女从不回头看核爆》，发上了自己的推特。
　　又过了几分钟，这张照片就上了推特热搜，并且迅速火遍了全球互联网络。
　　——至此，小巫女秋山惠在众神庇佑下，顺利实现了史诗成就【璀璨的放射】！
　　以一人之力，在全世界的围观之中，对地球的霸主，发起了灿烂的核爆！
　　这让她瞬间获得了“招核小姐”，“大核抚子”，“袖子里藏着太阳的巫女”等诸多光辉头衔。
　　也让白宫的某人发出了郁闷的吐槽：“……美国这是怎么了？竟然让一个女高中生替我摁了核按钮！”

第134章、日本标准的绿色环保核爆
　　“璀璨的放射”之后的第二天，6月18日下午
　　夏风微醺，万物生长，热风吹过北美大陆的天使之城。
　　不过，跟往日的夏天相比，今天吹过洛杉矶的风儿，感觉更是格外燥热。
　　除了郊外漫山烈火的烟尘之外，风中似乎还夹杂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但隐约让人感到恐惧的东西。
　　一辆打着星条旗的悍马越野车，沿着平整宽敞的鹅卵石路，冲下比弗利山，隆隆驶上了日落大道。
　　这是一条长约27公里的棕榈树之街，常常出现在电影的镜头之中，堪称是好莱坞的标志性街道。
　　日落大道两旁林立的电影广告牌，以及无数的俱乐部、迪斯科舞厅、唱片店等与电影有关的娱乐设施，曾经堪称一景，使来这儿的游客，都能真正体验到一种身临电影之都的感觉。
　　——至少直到短短的两星期之前，这里都还是如此的喧嚣和精彩。
　　但现在，这一切曾经的热闹喧嚣，如今都只剩下了萧瑟和残破。
　　顺着日落大道，悍马车从比弗利山的山脚下出发，缓缓进入洛杉矶的市区。
　　原本在比弗利山庄上，就能远远望见的洛杉矶摩天楼群，此时已经荡然无存，没有一幢幸存。
　　并且，车子越靠近市中心，街道两侧的建筑物就越是残破，而道路本身也愈加崎岖不平。
　　继续靠近爆心附近，已经看不见像样的建筑物，只剩下半人高的残垣断壁，路面也满是垃圾和瓦砾。
　　再往前，路边就连残垣断壁都看不到了，一切文明的痕迹，都在堪比太阳表面的高温之中灰飞烟灭。
　　——金属在高温中融化了，坚固的混凝土化为齑粉，沙砾卵石在熔解之后重新凝固成一颗颗紫色玻璃球，树木变成焦炭，活人和尸体全都化为灰烬，只剩一些模糊的影子被印在地面上……
　　这就是核爆的威力啊！
　　无可抵挡的毁灭力量！恐怖如斯！
　　这辆被额外加固过的装甲悍马车上，一位穿着厚重防护服的美军士兵，站在原本是机枪塔的位置上，一边感慨地环顾四周，一边听着耳机里的远程指挥，手法笨拙地操作着车上刚刚加装的测量仪器。
　　对于这个只有高中学历的美军大兵来说，哪怕有人遥控，想要操作这么专业的仪器还是很有些难度。
　　再加上行车颠簸，导致他一直不断地犯错，被耳机对面不知哪个名牌大学的教授，给骂得狗血喷头。
　　更别提如今的洛杉矶上空，正是一派晴朗无云，烈日炎炎的好天气——毒辣的阳光直射下来，不一会儿，就让穿着厚重防护服的士兵变成了炉子里的烤火鸡，整个人汗流浃背，几乎有中暑脱水之虞。
　　一边是高温闷热、震动颠簸，一边是被骂得心烦气躁，感觉喘不过气来的士兵终于忍耐不住了。
　　“……啊啊啊啊！我没法呼吸了！”
　　他暴躁地叫喊着，用力动手卸下了辐射防护服的笨重头盔，然后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虽然车外弥漫着尘埃的空气也很糟，但总要比闷在防护服里闻汗臭要强得多。
　　然而，这一举动立刻就通过安装在车身上的摄像头，被远在几十公里外的后方指挥部看到。
　　于是，他的耳机里，立刻就响起了那位教授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住手！士兵！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竟然在辐射区里摘头盔？你不想活了？”
　　“……什么辐射区？哪里有辐射？我为什么要像个傻逼一样，穿着这么厚的一套玩意儿晒到中暑？”
　　早已心浮气躁的士兵对着话筒反唇相讥，“……明明那个日本女巫自己昨天都说了，这只是一个魔法，不是真的核弹！就算是在昨晚的比弗利山庄上，盖革计数器也没测出多大的辐射嘛？”
　　“……笨蛋！昨晚炸得那么高的蘑菇云下边，今天真的一点儿辐射都没有？你敢确定？”
　　耳机里传来教授的反问，悍马车上的士兵看着盖革计数器屏幕跳动的数字，正准备表示“确定”，但对面的教授先生又劈头盖脑地砸来一堆问话，“……你用什么方式确定整个城市的辐射值？实验设计上传了吗？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曾经工作的实验室隶属于什么部门？你的研究成果发表在CNS的哪一期？”
　　——伴随着教授抛出的一个又一个问题，悍马车上的陆军士兵胸膛不断起伏：你这是欺负低学历吗？
　　但是，回过头来，再想起昨晚亲眼看到的那团蘑菇云，在夜空中燃烧和翻滚，五颜六色，光彩耀人的模样……这位士兵又实在是心有余悸——毕竟是从冷战至今，前后宣传了那么多年的核爆炸啊！
　　面对传说中能够制造世界末日的玩意儿，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吧？
　　最终，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扣上头盔，继续向着昨晚那颗“魔法核弹”引爆的位置前进。
　　接下来，在蹦跶过一大片瓦砾之后，这辆悍马终于来到了昨晚的爆心位置——威尼斯海滩附近。
　　原本，这个洛杉矶著名的海滨景点，林立着众多的旅馆、餐厅和疗养院，但此刻，这一切的人工建筑物，都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直径超过五百米的巨大弹坑，矗立在这片被末日焦炎炙烤过的废土之上。
　　因为弹坑靠海太近，边缘被海浪拍碎，如今已经被灌满了海水，变成了一个近似于圆形的人工湖，还有一些死不瞑目的鱼儿，漂浮在水面上，载沉载浮……甚至引来了贪吃的海鸥，不时从空中俯冲落下觅食。
　　“……爆心的辐射强度……跟比弗利山庄那边比，是变高了些：2.28微西弗每小时。但好像还行。”
　　穿着辐射防护服的士兵，看着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瓮声瓮气地说：“……我都看见海鸥飞来了！”
　　“……好像还行？你家是住在核电站边上的吗？每小时2.28微西弗，就是一年20毫西弗！
　　这个辐射水平，已经超过安全水准的10倍啦！那个女高中生办事真是不靠谱！”
　　后方指挥部里那位教授的骂声，又从耳机里传了出来，“……立刻进行采样！把机器人放出去！”
　　“……听着，教授，我一向尊重念过书的人，我也确实是不怎么懂科学。但是，教授，我敢打赌，我从小长大的那个街区，绝对比整个美国的任何一座核电站隔壁，都要危险得多！”
　　悍马车上的士兵一边把线控的防辐射机器人放出车厢，一边在嘴里嘟囔道，“……您这样的上等人肯定想不出，把枪声当作摇篮曲是种什么体验……再可怕的辐射，也没有子弹来得可怕吧……”
　　片刻后，侦察小队从洛杉矶市区爆心附近测得的辐射数据，便被传送到了很多人的手中。
　　其中当然也包括这场“神秘学核爆”的始作俑者，如今名声大噪的“核爆巫女”秋山惠小姐。
　　※※※※※※※※※※※※※※※※※※※※※※※
　　洛杉矶郊外，尔湾市隔壁，安纳海姆市的迪士尼乐园
　　跟此时已经成为前线据点的比弗利山庄一样，洛杉矶市区南边的迪士尼乐园，也被美军悍然征用。
　　然后，在之前的合作谈判中，纽森州长为了让秋山惠和她背后的几尊大神卖力，就慷慨地承诺要给“面面教团”提供一些气派的神庙，并且当即就借花献佛，把迪士尼乐园的城堡暂时“借”给了秋山惠等人。
　　——面对如此明目张胆强占公司产业的做法，素来以喜欢打官司而著称的迪士尼公司，这一次却保持了耐人寻味的沉默。不仅没有进行抗议，甚至还私下里派人表示“热烈欢迎核爆巫女进驻迪士尼”……
　　嗯，似乎是想要把稻荷神社，猫神巴斯特神庙和飞面大神的教堂，作为迪士尼日后开发的新项目？
　　既然迪士尼乐园的主人都如此配合，那么秋山惠、陈秋涵等人，自然也就不客气地搬进来了。
　　毕竟，任何宗教都需要一个足够气派的驻地，才能办得成事儿。
　　陈秋涵在尔湾市的小别墅，终究太过局促，就算想要搞点什么宗教活动，也施展不开啊！
　　所以，对洛杉矶市区进行了【核爆除灵】，在全世界媒体的聚焦下表演了一场“璀璨的放射”之后的次日下午，秋山惠等人就坐在了迪士尼城堡的华丽阳台上，一边欣赏乐园的风景，一边喝着下午茶。
　　只是，这些掌握超凡能力的奇人异士，固然可以享受辛苦之后的休憩。
　　但那些跟随着他们的凡夫俗子，却还不得不继续操劳和忙碌——尽管他们或许也是乐在其中。
　　毕竟，这可是过去只存在于想象之中的神魔超凡力量啊！
　　且不说超自然力量本身的魅力，谁知道这会不会像互联网一样，成为下一个时代的财富风口？
　　如果不能趁着这一切刚刚开始的机会，就把它牢牢抓住，那么简直是愧对了这辈子的资本主义熏陶！
　　所以，尽管【面面教团】从来没有发过招聘广告，也不曾发过薪水，但还是有了自己的文秘团队。
　　因为有的是热心人，哪怕是无薪义务劳动，也要蹭着脸贴上来，给这个新生的超能力社团卖力气。
　　——这帮家伙都能拿着核弹到处晃悠了，难道还愁美国的富豪阔佬们不乖乖拿钱出来交保护费吗？
　　当然，一分钱一分货，既然收了有钱人的好处，那么自然得要替金主好好办事。
　　偏偏【面面教团】刚刚完成，并且震撼全球的“核爆除灵”，似乎出现了一些小小的纰漏……

第135章、核爆巫女，名声大噪！
　　“……市区仍有每小时2.28微西弗的辐射，相当于每年20毫西弗？超过最高安全水准的10倍？”
　　听着州长办公室、五角大楼和白宫方面相继打电话过来的质问，如今已经实质上沦为“面面教团”小跟班的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黑尔女士，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发愣。
　　当前的国际上，各国计算核辐射量的标准单位是“西弗”。
　　但【西弗】是一个很大的单位，一般用得更多的辐射量单位，是毫西弗和微西弗。
　　1西弗=1000毫西弗；1毫西弗=1000微西弗，再加上单位时间，就能描述辐射的强度。
　　通常而言，在普通人能够正常生活的的安全环境里，辐射强度通常应该保持在每小时0.1微西弗以下，而全世界大部分城市的环境辐射水平，还要远低于此。
　　当然，在现代生活之中，还有很多室内的家用电器，都会产生出辐射，但正常人一年里从电脑、电视和其它电器上接受的辐射总量，大约也就是几个到十几个微西弗而已，基本上微乎其微。
　　所以，洛杉矶现在每小时2.28微西弗/每年20毫西弗的环境辐射量，真的已经很不小了。
　　尽管一个人要一次承受4000毫西弗的辐射量，才会立即致死；一次承受100毫西弗以上的辐射量，才会出现急性辐射病。可是，长期累积的小剂量辐射，同样会让人致癌几率大大提高。
　　——对于每年10毫西弗以下的辐射量积累，究竟会不会致癌，目前医学界还是众说纷纭。但若是达到了每年10毫西弗以上的辐射量，那么致癌水平大大提高，已经是公认的事实了。
　　按照国际标准，普通人想要确保健康的话，每年最好只承受1~2毫西弗的环境辐射量。
　　但现在，“魔法核爆除灵”之后的洛杉矶市区，辐射标准虽然没有真正的原子弹试验场，譬如比基尼、新地岛和罗布泊那么夸张，可是每年20毫西弗的辐射水平，终究不能说是安全宜居吧？
　　之前你不是信誓旦旦的吹嘘，自己的【核爆除灵】是多么“绿色环保无污染”吗？结果就这？
　　所以，美国官方当然要来问一问搞出这档事的秋山惠，是不是牛皮吹得太大没绷住？
　　——倒不是要对秋山惠问责什么的，毕竟这个辐射水平，顶多也就是相当于一般医院的放射科而已。
　　只是由此导致的大洛杉矶地区房价进一步暴跌，还有筹集重建资金变得更困难，恐怕是在所难免了。
　　只是，当弗莱娅·黑尔女士急匆匆地前来询问秋山惠本人时，却得到了一个出乎她意料的回答。
　　“……每年20毫西弗的辐射？这有什么问题吗？在我的老家福岛县，这个水平已经符合安全标准了啊！我奶奶就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了九年多，从四年前开始，政府还在组织灾民往福岛封锁区回迁呢！”
　　小巫女秋山惠捧着IPAD一脸无辜地眨着眼，“……福岛人能承受的事情，洛杉矶就不行吗？”
　　弗莱娅：(╯‵□′)╯︵┻━┻原来你说的【绿色环保无污染】，是按照日本标准来算的啊！！！
　　——当真不愧是“大核民族”的优秀儿女！
　　难道你是每天喝着辐射水，吃着辐射米，烤着辐射鱼长大的吗？
　　事实上，日本也并非一开始就是“大核民族”，相反，由于二战末期挨了两颗原子弹，被美帝老大留下深刻记忆的缘故，冷战时期的日本曾经一度“谈核色变”，对辐射安全抓得很严。
　　按照日本在2011年之前的安全标准，普通人每年承受的最大安全辐射量，只有1毫西弗。就算是日本核电站的员工，在累计承受辐射达到50毫西弗的情况下患癌症，也已经能算是工伤了。
　　可到了2011年之后……各种有关核辐射安全的各类标准，就被日本政府大幅度提高了。
　　提高标准的原因么，想必大家都知道。
　　并且这个提高安全标准，还不是百分之几十那种幅度的调高，而是几十倍的打着滚往上狂拉。
　　比如日本婴幼儿安全饮用水的辐射水平，如今已经被调节到中国核电站冷却废水的辐射强度。
　　而居住地的安全辐射标准，也提高到了每年20毫西弗，这个比往日提高了二十倍的夸张水平。
　　所以，现在的日本，已经当真是变成了威风堂堂的“大核民族”。
　　至于日本的福岛县民，那更是“核民中的核民”，大约可以类比为《辐射》游戏中的废土人了。
　　哎，也只有那样神奇的地方，才能培养出这么一个手搓氢弹的超级少女吧？
　　弗莱娅女士如此想着，叹息着揉了揉自己最近皱纹渐多的额头，转身离去。
　　而坐在秋山惠对面喝着啤酒的“飞面神选”陈秋涵，则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假装无辜的小巫女。
　　直到弗莱娅走远了之后，他才若无其事地开了口。
　　“……说起来，就我所知，哪怕你想要制造一个不可思议的庞大奇观，耗尽洛杉矶地区的灵力，对盘踞市区的恶灵釜底抽薪、涸泽而渔……也未必一定要用核爆蘑菇云，这么醒目的施法方式吧？
　　而且，你事先还故意对美国官方含糊其辞，让他们以为这只是引发一场地震或海啸之类，到最后一刻才在新闻媒体面前公然揭牌，弄得州长先生如此失态……你究竟是怎么考虑的呢？”
　　“……嗯哼，怎么说呢？中国小哥。”
　　秋山惠再次眨眨眼，嘴里蹦出一段经典的套话，“……有些事不能说的太明白，里面很复杂，反正懂的都懂，不懂的我也不能说，至于为什么不能说，因为牵扯的很多，懂的自然懂，不懂的自然不懂。”
　　“……OK！我当然懂！”陈秋涵放下装满橙黄色冰凉啤酒的玻璃杯，摊了摊手，“……借用一句伊拉克总统萨达姆的名言，当美国指责你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有。对不对？”
　　对此，秋山惠则是会意地挑了挑眉毛；“……没错，总之，我想要做个好人，但又不想被人用枪指着，更讨厌被人玩道德绑架，偏偏如今的美国最热衷于玩这一套，都已经形成路径依赖了。
　　你说，我该怎样让人闭嘴呢？至少是不能让那些喷子当面来给我添乱？
　　区区一场天灾，估计还不足以让那些人害怕到骨髓里，想要真正震慑住某些没脑子的笨蛋，最好还是简单粗暴一点，索性让他们欣赏蘑菇云为好——这也有利于我们提高知名度。
　　随着蘑菇云的升起，即使美国内部达成一致想要捂盖子封锁新闻，其它国家也会帮忙大肆宣传的。”
　　“……确实，让人闭嘴的最好办法就是核威慑？为了显示决心，还得把核弹真的丢出去？”
　　陈秋涵叹了口气，“……真是有魄力的做法，但也很正确，只有强者才能得到尊重。如果一直只是好声好气的说话，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有FBI或国土安全局的特工来找我们‘谈心’了……”
　　“……或许还不仅仅是‘谈心’而已。还有可能是人间蒸发，或者背后命中八枪‘自杀’。”坐在另一边喝咖啡的俄国妹子索尼娅补充说，“……跟冷战时相比，现在美国做这事儿的手法可越来越糙了。”
　　——作为大英帝国的继承者，美国官方在不做人的方面，素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如果说，冷战时期的美国，多少还有点脑子，还知道要胡萝卜加大棒，软硬兼施。
　　那么，现在的美国就已经是把胡萝卜自个儿吃了，遇到麻烦要么躺平装死，要么大棒伺候。
　　幸好，秋山惠如今不仅真的在袖子里有用不完的氢弹，而且还就待在美国的本土上。
　　若是她当真想要给美国多种几颗蘑菇，就连洲际导弹和导弹核潜艇都用不上。
　　——在外行人看来，秋山惠似乎只需要轻轻一甩衣袖，就能让美利坚的土地上多出几颗太阳……
　　面对这样核弹傍身的硬核狠人，整个美国统治阶层有谁敢对她口诛笔伐、大放厥词呢？
　　就算真有这样的喷子，也会有他的同僚自觉地动手捂嘴，不许这混蛋乱说乱动惹来核弹的。
　　相比之下，自己这个“飞面神选”的威慑力，就明显有些不足了啊。
　　唉，谁让飞面大神就是这么一副闲云野鹤的性格，遇到什么都是“煮不在糊（主不在乎）”呢？
　　陈秋涵有些郁闷地如此想道，开始为自己日后在“面面教团”里的地位感到一丝担忧。
　　虽然如今【面面教团】奉飞面神为主，但并不意味着他就能一直代理飞面大神的权柄。
　　因为，飞面大神可从来没有承诺过，只有他一个人会得到神恩啊！
　　就凭飞面神教在信仰上的宽松程度，未来肯定会有很多其他的“飞面神选”，在美国各州相继出现。
　　而作为一个外国人，尤其还是中国人，他在美国的飞面神教组织里边，日后肯定会遭到排挤。
　　——就凭陈秋涵这些日子在美国的所见所闻，别说是白人和黑人，就算是亚裔，也未必肯拥护他。
　　嗯，说不定亚裔还是排斥自己最厉害的呢！
　　但若是在美国站不住脚，不得不返回灵气尚未复苏的祖国，他又会重新变成凡夫俗子。
　　这样天翻地覆的落差，显然让刚刚得到超凡力量的陈秋涵同志，完完全全地无法接受。
　　哎，要怎样才能充分利用先发优势，抢占有利阵位，以备面对日后必然遇到的挑战呢？
　　还是趁着如今短暂的领先时期，尽量把到手的好处变现，能赚多少赚多少？
　　陈秋涵一时间也想不好该如何决断，只能先试图联系上全世界各地飞面神教分区的“受诫部长”，获得他们的承认，把人脉给铺好了，这样万一哪天在美国混不下去，至少也有别的去处。
　　除了教会的公事之外，他也没把私事儿落下，如今已经打电话嘱咐老爹可以让家里的殡葬用品公司，尽快推出一批【地府专用】的面条券和啤酒券，还有女海盗造型的焚烧用纸人，也可以开发起来了。
　　——就凭他这个“飞面神选”的身份压阵，上述这些殡葬用品应该能卖得出去的吧？
　　啊，对了，还可以开发一些纸糊的黑猫、九尾白狐和【氚宝】……
　　就凭这阵子的交情，他有信心能让小巫女和黑皮猫女亲自帮忙打广告！
　　相信不用等到明年清明节，家里的资产就能翻上几个跟头了吧……他如此美滋滋地想道。
　　※※※※※※※※※※※※※※※※※※※※※※※
　　另一边，打发走了弗莱娅之后，秋山惠也继续低头看起了自己的平板电脑。
　　很显然，随着洛杉矶上空升起的蘑菇云，她如今已经是在全球范围内名声大噪，成为网络红人中顶流的顶流，甚至压过了白宫里那位金毛胖子的风头，让上辈子至死都默默无闻的穿越者小巫女乐不可支。
　　没办法，“核爆美国”这事儿实在是太劲爆了，即使有人想压也压不下来。
　　——面对这等严重突破阈值的大新闻，想要靠“认知作战”来颠倒黑白，未免难度太高了。
　　更别提，眼下的美国正是大选之年，坐在白宫椭圆办公室里面的那位金毛胖子，简直恨不得“核爆深蓝州”这种大好事被传得沸沸扬扬，举世皆知，哪里肯给捅了天大篓子的加利福尼亚这个深蓝州捂盖子？
　　最后，若是一定想要对“核爆洛杉矶”这事儿捂盖子，就很难不往秋山惠身上泼脏水。
　　可是面对这么个一言不合就丢氢弹，说不定还懂得诅咒之术的狠人，谁家媒体敢如此嘴贱？
　　不怕被神给诅咒到破产甚至灭门么？
　　风险跟收益完全不成正比啊！
　　所以，如今美国在这新闻上也算是躺平了，基本是一副任凭全球群嘲，我自巍然不动的态度。
　　而整个世界的网民，尤其是那些因为疫情封锁而被隔离在家里的人，则是陷入了空前的狂欢。

第136章、把迪士尼城堡改造成全世界最大的猫爬架！
　　总之，红白巫女秋山惠微笑着摇晃神乐铃，背后一朵核爆蘑菇云冉冉升起的照片，在一夜之间就已经传遍全球互联网，变成了全世界无数网民的电脑和手机屏幕壁纸，而且随之诞生了数不清的衍生品。
　　比如有好事之人把《辐射》游戏的开头画面，跟秋山惠的照片P在了一起。
　　还有人在秋山惠的头像背后P了一张美国地图，地图上洛杉矶的位置是一朵蘑菇云。
　　并且又在这张图片下面标注了一句灵魂拷问：下一次核爆的地点在哪里？
　　“我又看了一遍这个巫女之前的CNN访谈节目，发现她提出的方案A是用物理核爆制造海啸，方案B是用魔法充能制造核爆——换而言之，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核爆！真不愧是核爆巫女啊！”
　　“蘑菇云才是最美的艺术！真正的暴力美学！”
　　“这充分说明符箓除灵已经是时代的眼泪！核爆除灵才是最酷的！”
　　——下面是并列的两张漫画，一张是阴阳师用符箓驱邪，另一张是小巫女秋山惠微笑着背对蘑菇云。
　　反差强烈，对比鲜明。
　　“哎，看着日本巫女核爆洛杉矶，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想起柯蒂斯·李梅的东京大轰炸/大烧烤呢？”
　　“是啊，李梅在东京有很多【熟人】，秋山惠在洛杉矶也有很多【氢友】！”
　　“李梅烧烤东京之后拿了日本的【勋一等旭日大绶章】，核爆巫女这回能拿到美国的什么勋章呢？”
　　“荣誉勋章？优异服务勋章？洛杉矶战役纪念章？咳咳，似乎都有点难度。”
　　“很难想象川普给日本巫女亲自授勋，表彰她核爆深蓝州的功绩——这场面真是让人想笑啊！”
　　“哈哈，就算美国人吝啬得不肯发勋章，秋山惠这一波操作也不算亏啦！
　　对于一个日本巫女来说，这世上哪儿还有比在美国核爆除灵更有牌面的事儿呢？”
　　“猎魔人不过是拿着圣水、银剑和十字架，东方的道士也就是玩玩桃木剑和黑狗血，哪里比得这位福岛县来的巫女，与时俱进，推陈出新，看着文文弱弱，其实人狠话不多，一出手就是放氢弹种蘑菇！”
　　“当年美国给日本广岛送去一颗【小男孩】，如今日本就给美国洛杉矶回赠了一位【小姑娘】！”
　　“福岛县之前把【氚宝】选为地方吉祥物，引来民间媒体骂声一片，国内外网民纷纷嘲讽。现在舆论全都反转啦！都在大赞福岛县有先见之明，抢在灵气复苏之时，成了氢弹之神的圣地！”
　　“上帝啊！日本进入核武器俱乐部的梦想，突然以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轻松实现了？
　　这，哎，就算有三十年的脑梗塞，也决计想不出这么荒唐的剧情展开啊！”
　　“日本：哈哈，没有人比我更懂核弹！”
　　“日本的拥核之路，是依靠宗教迷信来打造精神核弹头？而且还成功了！
　　并且，日本的第一发核弹就飞跃太平洋，爆了美帝老大，美国佬还得笑着说谢谢？
　　这究竟是我疯了？还是上帝疯了？又或者是这世界疯了？”
　　“很简单，统统都疯了呗！”
　　“福岛县厅刚刚在网站发出通知，说是准备要在县内建造一座巨型【氚宝】雕像，作为地标建筑，如今正在筹措资金和募集设计图纸……这简直就是真实版的原子神教啊，太恐怖了！”
　　“我敢打赌，这个【氚宝】巨像只要不烂尾就一定会成为名胜，竣工后香火肯定旺得一塌糊涂！”
　　“哎，天下苦美帝久矣！”
　　“仔细想想，福岛县的核聚变史莱姆其实也挺萌，至少比东京奥运会那些克苏鲁风格的东西强多了。”
　　“哎，东京奥运会原本说要延期，结果改了一通又说要按时开了，而且越改越不可名状……什么人头气球、巫蛊玩偶、鱼人怪物都出来了。希望这些克苏鲁的玩意儿千万不要跟【氚宝】一样成真啊！”
　　“虽然东京这座多灾多难的城市，遇到过的可怕玩意儿已经够多了，比如什么奥特曼、哥斯拉、寄生兽、食尸鬼之类，但克苏鲁神话里的旧日支配者……好像还真是没来东京旅游过？”
　　“你忘了蠕动的奈亚子！某位害怕叉子的银发美少女！”
　　“啊，克苏鲁神话的怪物，就还是专心祸害美国，别来东京了吧！东京已经太热闹了……”
　　“先别提东京了，还是考虑一下洛杉矶的问题吧！根据CNN发布的最新消息，洛杉矶核爆除灵之后的环境辐射，依旧有每年20毫西弗！这种好像医院放射科一样的环境辐射，可怎么住人啊？”
　　“诶？每年20毫西弗？这个辐射水平有什么问题吗？这就是日本最新推出的辐射安全标准啊！”
　　“大核民族！恐怖若斯！但美国人可不是辐射之民！”
　　“该死的，那个巫女不是明明保证过，那枚魔法氢弹不会造成核污染吗？怎么搞成了这样？”
　　“魔法氢弹也是核武器啊！只留下了这点儿辐射，美国佬已经应该感恩了！”
　　面对围绕这个问题的讨论，秋山惠想了想，觉得有必要进行辟谣，以免影响自己的声誉。
　　于是，她就在自己的推特上进行了爆料：“……请放心，我秋山惠一向说话算话！
　　既然保证了洛杉矶的核爆除灵不会有核污染泛滥，那就绝对不会让洛杉矶变成第二个切尔诺贝利！
　　今天是洛杉矶核爆除灵的第二天，环境辐射的残留才会比较高，但也已经在日本的安全辐射标准之下了。以后随着时间推移，洛杉矶辐射水平还会进一步迅速下降，绝对不会影响城市的重建和复苏！
　　而且，尽管无影无形的核辐射确实很可怕，但是，各位亲爱的美国公民们，在‘科罗娜’疫情依旧如火如荼，看不到终点的当下，你们确信自己有机会能活到患上癌症的年纪吗？”
　　※※※※※※※※※※※※※※※※※※※※※※※
　　正当秋山惠聚精会神地用自己的iPad发推之际，迪士尼城堡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抬头一看，只见身穿酒红色丝绸长裙晚礼服的黑皮猫女瑟琳娜，正用小推车推着痴肥的三十磅黑猫女神巴斯特，颐指气使地呵斥一帮美军工兵，抬来大批的木板、塑料管，塑料板、砖块、金属支架等建筑用品，还有油漆，木工胶、水泥等等，开始对这座充满童话色彩的迪士尼城堡进行大刀阔斧改建。
　　结果就是让整座城堡变成了工地，吵得沸反盈天，再也没办法在这里安静地享受下午茶。
　　秋山惠等人只好丢下茶点和餐桌，从城堡里撤出来，准备换个地方休息。
　　撤离城堡的途中，飞面神选陈秋涵看着猫女瑟琳娜的举动，不由得一边走一边困惑地问道：
　　“……那个猫女正在做什么？迪士尼城堡里有什么地方需要维护翻修吗？”
　　“……啊，这是猫神巴斯特的神谕，准备把迪士尼城堡改造成全世界最大的猫爬架……”
　　秋山惠打了个哈欠，淡定地说道。而陈秋涵却是听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绊倒。
　　“……把迪士尼城堡改成猫爬架？为什么？”好不容易站稳之后，他顿时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地方以后就归猫神巴斯特了啊！
　　吾主乃是稻荷神，为了履行神职，应当被供奉在生长水稻的沃土之上。而洛杉矶这种干旱沙漠气候的地方，显然没法种水稻，也不适合吾主的神社。你的飞面大神对什么都不在乎，有没有神庙都无所谓。
　　反倒是巴斯特一直心心念念着她的神庙，所以，这座迪士尼乐园，我就做主赏给巴斯特了呗！”
　　秋山惠摊了摊手，“……然后，巴斯特就准备拿这座最气派的小城堡，充当它的猫猫神庙。但这城堡是针对人类设计的，不是针对猫咪设计的。巴斯特自然要把迪士尼城堡改成特大号猫爬架，才能配得上她的身份——反正美军工兵会替咱们做白工不收钱，甭管巴斯特想要怎样的房子，就让她爽个够吧！
　　还是说，你已经不打算转移到旧金山去发展，而是想要继续留在这片灵气耗尽的枯魔之地？”
　　听了这话，陈秋涵赶忙摇头——整个大洛杉矶地区的灵气，如今都被秋山惠的【除灵核爆】给消耗一空，暂时成了枯魔区，同时，洛杉矶四周熊熊燃起的山火也未曾熄灭，反倒有越烧越旺的征兆。
　　在这种情况下，他这个飞面神选早就想搬去其它城市，才不愿意继续待在洛杉矶这个破地方呢！
　　但就算是这样，把充满童话色彩的迪士尼城堡，改成囧囧有神的巨型猫爬架……
　　感觉实在是有点儿毁童年，简直是在碾碎孩子们的梦想啊！
　　“……毁灭孩子们的童年梦想？这又从何说起？小孩子们能跟猫猫玩耍，可是开心都来不及啊！”
　　针对陈秋涵的质疑，秋山惠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转身望着某个风尘仆仆赶来的西装男人，意有所指地说道，“……就算是这地方的主人，也不会有什么异议的，对吧？迪士尼的CEO先生？”
　　——刚刚赶到的华特-迪士尼公司新任CEO，鲍勃·查佩克先生，闻言不禁露出了尴尬的苦笑……

第137章、迪士尼公司要当神的代理人
　　鲍勃·查佩克，华特-迪士尼公司的最新一任CEO，也是迪士尼历史上最倒霉的一任CEO。
　　从今年接手迪士尼开始，他就一边被埋没在前任CEO的光辉之下，一边又要面对自己的惨淡人生。
　　——华特-迪士尼公司的前任CEO，罗伯特·艾格，绰号“微笑的米老鼠”，乃是世界五百强企业中薪水最高的CEO，金领中的金领，二十一世纪全球打工人之中的至尊巅峰！
　　但他的能力也完全对得起这份薪水，让迪士尼董事会付钱付得甘之如饴，还庆幸自己捡到了宝。
　　在罗伯特·艾格的任期内，他建成了上海迪士尼乐园，把迪士尼的影响深深植入东方最大的新兴市场。
　　更重要的是，罗伯特·艾格大力推动迪士尼收购了皮克斯动画制作室、漫威娱乐有限公司和卢卡斯影业，拍摄了一系列誉满全球的迪士尼真人电影，从而大大扩展了迪士尼媒体王国的版图。
　　——没错，最近十几年火爆全球的漫威电影宇宙，也是属于迪士尼的IP，以及罗伯特·艾格的业绩。
　　如果说，在罗伯特·艾格之前，人们说起迪士尼，通常只会想到那些小孩子喜欢的卡通人物。
　　那么在罗伯特·艾格上任之后，迪士尼就不再仅仅是孩子们的童年乐园，而是拓展到了更有消费力的成年人市场，通过阿凡达、星战等重量级IP的加入，让大人们也能从迪士尼童话王国里找到自己的快乐。
　　可以说，在罗伯特·艾格的手上，迪士尼才从赚小孩零花钱的米老鼠，真正变成了传媒巨头。
　　而且，他还让迪士尼坐上了好莱坞传媒巨头之中的头把交椅！
　　——连续多年全球总票房超过五十亿美刀！长期在北美票房榜单上独占半壁江山，打遍天下无敌手！
　　若是放在二十年前，有谁能想象到一家拍动画片的公司，居然能成为好莱坞的霸主呢？
　　这一切的辉煌和伟大，都是因为有了“国士无双”的罗伯特·艾格，这只“微笑的米老鼠”啊！
　　然后，为了维护迪士尼在好莱坞的业界顶流地位，罗伯特·艾格很有预见性地给迪士尼配备了整个西方世界最强的法务集团，让迪士尼成为了整个美国家喻户晓的版权狂魔。
　　——曾经有段子称，若是你不幸遭遇海难、流落荒岛，那么只需要在沙滩上画上一只米老鼠，迪士尼就会火速找到你，把你送上法庭，使得你获救的速度，甚至要快过SOS。
　　以上的戏说虽然只是段子，但美国警察在使用暴力制服嫌疑犯时，确实是经常用高分贝播放迪士尼音乐作为BGM——这样一来，即使有人拍摄下警察滥用暴力的视频，并且挂到互联网上，但因为视频中有迪士尼的音乐，油管和抖音都会被迪士尼这个版权狂魔的积威所震慑，自动将视频删除，使其无法扩散……
　　总而言之，在现代美国，迪士尼的法务，简直就是跟契卡和克格勃一样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罗伯特·艾格前后执掌迪士尼十五年之久，因为他的成绩太过瞩目，太过耀眼，这只“微笑的米老鼠”就连退休都被延迟了两次——不是他贪恋权位，而是因为迪士尼公司实在找不到其他合格的继任者！
　　直到2020年2月25日，罗伯特·艾格终于卸任了迪士尼首席执行官一职，由鲍勃·查佩克接任。
　　可想而知，有着这样一位光辉灿烂、宛如天神的伟大前任CEO，鲍勃·查佩克的压力得有多大？
　　更要命的是，踌躇满志的鲍勃·查佩克先生刚刚上任，就迎来了COVID-19病毒大爆发的当头一棒！
　　而且还是孙悟空的十万八千斤金箍棒，让米老鼠被一棒子直接敲碎了头盖骨，脑子都打飞了！
　　——今年春天，“科罗娜”疫情在全球爆发之初，从东亚到欧美，到处都是风声鹤唳、封城隔离，连电影院都被官方勒令关门了。在这种情况下，遍布世界各地的迪士尼乐园，自然也没法继续营业。
　　此外，迪士尼在今年重磅推出的《花木兰》真人大电影，也因此被“科罗娜”疫情彻底搅黄了。
　　当然，电影本身质量拍得很一般，也是导致《花木兰》真人大电影票房和口碑惨淡的原因之一。
　　后来，随着欧美各国COVID-19病毒彻底失控，政府放弃努力选择躺平，各处电影院和游乐园也重开了。
　　然而，虽说欧美各国都已经全境解封，取消一切防疫措施了，但各地的迪士尼乐园依旧生意十分冷清。
　　——没办法，甭管嘴上吹得多么无畏，只要是人，那都是怕死的。
　　如今COVID-19病毒已经变异出N个毒株，在美国的躺平政策之下，收割起生命来当真是异常迅速。
　　很多人早晨上班的时候还好好的，中午却突然出现症状，下午就直接去世了，甚至都来不及抢救。
　　且不说西海岸乱成一团糟的洛杉矶、旧金山和西雅图，就算是相对来说还算“安定”的纽约，如今也是平均每周都要病死一万人——注意，这还仅仅是计算了死亡人数，至于感染人数已经都没法统计了。
　　不过还好，作为世界瞩目的移民城市，纽约别说一个星期死一万人，就算一天死一万人，只要放开移民大门，也能立刻把人口补回来，所以不用防疫也完全没有关系——至少当官的都这么认为。
　　在这种情况下，美国的父母们就算自己为了赚钱养家，不得不冒着感染【科罗娜】、甚至扑街倒毙的风险，每天早上写好遗嘱出门工作，却也不会乐意带着孩子前去人头攒动的游乐园，冒生命危险去玩乐。
　　而孩子们口袋里的那点儿零花钱，又不够他们来迪士尼乐园潇洒。
　　结果，无论是迪士尼乐园，环球影城，还是其它各处游乐场，最近这段时间的生意都是门可罗雀。
　　就连迪士尼电影的收入，也是对折再打N个骨折——五月的整个北美电影总票房，仅有去年同期的5%！
　　在这个一口气萎缩了95%的电影市场里，迪士尼就算还能稳坐头把交椅，还不是照样亏到吐血？
　　等到六月的洛杉矶大地震、洛杉矶恶灵灾变和洛杉矶核爆三灾叠加之后，迪士尼更是连老窝都无了。
　　——华特-迪士尼公司的总部，就位于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县的伯班克小镇，
　　这座小镇不仅是华特迪士尼总部的所在地，华纳兄弟、美国全国广播公司、维亚康姆、美国公共广播公司等许多世界著名传媒和娱乐公司，均在伯班克设有分支机构，因此伯班克也被称为“世界媒体之都”。
　　在六月初的洛杉矶大地震之中，伯班克小镇除了断水停电之外，基本安然无恙；而接下来的恶灵肆虐，也没给伯班克小镇带来多大困扰……可是再接下来的次生灾害，却让这座“世界媒体之都”扑街了……
　　——随着驻守比弗利山庄的第40步兵师不堪恶灵滋扰，哗变溃散，近千名开着装甲车的溃兵，裹挟大批暴徒洗劫了伯班克，并且跟当地警察、各大公司的保安和赶来清剿的海军陆战队，爆发了激烈交火。
　　由于叛军兵力雄厚，火力凶猛，紧急调来的镇压部队不得不出动武装直升机，进行空中轰炸。
　　结果就导致伯班克小镇在巷战中遭到严重破坏，连华特-迪士尼公司总部也被一把大火烧成了废墟。
　　与此同时，世界上最古老的迪士尼乐园——洛杉矶安纳海姆市的迪士尼乐园，又被官方无偿征用。
　　（迪士尼的主园区已经不在洛杉矶，搬到了佛罗里达州的奥兰多，规模比别的迪士尼加起来还大。）
　　面对军队的刺刀和枪口，迪士尼的“地表最强法务部”也毫无用武之地。
　　虽然躲在蒙大拿州乡间山庄或加勒比海岛上的华特-迪士尼公司高层，在这些风波中全都安然无恙。
　　但华特-迪士尼公司的股价暴跌，资产大幅度缩水，却是在所难免。
　　而且，银行家可以从美国最近“量化宽松”超发的八万亿美元中直接分肥，迪士尼却没有这等本事。
　　可想而知，诸位股东们对迪士尼现任首席执行官，鲍勃·查佩克先生，会是一个什么观感。
　　——伟大的“微笑的米老鼠”罗伯特·艾格，给你留下了一个如此朝气蓬勃、强盛辉煌的迪士尼。
　　怎么迪士尼到你手里才短短四个月，公司就已经扑街到了股价跌破地板、濒临破产倒闭的地步？
　　对此，鲍勃·查佩克先生自然是感觉非常非常的委屈。
　　毕竟，人的命运不仅要靠自身努力，也得考虑到时代的演变。
　　拜托，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企业高管啊！怎么可能对抗得了时代大潮？
　　面对这场席卷世界的大瘟疫，还有更加离谱的神魔降世，他这个米老鼠的大管家，又能改变什么？
　　哪怕是面对开着装甲车冲进华特-迪士尼公司总部的叛军士兵，鲍勃·查佩克也是束手无策。
　　然而，如今已经亏得快跳楼的股东们，可不会考虑鲍勃·查佩克的难处，他们只会指责鲍勃·查佩克的愚蠢无能，并且将他跟前任CEO罗伯特·艾格进行比较，最后得出“这个CEO太废柴了”的可怕结论。
　　前任迪士尼CEO是“微笑的米老鼠”，现任的这位就是“扑街的米老鼠”！
　　没办法，商场如战场，失败就是最大的罪过，不接受任何的辩解。
　　——没有人会赞颂亡国之君，也不会有人去赞美把公司搞破产的CEO。
　　无论他面临着怎样恶劣到绝望的客观条件。
　　眼看着自己即将成为迪士尼历史上最大的败家子，甚至有可能是迪士尼的末代CEO……
　　“扑街的米老鼠”鲍勃·查佩克先生的心中，自然是苦闷不已，却又实在是找不到出路。
　　但“面面教团”的轰然问世，并且大驾光临洛杉矶的迪士尼乐园，却让他突然看到了一线希望。
　　困难时期的娱乐业固然难做，但若是换成宗教业，那岂不是遇上了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天赐良机？
　　想想中世纪的罗马教廷何等威风，驱策列国君王如喽啰，就知道给神当代理人，那该有多么的爽啊！
　　再看看眼下冒出来的都是些什么神——意大利面、猫咪和狐狸，这不都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吗？
　　而推销这些有趣的概念，把IP植入小孩子和他们的父母的头脑里，可是迪士尼专长的绝技！
　　无论是水土不服的日本神道教，还是飞面教会那帮半吊子逗比，在传教上哪里比得上迪士尼专业？
　　更不用说已经在尼罗河畔躺尸凉透了一千六百年，骨灰都不知撒在哪儿的古埃及猫神巴斯特祭司团了。
　　如果能把“面面教团”的女士们，也趁机拉进迪士尼的IP 天团，比如让狐狸神的核爆巫女和猫神的女祭司，成为新的迪士尼公主……那么，接下来就算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烂，迪士尼也不愁破产倒闭啦！
　　就像罗马教廷从来都不用担心会倒闭一样。
　　于是，华特-迪士尼公司的现任CEO，鲍勃·查佩克先生，就屁颠屁颠地跑来乐园“觐见”了。
　　并且对于猫女瑟琳娜自说自话把迪士尼城堡改成猫爬架，以取悦猫神巴斯特的做法，鲍勃·查佩克非但没表示任何异议，甚至还声称可以由迪士尼的专业美工来设计方案，改造出一座最漂亮的【猫堡】来！
　　——反正如今的洛杉矶已经遍地废墟了，没有几年功夫根本缓不过气来，洛杉矶迪士尼乐园也不可能再有多少游客。与其放着亏钱，还不如献给众神当圣所，届时说不定反倒能引来许多朝拜的香客信徒！
　　而迪士尼乐园的工作人员，也可以第一时间转职为神的仆人，反过来借着神的权威，狐假虎威！
　　只要能把迪士尼乐园经营成宛如耶路撒冷一样的宗教圣地，那真是一本万利的绝好买卖啊！
　　另一方面，对于迪士尼的主动投效加盟，秋山惠、陈秋涵等人也是喜出望外。
　　作为侍奉真神的宗教人士，秋山惠一直想要在北美扎根立足，成为割据一方的顶流神婆。
　　现在虽然蘑菇云也种了，名声也有了，但根基依然非常不稳，也没有摸索出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而迪士尼的加盟，恰好可以为只有超能力（核武器）的秋山惠，补上短少的软实力板块。
　　为什么呢？
　　因为，如果说在中世纪欧洲传教，罗马天主教会最专业，那么在现代美国传教，迪士尼才是最专业的。
　　否则的话，迪士尼也不会连续那么多年，一直成为北美电影票房的榜单常客了。
　　说白了，在娱乐至死的现代美国，传教这档子事，跟娱乐传媒的粉丝经济，基本就是一回事。
　　就像迪士尼打造漫威电影宇宙的时候一样，先将本就有粉丝受众的IP搬上银幕，然后通过粉丝们的反馈，拓宽产业链条，继续吸引更多的人群涌入，融入粉丝大军，拉动纪念品、游乐园、漫画小说等衍生收入，使其呈几何倍数疯狂增长，进而促使IP作品获得更为持久和旺盛的生命力，将整个故事延续下去。
　　这个圈粉的营销套路，其实很多传媒公司都懂，但具体每一步如何操作，近来就数迪士尼最为成功。
　　相比之下，拿着DC漫画版权的华纳电影公司，却是硬生生把DC电影宇宙给拍得半死不活。
　　——要知道，在《钢铁侠》电影问世之前，DC漫画的知名度可是要比漫威高出一截呢！
　　若是放在十二年前，超人、蝙蝠侠和猫女的存在感，绝对要压过绿巨人和蜘蛛侠一头！
　　可是，在迪士尼打造出漫威电影宇宙之后，DC和漫威这两大美漫体系的地位，就彻底逆转了……
　　所以，既然连混杂了一大堆各民族神话和外星人的漫威电影宇宙，这样的超级缝合怪，迪士尼都能植入观众的头脑，那么如今要编撰和捧红一个“面面教团神话体系”，似乎也应该难不倒这只米老鼠吧？
　　——漫威的超级英雄们，只有银幕上的特效；而面面教团的三位大神，可是各有各的超凡神通！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跟其他的好莱坞传媒不同，贩卖童话的迪士尼，有着极强的破圈能力。
　　那些比较早的迪士尼童话影片和挂靠的漫威电影等等暂且不提，至少在进入二十一世纪后，迪士尼本身的动画电影和真人童话电影，从来没有哪部是因为题材和内容的问题，而被东亚市场拒绝引进的。
　　哪怕是命途多舛的《花木兰》真人电影，在被疫情折腾得风雨飘摇之后，最终也还是全球上映了。
　　——票房红火不红火，暂且不提，毕竟不管是哪个大导演，也没法保证自己的每部作品皆是佳作。
　　但只要能够突破文化和国界的壁垒，让IP进入全球人民的头脑里，那就已经是极大的成功了。
　　如今，秋山惠不就正是在发愁，如何让稻荷神/玉藻前这个东方IP，进入北美人民的头脑吗？
　　总之，既然彼此都有着迫切的需要，秋山惠跟鲍勃·查佩克这只“扑街的米老鼠”，自然是相谈甚欢，很快就达成初步的合作共识。猫女瑟琳娜目前还没有独立地位，而陈秋涵也觉得跟迪士尼合作似乎不错——他小时候同样也是迪士尼童话电影的爱好者，如今虽然长大了，但头脑中还是有着对童话的美好回忆。
　　于是，这事儿就直接敲定了下来：华特-迪士尼公司把洛杉矶迪士尼乐园“捐赠”给面面教团，充当传教场所，而面面教团的三尊大神，则把传教业务外包给迪士尼，并且同意迪士尼使用自身IP。
　　当然，法律是没法制裁神祗的，迪士尼若是不好好传教，那么教团也不会起诉，而是直接降下神罚了。
　　——相信在氢弹蘑菇云压顶的恐怖震慑之下，迪士尼在捞钱之余，肯定不敢搞得太过火。
　　看着今天商谈的气氛似乎很不错，鲍勃·查佩克还顺势拿出了一份今天上午刚刚草拟的计划书。
　　“……《猫堡核子乐园计划》？呃，这个名字……一看就很【辐射】！”
　　秋山惠一看计划书的封面，就吐槽说。陈秋涵、瑟琳娜和其余巫女也是连连点头。
　　“……没错，要说关于核爆的IP，在美国大多数人首先都会想到《辐射》。”
　　鲍勃·查佩克点头承认道，“……这个已经存在很久的文化概念，我们当然不能不充分利用。但《辐射》的版权目前是在微软手里，所以这个计划还需要微软公司和洛杉矶市政府的配合。
　　当然，不用担心微软不肯合作，他们肯定是巴不得贴上来蹭热度呢……”

第138章、丢氢弹以示友好
　　“……秋山小姐，之前您说过，仅仅一次核爆，并不能让洛杉矶永远摆脱恶灵和魔法生物的困扰。”
　　华特-迪士尼公司首席执行官，鲍勃·查佩克，坐在洛杉矶迪士尼乐园——即将改名为【猫堡核子乐园】的一座露天咖啡座里，对坐在对面的秋山惠等人侃侃而谈：“……所以，为了让洛杉矶一直远离超自然力量带来的麻烦，就得定期进行核爆？而且加州方面也答应了？”
　　“……是的，如今北美大陆的魔力正在复苏，犹如泉水不断涌出大地，可以疏导，却无法封印。
　　我指挥【氚宝】利用众神之力，在洛杉矶发动的模拟核爆术式，就像是用一台大功率抽水机抽水，尽管可以短暂地将这片土地上的魔力抽干，但却无法阻止新的魔力从环境中产生。”
　　秋山惠点点头，伸手指了指摆在桌子中央的福岛县吉祥物【氚宝】，“……假如想要让洛杉矶的魔力浓度一直维持在较低水平，那么就必须像定期修剪草坪一样，每隔半年就进行一次魔法核爆！
　　纽森州长知道之后，就邀请我到冬天再在洛杉矶选一个安全的地方，进行下一次核聚变打击……”
　　——作为信息和概念的聚合体，【氚宝】这个核聚变史莱姆并非一次性消耗品，而是可以反复召唤。
　　当然，就算召唤来了【氚宝】，秋山惠也不一定能够发动核爆：
　　首先，得看周围环境里的灵力浓度，够不够发动术式。
　　其次，这等巨型法术施展时，己方得有神祗撑腰，同时还不能有敌对的邪神或正神出手干扰。
　　最后，还得有足够的人口来提供信仰和精神力。
　　所以，秋山惠想要用【氚宝】种蘑菇云，就必须在人烟稠密的大城市，至少是大城市的郊区。
　　若是让她到渺无人烟的荒郊野岭里玩核爆，那她反倒是发动不了“璀璨的放射”了。
　　——不过，这种隐秘的事情，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这样的魔法核爆炸，确定都是环保清洁无污染的吗？”
　　敬畏地看了一眼懒洋洋趴在桌上的【氚宝】，鲍勃·查佩克微微向前探身，低声问道。
　　“……当然不会有多少核污染的啊！否则如今的洛杉矶早就不能住人啦！”秋山惠坦然答道。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既然洛杉矶每隔半年就要核爆一次，那么正好可以把核聚变打击的蘑菇云，作为猫堡核子乐园每年两次的招牌参观项目。
　　想想看吧，能看氢弹爆炸的核子乐园！绝对是全球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嗯，冬天的那次核爆就放在圣诞节或新年，夏天的核爆可以放在儿童节（美国的儿童节也在六月，但不是1号，而是六月的第二个星期日）。
　　别的游乐园庆祝节日顶多就是放烟花，这边庆祝节日却是放核弹，一定能引起轰动的！”
　　鲍勃·查佩克笑着说道，而陈秋涵则是听得两眼放光，连声赞同：
　　“……不错不错，爆炸就是最美的艺术，而核爆更是艺术中的艺术！
　　如果我们能够把核爆的日子，选定为面面教团的宗教节日，那在传教上绝对是降维打击！
　　其它地方过节最多放个烟花，我们过节却要放氢弹来庆祝，这档次一下子就到了世界顶流！
　　何愁四方游客不会纷至沓来？何愁看了核爆之威的信徒不顶礼膜拜呢？
　　嗯，冬天那场核爆的日期，索性就放在新年之夜吧。
　　圣诞节毕竟是基督教的节日，而迎接和庆祝新年，却是跨越了一切宗教和民族的普世概念。
　　夏天的核爆放在美国儿童节……呃，这个倒是很合适，猫神巴斯特是家庭的守护神，四舍五入也可以算是儿童守护神，以后洛杉矶预定划给巴斯特作为教区，那么让信徒在这里庆祝儿童节也很顺理成章。”
　　既然陈秋涵这个教主都点头了，秋山惠自然也不会反对，只不过……想了想一群小孩子拿着冰淇淋，牵着气球，看着氢弹爆炸的蘑菇云欢呼雀跃，她总觉得这场面似乎有些违和，忍不住开口发问：
　　“……儿童节看氢弹蘑菇云？这个……会不会太激烈了一点？小孩子能受得了吗？”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的！这世上凡是做父母的，有谁不想要带孩子见一见大世面呢？
　　全世界的人类都有本能的慕强心理，而氢弹就是最美丽的烟花，比战舰和大炮都要更让人兴奋！”
　　鲍勃·查佩克一脸自信地说，“……被父母带去看核弹，对于小孩子来说，那是多么酷的事儿啊！事实上，在冷战初期，拉斯维加斯因为靠近核弹试验场，就已经搞过核爆炸观光和核弹小姐的选美了。
　　但是，自从六十年前，因为发现了辐射病带来的可怕危害，拉斯维加斯停止了核爆靶场蘑菇云的观光游览和【核弹小姐】的选美大会之后，从此整个美国就再也没有了核爆炸的观光项目。
　　如今重开【蘑菇云核子旅游】，必定能一炮走红，让全美国的男女老少都发出兴奋的尖叫！”
　　“……【核弹小姐】？啊，这个我听说过，拉斯维加斯的市长刚刚发了则公告，说是要颁给我第五届【核弹小姐】的荣誉头衔——好像是因为当年的拉斯维加斯核爆选美停办前，一共就选了四届……”
　　秋山惠看着自己的智能手机，撇嘴说道，“……哎，听说拉斯维加斯如今暴徒作乱，街头枪声乱响，遍地横尸，都已经在城里搭建街垒玩真人CS枪战游戏了。怎么市长还有精力搞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
　　“……反正只是在网上发个通知，蹭一下热度而已，这种没什么成本的事情，再乱也能做啊！
　　就像迪士尼在洛杉矶的公司总部，刚刚都被暴徒们放了一把火烧了，如今说不定还有枪战在进行，但全世界的各处迪士尼乐园，这些天也还是在继续按部就班搞着各种活动一样。”
　　鲍勃·查佩克毫不羞愧地自黑说，“……在秋山小姐的故乡，这种蹭热度的事情肯定更多吧。”
　　“……这个倒是没错，首相和一票议员宣布要去全国稻荷神的总本社——京都伏见的稻荷大社进行祭拜。日清公司的狐狸拉面（油豆腐泡面）卖到脱销，据说还准备推出附赠氢弹塑料玩具的新款泡面。
　　日比谷公园和动漫圣地秋叶原的上空，刚刚升起了飞面大神的气球。
　　日本各地的西餐厅，都在抢着举办意大利面主题的大胃王比赛，啊，还有东京迪士尼也在举办。
　　猫岛的猫神社在白色招财猫旁边供上了巴斯特的黑猫神像，首相官邸任命了一只黑猫担任首席捕鼠官。
　　另外，日本飞面神教的大阪分区【受诫部长】，宣布要创立飞面神教的【乌冬面宗】，山形县则要创立【荞麦面宗】，北海道是【拉面宗】？呵呵，如今面教方兴，便已是异端四起了啊……
　　还有我的小学、国中和高中同学，甚至是幼稚园老师，都在社交网络上挂出了跟我合影的照片。”
　　秋山惠看着手机嘟囔道，“……尤其是我的小学同桌，居然还发了一篇《我和核爆巫女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啧啧，说的好像我跟这家伙有一腿似的，如果她不是女孩子的话，我都想要诅咒她了……”
　　“……彼此彼此，我也是一夜之间就在互联网上发现自己多了十八个前女友，各个说得有鼻子有眼。”
　　陈秋涵同病相怜地看了秋山惠一眼，“……哎，成功真是制造亲戚的特效药啊！我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到美国才没几年，还没冒出一堆不同肤色的私生子来，想要抱着我的大腿喊爸爸？”
　　“……啊哈，马克吐温的《竞选州长》末尾的经典画面，这个我有印象！不知道有没有拍成电影。”
　　秋山惠笑道，“……这样的事儿确实烦恼，但是，中国小哥！这就是当明星的代价啊！
　　天底下想要成名的人实在太多太多，那些搞绯闻拉CP的狗仔队，更是连神罚都不怕的呀！”
　　“……确实如此。就连我都多了五个前男友，但只有一个是我的同学，剩下四个根本是陌生人。”
　　陪坐的俄国妹子索尼娅点点头，心有戚戚地说，“……他们拿了我以前参加学校活动和商业表演的合影，硬是P出了一堆我跟他们的情侣照……我该说什么才好呢！哎，想蹭热度想疯了么？”
　　除了俄国妹子索尼娅之外，墨西哥妹子瓦伦蒂娜和来自中部的红脖子姑娘德洛丽丝，同样也有类似的遭遇。
　　——由于德洛丽丝之前混好莱坞，当过几年群演，而且还大多是古装戏的群演，结果现在被人把她的照片从电影和电视剧的视频里“绞”了出来，一时间竟然比这些影视剧的主演还要火爆。
　　理所当然的，各式各样的片约，也如雪片般飞来——当然，几个“打工巫女”都没心思去接。
　　区区拍烂片的网红明星，哪有使用超凡力量的巫女来得高大上？
　　“……不过，看着福岛县厅的宣传网页，我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秋山惠突然话锋一转，伸手指了指桌上那一坨蓝莹莹、绿油油的【氚宝】，“……【氚宝】这玩意儿不仅是我的式神，同时也是我家乡福岛县的吉祥物，以西方的概念来说，它就是福岛的城市守护神。
　　用其它国家城市的守护神，作为洛杉矶这座美国第二大城市的宣传噱头，会不会有些不太妥当呢？”
　　※※※※※※※※※※※※※※※※※※※※※※※
　　在远古时代的西方世界，通常每一座比较大的城市，都有着各自的守护神。
　　比如，雅典城的守护神是雅典娜，斯巴达城的守护神是阿波罗，埃及古都底比斯的守护神是阿蒙。
　　这些守护神的诞生，自然都是与信仰有关——在那个生产力不发达的蛮荒时代，人们饱受天灾、战乱、疫病和猛兽的威胁，总是感觉这个世界危机四伏，在心中渴望着有一个神来保护自己平安度过劫难。
　　于是，城市守护神的概念，就这样在人们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诞生了。接着，这个模糊的概念又逐渐有了具体的形象和名号，然后出现了庙宇和祭司，为它收集供奉和信仰之力，最终形成了宗教的雏形。
　　事实上，早期的西方多神教，无论是希腊神话，埃及神话，还是苏美尔神话，基本上就是由一个个城市守护神的神话故事，再加上一些英雄史诗杂糅而成。
　　之后，随着基督教在西方一统天下，西方的城市守护神只好降级成了城市吉祥物，但依旧普遍出现在徽章和旗帜之中。等到了近现代，欧洲文明横扫全球，城市守护神的概念也传到了世界的其它角落。
　　所以，在二十一世纪，不仅是欧美，就连东亚，东南亚和南亚的大城市，也普遍有着自己的吉祥物。
　　只不过知名度差异很大，有的如雷贯耳，有的默默无闻罢了。
　　（青岛的吉祥物是海尔兄弟，珠海是白海豚，北京是兔爷，洛阳是牡丹仙子，无锡是泥娃娃。）
　　如果是在灵气复苏之前，各国城市的吉祥物就算到处串门，也不会有人觉得这存在什么问题。
　　可如今这些吉祥物真的变成了“守护神”，再要它们跨国交流的话，可能就会让人有点抵触了。
　　怎么说呢？感觉就跟韩国牧师跑到阿富汗去传教一样的尴尬。
　　幸好，无论是迪士尼，还是美国官方，都是操纵舆论和民意的高手。
　　——针对这个问题，弗莱娅·黑尔女士和鲍勃·查佩克先生只是稍微商讨了一会儿，又各自打了几个电话，就很快拿出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妥帖，至少感觉上马马虎虎可以糊弄人的解决方案。
　　首先，洛杉矶的市议会，很快就会宣布，让猫神巴斯特成为洛杉矶的吉祥物和守护神。
　　——黑猫女神巴斯特出于种族天性，很喜欢洛杉矶终年阳光灿烂、空气干燥的沙漠气候。
　　而黑猫女神巴斯特的肤色、性别、种族等属性，又很符合本地白左多元文化的BUFF。
　　所以要办成这事儿，应该没多少难度。
　　接下来，就是让福岛和洛杉矶成为友好城市，以便于双方的城市守护神，可以合情合理地进行互动。
　　“……我可以负责让市长办公室出面推动，促使福岛和洛杉矶互相建立友好城市（直接翻译过来是姐妹城市）关系。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此事在两国的民间和官方，都不会有多少阻力。
　　考虑到疫情的影响，相关仪式可以在线上进行，想必谷歌公司一定很乐意提供技术支持。”
　　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宣布说，“……然后，既然成为了姐妹城市，就需要礼尚往来。
　　洛杉矶市长办公室将会每年冬夏两次，向福岛县赠送洛杉矶本地繁殖培育的黑猫。
　　而福岛县的守护神【氚宝】，则每年两次造访洛杉矶，给洛杉矶献上蘑菇云作为回礼……”
　　秋山惠和陈秋涵等人闻言纷纷点头，但再回过神来一想，又觉得好像还是有点囧囧有神。
　　因为福岛和洛杉矶成了姐妹城市，所以福岛就可以向洛杉矶丢氢弹以示友好？
　　或者说，洛杉矶每年都要举办两次隆重的庆典，喜迎来自日本的核爆？
　　这，这，这，这是何等“交心”的好姐妹啊？
　　区区塑料花姐妹，哪里比得上蘑菇云姐妹来得“热情奔放”？

第139章、猫堡核子乐园计划
　　总之，通过上述的逗逼操作，【猫堡核子乐园】之中的“核爆”主题，已经被初步解决了。
　　至于之后怎么充分利用每年两次在洛杉矶升起的“无污染绿色环保氢弹蘑菇云”，跟《辐射》游戏之中的IP进行联动，以及开发相关的玩具、服装等衍生品……这个地球上没人能比迪士尼更熟悉了。
　　什么核子可乐，夕阳沙士，棒棒蜥蜴，饱饱牌肉罐头，俏男孩夹心蛋糕之类的“废土美食”啦，坚固到能敲核桃的哔哔小子防辐射掌上电脑啦，避难所居民的蓝制服啦，如今要做出来都没啥难度。
　　——当然，游戏里那种能让人喝了之后尿出荧光小便的核子可乐，虽然确实是生产得出来，但具体要怎样让人喝了不伤身体，就有点难度了：考虑到成本问题，这事儿基本办不到。
　　估计最多只能搞一些样子货的核子可乐出来，糊弄一下顾客——不过，想必顾客应该也能理解。
　　毕竟这世上没人愿意喝汽水喝出辐射病。
　　总之，秋山惠已经忍不住畅想起了成群结队的小孩子们，穿着避难所的蓝制服，开心地坐在摩天轮下面，一边撸猫一边吃着棒棒蜥蜴，喝着核子可乐，同时兴奋地看着远方蘑菇云冉冉升起的欢快场面了。
　　——想要让子孙后代锻炼出这世上最充沛的武德，就得从娃娃抓起啊！
　　除此之外，虽然邻近莫哈维沙漠的整个大洛杉矶地区，都是预定划分给猫神巴斯特的教区，但既然是三神结盟的联合教团，那么除了猫神巴斯特之外，飞面大神和稻荷神，也肯定要在这里显示一些存在感。
　　所以，一个稻荷神社的小型分社，在这里肯定是要有的，秋山惠打算让墨西哥妹子瓦伦蒂娜来负责。
　　除此之外，还得为飞面大神在这里打造一条云集了世界各地风味面食的美食街，从意大利通心粉到朝鲜冷面，从兰州拉面到重庆小面，从日本乌冬面到台湾担担面，都要应有尽有。
　　当然，在这条美食街的大门外，肯定还要竖立一座飞面大神的雕像，作为标志。
　　最后需要讨论的，自然就是这个乐园的重头戏——【猫堡】。
　　“……自从这场洛杉矶的恶灵之灾爆发后，全世界的宠物猫价格都在疯狂飙升，乃至于有价无市。
　　而街头的流浪猫却越来越少——凡是性格不太野的流浪猫，都被人用罐头和猫条引诱回家饲养了。
　　因为人们发现猫咪不仅仅是宠物，也是自己的性命保障，现有的任何安防监控系统都代替不了它。”
　　迪士尼的现任CEO鲍勃·查佩克先生感慨地说道，“……由于猫价上涨得太快，供货量却远远不足，短期内我们可能很难收购到足够数量和多种花色的猫，来充实这座猫堡核子乐园……”
　　听到迪士尼的CEO把喵星人当成了超自然力量面前的救命稻草，对此，小巫女秋山惠有点不以为然。
　　虽然在美国本土的克苏鲁神话之中，猫在神秘界应该是一种幸运而强悍的小生命，但根据她的实际观察，普通的猫咪也没法跟太多的恶灵对抗，恶灵的数量一多，喵星人就会丢了铲屎官逃命。
　　当然，有猫总比没猫要好，关于这一点，秋山惠还是承认的。
　　除此之外，这个世界上真正需要养猫来驱逐鬼魂，守护家庭安全的人口，其实也没那么多。
　　——如今真正有可能出现恶灵的范围，再加上随着灵气复苏规模的扩张，未来可能会出现恶灵的地方，仅仅局限于美国的中西部，外加墨西哥最北部和加拿大西南部的一小块地方而已。
　　虽然这片土地加起来满打满算，也有数百万平方公里，跟整个欧洲的面积相差仿佛。
　　但是，如果与全世界相比，依旧只是一隅之地，当地的人口也远远谈不上稠密，不过两亿左右而已。
　　按照这么算来，“养猫驱邪”的真正“刚需”市场，固然不算很小，但也没有多大。
　　如今世界市场上的猫价暴涨，供需失衡，其实不过是在信息不完整的情况下，出现的恐慌性消费而已。
　　而猫又是一种生存能力和繁殖能力都很强的动物，只要敞开供应充足的食物，再督促它们配种，那么全世界那么多的母猫们，一窝一窝努力生小猫的速度，并不比工厂流水线上生产商品要慢多少。
　　等到这座洛杉矶迪士尼乐园的改建工程完毕，真正变成【猫堡核子乐园】的时候，猫价也该下来了。
　　至于在此之前么，完全可以让猫神巴斯特自己召唤洛杉矶废墟里的流浪猫嘛！
　　最多就是数量少点儿，品相差点儿，但也不会让整个乐园里空旷到一只猫也没有啊。
　　不过，跟秋山惠坐等猫咪供过于求，猫价下跌的想法相比，鲍勃·查佩克的想法还要更加大胆。
　　——那就是让铲屎官们自觉主动地把猫送来！众筹猫猫办猫展！再开个“圣猫培训班”！
　　“……既然这座城堡将会被改造成猫神巴斯特的宫殿，那么这世上凡是喜爱猫咪的人，自然就有带着宠物猫前来此地，向巴斯特女神进献贡品，朝拜神祗的义务。
　　然后，我们在【猫堡核子乐园】举办的猫展，也会有着全世界最高的权威性！
　　——跟那些人类自己鼓捣出来的血统证明书相比，肯定是猫女神巴斯特的评价更正确吧！
　　此外，巴斯特女神也可以像佛教的高僧一样，给香客和香客的猫进行灌顶祝福（猫爪按头），甚至还可以让旅客们送来的猫参加一个收费训练营，在巴斯特神庙里接受猫神和猫神祭司的驱邪培训。
　　届时，这座乐园里不就热闹喧嚣起来了吗？”
　　鲍勃·查佩克满脸堆笑地说道，“……除此之外，目前整个国家的经济状况，实在是非常非常的不理想，各州的治安形势也比较差，仅仅是靠什么新鲜花样，恐怕很难吸引到足够的游客来消费。
　　我们必须让猫女神真正成为一个宗教，才有可能发展出足够规模的朝觐经济和产业链。
　　游客是来找乐子的，对基础设施的要求很高；而香客是来寻找精神寄托的，可以克服艰难困苦。就像中世纪欧洲如此穷困，依然有无数虔诚的基督徒不惜倾家荡产，也要到耶路撒冷朝圣一样。”
　　※※※※※※※※※※※※※※※※※※※※※※※
　　听了迪士尼CEO鲍勃·查佩克的这番解释，秋山惠和陈秋涵等人都点头表示认可。
　　确实，尽管“真神下凡”的噱头很吸引眼球，肯定能圈粉无数，至少是引起大众的广泛好奇心。
　　但问题是，以美国如今社会萧条、治安紊乱、经济下行的状况，如果没有宗教的信仰感召，以及利益上的巨大吸引，恐怕是很难让早已负债累累的老百姓，花钱来到洛杉矶的迪士尼乐园/猫堡核子乐园来旅游。
　　——目前，美国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家庭，拥有的都是负资产，即寅吃卯粮，资不抵债。
　　换而言之，哪怕你身无分文，穷得睡大街，也已经比三分之一的美国人要更富有了。
　　尽管欧美宣传媒体将这种生活方式包装为“超前消费”，但“负翁”就是“负翁”。
　　剩下的三分之二美国家庭之中，又有一半家庭基本没有存款，窘迫得连400美元都拿不出来。
　　而最后那三分之一兜里有点钱的美国人，又大多比较惜命，在“科罗娜”疫情依旧肆虐四方，而特效药和疫苗尚未问世的情况下，他们宁可宅在家里，也不太乐意拿命当赌注出去浪。
　　这也是为什么如今美国已经解除防疫隔离的封锁措施，但各大游乐园依旧全都生意惨淡的核心原因。
　　——想要浪的穷人没钱玩，有钱玩的富人不敢出去浪，游乐园的生意如何好得了？
　　当然，等到疫情结束之后，一切肯定都会复苏起来。但现在嘛……
　　只有让旅游变成朝圣，让找乐子的游客变成朝觐神祗的香客信徒，才能确保【猫堡核子乐园】的客源！
　　但问题是，猫神巴斯特和面面教团，不是上帝和天主教会，没有长期的传教灌输作为积淀。
　　想要让信徒们不远千里跋山涉水而来，就得拿出实实在在的好处。
　　“……当前的整个美国，甚至是整个世界，最让人关心的事情，莫过于COVID-19病毒。
　　那些生命垂危的患者姑且不论，就算是已经痊愈的，也或多或少留下了让他们痛苦不堪的后遗症。”
　　鲍勃·查佩克有些兴奋地搓着手说道，“……听说你们有能够完美治疗这种传染病的法术，疾控中心、白宫、国会山甚至五角大楼，都很感兴趣——最近这几个月，可是足足死了上百名将军！
　　所以，你们能把这个治疗术，作为【猫堡核子乐园】的特色项目吗？”
　　“……这个……恐怕有些麻烦。”秋山惠却是面露难色，“……神术不可滥用啊！”
　　——这倒不是秋山惠舍不得救人，想要待价而沽，而是她真的救不了太多的人。
　　至少现在的她还做不到。
　　在目前的【面面教团】之中，作为主神的“飞面大神”，因为“煮不在糊（主不在乎）”的缘故，反倒没有任何的治疗术——除非你能成为飞面神选，那么大概率可以得到一次“拉满血条”的恩赐。
　　但即便是飞面神选，也无法百病不侵，若是之后感染了COVID-19病毒，运气不好还是要病倒的。
　　剩下的上古狐神和猫神，其实也没有医疗方面的专长，只能很勉强地让人恢复健康。
　　狐神大人的办法是引导灵气进入人体，给人洗精伐髓……但引气入体并不能确保次次成功，而是要因人而异，如果是身体虚弱的重症患者，很可能撑不到疗程结束就暴毙了。
　　至于驱除病邪的符箓，目前因为信仰之力不足，根本无法生产，只能等到盖了神社再说。
　　猫神巴斯特的办法倒是简单一点，可以通过赐予信徒【巴斯特的祝福】，让信徒百病全消。
　　但问题是，若是遇上那些有过虐猫行为的家伙，或者非常讨厌猫的人，那么祝福就要变成诅咒了。
　　这种诅咒可不是不痛不痒的掉头发之类，而是轻则直接暴毙，重则灵魂都要变成猫咪玩具！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这世上喜欢虐猫的人终究是极少数。
　　并且，只要事先说明的话，那些虐猫之人多半也不会来【猫堡核子乐园】自寻死路。
　　——这世上应该不会有那个作死的傻瓜，居然想要跟神碰瓷吧？
　　就算真有虐猫狂人来到巴斯特面前碰瓷，那也不过是作死变真死，或者生不如死而已。
　　——且不论神祗的位格，光是论叠BUFF，在加州的地面上，黑猫女神巴斯特又需要害怕谁？
　　可下一个问题就是，如今三尊大神的信仰之力均很匮乏，不足以源源不断批发神术，做救世主。
　　【巴斯特的祝福】原本要两天才能拍出一个，如今打出名声之后，也不过是变成一天两个祝福而已。
　　“……完全没有问题！只要每天能够治愈一两位幸运游客，那就是足以轰动世界的噱头了！”
　　听到秋山惠推脱说神力不足，祝福名额有限，鲍勃·查佩克依旧表情十分轻松地说，“……【猫堡核子乐园】可以每天组织一次幸运大抽奖，给一位中签的幸运游客提供一次获得【巴斯特的祝福】的机会——当然，最好要允许转让祝福。如此一来，前来拜访【猫堡】的旅客就会络绎不绝了。”
　　“……可这样一来，赶到加利福尼亚的游客就全去朝拜猫神巴斯特了，我筹建的稻荷神社怎么办？”
　　秋山惠担忧地说，“……飞面神或许不太在意俗世香火，但吾主可是受不得门庭冷清……”
　　之前，三位神祗刚刚划分了地盘，喜欢沙漠气候的猫神巴斯特，盘踞洛杉矶，把这里变成“猫之城”。
　　飞面神选陈秋涵，接下来将会前往旧金山建立圣堂（面馆）——那里不仅是飞面神教创立者，博比·亨德森教主病逝之后的下葬之地，相当于飞面教的“圣墓”，同时也是全美国华裔和无神论者最多的地方。
　　因为有着荒诞底色的飞面教，本质上是一种异化的无神论，所以更迎合硅谷精英的高科技氛围。
　　当地的种族成分，也比较有利于陈秋涵融入进去——至少他目前是这么认为的。
　　而秋山惠则准备前去加州的水稻主产区，首府萨克拉门托，在当地的郊外建立北美稻荷神社的总社。
　　——不得不说，无论是从知名度，还是从人口和经济规模来说，萨克拉门托这个所谓首府跟旧金山和洛杉矶相比，都差得很远。但问题是，上古狐神听说萨克拉门托是首府，就坚持要秋山惠把神社安在这里。
　　没办法，凭着她曾经是妲己娘娘、印度太子妃和日本皇后的路径依赖，这位上古九尾白狐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坐镇都城，出入宫廷，靠近权力的圈子——若是待在偏僻的乡下，可当不了倾国红颜啊！
　　在她看来，就算是华盛顿那边的灵气没复苏，白宫实在是去不得，起码也要待在加州的“都城”吧？
　　而旧金山、洛杉矶这样的港口商埠虽然繁华富庶，但距离权力中枢就远了些，感觉很不靠谱……
　　好吧，她的想法倒也不能算全错，但是以现代通讯手段的发达，真正的“宫廷”未必在首都！
　　比如眼下做总统的懂王，就因为不信任白宫官僚，所以经常在佛州的海湖庄园玩“遥控”。
　　对于上古狐神不了解美国政治权力博弈的错误过时观念，秋山惠表示有点无语，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把稻荷神社盖在不种水稻的地方，也实在说不过去……所以，秋山惠也没有纠正狐神大人的想法。
　　不管怎么样，萨克拉门托好歹也是加州的第五大城市，有五十万人口（放在中国就是一个县的规模，你看全国哪个省会居然只有五十万人的），供养一座豪华大神社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能够在萨克拉门托成功扎根立足，秋山惠觉得这样的前景应该也不错。
　　可这并不意味着，秋山惠愿意看到【面面教团】的香客全都跑去参拜猫神巴斯特，却落下了自家神社。
　　“……这个……问题也不大，我们可以搞一个【圣地巡游套餐】。把洛杉矶的猫堡，旧金山的飞面神教圣堂和萨克拉门托的日本神社，这三个宗教场所组合起来卖套票，组织游客一遍逛三个地方。”
　　鲍勃·查佩克想了想，补充说，“……朝圣远行嘛，多走几个圣地也是很正常的。
　　更别提还是求医的朝圣远行——我们可以规定只有打卡了三个圣地的游客，才能参加抽奖。”
　　呃，这个办法不错，办宗教就得有个宗教的样儿啊！
　　秋山惠闻言点头——生了病就去朝圣，这其实是欧洲人的传统，到了新时代也可以继续发扬。
　　在医学落后、愚昧迷信的黑暗中世纪，很多基督徒生了病之后，根本想不到要找医生，都是要么请神父来念经驱邪，要么前往罗马或耶路撒冷朝圣，向上帝祈祷和涂圣油，觉得这样就足以包治百病。
　　而当时的罗马教会为了赚钱和刷声望，对这类迷信的做法也是极力推崇，甚至胡说什么“赤痢病人只需从耶路撒冷的圣墓取回一撮泥土即可康复”，“舌头发炎的病人只需舐一下圣殿的扶手就会痊愈”……
　　跟上述纯属骗人的胡编乱造，面面教团好歹是真的显圣，能够多少救回几个人，已经属于很有良心了。
　　“……当然，为了方便统一管理，旧金山的飞面神教圣堂和萨克拉门托的神社，是否也能交给我们华特-迪士尼公司来建设经营？请放心，我们一定最大程度地尊重诸神的意愿，绝不会让各位为难的……”
　　随即，鲍勃·查佩克便展示了他的真实目的——把三位神祗更加紧密地与迪士尼绑定！
　　不过，秋山惠和陈秋涵等人对此也并不反感——搞魔幻概念骗小孩子，这世界上有谁比得过迪士尼？
　　有这样一个专业团队来代理和辅助，总比他们自己这些半吊子外行人，没头没脑地瞎折腾要强多了。
　　就这样，双方相谈甚欢，敲定了全面合作协议，“面面教团”将自身IP的使用权授予了迪士尼，而迪士尼则保证尽快把“面面教团”从一个沙龙俱乐部，打造成一个真正的显赫宗教。
　　谈到这一步，秋山惠等人在洛杉矶的任务，就已经全部完成了。
　　为了庆祝双方达成合作，以及迪士尼从娱乐业向宗教业的转型，迪士尼CEO鲍勃·查佩克邀请诸位奇人异士，在即将改名为【猫堡核子乐园】的迪士尼乐园，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晚宴。
　　尽管没有游客，整个乐园还是亮起了所有的灯，奏响了音乐，营造出一派欢乐的氛围。
　　滞留在乐园里没走的工作人员，也竭尽所能地凑了几个歌舞节目，给贵客们助兴。
　　餐桌上的菜色酒水，同样是琳琅满目，什么普罗旺斯鱼汤、阿拉斯加帝王蟹、战斧牛排，应有尽有。
　　也不知在这一片兵荒马乱、劫后余生之中，迪士尼CEO是从哪儿凑出这么一桌好菜的。
　　其中，给秋山惠留下印象最深刻的，还要数一道本地名菜“库塔”——这玩意儿看起来是一条煎鱼，上面浇着一层浓汁，下面垫了洋葱和香菇，但闻着却是一股肉香扑鼻。
　　用餐刀切开鱼肉之后，才发现鱼肚子里装着羊肉馅，再配上黑胡椒、洋葱碎等香料，让鱼肉和羊肉的鲜味充分混合在一起，那种美味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若是再配上冰镇啤酒，解除羊油的腻味，那就更是天堂一般的享受了。
　　就这样，【面面教团】的众人很快酒足饭饱，在洛杉矶的迪士尼乐园渡过了愉快的一夜。
　　而再接下来，便该是他们收拾行李，离开洛杉矶，北上旧金山和萨克拉门托的时候了……

第140章、加州一号公路之旅
　　6月24日，洛杉矶以北，加州一号公路
　　它是一条非常出名的景观公路，沿着太平洋弯弯曲曲的海岸，从洛杉矶直达旧金山。
　　这条公路被誉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公路，也是美国很有名的自驾路线。它全长超过1000公里，一边是碧波万顷，一边是悬崖峭壁，还连接了无数明珠般的海岸小镇，沿途处处宛若天堂，美不胜收。
　　一支前有悍马车开道，后有轮式装甲车压阵的庞大车队，正在这条风景如画的公路上行驶。
　　在这个车队的中央，一辆加长型的豪华轿车中，小巫女秋山惠跟往常一样，穿着白衣绯绔的红白巫女服，在后排位置上正襟危坐。
　　她的旁边趴着黑猫女神巴斯特，对面坐着路易斯安娜州的红脖子大妞德洛丽丝和坐着俄国妹子索尼娅。
　　至于“飞面神选”陈秋涵和他从尔湾拉来帮忙的两个飞面教成员，还有因为洛杉矶市长辞职而失业，目前已经被纽森州长再次任命，成为州长助理，负责超自然事务的弗莱娅女士，则坐在另一辆车上。
　　本着用生不如用熟的想法，接下来在旧金山和萨克拉门托，面面教团在官面上的事儿也都麻烦弗莱娅处理了——反正，之前在洛杉矶，跟弗莱娅合作得还算不错，秋山惠也不介意弗莱娅从中趁机捞些油水。
　　比如，拿一部分【猫神巴斯特的祝福】或者洗精伐髓的名额，跟权贵们去做人情换好处之类。
　　此刻，望着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自己距离洛杉矶越来越远，秋山惠的心中不禁有些惆怅。
　　洛杉矶，不仅是美国西海岸最著名的大城市，同时也是她在美国第一个生活过的地方，
　　并且，在驻足洛杉矶的半年里，这地方也给她留下了许多未必美好，但绝对刺激的回忆。
　　嗯，非常非常的令人印象深刻！
　　但是，就像小孩子都要长大，就像游戏里的勇者总要走出新手村，而不是满足于当十里坡剑神一样。
　　秋山惠和她侍奉的上古狐神大人，也终究要走出这个起步的城市，奔向更加广阔的天地。
　　毕竟，随着【氚宝】那朵惊爆全球的核聚变蘑菇云冉冉升起，整个大洛杉矶地区的灵气都在【璀璨的放射】中消耗一空之后，秋山惠在洛杉矶这边，已经基本没什么可做的了。
　　——修炼法术得找灵脉汇聚之地，如今她在洛杉矶不仅无法修炼，而且每一次施法都得消耗自身力量。
　　所以，还是赶快搬家到北边的湾区吧，反正原本也没看上那座“天使之城”不是？
　　至于将洛杉矶迪士尼乐园，改造为【猫堡核子乐园】的工程，目前已经初步启动了。
　　凭着包治百病的【猫神巴斯特的祝福】，华特-迪士尼公司的CEO鲍勃·查佩克，以最快速度说服了董事会同意注资，把洛杉矶迪士尼乐园改造为【猫堡核子乐园】，同时还从动物保护协会那边拉到了赞助。
　　虽然迪士尼筹集资金还要一些时间，但是纽森州长直接调动了政府资金，五角大楼派遣了工兵部队，前来帮忙把迪士尼城堡改成巨型猫爬架，以及在乐园内浇筑大批猫咪水泥雕像等等。
　　期间若是遇到任何法律障碍，一律直接违法操作，特事特办。
　　州议会上下和法律界则是噤若寒蝉，一律躺平装傻，对于上述违法行为统一装瞎，连媒体也不例外。
　　因为早已有人在私底下放风，如果你胆敢在给猫神兴建庙宇的事情上唧唧歪歪，不管你是主谋还是推波助澜，淘气的猫神就会立刻将你全家咒死，死后灵魂还要被做成法器，承受永恒的折磨云云
　　嗯，考虑到猫咪的天性，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真的。
　　更要命的是，无论猫神巴斯特杀了多少人，美国的法律都无法惩罚她，甚至还得祈求她的怜悯和庇护！
　　虽然如今美国的人命微贱如草，从小人物到大人物都在扎堆毙命，但那些大人物终究还是怕死的。
　　所以，在正常情况下，【猫堡核子乐园】的建设，应该不会出什么太大的乱子，只要按部就班便可。
　　在离开洛杉矶之前，秋山惠留下了属于政治正确族裔的巴斯特女神首席女祭司，黑皮猫女瑟琳娜，负责监督【猫堡核子乐园】的建设，又给了她一千万美元作为办公经费——都是最新收到的募捐。
　　同时，秋山惠还留下了一位侍奉稻荷神的打工巫女（“祭肉”），墨西哥妹子瓦伦蒂娜，让她负责监督乐园内的洛杉矶稻荷神社，以后等到神社落成就直接当神主——在洛杉矶传教，不懂西班牙语可不行啊！
　　所以，秋山惠也给瓦伦蒂娜留了一千万美元作为前期经费，以后可能还会视情况打钱。
　　至于乐园里的面条美食街，就不需要飞面神教派人常驻了——反正不管迪士尼建造出了个什么奇葩玩意儿，飞天面条大神都不在乎。而且，这里面的面馆师傅，肯定大概率会有不少人加入飞面神教。
　　除此之外，在经历了这半个月死伤数字逾百万的恐怖浩劫之后，洛杉矶的政局也发生了变动。
　　自从今年以来就没做过什么人事的洛杉矶市长，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之下，终于在前天被迫辞职下野。
　　接下来，由于老资格的洛杉矶本地政客，在今年的瘟疫、地震和鬼灾之中死得七七八八，所以最终由一位政治非常正确的黑人女政客珍妮弗，当上了洛杉矶的新市长，并且必须立刻面对繁重的灾后重建工作。
　　昨天，这位珍妮弗女市长，还亲自来到迪士尼乐园发表就职演讲，请“核爆巫女”秋山惠对市区的安全性进行背书，想要让那些已经逃散的洛杉矶市民，再重新回到这座面目全非的“天使之城”。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项非常富有挑战性的任务。
　　但凭着洛杉矶的百年底蕴，应该还不至于如此便一蹶不振。
　　嗯，相信黑皮的猫女瑟琳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应该能够跟这位同样肤色的女市长好好相处吧？
　　从今以后，洛杉矶这边都交给她和瓦伦蒂娜，除了每年两次放氢弹之外，就基本跟我没关系了……
　　秋山惠如此想着，同时望着公路外面那片阳光灿烂的大海，忍不住伸手打开了车窗。
　　——下一刻，一股清爽的海风，顿时扑面而来，裹挟着太平洋的湿润，让她感到心旷神怡。
　　啊，沐浴着加利福尼亚的阳光，吹着美国西海岸的海风，听着太平洋的涛声，真像是梦境一般美妙。
　　或许，这就是加州1号公路的魅力吧？
　　她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在车上用手机拍了几张自拍照，并且传到自己的推特上。
　　——信号非常良好，上传转瞬即成，甚至一分钟不到就有粉丝点赞！
　　这让一直听人抱怨说美国基础设施老旧破烂的秋山惠，顿时不由得有点惊讶。
　　事实上，在过去，因为基站数量过于稀少的缘故，美国让人捉急的手机信号，曾经很是被全球网民诟病，甚至成了世界级笑谈：什么爬在树上玩手机，站在屋顶上玩手机等等。
　　在2017年，就连纽约曼哈顿这样的黄金地段，手机信号都很差，至于纽约的地铁里干脆没信号。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美国人坐地铁都“勤奋好学”地看书看报纸，而不是看手机——因为根本看不了。
　　以至于有人到美国刚下飞机就失联，想要发个自拍才发现居然不在服务区！网约车刷不出来，导航更是打不开，最后全靠一路比划问路才找到地铁，结果在地铁里还因为没信号而坐过了站……
　　但是，一切事物都是发展变化的，美国的手机信号问题也不例外。
　　美国的基础设施，虽然普遍老旧得厉害，但对于互联网这个新事物，政府还是非常重视的。
　　——对于硅谷的互联网大公司来说，没有互联网就等于没有客户没有市场，这哪儿让人受得了？
　　而硅谷高科技公司在美国社会上的发言权，乃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从2019年开始，关于手机信号的问题，在美国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改善。
　　至少在加州1号公路上，即使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僻路段，手机也能有不错的信号。
　　据说，等到马斯克的“星链计划”完成之后，地面的人们就能在手机上搜索到“星链”卫星传播的wife信号，从而使得整个地球上的任何地方，哪怕没有基站，每个人也能通过卫星登陆上互联网！
　　——换而言之，当中国的5G基站在各地破土动工之时，美国的星链则是在“破天动工”！
　　而且，跟铺满大地的铁塔基站相比，高悬太空的“星链”，明显更加富有科幻气息，更加的震撼人心。
　　——挥汗施工竖立铁塔的辛苦，哪里比得上火箭发射来得壮观？
　　信号基站的铁塔修得再多，也只能矗立于地面，需要繁琐的养护，还会被战乱破坏。
　　哪里比得上“星链”高悬太空，直通浩瀚大洋和战乱前线？
　　就这样，东方的基建狂魔，被西方的太空尖兵，一举而成功反超了！
　　哎，“弯道超车”这种事情，不仅是发展中国家会做，美帝这个霸主玩得也很溜啊。
　　靠着推出“星链计划”，发射一堆卫星，就对地面的信号基站，形成了居高临下的“降维打击”！
　　可见，美国这个世界霸主的底蕴，终究还是非常深厚的——无论在科技、人文还是其它什么维度上。
　　只是因为堪称丧心病狂的严重内耗，才让美国没办法很好地发挥它的雄厚资本。
　　但即便仅仅只是发挥出一点儿，也足以让世人为之惊叹，甚至高呼“不可战胜”了。
　　秋山惠一边如此感慨着美国这个蓝星霸主的雄厚底蕴，一边低头看着智能手机上的各种网页和APP。
　　嗯，迪士尼公司搞宣发的速度实在是非常惊人，才两天就已经放出了宣传画报，说是要在今年十一月的感恩节，就让改建为【猫堡核子乐园】的洛杉矶迪士尼乐园重新开园，同时举办盛大的猫咪朝圣活动。
　　按照迪士尼的说法，猫咪不辞辛劳地为人类驱走夜晚的邪魔，所以美国人也应当向自己的猫感恩！
　　为此，任何一个有良心的铲屎官，都应该抱着猫咪来洛杉矶朝拜圣猫女神巴斯特。
　　此外，迪士尼还打出了广告词：每一只猫一生都要来一次猫堡，猫生才圆满！
　　同时又有暗示，在众猫云集的猫堡，铲屎官能为自家猫咪找到更好的配种对象，养出更漂亮的小猫！
　　若是你的猫得了猫神巴斯特的青睐，觉醒了来自远古的神圣血统，获得了超能力，那就更是不得了！
　　无论是公猫还是母猫，你家的喵星人都会立刻成为配种市场上身价最贵的那只喵！
　　倒过来包养自家铲屎官不在话下！
　　“……这简直就是巴比伦庙妓，不，神女的猫咪版本嘛！古有巴比伦神女，今有迪士尼圣猫？”
　　秋山惠好笑地看着迪士尼广告下面群魔乱舞的评论区，伸手挠了挠身旁的黑猫女神的下巴，“……巴斯特，说不定你的孩子届时也会被拉到猫堡，跟其它猫咪一起展览和拍卖哦！
　　嗯，鉴于它们身上流着你的神血，想必一定会有富豪一掷千金来包养吧？”
　　——再次说明，黑猫女神巴斯特在觉醒之前，是一只街头流浪的母猫，并且生过好几窝小猫了。
　　但关于自家崽子长大之后究竟去了哪里，如今就连痴肥黑猫巴斯特自己都说不清楚。
　　对于秋山惠的上述调笑，黑猫女神巴斯特只是不耐烦地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她。
　　而秋山惠也不以为意，只是继续看起了新闻。
　　很遗憾，除了迪士尼的苦中作乐，丧事喜办之外，如今的美国几乎是万马齐喑，坏消息不断。
　　就近处来说，虽然洛杉矶市区的恶灵和其它邪恶力量，都跟魔法核聚变打击引发的灵气枯竭同归于尽，但长滩港和洛杉矶港的余火还是没有烧完，而郊外山林间的山火，更是烧得愈演愈烈。
　　熊熊火焰映红了天空，就连迪士尼乐园和尔湾市这边，也是烟熏火燎得呛人。
　　——这也是秋山惠为什么要逃离洛杉矶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之前在洛杉矶“鬼灾”面前哗变溃散的叛乱美军，目前总算是被镇压了下来，但在加州和周边几个州的城市里，打着“BLM”旗帜的黑人街头活动还在继续，并且叠加了逃出洛杉矶的难民潮，越闹越严重。
　　尤其是在加州北面，华盛顿州的西雅图，居然出现了一个占地为王的自治公社。
　　而俄勒冈州的波特兰，同样也是骚动频繁，冲突激烈，民兵和社团相互开火——亏得五角大楼把预订用来镇压西雅图公社的兵力，首先用来平定波特兰之乱，这才没让俄勒冈州也冒出一个【波特兰公社】来。
　　没办法，波特兰这地方，素来是美国最大的养蛊中心，各种牛鬼蛇神和怪咖潮人的发源地。平时就已经是乌烟瘴气了，若是遇到什么风潮，怎么能不趁机搞上一堆大新闻呢？
　　除了治安的混乱之外，物价的飙升更是令人痛苦——洛杉矶港和长滩港目前基本算是报废了，北面的西雅图港也因为黑人运动而瘫痪，整个美国的集装箱进出口量，骤然就被腰斩到只剩一半左右。
　　哪怕是美国境内的公路、铁路物流运输，同样因为骚乱和疫情的缘故，而受到了严重的扰乱。
　　结果就是商店超市里收不到进口货物，国内货物的运输也出现了瘫痪和迟滞——西部的几条铁路线上，甚至出现了过去只有西部片里才能看到，在美国绝迹了上百年的火车大盗！
　　这些盗贼专门爬火车，偷箱子拆快递，让快递公司和美国邮政的丢失率瞬间飙升了N倍。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美国境内工农业生产尚可，美元在海外的购买力也尚能维持。
　　但因为进出口严重受阻，商品被淤积在港口和各个配送中心，无法打通抵达消费者手中的“最后一公里”，再加上华盛顿的疯狂印钞放水发福利，所以美国本土的物价飙升，已经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了。
　　根据专家预测，今年六月美国的CPI通胀指数将会超过15%，某些地区甚至要超过30%！
　　好吧，就算举国上下乱成了这副德行，至少钞票还没变成草纸，这已经足以说明美元的坚挺了。
　　不过，在这个大家都晦气的六月里，若论倒霉程度跟洛杉矶城相仿的，大约还要数美国海军。
　　“……西奥多·罗斯福号航母的沉没……哎，看来，这个月不仅是洛杉矶的灾难月，同样也是美国海军的灾难月啊！这六月才过了四分之三，太平洋舰队就已经沉了好几条船啦！”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艘起火侧翻的美国航母照片，秋山惠忍不住撇嘴说道，“……可美军要沉船就沉船吧，但这艘核动力航母为什么偏偏沉在了小笠原群岛？是生怕核污染太少，日本成不了大核民族吗？”

第141章、海军病假
　　在二十世纪前期，曾经有过一段名为“海军假日(Navy Holiday)”的历史。
　　那是指在1922年的华盛顿海军条约签订后，直到1936年条约被取消的十五年。
　　因为这份限制各国海军力量的条约被签署，造成各国海军大量裁军，大批舰艇被拆毁在船台上。
　　跟之前的一战和之后的二战相比，这段各国海军都消停下来的和平“假日”，显得尤为宝贵。
　　时隔近百年之后的二十一世纪前期，地球上的各国海军，又获得了一次暂时消停的趴窝假日。
　　但这一次，海军迎来的却不再是休假，而是“病假”……
　　——当COVID-19病毒席卷全球之际，许多漂着海上的豪华邮轮，都变成了瘟疫肆虐的养蛊牢笼。
　　至于居住环境更加紧凑、卫生条件也比较凑合的海军舰艇，就更是滋生病毒的温床了。
　　于是，从欧洲到亚洲，再到美洲和非洲，数不清的海军舰艇变成了瘫在海面和港口的病号船。
　　尤其是全世界最强大的美国海军，更是本次疫情的重灾区，没挨一枪一弹，就已经被搞得半身不遂。
　　那些让整个世界胆战心惊、如临大敌的航母战斗群，面对COVID-19病毒却毫无抵抗力，相继扑街。
　　——在“科罗娜”疫情全面爆发之前，美国海军刚好在西太平洋部署了三个航母战斗群，用来跟东亚假想敌的双航母编队进行对峙。
　　结果，这支强大的海上力量，没有遭遇敌人的导弹和轰炸，却被病毒打得一败涂地。
　　可怕的COVID-19病毒，首先在西奥多·罗斯福号航母出现，因为高层军官的错误处置和麻痹大意，又迅速扩散到其它舰艇，最后在整个太平洋舰队迅速蔓延……
　　无奈的太平洋舰队，只好把几个航母战斗群陆续后撤休整，从本土调拨人手来顶替病患。
　　但前方海军的疫情却丝毫没有减缓，反倒愈演愈烈，最终搞到了完全不可收拾的地步。
　　截止到六月下旬，美国太平洋舰队确诊感染COVID-19病毒的病患数量已高达四万五千多人，其中五千多人病死，两万多人在康复后留下后遗症，无法继续服役，整个舰队的运作濒临瘫痪。
　　而作为最早被COVID-19病毒攻陷的大型远洋舰艇，西奥多·罗斯福号航母的命运更是尤为凄惨。
　　三月初，西奥多·罗斯福号航母奉命前出南中国海，抵达越南访问，在此期间出现了病毒感染。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COVID-19病毒仿佛野火燎原一般，在舰内飞速扩散，并且波及到其它舰艇。
　　而西奥多·罗斯福号航母的指挥官克罗泽舰长，和航母上的军医，都对此束手无策。
　　——因为，首先，为了提高战争中的生存率，美国航母和其它军舰甲板以下的舰体，基本没有舷窗，甲板以下几乎就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在战争中的抗沉能力是上去了，但通风条件却非常不理想。
　　其次，大型军舰内部的空气循环交流，主要是通过舰上的中央空调系统来完成。如果某个舱室中有人感染COVID-19病毒，那么很快就会沿着通风系统，在全部的舱室内流通传染。
　　再次，除非是少数有单独舱室的军官，海军的水手大都是睡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大通舱，在有限空间内集聚大批士兵和士官，其中很多人使用开放共享的床位。许多人必须共用工作空间，共享同一个卫生设施，频繁接触的机会很多。健康人与感染人员或公共物件持续、反复、密切接触的风险也很高。
　　第四，船上的餐厅也处于人员密集、人头攒动的环境中。这种几乎是人与人挨着的近距离人体接触、再加上四面八方的飞沫传播，导致病毒传播速度非常快。
　　最后，现代海军的船医主要是保障海上战伤及常见病的医治救援，并不擅长传染病的隔离与救治。
　　结果，到了三月下旬，西奥多·罗斯福号航母已经有2500名船员感染，包括航母飞行指挥官在内的多名士官和军官病死，最严重的时候一天举行了二十五次海葬，搞得全船上下人心惶惶。
　　但不做人事的五角大楼，依旧坚持勒令西奥多·罗斯福号航母，继续在西太平洋进行军事对抗部署。
　　直到四月初，上面才总算勉强松口，同意西奥多·罗斯福号航母撤回关岛休整。
　　然而，此时关岛也已成为瘟疫肆虐之岛，军用和民用医院尽皆爆满，无法安排航母的病号下船治疗。
　　导致已经病号满船的西奥多·罗斯福号，在泊位上趴了三天也没人来管，仿佛是被世界遗忘了。
　　自己也感染了病毒的克罗泽舰长，只好绝望地到处发求救信，把消息捅出来，爆料给了新闻媒体，总算是引起了国内的关注。但作为代价，揭开黑幕的克罗泽舰长本人引发了五角大楼的震怒，被火速革职。
　　代理海军部长托马斯·莫德利还火上添油，亲自飞到关岛，当着数千舰员的面，怒批克罗泽舰长泄露疫情的行为，这更是引发了大批航母水兵，尤其是那些卧床病号的愤慨。
　　然后，下一任从本土空降过来的舰长，仅仅在西奥多·罗斯福号航母上待了不到七十二小时，同样成了COVID-19病毒的感染感染者，随后又在关岛的医院里抢救无效死亡。再下一任的舰长从美国本土出发之后，更是在飞跃太平洋的旅程之中遇到空难，飞机失事坠海，尸骨无存，还没上船就殉职在了赴任途中。
　　而被革职的克罗泽舰长也没能战胜病魔，勉强挣扎了半个月之后，在四月下旬死于关岛医院。
　　除此之外，飞到关岛骂人的代理海军部长托马斯·莫德利，也感染了COVID-19病毒，刚回本土就进了医院，并且因为他年老体衰的缘故，很快病逝于华盛顿，比被他怒斥的克罗泽舰长，还要先走一步。
　　至此，四月还没结束，西奥多·罗斯福号航母就已经克死了三个舰长和一个海军部长。
　　另一边，在事情闹大之后，太平洋舰队司令部终于硬着头皮开始处理西奥多·罗斯福号航母的疫情问题，让关岛上的基地士兵临时改建一批隔离设施，准备用来容纳这艘航母和其它舰艇上的海军官兵。
　　但因为床位和医护均不足的缘故，司令部只允许航母上的军官、士官和飞行员撤到岸上疗养休整。
　　与此同时，司令部却要求西奥多·罗斯福号航母的3000名水兵，继续在航母上坚守岗位——全然不顾这些水兵已经大半感染病毒，其中数百人还是重症患者，继续待在通风不良的舰内就是等死！
　　对此，舰队司令部自然也有它的道理：核动力航母不是普通舰艇，尤其是核反应堆，在任何时刻都必须有人监管，所以一些要害设施的有关人员，实在不能随意撤离，必须留在航母上继续工作。
　　反正关岛这边的医院和隔离设施也爆满了，好不容易协调出来的床位和住处，只够满足军官和士官们的需要，普通水手上了岸也没有地方给他们安排治疗，所以还是让全体水兵继续在船上挺着吧。
　　但这种“救官不救兵”的做法，有多么让人寒心，显然是毋庸置疑的。
　　于是，得到消息的第二天，西奥多·罗斯福号航母剩下的3000名士兵，就开始了集体罢工，纷纷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强行请假，拒绝执行命令，让失去日常维护和保养的航母，一时间面临瘫痪。
　　对此勃然震怒的五角大楼，立刻命令关岛方面派遣宪兵上舰镇压，经过一番短促的接舷战，终于以西奥多·罗斯福号航母罢工水兵们的投降，勉强结束了这场“叛舰喋血”的闹剧。
　　而更让这些罢工水兵感到绝望的是，即使他们都已经造反了，但最后还是得继续待在船上干活！
　　不过，船上的重症患者总算是可以抬出去了，同时被抬上岸的，还有被宪兵打得头破血流的伤员。
　　外加罢工行动的组织者，也被丢进了关岛的军事监狱，马马虎虎也算是实现他们逃离航母的愿望。
　　——尽管这会儿监狱里疫情肆虐的情况，已经比航母上还要更严重了。
　　接下来，因为在一个月内连续死了三名舰长和一个海军部长，水兵们还跟宪兵爆发了流血冲突，西奥多·罗斯福号航母顿时成了全球闻名的“瘟神舰”和“死亡之船”，海军上下避之唯恐不及。
　　最后，海军部只能破格提拔了一名非常政治正确的黑人同性恋女舰长，又从海军监狱和其它舰艇的旮旯里搜罗了一些菜鸟和临时工，再加上一部分之前造反过的“叛乱水手”，总算凑齐了2100人。
　　随即，五角大楼就命令这位黑人女舰长，指挥这条眼下水手缺编过半、军官90%请假，飞行员和地勤一个都没有的西奥多·罗斯福号航母起锚出港，开往日本东京湾的横须贺，以减轻关岛这边的供应压力。
　　——如今爆发瘟疫的舰艇，可不止是罗斯福号航母而已：由于遭瘟的时候，三个航母战斗群都在西太平洋巡航，结果出事之后，大批舰艇撤退到关岛靠岸，让这个小岛早已不堪重负，什么都短缺。
　　媒体甚至将此时的关岛比作二战中的瓜达尔卡纳尔岛，可惜美军却扮演了当年日军的挨饿角色。
　　就这样，6月2日，在政治正确的黑人同性恋女舰长的指挥下，西奥多·罗斯福号航母从关岛启航了。
　　但是，西奥多·罗斯福号航母的这趟航程，由于全船水手大半是菜鸟的缘故，从一开始就灾难不断——刚刚出港就掀翻了一艘关岛基地的小型拖船，随后爆发了一次火灾，接下来更是莫名其妙地全船停电。
　　再接下来，天晓得船上的问题儿童怎么一通骚操作，停电的问题没修好，反倒把核反应堆给搞漏了。
　　于是，在盖革计数器的滴滴狂叫中，黑人女舰长带头跳上直升机跑路，毫无责任心的菜鸟船员和刚刚造反被镇压的叛逆水手们，则划着救生筏转移到护航的驱逐舰上，留下核泄漏的航母趴窝在海面没人管。
　　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星期，在经历了无数的扯皮和甩锅之后，太平洋舰队才派来一艘两栖攻击舰和一支防化部队，想要把这艘发生了核泄漏的十万吨航母继续拖往横须贺，全然不顾日本方面的疯狂抗议……
　　结果，这次拖航也没拖出多远，罗斯福号航母就不知怎么地发生了火灾，并且因为船上无人，难以扑救，很快引爆了航母上囤积的航空燃油和弹药，彻底烧成了一个弥漫着夺命辐射的焦黑铁壳子……绝望的舰队司令部只能让驱逐舰对其进行雷击处分，让罗斯福号航母最终侧翻着沉没在了小笠原群岛海域。
　　——遇到事故搞出沉船倒也罢了，偏偏沉没的还是一艘泄漏的核动力航母。
　　而沉没的地点还是哥斯拉的老家，又赶上灵气复苏的消息被小巫女秋山惠向全世界公布……
　　这要是真的被美国佬给鼓捣出来了一只哥斯拉，那可该怎么办才好啊？
　　结果，此事在日本的网络论坛上引发了一片恐慌和哀嚎，顺便让韩国的网络上对此普大喜奔。
　　“……哎，十万吨的航母，巍峨胜过大和号的钢铁浮城，在病毒面前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看着手机上“罗斯福号航母沉没”的新闻，秋山惠忍不住如此叹息道，“……过去在中学的课堂里，老师经常说‘21世纪是生物学的世纪’。但我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么个‘生物学的世纪’啊！”
　　“……是【生物战】的世纪！美国太平洋舰队被病毒摧毁的舰艇吨位，比偷袭珍珠港的损失还多呢！”
　　坐在她对面的俄国妹子索尼娅，听了秋山惠的嘀咕，也意味深长地附和说道，“……一艘核动力航母，一艘两栖攻击舰，一艘驱逐舰，外加两艘核潜艇……整个美国海军都瘫痪啦！”
　　——除了绝命于小笠原群岛的罗斯福号之外，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其它航母同样在疫情中受害严重。“里根”号、“华盛顿”号、“斯坦尼斯”号航母的舰长同样没躲过死神镰刀的收割，在最近相继感染病死。
　　此外还有大批舰艇因为病倒的水手太多，不得不趴窝在关岛、夏威夷和圣迭戈的港口，动弹不得。
　　更要命的是，颛臾迟钝、顽固保守的五角大楼，最初明明知道舰队里瘟疫肆虐，但依然低估了疫情的危害，反倒严令太平洋舰队继续在东亚和东南亚海域执行威慑巡航任务——结果造成了更加可怕的灾难。
　　在水手们被宪兵用枪给逼进舱室里，硬着头皮出航之后，太平洋舰队一艘最倒霉的俄亥俄级战略核潜艇一去不复返，启程下潜之后就再也没浮起来，到现在也没搞清楚是怎么沉了的。
　　另一艘洛杉矶级攻击核潜艇，因为在艇员间瘟疫蔓延、死亡人数超过全员10%的情况下，依旧被严令不许回港，要求继续完成巡航任务……结果这艘潜艇在海上发生了水手叛乱。艇长被叛乱水手绑架，还有一名军官遇害，并且发生了核泄漏，最终导致潜艇紧急上浮，众人划着小筏子弃艇而去。
　　事后，因为大批舰艇在疫情中趴窝，太平洋舰队磨蹭了足足一个星期，才派出搜索舰队去拖回潜艇。
　　但此时这艘被抛弃的洛杉矶级攻击核潜艇，已经不知何故沉入海底了。
　　另外，还有一艘驱逐舰和一艘两栖攻击舰，由于水手大批病倒，管理陷入混乱，在关岛的港口停泊期间发生了火灾事故，被烧得失去修复价值……虽然没有沉没，但也只剩改成博物馆或主题公园的价值了。
　　当然，除了最倒霉的太平洋舰队之外，美国大西洋舰队和欧洲舰队在疫情中同样损失惨重。
　　虽然美国的大西洋舰队和欧洲舰队，没有在疫情之中直接损失舰艇，但也有大批珍贵的专业水手和老练军官，因为“科罗娜”疫情直接死亡或留下后遗症被迫退役，导致人手严重短缺，不敢再让舰队出海。
　　除此之外，美国海军的造船厂，同样也是“科罗娜”瘟疫肆虐的重灾区，在美国极为稀缺的熟练技工和中高级工程师，大批被病毒打倒，使得舰艇的保养维护和改装进度大大拖延，甚至直接搁浅瘫痪。
　　最终的结果就是，如今的整个美国海军，基本都进入了“病假”状态。
　　——美国海军原有的11个航母战斗群，随着罗斯福号的沉没，如今只剩下10个了。
　　但就算是剩下的10个航母战斗群，目前也是统统趴窝，不是在港口就是在造船厂，没有一艘能动弹。
　　跟其它国家的海军不同，美国海军从冷战初期开始就追求全核舰队，航母全都是核动力。
　　但核动力航母是非常难伺候的，美国是属于拼着财雄势大在硬上——核动力航母的大修周期是十八个月，随着航母的船体老化，越到服役的后期，每次大修周期就越长，如今已经拖到了三年。
　　在理想状态下，美国的核动力航空母舰，每年都有三分之一担负作战任务，三分之一进行海上训练，另有三分之一在港内休整或进厂维修保养……但到“科罗娜”疫情爆发前，因为美国海军的11艘航母里面有10艘成了老船，这个理想状态已经达不到了。
　　当时有5艘航母趴在造船厂，进行添加核燃料和大修，只有6艘航母能出海。
　　等到“科罗娜”疫情爆发后，造船厂里的5艘航母距离出厂遥遥无期，出海的6艘航母沉了一艘，剩下5艘瘫在各处港口，因为罗斯福号航母的前车之鉴噤若寒蝉，死活不肯再出海。
　　同时被尽数召回港口休整，暂时停止巡航的，还有美军的全部核潜艇——既然核动力航母和核潜艇都不出海，那么以航母战斗群为核心的美国海军，也就等于是在放病假了。
　　除了被COVID-19病毒打垮的美国海军之外，其它国家的海军，最近同样也在疫情中扑街得厉害。
　　法国那艘原本就满身是病的戴高乐号航母，因为大量水手病倒而瘫痪，只能又一次让拖船给拉回港。
　　英国的伊丽莎白女王号航母，无限期取消了原本前往西太平洋的远洋航行训练，继续蹲在母港当宅女。
　　至于其它小国的舰艇，因为财力的限制，一般很少出远海，遇到问题就回港趴着，而且这些舰艇还是常规动力的，可以停机装死，不像核动力舰艇那样需要时刻看顾，所以反倒没出什么大事。
　　只有俄国唯一的现役航母“库兹涅佐夫”号，尽管早已在船厂里趴着了，但还是因为疫情导致大批船厂工人病倒，替补的新工人胡乱操作搞出一场火灾，被烧得甲板焦黑，距离下次出海愈发遥遥无期……
　　总之，在疫情期间，全世界各国的海军都暂时消停了下来，仿佛集体请了病假一般。
　　这样一来，至少欧美国家是发动不了海外战争了。就世界和平的角度而言，或许也算是一桩好事吧？

第142章、群魔乱舞之年
　　当然，如果说，COVID-19病毒席卷全球造成的“海军病假”，算是一件不值得祝贺的好事。
　　那么，在惨烈疫情之中濒临崩盘的世界经济，就是让所有人都要忍不住嚎啕大哭的坏事了。
　　——全球电影行业进入寒冬，酒店餐饮随之萧条，航空业直接跌入冰点，日本航空公司不得不裁员掉大批空姐，让她们集体转职到乡下神社当打工巫女……呃，至少比中国山西空姐回家挖煤要轻松些。
　　但在旅游业如此萧条的情况下，乡下神社究竟还能有几个香火钱进账，也实在是个未知数。
　　或许，随着“核爆巫女秋山惠”的闪亮登场，引发偶像效应，神社的收入能够提升一波吧？
　　至于最依赖客流的国际旅游业，今年更是崩得一塌糊涂，那些靠海外游客吃饭的热带海岛，比如马尔代夫、塞班岛、帕劳群岛等等，出现了严重的失业潮，被迫从旅游经济向农林渔猎第一产业转型。
　　结果，太平洋上许多原本普遍肥胖的波利尼西亚族岛民，因为海外旅游崩盘，酒店倒闭，收入暴跌，再也吃不起进口的牛肉和黄油，只能跟祖先一样，摘椰子种芋头和抓鱼谋生，结果硬生生地饿瘦了许多。
　　预计太平洋海岛上这些高血压、高血脂等“现代富贵病”的罹患率必将大减，岛民的人均寿命有望大幅度提高——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当然，前提是不要矫枉过正，让胖墩岛民饿过了头，像古代的复活节岛一样搞出饥荒来……
　　不过，相信以这些植被茂密的热带海岛，各种食物资源之丰富，想要饿死人还真不太容易。
　　就算是全世界的工业生产，在疫情中也是受损严重，那些劳动密集型的工厂，比如孟加拉国的服装制造产业，因为环境局促，人潮拥挤的缘故，也跟海军舰艇一样，成了病毒肆虐的养蛊场。
　　而随着熟练工人和工程师的大批死亡或病退，即使继续强行开工，充斥着菜鸟的工厂也会事故率飙升——从印度到土耳其，还有欧洲和美国，这几个月到处都是工厂爆炸和泄漏的噩耗。
　　最让人感到反常识的是，在全球疫情肆虐的时候，医疗行业非但没有爆火，反倒在整体上出现了严重的萧条，大批医院破产倒闭，医疗从业人员纷纷失业或者主动辞职转岗。
　　为什么？因为传染病的防治，仅仅占了医疗产业的极小一个板块。
　　更加赚钱的美容、外科、慢性病、精神疾病以及其它疾病的治疗，才是医疗产业的大头。
　　结果，目前还无药可救的“科罗娜”疫情一来，人人对病毒云集的医院畏之如虎。
　　除非是真的病情危急，或者伤势严重，再也拖延不下去，否则大多数美国人如今患了慢性病，宁可在家躺平，自己慢慢熬着，也不愿意冒着感染COVID-19病毒的风险去医院。
　　而那些原本想做美容的人，更是纷纷打了退堂鼓，觉得等到疫情过去之后再美容也不迟，没必要抢这点儿时间——这会儿还有很多美国人以为，疫情大约最多持续到明年，就该结束了。
　　毕竟是反智主义流行的美国嘛！
　　结果就是美容整形医院的生意普遍惨淡，哪怕官方已经解禁，也依旧大批倒闭。
　　而如今的人工智能技术，还发明不出“全自动医疗舱”这么逆天的科幻玩意儿。导致除了心理医生之外，其它医生还很难只靠互联网，远程给人看病……所以医疗产业能不萧条吗？
　　更要命的是，如今的医院，终究是COVID-19病毒的聚集地，当医院收入剧减的同时，医务工作者的个人风险却在与日俱增——各位待遇优渥、地位崇高的医生们，还能为了高薪而冒险上班。但那些薪水微薄、待遇低下，却要比医生更多接触病人，承担更高风险的护士，却吃不消了。
　　时至今日，全美的护士已经有75%感染了COVID-19病毒，50%的护士留下了后遗症，剩下的护士纷纷闻风丧胆，争相改行——比如，德洛丽丝在路易斯安娜州老家，就有一个做护士的表姐，因为被遍地横尸的医院吓坏，于是辞职跑到生鲜超市卖猪肉，挥舞斩肉刀去当“劈猪女仆”了。
　　总而言之，整个世界的生产力都在飞速暴跌，幸好相应的消费也在降级，暂时还能维持平衡。
　　但这个平衡究竟还能维持多久，那真是连神明也不知道的玄学问题了。
　　就美国经济而言，“科罗娜”疫情的泛滥，尤其是五花八门的变异毒株的泛滥，再加上灵气复苏的次生灾难——比如丧尸啦，地震啦，闹鬼啦，物流崩溃啦……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物价飞涨，市面萧条。
　　美国股市在三月的连番熔断，全靠美联储疯狂印钞八万亿，强行量化宽松，才勉强回了血。
　　——但说实话，这搞法与其说是回血，还不如说是灌水。
　　就跟饥荒时代那些路倒饿殍的大肚子浮肿病一样，纯属虚胖而已。
　　更要命的是，在进入六月之后，随着毁灭了洛杉矶的大灾难降临，美股再次连续N个熔断，之前八万亿美元“量化宽松”带来的拉动作用，也已经消耗殆尽，扛不住股市的颓势了。
　　而关于要不要再来一个八万亿美元的“量化宽松”，如今国会山还是争论激烈，一时难决。
　　——毕竟，如今美国的国债已经超过三十万亿美元啦！摊到每个美国人的头上都有十万刀！
　　回想过去，当年那位奥黑大统领的区区四万亿“量化宽松”，就已是让人心惊肉跳，今年美国却居然要三个月印钞十六万亿美刀……万一真把画着富兰克林的绿纸印成了草纸，可怎么办？
　　印钞魔法固然能一时爽，可爽到最后就是个死啊！
　　与此同时，席卷全美的“黑命贵”运动和零元购，叠加上来自大洛杉矶地区的难民潮，以及还在继续恶化的疫情和中西部各州濒临崩溃的治安，还在迅速地消耗着美国的财力。
　　为了赈济难民，镇压骚乱，扩建监狱以容纳急速暴增的犯人，还有防治瘟疫——哪怕仅仅是安葬尸体，以及给公务员加薪以对抗通胀，联邦和各州政府的财政每一天都在疯狂烧钱！
　　更别提，今年还是美国的大选年，选举本身就要消耗掉相当多的社会资源。
　　在极度缺钱的情况下，统治阶层很难不思想滑坡，把目光投向各种歪门邪道之上……
　　于是，正在加州一号高速公路上坐车北行的秋山惠，就从智能手机里看到一则超劲爆的新闻。
　　“……麻药全面合法化？懂王是疯了吗？呃，不对，他从一开始就是疯的，至少是装疯。”
　　秋山惠咋舌地吐槽说，“……可是国会山的参众两院，怎么会通过这样离谱的法律？”
　　“……还能是什么原因？肯定是被缺钱给逼出来的呗！指望着靠违禁药品收税呢！”
　　作为土生土长的美国大妞，路易斯安娜州的红脖子姑娘德洛丽丝，倒是对此门清，“……每当政府碰到财政困难，以前那些体面人看不太上眼的黑市经济，就成了政府想抢过来的金饭碗……”
　　※※※※※※※※※※※※※※※※※※※※※※※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美国其实是一个宗教至上、崇尚道德的清教徒国家。
　　别说什么嗑药赌博，男女狂欢了，甚至就连喝酒在美国一度都是禁止的。
　　当然，私底下的各种堕落享乐，肯定不可能禁绝，但至少在明面上，那些绅士淑女还是很讲体面的。
　　那么，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清教徒美国，究竟是怎么变成如今这副颓废堕落到一塌糊涂的模样？
　　很简单，政府财政困难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自然只好丢了良心，靠下三滥的歪门邪道来赚钱呗！
　　谁让这世上的官员们，都热爱黑钱呢？
　　从很久之前开始，美国遇到困难就喜欢想歪点子，靠快钱过关，而不是脚踏实地的好好做事了。
　　二战前美国的禁酒令为什么会被取消？
　　因为当时正值美国大萧条，罗斯福为了振兴经济搞新政，一口气上马了那么多烧钱的巨型工程项目，不得不疯狂筹钱，于是看中了各地黑手党掌控的非法贩酒生意——罗斯福政府先是以违反法律的名义，干掉这些作为商业竞争对手黑手党，然后取消美国的禁酒令，改为政府专营，好好的赚了一笔巨款回来。
　　内华达州原本偏僻荒芜的沙漠城市拉斯维加斯，为什么会成为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世界级赌城？
　　同样是因为大萧条，导致内华达州财政破产，当官的都领不到薪水，饿得嗷嗷叫。偏偏内华达州深处内陆，遍地沙漠，没有什么财源可发掘……最后只好昧着良心取消了赌禁，靠经营赌城牟取暴利。
　　虽然当时弄得内华达州上下名声狼藉，但穷到一定程度，也就没人在意名声了。
　　接下来，既然政府要靠烈酒和赌博来赚钱，那么就没办法禁酒和禁赌，甚至还得大力宣传，表示酗酒不值得羞耻，赌博不是什么罪过……如此才能让人民多喝多赌，多为国家做贡献。
　　于是，那个风气保守的清教徒美国，很快就在享乐主义的堕落中消失无踪了。
　　总之，在美国，每当财政遇到一次无法解决的危机，统治集团的节操就会跌穿一次地板……
　　可问题是，当一个国家，碰到一点困难，就开始动歪脑筋，只想靠捞快钱作弊过关，而不是脚踏实地的好好做事，那么这个国家不碰到困难，才叫怪事呢。
　　所以，二十世纪的美国就这样循环往复，永无止境，使得节操下限的坠落再也没法止住。
　　现在财政窘迫的美国政府，搞出看似石破惊天的“麻药全面合法化”，也不过是旧事重演罢了。
　　只是，由于之前美国政府各种跌穿下限的操作实在太多，底线已经快要逼近地心。
　　如今要继续在各种下三滥产业里大把搞钱，可供联邦政府发掘的潜力已经不多了。
　　目前，美国的赌博已经完全合法了，到处都是赌场，连印第安人保留区里也一样，开赌毫无意义。
　　接下来，妓院这一块，在美国这边也已经没多少税收潜力了。
　　因为那些做高端的陪伴女郎，要么是在以社交的方式做经营，早就已经交了税；要么干脆就是大公司自己养的公关小姐（家妓），在应酬场合使用，有公司缴税，还能开出发票，不可能再多收税出来了。
　　而服务低端、居无定所的站街流莺，倒是普遍非法经营，偷税漏税，但要征收起来，难度未免太大了。
　　况且这些站街女本来就挺穷，如今因为经济萧条，大多负债累累，哪怕往死里盘剥她们，油水也有限。
　　之前，华盛顿的国会山那边刚刚有议员试探着放风，美国的流莺工会就立刻表示，要钱没有，要身子有一条——过去农民没钱缴税的时候，不是直接缴纳粮食来替代吗？那么她们自然也可以用服务来顶税！
　　所以，如果联邦政府一定要向她们这些“可怜的女人”狠命收税的话，她们就只能选择直接缴纳“实物税”，明天就组织一百个漂亮妹妹去国税局，往办公室沙发上一躺，看你们这些当官的怎么收？
　　呃，若是当真收下来，那就等于让底层站街女摇身一变成了顶流“官妓”，社会阶层跃升了属于是！
　　于是，国会山只得悻悻作罢，将全部心思用在麻药市场上——跟站街女口袋里那几个可怜巴巴的小钱相比，这个市场的油水就太丰厚了，仅仅在美国本土，每年的麻药交易额就高达3200亿美金！
　　这么庞大的一笔暴利，与其让该下地狱的人渣药贩子们发财，还不如让讲民主，爱自由，重人权的美国政府去做。而且只要一旦开禁，美国政府每年400亿美元的禁毒经费，也可以省下来了。
　　如此一进一出，再把【合法麻药产业】拿到金融市场上加几个杠杆，狠狠融资上一波……
　　那就更是赚翻了！
　　原本负责缉毒的各路官方雇员，正好可以去国营“特种药店”卖药和当保镖，收入比过去更多。
　　那些失去劳动能力的流浪毒虫，也能到救济站免费或低价嗨个够，让他们早点应死净死，爽死升天。
　　——在资本主义的美国，底层人民是消耗品，移民是新鲜的原材料，流浪汉则是被丢弃的废渣……
　　既然是废渣，那么自然是能回收利用的回收利用，不能回收的就该想个办法尽早销毁才对。
　　所以，红州担忧财政危机，蓝州高唱个人自由，最终合力达成了“麻药全面合法化”的通过。
　　考虑到今年还是两党尖锐对立的大选年，可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而底层的普通美国人，对此居然也是喜闻乐见，因为他们要么是厌倦了聊胜于无的禁毒，觉得索性还是让那些毒虫痛痛快快爽个够算了；要么早已在私底下嗑药怼草，正盼着正大光明地嗨个痛快。
　　秋山惠就看到推特上的评论里，对此基本上一边倒的赞成，觉得让国家陷入“化学极乐”也不错。
　　要么是觉得这国家早就深陷于“化学极乐”而不可自拔，与其装模作样，还不如承认现实。
　　当然，担忧的人也是有的，比如秋山惠看到的一条高赞评论就说：“这一次国家为了挽救财政，把麻药都给解禁了，那么下次财政危机该怎么办？总不能把古罗马角斗场和角斗士，也给鼓捣出来吧？”
　　而下面最高赞的回复则是：“……兄弟，你太天真了！下次危机就该打第三次世界大战啦！”
　　※※※※※※※※※※※※※※※※※※※※※※※
　　就秋山惠个人的看法而言，抛开道德和节操不谈，仅仅就短期财政而言，“麻药全面合法化”倒也算得上救急之策，只是以美国官方如今的执行能力，她实在很怀疑这个麻药税究竟能不能收得上来？
　　参考加拿大，不，加麻大的经验，很可能最后只会搞得“官药”卖不出去，“私药”遍地泛滥……
　　就像中国古代盐铁专营，但朝廷的官盐却总是竞争不过私盐一样。
　　而且，如果“麻药全面合法化”还能说是国家为了解决财政危机，而不得不饮鸩止渴的话。
　　那么，这两天通过的另一条法令，则是让秋山惠开始怀疑，美国是不是真的被一群蜥蜴人统治了……
　　——在“科罗娜”疫情爆发和洛杉矶地震＆闹鬼＆核爆之后，美国各大城市的流浪汉数量，都在呈爆炸式地飞速增长。很多人在洛杉矶时还是中产，但身无分文地跑到其它城市，运气不好就直接变流浪汉了。
　　为什么他们的社会阶级坠落得如此之快呢？
　　因为，在美国打工，是必须要有正式住址的，你如果没积蓄，租不到房子，就不会有人愿意招你。
　　可是假如你没有工作，那就意味着没钱和信誉差，信誉差又愈加租不到房子，如此不断恶性循环……
　　所以美国的流浪汉里颇有不少高学历的厉害老哥，但都没用，只要成为了流浪汉，就很难回到正途了。
　　于是，针对最近全美日益严重的流浪汉问题，国会山又出奇招：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人呗！
　　——在洛杉矶地震之后，华盛顿的参众两院，居然通过了一道《流浪汉法案》，将一切流浪汉定义为刑事罪犯。在抓捕之后，要么进监狱关上半年，要么交1000美元罚款。
　　很显然，绝大部分流浪汉是肯定拿不出1000美元的，那么肯定只能进监狱改造。
　　——国会山的议员老爷都是十里八乡的大善人，眼中看不得穷人，所以把穷人们都关到牢里去了。
　　这简直就是大英帝国的济贫院再现！狄更斯若是看到这个，怕不是还得气的活过来？
　　更悲催的是，如今美国的大部分监狱都是私营的了，流浪汉被抓进去就直接做苦力强迫劳动，一小时给发几美分的工资，同时要忍受监狱商店的超高物价，政府还得给私人监狱发补贴……
　　如果嫌流浪汉的半年刑期太短，那些私营监狱的老板，还有的是办法找茬加长刑期！
　　靠着这些不要工资的现代奴隶，经营监狱的资本家当真是赢麻了！
　　要不然的话，美国怎么会出现《监狱设计师》这种游戏？可见艺术真的来源于生活。
　　——苏联有国营古拉格劳动营，美国有私营奴隶监狱，这两位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啊。
　　与此同时，鉴于猫神巴斯特降临凡间的剧变，国会又在酝酿新的“流浪宠物保护法”，准备加强对流浪猫狗的保护，许多团体都在大声疾呼：“动物的命也是命。”
　　再联系上如今全美愈演愈烈的“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
　　这几件事放在一起，简直是太讽刺了。
　　似乎在美国，只有穷人的命不是命？
　　坐在轿车后座的秋山惠如此苦笑着，意兴阑珊地收起了手机。
　　接下来，车队经过罗伯斯海角，秋山惠在这欣赏了高耸入云的红杉林和海天一色的海岸风光。
　　之后，在号称拥有加州最美海景的忘忧草餐厅，秋山惠一行人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饭后，在白帆点点的蒙特雷海湾，她又远远眺望到了鲸鱼喷水的绝妙奇景。
　　最终，当暮色快要降临的时候，车队终于抵达了旧金山，前方出现了常在电影里露面的金门大桥。
　　然而，秋山惠刚刚住进渔人码头的和风酒店，在房间里放下了行李，还没来得及冲个澡休息一下。
　　弗莱娅女士就给她带来了一张精致的烫金请柬，署名是州长夫人詹妮弗。
　　“……我才刚到旧金山，州长夫人就邀请我参加派对？呃，结识些人脉倒是不错，但是……”
　　看着请柬上的内容，秋山惠不仅有些咋舌，“……我又没打算在旧金山发展啊！”
　　“……还是去看看吧。反正也没坏处不是？总得给州长夫人一个面子吧？”
　　弗莱娅女士劝说道，“……如今全世界有谁不对你感到好奇呢？”
　　于是，当晚，秋山惠和“飞面神选”陈秋涵，就来到了州长夫人在旧金山举办的派对上……

第143章、社交好累人
　　旧金山最昂贵的富豪住宅区，“太平洋高地”某豪华别墅
　　在这座可以俯瞰旧金山海湾和金门大桥的奢华别墅里，应邀赴会的小巫女秋山惠，看到了几乎一切她能够想象的，符合“奢侈”这一定义的设施。
　　——游泳池、壁球室、按摩房、健身房、音乐厅、私人电影院、充满异域风情的土耳其浴室……甚至还有一座精致的小赌场和几个从拉斯维加斯挖来的专业兔女郎荷官，为宾客们进行各种服务。
　　即使是那些讨厌喧闹，喜欢安静的造访者，也能徜徉在俱乐部内各处风格迥异的房间和走廊里，看着那些精心雕刻的镶板和细心挑选出来的家具，还有星罗棋布的雕像和油画，细品这里的精致和韵味。
　　除此之外，屋外夜灯照耀下的花园，同样也是精致典雅，弥漫着馥郁的花香，还有淡淡的水汽。
　　——跟洛杉矶终年晴朗、干燥少雨的沙漠气候相比，三面被大海包围的旧金山，空气就要湿润得多了，时常还会起雾，对于来自东亚的移民来说，住在这地方的感觉，恐怕要比干旱的洛杉矶更加舒适。
　　所以，旧金山湾区都市群的规模，虽然比洛杉矶略小，但亚裔居民的数量却反而比洛杉矶更多。
　　再接下来，这座海滨别墅的奢华，不仅是体现在娱乐设施和昂贵装潢，还表现在每一处细节上。
　　比如，桌上那些绘着钴蓝色带跟金边，镶刻着繁复图案的餐具，就好像是一件件独立的艺术品。
　　甚至就连盛黄油的碟子，都有别具匠心的设计——镀银雕花的黄油碟，被放置在装有碎冰的凹槽上面，让碟子里的黄油，即使是被热气腾腾的食物所围绕，也依然可以保持自己优美的身段，不至于融化坍塌……
　　每一个细节都在叫嚣着【低调奢华】——不是那种暴发户的自吹自擂，而是货真价实的低调跟奢华！
　　如果是在半年前，让秋山惠站在这座处处彰显着奢侈的别墅里，恐怕会让她自惭形秽得抬不起头吧？
　　但现在，她却作为一名被特别邀请的贵宾，在这里举办的派对上，享受着众星捧月的优越感……
　　真是仿佛在做梦一样的感受啊！
　　——对于现代的美国人来说，不管身份高低贵贱，派对都是他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很多有着“派对动物”和社交达人称号的家伙，往往可以一晚上连赶几场派对，都完全不觉得累。
　　不过，美国人的派对，也不仅仅只是吃吃喝喝。
　　那些私密一点儿的派对，疯玩和作死才是核心，若是正经一些的派对，社交则要占很大的比重。
　　各种冠冕堂皇的慈善晚宴、政治募捐晚宴、名流聚会，同样都可以归纳到“派对”这个范畴当中来。
　　——美国的政商传媒界名流们之间，很多谈合作与拉关系的事情，都是在一场场派对上完成的
　　所以，美国的某些派对，其实是相当重要的社交场合，对于结识和发展人脉很有帮助。
　　比如，在加利福尼亚州长夫人詹妮弗女士今晚举办的派对上，就是高朋满座，群星荟萃，名流云集。
　　秋山惠在这里看到了微软、谷歌、推特、特斯拉、辉瑞和阿斯利康公司的高管，苹果公司的首席设计师，旧金山的检察官，若干位美国的富二代，还有从洛杉矶跑出来的一大帮好莱坞明星、制片人和导演。
　　跟电视剧和电影里演的一样，这场派对上也是美女如云，各个都穿着露肩露背的晚礼服，踩着四英寸的高跟鞋，超过一半的女人染了金发或银发——传统的美英上流社会，都认为金银浅色系的头发更高贵。
　　所以，那些本来不是金发的姑娘，在出席社交场所的时候，往往也会把头发染成金色。
　　由于这是公开的派对，因此美女们都是风度翩翩，不管真实的性情如何，至少保持着矜持的形象。
　　一眼望去，当真是衣香鬓影，美不胜收，高贵而优雅，让参加派对的男人宛如置身于群芳国。
　　——浮华、奢侈、美人、微笑……上述这些要素组合在一起，当真是如此的令人迷醉。
　　跟派对上这些光鲜亮丽的晚礼服高跟鞋美女相比，穿着红白巫女服的秋山惠，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整个派对上的女宾，全是各种时尚的精致女性，混入一个异类十分突兀。
　　但秋山惠也是很无奈。
　　且不说在她的行李箱里，根本没有晚礼服和高跟鞋，就算有，她这矮冬瓜的个头敢穿吗？
　　那些好莱坞女明星都在踩着恨天高，秀自己的大长腿，她难道要秀自己的小短腿？
　　顺便因为不会踩着高跟鞋走路，而在派对上表演萝莉平地摔？当众日常社死？
　　幸好，秋山惠的身份很特殊，虽然衣衫打扮如此另类，但也并没有被侍者拒之门外，并且秋山惠刚一进门，就有很多人凑上来寒暄，都对她的超自然力量感到非常好奇，想要她当众表演几个法术。
　　还有就是那些明星和导演们都在打听洛杉矶的近况，想要知道近期是不是可以搬回比弗利山庄了。
　　秋山惠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应付这些难缠的家伙，描述了一下她在洛杉矶用核聚变打击来除灵灭鬼的战绩，并且送出了自己手边的最后几道护身符……最后还实在却不过情面，当众展示了一下请神上身。
　　可惜她虽然让身上冒出了狐狸耳朵和尾巴，但围观的众人却表情十分平淡，仿佛只是当做了变魔术。
　　只有几个好莱坞女明星，很配合地做出了夸张的惊讶表情，但一看就知道是表演。
　　而且惊讶完了之后，还仗着身材高挑，直接伸出她们的纤纤玉手，放在了秋山惠的狐耳上撸了起来！
　　甚至还有人弯腰来撸她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岂可修！你们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吗？这根本就是在渎神好不好？
　　若非伸手来撸她的各个都是香喷喷的大美女，秋山惠早就要发作了。
　　只是，任凭她们把自己当成珍奇异兽来调戏，而且还是当众调戏，好像也不是个事儿啊？
　　如果黑猫女神巴斯特还在手边，秋山惠倒是可以把这货丢给客人们集体撸猫＆吸猫。
　　怎奈她根本没想到要带猫来参加派对。所以，如今肥猫女神巴斯特还窝着酒店里嗨猫薄荷……
　　怎么办呢？总不能在派对上掏出【氚宝】来，丢到旧金山海湾里，来个【璀璨的放射】吧？
　　这也太劲爆了，无论是州长还是旧金山市长都不会答应的。
　　于是，她想了想，便召唤出了弗莱娅·黑尔女士的奶奶，今年春天感染COVID-19病毒亡故的前好莱坞十八线小明星，被猫神巴斯特转化为守护灵，又让秋山惠征收上来当式神的女鬼贝蒂……
　　你们不是对洛杉矶闹鬼的真相感兴趣吗？那就在这里现场弄只女鬼给你们看看呗！
　　就这样，伴随着贝蒂女士的惨白鬼影突然出现，还有她身边萦绕着的那副生人勿扰的森冷气场，之前聚集在小巫女秋山惠身边，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宾客们，各个都被吓得倒退了几步。
　　尤其是那些自来熟的女明星们，就算不至于在“鬼前辈”面前花容失色，至少也是表情僵硬了许多。
　　啧啧，一群叶公好龙的家伙！
　　在硬撑着跟秋山惠继续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他们很快各自散了，三三两两的聚成小团体寒暄着。
　　而身边突然冷清下来的秋山惠，左右打量了一圈，发现自己既不会跳交际舞，也对赌博没多少兴趣，于是就带着鬼魂贝蒂女士，径直走向吧台，想要弄点喝的。
　　结果，秋山惠在吧台边看到了刚刚赶走一个搭讪的男人，正在独自抽烟的弗莱娅·黑尔女士。
　　跟小巫女秋山惠相比，弗莱娅这位美国名利场的老手，可就穿戴得接地气多了——她穿着一袭灰绿色亮面拖地长礼服，踩着四英寸高跟鞋，胸口挂着浅金色项链，即使在室内也戴着一副镂空绣花手套。
　　看到秋山惠走过来，坐在吧台旁的弗莱娅，便抬手夹着香烟向她示意，“……跟阔佬们谈得怎么样？”
　　“……还算可以吧？喏，这是他们给我家神祗的捐款，加起来也该有上百万美元了。”
　　秋山惠从袖子里摸出一小叠支票，塞到弗莱娅手中，“……不过说真的，跟这些精英们谈话可真累，长难句一串接着一串，还有各种各样的隐喻，我基本上没有几句能听懂的，只好微笑着装傻。
　　尤其是那几位搞医药的家伙，说起话来处处夹枪带棒的，动不动就谈法律和强调传统什么的，还提起了医疗保险。虽然我不太听得懂他们的意思，但还是可以感觉到他们是在恐吓……
　　偏偏这几位先生的态度如此恶劣，给我签支票捐款却很慷慨——他们究竟是啥意思？”
　　“……医院和医药公司的人啊？嗯，他们大概是在对你威胁利诱，生怕你抢了他们的市场呢。”
　　弗莱娅倒是一听就秒懂，“……最近网上一直有舆论攻击你非法行医，背后推手就是他们。”
　　“……哈？攻击我非法行医？可他们有办法治疗COVID-19病毒吗？他们连自己都救不活！”
　　秋山惠一听这解释也明白了，同时感觉有点啼笑皆非，“……新闻媒体都统计过了，如今全美40%的执业医生都已经感染了COVID-19病毒，其中全美8%的医生在今年上半年暴毙，22%的医生在痊愈后罹患严重后遗症，不得不离职休养，各处医院都极度缺人，而且下半年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医生和护士……
　　在这样一种自己都朝不保夕的背景下，美国医生还担心我来跟他们抢病人？太离谱了吧？”
　　“……哎，就算自己治不了病，也不能把医疗市场让给会治病的人啊！
　　毕竟，投资和运营医院的资本家，只需要关心市场和利润，并不需要像医生一样直接跟病人打交道。
　　给人治病不过是他们赚钱的路子，医生也只是为他们赚钱的消耗品。
　　就像那些好战而冷酷的将军们，往往只关心战争的胜负，却不介意自己的士兵死光一样。
　　这些搞医药和开医院的资本家，也没必要考虑医生的死活——他们又没发过希波克拉底誓言！”
　　弗莱娅挑了挑眉毛，“……医疗产业的寡头们，没有把你给生吞活剥，就已经很客气了！”
　　——在美国，普通的买卖或许不会死人，但侵犯核心利益与垄断却绝对会死。
　　如果“洗精伐髓”和【猫神巴斯特的祝福】这种理论上包治百病的玩意儿，居然入了美国医保，而众神也真能提供充足的治疗神术……那么，美国的医疗行业大佬们就统统都可以找根绳子，自挂东南枝了。
　　面对如此要命的威胁，垄断着美国医疗产业的寡头们，怎么能束手待毙？
　　万一要是彻底撕破脸，他们是真的不惮于跟神开战的！
　　当然，出于对洛杉矶那朵蘑菇云的忌惮，他们似乎目前还乐意跟“核爆巫女”谈一谈。
　　毕竟整个美国的上流社会，就基本没有不怕死的，偏偏如今疯狂变异的COVID-19病毒根本无药可救。
　　除了靠着自身体质和免疫力躺平硬抗之外，似乎就只有超自然力量才能起死回生。
　　垄断医疗产业的寡头，若是随随便便就动了全体大佬们的救命稻草，那后果也是要命的。
　　“……真冷酷！可他们难道就不怕自己感染上COVID-19病毒，扑街在ICU病房或坏了蛋蛋吗？”
　　小巫女秋山惠惊了，对美国医疗产业如此占着茅坑不拉屎，甚至要钱不要命的做法感到无比咋舌。
　　“……他们当然害怕啊！否则为什么只是派人来稍稍威胁一下你？接下来不仅没有把你给生吞活剥，还要给你大把捐款？啧啧，仅仅是一次试探性的初步接触，就随手拿出五十万美元的捐款？还算慷慨！
　　等到正式谈判的时候，起码得找他们敲个几亿美刀出来！”
　　弗莱娅一边看着支票，一边说道，“……除了医药界，其它公司和好莱坞的人又说了些什么？”
　　“……啊，还有。微软、推特和谷歌这些互联网公司，还有特斯拉公司的高管，都在抱怨他们的公司最近开始频繁闹鬼，大约是过去猝死的程序猿太多了。
　　虽然旧金山这边也看了我的电视节目，公司职员们靠着撒盐、养猫和配备盐弹枪，还能跟鬼魂打个五五开，但是总有些遗漏。更要命的是，如今旧金山的猫价飙升上了天，还有价无市，到处闹猫荒。
　　雪上加霜的是，加州为了洛杉矶的重建工程，还打算对这些公司大幅度加税……”
　　小巫女秋山惠继续说道，“……所以，他们都在问我，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价格低廉的除灵办法——如果必须一边忍受加州的苛捐杂税和高昂地价，以及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环保和种族平权法规，一边还得天天被恶灵滋扰的话，他们就只能把公司搬迁到德克萨斯州或者佛罗里达州去了。”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弗莱娅问。
　　“……实话实说呗！在建立神社、培训出大批巫女之前，我也只能每天接几个除灵业务而已。
　　而且，只要这片土地的灵气还在复苏，夜空中的血月还在照耀，鬼魂就永远源源不断。”
　　秋山惠双手一摊，“……他们问了问以后神社除灵的收费标准，我选了个比较高的价码报出来，然后他们都说得要仔细考虑一下，公司是否能够承担这种常态化的额外开支了。”
　　“……唉，看来加州这边又要有一批公司跑路了，这种情况继续下去的话，旧金山的硅谷再过几年，恐怕就要被奥斯汀（德州首府）的硅山取代了吧。”弗莱娅摇了摇头，担忧而又无奈地叹息道。
　　“……好莱坞的明星、导演和制片人们，有的担忧他们在洛杉矶置办的房地产价格下跌，有的担心洛杉矶的灾后重建会不会拖拖拉拉、没完没了，明年的奥斯卡怎么办，然后就是请我来想想办法。”
　　秋山惠又说道，“……真是见鬼了，他们似乎以为我懂得什么时间倒流或者大复原术那样的魔法，可以一个响指就让洛杉矶回到地震之前。
　　在我说了这根本办不到之后，导演们又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说各种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而女明星们则讨论起了香水、时装、片约和男朋友。
　　反正都是我不了解的东西，光是听着就感觉好累，但我却偏偏还不得不假笑着听下去。
　　哎，如果我不是什么超能力者，只是一个偶然闯入豪门派对的普通女高中生，或许就能放空头脑，开开心心地享受这一切的奢华和精彩，玩儿个痛快，而不必承受这些精神压力了吧？”
　　“……如果你只是一个偶然闯入上流社会的普通小妞，那么你最好保持低调，别引起男人的兴趣。”
　　飘在旁边的女鬼，前好莱坞小明星贝蒂突然开口说，“……男人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他们永远都对陌生的漂亮姑娘感到好奇，如果再加上一点点新鲜的异域风情，就更能让他们兴奋和沉迷。
　　但你别指望能在这种地方找到什么真爱，更别指望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
　　名利场上那些会玩的男人都是肉食动物，千万别高估他们的人品！他们只会想办法打探你的真实个人信息，然后进行评估，看看是可以正式交往，还是随便玩玩，或者能丢到黑市上卖个好价钱……”
　　“……您过虑了，贝蒂祖母，在这种档次的派对上，不可能会有宾客直接参与人口买卖……”
　　弗莱娅女士表情严肃地说，却让秋山惠听得很想吐槽。
　　喂喂，市长助理，不，州长助理女士，重点是这个吗？
　　原来真有人贩子在派对上物色“美女货物”啊！
　　秋山惠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亲眼所见的美国大城市，似乎也跟DC电影里的哥谭市差不多。
　　呃，可能还不如有了蝙蝠侠韦恩老爷之后的哥谭呢！
　　就在这个时候，同样穿着巫女服的俄国妹子索尼娅和路易斯安娜州红脖妹德洛丽丝，也来到了吧台旁边，向酒保叫了一杯激情海岸鸡尾酒和一杯“血腥玛丽”，同时叽叽喳喳地述说她们今晚的精彩见闻。
　　简而言之，就是看到了许多平民阶层接触不到的奢侈品，甚至要到了好几个明星的签名。
　　弗莱娅听得直翻白眼，觉得这两个土妹子，尤其是德洛丽丝这个乡下姑娘实在丢人。
　　秋山惠倒是觉得这种表现很正常——明明是暴发户，何必追求贵族范儿？
　　再说了，土气一点也没啥不好，反倒有利于跟信徒交流：搞宗教最怕的就是不接地气啊！
　　如此咋咋呼呼地说了一通之后，西装革履的帅气酒保把两杯鸡尾酒给送了过来，而德洛丽丝和索尼娅也注意到吧台上除了酒水之外，还摆着几排看起来就很精致的免费香烟，不由得想要试试味道。
　　但她们刚刚伸出手，就被弗莱娅给按住了。
　　“……你们还是抽薄荷味儿的吧，千万别尝试这些水蜜桃味，栗子味，奶油味，尤其是香水味的烟。”
　　弗莱娅拿出两根淡绿色的女士香烟，递给德洛丽丝和索尼娅，“……那体验感简直是噩梦。”
　　“……香水味的香烟是什么样的？”秋山惠忍不住好奇地问。
　　“……桃子罐头勾兑上菠萝罐头，然后加上金枪鱼罐头的味儿。”老烟民弗莱娅一言概括。
　　“……呃，就像日本的炸鸡味冰淇淋和鳗鱼味儿汽水吗？”秋山惠的脖子一缩。
　　这回轮到弗莱娅惊讶了，“……炸鸡味冰淇淋？居然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但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开始叫酒喝，“……好吧，跟你手里的魔法氢弹相比，区区炸鸡味冰淇淋也算不得什么了，BOY！给我来一杯【新加坡司令】！”

第144章、 他贬值了！
　　看着身旁的小姐姐们一个个都点了鸡尾酒，初次来到这等场合的秋山惠，顿时也有些跃跃欲试。
　　看着酒柜上琳琅满目的酒瓶和色彩缤纷的鸡尾酒照片，她一时间不由得眼花缭乱……
　　只是，她刚刚指着一杯色彩漂亮的【蓝色夏威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被弗莱娅打断了。
　　“……亲爱的日本小姑娘，别忘了你还是未成年，至少在公开场合不能喝酒！这地方还有记者呢！
　　今天的派对还只是刚刚开始，你得喝点提神的东西，BOY！来一杯特调咖啡！”
　　弗莱娅跟个老妈子似的大包大揽地说，仿佛把自己代入了秋山惠的经纪人角色。
　　吧台后面的酒保叹了口气，但还是认命地倒腾起了柜台角落的咖啡机，弄出一杯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浓缩黑咖啡，然后配上糖和牛奶，最后将装满咖啡的骨瓷杯，跟底下的碟子一起放在了秋山惠手边。
　　秋山惠略带不满地撇撇嘴，拿起这杯特调咖啡，轻轻地喝上了一口。
　　呃……
　　实在是一言难尽。
　　怎么说呢？含糖量爆表啊！
　　感觉完全可以定义为：带着牛奶和咖啡味儿的糖水，而且还是高浓度过饱和的那种……
　　哎，美帝人民对糖分的热爱，真是没救了！
　　秋山惠无奈地摇了摇头，夹了些冰块丢进这杯咖啡味儿的浓糖水里，稍稍冲淡它的过度甜腻。
　　同时，秋山惠又跟弗莱娅谈了一会儿，在建立稻荷神社之后，应该怎样布局业务多元化，做到渠道下沉，千人千面，对市场的蓝海玩家进行精准切片，全力营造自己的私域流量等等……
　　直到弗莱娅被一通电话给叫了出去，她才转过身来，静静地望向金碧辉煌的大厅，还有三五扎堆闲谈的名媛和绅士们，看似彬彬有礼，言谈间却处处暗藏机锋，连眼神里都带刀的交流，不禁有些感慨：
　　这就是名利场啊！
　　跟洛杉矶那边的名流聚会一样，这里同样充斥着贪婪、算计、陷阱、冷酷和尔虞我诈。
　　最多是主题从影视传媒换成了互联网和高科技，但依旧是一样的驱动核心和底层逻辑。
　　甚至比洛杉矶的好莱坞名利场还要更残酷，更激烈——这里面的弄潮儿，可是福布斯级别的富豪！
　　好莱坞的那些所谓大鳄，若是放在硅谷的话，论起财力和资源，恐怕不过是区区小虾米而已。
　　即使如此，依然有着无数人从全世界前赴后继奔向这里，展开生死博弈——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事实上，就算是她这个狐神附体的超能力者，又何尝不是削尖了脑袋往名利场里钻呢？
　　只不过，她给自己选定的博弈场，不是在旧金山，而是在加利福尼亚的另一座城市罢了。
　　不知道萨克拉门托那座五十万人“小城市”的名利场是什么样子？
　　会更有乡土气息吗？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君子之风吧？
　　毕竟，作为这个“自由”国度的底层逻辑，美国的成功者都绝非善类，而是一群可怕的人，掠夺，欺骗，抢劫，杀戮，无恶不作。他们的崇高地位绝非来自于骑士精神，而来自凶狠与无情。
　　若是在名利场上当一个谦谦君子，无异于被判了死刑……
　　所以，想要成功，不狠一点不行啊！
　　不能只对自己狠，对别人一定要更狠！
　　秋山惠如此想着，同时忍不住轻轻哼起了一首歌儿。
　　“……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能播种太阳！
　　播种一颗，一颗就够了，会结出许多的，许多的太阳！
　　一颗送给，送给南极，一颗送给，送给北冰洋！
　　一颗挂在，挂在冬天，一颗挂在晚上！挂在晚上！
　　啦啦啦，种太阳！啦啦啦，种太阳！啦啦啦啦，啦啦啦啦，种太阳！
　　到那个时候，世界每个角落，都会变得，都会变得温暖又明亮……”
　　其他人大约是听不懂汉语，倒还没什么反应，反倒鼓掌夸赞秋山惠的歌声不错，但跟着一起来参加派对的“飞面神选”陈秋涵却自然是听懂了，并且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呃，歌是好歌，但问题是从你的嘴里唱出来……”
　　陈秋涵举着一杯朗姆酒凑了过来，对秋山惠说道，“……为什么让我感觉有点恐怖呢？”
　　“……没关系，等到以后我【种太阳】种得多了，大家就会觉得很自然了。”
　　核爆巫女秋山惠大大咧咧地说，“……我准备把这首歌翻译和改写一下，作为【氚宝】的角色歌。
　　对了，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女伴？之前不是梦想着要在派对上左拥右抱吗？”
　　她看了看不远处的舞池里，那些光鲜耀眼的好莱坞女明星和模特名媛，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身边依旧形单影只、表情忧郁的陈秋涵，“……莫非你居然如此挑剔，这么多的女明星里就没有你看得上眼的？”
　　“……我倒是很想跟某位好莱坞女明星有一段美好的邂逅……可惜根本没人来搭理我啊！”
　　陈秋涵叹了口气，落寞地说，“……总不能厚着脸皮凑上去搭讪吧？我还拉不下这个脸。”
　　“……哈？不会吧？她们居然把你这个飞面神选给靠边放置了？”
　　秋山惠忍不住瞪圆了眼睛，“……你也没做什么坏事吧？怎么突然就不受欢迎了？”
　　——作为飞面神选，背后同样有神撑腰的陈秋涵，最近这几天享受到的风光，虽然总的来说远远不如秋山惠这个震惊世界的核爆巫女，但至少也是顶流网红级别的待遇。
　　之前在卡塔利娜岛上，可是颇有不少社交名媛向他抛媚眼。
　　而后来在比弗利山庄和迪士尼乐园，也有热情的女记者往他身边凑。
　　怎么如今到了旧金山，他却突然变成了没人搭理的小透明？
　　“……你还不知道吗？”陈秋涵脸色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没头没尾地反问。
　　“……不知道什么？”秋山惠真的是一头雾水。
　　“……怎么说呢？这位中国小弟已经不再是唯一的飞面大神选民了！他现在有了超过两打的同行！”
　　坐在旁边的俄国妹子索尼娅掩嘴一笑，从手提包里拿出智能手机，登陆互联网，调出新闻页面，向秋山惠精辟地解释道，“……简而言之，他贬值了！”

第145章、飞面神选扎堆降临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
　　反过来说，任何东西只要一旦多了，也就变得不值钱了。
　　当这世上只有陈秋涵这么一个“飞面神选”的时候，虽然他来自大洋彼岸的那个假想敌国家，虽然他的肤色和族裔在美国社会上就跟带着原罪没两样，但美国官方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款待他，奉承他。
　　可是，作为在美国土生土长的普世宗教，飞天面条大神怎么可能始终“独宠”陈秋涵一个外国人呢？
　　于是，就在今天，美国西部的旧金山、萨克拉门托、拉斯维加斯、凤凰城和丹佛等城市，外加墨西哥的蒂华纳，都突然有人声称自己获得了飞面大神的眷顾，并且拍摄视频上传到网络，展示自己的异能。
　　其中，仅仅在旧金山，就有十个人成了“飞面神选”！
　　再加上美国其它城市和墨西哥的“飞面神选”，这世上的“飞面神选”总数已经超过了三十人！
　　这样一来，随着“飞面神选”的一瞬间遍地开花，陈秋涵的“招揽价值”自然就大幅度缩水。
　　再考虑到他的肤色和国籍，以及如今日趋恶化的中美关系，他在派对上遭受冷遇也就不足为奇了。
　　——明明是美国的神祗，美国的宗教，怎么能容许一个外国人当领袖呢？
　　就凭他最先得到飞面大神的眷顾吗？可跟别人相比，这个幸运的家伙也就是早了没几天而已啊！
　　出于上述考虑，一旦失去了“唯一选民”的头衔，陈秋涵在飞面神教之中根本不可能服众。
　　从今天开始，陈秋涵这个“先行者”在飞面神教中的被排挤和边缘化，就已经成为了定局。
　　陈秋涵对此当然心知肚明，所以虽然被当做空气，但也没有自讨没趣，厚着脸皮去搭讪那些女明星。
　　只是这一前一后的剧烈反差，所带来的憋闷，终究是淤积在心中，让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哎，陈小哥，你的情况我大致上是明白了，你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
　　但你也不能在派对上酗酒呀！看你这满嘴酒气的样子，都喝多少了？
　　俗话说，借酒浇愁愁更愁啊……还是喝一杯健康饮料吧！”
　　吧台旁，秋山惠拍着陈秋涵的肩膀，安慰说道，同时向酒保要了一杯绿中带红的玩意儿，“……这是好莱坞女明星们最流行的养生配方，很多顶流女明星都发视频推荐过它，你不妨尝尝看？”
　　接过秋山惠递来的饮料，陈秋涵皱着眉头抿了一口，差点喷出来，“……呕，这是什么玩意儿！”
　　“……果蔬汁！”秋山惠微笑着答道，“……成分为卷心菜、冬瓜、胡萝卜和土豆。绝对的健康！”
　　“……健康或许是健康，可是这味道喝起来简直有毒……”
　　陈秋涵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把果蔬汁推到角落里，“……好莱坞的女明星居然天天喝这个？
　　啊，好吧，我现在总算是稍微有点明白，为什么学校里的前辈们都说，好莱坞那些女明星的私生活或许未必混乱，但绝对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脾气更是一个比一个出类拔萃，普遍需要做心理疏导了。
　　每天被人前呼后拥，风风光光，回家却得喝这种跟巫婆药汤一样的玩意儿，这脾气能好吗？”
　　“……是的，快乐来自热量，来自糖、蛋白质和脂肪。
　　因此，那些所谓的垃圾食品确实是能使人快乐，绿色健康的菜叶子和果蔬汁却万万不能。”
　　混过几年好莱坞的红脖妹德洛丽丝点头附和，“……更别提，那些住进了比弗利山庄的大明星们，基本上已经是人生如戏了。他们每天只要一醒过来，就必须戴上假面具，按照团队设计的形象来为人处世——贤惠的家庭主妇，快乐的爸爸，优雅的贵妇人，活泼的邻家少女……而不管他们内心是如何想。
　　怎么说呢？有一种活在《楚门的世界》的感觉——但肯定很心累，脾气自然好不了。”
　　“……可那些俊男美女还是削尖了脑袋想当明星，毕竟在美国，从娱乐圈踏进上流社会是最容易的。
　　对于没钱没背景没学历，只有一副好皮囊的穷小子和灰姑娘来说，其它往上爬的路子都太难走了啊！”
　　秋山惠如此点评说，随即岔开了话题，“……今晚的派对上，当真连一个人都没来搭理你吗？陈小哥？”
　　“……啊，一定要说的话，还是有个人的。”陈秋涵摸了摸鼻子，“……一个肥嘟嘟的黑人女州议员邀请我移民美国，嗯，就是那种投资移民，改国籍当美国人。她说可以特事特办，给我提供一些优惠。”
　　“……哦？那么你打算移民入籍当美国人吗？”秋山惠挑了挑眉毛，问道。
　　“……算了吧，我觉得自己的祖国目前还不错。”陈秋涵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让他这个富二代加入美国国籍？别笑了！
　　现在可不是三十年前，《北京人在纽约》那会儿，人人都向往灯塔之国的时候啦！
　　什么爱国主义的大道理暂且不论，即使仅仅只从个人利益的角度来看，他入籍美国也是很不划算的。
　　那些没钱的打工人倒也罢了，像他这样有点资产的小富之家，冒冒失失跑到美国，就是待宰羔羊！
　　——尤其是在加州这个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的地方，光是他知道的个人常规税务就有十多种，什么联邦税，城市税，州税，一个都落不下……更别提如今为了洛杉矶的灾后振兴，州政府肯定还要加税。
　　但是以美国官方目前的执行力，届时恐怕是美国富豪的钱根本收不到，美国穷人没油水可刮，那么税从哪里来？肯定是狠宰那些初来乍到，还没建立背景人脉的外国阔佬呗！
　　他陈秋涵是疯了还是傻了，要把自己放在国税局的刀口下？
　　而且，如今的美国国籍有点像个捕鼠笼，想进去不容易，想要退出则更难。
　　一个美国人若是想要放弃国籍，首先光是手续费就要2350美金，之后还需要主动申报你的海外资产，否则美国国税局自动扣除30%，就算申报了也需要缴纳27.5%的弃籍税。
　　然后，如果你的在美资产超过两百万美金，那么恭喜，你还需要再等比例申报百分之三十的税！
　　记得有个被忽悠入籍了的俄罗斯富豪，后来发现不对，足足花了八亿美金，才放弃了美国国籍——像这样割肉逃命还算是幸运的了，若是拖到几年后，制裁俄国浪潮一起，这货怕是连命都要丢在美国。

第146章、永不团结
　　虽然现代美国富豪有着五花八门的避税手段，某些亿万富翁甚至夸口说自己交的税比自家女仆还少。
　　但问题是，这些美国富豪避税的花样……从本质上，应该怎么说呢？
　　其实不是什么明确的条文规则，仅仅是美国上流社会内部小圈子互相提携的一套潜规则，并不是只要你知道这些手段就能随便用，而是要看脸看家世看血统，内部分个三六九等的——譬如什么“老钱”家族、“新钱”家族、“波士顿婆罗门”之类，还要根据宗教和族裔进一步细分。
　　大约可以比拟为印度的婆罗门特权，又或者是中国古代的“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
　　如果你连士大夫都不是，又怎么可能用礼法来保护你的利益？
　　而且，作为一个常识，某个社会越是强调什么，往往就越是缺乏什么。
　　既然美国在反对种族歧视方面搞得如此轰轰烈烈，就说明这个国家的种族歧视问题真的很严重。
　　所以，美国上流社会的圈子里面，其实种族歧视很盛行，根深蒂固，排外得非常厉害。
　　那些长着一身白皮的俄国富豪，尚且基本挤不进这些圈子，更何况像陈秋涵这样的华人？
　　除非他是个女人，并且嫁入了美国豪门——比如脸书创始人扎克伯格的亚裔老婆。
　　不过说真的，扎克伯格这个犹太人究竟有没有挤进美国的婆罗门圈子，根据现有消息也是存疑的。
　　总之，尽管当了飞面神选，但陈秋涵依旧觉得自己在美国很难站稳脚跟，始终打着拿个学历镀完金，就转身润回祖国的主意——别的不提，光是凭着他这一个月来的梦幻经历，最起码也能混个顶流网红了。
　　他爹在在河北保定米北庄的香烛纸人冥钞殡葬用品生意，最近就因为他这个儿子在美国的大出风头，靠着【面面教团】的代言一举爆火，风靡大江南北，国内海外，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接订单接到手软。
　　此外，陈秋涵他爹还推陈出新，紧跟潮流，联系了动漫工作室设计方案，在短短几天内就搞出了【飞天面条大神冥钞】、【古埃及猫神巴斯特冥钞】、【美国猫女冥钞】、【稻荷神冥钞】、【妲己娘娘冥钞】、【商纣王酒池肉林冥钞】、【玉藻前冥钞】、【古印度孔雀帝国冥钞】、【核爆巫女冥钞】等等。
　　——上述这些冥钞，都得到了“面面教团”的认证，可谓是正版中的正版，绝无盗版之嫌！
　　而且，核爆巫女秋山惠也不介意把自己的肖像权，交给陈秋涵家里的冥钞公司：对于这世上的任何人来说，头像能上钞票都是绝大的荣耀，如果一时上不了钞票的话，暂且先上冥钞也不错啊！
　　反正陈秋涵跟她是签订了灵力契约，答应给肖像使用费的——这货若敢赖账，就等着诅咒上身吧！
　　更有甚者，因为上古狐神玉藻前，过去曾经是平安时代的日本皇后，她的儿子也做过天皇，所以在征得秋山惠的同意后，陈秋涵他爹的阴间用品公司，还重磅推出了菊花纹的【日本皇室冥钞】！
　　结果搞得日本那边是尴尬不已，承认了感觉丢脸，不承认又怕渎神，最后只好躺平了装瞎。
　　——很多年代非常久远的古老宣称权，就算在阳间已经用不上了，但在阴间还是很好用的嘛！
　　目前，就差【氚宝冥钞】暂时还没推出，因为用这个IP可能会跟日本福岛县打官司。
　　虽然能够释放出“璀璨的放射”的【氚宝】本宝，如今就在秋山惠的手里，但这玩意儿归根结底还是福岛县的地方吉祥物＆守护神，小巫女秋山惠对它也没有绝对的独占权：
　　所以，如果福岛县再派几个巫女神官到美国来盖神社，供上【氚宝】的话……
　　嗯，这世上从此再多出几个专攻美帝本土的核爆巫女，核爆神主，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而且，东京那边如果想到了这一点，肯定都会对这事儿很支持。
　　——现代日本加入核武器俱乐部的路径，当真是如此的别出心裁，如此的脑洞大开。
　　就是日本核武器的唯一用途，居然被限定为背刺美帝老大（灵气复苏范围仅限于美国中西部），而美帝老大还得含笑喜迎核聚变打击……这么离谱到不可思议的情况，只怕是三十年脑血栓都没人想得出。
　　至于打击范围被限定为美国本土的日本核武器，究竟能不能对整个世界形成核威慑……
　　啧啧，这似乎也是一个薛定谔之猫的玄学问题。
　　总之，面面教团为了和气生财，暂时没动【氚宝】这个IP的归属权——反正手头的IP已经够多了。
　　然后，凭着这些风靡全球的知名IP，只要后续宣传包装到位，陈秋涵家的阴间产业必定成为业界翘楚。
　　哪怕陈秋涵日后泯然众人，就凭他今年六月的这番奇遇，日后分家产也能多拿一些了。
　　反正，他来美国留学，就是为了学宣传打广告的，如今这广告打得难道还不够轰动？
　　既然如此，陈秋涵又有什么需求，必须要入籍美国呢？
　　“……说起来，我依稀记得，之前不是有消息说，旧金山这边有一个号称会驱使尸体的巫毒教祭司，绰号叫【迪迪】还是什么的？弗莱娅之前跟我闲聊时，曾经担忧那家伙会在旧金山惹出什么大祸来。”
　　秋山惠突然想起一件往事，“……如今我们都已经在旧金山了，怎么反而没人提起这事了？”
　　“……迪迪？巫毒教祭司？哦哦，你是说那个海地来的黑胖子？在上星期，我们还没来旧金山的时候，联邦调查局就把这家伙搞掉啦！”
　　陈秋涵答道，“……特工偷袭抄了他的家，他手底下的喽啰都跳反了。【迪迪】自己侥幸没被抓住，但也被迫逃离旧金山，似乎是一路跑到了墨西哥——据说有人在蒂华纳城见过他。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洛杉矶的大乱搞得半个加州失控，这个玩尸体的家伙根本逃不掉。
　　而旧金山本地的黑人帮派和巫毒教组织，都在跟逃跑的迪迪忙着做切割，说这家伙不过是一个非法移民，一个逃犯，一个疯子和骗子，既不能代表黑人，也不能代表巫毒教……”
　　“……哈？那家伙好歹是一个亡灵法师，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打垮了？”
　　秋山惠忍不住诧异地眨了眨眼睛——她最初听说旧金山出了个自称是海地巫毒教祭司，能奴役丧尸为自己效力的黑人说唱歌手“迪迪”，还以为这恐怕是个骨傲天一类的人物，弄不好就能掀起亡灵天灾……
　　结果居然压根儿没掀起什么大浪，就被普通特工一个突袭给打垮了，甚至差一点连命都保不住。
　　这样对比鲜明的反差，未免有点令人失望。
　　“……一个只能在夜晚施法的亡灵法师，却在白天被特工偷袭，除了扑街之外，还会有什么下场？”
　　陈秋涵撇嘴解释说，“……更何况，那个海地岛来的亡灵法师在旧金山四处敛财，收了几十个小弟喽啰，自以为这样很有声势，却不知道里面夹杂了多少美国情报机关的线人。
　　甚至连迪迪的两个情妇，都是拿警方津贴的，官方早就把他给查了个底儿掉！
　　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够幸运地逃出美国，就已经是本领强横和运气爆棚了！”
　　“……明白了，就像美国境内的各种所谓恐怖组织，其实大多都是情报机关用来钓鱼的诱饵？”
　　秋山惠顿时秒懂，“……如此突然偷袭、内外夹击，这位亡灵法师还能逃出去，也算厉害了。”
　　“……但这位超能力者终究是败在了凡人的计谋和科技面前，这就给了美国官方极大的信心。”
　　俄国妹子索尼娅评论说，“……既然并不一定需要超能力，也能通过凡人的智慧来打败超凡者，那么某个外国人的价值就进一步降低了……”一边如此说着，她还一边美目流转地瞟了某人一眼。
　　陈秋涵：……我已经知道自己在洛杉矶只能靠边站了，你们能不能不要总是提到我？
　　※※※※※※※※※※※※※※※※※※※※※※※
　　如此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小透明陈秋涵似乎终于时来运转，在这场派对里遇上了自己的桃花运。
　　——有一个华裔模特儿姑娘，小心翼翼地走到吧台旁边，她先是有些畏缩地打量了几眼悬浮在半空的女鬼贝蒂，随后壮着胆子跟小巫女秋山惠寒暄了几句，接下来才向陈秋涵发出了“私谈”的邀请。
　　于是，之前表情抑郁的陈秋涵，顿时变得满面春风，开心地挽着嫩模的手臂走开了。
　　秋山惠、德洛丽丝和索尼娅都在吧台旁向他遥遥举杯，预祝陈秋涵今晚能有一段愉快的邂逅。
　　但是，没过多久，陈秋涵就一脸晦气地独自走了回来，身边不见了那位华裔嫩模的倩影。
　　“……怎么了？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回来了？”秋山惠奇怪地问，“……而且脸色那么难看？”
　　“……甭提了，说着就糟心！哎，本来以为那姑娘是想跟我共度一个美妙的夜晚，谁知是旧金山这边的华裔移民团体想要搞抗议游行，正在到处拉人壮声势，所以她来求我，希望我届时帮忙站台说几句话。”
　　陈秋涵坐回吧台旁边，郁闷地叫了杯香槟一饮而尽，“……好吧，要我帮忙站台就帮忙站台吧，谁知他们连自己内部都协调不好——听说把我这个名人拉来了，非但没有夸奖那个姑娘，反而互相指责和扣罪名，最后这游行还在筹备期间就泡汤了，那姑娘还在电话里被她长辈一通斥责……
　　唉，我这群在美国的同胞们啊，真是没救了。”
　　“……等等，旧金山的华裔移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竟然要搞抗议游行？”
　　秋山惠皱眉问道——在她的印象里，美国的华人一向以老实本分而著称，何时居然也敢搞街头运动了？
　　“……抗议市长大建监狱呗！之前不是通过了一个流浪汉法案，要求把各大城市的流浪汉统统抓起来，但美国现有的这点儿监狱根本塞不下，所以，各州就要大建监狱，以振兴经济。”
　　陈秋涵叹息说道，“……大建监狱就大建监狱吧！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基建。
　　把街头的流浪汉都抓到牢里去，也有利于增强治安，有点产业的人都会支持。
　　可是，也不知是为什么，这一批新的巨型监狱，基本全都被放在了美国各大城市的华裔聚居区！
　　于是，唯恐地价暴跌、治安崩坏的旧金山华裔移民，就要跳出来组织游行抗议。
　　谁知尽管都已经利益受损到这地步了，我的这群老乡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争气，别说向官方抗议了，自己人内部都根本团结不起来。各个指望着别人出头扛事儿，自己不但不出力，还要背后捅刀子！
　　哎，区区一次抗议游行而已，在美国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官方根本不会当什么事儿。他们却是自己吓自己，自己人举报自己人，游行还没开搞，就被自己人扯着腿给搞得泡汤了……”
　　——在美国，经营私人监狱是一件非常有油水的事情：有钱的犯人可以住单间，用按摩浴缸，说不定还能找女人乐呵，就是收费比外面贵N倍。没钱的犯人就当奴工干活，工资极低，劳动强度却极大。
　　反正监狱里没有工会，搞出工伤也不怕，监狱主有的是手段来保证劳动效率。
　　当初白人奴隶主怎么对付黑奴，如今的监狱主就怎么对付囚犯。
　　此外，美国的私营监狱是可以上市圈钱的，不少金融机构都将其认定为“新兴产业”。
　　甚至还有经济学家声称，大建监狱是搞好美国经济的灵丹妙药！
　　——在美国，想要把劳动力成本压低到第三世界水平，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工人统统塞进监狱里。
　　如今美国要扫荡流浪汉，把他们塞进监狱里，等于是送来大批廉价劳动力，私营监狱主开心还来不及。
　　唯一的问题是，犯人增加了，监狱也得增加，那么新建的监狱（集中营）盖在哪里？
　　各州政府看来看去，鉴于如今黑命贵运动还在闹，哪儿都乱，所以就放在最安静的华裔聚居区吧。
　　于是，原本最最温顺本分、逆来顺受的华人，也终于受不了啦！

第147章、新时代单亲家庭
　　事实上，早在2017年的时候，美国东海岸那边的纽约市政府，就已经无视了华人的虚弱抗议，决策在纽约曼哈顿唐人街的繁华区域，建立一座四十层、131米高的摩天楼巨型监狱，用于容纳1500名囚犯。
　　——众所周知，监狱一般都是建造在郊外为主，哪有在繁华市中心的商业区盖监狱的咄咄怪事？
　　这不是纯粹是要恶心当地人，顺便扰乱治安和拉低地价吗？
　　就像在美国的大城市，一旦有哪条街被命名为马丁路德金大街，那条街的房价起码要跌七成一样。
　　期间，整个纽约的华裔都是一片哀嚎，也搞过几次大大小小的反对运动，怎奈华人政治热情太低，内部不团结，，根本没能闹出什么声势。所以，纽约市政府对此一律无视，依旧继续推进着上述计划。
　　亏得美国的基建速度实在拉胯到了一定程度，纽约的40层摩天楼监狱计划，拖拖拉拉地搞了好几年，居然连征地工作都没搞好，当地华人看着这事儿似乎有拖成世纪工程的潜力，后来也就渐渐懒得闹了。
　　——如果这监狱跟波士顿的“大天坑”一样，要拖上二三十年才能竣工，甚至有可能中途废弃的话，岂不是应该让儿孙辈去闹吗？每一个时代的人都有每一个时代的任务，还是别抢孩子们的任务了吧！
　　可如今这一次为了收容总规模至少高达数百万，最高预计可能逾千万的流浪汉，美国各州不再修建永久性监狱，更别提是纽约这样酷炫的百米摩天楼监狱——而是直接在大城市里圈占公园绿地、海滨沙滩和停车场，参考军队快速修建战俘营的办法，外面拉上高压电网，里面搭建一堆帐篷，就是临时监狱了。
　　之后，再把那些流浪汉，瘾君子，无家可归的穷人等等，统统抓起来塞进去，免得这帮家伙白天到处乱窜，夜里就聚在地铁和桥洞里安家，从而形成严重的治安隐患，影响城市形象。
　　嗯，严格来说，这些理由倒也不能算错。
　　但问题是，在旧金山和全美很多大城市，这些简易监狱＆集中营，并没有被盖在荒郊野岭或者乡下地方，而是特意修建在大城市的华人区/唐人街！还美其名曰“社区型监狱”！
　　对此，旧金山的市长办公室是这样解释的——之所以要修建大都市里的“社区型监狱”，是为了确保监狱系统更加公平、安全和高效。囚犯可以距离家庭和亲人更近，有利于囚犯获得医疗、教育等服务，以及改善监狱内部环境和设施，这也将加强囚犯与社区、家庭的联系，促进囚犯的身心健康等等。
　　但这套充满了人道主义精神的高尚说辞，完全回避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旧金山新建的“社区型监狱”，统统都在当地的亚裔社区，尤其是华裔的聚居区？
　　如果要让囚犯距离亲人更近，那么就该把这些巨型监狱修建在黑人聚居的贫民窟里，让犯人天天都能隔着铁丝网跟家人见面；如果要让囚犯享受最好的基础设施，那么就应该把监狱修在寸土寸金的富豪区。
　　凭什么要让华裔跟囚犯做邻居，承受治安雪崩，地价暴跌，甚至瘟疫爆发的灾难呢？
　　尤其是那些靠着出租房屋来维持生计的华裔居民，更是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房地产变得一钱不值！
　　毕竟，有谁愿意支付高昂的房租，住在成千上万的囚犯和毒虫旁边？
　　以美国囚犯的再犯罪率，等到他们被释放了，监狱周边的住户只怕会在第一时间沦为打劫对象！
　　此外，考虑到美国囚犯的族裔比例，这不等于是往华人区里大批地塞黑人，而且还是黑人罪犯吗？
　　届时，房东除非大幅度降低房租，否则肯定只能面对房客流失，招租无人应的灾难。
　　可问题是，房租不是想降就能降的。
　　美国的房屋大多都是靠分期贷款买卖的，哪怕是房东经营的出租屋也不例外。
　　房客固然要每月给房东付房租，房东还得每月给银行还贷款呢！
　　旧金山一向房价极高，而房贷肯定是盖监狱之前的房地产价格来算的——换而言之，如果房东收不到足够的房租，贷款还不上，那么自己就得断供甚至破产，然后房屋被银行没收，自己流落街头当流浪汉！
　　面对如此可怕的绝望前景，房东和二房东们全都疯了。
　　哇啊啊，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某位旧金山的华裔ABC房东就在手机上组了个群，通过他的人脉发起号召，要组织一场示威游行，向不做人事的市政府抗议在华人区大建集中营的混蛋操作……最初倒也拉起了三百多个华裔美国人。
　　毕竟，谁也不乐意看到市里在自家房子旁边盖监狱，还是圈占了公园绿地和停车场来改成集中营。
　　可是，再接下来，当讨论如何示威游行的时候，无厘头的内讧就开始了。
　　——作为游行的发起者，华裔ABC房东和他妻子咨询了一位搞过游行的白人朋友，设计了一条游行线路，指导大家几点几分在什么地方集合，怎么坐地铁，怎么坐公交车等等，然后发在了群里。
　　但立刻就有人说自己家太远，希望能够推迟游行队伍的集合时间。
　　或者说自己根本没有车，要求游行组织者派车来上门接送。
　　还有人询问组织者是否提供饮料和午餐，得知本次游行需要一切自理之后，就破口开骂。
　　更有人嘲讽说“科罗娜”疫情如今这样严重，冒冒失失从家里出来游行就是找死。
　　后来，有个热心人骑着摩托车先去市区里踩了个点，然后发现组织者选定的集合地点，如今正在施工盖集中营，附近的几段街道也被封闭不准车辆出入，于是画了个图发到群里，建议更换集合地点。
　　结果为了在哪个地方集合，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都想选择一个距离自己家或工作地点更近的地方，但又谁都说服不了谁，然后很快上升到人身攻击的程度。
　　再接下来，有人质疑组织者是否别有用心，如果游行时被暴徒袭击或染上瘟疫，组织者能否负责？
　　与此同时，因为想不好游行时该打出什么标语，喊什么口号，组织者在群里请大家集思广益，结果一瞬间，三百多人的群里想出了一百多条口号，然后为了用谁的口号，群里再次吵成一片。
　　A说B构思的口号会得罪黑人，B说C构思的口号会冒犯白人，C说D构思的口号会让印度人难堪。
　　还有就是指责别人构思的口号里塞私货，什么号召禁枪和反对麻药合法化都塞进来，削弱了主题。
　　吵了半天莫衷一是，又有人开始打广告，有推销保险的，有房屋出售的，有推销外卖的……
　　再接下来，在一片乱糟糟之中，有人提出，群里似乎都是些小老百姓，没啥名人，影响力实在不够，人数也太少，即使游行了很可能也没效果，得要找些知名人士来加盟站台才行。
　　对于这个意见，群里的成员都表示支持，但关于到哪儿去找名人站台，大家又都不吱声了。
　　※※※※※※※※※※※※※※※※※※※
　　“……这场抗议示威游行发起人的女儿，就是刚才那个华裔模特儿，从手机上看到她爹妈组织的抗议游行，似乎就要泡汤，急得不行——她的父母要是因此而财产缩水了，她的生活水平也会一落千丈。
　　但这个华裔姑娘，又不敢随便去打扰这个派对上的各位大人物，不想因此断送了自己的模特儿前途。
　　于是，她左想右想，就来找我这个不太重要又有一定知名度的人帮忙了。
　　她希望我能给她父母组织的示威游行站台，最好能亲自参加游行，扛着牌子走上一段，至少也要说两句鼓励的话。”
　　陈秋涵一脸郁闷地说着他刚才的“私聊”经历，“……虽然她那一副好像我帮她是理所当然，我不帮她就是没良心缺德的腔调和语气，实在是让人听得很不舒服，但看在血脉同胞的份上，我最后还是勉强答应了现场拍个短视频，说几句场面话，来支持她家组织的抗议示威游行……”
　　“……那你怎么一脸晦气地回来了？莫非是她拉着你拍了个短视频之后，就把你一脚踢开了？”
　　秋山惠挑眉问道，“……用人脸朝前，不用人脸朝后，连香吻都舍不得给你一个？”
　　“……比那更惨！我给她家抗议游行站台支持的短视频，刚刚发到群里，整个群就炸锅啦！”
　　陈秋涵郁闷地叹息，“……只有极少数人表示了欣喜和欢迎，剩下大多数都是一片骂声，说他们现在都已经是美国人了，而中美关系近来又那么差，就算是找只猫站台也不应该找母国的来人。
　　之后，还有群员跳出来抛出阴谋论，表示这场游行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会不会是某个组织在背后支持这个活动？又或者是什么强力部门甩出钩子在钓鱼？所以请大家不要傻了，千万别被野心家利用……
　　再接下来，就是一片退群狂潮和骂骂咧咧，还有人在退群之前留言，说是要去举报。
　　随后，那个模特儿的老妈打电话来对女儿一阵臭骂，说她只会帮倒忙，给父母惹来大祸云云。而她含着眼泪接完母亲的电话，就狠狠地踩了我一脚，然后一溜烟跑了，好像我怎么欺负了她似的……”
　　他无奈地摊了摊手，“……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可真是华裔闹事，十年不成啊！”
　　“……自以为高明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其实最终往往都被踩在食物链的底层。”
　　秋山惠如此评价说，“……你没有跟他们混在一起，或许应该算是件好事，否则不知还得被他们怎么拖累到坑死呢！相信我，他们在坑你的时候，绝对不会有半点心理负担和道德负罪感。”
　　“……是的，在美国，华人专坑华人，已经是一个常识了。当然，其它族裔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秋涵撇撇嘴，“……就像美国黑人抢劫得最多的，也是他们的黑人同胞一样。”
　　“……其实关键还在于组织，有组织才能凝聚一心，没有组织的人再多也是一盘散沙。”
　　俄国妹子索尼娅插嘴说，“……宗教、工会，社团、帮派、俱乐部，这都是在美国常见的小团体，如果你不属于任何一个团体，或者你所属的团体很松散，那么被整个社会边缘化，也就是注定的事情了。”
　　“……哪怕是好莱坞的演员、编剧和导演们，同样有着自己的工会，一旦工会决定要罢工游行，所有人都会服从并加入，就算是影帝影后和全球知名的大导演，也不敢公然对抗集体的意志。”
　　悬浮在旁边的前好莱坞十八线小明星，今年刚死的女鬼贝蒂，突然开口说，“……更不会有你刚才说的那种情况发生——可见那些想要搞游行的人，平时就没什么联系，想要团结都团结不起来。”
　　“……是啊，团结就是力量，不管你何等愚昧落后，只要团结就还有希望。
　　而不团结就没有力量，无论你素质再高，财产再多，也不会有相应的权力和地位。”
　　陈秋涵点点头，“……这样的事情，我在美国这个物竞天择的地方，已经看到太多太多了……”
　　正当“面面教团”的几个人/鬼，聚集在吧台旁边随口闲聊的时候，之前被一通电话叫出去的原洛杉矶市长助理，以及“面面教团”如今事实上的经纪人弗莱娅·黑尔女士，又从门外走了回来。
　　同时，她还领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黑发少妇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萝莉。
　　那小萝莉是褐色头发，看着只有一两岁左右，被少妇抱在怀里，约摸刚断奶不久的模样。
　　而那位黑发少妇则穿了一条估计是全场最便宜的裙子，撑死不会超过三百美元，身上的首饰全是假货，就连一对珍珠耳环都是珍珠粉压制成的——以上都是当过网红的俄国妹子索尼娅，悄悄告诉秋山惠的。
　　所以，弗莱娅是要带这个贫穷少妇来结识面面教团的众人吗？
　　带着上述疑惑，秋山惠向弗莱娅开口发问。
　　“……不，她是我雇佣的保姆维拉，我是想让你们见见这个小可爱。”
　　弗莱娅指着保姆怀里那只昏昏欲睡的小萝莉，“……我女儿安妮，我带她来认识一下祖母。”
　　秋山惠眨了眨眼，还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而女鬼贝蒂——弗莱娅的祖母，却整个鬼都不好了。
　　“……你女儿？”贝蒂难以置信地叫道，“……你什么时候结婚了？你结婚的时候怎么没通知我？”
　　弗莱娅闻言一愣，“……结婚？我没有啊！”
　　鬼祖母贝蒂也愣了，随后才想起另一种可能，“……那么，同居的男朋友？”
　　弗莱娅连连摇头，“……也没有！你知道我的精力全在工作上！”
　　鬼祖母贝蒂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指着躺在保姆怀里吃手指的安妮，“……这是啥？”
　　“……我的孩子。”弗莱娅毫不犹豫地答道。
　　鬼祖母贝蒂看上去都快要炸开了：“……你说你没结婚！也没男朋友！”
　　“……我找了代理怀孕公司，花五万美元从乌克兰买的。”弗莱娅坦然地说，“……还送巧克力呢。”
　　秋山惠、陈秋涵等人一时间面面相窥，哑口无言，就连鬼祖母贝蒂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倒是弗莱娅·黑尔女士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亲爱的祖母大人，记得在三四年之前，我刚刚在政界混出点名堂的时候，您不是整天打电话骚扰我，催促我一定要在您死前尽快结婚生个孩子，这样就算您去了天堂，也能安心吗？
　　弗莱娅说，“……我承认您说的有一定道理，没有孩子就不能算是完整的女人。
　　但要结婚又找不到理想的丈夫，我可不是那种能在高强度工作后还回家炖肉做千层面的女人。
　　同时，我也不是那种擅长生育的安产体型，医生都说，生孩子肯定会对我的身体伤害很大。
　　而在产后恢复过来之前，我就有可能失去这些年来辛苦打拼到的一切。
　　可是，眼看着您的年纪一天天越来越大，我也不忍心让您这个天主教徒失望。
　　所以，我就找了个代理怀孕公司，取了自己的卵子，又找了一个身体健康头脑聪明的帅气小伙子捐精，做了这个孩子。
　　当时有三个成功受精的卵，我又请人做了一个PCR，挑了这个预测未来外貌最漂亮的。
　　结果也不错，您看安妮长得多漂亮啊，以后保证是能演电影的颜值级别，就是可惜没爸爸……
　　所以，祖母，您一直催着我要的孩子，我给你带来了，你看怎么样？喜欢吗？”
　　——真是够任性！够厉害！
　　在场的人和鬼都沉默了，秋山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原来美国的职业女强人，还有这么一种简单方便的繁衍方式啊？
　　这就是新时代的美国单亲家庭吗？
　　应该说是个人原子化的极致体现？还是社会结构向母系氏族社会退化？

第148章、退化到母系氏族社会是人类的未来宿命吗？
　　再接下来，面面教团的众人，感觉自己似乎仿佛旁观了一场可以引发心室传导阻滞的家庭聚会。
　　看着黑尔家族的祖孙三代，秋山惠觉得脑子里仿佛塞了一团浆糊。
　　——今年春天刚死的前好莱坞过气十八线小明星，鬼祖母贝蒂·黑尔；
　　身居高位、性格叛逆的美国职业精英“女强人（背锅侠）”，孙女弗莱娅·黑尔；
　　还有弗莱娅捐卵买精又花五万美刀从乌克兰租孕妇肚皮鼓捣出来的，非婚生的曾孙女安妮·黑尔……
　　这黑尔家族的三代成员，都是如此的有个性，如此的超现代，如此的把传统观念丢在脚下踩。
　　哎，要说非婚生育什么的，在如今世风日下的美国社会，早就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从东海岸到西海岸，各州都有很多成年男女同居几十年、儿孙满堂，却依旧没有正式结婚的例子。
　　——主要是美国现行法律对于妻子一方的保护太过头，以至于让有点资产的男人产生了婚姻恐惧症。
　　他们宁可跟女友没名没分地厮混一辈子，等到两人都老了折腾不动了，再在儿孙的祝福下领证结婚。
　　尤其是美国的黑人，更是以盛产渣男和当男友不负责任而著称，经常是一见到女友怀孕便开溜失踪。
　　目前，美国黑人之中单亲家庭的比例，已经超过了65%。全国一半以上的黑人儿童。都是货真价实的“只知其母，不知其父”，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也可以说是美国黑人退化回了母系氏族状态。
　　当然，美国拉美裔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单亲家庭的比例高达60%，跟黑人相比不过是半斤八两。
　　因为非婚生子和单亲家庭实在太多太多，所以如今的美国社会已经对此见怪不怪，谈不上歧视了。
　　但问题是，像弗莱娅这样，好像扦插树苗似的，自己来个“孤雌生育”繁衍出下一代……
　　还太太太过于超前和科幻了，虽然技术水平早已能达到，但对道德观念的冲击还是很猛烈。
　　秋山惠已经不知道该怎样评价了，只能说是深受震撼。
　　——这究竟应该说是个人原子化的极致体现？还是社会结构向母系氏族社会退化？
　　又或是预示着传统的家庭概念，已经不适应当前的生产力水平，即将沦为时代的眼泪？
　　莫非，随着试管婴儿和人工子宫技术的发展，人类文明的未来前景，竟然是家庭解体、基因飞升？
　　呃，这个纠结的社会性研究问题，实在是太复杂，太宏大了，简直让人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头疼。
　　事实上，身在局中的黑尔家族祖孙三代，或者说两人一鬼，倒是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
　　——虽然对于自家孙女弗莱娅莫名其妙就当了妈妈，让自己多了个曾孙女这事儿，感觉有点芥蒂。
　　更离谱的是，这个曾孙女并不是来自于孙女弗莱娅的肚皮之中，而是借助了什么魔鬼的科技，从上万公里之外的大西洋彼岸，欧洲的最东方，某个乌克兰女人的肚皮里生出来的！
　　对于一名年老的天主教徒，哪怕是不怎么虔诚的天主教徒，这样的事情也还是太粉碎三观了。
　　但考虑到自己都已经在死后成了异教神祗的仆从，贝蒂女士觉得她好像也没有立场来指责孙女。
　　所以，在迟疑了片刻之后，终究是天性中对家族传承和后代繁衍的渴望占了上风——鬼祖母贝蒂的表情不再如最初那样冰冷，而是小心翼翼地试着凑近安妮，想要亲近一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曾孙女。
　　然而，此时的老祖母贝蒂已经并非活人，而是一缕鬼魂，天然就带着对生者的排斥与恶意。
　　偏偏心灵纯洁的小婴儿，对待这种恶意的直觉，又是最敏感的……结果，每次老祖母贝蒂靠近小安妮，保姆怀里的小安妮都会嚎啕大哭、拼命挣扎，弄得鬼祖母贝蒂和弗莱娅女士尴尬不已。
　　秋山惠见状，感觉有些不忍，便挥动袖子里藏着的御币，给女鬼贝蒂灌输了一些灵气，让她从惨白阴森的厉鬼状态，变成白光莹莹的圣灵状态……
　　之前她浑身散发的刺骨阴冷，也变成了和煦的温暖。
　　当圣灵贝蒂再次企图凑近小安妮的时候，小安妮终于没有再大哭大闹，而是咯咯笑着伸手迎了上来，让圣洁温暖的贝蒂，得以抚摸过曾孙女的娇嫩小脸蛋，沉醉在她的可爱中难以自拔……
　　跟曾孙女安妮腻了一会儿之后，贝蒂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抬头对孙女问道。
　　“……弗莱娅，你让安妮接受过洗礼了吗？”
　　——对于传统的西方人来说，婴儿生下来的头等要务，就是抱去教堂里受洗。
　　这基本上就跟人活着就要吃饭喝水一样，在贝蒂祖母那一辈人眼中，属于天经地义的事儿。
　　“……安妮已经受洗了，而且遵从了祖母您的心愿，找天主教堂办的洗礼。”弗莱娅·黑尔答道。
　　——虽然相对于群魔乱舞的新教各派，天主教因为头上有个罗马教廷，所以相对来说清规戒律多一点。但现代美国的天主教会，尤其是加州这种白左之地、深蓝州的天主教会，也基本上保守不到哪里去。
　　所以，尽管天主教在传统上反对未婚生育，甚至把私生子视为不洁的存在……但到了举国上下尽是私生子的时候，若是天主教依旧排斥非婚生子的话，岂不等于是要把大批信徒驱赶到别的教派？
　　这种自掘根基的事情，只有疯子才能做得出来。
　　教义和道德反对这么做又如何？神职人员直接拿这些规矩当空气不就行了？
　　——能搞出“解放神学”的现代天主教，可不缺乏必要的灵活性，就算拿圣经往脚下踩也无所谓。
　　※※※※※※※※※※※※※※※※※※※※※※※
　　事实上，到了二十一世纪，非婚生子泛滥和婚姻解体的社会问题，并不仅仅是在美国一家独有的麻烦，而是遍及整个欧美西方世界，还有拉美、澳洲等地的普遍现象，很多国家的情况都比美国更严重。
　　这也不是人种上的问题，白人在婚姻观念方面并不比有色人种做的更好：
　　比如拉丁美洲的智利，这个肤色已经算比较白的天主教国家，却有着全球最高的非婚生子比率，私生子的数量占到全国新生儿的73%！
　　还有自我标榜为“正统维京人后裔”的冰岛，举国皆是金毛白皮肤大胡子，私生子比率也高达70%。
　　接下来，北欧的挪威和童话王国丹麦，东欧的保加利亚，中欧的斯洛伐克，外加英国和法国这两家传统的欧洲霸主，非婚生子的比率同样超过了50%，传统的婚姻和家庭近乎于解体。
　　——如今的法兰西就是如此的浪漫，男男女女都只谈恋爱不结婚，浪漫得法国孩子基本都没爹了。
　　美国全民的非婚生子比率是40%，在东亚人看来已是礼崩乐坏，但跟西欧和北欧相比，真的不算啥。
　　相比之下，素来号称热情浪漫的意大利人，非婚生子的比率却“仅仅”只有28%；而希腊人的非婚生子比率更是只有9%——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西方世界里面，这些希腊人可以算是十分保守了。
　　（现代欧洲是北欧、东欧、西欧男女关系浪漫开放，南欧风气保守，跟近代的情况正好倒过来。
　　但就算是现代希腊人，男女关系其实也在变开放，只是还没赶上其它欧洲人的全社会大疯狂。）
　　另外，日本和韩国的非婚生子比率是2%，可见跟欧洲相比，这两个国家的民风其实已经很保守了。
　　在欧亚大陆的西边，哪怕是土耳其这么保守的绿色国家，非婚生子比率都有3%呢！
　　所以弗莱娅从乌克兰采购并附赠巧克力的女儿安妮，在教堂受洗得很顺利，让鬼祖母贝蒂松了口气。
　　“……小安妮受洗了就好，对了，你给她找了教父或教母吗？”贝蒂继续问道。
　　“……教父？教母？”弗莱娅微微一愣，“……呃，这个，我还没有想到……”
　　“……这可不行啊，按传统最好还是要给安妮找一位德高望重的教父，嗯，或者教母。”
　　浑身散发着圣洁白光的贝蒂女士，和蔼地微笑着说道，同时扭过头来，看着还在喝咖啡的秋山惠。
　　“……呃，您该不会想让我当教母吧？不不不，我可不行！我还是个未成年的高中生呢！”
　　看到鬼祖母贝蒂居然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小巫女秋山惠先是感觉莫名其妙，等到领悟过来之后，才猛地瞪圆了眼睛，随即便连连摆手推辞，“……而且，我也不是基督徒，怎么能做这个小可爱的教母呢？”
　　经过秋山惠这么一说，贝蒂才突然意识到，让一个异教徒来做教母，实在是有点离谱。
　　尽管她很希望小安妮能够成为秋山惠的教女，从而得到神的庇佑，远离瘟疫和其它邪恶的威胁。
　　但是……让一个女高中生，尤其还是其它神祗的女祭司，给安妮当教母，这事儿确实很荒诞。
　　那该怎么办呢？难道要让小安妮改宗皈依狐神、猫神或者面条神？
　　不知道狐狸大神的洗礼是怎么做的？难道要像斯巴达人一样，把小安妮浸泡在酒里？
　　“……既然如此，两位黑尔女士，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成为这位可爱小姑娘的教母呢？”
　　本次豪门派对的女主人，加利福尼亚州长的夫人詹妮弗，突然端着一杯红酒走了过来，微笑着说道。
　　——很显然，这位州长夫人很乐意找个机会，跟超凡能力者加强关系，进行笼络。
　　哪怕是贝蒂这位看起来不甚厉害的女鬼，同样有许多人对她非常关注。
　　毕竟，这世上有哪个贪生怕死的阔佬，能够完全不去好奇，人类的死后世界是个什么模样呢？
　　詹妮弗很清楚，就在最近的这些天里，贝蒂女士生前担任配角和群演拍过的电影，还有广告、MV、肥皂剧和访谈节目，都正在被人从资料库里翻出来，反复研读，以便于日后找门路跟女鬼贝蒂打交道。
　　若非贝蒂生前的搭档和朋友，如今基本都已经不在人世，否则这些天都要来拜访了这位鬼老友了。
　　除此之外，贝蒂的孙女，如今给“核爆巫女”担当经纪人的弗莱娅女士，在那些“超凡力量渴求者”的眼中，同样也是达成愿望的理想跳板：
　　虽然如今弗莱娅挂了个州长助理的头衔，但实际上依旧随时有可能被挖角——比如华盛顿的联邦政府，就很可能以中央的名义把她挖过去，再顺势把各位超凡者收编了。
　　之所以如今没有行动，是因为目前华盛顿是共和党主政，而加州却是民主党的铁盘深蓝州。
　　在这种情况下，纽森州长夫妇都很想要跟各位超凡者加强私人关系。
　　——所以，一看到贝蒂要为曾孙女安妮寻找教母，州长夫人可不会放过这个笼络人心，呃，鬼心的机会，立刻就赶过来自荐了。
　　“……非常感谢您的垂青，州长夫人。我的小安妮一定很荣幸能够成为您的教女。”
　　弗莱娅闻言微微一愣，但还是向州长夫人躬身行礼，表示感谢。
　　——作为一名野心勃勃的女政客，她同样很乐意抱上州长夫妇的大腿。
　　超凡力量什么的，虽然如今很受热捧，但毕竟太玄乎了，让她感觉心里没底啊！
　　而鬼祖母贝蒂对此也表示很开心。
　　——由于做鬼时日尚短，再加上老年人思维固化，她尚未真正意识到超凡力量对于这个世界的意义。
　　所以，对于州长夫人能够成为自家曾孙女安妮的教母，鬼祖母贝蒂简直是受宠若惊。
　　但是，在教母的事情敲定之后，贝蒂还是向秋山惠开口，祈求小巫女祝福她的曾孙女安妮，让这个价值五万美元并附赠巧克力的小可爱，免遭COVID-19病毒的屠戮……
　　——在今年的“科罗娜”疫情全球大爆发之初，曾有一些冷血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者，认为这场瘟疫大量杀死了那些劳动能力衰退的老年人，等于是为社会减轻了巨大的负担，有利于经济的健康发展。
　　而年轻人健康壮实、抵抗力强，不容易被病毒带走，死的都是倒霉蛋和病秧子，相当于自然筛选了。
　　如此的优胜劣汰、物竞天择，能够剔除那些浪费资源的低素质人类，让人类在整体上更加健康。
　　嗯，严格来说，这并不算全错，否则古代日本也不会有《楢山节考》这样抛弃老人的残酷故事了。
　　靠瘟疫让老人死亡来节省养老金，腾出社会地位，或许确实是一些冷血之人的想法。
　　但问题是，在如今早已高度去工业化的美国，跟那些二三十岁嗑药滥玩的颓废新一代相比，从冷战时期遗留下来的高级工程师和熟练技工，才是真正的高素质人力资源，是不可多得也难以补充的珍宝。
　　然而，这些老一辈的技术骨干，如今却是COVID-19病毒的重点屠杀对象。
　　即使他们侥幸能够痊愈，COVID-19病毒又会给75%的康复者留下后遗症，其中最普遍的后遗症就是认知功能障碍，也就是变傻——从而让这些技术骨干变成了一个个随时会犯低级错误的定时炸弹。
　　很多原本非常精明缜密的人，突然间就会时不时变成逗逼和痴呆，偏偏乍一眼还看不出来……
　　其造成的结果自然是灾难性的——在美国官方最终选择躺平摆烂、放弃防疫之后，其军工和民用工业的生产能力，还有交通运输，信息交流等等，很快就出现了极大程度的雪崩式混乱和技术塌方。
　　不要说研发什么新技术了，就连日常的生产和维护，都出现了全面的崩盘和灾难。
　　老员工不是瘟死就是变蠢变傻了，新来的菜鸟啥也不懂，工作态度还很差，这工业生产怎么搞？
　　偏偏那些涉及国防和高精尖端项目的玩意儿，又根本无法外包，于是只好弄虚作假改报表糊弄过关。
　　于是，波音公司今年五六月份生产出来的客机，已经粗劣到了全球各大航空公司普遍拒收的地步。
　　美国各州的电力系统也是一个劲儿地拼命出问题，旧金山一个月全市停电三次，纽约一个月全市停电五次，互联网抽风般的频繁断网，逼得有钱人纷纷在豪宅的地下室自备发电机，在屋顶安装天线锅。
　　至于美国海陆空三军的意外事故，比如撞船、火灾、坠机等等，今年春天以来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其中一方面原因是检修后勤人员中的熟手在瘟疫中大批消失，顶上来的新手菜鸟技术不行瞎折腾，还有嗑药造假的恶行，搞得越修越破；另一方面原因是驾驶员同样被瘟疫折腾得体质虚弱和智商下降，即使是原本很聪明的人，感染COVID-19病毒也有可能引发“脑雾”变笨，最终搞出大篓子来！
　　想象一下吧，菜鸟/傻子工人组装的飞机，交给菜鸟/傻子地勤来维护，最后在痴呆扎堆的塔台指挥下，让菜鸟/傻子飞行员开着上天……这飞机要是不摔才怪呢！
　　就连马斯克搞的火箭和飞船，今年也创下了连续五次发射失败，事故死亡一千三百余人的新纪录。
　　最后，美国公路车祸的数量，同样在五六月份飙升到了去年同期的900%以上，也就是涨了九倍多！
　　——美国高速公路上开大货车的司机和城市里的出租车司机，也大半都是四五十岁的大叔，并且因为到处跑，接触的人多，长期呆在驾驶室里，卫生环境堪忧，所以感染COVID-19病毒并发病的概率非常高。
　　更要命的是，随着美国西部地区的COVID-19病毒，在灵气复苏的作用下展开超高速变异，衍生出五花八门的变异毒株，如今死亡率极高的早已不仅是老人，而是覆盖所有年龄段，尤其是儿童和婴儿。
　　——在病毒面前抵抗力非常弱的，同样也有娇嫩的婴儿和天真的幼童啊！
　　结果，不仅美国的许多养老院成了亡灵院，就算是妇产科医院和幼儿园，如今也在爆发集体死亡。
　　短短三四个月内，美国就有数十万儿童成为孤儿，同时又有数十万对夫妇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进入六月之后，美国本土的婴幼儿夭折率，还在继续一路朝着中世纪欧洲的水平飙升！
　　在这样一种“死亡如潮水般袭来”的黑暗背景之下，鬼祖母贝蒂自然很担忧她的曾孙女安妮，能否远离病魔的袭扰，健康平安地长大……所以，她立即就想要让安妮得到超凡力量的庇佑。
　　对此，同样也是被祖母抚养长大的秋山惠，自然很能理解这位老人家，不，老女鬼的心思。
　　只是，对于属下员工这个合情合理的要求，秋山惠也是挺为难。
　　“……这事儿不太好办啊！我的符箓是驱邪用的，没办法治病呐！【猫神巴斯特的祝福】虽然可以治疗疫病，但它的效果并不是持续性的，即使一时病好了，也有可能再次感染。
　　若是给安妮举办仪式洗精伐髓吧，对受术者的体质要求又太高了，五岁以下的小孩子恐怕承受不起。
　　呃，恐怕连小学生的体质都够呛，至少得要是中学生才行……”
　　在四周众人的围观下，秋山惠如此掰着手指头喃喃自语，思来想去好一会儿，才勉强想出一个主意，“……要不这样吧，等到我在萨克拉门托的郊外建立起神社之后，就让保姆带着安妮住进神社里，每天感受神力的浸染——相信在吾主的神域内，疫病和其它邪秽都会被净化，至少是被镇压下来……”
　　听了这话，贝蒂和弗莱娅祖孙俩顿时大喜，连忙点头答应，并且表示感谢。
　　而州长夫人闻言也是眼神一亮，当即就表示愿意给秋山惠的神社大笔捐助，只盼把自家孩子也捎上。
　　再接下来，派对上的不少富豪得知此事，也纷纷慷慨解囊，顺便让家中儿女来神社暂住避疫。
　　于是，收了一圈支票的秋山惠发现，自己的稻荷神社还没开张，就已经预定了幼儿园的用途？
　　哎，也罢，当个幼儿园教师也没什么不好。自己毕竟是搞宗教的，洗脑要从娃娃抓起嘛！
　　就这样，在各位女士的皆大欢喜和陈秋涵同学遭遇冷遇的落寞之中，这场派对渐渐落下了帷幕。
　　而秋山惠也即将再次启程，离开旧金山，踏上属于她的旅途……

第149章、新大陆的扫帚星（上）
　　6月25日清晨，旧金山，渔人码头，和风酒店，豪华套房
　　迎着熹微的曙光，还有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小巫女秋山惠拖着她的两个跟班，依然昏昏欲睡的金发俄国妹子索尼娅和路易斯安娜州红脖妹德洛丽丝，一块儿从凌乱的天鹅绒大床上跳下来。
　　接着，三人踱进浴室，打开花洒洗了个冷水澡，凑合着算是巫女每日早晨例行的【水垢离】修行。
　　——就像动漫里描述的那样，日本巫女确实会在清晨向自己身上浇冷水，以锻炼身心。
　　其实，正统的【水垢离】应该是像传奇剑客一样，盘腿坐在瀑布底下，让瀑布冲刷身体来苦修。
　　但问题是，瀑布这玩意儿并非哪里都有，而且相对体弱的巫女也受不了冬天往身上泼冷水。
　　——万一因此得了感冒怎么办？
　　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小小的感冒也是弄不好就要死人的！
　　所以，神社里巫女们的【水垢离】，基本上就偷工减料为冷水澡了，纯属象征性而已。
　　为此她们还振振有词地声称，修行得道看的是悟性，那些没有智慧与觉悟的人，就算天天坐在瀑布下面，也只能是把自己冷死而已。而有悟性的人，只要每天往身上浇点冷水，也能悟道修成正果云云……
　　洗完了冷水澡权当修行之后，秋山惠就一边吩咐两个跟班收拾行李，一边自己换上巫女服来到餐厅，打算在酒店里吃个早饭之后，就上车动身，火速开溜，与陈秋涵这个过气的“飞面神选”一拍两散。
　　原本，秋山惠还打算在旧金山待个一两天，先在渔人码头散个步，浏览一圈杜莎夫人蜡像馆，到39号码头看看海狮，再游览一下著名的九曲花街和旧金山艺术宫，逛逛旧金山的唐人街和日本城。
　　最后再来个硅谷一日游，看看苹果、脸书、谷歌总部和斯坦福大学的园区。
　　但是，在听说了飞天面条大神刚刚搞了个选民大派送，全美的飞面神选突然间就如雨后蘑菇一般层出不穷，光是旧金山就一下子冒出十个飞面神选之后……秋山惠就知道，这旧金山是待不得了。
　　随着这么多飞面神选的出现，飞面神教内部的权力斗争，马上就要激烈爆发。
　　这个原本只是搞笑俱乐部一样的松散组织，因为真神的降临，正在迅速变得强大而有力。
　　之前没有多少实权的神职权位，一下子也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陈秋涵这个中国来的“第一位神选”，就显得很碍眼了。
　　其余的美国“飞面神选”无论如何争权夺利，首先都得把陈秋涵从最高的位置上拉下来。
　　而美国官方和民间的态度，肯定也对此乐见其成，甚至陈秋涵自己都早早地认命了。
　　小巫女秋山惠同样没有拉这个老乡一把的打算，因为双方的交情没那么深，而且也根本拉不动。
　　——中国人跑到美国的地头上，在美国人创立的宗教组织里面想要当老大？这不是开玩笑嘛？
　　之前确实是三神结盟组建了“面面教团”没错，可飞面大神也没任命你陈秋涵当教皇啊！
　　上古狐神大人的结盟对象是飞天面条大神，不是你陈秋涵！
　　所以，在确定了陈秋涵已经注定要很快失势后，秋山惠就准备好要跟下一位飞面神教的宗教领袖打交道了。
　　可是，即使秋山惠没打算力挺陈秋涵这个“第一神选”，而陈秋涵本人其实也早已放弃了挣扎。
　　但美国这边的一大堆本土飞面神选，再加上各地飞面神教原有的“受诫部长（主教）”们，彼此之间肯定还要有一番龙争虎斗。光是旧金山本地这十个飞面神选，呃，以后或许还有更多神选，具体应该让谁来当老大，也是一个需要各种斗智斗勇，斗财斗势，才能角逐出最后胜利者的博弈过程。
　　在博弈期间，旧金山的这些飞面神教超凡者，很可能会想到要拉外援借势，找到秋山惠的头上。
　　但秋山惠对此是一点都不关心，也一点都不想要掺和进旧金山这边的飞面神教内部权力斗争。
　　她未来的神社预定建设在萨克拉门托的水稻农业区，旧金山这边的飞面神教组织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像这种基本没有什么好处，还很容易沾上一身骚的破事，她可是避之唯恐不及。
　　只是，如今毕竟是猫狐面三神结盟，组成神系雏形，而飞面大神又是主神/创世神，真要有别的飞面神选上门拜访，秋山惠还真不能将其拒之门外，但又更不能贸然答应——谁知道你是哪块小饼干啊？
　　如果遇上几个小鸡肚肠的心胸狭隘之辈，仅仅因为秋山惠的推托之词，就怒不可遏，乃至于要在“面面教团”里搞内斗，甚至鼓噪着要像苏联解体一样拆散面面教团……那就更麻烦了。
　　——跟东亚这边讲究隐忍含蓄的斗争传统不同，美国现代的政治斗争，比较喜欢搞得激化激化再激化。大到国会博弈，小到学校竞选，个个都以大放厥词、危言耸听、睚眦必报为能事。
　　再加上“飞面大神”又是这样一副啥也不在乎的脾气，很难说飞面神教的风格会演化成啥样。
　　所以，还是趁着某些纠结的事情尚未发生，吃了早饭就赶快开溜，离开这座城市去萨克拉门托吧！
　　就算惹不起，好歹还躲得起不是？
　　※※※※※※※※※※※※※※※※※※※※※※※
　　跟旧金山的其它酒店一样，如今渔人码头的和风酒店也是房间爆满，住客盈门，被来自洛杉矶的逃难者塞得满满当当，一房难求——房价也比上个月涨了足足500%之多，但依旧要走关系才能找得到房。
　　秋山惠她们昨晚能够在这里入住下榻，还是多亏了纽森州长的预先打招呼，才腾出了房间。
　　所以，尽管秋山惠今天起床得很早，但当她带着索尼娅和德洛丽丝走进餐厅时，这儿已是人头攒动，十分喧闹的模样了，到处都弥漫着食物的香气，还有各种语言交谈的嘈杂声。
　　不过餐厅本身确实布置得相当奢华，宛如维多利亚风格的英国贵族庄园——脚下铺着金黄色的羊绒地毯，墙上挂着精美的风景画和肖像画，空气中飘散着清新提神的薄荷味熏香，桌子和椅子都被精巧地镂空雕花，还有架子上陈设的各种铜器和银器，也都被擦得铮亮，仿佛处处都洋溢着一股豪门范儿。
　　一位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的印度裔服务员，笑容可掬地递上精致的菜单，询问三位姑娘要吃点什么。
　　于是，秋山惠看着菜单想了想，便决定来点儿米饭或米粥什么的。
　　——仔细想想，她可是稻荷神的世袭巫女啊，怎么能总是吃面包、蛋糕、披萨饼和面条呢？
　　眼下就要选址建立稻荷神社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一日三餐还是以吃米饭为主吧。
　　遗憾的是，她仔细看了看菜单，发现和风酒店提供的早餐菜色里没有日本料理和中国菜，饭团和寿司要到午饭才有，也没有米粥，只有土豆泥和麦片粥。想要一大早吃米饭的话，就只有印度风味手抓饭了。
　　好吧，印度手抓饭就手抓饭吧，好歹也是米饭啊。
　　就这样，秋山惠拍板做主点了三份豪华印度手抓饭套餐，并且吩咐服务员上菜得尽量快一些。
　　于是，那位穿着整洁礼服的印度裔服务生立刻行动起来，摸出个对讲机咋呼几声。
　　当即就从不知什么地方摇来一队人，带着各种东西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开始张罗。
　　第一个服务员提着饭桶和篮子过来，把热乎乎的白米饭堆在芭蕉叶上，再淋上气味芳香的金色酥油。
　　第二个服务员推着小车过来，车上装着一个个小桶，里面装着各种炒过和炖过的蔬菜或肉类，有的被切成丁，有的被捣碎煮成糊糊，服务员每样都舀了一勺，倒进三位姑娘的盘子里。
　　第三个服务员带来了撒着孜然的黏稠黄豆和红色的番茄汤，把它们倒入每个姑娘的小碗内。
　　第四个服务员送来一盘金黄酥脆的烤羊排，被体贴地切成小块，还附上了银色的小叉子。
　　第五个服务员端来了酸辣酱、莎莎酱、咸味酱汁、黄瓜片和青辣椒，都装在精致的小碟子里。
　　第六个服务员单手举着大托盘过来，送上了红茶、牛奶、糖罐、勺子、餐叉和纸巾。
　　等到所有食物上完之后，所有人还在桌旁整齐地站成一排，向三位食客鞠躬致意。
　　每个人都是那么的彬彬有礼，每个动作都是那么的一丝不苟……当真是王公贵族一般的排场啊！
　　秋山惠如此感慨着给他们付了小费，然后把勺子伸进热米饭里，开始吃起来。
　　这米饭用的也是印度品种的细长大米，跟东亚人常吃的米饭颇有差异，但口感也很不错。
　　若是再配上青辣椒，番茄和黄瓜一起咀嚼，更有一番别样的风味。
　　将这顿印度风味手抓饭吃完后，感觉似乎还不是很饱，而负责安排行程的弗莱娅·黑尔女士也还没来，于是秋山惠又叫了一盘卷心菜鸡肉包和一壶咖啡，一边吃吃喝喝，一边拿出手机看起了感兴趣的新闻。
　　——跟之前那些群魔乱舞、光怪陆离的日子一样，今天的美国也不缺乏各种令人兴奋的大新闻。
　　首先是不堪重负的联邦政府，终于再次启动了核动力印钞机，并且一边把利率降低到零，一边取消债务上限——简而言之就是发动了【无限印钞制】的金融魔术，打算在一个月内“量化宽松”八万亿美元！
　　等到这一轮量化宽松后，接下来每个月还要再放水一万亿美元——白宫再也不愁没钱花啦！
　　于是，之前一度连番熔断的美股，立刻开始应声而涨、全线上扬，整个纽约证交所都是一派红红火火恍恍惚惚，预期美股将会在短时间内再次突破三万点，甚至有望冲刺三万五千点大关。
　　但美国的通货膨胀，也是跟着红红火火，再创新高——全美所有的超市都在忙着换售价标签，肯德基、麦当劳、沃尔玛、可口可乐等知名大公司都在宣布要上调价格，就连交警的罚单数额也要上调！
　　没办法，如今美元越印越毛不说，美国最大的集装箱港口也瘫痪了，国内的交通运输物流，在疫情中同样是崩得一塌糊涂……随着运输成本的飙升和进口商品的短缺，这物价是不涨上天都难啊！
　　因为洛杉矶的集装箱港口已经在爆炸和烈火中化作一堆废墟，还有北面的全美第三大集装箱港，西雅图港，也因为“黑命贵”街头运动而瘫痪……以美国目前严重拉胯的基建能力，只怕短期内根本无法解决海外商品的进口瓶颈，接下来的几个月内，物价估计还要继续飙升。
　　有乐观的专家预计七月份的CPI物价指数涨幅能控制在40%，而悲观者则认为物价起码要再涨70%！
　　其次，让全国房东们怨声载道的“租客禁止驱逐令”，终于将要在下个月全面废止，那些断了一个季度收入的房东和二房东，总算得以回上一口气，可以联系法院把那些赖账不交租的恶客们给赶出去。
　　但问题是，就像压下了一头的跷跷板，总有另一头会翘起一样。当房东们弹冠相庆的时候，却有1400万美国人因为交不起房租，即将遭到驱逐并沦为流浪汉——根据最新推出的打击流浪汉法案，他们预计很快就能搬家进监狱，享受全年无休过劳死或集体感染“科罗娜”瘟疫而扑街的奴工待遇了吧？
　　然后，因为毁灭洛杉矶的浩劫，加州政府和洛杉矶政府在昨天正式宣布破产，随后还有一系列的市政府和州政府，也表示如果再得不到中央救助，将不得不跟风破产——这是要集体施展大赖账术的节奏？
　　秋山惠顿时不由得担心起自己筹备的稻荷神社，在这种情况下究竟能不能顺利建设起来——毕竟，随着加州政府的破产，目前可是连消防队都停职放假，任凭山火蔓延，把半个加州烧得烟熏火燎了啊。

第150章、新大陆的扫帚星（下）
　　接下来，秋山惠在手机上还看到了一些琐碎的加州地方新闻，或多或少也跟她有些关系。
　　比如，在洛杉矶鬼灾之中哗变崩溃的美军第40步兵师残部，已经撤回了驻地奥克兰市，开始招募兵员，预备重组——虽然是国民警卫队的“州兵”编制，但第40步兵师也是一支历史悠久的光荣部队，曾经参加过太平洋战争和朝鲜战争，并且在中东吃砂子打了N年治安战，甭管打得如何，起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所以，五角大楼并不打算因为一场没人能预料到的超自然灾难，就把这支老部队遣散了事。
　　但因为“科罗娜”疫情的影响和加州LGBT势力的推动，五角大楼准备在第40步兵师的重组中展开试点，将该师的女兵比例提高到60%~80%，并且优先招募同性恋官兵，以适应当前新形势下的需求。
　　好吧，这是要打造一个娘子军的样板师吗？二十一世纪的女武神瓦尔基里？
　　不过，由于招募兵员困难，第40步兵师居然计划从加州各处女子监狱征集女犯，充当女兵？！
　　哎，就算是女子版本的贼配军，那也照样还是贼配军啊！纪律和战斗力说不定还要更差一些呢！
　　嗯，倒是这支娘子军失败投降之后的战败CG场面，估计会变得更加精彩和有趣一些……
　　秋山惠如此坏坏地笑着想到，又继续看了下去。
　　乔治·华盛顿号核动力航母的例行大修，被迫再次延期，预计要到2025年才能离开圣迭戈的造船厂，恢复服役。原因是船体严重老化和疫情影响，还有近期驻舰留守水兵连环自杀导致的闹鬼传闻……
　　“……啧啧，连核动力航母都闹鬼了啊？如果闹大了的话，会不会邀请我去驱邪呢？”
　　秋山惠随口嘀咕了两句，接着往下看，发现美国金融界在这个月居然成功进行了不少海外收购案，收购了世界各地的大量优质资产，包括工厂、矿山和大片耕地……最近好像还想要收购空中客车公司？
　　——支付的价格倒是相当优厚没错，但考虑到美国已经挣脱了原有的各种制度枷锁，不管不顾地开始狂印美元，这就等于是用自己印的纸，不，自己输入的电子信号，去买别国的实体资产！
　　不管美国的财阀在收购之中缺多少钱，美联储只要让印钞机开足马力，就能刷刷刷印出来。
　　当然，这世上也有一些聪明人，知道美元不过是纸，甚至可能连纸都没有，只是电子信号，不肯拿手里的优质资产交换。所以，恐怕还得靠美军和中情局特工，施展各种阴谋伎俩，逼迫对方不得不卖！
　　证据就是最近两周内，各国突然暴毙的政要数量，似乎稍微有点多，国葬办得未免也太频繁了。
　　虽然明面上这些政要大多被说成是感染了COVID-19病毒，但实际上么……总有些细思极恐的味道。
　　总之，在核动力印钞机全面起飞之后，美国华尔街那些五行缺灯的金融资本家们，似乎已经懒得再利用高杠杆金融创新的手段去收割韭菜，而是直接挥舞着自家印的钞票，在武力威胁下强行抢劫了啊！
　　这是要拿美元当军票来用的架势么？
　　再下面，总算出现了一个似乎稍微让世界人民开心的好消息——五角大楼决定提前从阿富汗撤军，在今年夏天就让美军离开这片兴都库什山脉脚下的伤心地，而不是按照预定计划，拖到明年再说……
　　听说不用再在阿富汗打仗，美国民众自然是一片欢欣鼓舞，就像当年从南越撤退的时候一样。
　　但喀布尔那边的当地“民主”政权，这会儿就很难说究竟是怎样一副仿佛世界末日般的绝望心态了。
　　或许是正在一边欣赏“西贡铁拳”的著名历史照片，一边绞尽脑汁把自己的资产转移到海外？
　　可是，就算转移了财产又有什么用呢？到最后还不是财产被直接没收，全家人死得千奇百怪？
　　哎，希望在这个位面，那帮人好歹能多点骨气，不要再丢脸到美军还没撤，就自己先垮塌散伙了吧？
　　当然，就算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争气，让喀布尔机场出现了空中飞人表演，那也对世界没啥影响。
　　所以，秋山惠只是无所谓地撇撇嘴，继续搜索起了自己感兴趣的新闻，然后发现了一则地狱笑话：
　　“……出于人道主义考虑，美国准备减少注射死刑，恢复毒气室？毒气室算是哪门子的人道主义？”
　　但再看下去，秋山惠差发现，美国下令重新开始使用毒气室，居然还真是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
　　为什么呢？因为如今这年头的美国人，普遍嗑药太多，身体产生了很强的耐药性，想要毒死他们变得越来越难——前不久有个被判注射死刑的倒霉蛋，足足扎了十五针，前后哀嚎了两个多小时才挂掉。
　　还有美国各地医院的护士们也普遍抱怨，给黑人伤患做麻醉的时候，已经按照最大剂量推到底了，但这些从小嗑药的黑鬼，还是炯炯有神地朝你眨眼睛……再加大药量的话，死在了手术台上又算谁的？
　　结果，若是不想违规操作，就只能让他们在清醒的情况下动手术，好像是关云长刮骨疗伤一样了。
　　可想而知，在多种麻药的长期毒害之下，现代美国人正在变得跟杀虫剂都喷不死的蟑螂一样命硬。
　　考虑到目前联邦政府已经全面推动所有麻药的合法化，未来美国人的人均嗑药数量还会急剧增加，耐药性也必然飙升——若是继续使用传统的注射死刑，就等于是刻意虐待死刑犯，让他们死都没法死得痛快。
　　所以，还是改用毒气室吧！这样一来，那些被处决的犯人们，既不用像枪决一样破坏身体，也不会像坐电椅一样把人弄成焦炭……好歹可以留下个全尸，死得多少体面一点儿——或许也算是安乐死？
　　可是，如果把这事儿跟下一则新闻结合起来，就变成真正让人毛骨悚然的地狱笑话了。
　　“……为了避免医疗挤兑，将有限的医疗资源使用在更需要的地方，全美各大公立医院一律不再收治60岁以上和身患残疾的COVID-19病毒感染者？而且……
　　如果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或残疾人进入公立医院，院方有权自行裁量是否对其强制执行安乐死？
　　还美其名曰……这个国家是勇敢者的家园，所以懦夫应当羞愧而死？
　　啧啧，莫非，这是要让每个医院加盖毒气室，改为死亡集中营的节奏吗？”
　　秋山惠忍不住咋舌道——这样无视人权的法律都能颁布出来，等于是向医院发放杀人执照吧？
　　让那些没羞没臊赖着不肯死的老人应死尽死？给国家节省养老金？
　　顺便把残疾人和体弱多病的人也直接消灭掉，只留下青壮劳动力，从而减轻国家负担？
　　这是何等明目张胆的社会达尔文主义！
　　不过呢，这招数缺德归缺德，但确实是够毒，也确实是能够有效避免医疗挤兑的发生。
　　——通过允许公立医院强制执行安乐死的法律，吓得老百姓普遍不敢看病。
　　使得广大民众乖乖死在医院外面，医院基本不收治病人，自然不会有医疗挤兑的问题发生……
　　然后，既然最需要医疗的老年病人不敢住院，那么医保资金就能节省很多。
　　同时，就算老人不敢住院，但还会想办法走不正规途径买药续命，所以医药公司的销量也有保障。
　　至于那些富豪阔佬？不是有昂贵的私立医院可供选择吗？
　　更别提她自己这个神职人员，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收费昂贵的私立医院主治大夫……
　　再接下来，还有国会推迟法定退休年龄，规定退休时间强制延迟到70岁~75岁不等。
　　虽然名义上说是为了解决劳动力不足，技术工人短缺的问题。可是考虑到“科罗娜”疫情造成人均寿命缩短，还有公开放弃老人的医疗政策，感觉这分明是在把养老金变成“死人的退休金”的节奏。
　　——只要把退休领养老金的年龄，规定的比平均死亡年龄还要高出一大截，就不愁养老金亏空！
　　举例来说，假如把退休年龄规定在一百岁以上，那么就算是三千年之前奴隶制社会的落后生产力水平，全世界东西方的各国君主也绝对发得起全民养老金！
　　然而，尽管新闻中到处都是歌颂勇气，漠视死亡的粉饰太平之词，但怕死毕竟是人类的本能。
　　所以，当秋山惠享用早餐时，女鬼贝蒂却飘在餐厅中央，向住客们讲述着关于“死亡”的话题……
　　※※※※※※※※※※※※※※※※※※※※※※※
　　因为秋山惠在昨晚给女鬼贝蒂灌注了大量的灵力，使得她的圣灵状态一直维持到了现在。
　　所以，在秋山惠吃早餐的时候，这阵子很是寂寞的女鬼贝蒂，一直在东游西逛，找人闲聊。
　　此时此刻，前好莱坞十八线女星，现任鬼魂贝蒂就漂浮在餐厅中央的地毯上，针对一位好奇的时尚女郎的提问，向四周那些好奇围观的食客们，讲述“死亡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死亡是什么感觉？哦！你该不会以为，你死的时候会跟好莱坞电影里演的一样吧？”
　　带着一缕讥讽的冷笑，女鬼贝蒂如此侃侃而谈，“……那样的场面，我在三十多年前的肥皂剧里也演过——让你换上最美的衣服，带着些许的遗憾闭上双眼，随即头上突然多了个光环。
　　然后，就是一道金光闪闪的阶梯从天而降，可爱的小天使们簇拥着你，嬉笑着，打闹着，手拉手带你走上天国。进入天堂的一路上，你会看到过去经历的事情，见到死去的亲人、恋人、朋友，他们会对你微笑……无论你今生做错了什么，上帝都会原谅你。呵呵，但这都是假的！是活人虚构出来的！
　　真实的死亡可是一点都不安详，反而非常的痛苦，尤其是COVID病毒导致的死亡，更是痛苦极了！
　　肺部的感染会让你窒息，像淹水般难受，你喘不过气，想喊却喊不出来，只能发出痛苦的哼哼声。
　　脏器衰竭后，你会四肢无力，大小便失禁，可本能又让你挣扎，拼命地求助，但根本没人能救你。
　　所以，临死的时候，你只会虚弱地躺在床上，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脑子却格外清醒，死神会把时间调得特别漫长，你会清楚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秒一秒流失，没有希望，没有平静，只有恐惧和虚无，
　　没有神会原谅你，因为神根本不在乎你，你只会觉得自己的一生冰冷孤寂，没有意义，毫无价值，
　　所以，不要相信那些美化死亡的谎言——你们这辈子听的谎言和欺骗，难道还不够多吗？
　　你活着的时候，他们说这瘟疫不过是大号流感，等到你死了，他们又会说你不过是个数字……
　　你们与其相信这些毫无价值的谎言，还不如祈求真神的庇佑，就算不能拯救你的身体，至少也能拯救你的灵魂……我就是因为埃及猫神和东方狐神的拯救，才能在这里跟你们说话。
　　什么？上帝？不错，上帝确实是最有权威的，但如今上帝还没有降临，而人世间的灾难和毁灭却是一刻不停——你们确定自己能活到上帝降临的时候吗？”
　　啊哈，贝蒂的工作态度可真不错呐，一大早就在积极主动地传教啦！
　　秋山惠在旁边看得眉开眼笑，一挥手又给贝蒂灌注了不少灵力，让她变得愈发圣光四射，光彩照人。
　　然而，一直到秋山惠和两个跟班吃完了一盘卷心菜鸡肉包，安排行程的弗莱娅还是左等右等都没到。
　　于是，秋山惠只好又翻开菜单，点了一大盘用黄瓜、仙人掌果、芦笋、棕榈芯等制作的特色沙拉。
　　直到这时，头发有些散乱的弗莱娅，才终于出现在了餐厅里，秋山惠见状便抱怨地嘟囔道：“……啊，弗莱娅，你可算是来啦！早餐时间都快结束啦！给你打包点吃的，咱们就上车出发去萨克拉门托吧。”
　　但弗莱娅却是连连摇头，“……抱歉，我来迟了，姑娘们。但是，目前的情况有变，今天我们恐怕去不了萨克拉门托了，我们得要先去一趟西雅图！”
　　“……去西雅图？为什么？”秋山惠一时间有点懵，“……是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是的，西雅图出大事了。”弗莱娅答道，“……五角大楼镇压西雅图骚乱的军事行动，刚刚遭到了始料未及的挫折！三个师的兵力溃败下来，更重要的是，现场出现了超自然力量！
　　所以，华盛顿州和五角大楼都发出了求援，希望你能前往西雅图协助他们解决问题。”
　　她一边说着，一边摸出平板电脑，调出几张似乎是从飞机上航拍的照片。
　　秋山惠好奇地探过头去，便看到一棵顶天立地的苍翠巨树，耸立在凌乱的街道和建筑中央，那棵巨树不仅郁郁葱葱、枝繁叶茂，而且高度极为吓人，似乎比旁边数十层的摩天楼还高。
　　巨树的下面全是废弃的车辆和东歪西倒的房屋，隐约还能看见被藤蔓缠住的悍马和装甲车。
　　还有“BLM”的条幅和各种乱七八糟的旗帜，被缠绕和悬挂在树枝上。
　　“……这棵树可真是大得不正常！看上去……有点像是游戏里的精灵世界树？”秋山惠说。
　　“……是的，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而且，秋山小姐，根据华盛顿州那边的消息……”
　　弗莱娅点点头，随即又爆出一个大料，“……搞出这棵世界树的女人，似乎是你妈！”
　　秋山惠：啥？！
　　（本卷终）

第二卷、新大陆的扫帚星

第151章、某日裔寡妇的奇妙际遇
　　美国，华盛顿州，西雅图
　　来自日本福岛县，原姓秋山的雪绘女士，是一个已婚的职业码农，又称母社畜。
　　每天都在威世智（海岸巫师会）公司享受着九九六的福报。
　　呃，九九六这个形容，其实不太准确，因为贪图便宜的房租和大房子，她租了远离公司的独栋小屋。
　　所以，如果算上每天的通勤时间和无休止的加班，她现在应该是正享受着更加尊贵的零零七福报。
　　每天都在享受着与同事老板客户之间的立体防御式社交，外加永无止尽的加班炼狱。
　　这样的社畜生活固然肯定会很疲倦，但是没有钱的生活只会更艰难。
　　如今互联网的财富风口早已过去，只需要训练几十天就能上手的低等码农，也不再是什么高大上的职业，而不过是公司电脑的自带编程器——除了头发掉的多，又得请个自动扫地机之外，再没有别的毛病。
　　虽然工资看起来还算可以，但开销也一样可观。
　　那些程序猿把头发掉光之后换来的，不过是名贵的生发水；
　　社畜们把自己累得面容枯槁，然后用工资去买护肤品。
　　至于那些猝死在996工位上的生命，不知他们的买命钱，够不够换个大都市殡仪馆里的顶级豪华骨灰盒，外加公墓里一片埋骨的方寸之地？
　　什么？那些挣扎在猝死边缘的耗材们，不想加班到报废，只想拿着底薪混日子？
　　拜托，老板都说了，底薪是公司出于人道主义，确保那些没有能力的废柴不被饿死而给予的救济，所以有志青年应该忘记底薪，忘记双休；没有一个人的成功是靠底薪、靠双休实现的！
　　或者说，在老板们的眼中，社畜们能够投胎做人，就已经是福报了——所以应该实行007工作制，让他们好好奋斗，争取在50岁之前猝死，节省养老金，然后下辈子成功投胎还做人，继续享受福报……
　　哎，有什么办法呢？只要不掌握生产工具，打工人永远只能被资本家死命盘剥啊。
　　久而久之，不仅劳动被异化为魔鬼，人也被异化为工具。
　　这就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宿命！
　　事实上，相比日本那边的排资论辈、死气沉沉，美国这边的内卷幅度相对而言，已经还算宽松了。
　　反正上一辈的日本工具人早已习惯了过劳死，而新一代的日本工具人则是无师自通了上班摸鱼。
　　所以，雪绘女士对于如今在西雅图这边的码农生活虽然很失望，但是倒也没有太多的不满。
　　毕竟这原本就是她自己的选择。
　　只是，她每天偶尔还是会回忆起在日本福岛县乡下的悠闲生活，感慨美国大都市的繁华喧嚣，灯红酒绿，异域风情，也并不如之前想象中那么有趣。
　　并且遐想着假如未来有朝一日能够从工作苦海中解脱出来之后，自己应该要选择怎样的人生。
　　最梦幻的人生，当然是像雪绘女士的工作单位搞出的那些游戏设定，比如《被遗忘的国度》、《浩劫残阳》、《龙与地下城》一样，进入剑与魔法的神秘世界，展开一场精彩刺激的大冒险。
　　——作为全世界最大的游戏卡牌公司，奇幻桌游界的头把交椅，海岸巫师会虚构的费伦大世界可是闻名全球，给无数人带来了瑰丽的奇幻梦想，让世界各地的DND粉丝们读着黑暗精灵崔斯特和魔法女神选民伊尔明斯特的传奇，沉浸于那些正义与邪恶，信任与背叛，生存与挑战故事，如痴如醉……
　　梦想着游侠举起弓，战士拔出剑，骑士吹响进攻的号角，法师吟唱出深奥的魔咒，牧师呢喃着祝福的圣言的场面……就算是因为沉重的工作压力而渐渐麻木的社畜们，也会变得热血沸腾，豪气万千吧？
　　当然，梦想终究是梦想，雪绘女士早已过了爱做梦的年纪。
　　她清楚地知道钢筋混凝土的森林里没有德鲁伊，锈迹斑斑的烂尾楼里没有吸血鬼，公园的人工湖里游不出美人鱼，高耸入云的电视塔上不会住着魔法师，幽暗的防空洞里也找不到亡灵巫师和骷髅兵。而在狭小肮脏的公路绿化带内，更不可能走出闪耀着圣洁光芒的独角兽。
　　而她这个普普通通的码农，似乎也和别人一样，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没有成为主角的好命。
　　退而求其次，如果在解脱出工作苦海之后，能跟那个踩着人字拖下楼买菜，腰间门钥匙噼啪作响的华裔房东大妈一样，只靠收租就能睡觉睡到自然醒，享受着单调而又幸福的米虫生活，似乎也不错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到了今年的暮春时节，雪绘女士终于从工作苦海中解脱出来了。
　　然而，她并没有过上房东大妈那样单调而又幸福的米虫生活，
　　相反，在“科罗娜”疫情的冲击下，雪绘女士失业了。
　　——今年的三四月间，COVID-19病毒席卷全美，华盛顿州的西雅图，自然也不能幸免。
　　事实上，西雅图甚至还是美国最早发现COVID-19病毒的地方之一！
　　雪上加霜的是，海岸巫师会（威世智公司）那些肥宅近视眼胖墩们，常年坐在电脑前多吃少动，热爱肥宅快乐水和炸鸡薯片，其中一部分还有抽烟、酗酒甚至嗑药的习惯，身体普遍处于亚健康状态。
　　结果随着COVID-19病毒的汹汹来袭，威世智公司这些常年熬夜，生活不健康，多半带着一些基础病的亚健康肥宅们，霎时间扑街了一大片，甚至就连海岸巫师会的总裁和副总裁，也在瘟疫之中暴毙了。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流程就很自然了——大量削减业务，遣散非核心员工，核心员工居家办公……
　　然后发现因为瘟死的人太多，那些活着的人也普遍留下了后遗症，严重影响工作能力，而且所有人都是人心惶惶，连工作小组都凑不齐，最终威世智公司连居家办公都搞不好，只能无限期停业。
　　雪绘女士就这样懵懵懂懂地离开了威世智公司，拿着遣散费和政府的救济金，回到了家里。
　　原本，她还想着，能够像这样享受一段悠长的假期，似乎也不错，或许还能趁机跟要个孩子。
　　但这终究不过是雪绘女士的一厢情愿。
　　因为在几天后，她的第二任丈夫也不幸死在了COVID-19病毒的屠刀下——并且是第一天扑街叫救护车送进医院，第二天就死在了医院走廊上，连像样的病床都没能躺上，更别说什么ICU重症监护室了。
　　可尽管如此，叫救护车送急诊的可怕花费，还有丈夫的丧事开销，依旧掏空了雪绘女士的微薄积蓄。
　　手头所有的信用卡都被刷爆了之后，成了寡妇的她，已经是连房租都交不出来了。
　　再找工作？这年头到处都是公司倒闭，关门歇业，偶尔有招聘，也都要求你无薪实习上一两个月。
　　比较火爆并且收入高的职业，在美国倒是也有，比如开大卡车，但雪绘女士当真不懂得这些技能啊。
　　若非美国为了防止几千万月光族“负翁”在疫情封城期间一下子流落街头，扰乱治安，故而颁布了临时的“禁止驱逐房客令”，允许房客白住房子……否则的话，雪绘女士就要被人从屋子里赶出去了。
　　但是，在这个美国提前躺平、放弃防疫的位面，懂王的禁止驱逐令也仅仅能持续生效到七月而已。
　　所以，房东大妈已经给雪绘女士下了最后通牒：看着你刚死了丈夫挺可怜，禁止驱逐令生效期间就不来打扰你了，水电费也都替你交了，但最多也只准你赖到六月底，只等七月一到，就要拿棒子赶你走！
　　如果是那些头脑简单的乐天派，遇到这种情况，估计多半是躺平了，能混一天是一天，一直拖到被房东大妈打上门，连人带行李一起丢出去，站在到处弥漫着麻草臭味的西雅图街道上不知所措。
　　但来自日本的雪绘女士，多少还有点忧患意识，不想浑浑噩噩地混到七月再当女流浪汉。
　　所以，在四五月间，这位寡妇到处忙着求职，怎奈专业对口的岗位一时间实在不好找。
　　最后，雪绘女士找到了一份日薪制的临时工作，大致上就是在搞游行时组织人手摇旗呐喊。
　　——在美国，因为各种游行活动实在是太多了，但并不是什么人都懂得如何组织游行，怎样制造声势。而且游行用的高音喇叭、服装、道具等等，若是只用一次就丢掉的话，也显得太浪费了。
　　于是，针对上述需求，出现了各式各样的组织，专门替有需要的人或团体承办游行业务。
　　今年是大选年，美国的游行集会尤其高发，正是上述组织的营销旺季，需要招募大量临时工。
　　而且，民主党为了争取少数边缘人群，在搞游行宣传的时候，特别优先招募女性和有色人种。
　　所以，来自日本的雪绘女士，还有她在威世智公司的几个失业同事，就这样成了游行专业户。
　　原本，雪绘女士以为自己也就是凑合着打个短工，先熬过最艰难的几个月，把房租交上再说。
　　然而，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接下来将会经历一段怎样的奇妙生涯……
　　※※※※※※※※※※※※※※※※※※※※※※※
　　自从明尼苏达州某个死了比活着价值更高的黑人大哥，在五月底死于某位警察的膝盖之下后，整个美国一派舆情汹汹，各式各样的人群和团体全都走上街头，用游行、零元购和烧车来发泄他们心中积怨。
　　他们未必对那个被膝盖压死的黑鬼有多少同情，但对现实的极度不满，依然点燃了他们心中的导火索，让他们走上了街头，挥舞着拳头发出呐喊，用吼叫和暴力，发泄着他们对生活、对社会的种种怨愤……
　　而素来见缝插针的政客们，趁机摆出一副亲民的姿态，以各种形式参与其中刷声望。
　　雪绘女士和她的威世智公司失业同事们，也被某个素食主义团体雇佣，咋咋呼呼地上了街。
　　但问题是，因为这些街头运动并没有统一的协调指挥，各个团体彼此的沟通也很成问题，再加上政客们的日常就是互相拆台挖坑，彼此明刀暗箭，所以不免经常会用力过猛，导致事情失控玩脱……
　　比如在西雅图这边，“黑命贵”运动的情况就是火爆得不可思议——不仅各色社会团体争先恐后地粉墨登场，打着“BLM”的旗号卖力呐喊，还有州议员和市议员带头参加游行，包围了警局等官方机构。
　　当然，区区示威者肯定打不过美帝的暴力机关，奈何官府里面有内鬼——西雅图的市长先是下令警察们撤出警局，随后又主动放弃市政府，让一帮无政府主义者、素食主义者、环保主义者、民主党激进派、同性恋者、非主流宗教团体等等三教九流之辈，占领了西雅图的核心区域，成立了一个“自治区”。
　　当真是“朝中有人好造反”啊！
　　与此同时，西雅图港的码头工人也因为薪资和医保问题发起罢工，跟市中心的街头运动遥相呼应。
　　很快，整个西雅图群魔乱舞，基本失控，什么帮派社团和宗教组织全都纷纷崛起，圈地为王。
　　接下来，各路激进势力合流，排挤掉那些企图跟官方妥协的温和派，宣布成立“西雅图公社”！
　　并且还选举了一个五百人的西雅图自治委员会，作为西雅图公社的统治机关。
　　其中，素食主义者团体“吃豆人”领袖，某素食烹饪节目网红劳拉女士，当选为公社首领。
　　而被“吃豆人”雇佣的雪绘女士，也论功行赏时拿了大奖，阴差阳错地成了委员之一。
　　——甭管这个“吃豆人”在西雅图建立的“革命政权”是多么搞笑，但这一“裂土美利坚”的空前壮举，注定是石破天惊，将要在美国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固然有人觉得这不过是一群逗逼演的荒诞戏，就跟当年佛罗里达州的“海螺共和国”别无二致，但也有人将其歌颂为又一个巴黎公社！
　　直到这个时候，长期躲在山庄里远程办公的西雅图市长和华盛顿州政府，才发现事情似乎玩脱了。
　　（华盛顿州的首府不在第一大城市西雅图，而在只有五万人的小城奥林匹亚市。）
　　更要命的是，因为疫情影响，他们一时间还没办法镇压这个笑话一样的西雅图公社……

第152章、吃豆人的搞笑建国记
　　由于西雅图的乱子闹得实在太大，当地警察又被市长勒令他们放弃警局退出市区的骚操作，给搞得满肚子怨气，人员组织也是垮得一塌糊涂，目前处于半瘫痪状态，实在无力扑灭遍及一整座城市的“叛乱”。
　　更何况，面对这种分明是政客们刻意“养寇自重”，一再绑住警察手脚，背后捅刀才搞出来的大乱子，最后却依旧要警方擦屁股，西雅图市警方的士气也很低落，毫无主动平乱的积极性。
　　——就算镇压得再卖力也没好处，说不定还要背黑锅……这么自讨苦吃的工作，有谁愿意去扛？
　　还是能摸鱼就摸鱼吧！
　　面对警察的消极怠工，作为白左急先锋的西雅图女市长极度不满，一再施压，各种指责……
　　结果是80%的西雅图警察直接打了退休报告——你们民主党激进派最近不是在咋咋呼呼，要解散警察，让咱们都被失业吗？（解散警察是黑命贵运动的核心诉求之一。）
　　感情好，咱们还不想在城里被病毒感染呢！
　　老子直接退休回乡下，不陪你们这帮白左疯子玩耍了！
　　得知警察不肯背黑锅，西雅图市长闻讯大怒，立刻召集市议会通过决议——解散全市警察！
　　这样一来，既然西雅图市的警察，被自己的市长给搞没了，暂时指望不上，那么就只能出动军队了。
　　按照常理来说，以美国这种实质上藩镇割据的体制，华盛顿州的乱子，最好让华盛顿州的州兵镇压。
　　——美国在太平洋沿岸的三个州，华盛顿州、俄勒冈州和加利福尼亚州，统统都是民主党根深蒂固的深蓝州，跟眼下主政白宫的金毛懂王不是一路人，今年又是大选年，华盛顿州自然不愿意向白宫低头。
　　但问题是，跟南边的加利福尼亚一样，华盛顿州同样也是灵气复苏的红月高照之地。
　　所以，COVID-19病毒在这里同样变异得极其迅速，并且传播得相当广泛。
　　更要命的是，就跟一百年前席卷全球的“西班牙大流感”，首先爆发于美国陆军的军营一样，华盛顿州的国民警卫队，也是本次“科罗娜”瘟疫的重灾区，重症率和死亡率都非常高——少校以上军官尽数瘟死，一个不剩，低级军官和士兵的感染率超过70%，死亡率超过25%，可以说是已经被病毒给歼灭了。
　　此外，美国陆军第一军司令部的所在地，华盛顿州的刘易斯堡，如今这会儿也基本成了死人堡，那些上了年纪的中高级军官们，在瘟疫中非死即逃，年轻力壮的士官和士兵们群龙无首，组织度基本归零。
　　再加上之前“黑命贵”运动的冲击，盘踞在奥林匹亚市的华盛顿州政府，发现自己这会儿根本调动不了本州的国民警卫队——具体来说就是发过去的命令没人接收，或者有人接收却无人执行。
　　无奈之下，华盛顿州的州长杰伊·因斯利，只能在6月11日上报白宫和五角大楼，让联邦政府平乱。
　　此时已是洛杉矶大地震之后，由于洛杉矶港和长滩港在6月6日的地震中瘫痪，一时间很难恢复正常运转，作为美国仅次于洛杉矶的全国第二大集装箱港，西雅图港的重要性陡然升高。
　　所以，为了防止太平洋方向的进出口贸易陷入全面梗阻，为了保障进口海外物资的渠道畅通，五角大楼火速制订了一个针对西雅图的“武装清场活动”，准备对西雅图进行军管，至少确保港口的运作。
　　因为华盛顿州本地的军队已经不堪使用，五角大楼只得从其它地方调集部队，故而耽搁了不少时间。
　　但问题是，还没等各路部队调集完毕，洛杉矶的恶灵之灾，就在6月14日轰然爆发。面对着这等前所未见的超自然浩劫，五角大楼上下也是头晕目眩，只得暂停了西雅图攻略，观望局势发展。
　　之后，随着第40步兵师在恶灵侵袭面前哗变崩溃，叠加上洛杉矶大地震的难民潮，导致加州全境大乱，原本准备用于西雅图攻略的美军，比如加州的第30步兵旅，也只得掉头南下驰援加州。
　　还有俄勒冈州的第41步兵旅，也退出了西雅图攻略，返回本州镇压波特兰市的骚乱——要知道，美国西海岸的三个州，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是极端白左疯子的大本营，云集的怪咖多不胜数。
　　所以，受到西雅图公社成立的激励，波特兰的一帮大学生也准备如法炮制，搞个波特兰公社出来玩玩。
　　但问题是，这票波特兰的大学生人数太少，力量不够，又跟其它的社团合不来，实在拿不下波特兰全城，甚至连冲击市政厅和警察局也很勉强，再说他们也害怕吃枪子。
　　于是，这帮大学生想来想去，就直接攻占了波特兰市长的房子，宣布在这里插旗建立波特兰公社。
　　——众所周知，当年的法国“太阳王”路易十四，曾经宣称“朕即国家”，那么他们攻占了波特兰市长的房子，四舍五入一下的话，岂不是也等于攻占了波特兰全城？
　　那么，在波特兰市长家里成立波特兰公社，拥有对这座俄勒冈州第一大城市的宣称权，不也顺理成章？
　　更何况，波特兰市长的房子，就是一座普通的乡村别墅而已，防御力量比市政厅差得多了。
　　想搞大新闻也要避实就虚嘛！
　　但是被赶出家门的波特兰市长，可对这帮大学生的幽默感毫无欣赏。这货一怒之下，也不顾他之前一直对街头运动的纵容，立即上报俄勒冈州的州政府要求严厉镇压。
　　怎奈这会儿为时已晚，波特兰全城早已大乱，所有人都在街上闹腾，零元购的零元购，给雕像泼油漆的泼油漆，放火烧车的放火烧车。警察则是士气低迷懒得动弹，最后只好调第41步兵旅回来弹压……
　　就这样，在美国各方势力都被拖住手脚的情况下，这个在“吃豆人”素食主义团体领导下“裂土美利坚”的西雅图公社，居然没有在萌芽状态便被第一时间镇压扑灭，反倒是获得了一段短暂的生存时间。
　　然后，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整个西雅图变成了群魔乱舞的荒诞乐园。
　　※※※※※※※※※※※※※※※※※※※※※※※
　　虽然“西雅图公社”成立了，但这个囊括了无政府主义者、素食主义者、环保主义者、女权运动和各类粉丝团甚至帮派的超级缝合怪，跟“革命政权”实在相去甚远，只能说是人类迷惑行为的集大成者。
　　如果说，苏联的建立，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社会科学实验。
　　那么，西雅图公社的建立，就是美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行为艺术表演。
　　以及本年度全世界最受观众欢迎的超大规模真人秀活动。
　　——从西雅图公社成立的第一天起，这个“革命政权”就基本不曾有过一个政权的模样。
　　首先，西雅图公社名义上的女总裁，素食主义者团体“吃豆人”领袖劳拉女士，原本只是一个擅长做豆腐菜的厨娘，后来因为在网上发布素食烹饪视频才一炮走红，从来没有管理超过十个以上人手的经验。
　　——美国素食主义者通常都喜欢吃大豆和豆制品，所以美国人管他们叫做“吃豆人”、“大豆男孩”等等，并且因为豆制品里的雌激素含量偏高（不知真假），所以很多美国人认为吃素的男人都是娘炮。
　　当然，如果女孩吃素的话就没什么可歧视的了，柔弱的传统型女孩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的。
　　总之，这位网红女士在当选之后，既不知道如何组织政权和武装力量，也根本没有这样的概念，而是把这当成了类似日本女歌星在警局当“一日署长”之类的荣誉称号——在公社开张的最初24小时内，她只知道坐在西雅图市政厅的市长办公室里，戴着大绶带，到处发自拍，向亲朋好友和粉丝们大肆炫耀。
　　美国华裔戏称此女为“豆女王”，觉得她很有逗乐天赋。
　　而与此同时，劳拉女士的“吃豆人”摄影团队，则在忙着用无人机拍摄“西雅图公社”的鸟瞰纪录片——可惜此时的西雅图街头到处是垃圾和帐篷，还有乱七八糟的路障和涂鸦，实在有碍观瞻。
　　所以他们剪辑了又剪辑，也没能拿出一部看着满意的宣传片出来，最后只得放弃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终于有不耐烦的公社委员闯进办公室，向还在自拍的劳拉女士指出，她如今担任的是一座城邦的领导者，而不是当选了环球小姐或者拿了奥斯卡小金人，只要发表个获奖感言就好。
　　你现在既然成了一城之主，就总该颁布点儿什么政令或者政治纲领吧？
　　于是，如梦初醒的劳拉领袖，立刻下令组织诗歌朗诵比赛和免费露天电影放映活动，以丰富人民的精神文化生活，诗歌朗诵在网上得票最高的前三名，可以来市长办公室跟女城主劳拉共享“豆腐宴”……
　　对于这个过度文青的提议，街上那帮盲流们表示自己文化水平太低，欣赏不来，还是酗酒嗑药舒坦。
　　一定要搞点什么艺术的话，他们更喜欢在街头涂鸦乱画——于是，短短几天时间内，西雅图街头便已经到处都是色彩鲜艳、内容粗俗的涂鸦，还有乱七八糟、逻辑不通的口号……同时，那些美国伟人比如华盛顿、林肯和发现美洲的哥伦布等人的雕像，也都被推倒砸碎，以显示“革命”的破旧立新……
　　因为这座城市的环卫工人也都停止了工作，如今又正值盛夏高温时节，所以西雅图的市区除了抽麻草的刺鼻味儿之外，还到处弥漫着垃圾腐烂的臭味……外加其它很多让人说不出如何形容的怪味儿。
　　但终究还是有一些文青参加了“豆女王”劳拉组织的诗歌朗诵比赛，并且评选出了一二三名——清一色的黑妹子，然后她们就来到市长办公室，享受劳拉亲手烹饪的豆腐宴……只是这些妹子们的豆腐才吃到一半，就有公社委员气急败坏地推门进来咆哮：还吃豆腐宴呢？很多人已经连面包都没得啃啦！
　　——呃，虽然如今成立的是西雅图公社，但之前在西雅图街头游行闹腾的家伙，尤其是那些打扮得花里胡哨、在街头摇旗呐喊的积极分子，有一大半倒是外地人，而且普遍还是穷得睡帐篷的流浪汉。
　　若非被生活逼迫得一无所有，他们也不会那么卖力地投身到街头运动之中。
　　接下来，按照常理来说，如今既然革命胜利，成立了公社，那么总得管他们这些积极分子的吃喝吧？
　　可是，“豆女王”劳拉的背后并没有一个后勤部门。她硬着头皮在市政厅搜索一番，最终从地下室里翻出一些压缩饼干和斯帕姆肉罐头，也不知是不是冷战时期遗留下来的，暂时让人分发下去。
　　随即，“豆女王”劳拉就根据当网红时的路径依赖，上网发推特向社会募捐，声称“西雅图的革命运动”急需食物，并注明只要素食，不要肉，希望得到人造肉（豆腐干）、水果、燕麦和豆制品……
　　——别怪她这么挑剔，就算当了一方诸侯，身为素食主义者的人设也不能崩塌啊！
　　只是募捐这事儿终究缓不济急——网上打钱只要几秒钟，但物资输送到西雅图就不知道得要多久了。
　　而且，为了激励士气，除了发吃的之外，也还得弄点赏钱发给大家，才好鼓舞人心啊！
　　所以，劳拉女士很快又以公社的名义，发布了一道命令，宣布向西雅图全市还在开业的店铺，每家店铺征收五百美元的“革命捐”……
　　好吧，虽然收钱这事儿让人反感，但革命不都这样么？
　　哪家闹革命的时候不发空头债券啊？
　　因为五百美元的数额不算太大，所以西雅图的商家基本还是都交了，就当是被零元购了一回，或者是给黑帮交保护费了。
　　不过，在交钱的时候，店主也说了，五百美元的赞助费虽然还能承受，但你们这个公社究竟要收几回？
　　是按年收？按月收？按星期收？还是按天收？多少得给个准数吧？
　　如果当真是每天或者每星期都要收五百刀，他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就只好关门停业了。
　　西雅图公社领袖“豆女王”劳拉，在推特上看到这些民意反馈，觉得很有道理，认为自己好歹打着进步和人权的旗号，怎么能只知道盘剥商户呢？最终还得要自力更生才行啊！
　　于是，作为西雅图公社五百人委员会的一员，来自日本的雪绘女士，就被劳拉领袖打发到了西雅图市中心的棒球场，带着她在威世智公司的几个失业同事，奉命挖开草坪，栽种上生菜、莴苣、土豆和大豆……亏得雪绘女士过去在日本也种过菜，还有几个热心的农场主通过网络提供指导，这才没出什么岔子。
　　但问题是，如今又不是辐射末世，就凭棒球场的那么点儿地盘，能种出多少蔬菜？够几个人吃啊？
　　你当这是《辐射》游戏里的钻石城吗？
　　而且，再怎么速生的蔬菜，种下去也得要几个月才能收获……这还来得及么？
　　好吧，其实雪绘女士也知道，这些现实问题其实根本不需要考虑，因为在棒球场种菜这事儿本身，就跟环保疯子们鼓捣的“地球一分钟”熄灯点蜡烛一样，纯属行为艺术，不过是一个象征而已……
　　此外，虽然成立了“西雅图公社”，但这个公社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没有一个政府的模样。
　　美国官方对它的态度始终是翻白眼，而不是如临大敌，自然不会搞出信息封锁这种多余的事儿。
　　所以，西雅图的电视、电话和互联网等等，全都没有被运营方切断。
　　当原姓秋山的雪绘女士，在棒球场上种蔬菜之际，也通过手机和电视，得知了洛杉矶发生的事情。
　　看着秋山惠一身巫女服，在CNN电视节目上侃侃而谈的模样，雪绘女士不由得愣住了。
　　——尽管已有多年不见，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亲生女儿的模样。
　　毕竟是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又把她抚养到了小学年纪，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怎么可能轻易淡忘？
　　更何况，CNN电视台的灵异节目里，也没有隐藏秋山惠的履历和姓名。
　　等到看见那朵灵力核爆的蘑菇云，在洛杉矶冉冉升起的时候，她和她的同伴们，更是全都惊掉了下巴。
　　“……这是……我家的惠惠？她什么时候来美国了？还有……稻荷神居然是真的？！！还如此厉害？
　　而且，这世上还有猫神和飞天面条神？这，这世界……究竟怎么了？”
　　抓着脖子上第一任丈夫秋山庆德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从福岛县秋山神社带到美国的镶金绿叶玉佩，仰望着空中高悬的血色红月，原名秋山雪绘的她，脑海中不禁三观崩碎，一片茫然。
　　与此同时，在她的不知不觉之间，一股泛着莹莹灵光的暖流，正从玉佩缓缓流到她的身上……

第153章、逗逼群星闪耀时
　　另一边，在雪绘女士被打发到塞弗科棒球场种菜之际，因为警察的消失，西雅图的治安则在飞速崩坏之中。
　　——仅仅在西雅图公社成立的第一个星期内，西雅图市区就发生了数以千计的抢劫案。
　　那些赶跑了警察和市政府的游行示威人群，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安分良民，既然公社领袖“豆女王”劳拉管不了他们的吃饭问题，那么他们就直接跑进超市零元购，打家劫舍抢东西吃。
　　我们可是在为了正义和道德而反抗强权啊！你们捐赠些吃的东西又怎么了？再来点儿香烟和啤酒！
　　等到零元购的次数多了，这些示威者的抢劫范围也就不再局限于食物和酒水，而是看上了什么拿什么：高档包包，新款跑鞋，手机电脑，香水首饰……身上的衣服脏了旧了，得换一身吧？露宿用的帐篷坏了，瓦斯炉没燃料了，餐具摔碎了，也得去商店弄个新的吧？如果能搞到一辆房车，那就更好不过。
　　还有，最近一直忙着闹革命，很久没跟女人爽了，你家女店员长得不错，借我们拿去慰安一下……
　　忍无可忍的商家纷纷发推投诉，大骂西雅图公社的领导者“豆女王”劳拉收钱不办事。
　　——我们刚刚每户付了你五百美刀的“革命捐”啊！你们怎么还要来抢我们的店？
　　然而，“豆女王”劳拉也约束不住全城流窜的“革命伙伴”，甚至连西雅图有多少“战友”都搞不清楚。所以，她只能安慰西雅图的商户们说，因为在这个“爱的夏天”从事“正义的事业”，大家都比较激动，只好请你们多多体谅，这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就当是你们的“计划外捐赠”吧！
　　——这“计划外捐赠”，也是“西雅图公社”期间流行的一个著名梗。
　　大约是西雅图公社建立的第三天，有一位满怀白左乌托邦美好理想的加拿大热心国际友人，响应了“豆女王”劳拉在网上募捐素食的号召，开着小皮卡从加拿大越境过来，给公社带来了一车的食物和瓶装水。
　　由于此人贴心地没有往车上装任何肉、奶酪和黄油，而是完全符合要求地送来了洋葱、大豆、人造肉、苹果和豆制品，于是，他在西雅图市政厅受到了“豆女王”劳拉的亲切接见，以及合影拍视频留念。
　　捐赠完毕之后，这位加拿大友人也没打算谋个公社委员的职位，而是决心载誉而归。
　　遗憾的是，他刚刚走出西雅图市政厅，就发现了一个小问题：他的丰田小皮卡被偷了！
　　并且，似乎还是公社成员监守自盗！
　　愤怒的加拿大捐赠者立刻奔回西雅图市政厅，要求公社把他的车想办法给弄回来。
　　但西雅图公社的五百人委员会对此事毫无热情，互相踢了一通皮球，最后“豆女王”劳拉只好厚着脸皮对他说，也许是一个比你更需要这辆车的人拿走了它，把这事儿当成一件计划外捐赠吧。
　　还有人说，在我们的革命社团里没有私有财产，你的车是被重新分配给革命者了。
　　当然，也有感谢这位加拿大国际友人慷慨奉献的。
　　——按照，某些白左疯子＆无耻之徒们的荒诞概念，在西雅图公社这个乌托邦中，有人不问自取拿走你的财产不叫偷，而是叫做“为了让世界更平等、更美好而做出的合理行为”！
　　于是，这位有理想的加拿大国际友人，看见索回爱车无望，只好骂骂咧咧地迈开两条腿往回走了。
　　而很多没理想的国际人渣，却是如同逐臭的苍蝇一般，开始一窝蜂地往西雅图涌来。
　　——随着西雅图进入实质上的无政府状态，潘朵拉的盒子被瞬间打开。
　　但从盒子里面飞出的并不是希望，而是灾难。
　　没办法，很多不公正的社会秩序被打破后，释放出来的未必是革命，更多的却是暴力分子的狂欢。
　　总之，因为听说在西雅图发财容易，犯罪没人抓，很快，四面八方的小偷混混都在往这儿赶。甚至有温哥华的帮派分子从加拿大越过边境线，跨国前来西雅图进行零元购，堪比古代游牧民族南下打草谷。
　　除此之外，西雅图的警察在被市长集体遣散的同时，带着满肚子怨气，顺手打开了他们管理的公立监狱和看守所，把犯人统统都给放了出来——这下可好，外地暴徒跑到西雅图，立刻就有本地的带路党了。
　　就这样，在短短几天之内，西雅图市内的商店、超市、饭馆、ATM机、加油站、药店和银行，均被洗劫一空。一时之间，所有底层贫民们被压抑了许久的黑暗面，都被彻底释放了出来。
　　因为市长跑了，警察被解散，军队不见踪影，西雅图的中产阶级社区在无处求助的情况下，不得不筑起街垒，挖掘壕堑，拉起铁丝网，堆砌路障，组织联防队，搞来土炸弹和步枪，用于自保。
　　各路暴徒们也开始加强攻势，自行配置“莫洛托夫鸡尾酒”燃烧瓶，到处纵火以突破街区防线。
　　——作为举世闻名的武德充沛之国，美国民间的持枪比例一向极高。
　　更别提，自从“科罗娜”疫情爆发之后，随着美洲防疫形势的一再恶化和最终崩溃，美国民间的忧患意识也越来越强。由此带来的不安全感，就让美国人纷纷涌入枪店，抢购枪械弹药。
　　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局势一旦混乱起来，唯一能够保护自己的，就只有他们手中的武器：枪！
　　而现在，就是用枪喷射弹雨，大开杀戒的时候啦！
　　一时间，西雅图各个街区枪声阵阵，火光四起，浓烟滚滚，烧得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
　　有人在放火抢劫，有人在正当防卫，有人在趁乱报仇。
　　那些乌合之众的暴徒们手中固然有枪，但中产阶级不仅更有钱，买得起各种枪械，组织能力也出色。
　　结果就是战局僵持不下。
　　既有暴徒横尸街头无人收埋的，也有防御薄弱的中产社区被攻破后爆发种种人间惨剧的。
　　当然，更多的还是中产阶级见状不妙，丢下房子和财产驱车逃走，任凭暴徒在自己的家里狂欢。
　　正在西雅图的塞弗科棒球场埋头破坏草坪种蔬菜的雪绘女士，见状也坐不住了，赶紧开着一辆经过改装的吉普车赶回租住的小木屋，却只看到一片火烧后的焦黑废墟，还有跪在路边嚎哭的华裔房东大婶……
　　好吧，房东大婶没给子弹打成筛子，就已经算是幸运啦！
　　从废墟里扒出一点残留的财物之后，雪绘女士茫然地开车撞飞几个暴徒，重新回到棒球场。
　　至此，她已经是彻底的无家可归，不知何去何从了。
　　※※※※※※※※※※※※※※※※※※※※※※※
　　到了6月18日，不仅西雅图全城街头枪声乱响，就连市政厅四周也是火光熊熊。
　　直到这个时候，西雅图公社首领“豆女王”劳拉才如梦初醒，发现西雅图公社如果不能掌握一支军事力量的话，别说抵御官方的围剿讨伐了，就连维持自身的存在都会很艰难。
　　于是，她赶忙召开了西雅图公社大会，商讨建立公社武装力量的事宜。
　　鉴于疫情和骚乱的影响，本次西雅图公社大会依旧在线上进行——并且很多委员根本不在西雅图。
　　有谁规定过，西雅图公社的委员，就一定得来西雅图就职呢？
　　哪怕是古代都有“遥领”官职的说法，现代大公司更是全球布局，所以搞革命也是可以全球化的嘛！
　　因为是线上大会，所以尽管整个西雅图都化为了战场，但公社的五百人委员会还是到齐了一半。
　　最初，出于政治正确的考虑，“豆女王”劳拉把希望寄托在同性恋者身上，希望这些打着彩虹旗的家伙，能够拿出古希腊“底比斯圣军”的勇武气概，扛起防爆盾和大枪，扫荡全城暴民。
　　嗯，他们连军旗都是现成的——彩虹旗也可以用鲜血来染成嘛！
　　只是，如今的年月毕竟距离古希腊有点遥远，现实中这些打着彩虹旗的家伙，也都只是嘴炮厉害，真要他们去街头打巷战，就立刻萎了下来，反过来宣称自己很脆弱，打打杀杀的事情不适合自己等等。
　　接下来，西雅图公社的环保主义者们，似乎也没有了“绿色恐怖分子”前辈们，当年驾驶摩托艇撞击捕鲸船的勇气，所以在会议上也是百般推脱，说他们的组织宗旨是保护环境，不是跟人类战斗云云。
　　呃，好像暴徒们到处放火烧房子的做法，就不会污染大气制造雾霾似的？
　　至于那些喜欢只穿比基尼短裤就游行抗议的女权斗士……若是让她们去平乱，岂不是成了送肉上门吗？
　　幸好，在这时候，有一个名为“约翰·布朗俱乐部”的左翼民兵组织（约翰·布朗是美国解放黑奴的先驱者，他的战死是南北战争的导火索之一），全副武装地开着武装皮卡，从东部各州不远千里赶来西雅图加盟公社，想要共襄盛举“咸与革命”……如今他们已经到了塔科马，正询问公社该怎么办。
　　“豆女王”劳拉闻讯大喜，随即想起自己有一票部下正在西雅图的塞弗科棒球场破坏草坪种蔬菜，此外还在那边屯了不少物资，便让这票各个长枪短枪齐全，看着很彪悍的左翼民兵，到棒球场去驻扎，等着自己过去检阅和嘉奖——棒球场的地方够大，停车方便，同时球场也是一个天然的要塞，便于防守。
　　当然，“豆女王”劳拉没想到这么多，她只是想要搞个风光的阅兵式而已。
　　另一边，得知兵员和武器都有了，整个西雅图公社上下也就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就有人提出，根据美国二百多年来文官掌兵的惯例，应当成立一个军事委员会来管理民兵。
　　于是，西雅图公社立刻开始讨论起了这个军事委员会的成员构成，不断提出各种建议，力求其涵盖欧亚非各个人种，以及美国白左如今发明的各种性别……然后以最民主的形式，开始网上投票选举。
　　第一轮选举时，选出一个三人小组，包括一个黑人男性，一个黑人女性和一个白人女性。
　　但这个非常不进步的军事委员会名单一公布，立刻遭到了许多人的口诛笔伐：第一，怎么只有黑白两个人种，没有其他有色人种？第二，为什么只有男女两种性别，没有其它性别？
　　组织第二轮选举时，西雅图公社军事委员会扩编变成了五个人：
　　一个黑人男性，一个黑人女性，一个身体为男性但自我认知为女性的未阉割跨性别黑人，还有一个身体为女性自我认知为男性的蕾丝边酷儿白人女性，最后是一个泰国来的已阉割亚裔人妖。
　　呃，这样一来，性别和人种的数量都够丰富了，一看就很多元化啊！
　　但问题是，当选的跨性别黑人委员此时并不在西雅图，无法立刻实地就职，想要遥领却被拒绝。
　　于是，西雅图公社只能针对军事委员会的成员名单，进行第三次网上选举。
　　可惜，第三次选举还没完成，市政厅就断了电，随后就连互联网也断了……
　　离开了互联网的“豆女王”劳拉，一时间不知所措，望着窗外的烟熏火燎，忍不住瑟瑟发抖。
　　又过了几个小时，一伙胆大包天的暴徒，居然直接打进了市政厅，轻易干掉了守门的保镖，又点燃了市政厅内的家具和挂毯旗帜，逼得“豆女王”劳拉带着她的手下和身边的几位公社委员坐车逃跑。
　　逃亡的过程中又发生了几次枪战，“豆女王”劳拉的经纪人身中六枪毙命，其余随员也多有死伤或走散……但劳拉本人终究是逃到了西雅图的塞弗科棒球场，跟雪绘女士率领的“农业组”和刚刚抵达的“约翰·布朗俱乐部”的左翼民兵组织汇合，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第154章、西雅图的毒藤女
　　接下来，相比西雅图公社那些上网发推最积极，但却动口不动手，只会远程微操的嘴炮大师，在塞弗科棒球场种地的公社“农业组”和刚刚抵达的左翼民兵，总算是动手能力更强一些。
　　在外面枪声和火光的刺激之下，这些人发挥出了百分之三百的主观能动性，很快就搜集各种建材杂物，堵塞各处出入口，把塞弗科棒球场改造成了一座可攻可守的防御工事，并且开枪吓退了来试探的暴徒。
　　之后，还有一些零星的素食主义者“吃豆人”成员，以及寻求庇护的妇孺，还有雪绘女士的威世智公司前同事和DND奇幻爱好者，从各处汇集到棒球场，让这里集结的人数增加到一千人。
　　西雅图公社首领“豆女王”劳拉见状大为欣喜，立刻宣布西雅图公社总部搬迁到塞弗科棒球场！
　　若不是如今城里断网断电又断自来水，实在没法发推了，否则她肯定要把这事儿咋呼得全网皆知了。
　　事实上，如今退守在塞弗科棒球场的众人，早已懒得搭理这个网红素食女主播，只是抱团取暖罢了。
　　但很快，退守棒球场的人们就发现，仅仅是将棒球场要塞化的话，并不能让他们的处境变安全，
　　因为，在塞弗科棒球场的外面，西雅图的局势还在进一步恶化，入夜之后红月高照的西雅图街头上，不仅有活人持枪开火恶战，还闹起了鬼魂和丧尸，甚至有超自然力量开始出现……
　　——没办法，如今就算是技术先进的现代化大医院，尚且没办法治疗COVID-19病毒。而“西雅图公社”的闹剧之中，西雅图的医疗系统完全瘫痪，这样就直接导致了COVID-19病毒的又一轮大流行……
　　结果就是在西雅图的全城大乱之中，时不时就有搞零元购的家伙突然窒息扑街，躲在地窖里和街垒后面的那些人，也经常悄无声息地毙命——死亡如风，常伴汝等之身，无从抵御，无从逃避……
　　雪上加霜的是，跟洛杉矶的情况一样，重点专攻男人蛋蛋的“丧尸毒株”，也在西雅图的“科罗娜”疫情之中占了绝对多数，导致街头的病患和瘟死者之中，男性远远多于女性。
　　更恐怖的是，这些家伙不仅随机倒毙扑街，如果没人烧埋的话，到了晚上还会重新爬起来！
　　于是，白天的西雅图，变得横尸遍野无人收埋，除了垃圾的臭味，还有腐尸的可怖气息弥漫。
　　而到了晚上之后，西雅图城里一边是全城断电断水断网，处处黑咕隆咚，一边是红彤彤的火光此起彼伏，零星的枪声不时响起，更有假死后又爬起来的“丧尸”，在红月的照耀下，呜呜叫着踉跄而行。
　　跟那些嗑药嗑多了的颓废毒虫和酗酒烂醉的酒鬼们一起，在街头上演着充满末日色彩的恐怖派对。
　　当然，对于据守塞弗科棒球场，四面高墙环绕的西雅图公社一众人等来说，无论是丧尸，还是暴徒，都并不可怕——就像《辐射》游戏里的钻石城（由芬威公园棒球场改建的末世聚居点）一样，四面环绕“高墙”的塞弗科棒球场，面对没有重火力的“轻量级”敌人，基本上可以说是坚不可摧的要塞。
　　更关键的是，那些暴徒们抢劫豪宅和商店都还来不及，为什么要跑到既没油水又不好打的棒球场来？
　　可问题是，面对能穿墙遁地的恶灵，区区一座棒球场的防御力，就有点不够看了。
　　或者说，哪怕是马奇诺防线和夏延山北美防空司令部的防御力，在恶灵面前同样跟纸糊的没两样。
　　虽然西雅图公社的众人，基本也都看过前几天的CNN灵异节目，知道可以靠撒盐等一些简单的办法来驱鬼，但他们手里并没有囤积太多的盐，更没来得及准备泰瑟枪，电击防狼器也只有很少的几个。
　　而且，由于如今全城断电，塞弗科棒球场又没有自备发电机，他们想要充电也很为难。
　　——总不能发动汽车，浪费宝贵的燃油来充电吧？届时车辆没油趴窝了，那真是跑都跑不掉啊！
　　此外，根据一些比较迟逃进棒球场的人的说法，如今城里不仅闹鬼，还有更加不可名状的怪物出没。
　　于是，在棒球场里有人被厉鬼附身之后，那些“约翰·布朗俱乐部”的左翼民兵，就直接不顾一切地发动汽车逃走了——他们原本就是从美国东部过来凑热闹捧场的外地人，可没有把命送在这儿的觉悟。
　　剩下那些没处跑的西雅图本地人，则陷入了歇斯底里的大狂乱之中。
　　——遇到现在这种情况，科学的力量显然是靠不住了，只能抱神秘学的大腿啦！
　　他们最初下意识地向上帝祈祷，但很快就有人回忆起CNN灵异节目里，那个日本小姑娘的说法——由于“女士优先”的传统，上帝最快也要明后年才能下凡，如今可能下凡的只有女神和非人类神祗……
　　此外，这里既然是美国的土地，人们似乎应该向本土的神祈祷，成功率才会更高一些。
　　等等，要说各式各样的女神，DND多元宇宙里好像多得是啊！
　　而且，不可名状的克苏鲁神话，固然是美国神话没错，DND神话又何尝不是出自于美国人的幻想？
　　正好，创造了DND多元宇宙的海岸巫师会（威世智公司）就在西雅图。
　　所以，西雅图这地方，马马虎虎也算是DND多元宇宙神系的圣地了。
　　而且，塞弗科棒球场里就有海岸巫师会的失业员工——四舍五入也算是创世神的仆人了。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不祈祷DND诸神来庇佑自己，远离瘟疫和暴力呢？
　　反正躲在棒球场里也没事可做，连互联网都断了，搞点宗教活动的话，至少也能安抚人心啊！
　　于是，说干就干，雪绘女士和她的一干海岸巫师会同事们，很快就在棒球场的仓库里找到了大批油漆和颜料，开始在墙壁和条幅旗帜上涂涂抹抹，绘制DND多元宇宙泛人类神系善良或中立女神的圣徽和画像。
　　——爱与美之女神淑娜，财富女神沃金，魔法女士密斯特拉，幽暗少女伊莉丝翠，战略女神红骑士，水泉与和平女神埃达丝，幸运女神泰摩拉，欢乐女士黎儿拉，幻象女神莱拉，大地女神裳提亚……
　　作为搞街头游行运动和网络传播的团体联盟，西雅图公社的成员里面，颇有不少涂鸦高手，如今又有正版海岸巫师会的员工指点纠正，很快就喷绘出一幅幅色彩鲜艳的神像，把棒球场变成简陋版的万神殿。
　　接下来，棒球场里的几百号人，就对女神们开始了乱七八糟的祭拜，其中很有些不可描述的场景。
　　或许是这些神祗尚未成型，又或是因为他们祭拜得太不虔诚了，所以一开始这些宗教活动毫无反应。
　　但是，当来自日本福岛县，原姓秋山的雪绘女士，对着某一幅神像壁画下跪朝拜之时，却感到胸口挂着的，从福岛县秋山神社带到美国的镶金绿叶玉佩猛然发烫，继而嫩绿色的光芒大作，把她包裹其中。
　　待到绿光消散，这犹如魔法少女变身一般的环节结束时，雪绘女士发现自己的手背上多出了一个金角蓝眼的独角兽圣徽纹身……还有一个威严而又不乏柔和，高洁而神圣的女声，在她的耳畔响起。
　　“……森林女神梅莉凯……回应了我的祈祷？”
　　雪绘女士茫然地喃喃自语，同时抬起右手，随意指向了身后一块还没被挖开种菜的棒球场草坪。
　　接下来，伴随着她手中射出的一道绿光，被绿光击中的草坪瞬间疯长到了一人多高，
　　“……神选！是神选！我们也有女神的选民啦！”
　　片刻的沉默和寂静之后，她在威世智公司的同事们，就欢呼着蹦跳了起来。
　　接下来，整个棒球场都是一片欢腾，所有人都在忙着打听森林女神梅莉凯的教义……而“豆女王”劳拉也很果断地立即退位，把西雅图公社和“吃豆人”素食主义团体的首领职位，让给了雪绘女士。
　　※※※※※※※※※※※※※※※※※※※※※※※
　　另一边，当西雅图公社迎来领袖换届更迭之际，西雅图港的码头工人也开始了自谋出路。
　　——因为看着素食主义者团体“吃豆人”领导的西雅图公社，和公社名下那帮五花八门的逗逼们，实在是一副烂泥糊不上墙的扑街模样，把全城搞得一团乌烟瘴气。
　　至于公社首领“豆女王”劳拉，更是一看就望之不似人君。
　　所以，西雅图港搞罢工的码头工人们，普遍觉得没法再跟这些虫豸们混在一起，索性直接绕开公社的逗逼们，自己跟市长和董事会悄悄恢复了谈判，并且很快因为资方的重大让步，而达成了劳资妥协。
　　——由于洛杉矶港和长滩港的毁灭，还有西雅图港的瘫痪，导致整个美国的集装箱进出口运力瞬间腰斩，所以美国的海运费用和港口装卸费用都在翻着跟头往上暴涨，短短三个星期就涨了足足十倍。
　　而且，根据专业人士分析，因为这么大的运力缺口根本没办法弥补，上述费用还有继续上涨的空间。
　　叠加上美元贬值和大通胀，今年美国集装箱码头收费涨个二十倍到五十倍，也是有可能的。
　　这就跟古代粮荒时的涨价从来上不封顶，动不动就是百倍暴涨，一直涨到一部分人饿死的道理一样。
　　美国集装箱港口的收费水平，也一直可以涨到全国一半的客户掏不出钱，只得放弃采购商品为止。
　　可面对如此红火的市场形势。西雅图港的资方却因为罢工，一个子儿都没得赚，真别提有多窝火了。
　　与西雅图港不能开工的巨大损失相比，码头工人索要的这点儿好处，就实在是毛毛雨了——哪怕他们要求薪水涨十倍，休假多一倍，还有最完善的医疗防护装备，又能如何呢？
　　跟西雅图港口恢复运转的收益相比，这点儿合理开支可省不得。
　　只要放出利好消息，让股票涨上一波，给码头工人让的这点儿利，不就马上回来了吗？
　　至于以后的事情么，那就以后再说了——人都只能先顾着眼下啊。
　　就这样，西雅图港的码头工人在6月21日结束罢工，背叛了公社——此时西雅图市区的互联网已断，公社首领“豆女王”对此一无所知。
　　但问题是，尽管西雅图港的码头工人结束了罢工，可是从港口码头通往内陆的好几条重要公路，目前依旧被暴徒切断，那些装载集装箱的大卡车，还是没办法顺利地平安通过。
　　只要西雅图市区的大骚乱一天没有平定，西雅图港的进出口运输就一天不能恢复正常。
　　而在长滩港和洛杉矶港化为废墟的眼下，西雅图港已是美国的第二大集装箱港，万万不可长期瘫痪。
　　所以，西雅图的骚乱已经不是一般的骚乱了，这是在掐美利坚合众国的咽喉，一定要出重拳疏通！
　　于是，为了恢复西雅图的港口运作，也是为了杀鸡儆猴，五角大楼决定对西雅图重拳出击。
　　为此，五角大楼前后花费了一周时间，从科罗拉多州调来了第7轻步兵师，从夏威夷调来了第25轻步兵师，再加上肯塔基州坎贝尔堡的101空降师，合计浩浩荡荡的一万大军，准备发动西雅图之战。
　　等等，三个师怎么才一万人？按照美国陆军的编制，一个师的兵力都远远不止一万人呀！
　　要知道，不算国民警卫队的话，制霸全球的美国陆军，全军加起来才十个师而已啊。
　　没办法，如今美国全境瘟疫大泛滥，而人员密集的军队，更是重灾区中的重灾区。
　　所以，目前美国本土陆军和国民警卫队的每一个师，都是处于缺编严重的残损状态。
　　其中文职人员的情况还好一些，但对身体素质要求较高的战斗人员，却是缺编得尤其厉害。
　　——那些“科罗娜”瘟疫的痊愈者，大多身体机能下降、变得极度容易疲劳，走几步路就喘气，让他们躺在家里苟延残喘或许还行，若是硬逼着他们继续爬冰卧雪当兵……那就等着在战场上集体过劳死吧！
　　再加上如今美国全境混乱不堪，不管哪儿的治安都很差，还有政客在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于是，为了防止出现主力部队在外面打治安战，背后的驻地却被暴徒给偷家洗劫一空的爆笑场面，无论是科罗拉多州的第7轻步兵师，夏威夷的第25轻步兵师，肯塔基的101空降师，都在驻地留了很多人。
　　如此一减再减之后，真正抵达西雅图的三个师，就加起来也只有一万人了。
　　其中还得扣掉一半的后勤和文职人员，真正能冲进市区，对暴徒重拳出击的，只有五千兵力而已。
　　尽管如此，因为对手不过是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骚乱暴徒，五角大楼还是很有信心能够旗开得胜。
　　为了给这帮反贼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五角大楼还给参战部队授予了自由开火权，暗示要大开杀戒。
　　但问题是，发动进攻之前，美军上下根本没想到西雅图城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奇幻世界。
　　更要命的是，因为各种意外因素，部队的调动和集结被一再拖延，等到进入出发阵地时，已是晚上。
　　但五角大楼依旧不以为然，觉得士兵们都有夜视仪，面对一帮弱鸡废柴，就算搞成夜战也无所谓。
　　就这样，五千美军在红月的血光下，开着装甲车，穿着防弹衣，雄赳赳气昂昂打进了西雅图。
　　一路上用高音喇叭放着军歌，同时操作着车载重机枪，看着哪儿不爽就打一梭子，保证一发断腰。
　　然后，他们固然是干掉了不少当街乱跑的暴徒，但也遇到了恶灵，遇见了丧尸，遇到了怪物……
　　——威力够大的子弹，虽然能够消灭如今的扑街版丧尸，但却对恶灵的效果很差。
　　更糟糕的是，由于五角大楼一如既往的官僚主义和反应迟钝，尽管有洛杉矶的恶灵之灾发生在前，但参加西雅图之战的陆军指挥官，依旧根本没有为了对抗超自然力量而做什么准备。
　　别说泰瑟枪了，连电蚊拍都没想到要给士兵们配备一把，更别提如今售价已经被炒上天的猫咪了。
　　结果，虽然兵员损失不多，但对于超自然力量的恐惧，却让他们失去了勇气，相继掉头撤出战场。
　　尤其是奉命挺进塞弗科棒球场的那个营，在全军之中是最狼狈的——差不多有一半的人直接成了俘虏，另一半的士兵丢盔弃甲地逃出了城外，还一边逃一边哀嚎：“……毒藤女！有毒藤女在西雅图啊！”
　　——呃，相比小众的DND奇幻，在普遍反智的美国底层社会，还是DC漫画的普及程度更广泛一些。
　　但是，五角大楼并没有对这些逃出西雅图的败兵多加苛责。
　　因为，塞弗科棒球场那边突然矗立而起，神光莹莹的巨大橡树，就足以让所有人为之震慑了。
　　再接下来，通过被俘士兵身上携带的无线电，城外的美军跟盘踞棒球场的西雅图公社——确切地说，是森林女神梅莉凯教会，取得了联系，得知了现任公社领袖的身份……
　　于是，华盛顿州方面就急不可待地联系加利福尼亚州，要求某位核爆巫女速速北上帮忙交涉了。

第155章、军民联欢，其乐融融
　　6月26日，西雅图近郊，美军营地
　　因为秋山惠坚决不同意坐飞机赶路的缘故（生怕有缺德的混蛋制造空难），结果，载着她和一众跟班的车队，又花了一天时间，才从加利福尼亚行驶到华盛顿州，从旧金山来到了西雅图。
　　昨天，她甚至还在路过俄勒冈州的波特兰时，坚持停车下榻休息，吃了一顿丰盛的海鲜烧烤大餐。
　　可惜，尽管波特兰的自然环境很不错，温度凉爽，空气清新，植被茂密，有种身在瑞士的感觉，而且从波特兰市区远眺过去的那座巍峨的圣海伦斯火山，在山顶积雪的情况下，看着也很像是日本富士山。
　　但波特兰城里的街景，这会儿却是惨不忍睹，到处遗留着后零元购狂潮时代的暴力痕迹。
　　——街边到处都是被砸毁的停车收费器，还有被烧得焦黑的破车，被烧掉的珠宝店四周拉起了铁丝网，但人行道上依旧是堆得满满的垃圾无人清理，更有层层叠叠的涂鸦覆盖墙壁，看着就是脏兮兮的感觉。
　　秋山惠下榻过夜的五星级酒店区，二十四小时都有士兵站岗巡逻，路口堆了沙包，设置了检查站和隔离墙。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有全副武装的装甲车在街头招摇过市，俨然像是在中东的战场城市一般。
　　而更让人不知如何吐槽的是，尽管五角大楼已经把军队派到了这座城市里，但也仅仅弹压了南边的半个波特兰而已。至于城市北边的唐人街一带，直到现在依旧是帐篷城、流浪汉和各种怪咖人士的天下。
　　那些看似荷枪实弹、威风凛凛的军警，其实仅仅退守波特兰南部的富人街区，同时把这边的各种不稳定分子，统统驱赶到波特兰北半边的贫穷街区，便算了事，任其自生自灭，根本懒得多管……
　　或许，这种不愿意除恶务尽的态度，也是美国城市的游行骚乱零元购，一直持续不断的重要根源吧？
　　接下来又是一段漫长的旅程之后，秋山惠和她的两个跟班，还有弗莱娅女士，终于抵达了西雅图郊外。
　　然后，秋山惠就看到了被高压电网围得结结实实的庞大军营（防范厉鬼），还有哀鸿遍野、垂头丧气的美帝大兵，以及几个呆若木鸡的“活雕像”——不幸中了“人类定身术”的倒霉蛋。
　　奇怪的是，尽管看着就是一副打了败仗的模样，但军营中却感受不到什么同仇敌忾的战斗意志，当然也没有多少恐惧和绝望的负面氛围，反倒是充斥着疲惫和麻木，以及头脑空空的倦怠……
　　怎么说呢？
　　感觉就像是一群被黑心老板强迫加班了48小时没合眼的打工人，已经燃烧殆尽，连思维能力都没了。
　　当秋山惠走进军营时，只见士兵们有的在呼呼大睡，有的在抽烟，有的在嗑药，有的在吃罐头。
　　——过去美军招兵还比较讲究，要搞背景调查，有犯罪记录的和嗑药的一律不收，后来渐渐放开，不那么计较犯罪记录和嗑药历史了，反正美军官兵分离，大头兵立的功劳再多也没指望当官。
　　再鉴于如今美军的风气，就算是淳朴天真的好人进去，退伍时也有不小的概率嗑药上瘾。
　　等到今年疫情爆发后，据说美军已经是真的成了贼配军，直接在监狱里招兵，当兵就直接免罪了……
　　所以，不要对美军的纪律废弛感到惊讶——其中很多人说不定都是混帮派的，最近才刚出狱呢。
　　而军官们则是聚集在一个巨大的帐篷里，围着一张长桌在丢骰子聚赌……
　　哦，不不不，虽然在丢骰子，但并不是赌博，因为桌上摆了一堆人和怪物的小雕像，外加房屋模型和卡牌。而且桌边上那个眼镜肥宅的面前，正竖着一圈纸板做的主持人帷幕呢！
　　这是在玩桌游！
　　只听得那位满脸粉刺的近视眼肥宅，正穿着COS魔法师的黑色斗篷和尖帽，高声朗诵道：
　　“……你们是一群居住在平静乡下的初出茅庐的新人冒险者。由于家乡的环境十分安逸，根本没有施展你们身手的空间。于是，你们决定前往远方的森林，去试一试自己的运气。
　　然而，那片森林却是森林女神梅莉凯的圣地……”
　　嗯，原来还是DND桌游啊！不知道这只近视眼肥宅，是不是威世智公司的正宗海岸巫师？
　　好吧，跟赌博相比，桌面游戏这玩意儿总归要稍稍高雅一些。
　　虽然本质上也不过是一群人围着骰子在联想和脑补。
　　但在战场军营里玩桌游……怎么说呢？总让人有种画风不对的感觉……
　　当然，这座前线军营里画风不对的场面，还远远不止于此。
　　在军营一侧的铁丝网后，能够远远望见西雅图市区内那棵顶天立地的神秘巨树的方向，被特意腾出一大块空地，并且用二十几辆轮式装甲车、履带装甲车、防雷车和军用卡车围了起来。
　　其中一辆卡车的车斗上，还用箱子搭成临时讲台，又铺设了地毯，并且用木杆挂着一面独角兽旗帜。
　　一个身穿墨绿色外衣，腰缠绕兽皮，头戴花环的女人，正在上面对着空地上的一众大兵侃侃而谈：
　　“……所有智性的生物皆可与自然和谐共存，无须互相毁灭。对荒野无须感到畏惧，应当投入它的怀抱……汝当保护【一体至衡】，并学习生命的诸多面向，但亦不可忘却大自然那积极成长的本质。
　　汝当保护林中生物、捍卫每一棵树木、在树木枯死或被砍倒之处重新栽种、并设法恢复被伐木者与纵火者所扰乱的自然和谐。汝当视自己为森林的一份子，并教导其它人也这么做……”
　　——说真的，这位女士的演说水平实在是很一般，说的话语也颇多长难句，让人听得发晕。
　　但问题是，只要看着她身上萦绕的金绿相间的莹莹灵光，还有她随手一挥就让泥地上草叶发芽生长，翠绿的藤蔓瞬间环绕全场的神通，就让在场众人不由得噤若寒蝉，纷纷屏息瞪大眼睛了。
　　“……她难道是……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的牧师吗？传教都传到敌营里来了啊？”
　　秋山惠咋舌地吐槽说，同时继续跟着领路的女兵往前走，来到了第25轻步兵师的师长办公室。
　　※※※※※※※※※※※※※※※※※※※※※※※
　　目前集结在西雅图郊外的一万美军——当然，现在恐怕已经没有一万人了，可能只剩了七八千，虽然是由三个师选拔“精兵强将（菜鸟弱鸡）”拼凑而成，但既然是作战，那么也总得有个最高指挥官。
　　由于参战美军其余两个师的师长，都自称刚刚不幸感染了COVID-19病毒，正在自我隔离中，并未前来西雅图前线。所以，西雅图之战的指挥官一职，就落在了来自夏威夷的第25轻步兵师师长头上。
　　说起来，夏威夷的美军第25轻步兵师，其实也是一支很有光辉战史的老部队，号称“热带闪电”。
　　因为，当年的第25轻步兵师，就是在珍珠港遇袭前夕组建，全程参与了太平洋战争，在一个个热带海岛上浴血厮杀，一直打到冲绳，并以占领军的身份率先登陆东京，解除日军的武装，也算是战功赫赫了。
　　但稍微有点尴尬的是，现在的第25轻步兵师的代理师长丹尼尔上校，却是一个日裔移民……
　　——正常情况下，一介上校自然没资格当师长，但如今美军“科罗娜”瘟疫大泛滥，那些高级军官因为年老体衰，一下子直接挂掉或残废的衰人实在太多，结果排资论辈替补上去的，就什么人都有了。
　　只不过，昔日全程打遍太平洋战争的美军功勋部队，如今却让日本人来指挥，感觉未免有些尴尬……
　　但考虑到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前任司令官，也是一个出生在日本的初代日本移民……
　　所以，“热带闪电”第25师有个日裔师长，似乎根本不算啥？
　　就是在二战中暴打日本鬼子的哈尔西和斯普鲁恩斯提督，若是地下有知，估计要气得挠棺材板了吧？
　　“……在从加利福尼亚赶来的一路上，我已经听说了不少关于西雅图的谣言和消息，但为了确认一下真伪，我还是想要向您询问一下，前天晚上的西雅图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城里又变成了什么模样？
　　华盛顿州的杰伊·因斯利州长，还有首都的五角大楼，目前对于西雅图的局势，又是怎样的态度？
　　你们究竟打算怎样对待我的母亲？还有西雅图城里明显已经得到真神庇佑的那群人们？”
　　秋山惠正襟危坐在一张折叠椅上，跟丹尼尔师长稍稍寒暄几句，就直入主题地如此说道。
　　与此同时，她还在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这间由复合金属板活动房改造而成的指挥部。
　　不得不说，这位日裔代理师长的指挥部，看起来与别处是很不同的，除了穿军服的文职军人捧着文件来来往往，还有许多打扮得稀奇古怪，貌似奇幻风动漫COS模特的家伙，在敲电脑、玩手机和看书。
　　虽然室外看起来是很正常的军用迷彩涂装，围着铁丝网，但指挥部里面却到处都是奇幻风格的装饰，什么水晶球、小神像，琳琅满目，就连办公桌上铺设的西雅图地图，居然也是画在一张羊皮纸卷轴上的。
　　让人怀疑这位师长是不是搬空了某家桌游店，或者干脆强征了威世智公司（海岸巫师会）的仓库。
　　除此之外，对于塞弗科棒球场里那个“西雅图公社”的态度，美国官方似乎也是一日三变。
　　最初发动西雅图之战，企图对全城进行清场的时候，五角大楼是自然是喊打喊杀，宣称要予以取缔。
　　等到那棵顶天立地的“世界树”从塞弗科棒球场的草坪拔地而起，凛然的神威席卷而来，数不清的绿色藤蔓伸出大地和墙缝，瞬间打垮了美军的一个营之后，五角大楼的态度才有所软化，摆出要谈判的架势。
　　但这种态度不管怎么看，感觉都更像是银行绑架案发生时，警方跟劫匪之间那种毫无诚意的谈判。
　　换而言之，就是还要接着打，或者至少是边打边谈的意思。
　　所以，秋山惠一开始坚持走陆路北上，也有多拖延一点时间，不想那么快跟亲妈打照面的念头。
　　——虽然秋山雪绘之前抛夫弃女，跑到美国来再婚了，但她跟秋山惠的血脉相连终究是打不断的。
　　再说，秋山惠对美帝当局也是一无信任，二无好感，实在没有为五角大楼“杀母证道”的想法。
　　更何况，在不确定西雅图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她也不知道如今自己是否打得过老妈啊！
　　但再接下来，就在秋山惠往北赶路的途中，情况很快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了。
　　华盛顿州的杰伊·因斯利州长，突然站出来召开记者发布会，简直是“唾面自干”地说了一通“西雅图公社”的好话，表示应该尊重“人民的自由意志”和“西雅图市民的自主权利”云云。
　　还有几名国会议员发表讲话，宣称西雅图的秩序应当被恢复，但西雅图公社却不应被当做罪犯处置。
　　五角大楼也派遣了无人机进入西雅图市区，在塞弗科棒球场的上空接力绕飞，但却不是为了侦察，而是充当通讯中继，给棒球场里的人提供手机信号，让他们能够继续上互联网发推和更新个人油管视频。
　　一时间，降临在西雅图的森林女神梅莉凯和那棵“世界树”，还有梅莉凯选民“毒藤女”秋山雪绘，成了全世界互联网上最新的热门新闻，热度甚至压过了“核爆巫女”秋山惠在洛杉矶释放的蘑菇云。
　　而“毒藤女”和“核爆巫女”之间的母女关系，也被泄露了出来，让全球网民津津乐道。
　　各种DND玩家和DC漫画爱好者，纷纷发挥自己的想象，编写了无数“超能力母女大战”的段子。
　　还有掌握着DC超级英雄漫画的电影改编权的华纳兄弟电影公司，也趁机股票大涨了一波。
　　——不管漫威电影宇宙打造得如何成功，而DC电影拍得如何半死不活，但迄今漫威的英雄还只是虚拟人物，而DC的猫女和毒藤女，却是一个接一个地在现实中冒了出来……华纳的股票能不涨吗？

第156章、母女重逢
　　再结合今天在前线军营里看到的“军民联欢”场面，秋山惠便觉得，西雅图这一仗估计是打不起来了。
　　如果能够这样和平解决的话，似乎也不错，至少是不会有谁逼着自己“杀母证道”的风险了。
　　“……哎，前天晚上在西雅图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一个不幸的误会，让人感到无比的遗憾。”
　　果然，丹尼尔师长刚一开口，就对前天夜晚的武装冲突定了调子，似乎全然忘了一个营的士兵被“民间人士”打垮缴械的屈辱，“……我师官兵奉命进入市区维护治安，与塞弗科棒球场内的平民进行交涉时，有人不慎步枪走火，打伤了几位不幸的西雅图公社成员，之后更是引发了某些人的冲动。
　　如果没有人能够站出来遏制局势的恶化，很可能就会有一场流血的悲剧发生。
　　为了避免更多的悲剧发生，伟大的森林女神在那时候降下威能，让您的母亲展示她的超自然力量，从棒球场升起了巨大的世界树，以震慑众人，又伸出藤蔓缠住了我军的冲动人员，用定身术让他们恢复冷静。
　　接下来，经过双方的沟通和交流，目前，杰伊·因斯利州长已经跟西雅图公社初步消除了误会，取得了一定共识。为了表示诚意，我军已经用无人机恢复了西雅图部分市区的无线网络通讯，让被困在城内的社会活动团体，能够继续在网上发推和更新个人网页，向民众宣传他们的近况和最新信仰。
　　然后，西雅图公社方面根据五角大楼的请求，也在今天早晨，向这里送回了前夜被定身术禁锢住的我师官兵——就是摆在外面的那些人，等到明天定身术失效，他们就能一切恢复正常了……”
　　呃，乍一听起来，这可真是一套军民和谐、含情脉脉，皆大欢喜的说法啊！
　　这故事如果放在别的部队，说不定秋山惠也就信了，但眼前的第25轻步兵师“热带闪电”嘛……
　　呃，即使在素来军纪很一般的美军之中，夏威夷的第25轻步兵师，也是以嗜血残暴而闻名的。
　　——作为美国太平洋战区的主要陆军力量，夏威夷第25轻步兵师自从冷战开始之后，就被五角大楼当做救火队使用，常年用于残酷野蛮的城市作战，却很少参加野战，故而与战区平民打交道非常频繁。
　　当然，这个打交道的方式，肯定不会是其乐融融的军民联谊，而是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和血腥的色彩。
　　早在1950年的朝鲜战场上，这支部队就多次胡乱开火屠杀韩国平民，尤其是在汉城大开杀戒。到了越战时期，第25轻步兵师更是以把整村土著驱赶进屋子，再连人带屋一起烧成焦炭的残酷作风而闻名。
　　——那套“先开枪后问话”，“面对子弹会跑的是越共，不跑的是训练有素的越共”的战场敌我识别原则，一开始就是夏威夷第25轻步兵师“热带闪电”在越战前线给发明出来的。
　　而“热带闪电”这么一路大开杀戒到最后的结果，也是人尽皆知——越南的树都被逼得会说话啦！
　　又过了几十年，来到阿富汗的战场上，再次打起了城市治安战的第25轻步兵师“热带闪电”，依旧是死性不改，到处滥杀无辜，搞得美军公关部门为了如何给这帮杀人魔们擦屁股而头疼不已。
　　这样一支堪称嗜血野兽的部队，在回到美国本土之后，居然能突然变成遵纪守法的良善楷模？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秋山惠是绝对不信的。
　　所以，根据她的脑补，前天晚上发生在西雅图的事情，经过大概是这样的：
　　首先，在清场作战之初，第二十五步兵师的一个营，奉命突入暴徒肆虐的西雅图市区，直捣“罪魁祸首”西雅图公社所在的塞弗科棒球场外围。
　　——虽然在“西雅图公社”转移到棒球场之前，就已经全城断网了，但美军在抵达西雅图前线，执行清场任务时，通过侦察机和卫星照片，肯定能够发现塞弗科棒球场的异常人员聚集状况。
　　更别提，这里终究是美国的本土，西雅图市区天晓得还有多少官方情报机构的线人。
　　甚至，就算是“西雅图公社”内部，说不定也有联邦调查局或者其它什么情报机构的探子。
　　要知道，这“公社”并不是什么庶民作乱，而是官方搞事，里面最初还有正经的州议员和市议员呢！
　　所以，在清场行动开始之前，美军肯定已经对西雅图市区内的情况有所了解才对。
　　接下来，凭着第25轻步兵师“先开枪后问话”的一贯作风，肯定是上门就打出一梭子弹药开路。
　　而塞弗科棒球场里的秋山惠那位便宜老妈，既然已经成了真神的牧师，又被推举为公社首领，多半也有点脾气，面对军队的武力清场，自然也要针锋相对，向对方施加“森林女神的惩戒”。
　　具体来看，就是吸附四周环境之中的魔力，让塞弗科棒球场突然长出一棵顶天立地的巍峨巨树，以此来震慑来犯之敌，同时伸出大量藤蔓，缠绕住美军的士兵和车辆，不让他们继续开火进行杀戮。
　　最后是释放神威或恐惧术，促使美军官兵失去战斗意志，要么瘫坐在地，要么掉头逃亡。
　　——仅仅就破坏力而言，DND体系的魔法和神术，或许未必能够跟威力强大的现代兵器相提并论。
　　但问题是，人类在进行战争的时候，其真正对付的目标从来不是敌人的武器，而是武器后面的敌人。
　　甭管是再怎样强大的武器，若是被拿在毫无斗志、肝胆俱裂的懦夫手中，那也照样与废铜烂铁无异。
　　现在这会儿的美军士兵，肯定不可能有心灵防护的魔法装备，也不会有多么强韧的意志来通过检定。
　　就这样，第25轻步兵师派去塞弗科棒球场的那个营，从西雅图市区内狼狈不堪地溜了出来。
　　而从其它方向进城的部队，也都在“弹药无用”的恶灵骚扰之下，选择了放弃任务撤退。
　　但这并不意味着西雅图郊外的美军，当真已经拿城里那棵“世界树”没办法了。
　　——别提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对地短程导弹或空军战略轰炸，只要布置起炮兵阵地，架设上榴弹炮，或者开几辆自行火炮过来，对准那棵醒目的巨树轰上几波……就足够秋山惠的便宜老妈喝一壶了。
　　这样的做法，究竟有没有意义，暂且不论，但至少可以让他们出一口恶气。
　　然而，事实却是，在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西雅图郊外的美军不仅没有发动任何新的攻击，反而跟“西雅图公社”或者说秋山惠那位便宜老妈领导的“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教会，展开了友好而密切的交流。
　　同时，美军不仅没有对刚刚出现的森林女神教会进行信息封锁，还主动帮忙接通互联网，方便对方向全世界——主要是全美国发出自己的声音。即使是在官方的舆论宣传上，也是以捂盖子和谅解为主。
　　甚至连白宫的金毛懂王都没有嘲笑和抨击，只是宣称“相信华盛顿州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内部事务”。
　　如此卑躬屈膝，堪称伏低做小的做法，在秋山惠看来，已经不能用“对超自然力量的畏惧”来形容。
　　只能说，就在秋山惠向西雅图赶路过来的期间，双方肯定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勾结。
　　而且还是美国官方有求于秋山惠的便宜老妈，并且迫切到了完全顾不上国家的脸面……
　　这个乞求甚至还能在大选年跨越民主共和两党的隔阂，让所有政客都放下彼此的争执！真是不可思议！
　　——对此，秋山惠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只是暂时还没有真凭实据罢了。
　　“……既然之前发生在西雅图的冲突只是一个误会，并且已经被解除了，那真是再好不过。”
　　秋山惠并没有揭破丹尼尔师长的话术，而是很知趣地顺着他的话头说了下去，“……能够不用跟亲生母亲站在对立面，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件轻松的事儿，师长先生。
　　对了，前天是华盛顿州的杰伊·因斯利州长邀请我前来帮忙，现在我既然抵达了西雅图，那么也应该向他报到——记得在途中最后一次联络的时候，因斯利州长已经来到了您的军营里，那么他如今在哪儿？”
　　“……啊，州长先生已经带着随从进入市区，去瞻仰塞弗科棒球场的那棵圣树了。”丹尼尔师长答道。
　　啧啧，这么说的话，华盛顿州的州长，这会儿居然已经主动投敌了？
　　秋山惠只觉得自己想要吐槽却又不知从何吐起，只得又说起了下一个话题，“既然一切都已经如此和谐平静，西雅图这边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我插手的事情了吧？我是不是可以告辞回去了呢？”
　　她作出一副立刻就想要打道回府的姿态，“……萨克拉门托的稻荷神社，还等着我去筹办呢！”
　　“……不不不，请等一等，秋山小姐，虽然我们已经跟森林女神的信徒消除了误会，但是目前西雅图的局势很复杂，降临这座城市的超自然力量，也不是只有森林女神而已。我们很需要超凡力量的支援。”
　　丹尼尔师长挠了挠头发，“……至于更具体的事情，我也说不太清楚，毕竟我没怎么玩过DND桌游——所以，还是让更专业的人来跟您交流吧……西雅图的毒藤女小姐，请问您现在可以出来了吗？”
　　他突然转过身来，对指挥部某个空旷的屋角开口发声说道。
　　与此同时，原本没有察觉到什么异状的秋山惠，却猛地一阵心悸，感到了一股魔力在那个屋角汇集。
　　紧接着，一道隐匿行迹的法术被悄然解除，某个窈窕高挑的熟悉身影，随即展露在了秋山惠的眼前。
　　“……妈妈？”
　　※※※※※※※※※※※※※※※※※※※※※※※
　　对于已经改嫁到美国的雪绘女士来说，这是跟女儿秋山惠之间，时隔八年的久别重逢。
　　对于如今已经换了灵魂的核爆巫女秋山惠来说，这是自己穿越以来，第一次见到本尊的亲生母亲。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场很尴尬的会面。
　　在秋山惠最初下意识地喊出那声“妈妈”之后，母女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沉默了下来。
　　一个是抛弃了女儿的母亲，一个是被母亲抛弃的女儿。
　　虽然在现代社会，婚姻和家庭分分合合早已是常态，但这种心灵和情感上的撕裂，还是让人难以描述。
　　不过，除了母亲和女儿，她们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侍奉各自女神的选民。
　　所以，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秋山惠对她的母亲首先开了口。
　　“……这么看来，你已经掌握了【消除疾病】的神术？对吗？所以政府和军方都要如此的讨好你？”
　　雪绘女士微微一愣，但随即便坦然地点了点头。
　　——对于如今正在瘟疫中挣扎的美国权贵来说，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的最大价值是什么？
　　首先自然是一个名为【消除疾病】的三环神术，按照DND规则书上的描述，这个神术可以瞬间治愈如今肆虐全球而无药可救的COVID病毒，并且绝无后遗症——只是无法形成免疫，下次还会再感染罢了。
　　更别提，这个【消除疾病】神术不仅可以治疗“科罗娜”瘟疫，还可以治疗艾滋病、白血病、渐冻症、帕金森病、老年痴呆等等一系列的不治之症……不管是什么疾病，统统都能术到病除！让你恢复健康！
　　仅仅是这一条，就足以让那些年老体衰的富豪权贵们趋之若鹜，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当然，想要释放三环神术，至少得要是五级牧师才能做到，而且每天施法的数量也很有限。
　　但是没关系，人们还可以退而求其次，用二环神术【熊之坚韧】，为病人提升体质；或者另一个二环神术【初级复原术】，为病人消除疲劳——从而让病人拥有更好的身体，更能靠自身免疫力把病扛过去。
　　不过，想要接受上述神术治疗，都有一个必要的前提——你至少得是森林女神梅莉凯教会的盟友才行。
　　换而言之，你绝不能是森林女神的敌人，只有这样才具备接受神术治疗的资格。
　　所以，哪怕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目前整个美国的统治阶级和上流社会，也没有任何人胆敢对森林女神梅莉凯表示敌意，除非他是傻子和笨蛋——即使真有这样的傻子和笨蛋，也会被别人堵住嘴。
　　这就是为什么美国官方为了讨好秋山惠的便宜老妈，居然连脸面和尊严都不要了的根本缘故。

第157章、加入DND神系的邀请
　　就这样，秋山惠进入军营以来所见一系列怪现状的谜底，算是初步揭穿了。
　　不管最初华盛顿州邀请秋山惠北上西雅图是出于什么目的，但现在绝不会再要她来对付自己亲妈了。
　　美国上流社会的老爷们为了自己的健康和小命，这会儿恐怕已经集体变成了森林女神梅莉凯的舔狗。
　　——众所周知，越是达官贵人就越是惜命，偏偏如今肆虐全球的“科罗娜”瘟疫，却既没有疫苗可用，也没有特效药。甭管你怎样位高权重、家财万贯，染了病毒同样得丢骰子过检定，过不了就暴毙。
　　更要命的是，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尽管COVID病毒眼下已经举世泛滥，但貌似拥有全球最强医疗力量的美国，却是疫情最最严重的国家，COVID毒株的变异速度和传播速度，在美国都快得让人瞠目结舌。
　　而造成的病症表现和后遗症，也是堪称匪夷所思——居然连“丧尸”都冒出来啦！
　　在这种遍地瘟疫泛滥，宛如黑死病重演的境况之下，那些州长、市长之类的家伙，还有大公司的财阀CEO，或许可以躲在山里或海岛上，进行远程办公，尽量避免跟太多的外人接触，以防感染COVID病毒。
　　但军务繁冗、涉及诸多保密事宜的五角大楼，显然不可能让将军们坐在家里遥控航母战斗群全球调度。
　　还有必须经常开会扯皮的国会山参众两院，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待在病毒泛滥的首都华盛顿。
　　结果就是，华盛顿的五角大楼，在过去几个月里已经死了一百多个将军——虽然死的大半都是已经退休的退役将军，但手握实权的老头子们死的同样不少，连海军部长都换了三茬，平均每个月死一个。
　　至于下面的中低层官员，在这个死亡的春天，更是以惊人的速度，前赴后继的扑街……简直要让人怀疑如今的五角大楼，究竟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凡尔登绞肉机？还是诺曼底登陆的奥哈马海滩？
　　还有那些普遍上了年纪的国会议员，最近几个月来同样是三天两头的暴毙，连搞补选都来不及。
　　尤其是今年还是大选年，考虑到两位竞选人的年纪也都不小了，其中一位的身体还素来很差……
　　所以，拉斯维加斯已经有地下赌场开了盘口，赌痴呆睡王和金毛懂王能不能活到大选投票。
　　据说押注两人之一或者两个老头统统暴毙在投票之前的比例，占到了压倒性的多数！
　　雪上加霜的是，随着COVID病毒在灵气复苏的作用下迅速变异，“科罗娜”瘟疫导致人体的病变范围也在急速扩展，不再局限于肺、呼吸道、肾脏和生殖系统，而是开始攻击起了心脏、肝脏，还有大脑！
　　同时，瘟疫屠杀的范围，也不再局限于养老院和监狱，而是杀进了幼儿园和妇产科医院！
　　新闻媒体的报道中，已经屡屡出现婴儿出生不到一星期便死于“科罗娜”瘟疫的事。此外还有整个幼儿园的孩子在短短一两个月内便因为瘟疫肆虐，非死即残，幼儿园可以直接改成幼年残疾人福利院的悲剧。
　　这样一来，“科罗娜”瘟疫给美国社会带来的恐惧，进一步呈指数式地放大了。
　　就算有些老人觉得自己活够了不怕死，但这样豁达的老人，往往同时又尤其看重家族的传承。若是在死前还要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孙被死神收割，家族绝嗣——那可真是生无可恋、死不瞑目啊！
　　总之，在这种死兆星高照北美，人人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家族会不会断绝的情况下，整个美国社会洋溢着极度的惶恐不安——此时若是突然冒出一根救命稻草，那真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啊！
　　更别提，这根救命稻草是如此的美好，不仅能治疗“科罗娜”瘟疫，还能瞬间治愈任何绝症！
　　这个消息传开之后，从华尔街到国会山和白宫，再到五角大楼，所有的老爷们全都疯了！
　　这票老头老太早已上了年纪，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全靠巨额的金钱和最新的医疗科技在吊命。
　　——现在，只要是森林和游侠女神梅莉凯教会的盟友，就有资格接受【消除疾病】的神术治疗？
　　不管你罹患了什么疾病，都能瞬间恢复健康？
　　当然，你如果对梅莉凯女神怀有恶意，就别指望能够被女神拯救？
　　太棒啦！从现在开始，我们就都是森林和游侠女神梅莉凯最好的朋友/最虔诚的信徒！
　　那个什么弃暗投明的黑皮精灵双刀游侠崔斯特，跟咱们比起来，都算是侍奉女神不用心的！
　　于是，短短二十四小时之内，盘踞在塞弗科棒球场的西雅图公社，就从“有待剿灭的犯罪分子”变成了“争取自由人权的义士”，很快又晋升成了“白宫、国会山和华尔街的老朋友，美国人民的大救星”。
　　尽管如此变色龙一般的做法实在很滑稽，但国会山和白宫都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
　　因为若是有人敢对此提出异议，无论他占据了什么道德高地，都会立刻被疯狂的老爷们群起而攻之！
　　——没法子，你在这事儿上提出异议，那可当真是在要老爷们的命啊！
　　论颠倒黑白、搬弄是非，耍嘴皮子功夫，有谁比国会山的老爷们更加精通？
　　什么国家尊严？政府威信？哪个狗娘养的在乎？
　　反正在好莱坞影视作品里，美国政府的形象不说是全员恶人，也已经跟魔王巢穴差不多了。
　　而且，美国官方自己打自己脸的事情，又不是第一回了，再来一回又怎么样？难道会亡国吗？
　　可若是自己和家人染上了COVID病毒……那可是真的会死啊！不死也有可能会残废！
　　总之，形象和威严是国家的，生命和健康却是自己的！
　　所以，前线的大兵需要考虑什么国家的脸面？给我跪下来喊真香！
　　什么？还叽叽歪歪的不肯跪？真要国会山的老爷们来摁住你们的脖子不成？
　　或者让华尔街的老爷们拿钞票来打你们的脸？
　　于是，目前这边的美军士兵，非但不是西雅图公社的敌人，反倒跪下来变成了西雅图公社的仆从。
　　而秋山惠的便宜老妈雪绘女士，在时隔一日之后，也得以大模大样地坐在美军指挥部里，像吩咐管家一样指使第25轻步兵师“热带闪电”的代理师长丹尼尔上校，一点儿都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这场面乍一看之下，简直就好像是全副武装的美帝大兵，向一帮乌合之众无条件投降了一样。
　　问题是，就连师长自己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更不认为这是什么屈辱：他同样也想抱救命稻草啊！
　　——看着自己的上司、同僚、部下，还有上司的上司，一个个病得非死即残，丹尼尔师长如何能不怕？
　　所以，看到秋山家这对多年不见的超能力母女之间的气氛，似乎稍微有些僵硬，丹尼尔上校还主动开口调节气氛打圆场，解释一下杰伊·因斯利州长为何会主动进城跑到塞弗科棒球场去瞻仰圣树。
　　——因为，秋山惠的便宜老妈，刚刚用神术替他治好了“科罗娜”瘟疫的后遗症。
　　原来，华盛顿州的杰伊·因斯利州长，在上个月也不幸中招，感染了COVID病毒。
　　尽管依靠“愈者血清”这种昂贵的特效药，因斯利州长终究是挺了过来，但后遗症非常严重——记忆衰退、失去味觉、耳鸣、体力下降……或许还有某种不太好说出来的隐疾？
　　但在昨天，因斯利州长亲自赶来西雅图郊外，跟秋山惠的便宜老妈交谈一番之后，被便宜老妈随手拍了一个【消除疾病】，当即就让因斯利州长一身轻松，健康得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
　　受到这般神恩，州长大人自然不能不有所回馈，立刻就福至心灵，跑去“参拜圣树”兼表明立场了。
　　看到州长都是这般舔狗似的态度，前线美军和附近居民的思维，也都立刻转过了弯来。
　　反正已经有“核爆巫女”秋山惠亮相在前，洛杉矶升起的那朵巨大蘑菇云，早已震惊了整个世界，如今就算再冒出什么新的奇人异士，好像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更别提，西雅图城里那位森林女神的选民，据说正是“核爆巫女”的亲妈……
　　想想也能明白，未成年的女儿都那么厉害了，亲妈难道会很一般？
　　接下来，就像飞天面条神和克苏鲁神话，都是根正苗红的美国神话一样，海岸巫师会鼓捣出来的DND神话，同样也是正统的美国品种，各种DND规则书和设定资料，在互联网上一搜一大把。
　　而且，因为某位人气爆棚的黑暗精灵双刀游侠主角的缘故，在DND神话之中排名不算靠前的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或多或少也有着那么一些的知名度——虽然跟蜘蛛女神罗斯实在差得有点远。
　　所以，从昨天开始，退回西雅图郊外营地的美军之中，立刻掀起了关于DND的热潮，甚至有军官从威世智公司找来了桌游高手——根正苗红的海岸巫师，为他们现身说法，传授DND知识。
　　而城里的西雅图公社，或者说刚刚诞生的森林女神梅莉凯教会，也趁机派来了一票人过来宣教。
　　其中也包括秋山惠的便宜老妈——只不过，她此行并非是为了传教，而是特意来跟女儿见面的……
　　※※※※※※※※※※※※※※※※※※※※※※※
　　根据秋山惠所知，这位跟死鬼老爸离婚，跑到美国再组家庭的便宜老妈，今年应该已经四十多岁了。
　　但即便如此，此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便宜老妈，依旧称得上是一位国色天香的大美人——身材窈窕，黑发披肩，皮肤白皙，脸蛋毫无瑕疵，五官精致，眉毛细长，眼尾下垂但不显无神……
　　而且，相比美貌，更叫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那种属于成熟少妇的优雅和风韵，。
　　即使她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但只要轻轻瞥来一眼，就能让你感受到她是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
　　在丹尼尔师长的话说完之后，母女两人又默默地对坐良久，最终还是雪绘女士首先忍不住开了口：
　　“……我已经从电视上看到，你的奶奶在这个月不幸病死了，对此我感到很遗憾。”
　　便宜老妈如此说道，“……虽然那时候我和你爸爸闹得很不愉快，但你奶奶真是一个好人……”
　　“……谢谢你的关心，母亲，我昨天从手机里也看到你的新丈夫病死了，对此我也感到遗憾。”
　　秋山惠表情淡然地回复说，“……八年不曾见您了，不知我有没有多了一个弟弟或妹妹？”
　　“……很遗憾，没有。本来我和他准备今年生一个的，可他死得太突然了。”便宜老妈伤感地答道。
　　对于这个问题，秋山惠撇了撇嘴，不知道该如何置评，于是便换到了下一个话题。
　　“……请问，我现在该怎么称呼您呢？您是跟了新丈夫的姓，还是用出嫁之前的娘家姓氏？”
　　“……啊，我在跟你爸离婚之后并没有改姓，因为当时忙着办签证来美国，改名什么的太麻烦了。”
　　秋山雪绘有些尴尬地说，“……后来，我在美国再婚了，又给自己取了个英文名字，但日语旧名反正不怎么用，也就放着没改……前些日子，惠惠你在洛杉矶不是出名了吗？我就把推特头像改成了当初在秋山神社客串巫女的照片，想要蹭一蹭你这孩子的热度……”
　　“……啊，妈妈您想蹭热度就蹭吧！而且，现在恐怕是我在蹭您这位毒藤女的热度了……”
　　秋山惠无所谓地点点头，但紧接着，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母女两人再次大眼瞪小眼了片刻之后，最终，站在两人背后的超自然生命，只得自己跳出来说话。
　　“……啊啊啊，惠惠你这个小笨蛋，说了这么久都没谈到点子上！还得本宫出来交涉！”
　　一只小小的九尾白狐，突然从秋山惠的头顶跳出来，并且瞬间从虚影凝结为实体，稳稳地站在桌子上，浑身上下神光熠熠，对着略显动容的雪绘女士口吐人言，“……曾经侍奉过我的巫女啊，你从本宫这里蹭走的，又何止是名气而已？那块杀生石碎片里蕴藏的信仰之力，已经让你现在侍奉的那个神给用了吧？
　　嗨，这事儿跟你说也没用，让你背后的那位小姑娘出来跟我谈！”
　　下一刻，一个萦绕着神圣金光的虚影，也从秋山雪绘的身后升起，渐渐化作人形。
　　这是一位高大强健、体态优雅的美丽女子，穿着褐色的皮甲和绿色的长裤，一头红褐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与背上，双瞳像是两泓深不见底的褐色水池。她的双脚高悬于半空之中，似乎不屑于脚踏实地。
　　只见这位奇幻游侠打扮的女子虚影，恭敬地向着桌上白狐微微欠身，嘴上说道：
　　“……此方土地的森林女王、至高游侠梅莉凯，见过来自海洋对岸的前辈，并感谢前辈的提携之恩。”
　　“……不错不错，你这刚刚诞生的晚辈，没有盲目自大，还肯认我的这份恩惠，也算是有礼貌了。”
　　小小的九尾白狐仰起脑袋，揣着前爪，一副傲慢的样子，对梅莉凯女神的幻影说道。
　　“……前辈的大恩大德，我岂能轻易忘记？若是没有前辈作为水稻女神，在异邦积攒的植物系信仰之力充当触媒，梅莉凯也难以在此时就降临人世。”梅莉凯女神诚恳地说。
　　“……既然如此，你打算如何报答我呢？小姑娘！”上古狐神毫不客气地眯眼说道。
　　“……请前辈来当我们的同伴和领路人，加入海岸巫师会创造的神系如何？”
　　梅莉凯抛出了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建议，“……这样一来，猫神巴斯特也可以归位，至于飞天面条神的话……不知祂是否有兴趣再被冠上一个新的名字——创世神艾欧？”

请假条
　　今天在银行、市民中心，还有一堆单位跑得差点崩溃，期间还有一堆人打电话来出馊点子。
　　一个人听几个领导吩咐真是太让人抓狂了，尤其是这些领导互相不沟通，命令彼此打架。
　　偏偏现在不管哪里似乎都是官多兵少的样子。
　　回到家里脑袋痛得几乎要裂开，到很晚才缓过来。
　　所以今天是赶不出一章了，只能请读者们海涵，明天早上应该能更新两千字左右吧。

第158章、从今天起学做神祗
　　让上古狐神妲己娘娘＆玉藻前＆稻荷神御馔津加入DND神系？
　　嗯，这乍一听似乎有点让人惊讶，但仔细一想，却又似乎很平常，甚至可以说是顺理成章。
　　毕竟，DND卡牌游戏是个框，什么都能往里面装。
　　或者说，艺术源于现实，而高于现实。
　　西雅图的海岸巫师会想要描写出一个庞大而精彩的奇幻世界，肯定不能不从现实地球的文化中取材。
　　有时候，那些海岸巫师会的胖子们实在懒得编造了，甚至会直接照搬。
　　所以，在海岸巫师会虚构的费伦大陆DND神系之中，本来就有不少地球神祗的身影——比如型月世界的苏美尔神话“最古之王”吉尔伽美什和金星女神伊修塔尔，就在DND神话中也有出场。
　　再说，玉藻前原本就不是什么眷恋家乡，“身土不二”的主儿——这位神祗旅行家当年从中国跑到印度又跑到日本，从一个神系闯进另一个神系，到处都留下了她的神庙和子嗣（可惜似乎都绝嗣了）。
　　如今既然搬家到了美国，她自然也是顺理成章地准备要加入美国众神的行列之中。
　　至于让猫神巴斯特进入DND神系，那已经不能说是邀请，而是让她回家了。
　　——作为现代人类幻想设定集中的常客，克苏鲁神话里有埃及猫神巴斯特，DND神系里面同样也有埃及猫神巴斯特，甚至连DC和漫威的超级英雄系列漫画里面，一样也有猫神巴斯特的身影出没。
　　最妙的是，这么多版本的猫神信仰，居然在教义上没有根本性的对立，完全可以融合为一！
　　哎，想想也可以理解，猫神的教义，究竟该怎么编呢？还不是让人类多多给猫投喂小鱼干呗！
　　否则还能怎么搞？让一群猫来喵喵喵地辩经？讨论哪一种猫的血统最高贵？
　　还是让一群铲屎官来讨论他们的撸猫心得？编写一本《撸猫经》？
　　甚至为了怎样撸猫，如何刺挠，先挠下巴还是先撸脊背……分裂成一堆五花八门的宗派。
　　然后，不同宗派的铲屎官们，彼此点起兵马、拿上喷子约架，来场猫猫圣战？
　　真要搞成这样的话，只怕是要让人笑死了！
　　——虽然人类真的曾为用两个还是三个指头划十字，圣餐上吃无酵饼还是发酵饼而打过宗教战争。
　　除此之外，猫神巴斯特在DND神系里还有另一个名字——猫与欢愉女神夏芮丝。
　　在作为DND故事舞台的黑暗中世纪的费伦大陆，因为生产力落后，民众生活艰苦、娱乐单调乏味，而享受得起的贵族富商又人数太少，所以主管欢宴庆典的猫与欢愉女神夏芮丝，仅仅只是微弱神力而已。
　　可是，如今把舞台改到了生产力发达，民风奢靡、物欲横流，崇尚娱乐至死、到处都是派对女孩的二十一世纪美利坚合众国，夏芮丝这样一个主管欢宴和享乐的神，岂不是要瞬间飙升到涨停板了？
　　别的不说，那位《花花公子》杂志的老板，如果能够活到今年的话，恐怕是眨眼间就能晋升为欢愉女神选民！
　　还有各式各样的选美活动和狂欢节，也都是自动在向猫与欢愉女神夏芮丝提供信仰之力！
　　既然美帝人民为了爽一爽，甚至不惜嗑药毒害身体，那为了更快乐一点，拜个猫又算啥？
　　想到这里，秋山惠突然没来由地心念一动，微微有点毛骨悚然。
　　照这样下去，因为天时地利人和的襄助，导致猫神巴斯特的力量，在美国以坐火箭的速度飞快增长。
　　那么，日后这只猫神在美国众神之中的地位，恐怕很可能会位居自家狐神之上。
　　再加上那只死猫似乎还挺记仇，而自己当初不仅逼着它减肥，还拿她当式神来用……
　　自己该不会有一天被那只体重三十磅的痴肥黑猫，给骑在头顶狠狠报复？
　　或者让猫女瑟琳娜给死死压在床上吧？
　　——呃，仔细想想，就凭瑟琳娜的容貌和身材，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再接下来，让飞面大神来客串DND神系的创世神艾欧？
　　呃，这确实是一个非常有创意的主意。
　　以飞天面条神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教义，想必也不会在乎到其它神系去客串，而飞面神教的信徒们，更是会因此而觉得很光荣，甚至可以凭着这个跳板，同时信奉某位DND神系的神祗，获得超凡之力？
　　“……听起来似乎不错，但这里是西雅图，不是费伦大陆，你所在的神系，除了你还有谁？”
　　面对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的邀请，上古狐神玉藻前不置可否地说，“……而且，在日本千年传承的稻荷神信仰，让我的核心神职局限于水稻种植，凡是不能种稻的寒冷和干燥之地，都无法成为我的居所。
　　华盛顿州固然有海岸巫师会的熏陶，堪称人杰地灵，但这里过于偏北，当地百姓并无种植水稻的风俗，对我这个稻荷神而言，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扎根立足，你就算愿意帮我在西雅图传教，我都没兴趣呢！
　　还是说，你难道想要收我为从神？宣称我是你的森林里的狐狸？这可不是报恩的态度啊！”
　　——就像巴斯特的神职不论如何扩展，其核心都是猫神一样，上古狐神玉藻前的核心神职也早已跟水稻种植绑定，凡是不能种水稻的地方，都会让她水土不服：这也是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盖起神社的缘故。
　　偏偏在美国这个小麦和玉米之乡，种水稻的地方实在是不算太多，而种水稻的农民就更少了。
　　所以，她即使加入DND神系，神职也只能是水稻女神，乍一看起来就感觉很难做大做强的样子。
　　“……那么，如果我公开承认您是我的导师，在我的神殿里都要陪祭您的神龛，如何？”
　　梅莉凯女神抛出了她的条件，“……这样一来，您的牧师也就能使用DND的治疗神术了。”
　　“……嗯，治疗术倒是不错啦，但拜我为师？有必要吗？”上古狐神忍不住有点困惑，但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对面的秋山雪绘，却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等等，你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是的，若非前辈的信仰神力作为触媒点化，我原本不会在这时候就诞生。
　　所以，我这个早产儿欠缺了很多必要的知识，城里的巨树奇观，也是靠魔力而非信仰凝聚形成。”
　　梅莉凯女神坦然地答道，“……还请前辈收我为徒，从今天起，教我如何做一个神祗吧！”

第159章、至圣先师苏妲己
　　自古以来，人们就知道，技术和知识是最宝贵的东西。
　　而怎样做一个统治者的“屠龙术”，更是古代社会里的不传之秘。
　　至于怎样当一个神祗……那更是没人知道了——即使有谁知道，也不会记录在书籍上。
　　按照DND的规则设定，神祗应该依托某条世界运转的规则而存在，并且从凡人的信仰中获取力量，收割信徒的灵魂构筑神国，再把富余的力量回馈给她的牧师和圣武士，让牧师和圣武士能够使用神术。
　　事实上，正儿八经的DND封神之路，还得经历“点燃神火”、“高举神座”等颇为酷炫的步骤。
　　但问题是，“早产”的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完全跳过了上述流程，靠着上古狐神玉藻前遗留的宝物里的一点信仰之力作为触媒，就依托秋山惠那位便宜老妈的祈祷，突然降临在了凡间。
　　结果就是，如今刚刚诞生的梅莉凯，对于如何当一个神祗，不说十窍通了九窍，只能说是一窍不通。
　　凭着与生俱来的本能，她确实是知道如何转化魔力，如何收集信仰，也知道怎么施展DND神术。
　　但问题是，她却不知道如何选拔牧师，隔着遥远的距离灌输神力，把自己懂得的神术授予牧师们。
　　换而言之，此时的梅莉凯，其实跟一个比较强大的魔法师也差不多，根本没办法真正履行神职。
　　哪怕梅莉凯找来了威世智公司的“正版”海岸巫师们，还有若干名资深DND玩家，一块儿集思广益，但这帮人也只知道怎样丢骰子胡思乱想，却没人说得清楚神祗究竟该如何接受祈祷、训练牧师、授予神术。
　　信仰之力和神力要如何运转？信徒的祈祷内容应该如何储存和分析？
　　这么庞大的全新领域学术课题，哪里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闭门造车鼓捣出来的？
　　现在，除了秋山惠的便宜老妈秋山雪绘女士，这个催生了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的选民之外，看似声势不小的梅莉凯教会，其实根本没有第二个真正意义上的施法者。
　　就连秋山惠的便宜老妈，实际上也不懂得如何自己施法，而是只能跟日本巫女一样请神上身，让梅莉凯使用她的身体来施展各种法术——源自于萨满教的巫女，严格来说就是这么一种让神附体的下凡道具。
　　眼下在西雅图郊外军营和其它地方到处传教的所谓“森林女神梅莉凯的教会牧师”，实际上只是“豆女王”劳拉等等一干原本聚集在棒球场里，亲眼目睹了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降临的“热心人”，临时客串的宣传员而已——其实都是一个神术也用不出来的普通人。
　　那么，这帮人眼下该怎么冒充牧师传教呢？
　　目前暂时采取的对策，是由秋山惠的便宜老妈亲自动手，给他们一人拍一个酷炫的金绿色或其它颜色神术光影，然后每人发了几根从“圣树”摘下来的枝条，里面灌注了极微弱的自然神力。
　　当他们传教时，只要折断枝条，释放出自然神力，就能让“宣传员”脚下的杂草迅速生长一大截。
　　——看着虽然有点意思，但效果也仅止于此了。
　　更要命的是，就算是这种投机取巧的法子，也有距离和时间限制。
　　——因为这些“神力树枝”的“保质期”最多只有二十四小时，如果不能当天就把储存的神术使用出来的话，过了夜到第二天就失效了。
　　这样一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的信仰，就会被局限于西雅图附近，无法扩张。
　　当然，梅莉凯如今已是真神了，只要她慢慢琢磨上十几年几十年，应该也能把这套窍门给摸索出来。
　　呃，考虑到有整个海岸巫师会替她出谋划策（开脑洞），估计只要几年时间，就能铺设完信仰体系了——虽然美国的实体基建速度令人绝望，但虚拟的网络程序开发速度，倒是马马虎虎还算合格。
　　可问题是，时不我待啊！
　　如今距离北美灵气复苏的开启，才不到半年时间，就已经冒出了那么多的怪力乱神。
　　若是再在西雅图故步自封，磨蹭上几年，天晓得要面对多少竞争对手！
　　更别提，就算是西雅图，也未必能让她梅莉凯一家独大。
　　因为，DND神系里的神祗数量，可实在是有点儿多啊！
　　别看西雅图的海岸巫师会和DND爱好者们，如今在她这个森林与游侠女神的麾下跟舔狗似的拼命献殷勤，但这不过是因为梅莉凯第一个降临，暂时占了先发优势而已。
　　若是爱情女神淑娜，财富女神沃金，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幽暗少女伊莉丝翠……这些人气更高的DND女神们，也陆续降临此地的话，那些刚刚聚拢在她麾下的人们，只怕是顷刻间就要卷堂大散！
　　甚至光是只要猫神巴斯特北上，化身为DND的猫与欢愉女神夏芮丝，就能从她这里撬走一大块墙角！
　　所以，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想开了，反正自己也不可能独占此地的信仰，竞争者也注定会越来越多，索性一事不烦二主，就不要再做重复发明车轮的蠢事，直接向某只四千岁高龄的狐狸女神拜师算了。
　　——这家伙在公元十一世纪末的“大枯魔期”降临前蹦跶了三千多年，组建了一堆的教会，迄今遗留有无数传说，论起如何训练神官、授予神术，绝对比DND神系这些刚刚来到现实世界的萌新要熟练多了。
　　所以，为何不趁着自己还是DND神系之中的唯一存在，抢先代表尚未降临的其余诸神，馈赠给对方一个“众神教导者”的头衔，让这个有过丰富创业经验的老前辈，教导自己如何组织和控制一个教会呢？
　　这样一来，就算DND诸神之后陆续降临，梅莉凯教会也已经在北美遍地开花，站稳脚跟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虽有奇观巨树，但人力资源却匮乏得只有独苗，经不起任何一丁点儿的损失。
　　万一秋山惠的便宜老妈一个不当心挂掉，那么在凡间没了“锚”的梅莉凯也就得再次沉眠了。
　　“……刚从混沌中诞生和苏醒的我们，非常需要一位前辈的睿智指点。虽然世间对您的传说多有污蔑之处，但我知道，您绝非什么邪神，而是文明和国度的守护者。所以，请您成为我们的教导者吧！”
　　梅莉凯自说自话地代表整个DND神系，向玉藻前低头拜师，“……我们会永远铭记您的恩德！”
　　——如今北美灵气复苏，幻想已经能够影响现实。只要西雅图的海岸巫师会，当真给上古狐神玉藻前搞出一个众神教导者的头衔，并得到真神承认……那么，她就会真的成为DND众神的教导者！
　　“……也罢，所谓有教无类，知识就是用来传播的，封锁学问可不是什么正义之举。
　　既然本宫能帮一把那只盗版的猫神巴斯特，如今再教你一些做神的基本常识也没什么。
　　而且……众神的教导者？这个头衔听起来很响亮啊！绝对能气死周公旦和姜子牙！”
　　上古狐神思考片刻，突然就地一滚，变化成了身披紫袍、国色天香的妲己娘娘，掩嘴娇笑道，“……让海岸巫师会给我做个水稻女神和众神教导者的卡牌吧！别用我在日本的名字，就用妲己的旧名好了！”
　　“……感谢您的宽容和善心，我一定督促同事们加班拟稿，让您成为师德典范，万世师表……”
　　秋山惠那位的便宜老妈秋山雪绘女士见状，连忙没口地赞颂道，却让秋山惠听得眉毛一跳。
　　——“万世师表”这个誉美之词，似乎是专门用于形容孔夫子的吧？
　　如今让妲己娘娘来当“万世师表”，教导美国众神，那么她不就成了美国的至圣先师苏妲己？
　　感觉真是怪别扭的……不知道孔夫子在地下会不会挠棺材板？
　　不过，孔子祖籍宋国，乃是殷商后裔，如果他见了妲己娘娘，似乎也得以先祖之礼相待吧？
　　秋山惠如此发散思维地想着。

第160章、群魔乱舞西雅图
　　作为由信息和概念构成的超自然生物，在放下戒心之后，彼此进行交易和交流是非常迅速的。
　　秋山惠只看到妲己娘娘和森林女神梅莉凯碰了碰额头，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交换了信息。
　　浩瀚如宇宙的智慧，在神祗之间交互传递，凝聚出神力撞击的璀璨火星，宛如庆祝的礼花。
　　——森林女神梅莉凯获得了信仰和神力运作的知识，妲己娘娘完成了进入DND神系的加盟……
　　下一刻，妲己娘娘重新变回了九尾狐的模样，再次纵身一跃，没入秋山惠的体内。
　　随后，一系列DND神术的列表，迅速浮现在了变成狐耳娘的秋山惠的脑海中。
　　——治疗术、复原术、人类定身术、消除疾病、防护邪恶、抵消毒素、召唤怪物……
　　别的法术暂且不论，这个复原术和消除疾病，可真是太实用了啊！
　　前者可以让人长出某些失去的肢体和器官，后者更是能够治愈如今肆虐全球的“科罗娜”瘟疫！
　　还有，这个【召唤怪物】，如果自己施展的话，不知能召唤出什么来呢？
　　独角兽？凤凰？狮鹫？地狱三头犬？
　　嗯，如果是一只或一群毛茸茸的小狐狸，似乎也不错啊！
　　她如此想着，同时忍不住手贱地把【召唤怪物】施展了出来。
　　随即就听见“咚”的一声巨响，一团熟悉的痴肥身影如陨石般从天而降。
　　先砸破屋顶，又砸断了桌子，掀翻了书架和橱柜，最终落在了地板上，溅起无数纷纷扬扬的灰尘。
　　下一刻，狐耳娘小巫女秋山惠就目瞪口呆地看到，某只体态痴肥臃肿，堪比黑猪或者说黑色煤气罐的黑猫女神巴斯特，正艰难地钻出家具的残骸，傻乎乎地探头张望：“喵？”
　　——仅仅是几日不见，这只黑猫在洛杉矶迪士尼乐园，不，猫堡核子乐园好吃懒做，又胖了一圈。
　　原本就已经是三十磅的超级大肥猫了，如今似乎还要继续养膘往四十磅的体重冲刺？
　　这货趴下来都变成一滩猫了啊！
　　“……啊，巴斯特也来啦？”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看了倒是很欣喜，“……西雅图这边正好有事情需要你帮忙呢！快快快！快变成‘猫之母’夏芮丝吧！”
　　说着，梅莉凯的虚影就在右手的指尖凝聚起一团莹莹绿光，对着巴斯特的猫额头轻轻一点。
　　下一刻，只见痴肥黑猫的身影一晃而没，伴随着老套的闪光和烟雾，变成了一位有着乌黑头发和雪白肌肤，身材婀娜、艳光四射的美丽女神，头戴毛茸茸的猫耳发卡，身上披着一件灵力凝聚成的镂空蕾丝短袖黑绸长裙，双手套着猫爪手套，猫尾则化作了腰带，看上去显得优雅而神秘，又带着几分可爱与俏皮。
　　“……呼喵？这个身体感觉怪怪的，不过能变大也不错！嗯哼！”
　　变成人形的猫神巴斯特，或者说DND的猫与欢愉女神夏芮丝嘟哝着说，她的嗓音与猫儿高兴时所发出的低频呼噜声十分类似，让聆听她说话的人觉得自己像是被最柔软的毛皮或丝绒拂过一样。
　　然而，尽管夏芮丝的嗓音如此悦耳，但她的行为却只能说是让人哭笑不得。
　　只见变成人形的猫神左右看了看，就把一脸懵逼的小巫女秋山惠拎了起来，先是扯了她的脸，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发，最后对着她的屁股就是“噼里啪啦”一顿手板——虽然不算痛，但却打得秋山惠都要傻了。
　　打完之后，她才把秋山惠往椅子上一丢，竖起一根手指，告诫这个铲屎官，“……铲屎的小姑娘，侍奉神祗一定要恭敬！下次再用这么粗暴的办法把人家拖过来，你的小屁股就要被活活打肿了哟！”
　　随即，夏芮丝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面小镜子，又向秋山惠的便宜老妈讨了一把梳子、一盒化妆粉和一根口红，开始精心地打理起了自己美丽娇艳的崭新外貌，还自顾自地哼着“喵喵喵”的歌谣。
　　“……咳咳，夏芮丝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她的新身份，我们还是先讨论一下正事吧。”
　　看完了这番“宠物驯主”或者说“猫主子驯铲屎官”的闹剧之后，悬浮在室内半空中的森林女神梅莉凯虚影干咳一声，如是说道，“……我的选民啊，介绍一下西雅图目前的局势吧！”
　　秋山惠的便宜老妈闻言，便在桌上摊开一张西雅图市区地图，随即把一个个奇幻风塑胶人偶摆上去。
　　然后，秋山惠很快就顾不得屁股痛，而是感到一阵阵的头痛欲裂：
　　怪不得森林女神梅莉凯这么急着邀请上古狐神和猫神加盟，感情是摇人拉苦力做打手啊！
　　——除了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之外，还有诸多怪物和深渊的恶魔，眼下也降临到了西雅图……
　　而且，“来访”的恶魔还不止一只！
　　※※※※※※※※※※※※※※※※※※※※※※※
　　西雅图是美国华盛顿州的第一大城市，也是美国西北部最大的港口。
　　它坐落于普吉特海湾和华盛顿湖之间的狭长地域，东西两侧皆为水域——西边是海水，东边是湖水。
　　这是一个被山水环抱的城市，即使在热闹繁华的西雅图市区，也能享受到迷人的海滨风光，还能欣赏到美丽的湖光山色。城市四周森林环抱，城内城外山峦起伏，古木参天，郁郁葱葱，自然环境极佳。
　　也难怪比尔盖茨要在这里修建他的度假豪宅，华盛顿湖畔一线尽是富豪别墅了。
　　然而，如今的西雅图，却是群魔乱舞，乌烟瘴气……
　　比如在华盛顿湖畔的华盛顿植物园，如今盘踞着一只蛇发女妖美杜莎，把每个胆敢靠近的人变成石头。
　　更大的麻烦则是在海边的派克市场，一群异变成了哥布林的黑人男孩把这儿闹得天翻地覆。
　　不过，跟下面的麻烦相比，上面的事儿都不算啥——市中心的地标建筑太空针塔，就是那个塔顶扣着个飞碟的玩意儿，原本被一群LGBTQIAPKDX+的性少数人群占据，在塔上挂起了巨幅彩虹旗。
　　现在他们则是被一个能言善辩的大恶魔蛊惑，变得愈加不可名状。
　　而这个大恶魔的名字就是……
　　“……三层国度之主，乌黯主君，格拉兹特！”
　　秋山惠的便宜老妈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指着地图上的太空针塔，对女儿说道。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518/1652851757-100297094-108788480.jpg" alt='西雅图地图'>

第161章、屁股怼脸是肥猫绝技
　　作为举世闻名的风景旅游之地，绿化率极佳的宜居城市，西雅图的公园多得让游人无从选择。
　　而在这星罗棋布的诸多公园之中，占地230公顷的华盛顿植物园，堪称是最夺目的绿宝石之一。
　　它位于西雅图市区的东北部，坐落在碧波荡漾的华盛顿湖西岸。
　　园内既有蜿蜒小径适合闲庭信步，又有喷泉草坪可供野餐和遛狗，还有被丛林包围、空气清新的棒球场可供年轻人挥棒子，甚至养着老虎等猛兽用于显摆，
　　园区的小码头上更有皮划艇租赁，可供游人在水面宽阔如海的华盛顿湖上泛舟。
　　散步于层叠的繁花间，徘徊在幽长的小径，聆听鸟鸣虎啸，让人仿佛感到城市的喧嚣逐步退去。
　　在华盛顿植物园，还有一家小桥流水、朱扉紫牗的日式料理店，里面的日式庭院极其精致，泉石花木元素一应俱全，可谓深得写意精要——此地既有白砂假山的“枯山水”、也有漂浮着莲花的池塘，造型奇异的松树、石渠中流淌的清泉，啪嗒作响的竹斗，还有石笋、石碑、石龟、石塔、石灯笼、石地藏等等，是秋山惠那位移民来美国的便宜老妈，在假日里最喜欢的消遣放松之地。
　　但在今天的华盛顿植物园，这座颇有东方岛国风韵的日式庭院内外，又多了一批崭新的石雕工艺品。
　　——各种面目狰狞、表情惊恐的灰白色等身大人类雕像，东一座，西一坨，散落在庭院的步道上和走廊间，还有亭子里和池塘畔，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西装革履的体面人，有穿着和服的女服务员，有戴着圆筒高帽的厨师，有打扮时髦的摩登女郎，也有全副武装的美军士兵。
　　每一尊灰色的石像，都有着截然不同的姿势和相貌，神貌动作栩栩如生，显然不是粗制滥造的产物。
　　事实上，就在短短十几个小时到几十个小时之前，他们都还是活生生的人类，但却不幸遇上蛇发女妖美杜莎从池塘中爬出，并且来不及逃跑就中了美杜莎魔眼的石化术，变成了一动不动的石像。
　　而炮制出上述石像的“艺术家”，那位异变成了蛇发美杜莎的女人，正将她的身体浸泡在池塘之中，用尾巴拍打石头敲出节拍，悠悠地唱着一首忧伤的歌谣——内容大约是负心人移情别恋什么的。
　　也不知她嘴里的“负心人”和“情敌”，是不是就在这座日式庭院内外的“活雕像”之中？
　　“……说起来，人类怎么对付美杜莎的办法，希腊神话里不是早就写着吗？”
　　蹲在距离庭院一百多米的灌木丛后面，秋山惠一边用潜望镜观察着那只美杜莎的动静，一边对趴在她旁边的美军上尉吐槽说，“……不要直视美杜莎的眼睛，通过镜子去看就行了啊。”
　　——本着先近后远，先易后难的原则，在本次西雅图除魔作战中，秋山惠准备先拿美杜莎练练手。
　　“……用镜子观察目标这种事情，我们早就试过了！问题是就算发现了目标也没有用！
　　那只美杜莎的皮肤，也不知是用凯夫拉还是铀合金做的，子弹根本打不穿！专用的狙击子弹也不行！”
　　上尉脸色臭臭地答道，“……我们的狙击手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他说这女妖比坦克还硬！”
　　“……那就出动‘察打一体化’的军用无人机丢炸弹，或者让炮兵来个远程覆盖轰击如何？”
　　小巫女秋山惠眉毛一挑，唯恐天下不乱地如此提议说，听得那名上尉直皱眉头。
　　“……你怎么不说出动战略轰炸机丢白磷燃烧弹呢？或者让炮艇机对这里来回扫射几遍？”
　　上尉翻着白眼吐槽说，“……省省吧，别说轰炸和炮击了，上面连手榴弹都不准我们使用！”
　　“……为什么？这庭院居然有这么高的价值？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文物古迹啊！”
　　秋山惠环顾着四周美轮美奂的日式庭院，有些困惑地问道——如果这里是京都或奈良，她或许还会以为这庭院是什么历史名胜，哪怕在军事行动之中，也要尽量予以保护。
　　但这里是跟日本列岛远隔重洋的美国华盛顿州，所以这座日式庭院肯定也不会是古迹……
　　“……庭院本身烧成了焦土也无所谓，反正如今西雅图已经被折腾得跟喀布尔和巴格达似的了。
　　但问题是，那些被美杜莎变成了石头的家伙，来头实在有点儿大。”
　　上尉先生耸了耸肩膀，“……你知道吗？对面的那座日本料理店，原本曾经被我军征用并开办记者招待会。结果，在变成了石头的倒霉蛋里，有一位州议员和一位少将，还有两家国防供应商的高管，以及一位得过普利策奖的金牌记者……所以，您在除魔的时候，能不能动作温柔一些？小姐？
　　您的母亲说她可以解除石化，但我不知道碎了或者烧焦了的活人石像，究竟还能不能拼起来……”
　　他忧虑地看着秋山惠，似乎很担心这位大名鼎鼎的核爆巫女，会随手丢出一个“迷你型核聚变打击”。
　　“……放心放心，区区一只美杜莎，还不配让我用氢弹伺候——你看着啊，我把她的天敌召来！”
　　秋山惠一边如此说道，一边凝聚魔力，施展出一个【召唤怪物】。
　　下一刻，一坨毛色油光水亮，体态圆润的痴肥黑猫，就舞动着她的小短腿，喵喵叫着从天而降。
　　这场面乍一看似乎有点滑稽，但躺在水池中唱歌的美杜莎，却是霎时间歌声戛然而止。
　　仰望着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大的猫屁股，她浑身颤抖，四肢抽搐，很想逃开，却偏偏身体不听使唤。
　　结果在神级的天敌气息震慑下，她只能绝望地看着属于自己的终结迅速降临！
　　——有一个很容易被人忽略的事实是：猫咪不仅是老鼠的天敌，同时也是蛇类的天敌。
　　而在套上DND神系的“猫与欢愉女神夏芮丝”模板之后，根据海岸巫师会的设定，这只猫神对于一切蛇类生物更是极度痛恨，到了深恶痛绝的程度——满头蛇发、人身蛇尾的美杜莎，自然也是蛇类之一。
　　于是，面对迎头怼来的猫神屁股，池塘中的美杜莎顿时犹如被猛虎盯上的羔羊，吓得动也不能动。
　　最终，黑猫女神一屁股坐到美杜莎的脑袋上，“咔嚓”一声压断了她那坚逾钛合金的颈骨。
　　就这样，转瞬之间，这只让数千美军挠头的美杜莎，便憋屈地死在了猫屁股怼脸的狠招之下。

第162章、真正的哥布林杀手就要拿老干妈屠幼
　　依靠猫神巴斯特/夏芮丝的“屁股怼脸”绝技，轻轻松松一屁股坐死了美杜莎之后，包围这座日式庭院的美军，又耐心等到秋山惠独自上去，拔刀把美杜莎的脑袋砍下来装进口袋，才小心翼翼地跟上去。
　　——谁让希腊神话中的美杜莎，就算脑袋被砍下来，也照样能够用目光把人变成石头呢？
　　另一边，虽然对于自己再次被当成“猫球实心弹”而感到不满，但看到屁股底下这么大一条“半蛇”之后，肥猫女神巴斯特顿时转怒为喜，当即就喵嗷嗷地叫着伸出猫爪，要把这条美杜莎开膛破肚烤了尝鲜。
　　——连狙击枪子弹都打不穿的美杜莎蛇皮，如今在猫神的爪子之下，却犹如纸糊的一般，被轻易撕开。
　　这让摸进来的美军官兵很为难——跟五角大楼有关系的一大堆研究所，都对这条美杜莎摩拳擦掌呀！
　　活生生的奇幻生物啊！有谁不想要解剖一下、剥皮拆骨看看？
　　甚至说不定还能跟《怪物猎人》的游戏设定一样，用美杜莎身上的素材，搞出什么魔法武器来？
　　那就是名垂青史的大成就啦！
　　所以，早在讨伐战发动前，就已经有好些大佬对这只怪物虎视眈眈，往五角大楼递条子订了货。
　　只是看着骑在美杜莎尸体上剥蛇皮的痴肥黑猫，在场的一众官兵们全都脸色讪讪，不敢动手抢夺。
　　在秋山惠的眼神示意下，那名上尉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去交涉，表示如果猫神大人想要吃蛇的话，他们这就把西雅图动物园里的大蟒蛇都抓来当供奉，给她吃个够，又当即把植物园里养的孔雀烤了献上。
　　这才把猫神大人给安抚了下来，一边啃着滋滋流油的烤孔雀，一边挥爪允许他们抬走美杜莎的尸体。
　　至于西雅图的动物园答不答应拿蛇出来？大兵们的枪口之下谁敢拒绝？反正动物园的损失会有保险公司理赔——只要联邦政府一天没有宣布国家进入内战状态，保险公司就不能依靠战争条款来免责。
　　当然，作为代替，保险公司可以宣布破产来赖账，然后重新再开一家新公司。
　　不过，这就跟秋山惠区区一介巫女没什么关系了。
　　她只是挥舞御币，对着那些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被石化的倒霉蛋，丢了一个【群体破除诅咒】。
　　——【破除诅咒】乃是一个四环法术，若要群发的话，还得再升一环。
　　以秋山惠本身的实力，其实根本施展不出这么高级的法术。但如今狐神就在秋山惠的身体里，所以她实际上是代神施法，才能施展出许多不可思议的奇迹来。
　　于是，伴随着圣洁的白光一闪，那些脸上凝固着绝望和恐惧的活人石雕，就开始慢慢龟裂，窸窸窣窣地掉落了一堆石膏粉，肌肤上的灰白色迅速褪却，再次恢复了活人的姿态。
　　当即有人仗着身份喋喋不休，要求得到跟身份相称的待遇；有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凌乱叫喊，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有人失魂落魄地嚎啕大哭、涕泪横流，有人趴在地面不断呕吐，甚至大小便失禁一泻千里。
　　还有人一声不吭就痛昏了过去，身上或脸上涌出了大片刺目的鲜红血迹——大约是在之前那几次不成功的狙杀美杜莎行动之中，被美军狙击手的流弹迸飞了石屑，结果现在就缺了皮肉变成大出血的伤口……
　　功成身退的秋山惠，没有去多管闲事、治疗伤员——这是军医的工作，而是转身准备离开。
　　正在这时，一队穿着白大褂的人终于赶了过来，但并没有去救治伤员，而是一边用簸箕收起他们解除石化时掉落的石灰粉，一边把蛇发女妖美杜莎的无头尸体抬起来，装进一只自带电源的大号医疗冰柜里。
　　还有人向秋山惠讨要美杜莎的脑袋，秋山惠就随手把装着蛇发女妖脑袋的布袋丢了过去。
　　那位接过布袋的白大褂研究人员，虽然不敢看美杜莎的头颅，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它塞进一个小号冰柜，同时咂嘴叹息说，“……尸体保存得还算完整，但如果能抓到一只活的美杜莎，就更好了……”
　　“……想要活的怪物？那还不简单？”秋山惠随口说，“……接下来我就要去派克市场，一起去吗？”
　　“……你是说派克市场那些小黑鬼……不，未成年非洲裔美国人变成的哥布林？
　　虽然活的哥布林还没抓住，但尸体我们已经解剖过了——可根本没多少研究价值呐！”
　　那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撇撇嘴，“……不过，有活的总比没有好！所以……还是同去吧……”
　　※※※※※※※※※※※※※※※※※※※※※※※
　　西雅图市区，派克市场
　　这里最初是一座位于海边的农贸市场，市场只有十几个小摊档，而且仅限于出售果蔬及农产品。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市场靠海的缘故，一些渔民也来派克市场租用摊位的，兜售鱼虾。
　　再接下来，派克市场出现了小餐馆和手工艺品铺子，并且规模愈来愈大，出售商品的种类愈来愈多。
　　时至今日，派克市场已经是西雅图市的一个著名人文旅游景点。这里不但有特色鲜鱼市场、著名的口香糖墙，更是风靡全球的星巴克品牌的诞生之地，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流连光顾。
　　华尔街有一尊著名的铜牛，派克市场也有一只兼做巨型存钱罐的铜猪。
　　正常情况下，这里每年都要举办200场商业活动，展出190种手工艺品，设立120个农产品摊位。漫步于派克市场的每个角落，随处可见整桶的鲜花、飞鱼表演、新鲜糕点和果蔬、手工干酪、当地蜂蜜、葡萄酒、各国口味的餐馆、进口商品、古董以及各种让人出乎意料的商品，外加各式各样的街头表演艺人。
　　然而，如今这座熙熙攘攘的著名集市，却再也不见往日的繁华气象，而是变得一地狼藉、惨不忍睹。
　　店铺的卷闸门被粗暴地撬开，玻璃橱窗被棍棒敲碎，琳琅满目的商品被丢得满街都是，成桶的葡萄酒和啤酒流淌在路面，混杂着各种腐烂食物的臭味，共同组成了一种让人说不出该如何形容的恶心气息。
　　路边到处都是被放火焚烧过的破车，那些鳞次栉比的建筑物，也有不少被烈火烧得焦黑，残余房屋的墙面上也喷了涂鸦彩绘，写着种种不堪入目的下流之词。
　　一群面目丑陋、耳朵细长、矮小肮脏的类人怪物，正在遍地狼藉、垃圾满街的派克市场里，满嘴骂骂咧咧地到处溜达，嗑药喝酒，做出各种不堪入目的举动，如火炭般通红的眼睛之中，充满了邪恶的色彩。
　　一个星期之前，这些家伙原本是一群以偷窃和乞讨为生的黑人街头流浪儿，还有一些是趁着西雅图大乱而逃出少管所的黑人少年犯——当整个城市的秩序在骚乱中崩溃之后，他们按照肤色抱团取暖，拿着不知哪儿搞来的枪，集体涌入著名的派克市场，趁乱零元购，杀人放火到处涂鸦，很是过了几天逍遥日子。
　　但接下来，他们就遭到其它帮派的攻击——派克市场这样有油水的好目标，自然会被很多人盯上。
　　在这场抢地盘的对峙和混战之中，因为枪少火力弱，这些黑孩子很快被打得节节败退，丢下好些尸体，仓皇逃窜到了一家旧货店里，并且似乎是误打误撞地触动了什么被封印的邪恶之物……
　　——于是，在夜空高悬的血月照耀之下，这些眼看就要被打死的小黑鬼们，突然间变成了一群哥布林，嗷嗷叫着挥舞各式刀剑棍棒冲上街头，反倒把那些色厉内荏的帮派混混给吓得半死，当即一哄而散了。
　　从此，派克市场就由小恶人占据的地盘，变成了哥布林盘踞的巢窟，并且不时出击打劫附近住户。
　　似乎是因为这些哥布林的“基础模板”是黑人的缘故，派克市场的“哥布林”，要比奇幻游戏里的绿皮哥布林肤色更深得多，已是近似于黑色的深墨绿。不过其它特征倒是跟奇幻游戏中的哥布林别无二致。
　　一样的肮脏，一样的邪恶，一样的不说人话只会“叽叽喳喳”，一样的欺软怕硬，喜欢盗窃和抢劫。
　　不过，哥布林就算在奇幻传说之中，也只是新人冒险者练级的低等小怪，并非是那种高大上的神性生物，没有能够防弹的钢铁皮肤。面对现代枪械的火力，区区黑皮哥布林，实在是有点儿扛不住。
　　所以，这些黑皮哥布林的组团抢劫行动，并不怎么成功，虽然抓了几个女人回到据点享用玩乐，但也让武德充沛的附近居民和过路暴徒，拿猎枪轰杀了好几只，此外还有倒霉哥布林被汽车撞死的。
　　但反过来，西雅图市区内的其它势力，也不敢轻易打进派克市场，剿灭这些哥布林。
　　因为这些黑皮哥布林尽管战斗力不怎么样，却掌握着超自然力量——它们中间冒出了一只戴着水牛头骨的哥布林萨满，能够施展出一些粗浅的幻术和精神攻击，让敌人在恐惧中失魂落魄，丧失战斗力。
　　当然，由于哥布林萨满的等级太低，施展恐惧术需要借助笨重的图腾柱和祭坛，所以缺乏机动性。
　　在哥布林们咋咋呼呼外出打劫的时候，是没办法指望超自然力量相助的。
　　但当别人打进派克市场的时候，凭着主场优势，哥布林却能轻易用恐惧术击溃对手的心防。
　　甚至就连开着装甲车驶入市区平乱的美军大兵，也在一时不备之下，吃了大亏——整个车队的驾驶员被恐惧术吓得失控，乱七八糟地撞在了一起，发生了连环车祸。
　　等到哥布林们拿着棍棒刀子冲上来的时候，这些士兵们尽管全副武装，但却已经被恐惧摧垮了心灵和意志，只知道掉头逃跑，却没想过扣动扳机打一梭子，甚至还有一名女性医疗兵在混乱中被俘了……
　　接下来，时间又过去了两天。
　　随着强力外援的抵达，美军终于发动了第二次针对派克市场的治安整肃作战。
　　此时此刻，小巫女秋山惠正坐在一辆武装悍马车里，通过平板电脑观看无人机航拍的战场实况视频。
　　——这些黑皮小鬼们的智商原本就不高，变异成哥布林之后似乎就更蠢了，完全没想到要击落它们头顶空中盘旋的无人机，让监视此地的美军士兵，可以每天二十四小时观察哥布林群落的日常生态。
　　只见在被大火烧过的派克市场之中，那些哥布林聚集在一条街上，街道两端和小巷里都有用家具杂物堆成的路障。还有黑皮哥布林的“骑兵”在巡逻溜达，只是它们的“坐骑”未免让人有点想笑。
　　“……这些骑着哈士奇和阿拉斯加犬的家伙，莫非也算是哥布林狼骑兵？
　　因为西雅图的市区里没有狼，所以只能凑合着把哈士奇和阿拉斯加犬抓来骑？”
　　秋山惠看着屏幕画面，忍不住嘲笑道，“……它们难道就不晓得骑狗烂裤裆吗？”
　　“……呃，关于这些小怪物骑着什么，似乎并不重要吧？现在可以行动了吗？小姐？”
　　奉命配合秋山惠的美军指挥官，苦笑着说，“……您要不要再把猫神召唤过来？”
　　“……啊，猫神大人刚刚当了一回肉弹，如今还在不高兴之中，目前处于冷却期，暂时用不得。
　　而且，这些新人冒险者都能拿来刷经验的小怪，也实在用不着什么高端的战术。
　　凭着我给你们做的护身符，只要闯进去，端起枪，扣动扳机，就能大杀四方狂屠小鬼了！”
　　秋山惠答道，同时给自己扣上钢盔，披上防弹背心，又叠了一堆防护法术，这才站到了车载机枪手的位置上，操作起了车上的勃朗宁M2“老干妈”机枪，兴奋地叫喊道：
　　“……开车！出发！给我狠狠地撞进去，在小鬼的身上开洞吧！呀呼！这杆老枪已经饥渴难耐啦！”
　　于是，在美军指挥官翻着白眼的喝令声中，驾驶员摸了摸胸口挂着的护身符，咬牙踩下了油门。
　　下一刻，这辆悍马车就咆哮着一马当先，带着后面的车队，冲进了派克市场。

第163章、神术救不了哥布林
　　“……轰隆！哒哒哒——”
　　笨重的悍马车轻松撞翻了家具杂物堆积的路障，勃朗宁M2“老干妈”机枪的枪口喷射着明亮的枪焰。
　　12.7毫米口径的子弹，如瓢泼大雨般横扫过街道，溅起成片的木屑、碎石和一朵朵血花。
　　不得不说，这一款拥有百年历史的勃朗宁M2“老干妈”机枪，实在是一挺非常之皮实耐用的可靠老枪，即使被安装在颠簸的汽车上，又是被秋山惠这等外行人上手操作，也没有出现卡壳或上跳之类的毛病。
　　难怪眼下这会儿距离勃朗宁M2机枪的发明都有一个世纪了，美国陆军还有两万多挺M2机枪的装备量——国民警卫队装备的“老干妈”重机枪还不算在这两万杆之内，至于其它国家的“老干妈”就更多了。
　　肆意横扫的12.7毫米子弹，流畅地在派克市场的墙壁和廊柱间留下成串弹孔，掀翻了哥布林的篝火、锅灶和餐桌，稳稳地把射界内的哥布林打得四分五裂，稍微擦着便是手脚分离，命中躯干更是一枪断腰。
　　若是再多挨几发机枪弹，那就不是身体缺了什么零件，而是尸体需要用什么东西铲起来的问题了。
　　必须承认的是，变异成哥布林的黑人们，确实比变异之前多了几分悍勇。尽管已经在被机枪打得血肉横飞，但还是有几个骑着狗的黑皮哥布林，悄悄借助地形掩护，靠近了美军车队，想要投掷燃烧瓶。
　　不料，一个巨大的九尾神狐虚影，突然在秋山惠的背后升起，浩瀚的神威一瞬间扫荡过整个街区。
　　无质无形的灵魂冲击席卷了整个派克市场，让所有人和怪物们的心脏，一时间几乎要一齐停颤！
　　面对这无可匹敌的无形威严、不可名状的深邃恐惧，哥布林们的坐骑狗狗首先扛不住了。
　　那种犹如实质的死亡征兆，仿佛浑身皮肤都在刺痛的感觉，让所有狗狗的本能反应就是后撤和臣服。
　　这些“淳朴”的雪橇犬们，在这种类似位阶压制的本能天性之下，被统统吓得屁滚尿流，当即就一只只全都甩飞了背上的哥布林，把它们摔得七荤八素，然后四肢朝天露出肚皮，吐着舌头摆出臣服的姿态。
　　而那些燃烧瓶也被砸回了黑皮哥布林们自己身上，立刻窜起烈焰，烧得他们一个个嗷嗷叫。
　　接下来，那位戴着水牛头骨的哥布林萨满，眼看着局势恶化，不能继续躲在屋里，只得硬着头皮从窗口里探出身子，用力挥舞一面兽皮做的经幡，依托背后的祭坛和图腾柱，丢出一个“群体恐惧术”。
　　怎奈攻入派克市场的美军官兵，如今早有准备，个个佩戴秋山惠亲自制作的护身符，面对区区“群体恐惧术”的魔法灵光，当真是犹如微风拂面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反倒因为施法时亮起的魔法灵光，暴露出了哥布林萨满的位置——于是，火力过剩的美军马上开始对着那间屋子集火攒射，哒哒哒的枪声和迸飞的木屑玻璃中，哥布林萨满和他的图腾柱一起被打成了筛子。
　　接下来，美军步兵纷纷跳下车辆，进入派克市场还没被烧毁的残余建筑物，进行清剿作战。
　　“……小鸟一号，小鸟二号，收到请回话，收到请回话！”
　　“……收到长官，这里是小鸟二号，已攻入目标建筑，我军无人伤亡，发现疑似黑魔法物品！”
　　“……收到，留下一个人看管魔法物品，剩下的人继续搜索敌人和幸存者！”
　　“……这里是小鸟一号，这里是小鸟一号，发现有可疑目标正在左边屋顶移动……呃，现在没有了。”
　　伴随着哒哒哒的一阵枪响，两个拿着手枪爬上屋顶的黑皮哥布林，瞬间被几乎打成了烂肉。
　　而剩下的哥布林终于彻底失去了跟军队较量的勇气，有的爬上屋顶或窜进小巷，企图四散溜走，有的钻进了柜子、货箱和床底下，企图利用自己体型小的长处，躲藏起来，避开美军士兵的搜索。
　　但面对装备了热成像设备和生命检测仪，空中还有无人机侦察的美军，这些花招都不怎么管用。
　　更别提，这些愚蠢的黑皮哥布林，似乎忘了自己身上始终萦绕的浓烈臭味。
　　搜索建筑物的美军士兵，哪怕没有任何先进的现代化侦察装备，只要牵条军犬，来就能轻易找出它们。
　　所以，枪声依旧在派克市场的各个旮旯里不断响起，同时还响起了各种不似人类的可怖惨叫，期间还夹杂着电火花弧光的滋滋声——在确认了这些黑皮哥布林已经没有还击之力后，搜索建筑物的美军大兵开始不再使用实弹杀戮，而是换上了豆袋弹和泰瑟枪，以求活捉几只哥布林给那些研究所交差。
　　与此同时，在美军参战部队某辆装甲悍马车的机枪位上，因为第一次痛快玩枪而感到兴奋的小巫女秋山惠，虽然已经找不到可以杀戮的目标，但还是在跟一个深度中二病似的喋喋不休大放厥词：
　　“……有一种情感叫恐惧，是动物的一种很自然的情感，恐惧是怎样产生的？
　　恐惧分两种：一种是动物的本能情感；一种是经过思考以后产生的理性情感。也就是说，在遇到高位的事物，意识到自己无法与之抗衡时，又或是在面对未知事物时，无知便足以让人感到恐惧。
　　所以，从这恶臭的空气之中，我闻到了恐惧的气息。
　　但我是不会恐惧的，我认为生存就是要克服恐惧。懦夫当羞愧而死！
　　每个人都是为了克服不安和恐惧以求心安理得地活下去。不论为争名夺利、支配别人、或是赚取金钱，都是为了安心，结婚或是交朋友也是为了安心，为和平而努力其实都是在替自己的安心找借口。
　　正如此刻，我杀掉你们这些哥布林也是为了安心。所以请你们去死吧，死了就能永远地安心了……”
　　——混沌的逻辑，狂乱的话语，从秋山惠的口中吐出，让人听得脑仁发疼。
　　但尽管满心纳闷着“这哪儿来的神经病？”，刚从石化状态中解脱出来的FOX电视台女记者伊芙琳，还是尽职地拿着录音笔，记录下秋山惠这位采访对象的每一句话。
　　她原本只是来采访西雅图的镇压作战，来到华盛顿植物园的日式庭院，参加军方的新闻发布会的，谁知就在某个将军满口胡柴的时候，池塘里居然冒出了一只蛇发女妖美杜莎！
　　于是，在美杜莎的石化魔眼凝视之下，女记者伊芙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变成了一尊灰白石像。
　　——皮肤被变成坚石，血液和内脏成了石墨，软石构成的心脏还在极缓慢地跳动。
　　尽管她的头脑里的意识还很清楚，可惜完全看不见也听不见任何东西。
　　无论有着怎样的想法和念头，但却什么事情也做不到。
　　在变成石像的那几十个小时里，伊芙琳无比深刻地觉悟了，什么叫做“身体是心灵的牢笼”。
　　——作为石像的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之中，对于她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绝望煎熬。
　　幸好，伊芙琳终究还是获救了，重新成为了血肉之躯。
　　但当她第一眼睁开，看见了身边的美军士兵和白大褂研究员后，就知道自己很可能还没有脱离危险。
　　——军方研究所的形象，在常年饱受好莱坞电影荼毒的美帝民众心目中，跟死亡集中营也好不了多少。
　　尤其是今年的“科罗娜”瘟疫爆发之后，虽然病毒的起源一直是众说纷纭，虽然美国官方一直都在拼命甩锅，但还是有很多消息灵通的记者，悄悄盯上了德里克堡的军方实验室，只是不敢声张而已。
　　——就连搞死一百多万国民的致命瘟疫，都敢随随便便地泄漏出来，那五角大楼还有什么不敢的？
　　作为曾经被美杜莎变成石头的受害者，若她被军队带走，谁知道会不会当成漫威里的变种人来研究？
　　一时间，万磁王和绿巨人浩克的悲惨命运，在伊芙琳的脑海中迅速浮现。
　　所以，尽管饥肠辘辘，尽管恶心晕眩，FOX电视台的女记者伊芙琳还是硬挺着装出笑容，努力讨好身边这位最近名声大噪的核爆巫女，想尽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可以继续跟着她执行采访任务。
　　以免被军队带到什么“安全的地方”，然后靠丢骰子碰运气来决定自己的未来命运……
　　幸好，她最终成功了，跟着这个似乎有些暴力倾向的日本巫女离开了植物园，坐上了这辆悍马车，然后看着美军在派克广场大开杀戒，还有这个日本巫女像打兔子一样爆头哥布林。
　　——虽然开枪打怪物似乎没什么不对，但这些怪物却是人类小孩异变而成的……
　　伊芙琳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抨击军队滥用暴力，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闭嘴保持沉默，回到电视台再说。
　　接下来，随着枪声的渐渐稀落，派克市场的清剿作战也基本进入了尾声。
　　一堆肮脏破旧、蘸着血迹，看着邪气森森的古怪玩意儿，被美军士兵从各个旮旯里搜出来，乱糟糟地丢在地上，还有十几个被豆袋弹打晕，被泰瑟枪电昏的黑皮哥布林，也被押送了过来。
　　“……这些图腾柱和兽皮经幡……该不是拍电影用的道具吧？上面还印着商标呐！”
　　用棍子拨弄着这些脏兮兮的图腾柱和旗帜条幅，仔细检查了一番，秋山惠忍不住嘲笑着说道，想要吩咐美军把它们烧掉“净化”，但美军官兵却说上面有命令，坚持要把这些“证物”带走研究。
　　而秋山惠也没有阻止，只是走到那些脏兮兮臭烘烘的哥布林跟前，捏着鼻子打量了一番，随后释放出一个【复原术】。
　　下一刻，伴随着圣洁的白光，那个黑皮哥布林的身上，便弥漫起了森森的黑气，并且迅速蒸腾消散。与此同时，它的身体开始“咔咔”地剧烈变形，发出骨骼畸变的可怖响声，还有歇斯底里的惨叫。
　　最终，当这个神术被施展完毕之后，黑皮哥布林已经重新变成了一个浑身刺青的黑人小男孩。
　　但在旁边拿着手机拍摄的伊芙琳，还没来得及露出欣喜的笑容，这个神志尚未完全恢复清醒的黑人小男孩，就再次面目狰狞起来，四肢剧烈抽搐着，发出了一声又一声惨绝人寰的凄厉嚎叫……因为，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都仿佛被水泡过的草纸一般，迅速开裂、褪落，并且喷溅出气味刺鼻的脓汁……
　　“……【复原术】也救不了异变成怪物的家伙吗？看来这是个不可逆的过程，那就真是没有办法了。”
　　秋山惠皱着眉头嘀咕说，又丢了个“人类定身术”上去，这才让这个被活剥了皮的小黑人安静下来。
　　然后几个美军士兵强忍着恶心，把这个血肉模糊的人形用担架抬走，还没忘顺便捡走他脱落的黑皮。
　　“……真是可怜，他还能活下来吗？”看着被抬走的小黑人，女记者伊芙琳脸色惨白地叹息道。
　　“……估计是活不下去了吧，就算能活，也没人给他出治疗费。而且他也不值得被人可怜。
　　收起你的圣母心吧！FOX的记者小姐，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正迅速变得残酷的可怕世界上！”
　　秋山惠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这里的每一个小黑鬼都是死有余辜——之前被这些小怪物抓来取乐的那几位可怜女士，还有前天被俘的那个女医疗兵，你刚才一直没看见吧？你猜她们最终去了哪里？”
　　“……呃，莫非是死了吗？”伊芙琳试探着问道。
　　“……可不止是死了而已！当她们被发现的时候，都在火堆上的行军锅里被煮着呢！”
　　秋山惠表情淡定地如此答道，而女记者伊芙琳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她刚刚在车上匆忙啃下肚的那点儿军用口粮，又被重新吐回了地面上。
　　然后，还没等她把胃里的存货倾吐干净，就又被赶场的秋山惠推上了车。
　　接下来，这支完成了派克市场扫荡战，基本歼灭了黑皮哥布林的美军车队，再次踏上了征程。
　　——下一个目标，是太空针塔脚下的隔壁，盘踞在奇胡利玻璃艺术园的石像鬼……

第164章、警告女神，你盗用了威世智公司的IP！
　　西雅图市中心，太空针塔
　　这座为迎接1962年世界博览会而兴建的冷战时期科幻风建筑，是西雅图市区的地标景点。
　　如果有谁来到西雅图，却没上过太空针塔，那简直就像到巴黎，却没看过巴黎铁塔一样的扫兴。
　　因为建塔时，正值美苏太空竞赛，所以这玩意儿造得很有太空风格，塔顶搞得跟个飞碟一样。
　　整座太空针塔高182米，顶层瞭望台和旋转餐厅距离地面158米。站在塔顶可以俯瞰西雅图的360度全景市容，以及围绕其间的雷尼尔山、奥林匹克国家公园和碧波荡漾的普吉特海湾，
　　——关于这座太空针塔，西雅图市民中流传着一个脍炙人口的笑话。因该塔的顶端是以UFO为蓝本设计而成的，所以百姓们常说:“那是地球发生大劫难时，美国总统逃往宇宙的专用飞船”。
　　正因为太空针塔在西雅图如此闻名遐迩，同时还是整座城市的制高点，所以，自从那个乌烟瘴气、群魔乱舞的“西雅图公社”成立以来，各个团体就为了抢夺这块地盘而爆发了激烈博弈。
　　通过一番叠BUFF和比人头的较量之后，人多势众又BUFF满身的LGBTQIAPKDX+（同性恋双性恋跨性别酷儿无性恋和怪癖人群等等）性少数人群，取得了地标建筑争夺战的最终胜利——接下来，这些不可名状之辈，就把自己的总部安置在了太空针塔的顶层旋转餐厅，得意洋洋地在塔上挂起了巨幅彩虹旗。
　　当然，如今的西雅图全城停水断电，通往太空针塔顶层的高速电梯自然也趴了窝。
　　如果不想往死里折磨自己的两条腿，那么最好还是把住处或者说窝点从塔顶搬下来比较好。
　　幸好，在太空针塔的下面还有大片的草坪，如今已经被各式各样的帐篷和房车占得满满当当。
　　可想而知，这样一群打着彩虹旗的“LGBTQIAPKDX+”性少数人群，或者说二十一世纪的嬉皮士——传统观念里的疯子、杂种、渣滓和混混，在没有警察的地方聚集到一块儿，会变成何等乌烟瘴气的模样：
　　到处是烧烤架和垃圾堆，到处是疯疯癫癫的人群，有人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摇动身体，也有弹着吉他的说唱歌手在连唱带跳。空气中飘散着酒味儿和燃烧麻草的刺鼻气息，外加某种难以形容的酸臭味。
　　所有的墙面和一部分路面，都被喷上了千奇百怪的涂鸦，包括各种粗俗下流的图案和骂人话。
　　更要命的是，这些打着彩虹旗的家伙，还是不知羞耻的“LGBTQIAPKDX+”性少数人群，所以他们闹着闹着就亲到了一块儿，甚至骑到了一块儿，还有多种性别和种族的混乱组合，以及突破想象力的玩法……
　　从而让这片本来应该充满科幻色彩的建筑群，硬是堕落成了“爱的夏天”狂乱大派对！
　　——跟“豆女王”劳拉和秋山雪绘女士那边聚集的素食主义者团体相比，这里的画风实在有点辣眼：素食主义者虽然普遍娘炮，但也就是吃点豆腐和人造肉而已，但LGBTQIAPKDX+吃的是啥，就不好说了。
　　偏偏如今又正值“科罗娜”瘟疫大流行，这帮打着彩虹旗的家伙，本来就是生活起居不规律，又嗑药又抽烟又酗酒还乱搞，身体普遍处于严重的亚健康状态，甚至已经是罹患各种基础性疾病的病号了。
　　如今这帮身体早已被掏空的毒虫酒鬼和渣滓们，又成千上万地聚集起来，进行各种贴身活动，自然成了传播病毒的巨型培养皿。再加上这地方没医没药，病了只能自己扛……结果基本上每天都要死掉几个人！
　　亏得组织这次活动的首领早有准备，带来了装在卡车上的移动式焚尸炉，随死随烧，这才没出大事。
　　毕竟，就算是打着彩虹旗的不正常人类，让他们在慢慢腐烂的尸体旁边玩耍，也未免太重口味了。
　　——目前，各种类型的移动式焚尸炉和戴着防毒面具的收尸队，已经成了欧美举行大型活动的标配。
　　最近的地狱笑话是，倘若有哪一场足球赛或橄榄球赛不死几个球迷，那就说明这球赛没人气！
　　再接下来，但凡是这种彩虹旗飘扬的集会场所，通常也都是各种疯疯癫癫的前卫艺术家的聚集地。
　　因此这些胆大包天的非主流艺术家，非但没有对身边天天死人的事情感到畏惧，反倒还饶有兴味地在焚尸炉上进行了艺术装饰，画上许多一看就很亵渎的图案，其中也包括召唤恶魔的符文等等。
　　结果似乎是收尸队的人嗑药嗑昏了头，在一个红月高挂的夜晚，把还没死的家伙也塞进了焚尸炉……
　　于是，焚尸变成了活人献祭，并且在蕴含神秘力量的红月血光下，一举召唤成功！
　　——DND设定中的大恶魔，“三层国度之主”乌黯主君格拉兹特，降临凡世！
　　这可不是一般的恶魔，而是恶魔中的王者！
　　按照DND设定，格拉兹特这个皮肤黝黑，容貌英俊的大恶魔，身旁总是环绕着一大批各种族的女性恶魔，而每天也有来自各位面的各种意义上的各族‘美人’，不限性别和种族，以各种方式被献给这位恶魔主君，以此扩充他那恐怕可以堪比一个小型城邦的后宫，以满足他那充满想象极致的各种狂野欢愉。
　　其场面之荒诞和盛大，足以让任何自诩风流的人类权贵们为之汗颜。
　　当然，恶魔的后宫，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因为里面除了常规意义上的俊男美女，还会包括人身狮、蜥蜴人、六臂蛇魔等等各种常人难以想象的怪物。除此之外，格拉兹特还很喜欢穿上女装，变成各式各样的美女，去勾引凡间的男人和雄性生物……其口味之复杂和多样化，甚至还要胜过传说中的悲风大帝。
　　不过，如此豪放的作风，却是恰恰很对“LGBTQIAPKDX+”这些性少数人群的胃口！
　　——黑皮+少数种族+非法（异世界）移民+异装癖+双性恋+跨种族之爱+多元心理认同……
　　仔细一看，这位“乌黯主君”身上能叠的BUFF都快被叠满啦！
　　再加上他词藻华丽，雄辩滔滔，这种危险的魅力，更是让格拉兹特能够轻易获得大票粉丝拥趸。
　　毕竟都是混乱邪恶阵营的嘛！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内，凭着天赋的超自然魅力和话术，聚集在太空针塔下的“LGBTQIAPKDX+”群体，很快就变成了大恶魔格拉兹特的崇拜者，被这个男女通吃、能言善辩的大恶魔蛊惑，变得愈加不可名状。
　　如果说，前面的那些天里，这些聚集在太空针塔的“不可名状之人”还只是单纯地发泄、狂欢和乱搞，那么到了格拉兹特降临之后，他们更是已经变本加厉，开始正儿八经地在办崇拜恶魔的邪恶祭典了。
　　幸好，如今距离格拉兹特的降临还没几天，所以这位乌黯主君，如今还没有实体，只能以虚影的形式存在。而且，没等这位大恶魔真正站稳脚跟，就已经有人来下逐客令了。
　　——西雅图太空针塔的脚下，一个太阳伞上印着星巴克标志的露天咖啡座内，刚刚从洛杉矶坐飞机赶来，获得了狐神、猫神、森林女神和华盛顿州州长的四重授权，担任谈判代表的黑皮猫女瑟琳娜，一边攥着手链上串着的一堆护身符，一边有些紧张地盯着对面的一众“恶魔党”。
　　事实上，原本这种对阵讲数下最后通牒的事情，应该让本地政府或者森林女神梅莉凯出人比较合适。
　　毕竟他们才是西雅图本地的地头蛇。
　　但问题是，乌黯主君格拉兹特有着迷惑人心的异能，政府派去的谈判代表很可能直接被控制了心灵。
　　而DND神系的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跟格拉兹特一样是初来乍到，手下真正的神术使用者，暂时只有秋山惠的便宜老妈秋山雪绘女士一根独苗，剩下的那些喽啰都只能摇旗呐喊而已——这也是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空有游侠神职，却始终不敢在西雅图贸然动手、荡涤邪恶，恢复秩序的缘故。
　　然后，看到自家的便宜老妈都如此无动于衷，秋山惠自然更没有去顶缸的主观能动性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面对大恶魔格拉兹特这样的对手，先礼后兵还是必须的。
　　如果还有可能的话，美国官方实在是不想在本土的城市里大打出手，搞出一片废墟瓦砾来。
　　——用纳税人的钱买来的弹药，不是用在本土大城市的无偿拆迁上的啊！
　　若是在镇压“LGBTQIAPKDX+”性少数团体，或者说恶魔崇拜者的作战中，不幸炸倒了太空针塔，那么对于西雅图来说，就是跟巴黎＆东京倒了铁塔，或者纽约倒了自由女神像一样的惨剧了。
　　所以，秋山母女跟前线美军指挥官丹尼尔师长商量了一番，最后觉得，让猫神巴斯特的神选，黑皮猫女瑟琳娜来担任这个使者，应该最合适——她既有猫神巴斯特的赐福，不用担心被恶魔控制和腐化了灵魂，同时还在美军中当过兵，多少懂得一些谈判喊话的套路……此外还能携带无线电耳机，随时接受远程指导。
　　就这样，猫女瑟琳娜被一通电话从洛杉矶叫来，然后拿着几件守护灵魂的符箓，坐到了谈判桌前。
　　此时在猫女的对面，是一个容貌俊美、风度翩翩的黑皮肤男恶魔，以幻影的形式“坐”在宽大的靠背椅上，身前的桌面上还摆着一杯苦艾酒——其实如今的格拉兹特根本无法吃喝，只是摆摆样子而已。
　　在格拉兹特的身边，围绕着两个红发和黑发的美貌女性，都已经不再是纯血人类，而是头上长着羊角似的弯角，并且身上遍布纹身，从大腿往下更是反向膝盖关节，覆着棕色毛发，像是一双蹄子。
　　说起来，格拉兹特才降临了几天啊？应该比森林和游侠女神梅莉凯来得还晚吧？
　　怎么这两个女人，现在就已经获得了恶魔的血脉，被转化为提夫林了！
　　猫女瑟琳娜在心中暗自有些惊讶，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是说道：
　　“……不知关于我方之前请您带着追随者退出市区的提议，乌黯主君阁下考虑得如何了？
　　虽然军队并不希望在城市里动用重火力，但如果您坚持要占据太空针塔这样关键的街区，恐怕最终政府也不能不选择武力清场——相信您也应该知道，您的魔力并不足以庇护信徒，对抗现代兵器的火力。
　　毕竟，这个世界也没有无限深渊，更没有您的恶魔大军。
　　而您的超自然力量，在诸神面前也会被轻易压制。就像那边的石像鬼一样……”
　　她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奇胡利玻璃艺术园，那里正在传来一阵阵清脆的枪声和隆隆的爆炸。
　　这是秋山惠配合一队美军清剿盘踞此处的玻璃石像鬼，同时也是在向大恶魔示威。
　　——在灵气刚刚开始复苏的目前这个阶段，神魔掌握的超自然力量，遇上彻底撕破脸，正面交锋的时候，还远远不是现代军队的对手，唯一能让军队感到畏惧的，仅仅是这些神魔蛊惑人心的精神力量罢了。
　　一旦在这方面被克制，那么能够限制军队投放火力的，就只有投鼠忌器而已。
　　——派克市场的那些寻常房屋重建起来容易，但要再造一座太空针塔这样的奇观建筑，成本可就大了。
　　所以，森林女神梅莉凯在跟官方达成合作之后，就给了格拉兹特两个选择：
　　要么从西雅图市区主动撤出去，要么被美军和诸神的仆人们驱逐出去。
　　然而，针对上述最后通牒，谈判桌对面的格拉兹特，却是微笑着答非所问。
　　“……哦，可爱的猫咪小姐，你认真的样子真是有趣。”
　　他慵懒地说道，“……可是，尽管你这样卖力地为政府说话，但事实上，你背后的诸神似乎搞错了一件事：这片土地的统治者从来不是你们的朋友。相反，我才是跟各位女神站在同一阵营之中……”
　　接下来，在猫女困惑的眼神之中，大恶魔身旁那位红发的提夫林小姐，就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打开某个新闻网页，然后把平板电脑转过来放在桌面上，伸手轻轻推到猫女的眼前。
　　黑皮猫女瑟琳娜低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威世智公司疯了吗？它把神当成什么了？居然发出律师函，警告森林女神盗用了它的IP！”

第165章、河未过而桥先拆
　　西雅图市区，距离太空针塔的一条街之外，奇胡利玻璃艺术园
　　作为著名玻璃艺术家戴尔·奇胡利的个人作品艺术馆，这片占地1.5英亩的土地，堪称是一个彩色玻璃构成的奇幻乐园，无论室内还是室外，到处都是星罗棋布着突破想象力的现代派新潮玻璃艺术品。
　　再加上现代科技打造的光影结合特效，使得这片被玻璃妆点的世界，看起来当真一片瑰丽，宛如仙境。
　　在这其中，既有肆意生长的玻璃森林，也有玻璃构成的热带海洋景区，还有玻璃花朵盛开的空中楼阁；以及昼夜不同，绽放多变的玻璃花房，硬是用坚硬的玻璃营造出一种柔软的感觉，令人叹为观止。
　　此外，更有日式的玻璃插花和玻璃浮船，外观极尽浮华绚丽之能事，给人以置身于万花筒的视觉享受。
　　无数色彩斑斓的玻璃制品，在艺术家的构思下，与灯光和自然光巧妙搭配，仿若被赋予了鲜活的生命力。但在灵气复苏的此刻，上述这些玻璃展品却统统变成了魔物【石像鬼】，肆意猎杀误入其间的人类！
　　——肥嘟嘟的玻璃蘑菇和玻璃圆球在楼梯上和走廊间蹦跶，各种玻璃动物在草坪里和屋顶上撒欢，玻璃植物在风中恣意舒展着茎叶，边缘被磕碰得锋利如刀刃，轻轻一碰就能划开人身上的衣服和皮肤。
　　更有各种色彩绚丽、不可名状的玻璃蠕虫和玻璃触手怪，在奇胡利玻璃艺术园中到处飘荡和蠕动，那场面真是让人看一眼就掉SAN值，让整座艺术园仿佛变成了恐怖的魔王城一般。
　　而且，还是那种浮世绘杂糅克苏鲁画风的不可名状之魔王城。
　　幸好，即使在灵气复苏的浪潮之中被化作了石像鬼，可玻璃终究还是玻璃，没办法变成钢筋混凝土。只要能够扛过奇胡利玻璃艺术园四周那些蕴含魔力的狂乱气息的侵染，哪怕只是一名普通的警察或士兵，也能用手中的冲锋枪倾泻弹雨，把这些看似狰狞可怖、不可名状的玻璃触手怪，打成无数碎散的玻璃渣。
　　所以，此时此刻，身穿巫女服的秋山惠，就拄着一把日本刀，站在奇胡利玻璃艺术园的街对面。看着训练有素的“热带闪电”第二十五师步兵，依次冲下他们的步兵战车，依托着战车布下火力阵地。
　　一块块折叠钢板被揣着灵力符箓的士兵们打开，在地面架了起来，一个个射击掩体就完成了。
　　接下来，自然就是对着奇胡利玻璃艺术园的玻璃石像鬼们，进行“长铳治虫”——在中东战场打惯了治安战的美帝大兵们，用各种口径的子弹把这些超自然生命打得四分五裂，玻璃屑飞溅……
　　还有M203榴弹发射器也来凑趣，通过窗口把榴弹射入建筑物内，瞬间炸起一片绚丽缤纷的彩色玻璃暴风雨，飞溅的玻璃屑甚至叮叮当当地打在装甲车和射击掩体的钢板上，但却没能造成任何伤害。
　　——在中东持续二十年的治安战，让现代美军的单兵装备更加侧重于防护，并且久经考验，效果拔群。
　　再接下来，在轻松消灭了建筑物外面的玻璃石像鬼，把它们统统打成玻璃粉末之后，“热带闪电”第二十五师步兵开始小心翼翼地离开步兵战车和射击掩体，缓缓向着建筑物内部扫荡推进，清剿残敌……
　　因为奇胡利玻璃艺术园的位置，距离大恶魔格拉兹特盘踞的太空针塔很近，所以为了防止别处的大BOSS乱入，小巫女秋山惠亲自揣着【氚宝】前来压阵，还有第二十五师的日裔师长丹尼尔也来督战。
　　不过，在丹尼尔师长看来，在克制了不可名状的超自然力量之后，眼前的这处战场真是打得太轻松了。
　　——跟那些到处藏着狙击手和反坦克rpg小组。还有数不清的路边炸弹，甚至还有随时可能从某个角落窜出长袍自爆炸弹人的中东城市相比，眼前这处看似让人掉SAN值的石像鬼巢窟，简直跟靶场无异。
　　然后，这些玻璃怪物躲在阴影里进行的所谓伏击，在常年饱受治安战考验的第二十五师美帝大兵看来，也是几乎与挠痒痒和做游戏无异——他们在伊拉克、阿富汗和叙利亚，可是久经五花八门的伏击考验。
　　在中东，美军士兵每一次出门巡逻，如果想要活着回来，他们都必须瞪大眼睛，从一堆堆看似无害的生活垃圾里，找出一根用于引导炸弹的线头。又或者在距离敌人百米开外，发现探出窗缝的一小节枪管。
　　那些观察不够细致入微的人，早就已经被路边炸弹拆成了零件，或者被狙击枪给隔空爆了脑袋。
　　就算你是坐着装甲车和坦克巡逻也没用——在黄沙漫漫的中东战场上，别说被炸翻的步兵战车和悍马巡逻车，就算是被反坦克导弹击中殉爆飞炮塔的“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二十年下来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没办法，作为事实上的殖民者和入侵者，美军在中东基本上是人嫌狗憎的角色。中东的反美组织始终有着几乎堪称无限的人力资源，不管美军打死多少反美武装人员，都会有更多的“恐怖分子”冒出来。
　　而愿意拿出先进武器和资金给美军王师添堵的搅屎棍，也是遍及整个地球，堵都堵不住。
　　——反美武装的资助者中，除了美国的传统竞争对手之外，甚至还包括了很多美国的“自由阵营盟友”。
　　这样一来，不管这些跨越半个地球杀来的美军士兵，能够在中东前线的漫长治安战中，打出再怎么漂亮的交换比，比如一比二百，一比四百等等，也没办法彻底打败本土作战的对手，摧毁他们的反抗意志。
　　毕竟，在那些看似土气的恐怖分子背后，有一个超过五亿人，并且还在迅速增长的庞大民族！
　　所以，面对这种“常在战场”和“无限战争”的局面，只有心里时刻战战兢兢，密切注视着身边和脚下的一切异常，美军官兵才能从四肢完整地囫囵走出那片血与沙的噩梦战场。
　　做不到这些的人，要么缺胳膊断腿，要么装在棺材里回来，或者更惨，能回国的只有一块不锈钢铭牌。
　　在如此堪称炼狱的处境中挣扎几年，就算没有在战争中嗑药，退役之后也很有可能出现精神问题了。
　　相比之下，跟这些玻璃怪兽的战斗厮杀，就轻松得好似一边倒的屠杀——怪兽的触手和爪牙，根本没办法凑近大兵的身体，就被子弹打得粉碎；而在室内室外到处飞溅的锋利玻璃屑，虽然可以让无防护的普通人血肉模糊，却根本奈何不了美军士兵们身上的插板防弹衣、凯夫拉复合头盔和护目镜……
　　所以，在突入奇胡利玻璃艺术园之后，前线美军士兵对讲机的无线电通讯里，虽然充斥着“contact!（敌袭）”的叫声，但除此之外，却连“need back up！（需要支援）”都很少，至于“man down!”（有人倒下了）“medic！”（医护兵）等等绝望的悲鸣更是一次也没有响起过，保持了零伤亡的傲人战绩。
　　甚至还顺利“活捉”了几个“活化玻璃生物”，并且塞进垫了海绵的金属箱子，准备运走研究。
　　除此之外，被丹尼尔师长派遣到西雅图市区其它地方驱散暴徒和超自然生物的部队，也都进展顺利。
　　在没有民主党政要和官员背后捅刀拉偏架的情况下，那些色厉内荏的暴徒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看到装甲车上街并且机枪扫射，就吓得逃之夭夭——至于深入贫民窟抓捕罪犯，就是警察而非军队的工作了。
　　什么？西雅图市长刚刚悍然下令解散了警察局？那就让西雅图的市政府自己想办法抓罪犯呗。
　　雇佣保安也好，让市民组织民兵也罢，甚至再开一个平克顿侦探社也行，反正陆军不管这事儿。
　　（平克顿侦探社，美国历史上最大的民间安保公司，其兵力和火力甚至一度超过美国陆军。）
　　而西雅图市区内的各种超自然生物，在配备了护身符、圣水和圣树枝条的美军面前，也变得不堪一击。
　　无论是那些在白天也能活蹦乱跳的“加强版丧尸”，还是没有实体的鬼魂，只要事先有所准备，并且按照小巫女秋山惠给出的除灵建议行事，凭着美军的强大火力和充足装备，就不愁没法轻易剿灭。
　　——毕竟，眼下只是灵气复苏的初期，那些刚刚出现的超自然邪恶之物，真的算不上多么强横。
　　事实上，丹尼尔代理师长已经在考虑，他的二十五师能不能趁机转职为专门的猎魔部队，乃至于挂在五角大楼名下，专门处理超自然事件的神盾局，而他这个日裔上校，或许可以成为神盾局的第一任局长？
　　既然漫威世界的美国政府，能让一个独眼黑皮光头来当神盾局长，甚至纵容他搞出个复仇者联盟。
　　那么，在现实世界的美国，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位凌驾于各部门之上的亚裔神盾局长，来处理超自然问题呢？嗯，顺便还得有不受审查的巨额经费，以及遍及全球的捞钱手段——否则神盾局还怎么工作？
　　如果这一梦想成真的话，就算是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的局长，恐怕都不如他那么威风了……
　　然而，正当治安战经验丰富的丹尼尔代理师长，带着十分轻松愉快的心情，看着自己的士兵肆意破坏着玻璃艺术品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坏消息，却让他一瞬间就破了防，忍不住大骂起来：
　　“……什么？威世智公司发出律师函，警告森林女神盗用了它的IP！威世智公司疯了吗？”
　　“……我不知道威世智公司的海岸巫师们有没有发疯，但联邦法院已经受理了这一诉讼。”
　　小巫女秋山惠低头看着掌中的智能手机，面沉如水，“……很遗憾，上校，我们的合作恐怕不得不暂时中止了。梅莉凯女神不可能容忍这样的渎神行为，而我侍奉的神祗也对此表示很难接受。
　　当然，出于对之前合作愉快的回馈，我不会收回之前已经发放给贵部官兵的符箓和圣水。
　　但在弄清楚联邦政府对诸神的真正态度之前，我恐怕很难再跟您的部下并肩作战——告辞了……”
　　※※※※※※※※※※※※※※※※※※※※※※※
　　半天之后，被突然戳进来的“神圣巨树”，搞得墙倒房塌的塞弗科棒球场
　　“……昨天我才刚刚宣布西雅图公社解散，城市即将恢复正常秩序，今天就搞出了这档子事？”
　　秋山惠的便宜老妈秋山雪绘女士，坐在圣树的树根上，头疼地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揉着青筋乱跳的太阳穴，“……这可真是……河未过而桥先拆啊！惠惠。我才离职几个月，威世智公司就这么疯了？
　　公司究竟把女神当成了什么啊？就凭区区一纸专利，怎么可能让女神成为公司的玩偶呢？”
　　在她的背后，升起了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的虚影，此时的梅莉凯女神脸上自然也是冷若冰霜。
　　哪怕是再怎么和蔼温柔的善神，也没法接受自己只是某公司名下资产的事实。
　　“……说起来，这事儿感觉很古怪啊！之前迪士尼不是跟我们合作得很好嘛？现在也没出什么矛盾和冲突的样子。威世智公司是在孩之宝公司的旗下，而迪士尼跟孩之宝长期以来都是亲密伙伴关系。”
　　混过几年好莱坞，知道不少娱乐圈内幕的德洛丽丝小姐，皱着眉头插嘴说，“……为什么这事儿冒出来之前，迪士尼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就算不能阻止孩之宝犯傻，也该给我们通个气吧？”
　　“……咳咳，您的消息恐怕有点过时，现在威世智公司已经不再挂在孩之宝的名下了。”
　　前洛杉矶市长助理，如今给秋山惠担当经纪人的弗莱娅小姐，突然插嘴说。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威世智公司一直挂在孩之宝的名下，而孩之宝又是迪士尼的长期盟友。
　　但在今年，洛杉矶的毁灭和西雅图的骚乱，当然更重要的是无法抑制的‘科罗娜’瘟疫，给威世智和孩之宝带来了极大的损失——威世智公司因为重要人员大批病死和离休，基本停业。
　　孩之宝的情况也非常惨淡，正常的生产运营已经无法维持，股价跌掉了50%。
　　当然，迪士尼的情况也同样糟糕，甚至可以说是自身难保，实在无力拉商业伙伴一把。
　　所以，经过一番复杂的股权转让和并购，目前，威世智公司的主人已经换成了……
　　“……网飞（Nextfix）公司在这个月刚刚收购了威世智，而迪士尼正是网飞的最大竞争对手……”
　　弗莱娅如此说道，而秋山惠等人听了略有所悟。

第166章、资本家要做神的主人！
　　在目前美国的娱乐圈，迪士尼可谓是一家独大，在北美市场的占有率，达到了接近50%的恐怖份额。
　　这只一骑绝尘、无人匹敌的米老鼠，已经成为了美国历史上，也是人类历史上最强大的媒体帝国。
　　与此同时，昔日风光无限的好莱坞各大厂商，却在新时代的浪潮冲击下日渐萎靡、黯然失色。
　　所谓竞争对手，至少要势均力敌，而现在的迪士尼已经没有势均力敌的同行了，它的对手只有自己。
　　假如一定要说有什么竞争对手的话，那么目前只有网飞（Nextfix）公司勉强可以跟迪士尼稍稍抗衡——从全球市值上来看，网飞曾短暂地超越过迪士尼，一度成为世界上市值最高的媒体集团。
　　但网飞想要真正跟迪士尼并驾齐驱，还有很漫长的道路要走。
　　目前，网飞的商业模式还比较单一，作品质量也层次不齐，其增长只有靠烧钱高投入去维持，增长率也在放缓。而迪士尼却已经通过多种商业模式形成生态系统，一套商业组合拳打得其他同业者晕头转向。
　　——尤其是在迪士尼开始构建自己的流媒体平台，收回所有在网飞那边播放迪士尼版权影视剧，巩固自己的行业老大地位之后，更是对网飞构成了极为沉重的打击。
　　进入今年之后，因为疫情、天灾和各种人祸的纷至沓来，美国经济连番崩盘，人人钱包缩水。
　　社会大环境的急剧恶化，固然使得迪士尼这个媒体界巨无霸举步维艰，入不敷出，经营惨淡。
　　但网飞公司的经营情况，跟迪士尼相比，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不是更凄惨的话。
　　这样一想，就有点奇怪了——迪士尼的现金流都快要断裂了，网飞又如何能有余钱搞收购呢？
　　尽管威世智公司在疫情中损失惨重——最初还只是是大量削减业务，遣散非核心员工（秋山惠的便宜老妈就在这时候被踢掉了），核心员工居家办公……然后因为瘟死的人太多，核心员工暴毙大半，连总裁和副总裁也挂了，剩下的人也普遍要求病休，无心工作，最终连居家办公都搞不好，被迫无限期停业。
　　但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奇幻冒险卡牌游戏公司，历史悠久的五十年老店，哪怕这帮海岸巫师们统统都瘟死了，让威世智变成亡灵公司。但就凭威世智公司捏着的那么多著名IP版权，也是价值不菲了啊！
　　所以，网飞公司哪来的这么多钱收购威世智？而且还收购得如此迅速，堪称迅雷不及掩耳？
　　然后，为什么威世智刚完成收购，换了主子，就敢跟降临的DND真神叫板？
　　这事儿不管怎么看，背后都是一副有阴谋的样子……
　　“……确实是有阴谋，而且这阴谋说不定直通白宫！威世智公司只不过是被丢出来试探的敲门砖！”
　　之前在政坛打拼多年的前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女士，脸色沉重说道，“……无论是通过我的人脉打探到的情报，还是迪士尼公司紧急转来的消息，基督教会、共和党，医疗业寡头，医生协会，还有华尔街的一部分银行家，甚至还有白宫，目前都在联合起来，推动威世智公司对我们发难！”
　　“……联手发难？为什么？他们想要达成什么目的？”秋山惠和她的便宜老妈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在弱肉强食的美帝社会混了几年之后，秋山雪绘女士也明白，这里没有什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自律戒条，只有无休止的厮杀和博弈。所以询问别人为何要对付你是没意义的，还不如搞清楚对方的目的。
　　“……这么多势力联手推动的发难，自然各有各的目的。具体到威世智公司本身，和现在掌握威世智的投资者来说……”弗莱娅迟疑了一下，“……他们应该是想要凭着手中的IP，让众神俯首听命吧？”
　　“……哈？居然想凭着版权来当神的主人？”秋山惠气得脸都要红了，“……真是好狗胆！”
　　※※※※※※※※※※※※※※※※※※※※※※※
　　——对于一个阶级固化、高度板结的社会来说，任何新生势力的崛起，都是老牌势力所不愿看到的。
　　尤其是当这个飞速崛起的新生势力，还不肯遵守多年来约定俗成的一系列明暗规则，反倒要暴力掀桌打破一切坛坛罐罐的时候，那激起的反弹更是堪比海啸！
　　虽然秋山惠和她的便宜老妈，感觉自个儿已经很是遵纪守法、委屈求全了。
　　但问题是，即便如此，美国的一部分上流社会成员，还是对她们感到无法容忍。
　　比如，基督教会对信徒的大规模流失，都去拜不知哪儿来的怪力乱神，而感到怒不可遏。
　　共和党和白宫里的金毛总统，原本看着民主党的几个蓝州一片大乱，正要幸灾乐祸，谁知紧接着却是画风突变，真神下凡，几个蓝州仿佛成了神佑之地……
　　这怎么行呢？一定要给民主党多添点儿乱，把对面的好事给搅黄了！否则今年的大选可怎么赢？
　　——截止到目前为止，超自然力量全都出现在民主党阵营的蓝州，可眼下白宫主政的却是共和党啊！
　　至于美国医疗界的大佬们，还有北美的医学院校，更是对治疗神术的出现如丧考妣、恨之入骨。
　　因为这意味着一大群神棍要来跟他们抢饭碗啦！
　　事实上，从秋山惠第一次人前显圣到现在，针对她和其余超能力者“非法行医”的投诉举报从来没断过。只是地方执法部门同样怕死，不肯在瘟疫时期跟唯一的救命稻草闹翻，于是一律假装没看见。
　　总之，美国上流社会部分势力针对超自然力量的敌意行动，早就已经在酝酿之中——只是以美国如今这副老牛破车、叠床架屋的运转模式，遇到突发异常状态的时候，反应速度真的没有那么快捷。
　　加州修个高铁能拖上几十年，波士顿挖个隧道可以折腾上将近半世纪，其它事情能有多高效？
　　所以，秋山惠才误以为美国官方对待自己的态度似乎还算友好：其实只是反对派没来及动作而已。
　　现在，虽然官面上的出招还没有开始，但民间的第一波小动作已经施展出来了。

第167章、资本家的驯神术
　　作为一个非常纯粹的资本主义社会，美国的上流社会素来贪得无厌、节操匮乏。
　　具体到美国的医药巨头，那更是一点儿医德都没有，一切以捞钱至上，它们研究的药物不是考虑如何治愈疾病，而是如何让病患长期使用，并且终身无法摆脱——美国社会上那么多嗑药上瘾的高学历毒虫，最初往往不是因为年轻冲动的好奇心，而是因为受伤或患病之后，被医生开了太多的麻药所致。
　　在美国，想要搞点麻药，甚至比弄一瓶降压药都要来得轻松——麻药能让人上瘾，而降压药不能。
　　所以，美国人民的人均医保开销，是中国的二十倍，但人均寿命却比中国要低，因为医疗价格极其可怕。一瓶胰岛素在美国的价格要320美元，在加拿大却只要30美元，原因就是垄断医药巨头拼命抬价。
　　长期以来，美国药企凭借垄断地位，收割了太多太多的超额利润，导致美国民众的看病难问题成了全球笑柄——尽管号称是发达国家，但美国老百姓若是没医保或医保不好，随便去一趟医院就能破产。
　　如今明明全美各州“科罗娜”疫情泛滥，但肯自费做检查的人却少之又少——与其出于一点担心就去医院检查，随即隔了几个月后收到几万美元的医院账单，这还不如死掉更轻松，还是在家里躺着硬抗吧。
　　结果，尽管没有疫苗也没有特效药，但美国的医药巨头，依旧在这场疫情之中赚得盆满钵翻。
　　于是，当“治疗神术”亮相之后，全美的医药巨头自然都是急得跳脚，恨不得立刻发兵过去屠神讨魔。
　　——虽然我们已经玩脱了，面对“科罗娜”瘟疫束手无策，但也不能允许有别人来给老百姓治病啊！
　　那些贱民要么去死，要么吃我们的药，怎么可以有第三种选择？
　　而全美的医生也是怒不可遏：尽管我不会治这个病，但你们也得乖乖给我送钱，不许到别处去看病！
　　——想到自己那么多年悬梁刺股、寒窗苦读才考进了医学院，身上背了n年都还不清的学贷，还有那么多年的无薪实习熬下来，才换来的体面的医生职位，居然能够被一班没学历没地位的神棍轻易取代……
　　每一个美国医生的心中，都忍不住怒火万丈，心中的嫉妒和愤恨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抛开你们能治好瘟疫这一点不谈，跟我们这些科班出身的医生相比，你们这些外行人哪有资格行医？
　　这等乱了尊卑次序的非法行医之事，一定要严厉打击才行啊！
　　但问题是，在席卷全国并疯狂变异的COVID病毒面前，这帮庸医非但治不好穷人，也治不好富人——至少没法100%保证地治好感染了“科罗娜”瘟疫的富人，也没办法保证患者痊愈后不留下后遗症。
　　目前，死于这场瘟疫的名流富豪，已经不知凡几，而被耳鸣乏力等后遗症折磨的贵人就更多了。
　　无论医药巨头的势力有多么强大，也没办法强令统治阶层躺平等死，不去治病。
　　事实上，目前美国的医疗界连自己都治不好：因为身在医院，接触病人较多，全美70%以上的医生和护士都已经感染过至少一次COVID病毒，一半的医生和护士或是遭瘟身亡，或是病后体弱被迫休养。
　　在这种情况下，医药巨头怎么能让这个国家的统治阶级，置自身安危于不顾，捣毁这根救命稻草？
　　——从来只有劣币淘汰良币，没有庸医淘汰神医的道理啊！
　　但尽管没有铲除对方的办法，医药界对待掌握治疗神术的超凡者的怨气和敌意，还是毋庸置疑的。
　　当然，医药巨头也并没有彻底铲除一切神术治疗，甚至打倒诸天神魔的妄想。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秋山惠所说的“灵气复苏、神秘归来”乃是真的，那么各式各样的神魔必将纷至沓来，堵也堵不住，根本不可能一杆子统统打死——至少医药巨头是没有这样的力量。
　　所以，美国各大医药巨头和其他资本家的想法，是跟当年驯化工会一样，设法收编这些神祗和祂们的牧师，用资本和法律的指挥棒，驱使众神如犬马，把众神变成资本家的打工人……
　　当然，美国的标准资本家，好歹经过多年劳资博弈的熏陶，不是东方那种连工资都舍不得发，容不得半点牢骚，还喜欢作威作福摆排场的“土皇帝”式资本家——只要能够驱策诸神及其教会为己所用，那么各种表面上的尊敬和朝拜，还有物质上的顶级金领待遇，他们也都是愿意给的。
　　若是一直善财难舍、一毛不拔，美国当年怕是连大萧条都未必撑得过去，更莫说是赢得冷战了。
　　但想要驯服诸神，除了胡萝卜之外，大棒也不可少——不充分打掉神的傲慢，又如何立于众神之上？
　　与此同时，就算那些跟秋山惠等超凡者貌似友善的资本家，比如说迪士尼，其实在表面上的友好之余，这些奸猾之徒同时也不忘悄悄拱火，暗地里支持反对派进行一些敲打试探。
　　因为，他们也希望寻找出这些超自然力量的软肋，从而在合作中占据更有利的地位……
　　——当然，这并不妨碍迪士尼在一边拱火之余，一边又给秋山惠等人通风报信以示卖好。
　　于是，已经停业待出售的威世智公司，就成为了美国资本家们丢出来进行试探性打击的第一块石头。
　　而秋山惠的便宜老妈秋山雪绘，还有她侍奉的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则成了第一个被捏的软柿子。
　　——站在威世智公司的角度来说，手里的IP突然从幻想变成真实，乍一看似乎无比的浪漫和美好，其实却是十分头疼的麻烦：因为IP的使用权、改编权和各种衍生品的发行权，就等于是丧失了。
　　比如说，现在随着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的降临，威世智公司若是想要再推出关于梅莉凯女神的新设定，就不能不咨询她本尊的意见。而梅莉凯教会若是推出什么宣传品，也不会向任何人支付版权费……
　　这样一来，若是威世智公司手里的IP全都从幻想变成了真实，那么这些版权岂不是等于蒸发了？
　　所以，以后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这个IP究竟归谁，梅莉凯女神是否应该为她的诞生而向威世智公司支付补偿？甚至梅莉凯女神自身是否应该被视为威世智公司的合法资产？这一切问题都得撕逼清楚才行！
　　——凭着这个看似合理的借口，作为第一波炮灰的威世智公司，勇敢地向神发起了PUA（精神控制）！

第168章、转进可耻又无用
　　“……按照网飞公司目前一塌糊涂的经营情况，虽然在威世智公司五月份挂牌出售的时候，网飞公司曾经表露出过一定的收购意向，但其根本无力在短时间内筹集到足够的资金，也没有做出多少实际举动。
　　然而，就在几天前，网飞突然得到了大笔注资和无息贷款，并且立刻用于收购威世智公司。而随后的威世智转让易主过程，也是快得不合常理，所有相关部门已经不是一路绿灯，而是特事特办了。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和迪士尼的暗示，白宫和国会山为了促成此事，在此期间施加了极大的压力。”
　　弗莱娅经纪人小姐如此侃侃而谈，向在场众人说道，“……接下来，在网飞完成对威世智公司的收购的同一天，那位被网飞空降到威世智的新总裁，就针对梅莉凯女神的IP，向佛罗里达州法院提出了上诉。
　　接下来，还没等我们收到消息做出反应，这个案子又被上交到了首都的联邦法院……”
　　“……等等，网飞公司的总部不是在加利福尼亚吗？为何要到佛州上诉？”德洛丽丝突然发现了BUG。
　　“……啊，自从两个月前，加州出现【丧尸】之后，网飞公司就把总部搬到佛州了。”弗莱娅说。
　　“……呃，佛罗里达州虽然曾经是摇摆州，但近年来整体上官民两界都是偏红为主，如今的佛罗里达州长更是红脖子中的红脖子。而总统先生的海湖庄园，也是在佛罗里达的棕榈滩……”
　　秋山惠的便宜老妈秋山雪绘揉着额头说道——说起来，当初在日本的时候，她是不太关心政治的，但到了美国又遇上大选年，每天新闻媒体里都是总统、议员、州长们互相吐槽，久而久之也知道一些了。
　　“……哎，想要敲打众神当‘神上神’的华尔街大佬；想要在大选年给深蓝州捣乱的共和党——尤其是白宫里的现任总统；想要拿神官当奴工的医疗制药集团；想要跟迪士尼唱对台戏的网飞公司……”
　　秋山惠摊摊手，“……还有笑里藏刀的民主党和五角大楼？妈妈，想要害你的人可真多！”
　　“……为什么如今连盘踞太空针塔的恶魔都还没来得及扫平，这些大人物就迫不及待地对我们动手？”
　　坐在一旁的“西雅图公社”第一任首领，素食主义网红名人“豆女王”劳拉，有些不明所以地吐槽说，“……他们难道不知道，我等侍奉的乃是善神吗？”
　　“……正因为大家都知道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是善神，所以才会被人蹬鼻子上脸啊！”
　　秋山惠瞟了她一眼，“……你该不会以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竟然是守序善良阵营的吧？”
　　“豆女王”劳拉闻言，不由得脸色一红，只好讪讪地不说话了。
　　虽然美国的好莱坞传媒软实力冠绝全球，但公平地说，好莱坞也从来没把自己国家的统治者——无论是明面上的官府还是暗地里的财阀——直接吹捧成圣人，相反倒是各种自黑从来不断。
　　再加上自带流量的懂王当政四年间的各种爆料，把很多原来藏着掖着的潜规则也给捅了出来。
　　所以大家都明白这个国家顶多只能说是守序邪恶阵营——而且还在从守序邪恶逐渐滑向向混乱邪恶。
　　若是到了现在，居然还有哪个美国人，竟然以为华盛顿国会山的衮衮诸公，都是一帮有道德有大局观的圣贤君子……那么他一定不是生活在美利坚的真正美国人，而是根本不被官方承认的“精神美国人”了。
　　哪怕是再怎么热心政治的美国人也认为，所谓大选不过是“从两坨屎里面选一坨不那么臭的”而已。
　　“……是啊，谁让森林女王乃是善良阵营的呢？”
　　秋山惠的便宜老妈也唉声叹气地嘀咕说，“……如今这世道，好人就是活该被欺负的啊！咱们想着合作共赢，别人却还想拿你杀猪宰羊……我就是因为不够邪恶，所以跟这个国家终究是格格不入！”
　　——在DND设定的规则之中，神祗虽然高高在上，但也并不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如果贸然做出什么严重违反神职和教义的举动，就会发生阵营偏移甚至堕落，相当于人设，不，神设崩塌。
　　比如，曾经优雅高贵，端庄秀丽，正能量满满的精灵命运女神阿罗诗，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作死和争斗，导致堕落为邪神之后，就变成了变态扭曲、怪物模样的蜘蛛神后罗丝。
　　而混乱善良阵营的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万一堕落下去，那真是不知要变成什么不可名状的模样了。
　　所以，正如《让子弹飞》里的好人就该被枪口指着一样，DND的善神也注定被人用法律来折腾。
　　相比之下，稻荷神＆玉藻前＆妲己娘娘，因为可以从善神到邪神随意切换，反倒让人有所忌惮。
　　而飞天面条神则是因为什么都不在乎，让有心对付祂的人一时间无从着手。
　　况且，如今飞面神选的数量也太多了些，即使想要控告或投诉，也不知道该找谁才对。
　　总不能直接把律师函或传票发给飞面大神吧？对方万一再来个“煮不在糊”，政府岂不是要坐蜡了？
　　这也是为什么美国资本家选择秋山惠的便宜老妈，还有雪绘女士背后的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作为突破口的缘故——首先是目标明确好找，其次是觉得对方行事讲规矩，然后是欺负对方没跟脚好拿捏。
　　接下来，用IP版权来当借口进行试探，发难者自认为是站在“有道理”的一边，森林女神反倒理亏。
　　最后，那些真正写DND规则书的海岸巫师们，可没有资格参与决策，甚至连当顾问的资格都没有。
　　幕后黑手完全是按照自己过去的经验，像打压竞争对手那样对付神祗——刻舟求剑了属于是。
　　按照出手试探者的想法，他们仅仅是稍微敲打而已，并没有将女神置于死地的打算。
　　这样一来，梅莉凯女神也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太激烈的反应……对吧？
　　其实，按照DND的设定，梅莉凯女神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更不会跟凡人讲道理。
　　在她的眼里，这世上的大资本家，十个里面起码有九个冒着邪恶红光，砍死他们根本不需要理由。
　　如果这里是托瑞尔星球的费伦大陆，一群头上没有真神罩着的邪恶之辈，胆敢对她如此冒犯，居然妄图抢夺她的“神名”使用权，甚至妄想成为神的主人……她早就不管不顾地一个神罚丢过去了！
　　不给这些利欲熏心之辈一点颜色看看，不把出头鸟往死里打，以后岂不是什么家伙都要欺负上门了？——混乱善良阵营的森林女神，可不是遵纪守法的存在，她的法律意识还不如守序邪恶的魔鬼呢！
　　不过，在如今的美国，梅莉凯女神暂时还真是有点束手束脚，行不得快意事。
　　“……说到底，还是因为美国的面积太大了，半个美国依然在神魔的力量投射范围之外。”
　　秋山惠吐槽说，“……即使森林女王不顾阵营恼羞成怒，想要降下神罚，也够不着首都啊！”
　　——目前北美大陆上这一波灵气复苏的地界范围，最东边才扩散过丹佛，刚刚延伸进堪萨斯州……
　　换而言之，对于更东边的首都华盛顿，还有搬迁到佛罗里达州的网飞公司，众神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就算能搞死几个冒冒失失跑到美国西部的小喽啰，但只要打不死幕后黑手，就起不到警告吓阻的效果。
　　在这种超自然能力难以直接奏效的情况下，森林女神顿时感觉有点儿麻爪。
　　而且，她新结交的几个盟友，如今也都是一副抱着胳膊看好戏的态度，完全没有同仇敌忾的想法。
　　——面对秋山雪绘这个八年前抛弃了自己（前身）的便宜老妈，穿越者秋山惠的态度，总体上也就那样，肯定是没办法当作正经亲妈来孝顺的：随手帮一把当然是没问题，但要出大力气就免了。
　　秋山惠背后的上古狐神玉藻前，还有猫神巴斯特，也没有主动给森林女神出力帮忙的意思。
　　因为如今的版权之争，仅仅是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自己的麻烦——且不说日本的稻荷神和中国的妲己娘娘都跟威世智公司毫无关系，就算DND诸神里有埃及猫神巴斯特，但威世智公司可没有巴斯特的IP。
　　——埃及的古神成了一家美国游戏公司的版权专利，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就像迪士尼公司即使有着地上最强法务部，也没办法阻止别人拍摄《白雪公主》、《阿拉丁》、《美女与野兽》、《小美人鱼》的道理一样（迪士尼拍阿拉丁真人版的同年，印度宝莱坞也拍了一部）。
　　这些文学名著本身的IP，乃是属于全世界文艺界的瑰宝，怎么可能被一家公司垄断呢？
　　既然眼下只是森林与游戏女神梅莉凯一家的麻烦，那么梅莉凯教会应该也要自己想办法解决才对。
　　要知道，盟约这种东西，可以缔结，也可以撕毁，还可以改签。
　　——假如森林女神梅莉凯连这点小麻烦都解决不了，那还有资格跟玉藻前平起平坐当盟友吗？
　　在这种貌似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秋山惠的便宜老妈秋山雪绘，顿时感到有点压力山大。
　　她成为女神选民不过短短几天而已，这心态都还没来得及调整过来，哪里知道应该如何决断？
　　所以，她最终选择不耻下问，向女儿惠惠求助——向自己的孩子低头嘛，没啥可羞耻的。
　　“……妈妈，您移民来美国都八年了，我来美国才半年，这个版权专利上的法律问题，您应该比我更加懂得多才对啊！更何况，您原本就是威世智公司的打工人，怎么反倒来问我这个外行呢？”
　　看着便宜老妈都已经如此低头了，秋山惠也没办法置之不理看笑话，只得叹息着说道，“……只是，按照我的估计，动用法律武器来对付您的，恐怕不止威世智公司一家，接下来还有更多模仿犯才对……”
　　“……呃？还有别人要来控告？”秋山雪绘女士闻言愣住了。
　　“……是啊。既然有人吃准了梅莉凯殿下乃是善神……啊，请原谅我直呼神名，毕竟这个位面的森林之神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多，而名字就是用来区分的——既然威世智公司和它背后的金主，已经利用了梅莉凯殿下的善良来进行逼迫欺压，甚至不惜冒渎神的风险。那么别人很快也会有样学样。”
　　秋山惠看了看弗莱娅，“……比如说，我的经纪人小姐就跟我提到过一桩风险——妈妈，您在这座棒球场栽下圣树，俨然把这里当成了梅莉凯教会的圣地。但问题是，这个棒球场的地皮，真是您的吗？”
　　“……啊！这……”秋山雪绘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梅莉凯作为善神，似乎不应该强占别人的土地？
　　“……所以，如果圣树可以挪动的话，我建议您最好还是离开市区，转进到郊外。妈妈。”
　　秋山惠对便宜老妈说，“……森林女神的圣地，就该在郊野之中，怎么能放在喧嚣的都市里呢？”
　　※※※※※※※※※※※※※※※※※※※※※※※
　　当天夜晚，位于西雅图市区塞弗科棒球场的“世界树”突然消失，只留下被树根挤压得墙倒壁裂的一片废墟残骸，棒球场的草坪变成超级大洞，并且因为地下水渗出，而变成了一个大泥塘……
　　到了第二天，这棵顶天立地的世界树，才再次出现在了城北的华盛顿植物园。
　　又过了一天，在没有秋山惠压阵的情况下，丹尼尔师长硬着头皮集结了三千人，对盘踞在西雅图市区太空针塔的“LGBTQIAPKDX+”性少数人群与蛊惑他们的大恶魔格拉兹特，进行了清场行动。
　　原本丹尼尔还以为可能会有一场苦战，结果却是一举荡平，势如破竹。
　　——大恶魔“乌黯主君”格拉兹特，此时已经带着两个刚转化血脉的提夫林少女逃之夭夭，无影无踪。只剩了一帮被蛊惑得头脑混沌、浑浑噩噩的“LGBTQIAPKDX+”，逗留在太空针塔四周的草坪上坐以待毙。
　　至此，西雅图之战初步结束，剩下的事情，就不再是单纯依靠军队就能解决的了。
　　再接下来，“转进”到华盛顿植物园的森林女神梅莉凯教会，又遭到了塞弗科棒球场的业主的控告，要求秋山雪绘女士对遭到严重损坏的棒球场进行赔偿……

第169章、向法律女神请求战术指导
　　7月4日，美利坚合众国的国庆日
　　虽然发生在西雅图市区的骚乱，已经被基本平息了，但城内依旧满目疮痍，毫无节日的欢庆气息。
　　著名的派克市场变成了一片焦土，全城到处都是被烧毁的房屋废墟，还有被洗劫一空的商铺超市。大半市民逃亡在外。市中心超过一半街区的自来水和电力都没有恢复，街上的广告牌和橱窗上布满了弹痕。
　　城区内那些在夜晚出没的恶灵，也没能彻底清除干净，不少地方依旧有着“鬼宅”的传闻。
　　除此之外，被折腾的一片狼藉的西雅图集装箱港口，暂时也还继续处于瘫痪状态，没有立刻恢复运转。
　　——按照专家的调查报告，西雅图港口的全面复工，即使在最顺利的情况下，最快也要花上两个月左右：因为很多重要的基础设施都在骚乱之中被毁，亟需抢修；还有大批熟练的码头工人感染了“科罗娜”瘟疫，即使能够痊愈，也会因为身体虚弱、体力下降，而难以从事重体力高强度的码头装卸工作。
　　虽然有人提出建议，可以从已经被毁的洛杉矶港口抽调码头工人，弄到西雅图港来填补人力资源缺口，但且不说洛杉矶港那边，这会儿也是成堆的伤员和病号，就算真能调人过来，彼此磨合也需要一段时间。
　　更何况，就算码头复工了，开大货车的司机依然很缺人，哪怕工资涨了两倍，也到处缺少卡车司机。
　　总之，至少在进入今年秋天之前，西雅图港的集装箱码头，是不可能重新正常运转起来了。
　　除此之外，西雅图的治安状况也十分堪忧——军队的镇压作战，只是清理掉了公然占据街道和公园广场的暴徒，却没办法扫除掉那些躲藏起来的虫豸。每当夜幕降临，各种零元购和其它犯罪就会一起涌现。
　　偏偏由于西雅图市政府和市议会之前的脑残操作，悍然遣散了西雅图的警察，以至于如今西雅图的治安，居然出现了一段无人管理的空白期：警察都没有了，政府拿什么来维持秩序？帮派还是民兵？
　　只是羞刀难入鞘，已经被市政府强令解散了的西雅图警察，一时间也没法重新召集。
　　再说，当初这帮警察可是强行抗命搞罢工，才被市长一气之下开除的，如今难道要市长向他们低头？
　　这怎么行？上下尊卑不可乱啊！威严和面子还要不要了？！所以，还是另辟蹊径吧！
　　不想让城市变成无法之地的西雅图市长，只能想办法找保安公司谈价钱，准备搞个保安公司来作为警察的替代品——如今这世上的自来水、电力和铁路公司可以搞私有化，警务部门当然也能私有化，以后军队大概也可以私有化……呃，过去贵族分封的时候，军队本来就是私有化的，所以这顶多算是复古！
　　然后，作为临时的应急措施，又颁布宵禁令，授权军队组织夜巡，将那些夜晚出门的人一律射杀。
　　对于这样简单的任务，西雅图地区的美军指挥官，夏威夷第二十五轻步兵师“热带闪电”的代理师长丹尼尔上校，自然是完全不认为有什么麻烦的——跟中东的恐怖分子相比，本土的暴徒连低级怪都算不上。
　　但与此同时，他却不时把忧虑的目光，投向城市的郊外，那棵不比太空针塔矮上多少的巨大世界树。
　　——哎，希望五角大楼不要那么愚蠢和冲动，更不要莫名其妙地在本土向神祗宣战吧……
　　※※※※※※※※※※※※※※※※※※※※※※※
　　西雅图北郊，华盛顿植物园的日式庭院
　　远方的乌云如潮水般翻涌袭来，顷刻间就遮蔽了天空。随即便是大雨滂沱，雷鸣阵阵。
　　来自太平洋的湿润水汽长驱直入，给西雅图驱走了夏日的燥热，送来了大海的清凉。
　　跟气候干燥的洛杉矶相比，西雅图地区的年平均降雨量可达3600毫米，说是雨城也不为过。
　　朦胧的雨幕之中，清澈的雨水从空中哗哗洒落，拍击着巍峨巨树的翠绿叶片，又继续穿过层层叠叠的叶片，落入遮蔽在树冠下的日式庭院，打在屋顶和池塘中，让竹斗啪嗒作响，奏出一曲悦耳的乐章。
　　——这里在一个星期之前，还被蛇发女妖美杜莎盘踞，内外遍布着被石化魔眼变成雕像的倒霉蛋。现在成了秋山母女的最新居所，以及“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教会”的驻地。
　　碧波荡漾的华盛顿湖畔，郁郁葱葱的灌木草丛，环绕着巍峨矗立，遮天蔽日的“神圣世界树”。
　　其间处处绿野氤氲，生机盎然、湖光山色、鸟语花香……
　　不得不说，跟之前局促在市区的塞弗科棒球场，被钢筋混凝土和沥青马路包围的场景相比，如今搬迁到植物园的梅莉凯教会，总算是多少有了些“森林之神”的模样，而不是看着就像挂羊头卖狗肉。
　　但尽管如此，撤退或者说“转进”到植物园的梅莉凯教会，依旧被深重的阴霾压在头上。
　　——跟塞弗科棒球场不同，华盛顿植物园是西雅图市政府名下的资产。只要西雅图市长不下逐客令，理论上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的圣树就能一直待在这儿，并且还可以把这里作为自己的教会圣地加以经营。
　　而作为一手酿成了西雅图骚乱的罪魁祸首，刚刚捅了大篓子的市长阁下，可没有跟神开战的想法。
　　面对着满目狼藉的城市，市政府还盼着梅莉凯教会的治疗神术，给西雅图提供新的经济增长点呢！
　　但问题是，市政府也只能给梅莉凯女神提供一个容身之所，却无法替她扛住来自更高级别的压力。
　　事实上，市长好像也没有想要替雪绘女士撑腰的意思，只是给了她这块地盘而已。
　　——威世智公司针对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的IP版权专利诉讼，依旧在有条不紊地继续；
　　塞弗科棒球场的业主，还在向秋山惠的便宜老妈索赔，要求她为被圣树碾压挤垮的棒球场负责；
　　此外，美国医师协会也来凑热闹，宣布要控告秋山惠的便宜老妈非法行医。
　　就在刚才，几位来自纽约和华盛顿的客人，分别代表医药巨头和美国疾控中心，拜访了秋山惠的便宜老妈，森林女神梅莉凯的选民秋山雪绘，言辞间颇多颐指气使、傲慢无礼。
　　于是，这场仿佛最后通牒一样的会谈，自然是在呛人的火药味儿之中不欢而散。
　　直到来自东海岸的这些恶客们，各自上车离去之后，秋山惠的便宜老妈还在屋里生着闷气。
　　“……可恶！可恶！可恶！辉瑞、强生和默沙东这些医药巨头，个个吃人不吐骨头倒也罢了，可就连联邦政府的疾控中心，怎么也是一副无赖做派。福奇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东西，真把我当他家女佣了？”
　　秋山雪绘身穿一袭和服，用不怎么标准的姿势跪坐在榻榻米上，气呼呼地说，“……连待遇都不谈，直接就让我去疾控中心报道？给他这老东西做志愿者当义工？他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脸？”
　　之前旁观了整个会谈过程的小巫女秋山惠，看着便宜老妈的无能狂怒，不由得撇了撇嘴。
　　不过，刚才几位恶客那种予取予求，仿佛“吃定你了”的态度，的确是让人一见就要火大。
　　尤其是秋山雪绘的前同事，威世智公司的法律顾问，某个身穿高档手工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大律师，更是直接要求秋山雪绘立刻归还窃据的公司财产，并且做出赔偿——换而言之，就是根本没有拿梅莉凯女神当神看，而是咬定了她是类似牛马一样的公司财产！可谓是渎神得不能再渎神。
　　说真的，这家伙居然能活着回去，而不是被藤蔓勒死，埋到树下做肥料，就已经让秋山惠很惊讶了。
　　还有美国疾控中心的代表，福奇博士派来的韩国裔学生，同样也是鼻孔朝天，摆出了一副主子吩咐奴才的口吻，直接让秋山雪绘带着她的“非法宗教团体”到华盛顿去报道，逾期不候云云……
　　如果说，上个世纪的美国政府虽然霸道蛮横，但在该掏腰包的时候也毫不含糊，慷慨大方的话。
　　那么，现在的美国官方，就已经是这也要，那也要，样样都要，但同时却一毛不拔，啥也不肯付出。
　　总之，目前美国官方就是一心想要别人义务劳动，却吝啬得不肯付任何报酬，只是一味用空话来敷衍——或者更糟糕，连夸奖的空话都不肯说，反倒还要鸡蛋里挑骨头，天天骂你，以显示自己的优越感。
　　比如，昔年一手打造了美国疾控体系，如今在白宫当医学顾问的福奇老爷爷，派遣了他的韩国裔学生给秋山雪绘女士送来一封亲笔信，说是希望她能为美国的防疫事业多做些贡献。
　　谁知打开一看，却是满纸的恐吓，让秋山雪绘女士差点儿气爆。
　　——原来福奇博士并不是客气话，而是真的勒令秋山雪绘女士过来听他使唤，义务劳动做贡献！
　　至于补偿和报酬么，自然是没有的，而且按照信里的语气，事后说不定还要收拾她！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这是猫玩老鼠的态度好不好？
　　“……妈妈，你在美国待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这就是典型的美国上等人作风啊！”
　　秋山惠掰着手指说道，“……狂妄自大、眼高于顶、脾气臭的冲天、自认为本领绝顶，整天自信心过剩地到处搞事——搞成了就独揽功劳，自夸自擂，没搞成就到处甩锅、委过于人……”
　　“……这我当然知道，但他们不是应该求着我治病吗？怎么反倒摆出‘给我一个机会’的态度？”
　　秋山雪绘女士还是很困惑，“……连个合法执照都不肯给我，却要我义务劳动？这是什么意思？”
　　“……妈妈，你太低估人家的贪心啦——不把你打成罪犯，他们又该怎么白嫖啊！”
　　秋山惠翻了个白眼，“……说点熟悉的，你知道日本那边的极道暴力团吧？乍一听好像非常凶残也非常阔气的样子，但其实不过是政商界大佬们养的走狗，不仅要干脏活，还得背黑锅，外加兔死狗烹。
　　所以，美国的疾控中心和医药巨头，也是存着差不多的心思，一方面想要得到梅莉凯女神授予的治疗神术；另一方面要给你泼污水扣罪名，把你变成罪犯，以便控制你——联邦调查局和中央情报局都是这么招募线人的，否则他们哪儿来那么多混黑道的喽啰，来从事各种非法买卖，搞自己的小金库？
　　这样一来，他们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随意使唤你。只要不把你抓起来，就算是报酬了。
　　呵呵，说不定，他们还想从森林女神教会靠着传教治病募捐到的款子里面，直接分成抽油水呢！
　　就像那些黑白通吃的邪恶警察，每个月都能从妓院老鸨、人贩子、药贩子的手上收保护费一样……”
　　“……居然要拿我们当极道组织来使唤？！难道他们以为我是只要国税局的一个小卒子出马，就能抓进牢里的阿尔·卡彭吗？他们把神当成什么了？”秋山雪绘女士目瞪口呆，随即握拳敲着榻榻米嚷道。
　　“……鹰犬呗！我都看出来了，那帮大人物们是在熬鹰呢！”
　　以本体的姿态跳出来，蹲在茶几上啃着牛肉干作为消遣的九尾白狐，如此懒洋洋地说道，“……在中国的北方，长城外面的草原上，那些游牧民族自古以来都很喜欢一项活动：熬鹰。
　　老鹰的性情凶猛，想要让它服从命令，就需要先磨去它的野性，这样它才能成为猎人的好帮手。
　　对于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来说，随着灵气复苏而突然出现的众神，就是一群野性十足的老鹰。
　　他们应该知道自己的力量有限，不可能消灭所有的神祗，与所有的神魔为敌。同时，他们又想要驯养一批顺从自己的神祗，帮助他们驱逐和镇压那些不听话的邪神魔物，还有恐吓那些蠢蠢欲动的愚民。
　　从而在即将到来的新时代之中，继续维持他们至高无上、不容动摇的统治地位。
　　所以，他们将会趁着众神刚刚降临，还比较弱小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对任何看起来容易拿捏的神祗，用各种或正当，或卑劣的手段发动PUA，竖立起不可战胜的形象，把看似强大的天神一次次打倒，让诸神再也无法生出对挑战之心……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把神祗变成任凭自己差遣的猎鹰和看门狗。”
　　上古狐神如此吐槽说，“……在过去的四千年里，诸如此类的熬鹰套路，我可是见得多了——不管什么时代、什么国度的统治阶层，都有很多这样自信心过剩，想要拿神当狗用的家伙……”
　　“……这，就算他们真把我们搞成了犯罪团伙，难道就能把森林女神抓进监狱里？”
　　坐在旁边的素食主义团体首领“豆女王”劳拉，一时间听得都愣了——可怜她只是素食餐厅里一个做豆腐菜的人气网红厨娘，之前被推举成西雅图公社第一任首领，也只是误打误撞，瞎猫撞上死老鼠。
　　如今骤然面对如此凶残的高层博弈，劳拉的脑子顿时就有点不够用了。
　　“……神当然是无法被逮捕的，事实上，在正常情况下，警方和联邦调查局也不会派人来抓。”
　　秋山惠说，“……但只要森林女神教会被打成非法犯罪团伙，就会在发展上受到全方位的限制。
　　好啦，现在，他们已经出招了，先用法律武器来进行文斗，而国会和法院都在他们那边。
　　母亲大人，您是打算跟他们打一场基本必输的官司，把渺茫的希望放在美国法律的公正性上？还是觉得森林女神教会被搞成非法宗教团体也没关系，索性就直接纹个身去当黑道大姐头呢？”
　　然而，听了女儿这番夹枪带棒的嘲讽话语，秋山惠的便宜老妈却反倒镇定了下来，微笑着答道：
　　“……惠惠，吾等乃是圣职者，为何要按照凡人的规则行事？神的麻烦，自然要用神的手段来解决！
　　吾主刚刚发了神谕，吾等的善良并非软弱可欺，既然转进无用，那就只能请求战术指导了（求援）。
　　他们不是自以为掌握着法律武器，想要靠法律来制服神祗吗？
　　呵呵，吾主虽然没有法律神职，可别的神祗却有啊！
　　我明天就举办仪式，召唤法律女神降临！把立法权直接夺过来！
　　哼哼，敢把吾主的教会打成非法组织？吾等就把他们打成非法政府！
　　届时倒要看看，究竟应该是谁向谁求饶？谁来给谁一个下跪当狗的机会？”
　　听了便宜老妈的这番狠话，秋山惠不由得悚然一惊，对便宜老妈顿时刮目相看。
　　嗯，确实，神的问题就应该要用超自然手段来解决，谁有耐心跟你见招拆招走法律途径啊？
　　唯一的问题就是……法律女神真的那么容易就能召唤出来吗？

第170章、美洲的七月（上）
　　七月初的美国，燥热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涨价的味道。
　　从东海岸到西海岸，从阿拉斯加到佛罗里达，整个美国都被困在了一个“涨”字之中。
　　——洛杉矶和西雅图这两大港口城市的瘫痪，让美国的集装箱码头吞吐量骤然暴跌了一半。
　　海外的廉价商品因此难以及时进入美国市场，被卡在了运输瓶颈之外，而美国的消费者则喜迎涨价。
　　因为疫情影响导致大批卡车司机病死或病休，临时难以找人顶替，又让美国的国内物流也趋于梗阻——数以百万的物流运输工人或病倒或离职，撂了挑子，这么大的供应链运力缺口，该如何去填补？
　　除此之外，因为惨烈疫情造成的大量熟练劳动力缺失，还有物流停摆造成的农产品运输困难，导致美国本土的各种生产能力也在急剧下降，一边是农场主的产品烂在地里，一边是城市里的超市货架空荡荡。
　　再叠加上今年狂印十六万亿美元的大放水……商品数量剧减而货币投放暴增，这物价能不暴涨吗？
　　而且，这还不是任何货币政策可以调整得过来的——美元绿钞在海外各国确实还能大买特买，但问题是港口瘫痪、物流受阻，进口商品运不进美国市场……纵然大洋彼岸屯着再多的廉价商品，又有何用？
　　总而言之，从六月到七月，整个美国迎来了二战以来物价上涨最快的一段时光。
　　无论是继续自我隔离在家防疫的人，还是已经不戴口罩到处溜达的人，都感到了生活成本的急速上升。
　　——食品的价格在上涨，汽车的油钱在上涨，房租和水电费都在涨……而且是翻着跟头往上涨！
　　在纽约，所有人都抱怨手里的钱越来越不值钱，超市里的商品贵得离谱：原本11美元一磅的牛肉，如今涨到了40美元一磅，原本售价40美元的廉价衬衣，翻个身涨到了80美元；70美元一个的大型垃圾桶涨到了130美元，每加仑汽油的价格比六月初涨了3美元，短短一个月就翻了个倍。
　　那些面对广大贫民中下阶层的“一美元商店”，如今已经基本看不到仅售一美元的商品了，被迫纷纷改成“五美元商店”和“十美元商店”，但依旧经常缺货。
　　——越是遇到物价飞涨货币贬值，老百姓就越是急着狂买囤货，唯恐买东西迟了就吃大亏。
　　于是，纽约民众不仅拿出了他们仅有的积蓄，还刷爆了所有的信用卡，用来疯狂地买买买，从罐头到厕纸什么都要——只有既昂贵又难吃的人造肉卖不动——让本来就进货困难的超市商店，愈加招架不住。
　　结果在被抢购一空后，超市的业主只能往货架上贴各种商品的照片，假装超市里的货架还满着。
　　此外，鸡蛋的价格上涨了400%，黄油的价格上涨了200%，面粉价格上涨了80%，电费涨了50%……餐厅的菜单平均价格倒是只涨了40%，但所有餐点的分量都在迅速减少，让客人们普遍抱怨吃不饱，而服务生索要的小费数量却大大增加了，最低标准的小费也要收到餐费的20%——以前小费只收到15%而已。
　　纽约的中产阶级惊讶地发现，他们现在去稍微高档点儿的餐厅搓一顿，就得掏出起码上千美元才行！
　　而爱美的纽约女孩们更是痛苦地看到，过去一百二十美元就能做个头发，如今做头发却要六百美元！
　　——因为服务业的工作者跟人接触多，难以保持社交距离，感染COVID病毒的概率高，如今大片病倒暴毙或者吓得关门停业躺在家里熬日子，剩下那些冒着生命危险继续开业的人，还不得趁机收个超级高价？
　　请客人们也别嫌贵，说不定哪天我就病倒去了医院，就算赚来再多的钱，还不是被医院搜刮个干净？
　　总之，就是肉眼可见的全线上涨，样样都涨，只有工资不涨——或者是看似涨了，却赶不上通胀。
　　这样一来，如果有人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精打细算，日子都过不下去该怎么办？自然只能去犯罪了。
　　最近这一个月来，不仅零元购活动在全美各大城市的频率暴增，很多穷疯了的美国穷人，甚至开始到处扒火车，直接跳到火车上抢快递包裹，此外还有设置路障把火车弄脱轨的——都变成铁道游击队了！
　　不知道再这样发展下去，是不是还会出现新时代的加勒比海盗？
　　不过，东海岸的纽约还远不是通货膨胀最严重的地方。相比之下，旧金山的物价上涨幅度更加离谱，当地的每加仑93号汽油涨到了9美元，来自大洋彼岸的老干妈辣酱卖10美元一罐还到处缺货。
　　更离谱的是，有人在三年前花一万五千美元买的汽车，如今却能用两万五千美元的价格卖出去——如果不看通胀的话，就意味着汽车也跟红酒一样需要窖藏，二手车居然能比新车卖得还要贵一大截……
　　嗯，推特上真有人在抱怨，自己为什么没想到要窖藏汽车等着涨价赚钱了！
　　当然，最离谱的还要数旧金山的房价——因为洛杉矶和西雅图先后发生的大灾难，导致上百万洛杉矶和西雅图的难民潮南北夹击，一下子涌入了相对平静而又较为繁华的旧金山，从而让旧金山瞬间一屋难求。
　　毕竟，这些外地人跑到了旧金山，除非是惨到只能睡大街的穷光蛋，否则都得搞个房子来住吧？
　　在洛杉矶大地震之后的短短一个月内，旧金山各个街区的平均房租，因为难民潮的冲击，直接涨了五倍到八倍，而旅馆酒店的房间价格，最多甚至有直接涨二十倍的，让很多原本的租客住户完全无法承受。
　　结果就是一方面大批外地人纷纷涌入旧金山避难，一方面本地穷人纷纷被赶出家门流离失所。
　　——原本还有政府的“禁止驱逐租客令”，损害房东的利益来救济租客，让那些交不起房租的旧金山穷人，可以继续赖在房子里。但等到七月一日，上述禁令一失效，旧金山执法部门就集体出动，一天就把三万人轰出房子赶到街头……随后，警察又根据严打流浪汉的法律，把找不到下一个住处的人抓进监狱。
　　预计加州监狱今年夏天的在押囚犯人数，有望突破三百万大关，私营监狱产业一派红火景气。
　　除了旧金山之外，因为洛杉矶和西雅图难民潮的冲击，整个美国西部的主要城市——拉斯维加斯、圣迭戈、丹佛、凤凰城和盐湖城的房价都在飙升。盐湖城因为素来治安良好的缘故，房价的涨幅也是令人瞠目结舌，就连一套五十平米的市区小公寓，都能卖出八十万美元的高价，几乎要吓疯买主。
　　然而，就在北美的房价一路飙升之际，建筑行业却是极为反常地一片凋零，到处都有工地烂尾停工。
　　因为，作为劳动密集型产业，需要大量重体力劳动的建筑业，遭到了“科罗娜”瘟疫的重点打击——大批五六十岁、富有经验的老工程师和熟练的工头们，纷纷病倒病死。还有很多普通的建筑工人，也在染病痊愈之后变得体虚气亏，嗜睡体弱，无法再从事建筑劳动，只能拿着救济金回家躺平休养。
　　对于建筑工地来说，每周有几个人离职很正常，但一个月就离职了一大半的人，那可怎么搞得下去？
　　于是，为了维持工程队的运转，管理者不得不大量招募毫无经验和素质的非法移民，甚至从监狱雇佣囚犯来充实工地……但因为劳动力素质暴跌，却使得事故率激增，损失惨重——几乎得不偿失。
　　最终的结果就是，美国本土在疫情之后的新房供应量，非但没有因为房地产市场销售火爆而增加，反倒是直线下跌，大大减少……从而反过来刺激了房主的惜售抬价心理，进一步大大推高了房价。
　　除此之外，因为政府公务员普遍比较怕死，如今依旧继续坚持在家远程办公，导致办事效率大大下降，审批流程耗费的时间大大拖长，而盖房子需要的批文又极多……这也是新住宅大建不起来的原因之一。
　　不过，手续严格、审批繁琐的正规建筑行业虽然萎靡不振，但临时性的特种建筑行业倒是非常红火。
　　——全美各大城市的富人街区，都在抓紧时间进行军事化改造，挖掘壕堑和陷阱，修建各种街垒，安装应急发电机，在人行道上固定三角钉，往草丛里撒铁蒺藜……此外还有修建逃生暗道等等……
　　另一边，当北美的大城市里处处涨价，一派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之际，美国中西部农村却是百业凋零——大量的瓜果蔬菜烂在了地里，农民不得不把牛奶倒进密西西比河，把肉猪挖坑埋掉……
　　乍一看之下，这似乎很像是二十世纪前期大萧条时代的场面，但根本原因上倒是稍微有些差异。
　　——倾倒牛奶是因为现代资本主义的农业已经高度分工，奶农只负责养奶牛和挤奶，生奶需要运到乳制品工厂进行加工，变成盒装奶、黄油和奶酪。如今因为“科罗娜”疫情肆虐，各州的乳制品工厂普遍停工或减产了，运奶的冷藏车被征用去装尸体了，奶农们每天从牛身上挤出来的生奶，自然也就没了去处。
　　而奶农既不懂如何把牛奶做成奶酪和黄油——就算真有手工达人做出来，也是未经审批、没法销售，也没有储存牛奶的冷藏仓库，除了把生奶倒掉之外，他们还能怎么办？洗牛奶浴也用不了这么多奶啊！
　　然后，那些养猪的农夫，如今也是只负责饲养，不负责宰杀处理——最关键的是没有屠宰执照，养猪户自己宰了猪也没办法卖掉，否则食品卫生部门就会派人来追查和罚款。
　　但如今同样是因为疫情的缘故，美国肉类加工厂要么停摆减产，要么至少也是运转不畅，农民家里的肉猪找不到地方收购和屠宰，偏偏又不能继续饲养，任凭这些速生肉猪越长越胖——美国的肉联厂早已是流水线作业，对“投料”有规格限制，重量超过300磅的猪就没人要了，而法律也不准农民自己手工宰杀。
　　这样一来，除了把肉猪集体安乐死，再挖个大坑埋了，倒霉的农民们还能怎么办？把猪放生吗？
　　于是截止到七月初，美国已经对一千万只猪执行了废弃处理，而同时城市里的猪肉价格却屡创新高。
　　除了牛奶和猪肉，其它的农产品也都因为流通加工过程的梗阻，而出现了生产者和消费者一起叹苦经的怪现状——城里的市民吃不起蔬果和鱼肉，乡下的农户则遍地破产……贫困、饥饿和犯罪到处蔓延……
　　既然从城市到乡村，人们的生活都是这般的不如意，那么心情自然会比较糟糕，火气也会比较大。
　　大人的忍耐力还好一点，但少年人比较热血冲动，遇到事情往往管不住自己的手。
　　于是，从五月份的复工复课开始，全美各地基本上每个星期都有几起校园枪击案发生。
　　——原本按照美国的学制，绝大部分学校在五月底就该放暑假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校园问题产生。
　　但今年因为疫情，各州先是封城停课，组织网课搞得一团乱，复课时也是有先有后——因为教师病倒得太多，很多学校开门时少了一大半的人，结果体育老师教物理，学校门卫教数学成了普遍现象，教学进度一拖再拖。
　　一些学校今年的放暑假时间，硬是给拖到了七月初，实现了跟大洋彼岸的接轨。
　　这自然让等着放假的学生们心情更加烦躁，不爽之下就想要拿枪出来扫射一番。
　　但是没关系，每次校园枪击案一爆发，就立刻就有人跳出来洗地，什么校园枪击啊？不过是大号霸凌而已！自由的美国人民从小在子弹乱飞中长大，早就惯于跟枪击共存了。你们不要少见多怪、贩卖焦虑！
　　与此同时，北美各大军火商喜迎订单暴涨，各种防弹衣和儿童步枪在一个星期内卖出了往年起码三个月的销量。德克萨斯州下令全体教师都要带枪和震撼弹上课，此外还有人推出了防弹课桌和防弹书包……
　　仔细想想，一看到枪手闯进校门，老师就丢出震撼弹，大喊“趴下”和“撤退”，似乎也挺带感的？

第171章、美洲的七月（下）
　　除了人类自个儿折腾出来的人祸之外，还有大自然降下的天灾，也没放过今年的美利坚。
　　在美国东海岸，一场前所未有的热浪突然袭击了纽约，让纽约气温在七月初就超过了四十摄氏度，根据不完全统计，纽约一天就有三百多个人中暑倒毙——当然，跟纽约全城如今每天至少上千的“科罗娜”瘟疫死者相比，这点儿被热死的人就当真是不算什么了，完全是不值一提的小意思而已。
　　在美国中部的农业州，一场遮天蔽日的沙尘暴，正在以时速一百多公里的速度狂飙猛进。
　　——数百万年来从落基山脉流出的水土，在美国中部的大平原上沉积了一层肥沃的土壤，把这里变成美丽的大草原，形成全世界最适合发展畜牧业的土地之一：但美国人却偏偏要在这里种庄稼！
　　结果，今年开春之后，全美爆发了空前绝后的大旱灾，中西部各州迟迟不见雨水，作为加州谷仓的首府萨克拉门托一带，从进入今年之后就再也没下过一滴雨，缺水缺得一塌糊涂。
　　而落基山脉以东的大平原，同样也没能湿润到哪里去，处处土地龟裂、河道断流，庄稼枯死。
　　于是，那些因为遭到过度翻耕，而没有草根来固定泥土的耕地，土壤早已普遍严重钙化。再加上昔年遗留的沙漠防护林，也跟如今美国各种老化陈旧的基础设施一样，早已大批枯死消失，或者被私自砍伐……导致大量沙土开始被风吹走，翻滚着升上高空，像移动的山脉一样滚滚而行。
　　在堪萨斯州、亚利桑那州、德克萨斯州和内布拉斯加州等地，恐怖的沙尘暴席卷一切，高耸入云的尘幕遮天蔽日，并缓缓向东南方推进，将树木和电线杆连根拔起，甚至掀掉了建筑物的屋顶。
　　但凡沙尘暴的所过之处，白天就会变成黑夜，人们伸手不见五指。农民每天早上醒来就得用铲子来清除屋里的沙尘。并且需要给自己绑上绳子，才敢离开家门，去几百米外的谷仓干活。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在这个激情似火的夏天，除了来自中部大平原各州的沙尘暴之外，同时还有来自非洲撒哈拉沙漠的沙尘暴，正在横跨浩瀚的大西洋，直击美国本土的加勒比海沿岸地带！
　　——从六月初开始，来自非洲撒哈拉沙漠的巨大沙尘云带，便不断往西移动，越过大西洋直抵北美。
　　事实上，非洲撒哈拉沙尘暴季节性地越洋袭击美国，早已不是罕见的自然现象。每年春夏之交到早秋季节，在撒哈拉沙漠上空约六千米处，都会生成巨大的沙尘云带，然后向西移动——当沙尘密度不高的时候，往往会在阳光的折射，呈现出色彩瑰丽、宛如魔幻的日落与日出景象，很受摄影爱好者的关注。
　　可今年这一波来自非洲的沙尘暴，却是异常地规模巨大，并且颇为密集，造成了严重的空气污染。
　　那些海水清澈、植被茂密的热带加勒比岛屿，比如波多黎各、古巴和开曼群岛，还有墨西哥的旅游胜地坎昆，全都因为这场五十年不遇的非洲沙尘暴，而飞机停航，通讯紊乱，陷入一片朦胧的雾霾之中。
　　接下来，这股来自非洲撒哈拉沙漠的沙尘暴，又继续北上登陆德克萨斯州，正好跟发源于美国内陆的“本土沙尘暴”合流，叠加出双倍的破坏力，继续向着西北方席卷而去，预计最远可以抵达华盛顿州。
　　沿途上千万英亩的耕地因此被毁，这势必导致美国中部大平原的粮食产量大幅度衰减。
　　而作为南北沙尘暴交汇之处的德克萨斯州，更是出现了几个县的面积的流动沙漠，航天中心休斯顿的火箭发射被迫停摆，当地人出门必须得用手帕盖着脸，啃着三明治出门都能吃出满嘴的沙土味儿。
　　此外，遮天蔽日的沙尘暴不仅破坏了土壤和农作物，也严重干扰了美国中部公路和铁路的交通运输。
　　从而让原本就梗阻不畅的国内物流运输，变得愈发雪上加霜，
　　最后，当沙尘暴席卷美国中部七八个州之际，COVID-19病毒席卷美国造成的瘟疫，如今依旧没有任何缓解的趋势，反倒是变异出更多五花八门的毒株，先屠杀了养老院，随后又大肆屠杀幼儿园和小学……
　　时至今日，美国各州的公墓已经纷纷爆满，而城市街头和乡村阡陌之间的焚尸炉，却依旧遍地冒烟。
　　更要命的是，由于西雅图和洛杉矶的港口相继瘫痪，从太平洋方向进口亚洲货物的渠道严重受阻，导致目前已经“去工业化”的美国，一时间居然搞不到足够的焚尸炉——或者说，下了订单却运不进来。
　　亏得北美大陆物华天宝、地广人稀，到处植被茂密，森林遍地，在美国的大多数地方，木柴供应还是很充足的，而凭着德州的那么多油井，美国本土生产的油料也不缺——只不过涨价了而已。
　　所以，在瘟疫期间的美国民众，至少还能模仿印度的先进经验，在后院或街头垒砌柴堆烧死人。
　　否则若是任凭“科罗娜”瘟疫死者的尸体乱丢，可能还会再传播得更厉害。
　　嗯，期间自然会难免搞出一些“不小心”烧烤了活人的悲剧，外加一些假借火化“科罗娜”瘟疫死者的尸体，而让某些死者“被遭瘟”之后焚尸灭迹，掩盖谋杀的勾当……
　　就算是健康强壮的青壮年男女，感染“科罗娜”瘟疫之后即使能够痊愈，也普遍会变得气虚体弱，工作能力暴跌，只能在家躺平休养——若是反复感染几次的话，那么就算不死，也跟残废了没啥大的差异。
　　总而言之，美国的新闻媒体无论党派立场都在哀叹，如今的美国几乎正处在冷战之后最糟糕的时候。
　　呃？这就已经是最糟糕了？
　　真的吗？
　　——至圣先师墨菲教导过我们，在这个悲惨的世界上，始终存在一条真理，那就是在你觉得事情已经糟糕到极点，不可能变得更加糟糕的时候，接下来总还有更糟糕的时候在等待着你。
　　比如说，盘踞在西雅图郊外的某位森林女神，已经因为医药巨头和华盛顿官方的“极限施压”谈判艺术而气得三尸神暴跳，正准备再摇几个神下凡来抱团取暖，让这片土地更加“勃勃生机，万物竞发”……

第172章、律法与太阳之神拒绝变性
　　7月5日的清晨时分，西雅图郊外，华盛顿植物园
　　今天西雅图的上空晴朗无云，天空清澈得仿佛通透的水晶。
　　城市郊外的华盛顿植物园内，枫树、桦树和橡树连成了绵延起伏的树海，清新凉爽的气流拂过林冠，树叶摇摆着，发出沙沙的悦耳声响，好像一片微涟荡漾的绿色海洋，弥漫着森林特有的清新气息。
　　虽然眼下正值盛夏，但在这片森林之中，动辄五六十米的参天大树下，依旧是一派令人舒适的阴凉。
　　在这一派生机盎然的绿野之中，穿着一身运动服的秋山惠，双手插在兜里，背靠着一棵高大的橡树，看着她的便宜老妈秋山雪绘，在不远处的林间草地上忙忙碌碌，指挥一帮信徒布置祭坛。
　　因为准备的时间过于仓促，所以石头祭坛是肯定来不及垒砌了，只能用木板和木桩草草钉成，上面竖起了一根旗杆，旗杆上挑着一面金色的挂旗，旗帜中间画着人脸状的日轮圣徽。
　　然后，雪绘女士就在这面金色太阳旗的下面，用音响播放音乐，披头散发，念诵祷词，手舞足蹈……
　　但尽管便宜老妈和她的追随者搞得如此尽心，而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也是不惜工本地施展神力，让这片四面森林环绕的草坪上，涌现出了氤氲的灵气，制造出了颇为魔幻的声光效果。
　　甚至让留守在这座植物园外围负责监视的美军士兵和联邦调查局探员，都看得忍不住胆战心惊。
　　可问题是，尽管秋山雪绘和她侍奉的梅莉凯女神，已经很有诚意了，却还是没能打动被召唤者的心。
　　一直到视线尽头已经有灿烂的炫金阳光，从青绿色的草木间透射出来，这场降神仪式终于偃旗息鼓。
　　“……不出我的所料，召唤太阳与法律之神阿曼纳塔的降神仪式，果然是失败了。妈妈。”
　　秋山惠走到祭坛旁边，吐槽说，“……至少在灵气刚刚复苏的今年和明年，北美还是属于女神们的天下，您现在就想要召唤一位男神下凡，而且还不能动用血祭之类的刺激手段……未免也有些太勉强了吧？”
　　——按照DND的设定，费伦大陆泛人类神系的法律之神，乃是“太阳神”阿曼纳塔。
　　阿曼纳塔，律法与太阳之神，被尊为法律的维护者和时间的守护神。又称“金光闪耀之神”、“永恒的光辉之主”、“法律的守护者”。其神职包括官僚主义、契约、法律、秩序、太阳和统治权。
　　在《被遗忘的国度》系列之中，太阳神阿曼纳塔和初代魔法女神密斯瑞尔，并称为费伦大陆最大牌的“被遗忘国度”——魔法帝国耐瑟瑞尔的至高国教。所以，当耐瑟瑞尔的时代结束，律法与太阳之神阿曼纳塔，也在毁灭帝国的“史上最大空难”之中，跟如流星般坠地的耐瑟瑞尔浮空城一起陨落。
　　直到千年之后，这位耐瑟瑞尔帝国的律法与太阳之神，才再次复活，回归费伦大陆（游戏设定）。
　　一般来说，阿曼纳塔被认为是一个满头银发的瘦高个儿威严老头，留着短而浅的银白胡须，皮肤总泛着柔和的金色光芒。他一手握着权杖，一手抱着法典，宽大飘逸的长袍上缀着星星和月亮的图案。
　　不过，另一方面，在DND设定里，阿曼纳塔也经常化作一位光彩照人的金发女士，身穿徐徐飘动的乳白色宽大衣袍，手捧一架纯金天平，降临到信徒们的面前，以此来裁断任何人的功德和罪过。
　　鉴于此，秋山惠的便宜老妈和森林女神梅莉凯，就认为可以把阿曼纳塔作为一个女神而召唤出来。
　　只是，这会儿想要召唤律法与太阳之神阿曼纳塔并不容易——且不说性别上的问题（女神先于男神出现的规则），因为祂是太阳神，所以显然是不适合在看不见太阳的夜晚进行召唤。
　　但眼下距离灵气复苏开始才只有半年，如果没有夜晚的红月增强魔力，降神仪式的失败率就太高了。
　　于是，秋山惠的便宜老妈，就用了一个投机取巧的办法，选择在黑夜刚结束，太阳刚升起的黎明时分来举行仪式，以最大程度地借用红月残留的魔力……但永恒的光辉之主阿曼纳塔，显然不认同她的小聪明。
　　一番折腾之后，即使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亲自上阵，也没办法把这位“永恒的光辉之主”摇下来。
　　——很显然，阿曼纳塔这位太阳神拒绝了召唤，不愿意变性为女神下凡，在地球从幻想变成现实。
　　简而言之，律法与太阳之神阿曼纳塔拒绝变性当女神！
　　“……永恒的光辉之主……真的不能成为女神吗？乌黯主君格拉兹特又是怎么回事？”
　　秋山惠的便宜老妈却觉得，对神来说性别并不重要，“……他可是个男恶魔，不也被召唤出来了？”
　　“……哎，老妈啊。恶魔跟神祗的作风，怎么能一样呢？
　　更何况，谁知道乌黯主君格拉兹特的真正性别是怎么回事？按照DND设定的规则书，格拉兹特在无限深渊的后宫里，可是男女都有，他本人还变身成魅魔女王去勾引其它恶魔领主呢！
　　母亲大人，您原本就是在威世智公司打工的，这些梗您应该比我更懂！”
　　秋山惠撇嘴说，“……除此之外，召唤神祗这种事情，除非有什么宝物，否则还得看召唤者跟被召唤的神祗之间相性如何——当初太空针塔下边那帮打着彩虹旗的“LGBTQIAPKDX+”性少数人群，跟格拉兹特这个男女通吃，爱好广泛的大恶魔，可谓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简直就是天然的恶魔崇拜者。
　　但换成是您身边这些活泼好动的行为艺术家，跟严肃死板的律法与太阳之神阿曼纳塔……怎么看都完全不搭调啊！您手底下究竟有几个律师、政客和官僚？或者至少是法学院毕业的有几个？”
　　听了秋山惠的这番质问，雪绘女士一时间自然是讪讪地全都答不上来——毫无疑问，答案均为零。
　　虽然“西雅图公社”一开始确实有几个议员参与，但等到后来局势失控，那些“体面人”就开始陆续溜走。等到“西雅图公社”残部演变成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教会时，剩下的就已经全都是社会人士了。
　　最后，这位便宜老妈只得无奈地承认，她身边这帮闹哄哄无法无天的神秘学爱好者，之前西雅图骚乱的罪魁祸首，跟繁冗琐碎的法律条文这玩意儿，只怕是天然犯冲……所以怎么能博得阿曼纳塔的青睐呢？
　　“……既然如此，你要不就别指望什么跨性别的神祗了，试一试召唤财富和贸易女神沃金吧！”
　　秋山惠对便宜老妈劝说道，“……祂应该跟你们的相性更匹配，因为所有人都喜欢美元和黄金啊！
　　虽然这位‘商贾之友’没办法直接干涉法律，但却能用【大赖账术】或者【破产诅咒】来折腾那些不怀好意的财阀巨头——只要她出手搞垮了那些想要对您不利的家伙，这局面不就转危为安了吗？”
　　对于女儿的上述建议，秋山雪绘想了想表示愿意虚心接受，准备休息一下，明天再尝试召唤沃金。
　　但问题是，在如今的西雅图，准备摇神下凡的势力，可不止秋山惠的便宜老妈一家而已。
　　——当天夜晚，就有一道冲天的紫色神光，在西雅图郊外的另一个方向上升起，磅礴的灵力如海啸般翻滚，却带着令人畏惧和厌恶的阴冷之感。
　　“……靠！居然被抢先了？这是召唤了哪家邪神啊？”
　　睡眼惺忪地推开窗户，秋山惠望着夜空中跟红月交相辉映的紫色光柱，一时间目瞪口呆……

第173章、请患者不要死在走廊上
　　华盛顿州，西雅图东郊卫星城市，柯克兰
　　柯克兰坐落在华盛顿湖东岸，与西雅图市区隔水相望，素来以风景优美、居住环境良好而著称。
　　即使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当西雅图市区乱得一团糟，沦为犯罪之城的时候，柯克兰这边的情况也还马马虎虎过得去——毕竟柯克兰跟市中心隔离一座碧波荡漾的华盛顿湖，那些街头活动分子轻易过不来。
　　然而，华盛顿湖虽然能够挡住暴徒的脚步和骚乱的蔓延，却挡不住无孔不入的COVID-19病毒。
　　——从春天“科罗娜”瘟疫在美国爆发开始，整个华盛顿州的疫情就一直没得到任何控制：由于毒株变异的速度太快，变异的方向太五花八门，甚至连疫情的波峰和波谷都不明显，始终处在高位爆发之中。
　　哪怕是柯克兰这样只有八万人的小城镇，每天也都要抬出几十具尸体，晚上时不时跑出一只“丧尸”。
　　而因为病愈之后长期体弱不能走路，被迫坐着轮椅出行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多了——结果就是轮椅价格暴涨，翻了三个跟头还是遏制不住涨价趋势，而自带导航功能的谷歌智能电动轮椅，更是卖断了货。
　　总之，超市里有坐轮椅卖东西的收银员，公司里有坐轮椅敲电脑的码农，就差坐轮椅抓小偷的警察了。
　　当然，也有很多科罗娜后遗症患者舍不得买轮椅出门，宁可躺在家里领救济金啃罐头和泡面来熬日子。
　　可惜，政府发放的救济金，到七月份就没有了，美国人又是出了名的不爱积蓄，喜欢提前消费……
　　所以，接下来这个社会将会发生什么事情，真的是连上帝恐怕都不晓得了。
　　柯克兰的公立医院，来自洛杉矶的斯特兰奇医生，正在院长办公室里用电脑看着电子病历。
　　仅仅一个多月之前，他还是南加州大学医院的感染疾病科主任，但因为洛杉矶先是闹丧尸，然后是大地震和闹恶灵，最后还挨了一发核聚变打击，成为全世界第一个被氢弹（绿色环保魔法版）的大城市。
　　斯特兰奇原本供职的南加州大学医院，自然也成了一堆东歪西倒的残骸瓦砾，再也开办不下去。
　　斯特兰奇医生也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西海岸最繁华的大城市，驱车返回西雅图郊外的柯克兰老家。
　　幸好，如今这个大疫兼大乱的年头，全美各地到处都是极度地缺医生，尤其缺专治传染病的医生。
　　凭着斯特兰奇医生的这番学历、经验和资历，在美国无论跑到哪里，都肯定不愁工作。
　　所以，他才刚回柯克兰老家，就有当地的公立医院屁颠屁颠送来聘书——若不是隔水相望的西雅图，当时正因为“自治公社运动”和解散警察而乱成了一锅粥，否则估计城里的大医院也要派人来邀请了。
　　就这样，斯特兰奇在柯克兰的公立医院待了下来，并且没多久就因为院长病倒而晋升为代理院长。
　　然而，这意外的火箭式晋升，丝毫不能让在洛杉矶见过大世面的斯特兰奇医生感到欣喜。
　　更何况，如潮水般涌来的病人和缺员超过70%的医生护士，让这家小小的医院瞬间就不堪重负。
　　——虽然医院已经尽量让“科罗娜”瘟疫感染者在家躺着自我隔离，除非撑不住否则别来医院添乱，最好是直接死在家里……但终究还是有不少关系户搞到预约，把病人送进来，或者不惜费用地走急诊入院。
　　此外，因为西雅图的街头骚乱前后持续了一个月，市区成天枪声乱响，火光熊熊，那冲天的滚滚黑烟，就算隔着碧波荡漾的华盛顿湖水面，在柯克兰镇的小码头上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在此期间，不断有中枪、挨刀或被烧伤的伤员，陆续离开西雅图，赶到附近城镇的医院求诊治。
　　此外，还有大批因为躲避骚乱而逃出西雅图的难民，在过了华盛顿湖之后，就在湖对岸的柯克兰、贝尔维尤、梅迪纳等地滞留不去，住在帐篷里隔岸观火，结果导致病毒交叉感染大扩散，遭瘟者急剧增加。
　　雪上加霜的是，在骚乱情况最严重的那几天里，因为西雅图市区已经断水断电，西雅图的各大医院不得不把剩下的住院病人往郊外转移，柯克兰作为西雅图的卫星城镇，也只能硬着头皮奉命接收病患……
　　偏偏医生护士同样大批感染COVID-19病毒而病休，缺员得厉害，人手少得让人简直想把猫爪拿来用。
　　一边是病患数量急速增加到爆表，一边是医护人员严重短缺，医疗器械和药品储备也迅速告急。
　　这样一来，饶是柯克兰镇上这家绝望的小医院，早已把什么规章制度都统统当成废纸，让黑人门卫帮忙包扎急救，让扫地大妈给病人量体温，将一次性医疗用品反复使用了，可依旧是病房爆满，一床难求。
　　许多COVID-19病毒感染者先在家里从轻症挺到重症，又在医院里从重症拖到病死，也没见到医生的面。
　　还有很多中枪或挨刀的伤员，在医院里一直熬到失血过多或伤口感染而死亡，也没人来救治和看护。
　　但另一方面，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们，同样是忙得昏天黑地，普遍疲劳过度。
　　再加上这里的不少医生和护士，都是在已经感染COVID-19病毒的情况下，硬撑着带病上工，于是搞得医疗事故不断——在手术台上手术失败，弄伤甚至弄死病人都已经是小事情了，把自个儿给弄伤才是真的双倍麻烦……因为这不仅意味着医院少了一个劳动力，还得多腾出一张病床来收容自己人……
　　还有，因为医院的ICU和普通病房都长期满床，被“科罗娜”瘟疫的重症患者统统占满，后来入院的车祸伤员、火灾伤员和枪击伤员，大多无处安置，于是小伤拖成重创，小病拖成重病的惨剧屡见不鲜。
　　仅仅是斯特兰奇医生知道的情况，这家医院原本安排的几台癌症手术，都已经被推迟到了半年甚至十个月之后——也不知道那些癌症患者，还能否支撑上那么长时间？半年之后的肿瘤会扩散成什么模样？
　　还好，鉴于如今病房爆满，人手短缺的情况，上级部门已经同意医院关掉急诊，不再接待新的病人。
　　然后，一批奉命支援柯克兰公立医院的人手，也在最近的几天被州政府统一安排，陆续打发来了。
　　其中相当一部分人，原来是附近几家养老院的护工，在这些养老院的老人们基本遭瘟死光之后，他们也自动失业，于是就被打发到医院里继续照顾病人——马马虎虎也算专业对口。
　　接下来是一批西雅图警察局被遣散的警察，虽然专业不对口，但包扎急救一下的本事还是有的。
　　可惜，真正会看病的医生，如今哪儿都缺，所以州政府只送来几个“相关产业从业者”——从西雅图城内逃出来的美容师、纹身师甚至美甲师等等，四舍五入跟医疗也沾点边，勉强可以给医生打打下手。
　　除此之外，由于运输困难的缘故，各种急需的医疗用品，同样被堵在港口的码头上和车站的堆栈里，让柯克兰镇的医院里，呼吸机、防护服、手套都出现了短缺，同时更有好几种常用药品断货……
　　如此缺医少药的窘境之下，医院里自然是问题百出。
　　幸好，按照美国最新推出的规定，公立医院对待某些麻烦病人的处理流程，也被大大简化了。
　　“……嗯，名单全部做好了，今天给这些老东西强制执行安乐死……这样床位就能腾出来了。”
　　斯特兰奇医生如此嘀咕着，正要把名单用电子邮件发出去，但想了想之后，为了避免落人话柄，他还是把名单打印在了纸上，然后亲自揣着打印好的名单，起身走出了这间装修考究的院长办公室。
　　下一刻，隔音效果极好的厚实橡木房门，刚被斯特兰奇从办公室的里面推开，一阵喧嚣嘈杂的震天声浪，就夹着汗臭、狐臭、呕吐物的酸臭和其它各种异味，一起扑面而来，让斯特兰奇不禁皱起了眉头。
　　此外，医院的内部广播里，还回荡着女播音员的清脆嗓音：“……请患者不要死在走廊上……”
　　※※※※※※※※※※※※※※※※※※※※※※※
　　在“科罗娜”瘟疫爆发期间，西雅图郊外的柯克兰镇上，公立医院看起来与其它时候是非常不同的。
　　每天从早到晚，医院里总是挤挤挨挨地塞满了人——不仅所有的床位统统爆满，而且在大厅里、走廊间……甚至是停车场和草坪上，都被搭了地铺，躺着哼哼唧唧的病人和伤员，还有忧心忡忡的陪护家属。
　　你若是能够逆着宛如中国春运高峰期火车站的人潮和车流，挤进人满为患的医院大门，就会立刻听见医院各处都在回荡着女播音员清脆的声音：“……请患者不要随便死在走廊上。”
　　“……医院的焚尸炉坏了！感觉快要撑不住了的患者，请自觉出门左转到殡仪馆去提前排队！”
　　“……今日本地殡仪馆火葬大优惠，烧一个送一个！”
　　“……要安乐死的病人请排队取号，错过请重排。”
　　如果你站在大厅里发呆，耳畔说不定还会响起一个沉稳的男声：“先生，要安乐死吗？我这儿有号。”
　　就连医院的太平间，也每天都在滚动播放着一个低沉的男中音：“请死人在冰柜里躺好，不要乱跑。”
　　此外还有各式各样突破天际的吐槽。
　　“医院的负责人是个骗子！”——某中弹伤员认出给自己清创包扎的“医生”，居然是一个纹身师。
　　“我们的医生都上过医疗培训班或看过医疗剧。”——这是护士在解释为何让纹身师来治枪伤。
　　“请不要饲养老鼠，谢谢。”——这是清洁工阿姨呵斥在走廊上乱丢食物残渣的缺德患者。
　　“到这里来的病人实际上是在冒险。”——这是某善良门卫对“科罗娜”轻症患者的忠告。
　　“……听不懂这广播是什么意思？拜托，你不能选择在哪儿出生，难道你还不知道怎么去死吗？
　　不要给我们找麻烦了，我们这里医疗事故死的太多了，但人家都是死在手术台上，死在病床上的都少，可你竟敢死在楼道里？你丫胆子不小啊！给我死到外面去！”——某医生对躺在走廊上的患者如此训斥。
　　……
　　在这一派无厘头地狱笑话的黑暗荒诞氛围之中，斯特兰奇医生绕过那些横七竖八躺在走廊上的病患，还有双目无神、筋疲力尽，走路打晃的医生护士，最终找到了正在跟护士长交谈的同居女友蕾贝卡。
　　——跟洛杉矶的南加大医院那会儿一样，蕾贝卡来到华盛顿州之后，也继续在他手下当住院部医生。
　　“……追加强制安乐死的病人名单已经确认过了，都在这张纸上，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执行吧。”
　　斯特兰奇医生把名单往女友手里一塞，随意地说道。
　　仿佛这并不是十多个无罪之人的死刑判决书，而只是一份晚餐食材采购单似的。
　　——在遏制COVID-19病毒传播的尝试彻底失败，“科罗娜”疫情的长期化、持久化，已经变得不可避免之后，美国官方开始向全国的公立医院发布命令，宣布“国家经济比老年人的生命更重要”。
　　所以，为了将有限的医疗资源，留给那些“更年轻、对社会更有价值”的病人使用，联邦政府命令公立医院在原则上放弃治疗“科罗娜”瘟疫的65岁以上老年患者，以“减轻国家和社会的负担”。
　　起初，公立医院只是不允许老人进入ICU病房，后来因为疫情恶化，发展到不允许老人使用呼吸机。
　　再接下来，随着形势越来越糟糕，国家下令直接对感染了COVID-19病毒的重症老人执行安乐死。
　　而在实际执行过程中，又被各地公立医院层层加码，变成了65岁老人只要住院就直接安乐死……
　　嗯？那些年老多病又不想被安乐死的富豪权贵们，又该怎么办？
　　拜托，他们难道不会去那些收费高昂，牌子上就彰显着“穷鬼退散”的私人贵族医院吗？

第174章、死亡胶囊，一键升天
　　目前，蕾贝卡已经不是第一次对高龄“COVID-19”感染者强制执行安乐死，也不是第一次强迫病人家属签署《放弃急救同意书》。她还曾亲手给垂死的老人拔掉过呼吸机，用来挪给那些年轻患者使用。
　　所以，对于将又一批高龄病人集体安乐死这事儿本身，蕾贝卡女士并没有特别抗拒的心理。
　　真要那么的圣母情怀，非常抵触的话，她早就跟之前离职的那批护士一样跑掉了。
　　蕾贝卡只是对一个问题感到奇怪：“……没搞错吧？我们的医院里，难道还有65岁以上的老人？”
　　——为了“劝说”老人乖乖死在家里，不要到医院里添乱，以减轻医疗机构的压力，所以“对65岁以上老人执行强制安乐死”的命令并未保密，而是被联邦政府广而告之，甚至在医院门外贴了公告。
　　此外，上述这种集体处死老人的残酷规定，也不是刚刚开始执行，而是已经逐步推行了好几个月。
　　按理来说，哪怕再怎么不关心时事的老人，也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吧？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命啊！
　　如果是忍受不住病痛折磨，直接想要安乐死，那也应该直接去办理安乐死业务的柜台排队。
　　而不是一定要进医院，赖在病房里占地方，给人添麻烦，并且最后还是免不了一死。
　　——说真的，如果你真的已经决定要自杀了，那为何不在家里安静地去世，反而还要来医院呢？
　　而斯特兰奇医生的答案是：强制安乐死的范围又扩大了，一些原本可以不用死的病人也要处理掉了。
　　“……政策又有新的调整，因为药物和人手越来越缺乏，从今天开始正式实施【战时分诊原则】。”
　　斯特兰奇医生如此解释说，脸上的表情平淡到有些麻木，“……对高龄患者执行强制安乐死的最低年限，也从65岁下调到60岁，如果有需要的话，还可以由医生自主判断，酌情下调到55岁。
　　而在我们的医院里，光是六十岁以上的住院老人，就有八个呢！
　　此外，根据【战时分诊原则】，糖尿病患者、艾滋病患者、白血病患者、智障，癌症晚期患者，还有已经嗑药嗑坏身体的毒虫，等等这些社会的累赘人群，也被加入了强制安乐死的执行范围之内。”
　　他对蕾贝卡说，“……所以，我今天只准备处理十九个人，已经算是很少了……”
　　——进入七月之后，联邦政府看到全国医院已经超负荷运转三个月，医护人员瘟死的瘟死，病倒的病倒，离职保命的离职保命，到处都是不堪重负，但国内疫情不仅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日益恶化。
　　同时，尽管前后狂印了十几万亿美金，但财政上还是不堪重负，市场低迷，一堆保险公司濒临倒闭。
　　故而，为了将有限的医疗资源用在容易救活的人身上——也就是轻症患者和年轻人，联邦政府命令公立医院全面放弃对高龄病人、重症病人、残疾人和有多种基础疾病患者的救治，以节省资源，振兴经济。
　　“……已经不仅是放弃老人，还要放弃那些身体不好的年轻人和孩子了吗？这简直是纳粹的做法！”
　　站在一旁听了两人对话的护士长，忍不住插嘴说，“……我们究竟身处在一个怎样的残酷时代啊？记得当年希特勒在发动世界大战的时候，也是这么清理德国的残疾人、智障等等【无价值人口】的……”
　　“……你才知道啊？从四年之前开始，咱们不就生活在美国版纳粹的统治之下了吗？”
　　蕾贝卡奇怪地看了护士长一眼，“……那么多把现任总统画成希特勒的漫画，难道你都没看过？”
　　“……我原本以为这只是夸张的手法，小时候我还看过把小树丛总统画成猴子的漫画呢！”
　　护士长叹了口气，“……想不到我现在真的变成了集中营看守，而且还是管毒气室的刽子手！
　　哎，就算我们不得不放弃一部分人，但为什么一定要强制执行安乐死呢？
　　难道就不能像纽约的医院那样弄个【观察等待区】，把那些放弃的病人丢进去自生自灭吗？”
　　——医生只要拿着死亡名单过来吩咐一声，而她们这些护士却是必须要亲自动手的啊！
　　不得不说，就算是在看惯了生死的医院里，直接杀人这事儿，也还是让护士们很有心理压力。
　　所以，大多数有条件的医院，都尽量避免直接动手处决病患，而是腾出几个空房间，划为“观察等待区”，然后把重症患者转移到“观察等待区”里，不给任何治疗，耐心等着对方活活熬死。
　　相对而言，这种做法虽然既不效率也不经济，但至少不用直接杀人，感觉上更加人道主义一些，
　　“……【观察等待区】？那是纽约才有条件搞的。他们那边只是缺少人手，房间还是不缺的。”
　　斯特兰奇医生撇了撇嘴，指着挤挤挨挨、人声鼎沸，连走道上都躺满了人的四周，“……可是，我们这里哪里还有多余的房间？你打算把哪儿腾出来充当【观察等待区】？你们的更衣室？还是我的办公室？
　　如今连停车场都塞满了人！总不能把他们丢到外面的街上去吧？这跟执行安乐死又有什么区别？”
　　——在疫情爆发期间的美国，因为医护人员的大批感染和病倒，所以很多医院都是空空荡荡，虽然没有足够的医生来给病人看病，也没有足够的正牌护士来照顾病人，但空着的病房还是有不少的。
　　然而，柯克兰镇的公立医院，却完全不是这样冷清空旷的境况。
　　因为，跟这座城镇隔着一个华盛顿湖，就是刚刚结束了骚乱，但暴力犯罪依旧极为猖獗的大都市西雅图，每天都有遭到枪伤、刀伤、烧伤的伤患从城里送来抢救，此外还要接收西雅图市区各大医院转来的住院病人——目前西雅图的绝大部分街区依旧是断电断水，而抢修工作预计最快也需要一两个月才能完成。
　　于是，西雅图市区的医院被迫停摆，而上百万人的医疗需求，只能分摊到周边各个近郊卫星城镇。
　　这样一来，如今柯克兰镇上的公立医院早已被塞爆，连门卫室里都躺了在打吊针的病人，哪里腾得出什么空病房来充当【观察等待区】，让那些不知羞耻挣扎苟活的家伙，能够舒舒服服地躺在里面等死？
　　所以，只能让他们“应死尽死”，早点断气，才能腾出床位和呼吸机来啊！
　　“……好吧，我这就给名单上的人进行麻醉，再让机修工把那台新送到的安乐死胶囊检查一下。”
　　护士长耸耸肩，没有继续坚持反对，“……【死亡胶囊，一键升天】？这是什么魔鬼想出的广告词？”
　　“……至少很贴切，总不能直说这就是个微型毒气室吧？这也太奥斯维辛了。”斯特兰奇撇嘴说。
　　而住院部医生蕾贝卡，则补充着提醒了一句，“……反正都要弄死了，记得给那几个黑人用五倍的药量——这年头的黑人嗑药嗑得比以前凶多了，耐药性强得简直不像人类，用规定的最大剂量都麻不翻。
　　如果你不想把还在清醒着大叫大喊的病人，用铁链捆绑起来塞进安乐死胶囊，甚至被他们挣扎着从里面撞破舱盖的话，最好给他们多用些麻药……我们不是德国党卫军，多少还得讲点儿人性……”
　　“……好吧，赐予病人没有痛苦的死亡，这就是我们胜过希特勒的地方……”
　　就这样，护士长翻着白眼去准备安乐死了，而斯特兰奇和蕾贝卡则聊起了最新的疫情动态。
　　“……【科罗娜】疫苗和特效药的研发，还是一点儿进展也没有。新的变异毒株倒是又出来了。”
　　斯特兰奇医生对蕾贝卡说，“……除了主攻呼吸系统的原始毒株，专攻男人性别器官的丧尸毒株和主攻肾脏的【血尿毒株】之外，最近又出现了攻击肝脏的新型变异毒株，对儿童的威胁尤其严重。
　　此外，还有一种原本是在猴子身上的变异天花病毒，最近也开始了大规模的社区传播，而传统上防天花的牛痘……只能说种了牛痘比没种要好些——新病毒对牛痘免疫逃逸得厉害，老法子快要不管用了。
　　而病毒传播的原因，据说是有一群猴子不知怎么地逃出了军方的实验室。
　　哎，真不知军方的病毒实验室究竟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可怕玩意儿，保管工作又是怎么做的？
　　怎么啥玩意儿都给泄漏出来了呢？而且事后连个追责都没有。”他对女友蕾贝卡如此抱怨说。
　　“……居然连天花病毒都放出来了？这可真是要把人吓死的节奏！我也没种过牛痘啊！”
　　最近一直忙于工作，没多少时间刷手机的住院部医生蕾贝卡，闻言不由得吓了一跳，“……我们这边暂时还没出现类似天花的病例，不过因为COVID病毒而出现肝病症状的患者，目前已经有好些了。
　　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重症，有一半的患者恐怕得做换肝手术，才能确保长期生存……”
　　“……啊，那些肝病患者的病历，我也抽空看过了。对此，我这边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斯特兰奇医生点了点头，说道，“……好消息是，目前肝源有的是，供应非常的充足！只要病人出得起钱，就不愁没肝可换——至于这肝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就不要太在意了。
　　坏消息是，目前能还动这种手术的外科医生为数有限，由于物流梗阻的缘故，各种常用医疗器械和耗材也很短缺，所以换肝的手术失败率预计会很高，可能要超过70%……说起来真是不如直接安乐死算了。”
　　说到这里，斯特兰奇医生忍不住摇头叹了口气，“……哎，最近的这些日子里，我总有一种错觉，自己是不是生活在《生化危机》的电影世界里？”
　　“……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吧？《生化危机》里虽然有核爆，但却没有异教的神祗。”
　　蕾贝卡如此评价说，然后换了个话题，“……之前不是有传闻说，那个降临在西雅图的森林女神，拥有可以瞬间治愈一切疾病的奇迹？其中也包括COVID-19？”
　　她伸手指了指西雅图的方向，“……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为瘟疫而头疼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按照我的推测，神秘学无法替代科学，因为它很难普及和推广。”
　　斯特兰奇医生双手一摊，“……更何况，如果神术治疗真能普及，那才叫噩梦呢！
　　你想一想，如果神庙替代了医院，牧师替代了医生，我们岂不是都要失业了？学贷和房贷拿什么还？”
　　“……好吧，你说得很对，但如果我哪一天快要被COVID-19给搞死了，我恐怕就不会顾虑这些了。”
　　蕾贝卡苦笑着说道，“……自从今年的疫情开始，已经有不知道多少同事死在了我身边……”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工作和收入很重要，但生命和健康更重要。”
　　斯特兰奇叹了口气，“……所以，对于这些神迹，我的观感也是很矛盾。既反感，又开心……”
　　正当这两位男女情人忙里偷闲地闲聊之际，不远处的走廊上传来小轮滚动和重物碾压的辘辘声。
　　——在护士长的指挥下，四个膀大腰圆的前警察一起使劲儿，用板车推来了【安乐死胶囊】。
　　这玩意儿乍一看有点像是科幻小说里星际飞船上用的【休眠舱】，但其实是一个【氮气死亡舱】。简而言之，就是把一个倾斜的流线型半透明酷炫棺材，固定在一个底座上，里面装有氮气瓶和换气设施。
　　需要执行安乐死的时候，就把人塞进舱内，然后合拢舱盖，在外面傻瓜式一键启动，安装在里面的智能设备就会自动把棺材里的空气排出，换成混合了麻醉气体的氮气，让里面的人快速失去知觉而死。
　　整个流程非常之迅速，从摁下启动键到“叮”一声翻开舱盖，自动弹出尸体，通常只要十分钟就能完成。
　　其中从喷出氮气到死亡最快仅需五分钟，跟用微波炉加热盒饭一样快捷。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529/1653836372-100297094-108837345.jpg" alt='安乐死胶囊'>

第175章、来自泰国的降头师小姐
　　不得不承认的是，相比传统的安乐死方式——口服安眠药和注射毒剂，【安乐死胶囊】确实显得更加快捷方便和现代化：不需要服用违禁药品，不需要把针管插入静脉，就能让人体面而优雅地结束生命。
　　然而，不管【安乐死胶囊】的外观造型是多么的科幻和酷炫，使用起来又是多么的方便和快捷。
　　但从本质上来说，这依然是一个“单人用迷你毒气室”。
　　而在现代西方的文化语境中，说到毒气室就会让人想起二战德国集中营，继而想起犹太人大屠杀……
　　只是尽管这玩意儿如此的政治不正确，但如今要进行成批的安乐死，还真是少不了它。
　　——只见那个印第安裔护士长指挥几个壮丁，将【安乐死胶囊】在墙角安放固定完毕，连接上电源。
　　随后，就有护工把死亡名单上的强制安乐死执行患者，一个个连人带病床推过来（现代医院的病床基本都带有轮子可以移动）。因为事先就已经全都麻醉好了，所以在排队等待期间，并不会有谁闹腾。
　　接下来，就是护工们合力把患者挨个儿抬下病床，塞进胶囊，合上舱盖，一键启动，跟用微波炉似的。
　　然后是十分钟一个流程——病人进去的时候是昏迷的活人，出来的时候就是安详的尸体了……
　　（上一章出了BUG，【安乐死胶囊】只需三十秒就能把里面的空气换成氮气，但全套流程要十分钟。）
　　因为【安乐死胶囊】这种高科技的东西乃是新玩意儿，柯克兰的医院只有一台，所以就算每个病人只要十分钟，再加上预热机器和换气瓶的时间，十九个病人全部死完也需要四个小时……
　　所以，代理院长斯特兰奇医生和住院部医生蕾贝卡，并没有兴趣将这么多人排长队安乐死的过程全部看完，只是看了最前面的两个老人被无痛结束生命，就转身离去，一边走还一边随口闲聊。
　　“……其实，就这样让他们安乐死，尸体直接火化，似乎也是一种浪费啊。反正都已经强制执行安乐死了，为什么不索性更进一步，让他们捐献器官呢？检测配型一下，又不费多少工夫。”
　　蕾贝卡略感惋惜地如此评价说，而斯特兰奇医生却是不以为然。
　　“……没必要！亲爱的蕾贝卡，情况已经变了，你最好不要再用老眼光看问题。”
　　他撇嘴说道，“……现在的美国可不缺少器官，只是缺少能做器官移植手术的外科医生。
　　再说，就算做了配型，你又能保证等待器官移植的病人，能够活到手术开始的那一天吗？”
　　正在这时，蕾贝卡突然看到一群打扮得千奇百怪的宗教人士——包括披着兽皮的德鲁伊，戴着彩色羽冠的印第安女巫，穿黑袍的牧师和戴头巾的修女，以及剃着光头的亚洲和尚，戴着僧帽的疑似尼姑？
　　“……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看着一个印第安女巫在候诊大厅里跳大神，蕾贝卡问道。
　　“啊，他们是州长派来的志愿者驱魔人。”斯特兰奇医生答道。
　　“……驱魔人？”蕾贝卡听得有点愣——神秘力量出现才这么几天，自己就生活在奇幻世界了吗？
　　“……是啊，上星期医院里不是闹鬼么？一夜之间就死了六个病人，吓傻了七八个护士，混乱之中还弄伤了十几个人。最后是保安警卫用盐弹枪把鬼魂逼到了紫外线灯的下面，才让这个恶鬼灰飞烟灭。
　　哦，忘了忘了，瞧我这记性，蕾贝卡，闹鬼的那天你刚好感冒请假休息，没有来医院上班……”
　　斯特兰奇医生揉着额头疲惫地解释说，“……虽然那一次袭击医院的恶鬼被消灭掉了，但如今的西雅图到处闹鬼，而鬼魂还会穿墙遁地，无论是拉电网、往地上撒盐，还是安装紫外线灯管，终究会有疏漏。
　　所以我就向上面打报告求援，结果，州长就派来了这帮驱魔人……”他无奈地撇了撇嘴。
　　“……呃，这帮驱魔人有真本事吗？我是说，他们真的有超自然能力？政府掌握了那么多超能力者？”
　　看着那个在笛声和鼓声伴奏下蹦跶跳动、癫狂起舞的印第安人女巫，蕾贝卡医生忍不住皱眉问道。
　　“……怎么可能会有啊？那些真正的超能力者，早就被阔佬们请去家里供奉了，哪里轮得到咱们这种公立医院？蕾贝卡，我都打听过了，他们不过是一帮失业演员而已，嗯，还有几个读心理学的大学生。”
　　斯特兰奇医生指着那些打扮的千奇百怪，正在卖力地挥舞着各种棍子、扇子、油灯之类造型的“法器”，表演不同类型的跳大神的“神职人员”，脸色不屑地说，“……如今洛杉矶挨了一发核爆，整个好莱坞都变成了废墟，娱乐圈也陷入了停摆，各大公司都暂停了拍摄新剧，这些没名气的演员自然也失业了。
　　所以，我们可敬的州长先生，就给了他们一份新工作：扮演驱魔人……”
　　“……也就是说，他们其实是在医院里表演真人实景沉浸式现代都市魔幻剧？”
　　蕾贝卡揉了揉额头，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晕，“……可是，如果他们并没有真的超自然能力，那么晚上恶鬼冒出来之后，他们又该怎么办呢？难道要他们拿着电影道具里的魔杖，对着真的鬼魂念台词？
　　不知是哪位大佬给他们写的剧本？难道他们就不怕在鬼魂的面前穿帮？”
　　“……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因为他们只在白天来医院，不等天黑就走，以免穿帮。
　　众所周知，目前绝大多数的鬼魂还只在夜晚出现，而他们可不会在晚上过来驱魔。”
　　斯特兰奇医生答道，“……幸好他们的运气似乎还不错，这几天医院里都没有新的幽灵冒出来……”
　　“……哈？只在白天来医院装装样子的驱魔人？”蕾贝卡气得几乎要笑了，“……这又有什么意义？”
　　“……呃，假装政府有能力应对超自然危机？让患者以为自己被官方的超能力者保护？更加安心？”
　　斯特兰奇想了想说，“……从好处来说，对于医院里的患者来说，这至少也算是一种临终关怀……”
　　“……临终关怀？呵呵，真荒唐，如果我是病人的话，肯定不希望自己那么多年交的医疗保险，被政府用来雇佣一帮好莱坞演员给自己做临终关怀。”蕾贝卡翻着白眼吐槽道。
　　“……知足点儿吧，蕾贝卡，现实比这更荒唐，政府已经决定用你交的医保，给你做安乐死呢！
　　说实话，这跟传说中把你枪决了还要将账单寄给你的家人，向他们索要子弹费又有什么区别？
　　相比之下，医保被用来雇佣一帮假装是超能力者的演员做临终关怀，已经是不算太差的选择了……”
　　……
　　然而，斯特兰奇医生并不知道的是，这些“驱魔人”并非全是演员，而是真有超能力者混在其中。
　　并且，就连医院里的员工之中，也有很多人为了保命，而跟对方私下里勾结了起来……
　　所以，他跟蕾贝卡才刚刚走远，那位指挥护工把患者挨个儿搬进【安乐死胶囊】处决的非洲裔护士长，就立刻下令停止处刑，把尸体和还没安乐死的患者，都给推到停车场去。
　　“……总算都走了！快快快！停下来停下来，只要弄死两三个老东西，稍微装装样子就够了。”
　　这位膀大腰圆的中年黑人大妈，如此低声嚷嚷着，踢着护工的屁股吩咐说，“……那个泰国来的小姑娘刚刚跟我说了，今天要举办血祭，需要活祭品，让我们把活的病人推过去给她挑……”
　　“……诶？之前不都是只要尸体的吗？今天怎么要活人了？”一个护工听得有些发愣。
　　“……对啊，尸体不会说话，就算丧尸也只会呜呜叫，但把活人卖出去……会不会闹出乱子来？”
　　另一个比较机灵的护工，闻言也有些担忧，“……万一有人逃出来报警怎么办？”
　　“……怕什么？不做人事的联邦政府已经给他们判了死刑，注销了身份，就算他们如今还活着，从法律上说也已经是死人了，也就是活死人——死人怎么能控告活人呢？警察只会第一时间把这些人枪毙！”
　　胖嘟嘟的黑人护士长大妈中气十足地吼道，“……还是说，你们不想要佛牌了？”
　　想起那个神神秘秘的亚裔小姑娘拿出来的，拥有驱鬼奇效的佛牌，众人都不敢再反对。
　　——在亲眼看到了上次恶灵肆虐医院、大杀四方的惨状之后，所有的医护人员胆战心惊之余，都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寻找某种能够有效抵御恶灵来袭的保命办法。但问题是，这些真实的鬼魂跟好莱坞电影里演的不一样，根本不怕十字架，而从教堂里求来的圣水，也同样是一点儿都不顶用。
　　至于CNN电视台灵异节目里说的各种“家庭驱鬼妙招”，倒是确实有用，但人不能每时每刻都打起精神来防鬼啊！偏偏最近这家医院里死的人很多，鬼魂自然也特别的多，让人防不胜防。
　　最安全的办法，自然是跑到华盛顿湖对岸的西雅图，向刚刚出现的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乞求庇护。
　　可是森林和游侠女神梅莉凯教会又不是做慈善的，如果有谁想要得到一根灌注了神力的“圣树枝条”来辟邪，就得捐上好大一笔钱……那些收入丰厚的医生倒也罢了，穷得叮当响的护工和护士哪里出得起？
　　他们的平均年薪才三四万美元，如今又是通货膨胀、物价飞涨，早就已经快要加不起汽油，租不起房了。再加上美国人又严重缺乏忧患意识，习惯超前消费，不喜欢储蓄……人均负翁了属于是！
　　难道要他们为了抵御鬼魂而去办“打鬼贷款”？这怕是要被银行给踢出来的吧？
　　此外，那些不够新潮，比较虔诚和保守的基督徒，面对梅莉凯教会的改宗要求，往往一时间心里也很难接受——尽管他们早已把教会的清规戒律和道德教诲当放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愿意抛弃上帝。
　　这就跟东方古代的屠夫，尽管日日杀猪屠狗，但也未必不信佛的道理一样。
　　幸好，就在他们快要被逼疯了的时候，政府派来医院的“驱魔人”团队里的一位泰国小姑娘，悄悄找上了护士长，声称她家是泰国著名的降头师世家，精通巫术，能够制作用于驱鬼和带来好运的佛牌。
　　这种佛牌不是用来随身佩戴的，而是用来供奉在家里的，一个佛牌就能庇护一座房子的平安。
　　如今看到美国到处闹鬼，市场需求旺盛，她想在美国就地制作一批佛牌出售，却苦于没有原材料。
　　所以，她想要购买医院里的死人来熬尸油——当然，合法手续肯定是没有的，只能由护工偷出来。
　　为此，降头师小姐愿意先拿出一个佛牌当样品，只要在医院里供上它，就能让鬼魂退避三舍……
　　对于这个交易，护士长大妈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收下了对方的佛牌，打算试试再说。
　　如今全美国都知道，洛杉矶那边有个亚裔女巫精通法术，随手就能丢氢弹辟邪驱鬼，现在来医院的这个小姑娘也是亚裔，谁知道她的袖子里有没有也藏着一枚氢弹呢？还是不要随便得罪为好。
　　反正她提出的要求也不算麻烦，眼下想要从医院太平间里搞几具尸体出来，还真的不算什么难事！
　　——若是在过去，想要从管理制度严格的医院里弄几具尸体出来，就算有内鬼配合，也是麻烦重重。
　　但在“科罗娜”瘟疫爆发，医疗系统超负荷运转，濒临崩溃之后，如今的美国已经是死兆星高照，到处都在当街焚烧尸体——偶尔也有“不小心”烧烤活人的。
　　最近这阵子，从医院里拖出去的死人，经常是烂光了也没人来处理，而火葬场的管理也是乱得一团糟，经常有忘了登记或者登记错误——遗失尸体就跟开车违章一样常见，医院方面也懒得追究了。
　　眼下这个国家已经连活人的命都不当回事了，还有谁会非常在意死人的肉体吗？
　　于是，当这一众护士和护工，试着在医院里摆了神龛供上佛牌，发现之后果然再也没有恶灵登门后，就立刻开始监守自盗，拿医院太平间的尸体跟这位泰国来的女降头师换佛牌和钞票。
　　佛牌用来辟邪驱鬼，钞票用来改善生活——如今物价飞涨，不捞点外快的话，可怎么过日子呀？
　　医院里这些医护人员，每天看死人看得多了，感觉也就是那么回事，没人觉得这事儿很严重。
　　但如今对方不仅是要收购死人，而是升级到活人了，这就不能不引起他们的警惕和担忧。
　　然而，他们思前想后了一番，觉得这个交易还是应该做下去——谁敢得罪能驱鬼的超能力者啊？
　　“……可是，过去我们都是在开着运尸车去火葬场的路上，截留一部分尸体下来，反正咱们医院也没有专门的灵车，都是临时借的冷藏车，不可能安装什么定位设备，带着尸体出了医院就没人管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有一位亚裔护工提出了他的忧虑，“……但现在变成直接交易活人，我们总不能从正门或者急救通道，把他们弄出去吧？就算把他们装进裹尸袋里，可万一路上有谁来查看呢？”
　　“……所以，我才要让你们把杀人机器抬到这边来啊，这里原本是院长的私人休息室，那个喜欢骚扰护士的老色鬼，当然不会在这里安装监控，给自己找麻烦。而且还有一个隐秘的小门可以直通停车场！”
　　黑人护士长大妈胸有成竹地说道，同时熟门熟路地推开一扇伪装成衣柜的门，“……好了，行动吧！”

第176章、真·瘟神塔洛娜降临
　　片刻之后，在柯克兰公立医院的停车场里，推着小车的黑人护士长大妈和一众医院的护士护工，就跟那个泰国来的降头师小姐“艾比”，还有跟着她过来的一群黑西装壮汉们，轻松接上了头。
　　看着泰国小妞身后那群跟班个个西装革履，相貌干练，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就知道对方来头不小。
　　这也是为什么护士长和一众护士护工们，敢于跟对方做交易的底气。
　　——毕竟看着就像是大公司或者政府情报部门的人，不是寻常街头混混之类，多少应该靠谱些吧？
　　再说了，若是他们不靠谱的话，断然拒绝的麻烦怕是只会更大。
　　虽然是做着摆弄尸体，炼尸熬油这样邪气森森的事儿，但这位泰国来的“女降头师”艾比小姐，外表上看着却是一副十分清纯可人的模样，只见她头戴宝塔状花冠，身穿露腰清凉装、容妆清丽淡雅，细腰长腿，肤若凝脂，朱唇皓齿，倩姿翩然……尽管不是很符合现代美国人的审美，但依然能让人心生好感。
　　（美国白人的审美跟东亚人还相对类似一点，黑人眼中的“美女”就真的让亚洲人有点欣赏不来了。）
　　“……尊敬的女巫小姐，今天咱们医院的尸体和活死人都在这儿了。您要哪些就请随便挑吧！”
　　黑人护士长大妈一脸谄媚地笑着对艾比小姐说道，那张肥嘟嘟的圆脸上简直要绽开出一朵菊花。
　　对此，艾比小姐只是矜持地点点头，没有开口。但站在她身旁的一个黑西装，却皱着眉头纠正道：
　　“……咳咳，你刚才说错了一点，艾比小姐不是女巫，而是泰国来的降头师。这个职业……咳咳，算了，太复杂，反正你们也听不懂。不过……等等？你刚才说了什么？活死人？！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意识到了某些不对劲之处，并且立即展开了富有针对性的联想，“……你们该不是绑了一些半死不活的丧尸，摆在这里想要凑数吧？”
　　什么？丧尸？！
　　此言一出，在场的其他那些黑西装们，顿时也是大吃一惊。当即就有人掏出了手枪，有人摸出仪器对小车上的活人和死人进行检查，剩下的人则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虽然他们都知道，如今现实中出现的“丧尸”，跟生化游戏里的“丧尸”不同，不过是即将扑街、心智狂乱的“科罗娜”瘟疫晚期患者，没有神通广大的T病毒，不会被咬一口就注定完蛋。
　　但若是因为对方的口水，而让自己染上“科罗娜”瘟疫的话……
　　那同样也是要过“死亡检定”的一道鬼门关！
　　嗯，因为那些不做人事的上司，所以他们在过了“死亡检定”之后，还得接着过“失业检定”。
　　面对指着自己的枪口，黑人大妈护士长吓得当即举手，行了个法式军礼。
　　但在黑西装的凶狠瞪眼，低声逼问之下，惊惶过头的黑人护士长却是张口结舌，啥也说不出来。
　　眼看着黑西装们的语气愈发不善，一位戴着眼镜的亚裔护工只好站出来答话。
　　“……哎呀，先生，这位先生，我们怎么会拿丧尸来蒙骗您呢？这都是今天医院里预备进行强制安乐死的人，刚刚麻醉的，其中确实有几个【科罗娜】重症患者，但还远远没有发展到变成丧尸的程度。
　　至于为什么管他们叫活死人？不是有本名著叫做《死灵魂》吗？
　　既然法律上还活着的死人，叫做死灵魂；那么法律上已经死了的活人，岂不就应该是活死人？”
　　听了这番解释，那个领头的黑西装仍然不置可否，不过神色总算是稍稍和缓了些。
　　又过了一会儿，其他的黑西装检查完尸体和活人，没发现什么异状，这位首领才收起手枪。
　　“……你们管这些实验品叫什么，那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不要影响了正事就好。”
　　他态度傲慢地说，同时把一串小玩意儿塞到那个答话的亚裔护工手中，“……喏，按照约定，这是艾比小姐刚刚炼好的佛牌，用了新鲜熬制的尸油浸泡，还有新鲜的骨粉，都是你们医院出产的原料。
　　你们只要在某座房子里供上它，就能让这座房子再也不会遭到鬼魂的侵扰……”
　　他故意如此说，并且不出意料地看到那个亚裔小伙子脸上露出了既抵触又不敢放手的纠结表情。
　　接着，他又摸出一本支票簿，在上面刷刷写了几笔，“……然后，今天我们需要六个活祭品，就要这六个看起来最精神的。至于剩下的活人和尸体，你们可以推回去处理掉了。”
　　他将支票往黑皮护士长的口袋里一塞，“……这是三千美元的支票，你们拿去分了吧！”
　　“……什么？才三千美元？五百美元一个活死人？这，这也太少了吧？还不够我们这么多人聚餐下一顿馆子吃顿好的！现在一磅最便宜的碎牛肉，在镇上的超市里都要二十美元！
　　而一加仑汽油的价格是十美元，不，今天又涨到十三美元了。卖一个人还不够给我的车加两次油！”
　　黑人大妈护士长看了看支票的数字，有些不满，但抬头注意到对方腰间的手枪，只得又收声沉默下来。
　　“……知足吧，贪婪的女士，现在这个国家什么商品都是又贵又少，唯独最不缺的就是尸体了。我就算是现在立刻驾车去西雅图兜风上一圈，回来都说不定能捡到几个刚死的或快要咽气的倒霉蛋过来！”
　　黑西装首领撇嘴说，“……你或许可以试试卖给医学院，但是人家说不定还要你倒贴运费哦！”
　　——在繁荣安定的太平岁月，各国医学院练习解剖的合法尸体来源，一直都很紧俏。按照过去的通行标准，若是哪个医学院一年能够解剖二十五具以上的尸体，用来给学生练手，那么就算是好学院了。
　　没办法，做外科手术的本事，一定得要从活人或死人的身上一次次刷经验值，才能练得出来。
　　如果医学院搞不到尸体，只能在投影机和黑板上照本宣科，那是肯定培养不出优秀的外科医生的。
　　但现在，美国医学院的外科专业如果还在继续开课的话，那尸体或者说“大体老师”绝对是要多少有多少，哪怕不给一美分也能搞到，只要事后由学生们负责焚化烧埋——原因无他，死的人太多了而已。
　　就这样，黑西装们把六个被麻翻了的“活死人”，依次搬上了他们开来的大卡车，随即绝尘而去。
　　只剩下四个护工，两个护士和一位护士长，在停车场里拿着佛牌和支票，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你去银行把支票兑出来吧。钱都归你们了，但这个佛牌得归我！”
　　最后，还是黑人大妈护士长首先反应过来，拿过了那个亚裔护工手里的佛牌，又把支票塞给对方。
　　只是伸手摩挲着这个雕刻着诡异花纹的佛牌，她还是忍不住有些胆怯，絮絮叨叨地嘟哝起来，“……哎，过去卖尸体卖倒也罢了，反正死人也没有了灵魂。但如今我们却把六个活生生的灵魂卖给了魔鬼……
　　真不知在最终审判的时候，会不会因此让我下火狱啊！”
　　“……前辈，既然交易都已经完成了，后悔也来不及了，您就别胡思乱想啦。一个既定的的事实，根本没有纠结的必要，神早就规划出我们的人生，做多少好事，做多少坏事，活多久，维持一个平衡。”
　　那个收下支票塞进衬衣口袋里的亚裔护工，如此对护士长劝解道，“……在这个灾难的年代里，光是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您就别指望能够活得像个圣人啦！
　　夏延族的印第安人，不，美洲原住民有一种观念，认为真正的人间没有人，只有灵魂，而我们生活的世界就是地狱，当人们做了坏事后就会进入地狱，获得肉体，轮回偿还曾经的错事和坏事，而人的死亡就是前去真的人间，或者说天堂——换而言之，我们现在都生活在地狱里呢！
　　既然人间就是地狱，我们自然只需要用魔鬼的道德标准来要求自己，没必要对自己太苛刻……”
　　“……人间便是地狱？天堂才是人间吗？这个观点倒是很有趣。”
　　护士长眉毛一挑，“……这么冷门的知识你都知道？你们亚洲人都这么喜欢读书的吗？”
　　“……我在大学选修了美国本土民俗，本来是在旅游公司工作的。可现在哪儿还有旅游团啊？”
　　亚裔护工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先把这些人推回去吧，还得给他们挨个儿进行安乐死呢……”
　　※※※※※※※※※※※※※※※※※※※※※※※
　　另一边，载着七个“活死人”和泰国女降头师艾比小姐的车队，在驶出医院之后，艾比小姐就摘掉了头上笨重的宝塔状花冠，露出了被华丽花冠掩盖的那一对弯曲犄角——这是人魔混血的提夫林种族特征。
　　没错，当初在南加州大学，跟秋山惠有过一面之缘的泰国变性人留学生艾比，如今赫然就是大恶魔乌黯主君格拉兹特麾下，那两名被转化的提夫林小姐姐之一。
　　跟她还是凡人的时候相比，现在的提夫林小姐姐艾比，除了清纯娇艳之外，又更多了一种堕落的邪恶魅力，使人痴迷。即使是坐在她前面的驾驶员，也总是忍不住透过后视镜，打量艾比的容貌。
　　不过，虽然惊叹于此女的邪魅之美，但驾驶员心中想着的，却是另一个方面的事儿。
　　所以，挑了一个堵车停下的时候，驾驶员开始向艾比试着搭话。
　　“……艾比小姐，那个佛牌……真能驱逐恶灵，庇佑家宅吗？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给我也办一个？”
　　“……我的佛牌当然是真能驱鬼的，但副作用也很严重，我也不想隐瞒你，你最好想清楚再做决定。”
　　黑发的泰国变性提夫林小姐艾比，把玩着自己手上的一枚佛牌，“……大多数真神教会的护身符，都是以圣力驱鬼。我的佛牌却是以毒攻毒，每个佛牌里都封着一个最凶悍的厉鬼，其它鬼魂一旦感受到佛牌里面这个凶悍恶鬼的气息，就会被直接吓跑，不敢跟这等凶悍厉鬼抢地盘……此外还能给户主带来好运。”
　　“……这听起来似乎很不错啊。”驾驶员嘟囔着说。
　　“……但是，佛牌需要供奉，如果你供奉得不虔诚，佛牌的封印就会破裂，把里面的厉鬼放出来，让你家变成恐怖屋。而就算你供奉得很虔诚，佛牌最多也只能使用十年，届时厉鬼还是会跑出来害人……”
　　艾比小姐慢条斯理地说，“……就算是这样，你也还是想要弄个佛牌回去供奉吗？”
　　“……呃，那就让我再考虑考虑……”驾驶员抹了抹头上的冷汗，不再敢提起此事。
　　接下来一路无话，车队七拐八拐，来到了柯克兰镇郊外，华盛顿湖东岸的一座偏僻宅院之中。
　　虽然宅邸四周只有低矮的栅栏，但室内却装上了最先进的安保系统，在外围也有红外线和热能感应器，靠近街道的树上全部装了监控，门口两边更是架设了机枪，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
　　在宅邸后院的临湖草坪上，不知何时已经搭起了一座邪气森森的紫色木板祭坛。
　　祭坛四周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指指点点。还有一个皮肤黝黑的英俊恶魔和一个粉毛的提夫林小姐姐在摆弄烧烤架，看到艾比过来，那个英俊的黑皮恶魔就站起身来，凑到大卡车的旁边观看。
　　“……不错，六个全都是感染了COVID-19病毒的人类，相性绝对极好！艾比，你办得很棒！”
　　被美国医药大企业藏匿起来、逃脱清剿又秘密勾搭上盟友的大恶魔格拉兹特，如此高兴地夸奖说。
　　而跟着艾比过来的那一群黑西装——美国各大医疗巨头派来的专员，则板着脸说道，“……格拉兹特先生，凡是您要求的东西，我们都已经竭尽全力地如数办到，现在，就看您做得怎么样了。”
　　“……放心放心。”格拉兹特皮笑肉不笑地拍胸脯，“……我今晚一定把属于医生的神祗召唤出来！”
　　于是，等到几个小时之后，夜幕降临，红月高悬之际，大恶魔格拉兹特亲自施法血祭，给六个清醒过来的活祭品的胸口插上祭刀，在哀嚎声中抽取他们的生命力，启动了那个画着繁复符号的紫色祭坛。
　　伴随着冲天的紫色光柱和磅礴震荡的魔力，一股宏大而邪恶的意志悄然降临人间。
　　又过了一会儿，当秋山惠和她的便宜老妈察觉到不对，带着一众跟班们匆匆冲出植物园，沿着520号州际公路，驱车行驶过华盛顿湖浮桥，赶到湖对岸的降神祭祀场时，新的邪神已经被召唤完毕了。
　　只见一位憔悴萎靡、满脸刺青的苍老妇人，悬浮在半空中，用威严的目光扫视着地面的众人。
　　在祂的神威震慑下，除了大恶魔格拉兹特之外，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胆战心惊，向这位女神俯首下拜！
　　——祂就是DND神系的毒药和疾病女神，“瘟疫之母”塔洛娜！
　　正在一场空前大瘟疫之中挣扎的美利坚合众国，终于迎来了一位真正的瘟神。
　　嗯，在DND设定集之中，她同时也是医生的神祗……但凡是会放瘟疫的人，当然也会治疗啊！
　　总之，秋山惠顿时坐蜡了——又一位神祗已经降临，而且还是非常之应景的瘟神
　　这下可怎么整？森林女神梅莉凯该不会驱使便宜老妈上去大战瘟神吧？
　　但紧接着，她就惊讶地看到，从她便宜老妈身上腾起的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虚影，并没有跟DND设定的一样，见了塔洛娜就喊打喊杀，而是慢慢地飘了上去，跟初来乍到的疾病女神塔洛娜攀谈了起来……

第177章、疾病魔女艾比酱（六一儿童节快乐！）
　　7月6日上午，阳光明媚，晴朗无云
　　西雅图郊外，华盛顿湖东岸的乡间庄园里，一夜没睡的小巫女秋山惠端着一杯浓缩咖啡，坐在攀着翠绿滕攀的凉棚下，看着大恶魔“乌黯主君”格拉兹特、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回归DND神系的猫神巴斯特，互相围坐一圈，相谈甚欢的模样，不禁感觉自己的头脑有点儿犯晕。
　　更别提，之前对秋山惠的便宜老妈，以及梅莉凯女神本尊都是疾言厉色的美国各大医药巨头代表，甚至还有美国首都华盛顿派来的疾控中心专员，这会儿却是跟舔狗似的伺候在旁……
　　对于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这个满脸刺青的憔悴老妇人，简直是恨不得跪下来谄媚讨好。
　　这些美国医药巨头和当官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对邪神唯唯诺诺，对善神重拳出击？
　　秋山惠如此沉思着，而西雅图公社第一任首领“豆女王”劳拉，却是在纠结着另外一个问题。
　　“……真是奇怪了，为什么吾主怎么也召唤不来律法与太阳之神阿曼纳塔，那个恶魔却轻松召唤来了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难道说，恶魔的权能居然比神更加强大？”
　　对于这个简单的基础问题，即使并非DND的骨灰级玩家资深粉，秋山惠也直接给出了答案。
　　“……这个跟强大与否无关，神也不见得多么喜欢血祭——那是恶魔的癖好！关键是相性啊！相性！
　　按照【龙与地下城】的规则设定，大恶魔都是混乱邪恶阵营，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也是混乱邪恶阵营，彼此相性基本吻合，所以面对大恶魔格拉兹特的召唤，塔洛娜才会一召就来，一喊就到。
　　相比之下，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是混乱善良阵营，律法与太阳之神阿曼纳塔却是守序中立阵营，这个相性就未免差得有点多了——由此可见，森林女神之前实在是喊错了人，不，找错了神。”
　　仗着自己也是神的选民，秋山惠毫不介意地吐槽着森林女神之前的失误，“……更关键的是，除了神与神之间的相性之外，神与国度的相性也很重要。
　　就像有人向往繁华都市，有人喜欢僻静乡下，怕冷的人不会去南极旅游，怕热的人没兴趣去撒哈拉大沙漠骑骆驼一样，诸神也不会乐意降临不符合他们喜好的国度，除非是实在有需要或没办法。
　　而眼下的西雅图，显然不怎么能让律法与太阳之神阿曼纳塔感到满意。
　　劳拉女士，您难道以为，我们眼下正待在一个律法严明、秩序井然的国度吗？”
　　听了这话，之前亲自领头参与了西雅图的街头骚乱，甚至依靠市长和议会的内外配合，成功赶跑警察，一度成立“西雅图公社”的素食餐厅厨娘劳拉，不由得讪讪地笑了。
　　——显然，对于她这种搞街头活动的“运动家”来说，法律肯定不是需要遵守的，而是用来碰瓷的。
　　而西雅图之前那些天堪称乌烟瘴气的乱象，也跟法度严明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森林女神梅莉凯之前召唤不来律法与太阳之神阿曼纳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了。
　　——就算是普通人，遇上关系很差的邻居，来喊你去一个不喜欢的地方玩，多半也是要拒绝的吧？
　　“……确实，一个混乱邪恶的瘟疫国度，并不适合法律的守护者，倒是更与吾主的秉性相合。”
　　伴随着一股香风和一个妩媚的嗓音，一个戴着宝塔状花冠的倩影径直走来，在秋山惠的身旁落座。
　　让秋山惠的鼻腔里立刻飘进了一股浓郁的香水气味——这香味十分浓烈却又不会令人不适，反而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说的具体一点，就是容易令人产生一种旖旎的幻想。
　　带着某种颇为复杂的眼神，秋山惠打量着这位来自泰国的变性人艾比小姐，不由得感慨万千。
　　此时，两人的服饰打扮，都跟一个月前洛杉矶南加州大学的音乐会上一般无二：
　　秋山惠身穿一袭红白巫女服，打扮素净；艾比小姐则是露腰的热裤小背心清凉装，外加东南亚风格的戴着宝塔状花冠。
　　但跟那时相比，两人的身份地位，却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差别。
　　秋山惠不再是一介寻常的日本女高中生，而艾比也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泰国女留学生。
　　——其中，泰国来的艾比小姐，从学术定义上来看，都已经很难说还算不算“人”了。
　　“……你好，艾比姐姐，自从上个月在洛杉矶地震之夜的一别之后，不知不觉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啊！”
　　她对艾比如此寒暄道，“……跟南加州大学音乐会上的模样相比，你的模样变化得还真大啊！”
　　“……你的变化只会比我更大，能够再次结识大名鼎鼎的核爆巫女，也是我的荣幸。”
　　艾比小姐客气地答复，“……我刚刚闯出来的这点小小成绩，跟上了《时代》杂志封面的你，可是完全没办法相比。联合国都因为你而召开了会议，讨论是否要专门立法限制私人拥有核武器呢！”
　　“……不用妄自菲薄嘛，艾比姐姐，相信你的照片很快也能上《时代》杂志封面的。”
　　秋山惠客套地微笑说道，“……毕竟，你现在既被乌黯主君提携，又得了疾病女神的宠爱，成为了祂的选民，日后的地位恐怕比我只高不低。
　　更何况，目前全世界也只有两个头上长着弯角的提夫林美女，那些新闻记者一定会为你疯狂的！
　　对了，你的脚有没有变成可爱的小蹄子？”
　　她刻意低头看了看艾比的双腿，可惜恰好被下垂的亚麻桌布挡住，什么也看不清楚。
　　倒是艾比见状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翘起一条修长圆润的玉腿，“……没有哦，我现在是提夫林，不是魅魔，自然不会有羊蹄子。倒是你的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可是让人更加喜欢！那些福瑞控都要迷死你了。”
　　同时，艾比也伸手指了指秋山惠头上的狐耳和屁股后面竖起的狐狸尾巴，笑着说道。
　　如此一番嬉笑寒暄之后，小巫女秋山惠才向艾比问出了她最关心和好奇的关键问题：你一个南加州大学的留学生，究竟是怎么从洛杉矶来到了西雅图，又从凡人——平凡的变性人，变成了提夫林的？
　　对此，艾比也没有什么想要隐瞒的，当即就抛出了一个很合理的理由——她刚从泰国来到美国留学，就加入了本地的LGBT性少数运动团体，并且凭着天生丽质，混成了很有人气的偶像明星和门面人物。
　　而在西雅图这边上街搞运动的各类社会团体之中，打着彩虹旗的LGBT团体乃是其中的急先锋——而且这些基佬、姬佬和其他特殊人类，大多并不是西雅图的本地人，而是从全国各地流窜而来。
　　在“西雅图公社”成立之后，自以为赢得了“革命胜利”的LGBT团体，就一边往太空针塔上挂巨幅彩虹旗，一边上网发推和到处打电话从全国摇人，企图进一步增强声势，把这场表演秀搞得更加轰轰烈烈。
　　所以，在洛杉矶发生大地震，学校被迫无限期停课之后，既闲着没事又素来胆大的留学生艾比，就随大流地跟着她所属的彩虹旗团体，一路北上来到了西雅图，跟盘踞在太空针塔下的彩虹旗主力军会师了。
　　听了艾比的描述，秋山惠不禁微微点头，感觉这里面似乎没有什么破绽。
　　确实，对于美国近来方兴未艾的LGBT性少数团体来说，泰国的人妖，简直就是天然的国际盟友。
　　更何况，泰国人妖这种“特殊人类”的诞生，本身就有美利坚合众国的一份功劳。
　　——作为现代泰国在世界上最最广为人知的招牌“国粹”，泰国人妖的历史渊源其实却并不算很久远，最早的人妖，还是越战时期到泰国休整消费的美国大兵，跟当地妓院老板一起开发出来的“旅游项目”。
　　想想也知道，在雌激素药物被发明以前，古人充其量只能阉割太监，可没本事搞出雌雄莫辩的人妖。
　　当然，那种天生丽质，男生女相的美少年，一向是自古就有，但这是个人天赋，没法大量复制的。
　　所以，在冷战之前的遥远年代，泰国确实有让小男孩穿女装表演跳舞的风俗，但那只能说是跟中国的传统戏剧里，男扮女装唱花旦差不多，远没有现代泰国芭提雅那边玩得如此堕落和夸张。
　　但发展到了现代嘛……从二十一世纪初开始，泰国的学校都已经要专门设置“第三性别厕所”了。远比美国这边搞出一堆奇葩性别，还有男女厕所大混乱的时间要早得多——毕竟泰国是真有实际需求。
　　咳咳，言归正传，接下来，当聚集在西雅图市区太空针塔下的LGBT团体，误打误撞地召唤出乌黯主君格拉兹特，进一步堕落为恶魔崇拜者团体之后，而艾比也半推半就地加入了其中。
　　再接下来，这位男女通吃的黑皮大恶魔格拉兹特，很快就慧眼识人，觉得艾比很对他的胃口，又听说她在泰国老家是制作“巫术道具（佛牌）”的，顿时“魔心大悦”，对艾比授予血脉转化。
　　从此，泰国来的变性人小姐姐艾比，就成了一个半人半魔的黑发提夫林，初步踏入超凡圈子。
　　等到昨夜大恶魔格拉兹特勾结美国医药巨头，举办血祭召唤来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之后，艾比又再次交上了好运，不知为何竟然被塔洛娜一眼看中，收为选民——如今自称“疾病魔女”是也。
　　“……疾病魔女啊，这个头衔似乎很有日式偶像的风格呢！相信很快就会享誉全球的。”
　　秋山惠对艾比调侃说，“……不过，为什么这边的人之前要让你出面，去医院收购和采办尸体呢？像是这种让人不太舒服的事情，怎么看都不适合由你这样的外国美女来主持操办吧？”
　　“啊，这个大概是因为家学渊源吧。”艾比一脸无所谓地回答说。
　　“……家学渊源？你家里的人在泰国，难道是给医学院收购尸体的吗？”秋山惠问。
　　“……这个……稍微有点差别。”艾比想了想说，“……是这样的啦，在我的泰国老家那边，有个每天早上从四点开到六点的鬼市。我家因为做佛牌的需要，经常要去鬼市采购原料。”
　　“……鬼市？卖冥钞和纸人纸车的那种市场？”秋山惠立刻想起了陈秋涵家里的生意。
　　“……不不不，鬼市不做殡葬用品生意，而是做真正的阴间生意。”
　　艾比摇头说道，“……那个鬼市，乍一看有点像奴隶市场，但其实是屠宰场，卖的是死人。
　　具体来说，我故乡泰国的很多黑帮和放高利贷的地下银行，会把他们手里控制的一些已经榨不出钱，又浑身是病，连身上器官都没人要的毒虫和烂仔，拉到那个每天只开两小时的鬼市里，废物利用。
　　怎么废物利用呢？就是把这些烂人杀了，脂肪熬成尸油，卖给做佛牌的——比如我家的公司。呃，还有把尸油零卖，用来配各种药的——在泰国，卖尸油的店就跟卖香水的一样多！
　　接下来，他们的骨头也要继续卖钱，品相好的完整骷髅骨架，可以卖给医学院和研究所。
　　至于品相不好或者缺损了的骷髅，就只能拆散零卖，或是磨骨粉，或是卖给做法器的，打磨成佛牌、簪子、骨笛和雕像之类——我记得过去有一段时间，泰国还曾经是全世界出口人骨头最多的地方呢。
　　当然，后来这门买卖稍微有点衰落了，被隔壁的柬埔寨抢了不少生意……”
　　艾比小姐眉飞色舞地爆料说道，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半点不对劲，却让秋山惠听得囧囧有神。
　　以出口尸油和人骨为拳头产业？
　　呃，这地方究竟是在泰国？还是在魔国啊？
　　哪怕是《西游记》里的狮驼岭，大约也就是这样了吧？
　　秋山惠忍不住暗自腹诽，感觉自己印象中那个热带旅游胜地泰国，被加上了一层阴森的地府滤镜……

第178章、医生为什么是邪恶阵营？
　　总之，因为变性人的身份，艾比得到了乌黯主君格拉兹特的青睐，变成了半恶魔的提夫林族裔。
　　接下来，又因为“病人”的身份和超凡者的潜力，这位泰国来的人妖小姐，又被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一眼看中，从格拉兹特的麾下挖角过来，“转会”到了刚刚诞生的塔洛娜教会，成了瘟神选民。
　　——作为一名做了阉割手术，还需要日常服用雌激素的泰国人妖，艾比小姐自然也算是慢性病人。
　　哪怕艾比的变性手术做得再怎么成功和完美，但各种后遗症、基础病还是会免不了有一些的。
　　而对于艾比的跳槽，涵养很好的大恶魔格拉兹特，也没有丝毫的芥蒂，反而是鼓掌欢送。
　　——身为一个恶魔，想要长期控制一名神祗，本来就是很难办到的事情。
　　更别提如今的美国瘟疫肆虐，医药巨头和疾控中心的专员从一开始就盯着这位全体医生的神祗。
　　所以，塔洛娜在现实世界的势力，必将在很短的时间内冲天而起，根本挡不住。
　　与其从一开始就指手画脚，得罪这位当红炸子鸡，格拉兹特还不如全力讨好塔洛娜。
　　虽然被塔洛娜从手底下挖角，对于格拉兹特而言似乎是一种损失，但反过来想想，格拉兹特能把一个自己提携的超凡者，放到塔洛娜的教会里，留下一份香火情，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从泰国来的变性人艾比小姐，在今天就成了“疾病魔女”。
　　虽然她自己觉得这名号很不错，但秋山惠却对此有些表情微妙。
　　——随着现象级热门小说《诡秘之主》在去年的火爆，在目前的中文互联网上，“魔女”这个词的含义，已经出现了一点儿颇为微妙的小小变化……
　　正好，“疾病魔女”艾比的性转身份，又恰巧完美地符合了《诡秘之主》对“魔女”的新定义。
　　嗯，不知道这位正牌魔女的滋味，究竟会是什么样？
　　呃，反正小巫女秋山惠是绝对没胆量去尝一尝的。
　　哪怕这位艾比小姐长得再怎么漂亮也不行。
　　——这位魔女早在入魔之前，就已经在泰国鬼市上做真正的阴间生意，靠尸油和人骨头在赚钱啦！
　　面对这么阴间的魔女，得要是怎样的勇者，才会想要一亲芳泽呢？
　　所以，秋山惠很快就话题一转，说到了艾比之前鼓捣出来的“佛牌”，并且询问她是否在泰国的时候，就掌握了什么家族传承的超自然能力，可以制作出真正的法器，用来驱使鬼魂为自己效力……
　　——因为出身于日本的神道之家，秋山惠对于亚洲其它地方的巫术和魔法，都是很感兴趣的。
　　结果，艾比对此笑得花枝乱颤，连连摆手，表示她家也就是普通人，没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本事。
　　“……怎么可能啊？我家哪有这么厉害的本事？我家在泰国就是开了个做旅游纪念品生意的小公司，如果家里真有玩降头术、驱使鬼神的办法，我爹早就咒死所有竞争对手，直接垄断市场，暴富发家啦！”
　　呃，不肯是做阴间生意之家的儿子/女儿，思维方式也是那么的阴间。
　　——泰国的所谓佛牌，其实就是一种佛教的护身符，上面以浮雕或绘画的形式，装饰着各种佛像。
　　乍一看之下，似乎跟东亚各地古刹寺院贩卖的佛教主题旅游纪念品，基本上没啥大的差别。
　　但问题是，泰国的佛教之中掺杂了颇多的旁门左道，一些修行法门跟藏地喇嘛教有点类似，于是就搞出很多仿佛黑魔法道具一样的玩意儿——比如掺入了尸油、骨粉和墓土等等的“特种”佛牌等等。
　　呃，更恶心的还有拿死婴晒干磨粉掺入进去，跟陶土等材料压制成佛牌的。
　　按照泰国当地的恐怖传说，这种使用了人类尸骸原料的佛牌，因为浸泡过尸油，又被降头师施法念咒附魔过，牌里面镇压了小鬼，供奉它的人可以辟邪和掠夺他人的好运气，但最终必将受到报应云云。
　　所以，得知艾比最近在卖佛牌时，秋山惠不禁有点疑惑：莫非你在泰国的时候就已经会玩鬼了？
　　然而，艾比却表示，自己家里没有真的降头师，卖的也不过是一些普通佛牌罢了。虽然有些邪门佛牌确实是掺入了骨粉和尸油，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香料，但那里面真的没有封进去什么厉鬼。
　　或者说，在来到美国之前，确切地说是上个月之前，艾比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什么鬼魂。
　　既然连鬼魂都没见过，艾比又该怎么驾驭鬼魂呢？
　　她最近在西雅图鼓捣出来的那些真有神通的佛牌，其实不过是移花接木罢了。
　　“……我又不是什么真的降头师，在老家也没学过什么咒语，哪儿会做什么驾驭小鬼的佛牌啊。
　　至于那几个在西雅图卖出去的玩意儿，为什么能够驱鬼辟邪？因为那其实都是乌黯主君制作出来的深渊货币——灵魂棱柱啦！然后我在外面糊了一层软陶（聚合体黏土），又用印章压上佛像罢了！”
　　艾比笑着摸出一个小小的佛牌，摆在桌上，又从腰间拿出一柄小小的铁锤，对着佛牌用力一敲。
　　下一刻，装饰在佛牌外壳上的那一层描金软陶聚合体黏土佛陀浮雕像，就在咔嚓声中碎裂开来。
　　接下来，就从粉碎的黏土浮雕残片之中，掉落一块流光溢彩的方形晶体。
　　——这玩意儿是一个被切割成四面体的透明晶体，材质不过是普通的石英玻璃，体积约摸相当于大号的骰子，在光线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的虹彩，但尽管卖相不错，却总是给人一种心悸的错觉。
　　拿起它仔细端详的话，就会发现里面有一张小小的模糊面孔，看着正如名画《呐喊》一样正在号呼。
　　这就是灵魂棱柱，dnd设定之中恶魔和魔鬼们使用的货币，每个晶体里面都封着一个倒霉蛋的灵魂。
　　因为艾比用来冒充佛牌的这批灵魂棱柱，都是大恶魔乌黯主君格拉兹特亲自制作，上面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格拉兹特的一丝邪力。而面对格拉兹特这等恶魔界顶流的位格压制，寻常的幽灵鬼魂哪儿敢冒犯？
　　要知道，按照DND的规则设定，恶魔可是以灵魂为食物的！
　　那些小鬼感受到格拉兹特这等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大恶魔的气息，还不得赶快掉头就跑啊？
　　——这才是“佛牌”能够驱逐鬼魂的真相。
　　就跟自然界的虎豹豺狼用尿液的气味来圈定领地，让外来猛兽闻味退散，望而却步的道理一样。
　　当然，任何一种DND的恶魔造物，对一般的凡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哪怕是灵魂棱柱这种恶魔货币，如果凡人随身携带得久了，也同样会有被腐化灵魂的风险。
　　——正如那句名言：“当你注视着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注视着你”。
　　幸好，艾比小姐终究没有丧尽天良，在用这玩意儿以毒攻毒之余，而是做了一点预防措施。
　　首先，她没有让购买者直接目视灵魂棱柱里的冤魂，而是在外面糊了一层尸油、骨粉和软陶的黏土混合物，印上佛像、神兽，还有莲花和万字符等佛教符号——多少也算是一层防护。
　　其次。这种伪装成佛牌的灵魂棱柱，艾比没有让人贴身佩戴，而是让他们供奉在房子的客厅或大堂里，这样被恶魔气息腐化灵魂的风险，就要小得多了。
　　此外，艾比还警告过他们，给了一个“最多只能使用十年”的期限，让买主届时将其废弃……
　　对于艾比的实话实说，秋山惠也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毕竟如今美国西部灵气复苏、厉鬼横行乃是现实，而秋山惠之前提出的一系列打鬼方法，也都有着各式各样的弊病——最少是没办法让人在睡觉的时候，依旧能够免受恶灵厉鬼的侵扰。
　　所以，依靠艾比拿出的“佛牌”来驱鬼，似乎也算一种不是办法的办法，无奈之下的临时选择。
　　至于使用灵魂棱柱，有可能被恶魔气息侵染的副作用……呃，只能说，这就是生活吧？
　　再接下来，秋山惠又向艾比打听了一下，为什么之前这些美国的医药巨企和官方卫生机构，在对待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的时候如此冷酷傲慢、无理取闹，而在对待毒药和瘟疫女神塔洛娜的时候，却是这般的卑躬屈膝、谄媚讨好？这态度的差别也太大了吧？而且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对于这个问题，坐在旁边的便宜老妈秋山雪绘，比秋山惠还要更加感兴趣，当即竖起了耳朵。
　　于是，疾病魔女艾比，就开口反问说，你们觉得，医药企业和疾控中心的核心目标，究竟是什么？
　　“……治疗疾病，预防瘟疫，提高民众的健康水平和预期寿命？”秋山惠想了想，中规中矩地回答。
　　“……你们真是太高估美国疾控中心和医药企业的良心了，它们的目标永远都只有一个：赚钱！”
　　艾比摇头说道，“……区别只在于，疾控中心想赚的是政府财政拨款，而医药企业则是从人民的口袋里掏钱——偏偏森林和游侠女神梅莉凯的教会，却严重妨碍了他们赚钱，自然让他们恨之入骨了啊！”
　　“……妨碍了他们赚钱？哪里妨碍了？我连治疗术都拿出来了，还不够有诚意吗？”秋山雪绘问道。
　　“……正是因为森林女神能够授予牧师们【包治百病】的治疗术，所以才让他们完全不能容忍啊！”
　　艾比摊了摊手，“……医药企业和医院也好，疾控中心也罢，都最不喜欢让患者的病得到根治了。
　　相反，他们最喜欢的是那种半吊子的药物和疗法，能够吊住患者的命，让患者既痊愈不了又死不掉，急性病拖成慢性病，只能拖着病体发动全部社会关系努力搞钱，再把钱源源不断地送给医院和药企。
　　一直到榨干了患者和患者家庭的每一分钱，甚至让他们负债累累，这才因为没钱继续治疗而死掉。
　　可是，森林女神授予的治疗术，却直接让患者瞬间痊愈了，之后医药公司还怎么让病人一直掏钱？
　　相反，吾主却能控制神术治疗的效果，让病人好不了也死不掉，自然很对美国医疗界的口味。
　　其实，只要看一看吾主的教义，就知道祂跟美国医药产业的相性，究竟是多么的完美匹配了……”
　　她摸出自己的智能手机，调出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的教义，然后递到了秋山惠的面前。
　　秋山惠下意识地接过手机，然后喃喃地念了出来：
　　“……痛苦与欢愉，一如生与死，都是相对的存在。
　　然而，死亡的力量远大过其相对的生命，应当对之抱持更大的尊崇与敬意。
　　死亡是真正伟大的平衡力量，是每个人迟早都必须面对的命运。
　　所有瘟疫的母亲就存在于每个人的体内，来自体内的弱化与腐蚀，正是她的伟大力量。
　　不论你是否愿意相信或侍奉她，她的气息永远与你同在。
　　让这世上所有的生命，都学会尊敬塔洛娜，并狂热虔诚地贡献财富给她。
　　只要这样做，那么塔洛娜就（暂时）不会取走他们的性命。
　　以塔洛娜之名行事——不论低调或引人注目，让凡人们知道这一切都是基于疾病夫人的意志……”
　　读着智能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塔洛娜教义，秋山惠起初只是眉头紧锁，随即却是猛地恍然大悟，旋即却又脸上骇然变色：仔细一想，美国的医药产业，还真是这么一副盼着病人永远好不了的做派！
　　——按照秋山惠穿越之前的认知，医疗工作者在社会上被称为是【白衣天使】，甭管具体的收入和福利情况如何，工作是不是很辛苦，至少社会形象肯定都是很正面的，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尊敬的。
　　于是，秋山惠就搞不懂了：为什么到了DND的设定里，全体医生的神祗塔洛娜，竟然会是一尊邪神？
　　而且，祂甚至还是一位混乱邪恶阵营的邪神，就连像魔鬼一样守序讲规矩都做不到？
　　直到现在，当看透了美国医疗业掩藏在光鲜宣传下的冰山一角之后，秋山惠才总算是恍然大悟。
　　原来，艺术果然是源于生活——美国的医疗产业，在民众眼里似乎还真是一副混乱邪恶的社会形象啊！

第179章、北美病夫计划（上）
　　众所周知，虽然美国有着全球最强大最先进的医药科技，但也有着全球最可怕的医疗价格。
　　根据美国官方的报告，“科罗娜”疫情之前，美国人每年花在医疗上的费用是三万九千亿美元，人均年度医疗费一万一千多美元，稳居世界第一。
　　尽管美国很富裕，但美国的人均年收入也才三万八千美元，人均中位数收入两万七千美元。
　　这样一算的话，平均每个美国人每年要花三分之一以上的收入来治病，这个比例是不是也太高了些？
　　作为对比，哪怕在COVID-19病毒疫情爆发之后，中国的年度人均医疗支出也只有两千人民币而已。
　　所以，在二十一世纪的美国社会，有两大全民公认的毒瘤，就是医疗业和华尔街。
　　有位总统说过，在美国，每隔30秒就有一个美国人因为看病而破产。
　　反正呢，只要你到医院走一趟，这收到的天价账单就得吓掉你的下巴。
　　举例来说，在美国，不管你得了什么病，救护车出动一次都要收三千美元——现在这个价儿已经不够了，最少也得涨到五千美刀。万一不小心叫来架直升机，看着四五万美元的账单，估计你想死的心都有。
　　然后，只要你进了美国的医院里面，那当真是连每一次呼吸都要管你收钱。
　　——找医生开个感冒药，起价1000美元，挂个盐水打个退烧针，那还得翻倍到2000美元。简单包扎个破皮的伤口，起码3000美元；如果病得厉害要住院的话，且不说房钱和治疗费，每天光是伙食费就要两三百美元，病号餐不仅烧得巨难吃，还强制搭售，不能不买，患者只好把医院的饭倒了让家人送饭。
　　就算是没毛病的人，进了医院也得掏几千美元，如果有点毛病的话，没有一万美元别想出医院的门！
　　今年COVID-19病毒泛滥以来，很多人只是去医院做个检查，隔几个月就能收到几万美元的账单。
　　于是，哪怕是始终没有感染瘟疫，仅仅是因为上医院检查就破产的倒霉蛋，在美国也不在少数。
　　最后，万一患上重病进了ICU，中国这边的收费大约是每天2000美元，美国是每天3万美元。
　　而绝大多数美国家庭都是欠债累累、超前消费的负翁，遇到急事往往连400美元都拿不出……
　　雪上加霜的是，在美国的医院看病，除了费钱，还很费腿。
　　在中国的医院里做各种检查，就已经要让患者跑断腿了，但好歹是在同一个医院里跑。
　　而在美国的话，医生经常是让你去这个医院检查某个项目，到另一个医院检查下一个项目——不用怀疑，这些都是让他拿回扣的关系户……甭管你是怎样的飞毛腿，想要一天内检查完都是基本不可能的。
　　其中最离谱的，甚至还有病人在西雅图看病，医生却让他到洛杉矶的尔湾某医院检查身体的怪事。
　　除了医院收费昂贵之外，美国出售的药品本身也贵得离谱——并不是美国的药价从一开始就那么贵，而是集中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相继暴涨的，以至于跟它的各个邻国出现了瀑布般的价位落差。
　　比如加拿大的一瓶胰岛素只要30美元。美国的胰岛素价格却在短短几年内价格翻了六倍，如今卖到了320美元——而与此同时，生产胰岛素的原料价格却跌了60%，一瓶胰岛素的生产成本只有10美元。
　　什么？研发成本？
　　拜托，胰岛素都已经发明多少年了，就像青霉素和阿司匹林一样，哪儿来的研发成本？
　　还有治疗艾滋病的救命药“达拉匹林”，更是在2015年8月一夜之间价格疯涨五十多倍，从每粒13.5美元暴涨到每粒750美元——原因是生产厂家换了老板，新老板直接砍了研发部门，靠专利垄断赚取暴利。
　　对于患者来说，以上这些都是需要终生服用的必需品，哪怕再不满意也得掏钱买，否则就真的挂了。
　　所以哪怕药价暴涨百倍，他们还是只能倾家荡产甚至借高利贷去买药——命都快没了，还怕负债？
　　总之，美国目前每年20%的GDP，都是靠医疗业创造的，医院和药企从中收割了太多的超额利润。
　　而作为代价，就是让美国三亿多民众的看病难问题，在全球都极为突出。
　　难到什么程度呢？
　　很多中国留学生和华侨，生了病宁可飞回祖国治疗，哪怕加上机票和旅费，也远比在美国看病便宜。
　　而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则成群结队地溜到古巴去看病，或者开车的加拿大和墨西哥搞便宜药品。
　　最后，每年都有五千万美国人没有按处方抓药，因为药太贵吃不起，还是吃点止痛片熬日子算了。
　　——医药巨头对此振振有词地表示：药厂没有责任替穷人做好药，药厂只替富人做好药！
　　买不起药是你的耻辱，都是因为你没有努力工作赚钱！
　　穷人就活该病死！
　　所以，医疗保险是每个美国人必须要买的，否则随便去一趟医院就能破产。
　　但问题是，就算你买了医疗保险，也并不意味着可以高枕无忧。
　　因为保险公司也不是做慈善的，而是要赢利的——这些玩金融的吸血鬼，各种花花肠子可多着呢！
　　首先，任何医保都是有一个覆盖范围的，很多大病和罕见病，都不在保险范围内。
　　虽然还有一个重疾险，但就算是买了重疾险作为补充，也还是不能覆盖所有病种，必然有所疏漏。
　　毕竟，在真正病倒之前，谁都不知道自己日后会患上什么病。
　　其次，就算你得的病，受的伤，是在医保覆盖范围内，保险公司也能想出种种借口来拒赔。
　　比如说，有个美国女子在车祸后叫了救护车，但保险公司宣布不理赔，让受伤的女子自己支付天价账单，因为她没有按照规定提前预约——可这世上有谁能未卜先知，提前知道自己要遇到车祸？
　　还是说，遇到车祸之后要先打电话给保险公司，搞完预约流程，再叫救护车？
　　可是这么折腾一通之后，伤员岂不是连血都要流干，命都要没了吗？
　　然而没办法，规定就是规定，打官司又打不过保险公司，于是这个倒霉女人只好宣布破产。
　　除此之外，医保公司员工的主要工作，就是找借口拒保，想尽办法从投保人身上挑刺，以免除理赔。
　　如果实在找不出茬子，那么医保公司也还能翻旧账，拿出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胡搅蛮缠，比如投保人之前有什么症状没说，使用过某种医保公司认为有问题的药品之类等等……
　　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你这个病人自己有问题，医药费请自理！
　　反正呢，只要上了法庭打官司，基本上都肯定是医保公司必胜，伤员和患者必输的份儿。
　　总之，美国的保险公司、医院和医药企业，已经形成了稳固的利益链条。
　　——医院拼命开高价药，药价和医疗费用定得高高的，让普通的美国人没有医保就只能等死；
　　人们被逼得只能买高价医保，但美国的保险公司又想尽办法赖账拒保，同时贿赂政客求得保护伞；
　　最后，老百姓交了很多保险费，政府也支出了巨款，得到的医疗服务却是又贵又烂（仅限于平民）。
　　药企、保险公司和医疗集团是赚翻了，医生勉强拿了个辛苦钱，而患者却是被敲骨吸髓、苦不堪言。
　　没有医保的美国穷人只能尽量不去医院，生点儿小毛病主要靠躺——这自然让医药巨头非常不满。
　　你们都不看病不吃药了，那我们该怎样赚钱呢？
　　于是，在医药巨头的刻意引导下，全美各州的医院，都有意无意地尽量给患者多开止痛片，有点什么腰酸背痛和手术后遗症，都大把地开止痛片来缓解……结果病人们吃着吃着，就上瘾戒不掉了……
　　对于滥用止痛片上瘾的人来说，他们可不会量入为出，而是宁可倾家荡产、卖儿卖女，也要买药。
　　这个止痛片上瘾泛滥的情况有多么严重呢？在西弗吉尼亚州有个人口仅两千的威廉姆森镇，十年卖出了两千多万份奥施康定止痛片，平均每个居民每年买药一千份，一天三份，基本是拿止痛片当饭吃了。
　　而在另一个仅有四百人的小村庄，村里药店更是在一年内卖出了四百五十万份止痛片……换而言之就是每年人均消费止痛片一万份！如果里面没有二道贩子的话，这都要让人怀疑村里住的是不是人类了！
　　最终，美国以不到全球5%的人口，消耗了全球85%的止痛片，每年销售额超过200亿美元。
　　至此，美国医药集团成功实现了全民收割，成为了跟华尔街并驾齐驱的美国两大毒瘤之一。
　　——如此罄竹难书的累累罪状，也难怪美国老百姓都觉得医生全员恶人，并且崇拜邪神了……
　　懂王挟民意上台之初，曾经雄心勃勃地想要降低药价，遏制止痛片泛滥，以赚取民心。怎奈副帅彭斯就是医药巨头的幕后大佬——结果风风火火地折腾了一通，最后只是折腾出了个寂寞。
　　乍一看之下，这样一个医药界的利益集团似乎牢不可破，能够永远在美国可持续性的涸泽而渔。
　　但问题是，如今随着“科罗娜”瘟疫的席卷全美，美国医药集团却发现自己的根基正在被挖空！
　　——因为，在急速变异的COVID-19病毒面前，首先第一批瘟死的美国人，主要都是那些体能衰退的老人，各种基础疾病（艾滋病、糖尿病等等）的患者，还有滥用麻药掏空了身体的上瘾者……
　　而这些三天两头需要吃药的人，却都是医药集团的优质客户和稳定现金流啊！
　　现在这些人都瘟死了，医药集团的天价胰岛素、达拉匹林、维生素等等，又该卖给谁？
　　尽管舆论媒体还在粉饰太平，宣称这场瘟疫消灭了大量“劣质人口”，能够为社会减轻负担云云。
　　但事实上，这场瘟疫有没有给社会减轻负担暂且不提，可医药企业看到的是，那些源源不断给自己提供利润的摇钱树（慢性基础疾病患者、老人和上瘾者），却已经让COVID-19病毒给成片成片地砍光啦！
　　这瘟疫消除的不是什么“劣质人口”，而是医药集团的稳定客户群体！
　　所以，自从“科罗娜”疫情大爆发以来，美国医药集团痛苦地看到，自己的利润收益是一落千丈，很多高价药都出现了严重滞销，只有止痛片的销量逆势反弹——在得知医院强制给老人执行安乐死之后，剩下那些还在苟活的老人都不敢看病，宁可躲在家里嗑药了。
　　此外还有很多原本不嗑止痛片的人，如今也因为生活的困顿，而开始嗑药上瘾了。
　　但问题是，光靠止痛片销量增长的那么点儿利润，可顶不住其它药品销量断崖式暴跌的损失。
　　本来这场疫情本身就是医药市场的绝大利好，但由于搞不出疫苗和特效药，医药集团只能看着眼馋。
　　尽管他们也推出了几款伪装成特效药的安慰剂，想要靠宣传来骗钱，但终究治不好病，没法弄假成真。
　　于是，眼看着科学的力量暂时无法指望，这些贪婪的家伙就把主意打到了超自然力量上。
　　※※※※※※※※※※※※※※※※※※※※※※※
　　“……事实上，医药集团和疾控中心，原本是想要跟森林女神合作的。但在发现了森林女神教会的治疗术，没法收发自如，只能将患者治好到满血健康状态，他们就改了主意……”
　　疾病魔女艾比如此说道，而对此秒懂的秋山惠，则是立刻接上了话头，“……因为一切向钱看的美国医药界，并不希望美国人民全都健康茁壮，而是想要得到一群不断付费、终生治疗的病人，对吗？”
　　“……是的，按照北美各大医药企业的想法，对于他们而言最理想的抗疫目标，是让人民在死不掉之余，还得患上各种需要一直吃药治疗的后遗症和慢性病，如此才能确保医药集团的长期收益。”
　　艾比撇嘴说，“……毕竟，药企是靠病人吃饭的，而不是靠健康人——当然，也不靠死人！
　　他们自然会希望病人越多越好，同时也希望病人好不了也死不掉。
　　科罗娜瘟疫的问题就在于，病人好起来好得太快，死起来也死得实在太快了，缺乏赚钱的空间……”
　　“……这帮混乱邪恶的人皮恶魔，是想要可持续性的涸泽而渔呢！”秋山惠叹道。
　　“……何止是涸泽而渔！如果能够办得到的话，他们不仅要把患者搜刮得倾家荡产，甚至还巴不得每个患者都借上几亿美元贷款去看病，然后人死债消，把坏账留给银行，把利润贡献给医药企业。”
　　艾比吐槽道，“……当乌黯主君用魔法侦听出他们的心声时，可是被这些家伙的贪得无厌给吓了一跳，甚至悄悄跟我嘀咕说，想不到这些人类精英的心肠，简直是比他这个大恶魔还要黑得多。”
　　——这人类都能邪恶到让恶魔觉得自己太善良，那会是何等的黑心肝啊？
　　“……那么，现在毒药和疾病女神已经降临了，你也拥有了操纵疾病之力，美国的医药巨头们究竟打算怎样跟你和你的女主人合作，借着防疫的名头，对美国人民可持续性的涸泽而渔呢？”
　　秋山惠问道，“……我想，应该不会是让病人付钱找你治病，然后政府发放补贴这么简单吧？”
　　“……啊，这帮家伙当然没那么善良，为了利益的最大化，他们拟定了一个非常复杂的大计划。”
　　艾比答道，“……根据他们的核心宗旨，我把它总结概括为《北美病夫计划》……”

第180章、北美病夫计划（下）
　　所谓“北美病夫计划”，就是一个以美国医药集团利益最大化为宗旨的“防疫”计划。
　　——之前因为灵气复苏的缘故，COVID-19病毒在美国西部变异得极其迅速，导致任何疫苗和特效药都做不出来，让医药集团和疾控中心都头疼不已，只能借某人之口，让百姓往身上打消毒水当安慰剂。
　　顺便开放所有麻药的合法化，让老百姓靠着嗑药来麻痹对死亡的恐惧，顺便淘汰掉那些体质差的人。
　　当然，一直靠消毒水忽悠人也不是个事儿——尤其是当医药集团大佬们自己也在陆续暴毙之际。
　　眼看着“科学防疫”已经因为美国社会的组织度太低，而搞不下去，被迫放弃治疗，躺平摆烂了。
　　于是，随着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的降临，“神术防疫”的推进，就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只不过，防疫的重点不在于如何治病救人，而在于如何让北美变成一个“疾病之国”。
　　“……医疗是美国的支柱产业，只有发展医疗产业才能振兴美国经济，而没有病人就没有医疗业。
　　为了医疗业的发展，美国就需要更多的病人，只有人人得病，国家才能繁荣，经济才能健康！
　　所以，美国的医药集团和疾控中心，最关心的并不是怎样扑灭【科罗娜】瘟疫，而是更关心在原来的基础疾病患者和老人大批死亡之后，怎样让剩下的那些健康人，也尽快患上需要终身服药的慢性病？”
　　泰国来的提夫林小姐姐艾比，如此说着颇为惊悚的话题，“……疾控中心也说了实话，他们的任务从来不是为了消灭疫病，而是让疫病平稳蔓延，争取让更多的美国人个个有病，人人吃药……”
　　——好吧，以美国人民的普遍健康状态来看，疾控中心确实是在努力带领美国人变成“北美病夫”。
　　比如说，现代中国有一亿多人患高血压，听着好像已经很严重了对吧？
　　但如今的美国也有一亿多人高血压，而美国的总人口才多少？
　　还有，全美三亿五千万人口，有一亿两千万患有慢性疾病；而中国十四亿人口，患有慢性病的总人口是两亿六千万——虽然病人数量超过美国一倍多，但就比例来算，反倒是中国人的身体比美国更健康。
　　谁让美国的医疗疾控方针，基本上就是放弃底层，专攻给富人益寿延年呢？
　　预计在今年麻药全面合法化，并且在全美广设官方嗑毒站之后，美国人均寿命还会喜迎又一波大跌吧？
　　——毕竟，治病救人是一种疾控方式，让“多余”的人应死尽死也是一种疾控方式……
　　“……简直是死亡商人的作风。”秋山惠吐槽，“……不过这也正合了瘟疫女神的意，对吧？”
　　“……吾主执掌疾病神职，自然是希望全世界的人类各个都有病，并且个个害怕病死。”
　　艾比坦然地说，“……但与此同时，吾主也希望全世界的病人个个都长命百岁，这两者并不矛盾。”
　　对此，秋山惠表示至少99%的相信。
　　——从信仰的角度来说，瘟神确实不应该希望病人死得太快，而是希望病人吊着命苟延残喘。
　　因为死人是没法提供信仰，成为信徒的，只有那些苟活着的病人，才能增强疾病女神的影响力。
　　虽然凭着瘟疫带来的大规模死亡，确实是可以让人感到恐惧，乃至于纷纷拜倒在疾病女神的裙下。
　　但问题是……疾病和死亡终究是两个概念。
　　在这个真神降临的世界，面对海啸般席卷而来的死亡，谁知道届时人们会不会索性直接拜死神去了？
　　届时，没有死亡神职的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岂不是就要坐蜡了？
　　所以，病人可以病歪歪地躺着，但却万万不能死啊——病人都死了，谁来拜瘟神？
　　于是，一个让全美人人有病、个个吃药的“北美病夫计划”，就这样在谈笑间被炮制了出来。
　　——具体来说，因为COVID-19病毒变异得太快，即使是疾病女神也没有对它一劳永逸的特效疗法。
　　所以，医药集团希望疾病女神塔洛娜动用神力，诱导COVID-19病毒的变异，增强这一病毒的传染性和致残率，同时削弱这一病毒的致死率，跟现有的高致死率毒株展开竞争，“卷”死这些能要命的毒株。
　　从而用低致死率的COVID-19毒株，抢占那些高致死率毒株的生态位，让人们不再为瘟死而担心。
　　同时也把当前这场席卷全球的可怕疫情，变成美国医药界的财富狂欢。
　　“……医药巨头希望能够控制【科罗娜】瘟疫的死亡率，至少将它压低到接近普通流感的水平。
　　而在此基础上，不妨加强其传染力和后遗症，以便增加病人和残疾人的数量，确保医药企业的收益。”
　　艾比叹息着说，“……他们觉得，让病人大小便失禁，应该是一种不错的症状。这样一来，患者就必须每天包着尿布，十分难受，但同时包尿布并不会让人丧失劳动赚钱的能力，只会让人羞耻罢了。”
　　“……没错，如果全美三亿多人都需要天天包尿布的话，那该是多么广阔的市场啊。”秋山惠点头说。
　　“……就算是现在，日本那边每天包尿布上班的女白领也已经够多啦。”秋山雪绘翻着白眼吐槽。
　　“……接着，他们认为可以加强某些主攻肾脏的变异毒株，让患者死不掉却一辈子都要做肾透析。
　　然后，他们还想让目前盛行于西海岸、闻名遐迩的丧尸毒株，降低毒性，变成单纯的【灭蛋】毒株。
　　这样一来，凡是稍微有点家产的男人，都会为了让自己重新‘硬’起来，而不惜大把掏钱。”
　　艾比接着说了下去，“……尤其是家庭观念比较强的亚裔、印度裔和一部分拉美裔，就算他们平时再怎么省吃俭用，舍不得消费，遇到这种身体健康和子嗣传承方面的事情，应该也没法再节省了。”
　　“……很正确，不过患者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跟你学，直接阉割算了！”
　　秋山惠促狭地眨了眨眼睛说，“……我想，你应该不介意多出一些【姐妹】吧？”

第181章、疾病女神塔洛娜不想当邪神
　　“……瞧你说的，好像改变性别这种事，在美国原本没有似的？
　　我在美国待了这么些日子，从加州到纽约到佛罗里达，哪里没去过？到处都是跨性别者啊。
　　按照如今美国的社会观念，性别应该跟职业、住址、学历一样，都是可以自由变换的东西才对。”
　　艾比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否则那位黑皮肤的前总统，怎么会一口气搞出五十六种性别？”
　　“……呃，也对，如果患者选择割蛋变性，那么同样也得向医院付手术费，给药企大把掏钱。”
　　秋山惠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一个盲点，“……这可真是……专心逮着COVID-19病毒在薅羊毛啊！”
　　“……可不止是COVID-19病毒哦。他们也觉得只有一种病毒大流行，似乎显得太单调，不够丰富。
　　正好，如今又有低配版的变异天花病毒，因为实验室里逃了一群猴子而泄漏出来，而且这种猴子身上的变异天花，前一辈人身上种的牛痘也防不住。于是，医药集团就希望吾主再对这种天花动动手脚。”
　　艾比补充说，“……简而言之，就是继续以毒攻毒，用高传染性和低毒性的变异毒株来取代现有毒株。
　　总之就是绝对不能像当年西班牙人释放天花病毒对付美洲土著的时候那样，一口气把病人都给搞死了，那样就没有人给医院送钱了。而是要把新型天花的死亡率压低到0.1%以下，以免引起恐慌。
　　但另一方面，这种弱化天花造成的后遗症，一定要非常显眼，确保让每个得过天花的痊愈者，都变得浑身坑坑洼洼、满脸麻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同时身体机能又基本健康无恙，以确保其劳动能力……”
　　“……嗯，这样一来，就算麻子也是能打工赚钱的。而每天一照镜子就能看见的满脸麻子，又会促使天花的痊愈者，拼命搞钱来做美容手术。”秋山惠再次秒懂，“……确实是……算计得很精明啊。”
　　而陪坐的“豆女王”劳拉，还有秋山惠的便宜老妈秋山雪绘，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种事了。
　　——正如互联网发展的早期，绝大多数电脑病毒，都是杀毒软件公司偷偷制作并放出来的一样。
　　在现实的社会之中，最想要释放真正的病毒，让瘟疫在人间肆虐的，多半也要数医药巨头了吧？
　　这实在是很恐怖，很残酷，很让人无法接受，但又不得不承认现实……
　　接下来，艾比又说了《北美病夫计划》里面，美国的医药巨头准备让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使用神力设法改造的其它疾病——无一不是在尽量降低疾病死亡率的同时，又大幅度提高毁容率和其它不太影响劳动的后遗症概率，以刺激患者在痊愈之后，有强大的动力来筹钱进行后续治疗，
　　这样以来，患者在治病时要交一份钱，做美容手术和治疗后遗症时又要交一份钱。
　　有些后遗症是没办法根治的，所以患者必须终生治疗，换而言之就是一辈子给医院和药企打工了。
　　事实上，如果医药巨头更狠一点的话，或许会让传染病更加猛烈一点，把患者整得只能在床上喘气。
　　但这样就存在一个问题：如果患者完全丧失了劳动能力，就很可能直接躺平，做流浪汉等死去了。
　　就像电子厂老板最头疼那些做一天玩三天彻底躺平的三和大神一样，医药界巨头也最头疼那些彻底放弃治疗，连止疼片都不吃一粒就自杀的绝望患者——因为从这种人身上榨不出多少利润。
　　而且，由于国情不同，也很难指望这些绝望患者的亲属来支付治疗费用。
　　毕竟，美国这边的社会上，普遍人情淡漠，即使是父母面对儿女，也不那么慷慨大方。
　　当一个美国人彻底病倒，躺平在医院或者什么更加糟糕的地方时，他恐怕未必能指望亲人的救援。
　　所以，医药巨头“大仁大义”地允许美国病人保留健康，只是用毁容之类的办法来敦促他们掏钱。
　　对此，身为外国人的小巫女秋山惠，无意评价药企的黑心，更无意吹捧医药巨头“不杀の仁慈”……
　　她只是略感好奇：这些医药巨头把真的病毒和病菌，当成电脑病毒一样乱放，难道就不怕玩脱了吗？
　　之前这帮利欲熏心而又极不靠谱的家伙，似乎已经玩脱过好几次啦！
　　“……嘿，保险公司都不怕，我们怕什么？”对于这个问题，艾比不以为然地说。
　　秋山惠：囧。
　　槽点明显过分密集，这话叫我该怎么吐槽才好？
　　为什么只要保险公司不怕就行了啊？这分明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好吧，在纯粹的资本主义精神下，区区人命确实不过是耗材和垃圾一样的东西，根本不值得重视。
　　“……巫女小姐，其实你完全也不用担心这些疾病会很快肆虐的。
　　《北美病夫计划》的上述这些内容，吾主如今是连一条也做不到——因为吾主初来乍到，缺乏信徒和牧师，尚未来得及传教，一时间根本收集不到足够的信仰之力，来转化成神力，创造各种奇迹。”
　　艾比小姐懒洋洋地说，“……现在的情况是，医药巨头们想要达成目标，就必须首先拿出诚意，让吾主之道广布于此方土地。
　　当然，这不是说让他们捐款给吾主修建神庙什么的——庙宇从开工到落成起码要半年，缓不济急。
　　所以，他们准备在全美各个医院和医学院校推广吾主的教义，以代替古希腊的希波克拉底誓言。
　　同时把吾主的教义作为企业文化的一部分，在这些医药公司的内部先推广起来……”
　　呃，把每个医生都要宣誓的希波克拉底誓言，改为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的教义？
　　这样的操作或许是可以最快速度地推广信仰，但医生们能接受吗？
　　要知道，塔洛娜可是一位混乱邪恶的邪神呢！
　　“……确实，反对的声音很大，都盯着吾主的混乱邪恶阵营属性，骂声一片。”
　　艾比苦笑道，“……但问题是，吾主又何尝愿意做一个面目可憎的邪神呢？像财富女神沃金一样在阵营上严守中立，难道不是更好吗？可问题是，跟着美国医疗界这帮虫豸混在一起，如何能不邪恶啊？”

第182章、病毒有益论
　　一般来说，不管是崇拜什么神祗的教会，只要还想广泛传播自己的信仰，就不能不注重形象包装。
　　就算是那些很残忍的神祗，传教时也更加注重宣传神的伟大、强悍或仁慈，而不是神的血腥和残酷。
　　事实上，不仅是宗教必须尽量的“伟光正”、“真善美”，政治组织和社会团体也一样如此。
　　那些大名鼎鼎的恐怖组织，有哪一个不是喊着各种“伟光正”的漂亮口号，做出令人发指的暴行？
　　但凡是个稍微像样点儿的政治团体，都不会把“我们就是喜欢杀人”这种话，直接印在旗帜上。
　　就连冷战时期那些堕落到一塌糊涂的嬉皮士，还不是照样要给自己披上一层“爱与和平”的光鲜外衣？
　　那种成天念叨着“诸君，我喜欢战争”的中二病疯子，只有在二次元动漫的世界里，才会比较常见。
　　确实，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上，那些越是贫穷的人，往往越是笃信宗教。
　　很多人在已经穷到了吃不上不饭，穿不上衣的时候，偏偏还相信这世上存在着众多无所不能的神，这些神每时每刻都在俯瞰着人间，赏善罚恶，对积德行善的人给予福报，将作恶多端的人送下地狱。
　　为了供奉这些神，虔诚的人们不惜把仅有的一点东西统统献上！
　　——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些神不能直接打出邪神的名头！
　　于是，从DND里走出来的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顿时就跟现实世界有些水土不服，接触不良了。
　　她的宗教信仰本质上只是一个游戏设定，虽然勉强也算是考虑过合理性，但却没考虑过现实社会的接受程度——这个全体医生的神祗，居然直接光明正大的宣称，自己是跟恶魔一样的混乱邪恶阵营！
　　这让下面的医护人员和药厂员工们，怎么能接受得了呢？
　　有哪个医生愿意直接把“邪神信徒”的名头，连粉饰都不粉饰一下，就直接戴在脑门上的啊？
　　就算是那些以敛财骗色为目标的小众邪教，也都得胡诌出一个高大上的正面概念好不好？
　　更要命的是，塔洛娜女神还不能随口胡诌、忽悠信徒。
　　作为一名真神，她在传播教义时，顶多可以使用一定程度的话术，但没办法直接撒谎。
　　否则信徒和钱财是骗到了，但她这个真神也该在信仰之力的反馈中发疯了。
　　除此之外，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的卖相也很不好看。
　　——祂通常被描述成一位憔悴萎靡的黑袍老妇人，皱巴巴的脸上纹满了难看的刺青。她的内心就像是一个任性又贪婪的孩童，但却被困在一具曾经美艳，但如今已饱受疾病与衰老摧残的躯壳之中。
　　如此宛如过气明星一般的反差，让塔洛娜时常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以希望能引起其它人注意。
　　嗯，一副典型的被男人抛弃的孤单怨妇形象，类似于老年版的瑞典环保少女，或是童话里的老女巫。
　　在眼下这个“颜值就是正义”的年代，如此一副刻薄毒妇的相貌，给人的感觉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所以，即使医药集团和官方联手施压，要求医生、护士和员工崇拜塔洛娜，但反对声浪依旧很大。
　　哪怕疾控中心内部也形不成统一意见，各大医院听到这消息之后更是连连摇头，宁死不屈。
　　没办法，本来在美国中下层社会，医院的形象就已经很差了，被老百姓视为烧钱的无底洞。
　　如今对老年人执行“强制安乐死”的法令一出，更是让医院变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死亡集中营。
　　假如还要再让美国医生集体崇拜一位形象不佳、名声狼藉的邪神的话，那么美国医院的形象，恐怕是要从纳粹德国的毒气室，进一步退化成了阿兹特克人的血祭金字塔，以后估计要靠警察抓人进去看病了。
　　——这么恐怖的医院，以后除了那些能找私家医生上门看病的大富豪之外，还有谁敢上门去送死啊？
　　而医生护士的社会形象，也就彻底堕落成了披着人皮、徒手挖心的食人族祭司，人均食尸鬼画风！
　　真要搞到这等地步，估计但凡是稍微有点门路的美国病人，都要RUN到古巴去看病了。
　　而实在没门路也没钱的美国病人，则会选择能躺则躺，宁可自己咬牙苦熬，也不向医院送钱！
　　偏偏这么躺平熬着的话，还真有相当程度的可能性，会让病人躺着躺着就不药而愈！
　　要知道，现代人类会患上的绝大多数疾病，只要染病者体质好，运气也不太坏的话，通常都是能够靠自身免疫力扛过去的——医院的诊疗不过是加快了病人痊愈的速度，缓和了病人自愈期间的痛苦而已。
　　一旦“生病基本靠躺”成为全美共识，那么医院就要变成多余的设施，让整个医疗产业走向崩塌了。
　　所以，即使有上层大佬施压，想要让全美国的医生护士们皈依塔洛娜当邪教徒，也是很困难的事儿。
　　哪怕他们内心中其实很认可塔洛娜的教义理念，但也很难接受这个“邪教徒”的公开身份啊！
　　当然，如果塔洛娜不那么邪恶，能够站到中立甚至善良阵营，估计愿意皈依的信徒应该会多一些。
　　但问题是，就凭美国医疗业这般死要钱和放瘟疫的做派，你要说医疗界是善良阵营的……鬼才信啊？
　　对此，作为疾病女神的选民，泰国来的变性人小姐姐……现在是提夫林小姐姐艾比，自然很忧虑。
　　因为，她并不是没有竞争对手……即使现在暂时没有，以后也未必没有。
　　——DND神系里的医生之神是塔洛娜没错，但美国其它的超级英雄和幻想作品之中，更加小众和不出名的医疗之神，还有一大堆：那么多年的游戏、动漫、电影和小说积累下来，再冷门的神职也会又很多。
　　目前还是灵气复苏的初期，降临的神祗不多，医药集团才会眼巴巴地要跟塔洛娜合作，连对方是邪神也不管了。如果以后有别的医疗之神冒出来，而当时塔洛娜却因为形象太负面，信仰还没扎根铺开……
　　信不信这些翻脸无情的医药巨企，眨眼间就把形象不佳的疾病女神给丢出去？还要踩上一万只脚？
　　届时，艾比这个疾病魔女，只怕也要变成DC漫画里的小丑女那样的反派，日子难过得紧了。
　　这样惨淡的前途，显然让艾比没法接受——她一点儿都不想去阿卡姆疯人院，更不想进自杀小队啊！
　　但另一方面，或许是因为身在局外的缘故，秋山惠倒是对此有些不一样的看法。
　　于是，在听完了疾病魔女艾比的抱怨之后，狐耳巫女秋山惠就懒洋洋地甩着屁股后面蓬松的狐狸尾巴，慢条斯理地说道，“……哎，怎么说呢？因为美国医疗界眼下这副大缺大德的模样，疾病女士的【疾病】神职，只怕是没办法洗白，只能保持在邪恶阵营了，而且还是混乱邪恶——就凭美国医药巨企在近年来，那种动辄就把救命药疯狂涨价几十倍的做派，想要秩序也秩序不起来啊？”
　　“……谁说不是呢？乌黯主君评价那帮人简直比恶魔还邪恶。”艾比苦笑着耸耸肩。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命运在对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往往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秋山惠话锋一转，“……虽然【疾病】神职已经无法可想，但【毒药】神职还有潜力可供挖掘——艾比姐姐，你是否知道，现代农业里必不可少、造福万家的农药，其实也是一种毒药呢？”她笑着说。
　　“……诶？”

第183章、（农药）毒药和疾病女神的善堕
　　在小巫女秋山惠看来，如果塔洛娜女神只有【疾病/医生】这么一个神职，那确实是只能当邪神了。
　　谁让美利坚合众国的医疗界，从上到下真的就是这么一副穷凶极恶、草菅人命的做派呢？
　　嗯，假如疾病女神早来几十年，降临在不搞市场经济的前苏联，那么或许还有不当邪神的可能。
　　就算偏斜不到善良阵营，至少跟财富和贸易女神沃金那样混个守序中立，应该问题不大。
　　但现在的“自由”美国么……资本只要来到世间，就会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啊！
　　跟美国医药巨头这样的虫豸混在一起，还能指望塔洛娜女神保持一颗善良之心吗？
　　可是，身上打着混乱邪恶的属性标签，终究不利于塔洛娜女神的包装宣传。
　　再加上塔洛娜女神这副刺青老毒妇的形象，实在太差，有碍观瞻，对传播信仰非常不利。
　　但幸运的是，塔洛娜同时有着【疾病/医生】和【毒药】两个神职。
　　尽管【疾病/医生】的神职黑化，在美国这边已经无法可想，但【毒药】的神职还能设法挽救一下。
　　“……艾比小姐，在过去的农业社会，人们心目中最大的善行，莫过于让五谷丰登，即使为此杀人血祭，也依旧是善神的作为。即使到了今天，任何能让粮食增产的科学家，也会得到人们发自内心的敬仰。
　　工业革命之后的现代农业，之所以能让庄稼的亩产量提高到古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水平，使得人类在整体上再无饥荒之虞，一是靠水利灌溉，二是靠化肥，三是靠良种，四是靠农药——而农药即是毒药！”
　　小巫女秋山惠挺胸叠肚，摆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模样，如此侃侃而谈，“……越是发达国家的农业，农药的使用率就越高。而美国的大规模集约化农业，更是万万少不得每年海量农药的投入！
　　——在凡人眼中，执掌农药概念、让庄稼免受病虫害侵扰的神祗，怎么看也应该属于善良阵营吧？”
　　“……啊，这是要让吾主……成为农药女神吗？然后用神力研发出【农药中的王者】？”
　　疾病魔女艾比皱起眉头想了想，感觉洒农药这事儿，似乎比释放瘟疫再治病要更加“正义”得多，于是也不禁露出了一缕微笑，“……听起来似乎不错的样子，所以，我应该接着去找孟山都公司打交道？”
　　“……是啊，如果没有孟山都的农药和种子，美国人民怎么能吃得这样胖呢？”秋山惠点头道。
　　“……除此之外，驱蚊药水，蚊香、杀虫剂、老鼠药这些日常商品，似乎也都在【毒药】的范畴？”
　　秋山惠的便宜老妈秋山雪绘女士想了想，又补充说道，“……啊，对了，还有除草剂！”
　　“……不仅如此，在现代社会，我们每个人都要打的疫苗，严格来说也是一种效力微弱的毒药啊！”
　　秋山惠接下了话头如此说，“……生物毒药同样也是毒药！但人们却对它甘之如饴！”
　　“……还有那些美容药品，比如天价的护肤品和昂贵至极的美容针，往往也都是些昂贵的毒药。”
　　“……是啊，往脸上打可以致命的肉毒杆菌，往头发上涂抹含甲醛的烫发剂……”
　　“……更别提那些催吐药、泻药……热衷减肥的女孩们，天天都在用这些玩意儿摧残自己的身体！”
　　“……仔细想想，现代人类还真是很喜欢给自己下毒的样子？”
　　“……不过更多的还是给其它生物下毒，比如船上用的有毒油漆？防止海洋生物寄生船壳的？”
　　“……再想一下，杀菌消毒用的碘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似乎也算毒药吧？”
　　“……那么，给自来水消毒用的氯气，就更应该算是毒药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就用它在打毒气战！”
　　“……这么一算的话，我们岂不是生活在毒药的包围之中，时刻都在与毒药为伴？”
　　……
　　随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围绕着【毒药】的话题展开讨论，疾病魔女艾比不由得茅塞顿开。
　　“……嗯，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这是一个全新的思路！现代社会的日常生产和生活，从农业到美容，都早已离不开各式各样、使用广泛的毒药了。人们对于【毒药】这东西，也不再是一见就要反感了。
　　吾主可以设法增加毒药方面的善良属性，用来对冲疾病和医生神职的邪恶部分……”
　　她眉飞色舞地说，“……正好，吾主的教义更加侧重于【疾病】方面，但在【毒药】上却是近乎空白。或许我可以专门编写一份毒药女神的教典？比如《日常生活中的毒药》？最好得要是带插图的……”
　　正当【疾病魔女】艾比如此浮想联翩之时，她的脸色却猛然一变。随即扭头转向了DND诸神聚会之处。
　　只见一道明亮的光柱从天而降，简直比空中的太阳还要耀眼！
　　隐约可见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就悬浮在这道粗大的光束之中，承受着磅礴魔力的汹涌冲击！
　　四周还有缥缈的圣洁乐声隐隐响起，营造出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氛围。
　　下面围观的诸神，都表情严肃地仰望着塔洛娜，只有大恶魔格拉兹特，却不知何时跑得没影了。
　　“……这，这是怎么了？”桌旁三人中唯一不是超凡者的“豆女王”劳拉，见状不由得喃喃问道。
　　“……这是【善堕】！祂的阵营发生了偏移！正在从混乱邪恶移动到混乱中立！”
　　上古狐神玉藻前不知何时从秋山惠的身体里跳了出来，眯眼望着正悬浮在光柱中的塔洛娜说道。
　　又过了半分钟之后，巨大的光柱渐渐消散，展露出了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的全新身姿。
　　她看起来仿佛年轻了许多，从鸡皮鹤发的老妇人，变成了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原本覆盖在她脸上的丑陋刺青，也变成了烟熏妆的黑眼圈，再配上带褶子的黑裙……看着就像是哥特风的摇滚女歌手？
　　嗯，或者说，有点儿像是DC漫画里的小丑女哈莉！
　　更关键的是，萦绕在塔洛娜女神身边的魔力灵光，也从邪恶不祥的紫黑色，变成了中立的灰白色。
　　只见焕然一新的塔洛娜女神，在空中欣喜地转过身来，向着某位上古狐神谦逊地鞠躬致谢。
　　“……来自远方的可敬前辈，感谢你家孩子的指点迷津，希望以后能够多多听到您的经验教诲。”
　　——这是要向狐神大人执弟子之礼的意思了！
　　而站在咖啡桌上的九尾白狐，也微笑着抬起爪子示意，“……乐意之至！”

第184章、人人有病，个个吃药
　　七月盛夏的西雅图，空气中到处飘散着麻药和枪油的味道。
　　炎炎烈日之下，小巫女秋山惠脱下过于厚重的巫女服，换了一身清凉的蓝白色亚麻短袖连衣裙，戴着草编的遮阳帽和墨镜，好奇地看着街道对面一家新开的店铺——或者说国营机构。
　　几个穿着蓝制服的建筑工人，正在用小推车清理堆在门外的建筑垃圾，还有一个电工在调试音响和电灯——虽然如今还有至少半个西雅图尚未恢复供电，但这里作为优先保障机构，倒是已经来电了。
　　透过透明的玻璃店门和落地窗往里望去，只见室内都是一个个类似网吧的小隔间，但却没有电脑，只有每个隔间一桌一椅，此外还有一个宽大的曲尺形吧台，以及摆满了各种药瓶和晒干植物制品的玻璃柜。
　　一面崭新的星条旗在店门外猎猎招展，门框上一排鎏金的字母被阳光照得熠熠生辉。
　　几张浅红色的广告传单，上面赫然印着【OPC】的标头，以及各种植物类和化学合成类麻药的图片。
　　“……国立用药过量预防中心？简称OPC？”
　　秋山惠眼角抽搐，“……甭管怎么咬文嚼字……这不就是国营的吸毒室吗？”
　　“……是啊，店里都直接拿麻草当盆栽啦！而且为了吸引人气，还宣布在开业前三天免费大酬宾，”
　　秋山惠的便宜老妈秋山雪绘，也是看得脑门上青筋乱跳，翻着白眼补充说，“……瞧瞧，瞧瞧，一听说今天开业，西雅图全城还没死掉的瘾君子，都跑来这儿排队啦！这满街的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啊？”
　　——尽管今天开店的时间还没有到，但因为贪图国营吸毒室开业这几天的“免费大酬宾”，各种奇形怪状的“边缘人群”，还有浑身脏臭的流浪汉，都早早聚集在了店门外，眼巴巴地盼着这儿开业。
　　眼下距离开店还有两个多小时，排队等着开嗨的上瘾者们，就已经从店门口排到了五百米外。
　　其中一些排队排得不耐烦的家伙，已经在路边就拿出自己带的“麻草烟卷”，以及各种其它更加带劲儿的东西，旁若无人地嗨了起来，做出种种怪状，让这里俨然成为了西海岸的“肯辛顿”大街。
　　而燃烧麻草带来的那股刺鼻臭味儿，更是让隔了一条街的秋山惠，闻着都忍不住要捏鼻子摇头。
　　正在这时候，几个店员又从“用药过量预防中心”里面合力搬出一台自动售货机，安装在店门外。
　　小巫女秋山惠好奇地穿过街道，兜了个圈子绕开那些排队等着蹭免费麻药的瘾君子，凑到这台画着鸡爪状麻叶图案的自动售货机旁边一看，发现里面出售的果然不是糖果零食，也不是汽水果汁，而是……
　　呃，一盒盒晒干炮制过的麻草烟丝和毒蘑菇，一个个灌装笑气的小钢瓶，一颗颗造型各异的药丸，一袋袋琳琅满目的麻药粉末，还有一次性的烟斗和塑料针管，以及纸巾和小瓶纯净水等物。
　　所有的药粉都是1克或2克的小包装，药丸也是论颗卖，可谓是充分考虑了瘾君子们的经济实力。
　　只不过，因为今天“用药过量预防中心”庆祝开业，免费派药酬宾，所以暂时没有哪位瘾君子来买。
　　此外，为了防止日后哪位没钱的瘾君子狗急跳墙、投机取巧，对售货机里的麻药发动零元购，所以自动售货机上的安保装置极为到位，不仅安装了摄像头和报警器，还有一台微型的自动遥控武器站。
　　武器站上那根枪管的口径虽然比较小，但在近距离开火之下，要把人一枪爆头，估计也应该问题不大。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考虑得都很周全，只是……为啥总觉得这不像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事儿呢？
　　难道是我的思维太保守了，以至于跟这个新潮的国度格格不入？
　　秋山惠如此想着，转身走回逛街的队伍之中。结果刚一归队，就听到众人在交头接耳。
　　“……这地方的气味可真是难闻，啧啧，经历了这样一场大乱之后，政府为了安抚西雅图的民心，首先想到的招数居然是免费发麻药，让人嗨个爽？”秋山雪绘女士不屑地说，“……这也太不体面了吧？”
　　“……我倒是觉得这样做很不错啊？想嗑药的人就让他免费嗑个够，爽到死，不要为了筹钱而犯罪；不想嗑药的人，也没有谁硬是要把麻药往他的嘴里塞——这才是自由的国度！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负责！”
　　疾病女神塔洛娜的选民艾比，倒是一脸愉悦的微笑，“……吾主也对此深感满意！”
　　“……你侍奉的瘟神女主人当然会满意啊，就算是健康的人，被诱惑着进了几趟OPC，上了瘾之后，也就变成病号了，偏偏一时还死不掉，可以源源不断地给疾病女士提供信仰之力。”
　　秋山雪绘吐槽说，“……届时，美国各大城市的大街小巷，满地都是半死不活、苟延残喘的病人，人人有病，个个吃药……疾病女士岂不是就能一下子冲到强大神力了？”
　　“……你说的没错，可这事儿的罪魁祸首又是谁呢？”艾比说，“……吾主不过是因势利导罢了。”
　　对此，众女一时间无语，旋即意兴阑珊地掉头回转，远离了人潮汹涌的“用药过量预防中心”。
　　但尽管如此，在接下来的一路上，她们的聊天还是离不开麻药的问题。
　　“……咳咳，在上个月美国麻药全面合法化之后，加拿大和墨西哥这个月也跟风宣布了所有麻药的全面合法化，于是，墨西哥人就在网上纷纷抱怨，说他们过去二十年的禁毒战争究竟在打个啥？”
　　俄国妹子索尼娅一边玩手机，一边插嘴说，“……那么多被毒枭干掉的官员和警察，都白死了啊！”
　　“……打了个自寻死路呗！等着吧，墨西哥人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呐！”
　　路易斯安娜州的德洛丽丝撇嘴说，“……看了《绝命毒师》的人都知道，只要法律放开管制，生产麻药——尤其是合成麻药，并没有多少技术难度，美国反而可以凭借工农业上的优势，成为麻药生产大国。
　　过去，我们是向墨西哥倾销玉米和小麦，以后或许还要向墨西哥倾销各种麻药……”
　　“……呃，也就是说，以后麻药的产业链怕是要逆转了？变成从美国贩售到墨西哥？”
　　听了这话，秋山惠的便宜老妈秋山雪绘，顿时隐约想到了某个严重的问题，“……但是墨西哥人可没几个钱，他们能拿出什么商品来做交易付账呢？鳄梨（牛油果）？石油？香蕉？感觉都不太够啊！”
　　“……确实，美洲的麻药产业链一旦逆转，只怕会闹出很大的乱子，比之前美国从石油进口国变成出口国引起的动荡，要更加严重得多——墨西哥的毒枭未必肯乖乖转型，说不定就要变成真正的强盗了。
　　不过，再乱也是边境上和国外的事情，我们这些小人物，能顾得上自己就不错了。
　　更何况，如今国内就已经够乱的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超自然事件发生呢。”
　　秋山惠的经纪人，前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幽幽地叹息说。
　　“……咳咳，联邦政府选择跟麻药共存，我还能理解。毕竟在二百年前的西部牛仔时代，华盛顿也从来不管人民的烟斗里抽什么烟丝——权当这是复古。”
　　秋山惠插嘴进来，岔开了话题，“……但现在居然连枪支弹药都要共存了，这可未免有点过分了吧？”
　　她伸手指着前边那条街旁刚刚落成的，挂着巨大双管猎枪招牌的“无人枪店”，嘴角直抽搐地吐槽说，“……过去搞共享单车，共享电车，共享充电宝，倒也罢了。怎么现在居然连共享步枪都搞起来了？”

第185章、共享步枪，武德充沛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从若干年之前开始，共享经济早已成了举世皆知的热门概念，并且被广泛应用。
　　时至今日，五颜六色的共享单车，早就已经成了全球各大都市街头可见的靓丽风景线。
　　而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共享充电宝也成了餐饮业的标配，稍微上点档次的餐厅都得备有这玩意儿。
　　——否则的话，若是客人的手机没了电，服务生又该怎么让顾客扫码点餐呢？
　　但如今在西雅图街头看到的【共享步枪】，却还是让秋山惠有种突破三观、风中凌乱的错觉。
　　——虽然秋山惠早就知道美国民间拥有四亿枪械，人手一枪还有富余，枪械摆在超市里随便卖。
　　她也知道整个美国有六万家枪店，却只有一万五千家麦当劳，普通人美国人要买枪比买汉堡还方便。
　　她还知道最便宜的老式栓动步枪只要100美元，理论上连小学生都买得起。
　　但是，小巫女秋山惠依旧万万没想到，在如今的美国，枪械竟然跟自行车一样可以共享出租啊？
　　这可真是……何等充沛的武德，令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不愧是十二岁小孩就能持枪抢劫加油站，八十岁轮椅老汉也能拔枪崩人的勇士之乡！
　　——此时此刻，出现在秋山惠眼前的，是一个【共享步枪补给站】，格局和构造跟【共享单车】差不多，上面是一个遮风挡雨的铁皮雨棚，还刷着一行不知是谁说的名言：枪械给人带来自信心！
　　铁皮雨棚下面是两排二十个金属固定桩，每个固定桩上都卡着一把步枪，桩子顶端有电子安全锁。
　　只不过美国这边的移动支付不太普遍，所以没有刷二维码的功能，只能像进地铁站一样刷卡取枪。
　　秋山惠抬头研究了一下触摸屏里的公告，发现想要办卡加入这个【共享步枪】，好像还挺麻烦。
　　——首先要有持枪证和无犯罪记录证明，其次得到警察局去登记办理，接下来还得交900美元的押金和办卡费用。当然，押金和办卡费用可以分期付款，但要有住房证明，并且加上利息。
　　而且，这些共享枪械都安装了定位装置，只能在西雅图地区使用，禁止携带到其它城市。
　　更关键的是，哪怕是秋山惠这样对枪械没啥研究的未成年人，也能看得出这些【共享步枪】都是不值钱的便宜货——完全没有美军现役的M4、M16等自动步枪，绝大多数都是一些半自动的0.22LR步枪……按照红脖妹子德洛丽丝的吐槽，这种枪在德克萨斯州根本就是给小孩子玩的，顶多能打打老鼠和兔子。
　　仅有的两把双管猎枪，居然已经算是精品，但仔细一看，也不是什么名厂大牌，而是不知哪个旮旯的乡下小牌子——拜托，这样的破枪哪儿值得了900美元？办枪厂的该不会是市长或州长的关系户吧？
　　每一把步枪的枪托上都固定了铭牌，上面写着：祝愿安全与你同在。
　　呃，又是一个不知道该怎样吐槽的梗。
　　“……哎，怎么说呢，至少他们还没把独立战争时英国红衣军的褐贝斯前膛燧发枪拿出来共享。”
　　秋山惠用手机查了一下这些枪的款式和售价，不由得连连摇头，“……可是，再古董的枪也是能杀人的。就这么让几十杆竖起来比小孩子还高的步枪，给直接摆在街上，终究让人感觉有点不安全啊。”
　　“……这个你就不懂了吧！巫女小姐，越是大号的长枪就越安全，相反，小小的手枪才更危险。”
　　站在她身旁的俄国妹子索尼娅，眨了眨眼睛吐槽说，“……这可是我祖国的经验之谈哟！”
　　——虽然不禁枪的美国以枪击泛滥而闻名，但另一个曾经的超级大国俄罗斯，其实也是不禁枪的。
　　毕竟，俄国比美国更加地广人稀，环保搞得太好，很多俄国人的自家后院就有狗熊和狼出没，还有狐狸窜进厨房偷东西吃……若是家里没有一把枪防身的话，总让人感觉睡不着觉啊！
　　（俄国有个部长曾经发推抱怨说，某只狐狸跑进他家厨房，跟他的九岁女儿大战了三十回合。）
　　没办法，哪怕是在俄国，喝多了伏特加就去扇狗熊耳光的猛士，也同样是不太常见的。
　　可尽管现代俄罗斯的治安也不怎么样，但真正爆头飙血的枪击事件，倒是比在美国要稀罕得多了。
　　尤其是性质恶劣的校园枪击事件，在俄国更是少之又少，以至于在国际新闻上很少引起什么关注。
　　那么，为什么同样是民间持枪大国，俄国的枪击问题就远不如美国严重呢？
　　因为早在前苏联时代，俄国对民间持枪就有一个很聪明的原则：“只禁短枪，不禁长枪”。
　　俄国普通人能够买到的枪，都是又长又大，造型威猛的步枪，枪管动辄一米多长。
　　——手枪的体积小，容易藏。若是某人把手枪揣着兜里，凑到你身边来一枪，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但步枪就不行了，体积太大，藏也不好藏，只能明着拿出来。
　　然后，若是有谁大模大样地扛着或背着一杆双管喷子上街，立刻就会引起别人的警惕和注意，不是躲得远远的，就是全程紧张关注，让持枪者基本没办法进行偷袭——这样就大大降低了枪击命案发生的概率。
　　除此之外，这些【共享步枪补给站】是枪弹分离的，只供应步枪，没有储备子弹。
　　想要办共享步枪卡的人，必须自备弹药——子弹的体积比枪小得多，理论上容易随身携带。
　　总之，虽然这个【共享步枪】的概念听起来似乎很惊悚，但其实跟疾病魔女艾比之前散发出去的，伪装成【佛牌】用来驱鬼的灵魂棱柱一样，也已经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尽量做好了防范措施……
　　可即便如此，把枪支跟自行车一样搬上街头“共享”本身，就已经证明了治安的塌方。
　　在看共享步枪卡的办理流程时，秋山惠发现上面歪歪斜斜地刻着一行涂鸦，用的居然还是简体中文。
　　——人人持枪，天下太平！人人嗑药，社会安定！人人染病，医疗先进！
　　这么先进的社会管理理念，到底叫人该如何吐槽才好呢？
　　“……我知道，今年美国的治安很糟糕，最近更是每天都在闹枪击案。
　　一会儿是失业员工血洗了公司，一会儿是暴躁学生屠杀了学校，甚至还有警察知法犯法的。
　　从六月初到现在，白宫外面一直都是降半旗致哀，那面国旗都已经起码一个月没升到顶上去过了。”
　　秋山惠对着一起逛街的妹子们如此吐槽，“……美国人民觉得自己不安全，所以在后院挖掩体屯罐头和子弹很正常；就算透支信用卡购买防弹衣，用装甲钢制作防弹课桌和防弹讲台，那也可以理解。
　　可尽管如此，像共享单车一样推出共享步枪，让人按需自取……似乎未免也太过头了一点吧？
　　难道在如今的美国，枪械已经成为跟手机一样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了吗？”
　　“……惠惠啊！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在西雅图，不带枪出门绝对是非常危险的。”
　　她的便宜老妈叹息道，“……谁让西雅图的那位疯子市长，在上个月直接把警察局给解散了呢？
　　如今是靠军队巡街在维持秩序，等到军队撤走，市民就只能持枪自卫——总不可能禁枪吧？”
　　秋山惠闻言默然——如今她也知道，以美国如今的社会现状，禁枪就等于是让好人被枪指着……
　　“……如今的西雅图市民，竟然要学会与枪支共存，努力对子弹实现群体免疫了吗？”
　　沉默了半响，秋山惠苦笑道，“……妈妈，看来，你以后在这座城市的生活一定会非常刺激。”
　　“……不，我不会继续待在西雅图，这地方实在是刺激过头了。而且华盛顿州大学最近也在抗议我们占了它和政府共享的植物园。”秋山雪绘淡定地说，“……所以，我又要搬家了，惠惠……”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607/1654536431-100297094-108872350.jpg" alt='共享步枪'>

第186章、惠母三迁
　　7月12日，华盛顿州宣布结束西雅图的紧急状态，开始分批撤出进驻市区的军队。
　　同时，因为西雅图警察局已经被解散，所以允许西雅图各个社区成立民兵组织，维护本社区的治安。
　　于是，西雅图市区内的铁丝网、城墙、街垒、岗楼等防御设施，不仅没有被拆除，反而被加固了。
　　那些大公司的门口，普遍都临时设置了检查站和路障，此外还有安装重机枪的装甲车随时待命。
　　当然，也出现了拦路收费的非法税卡，还有穿防弹衣向居民征收“保护费”的“重装保安”……
　　怎么说呢？这街景的画风和做派，感觉就像是DND游戏里经常打家族战争的黑暗精灵地下城一样。
　　反正那些美国陆军的老兵们都在吐槽，说是仿佛在西雅图看到了巴格达的绿区和喀布尔的机场。检查站和隔离路墩都一模一样，就是差了点儿火力，暂时只有子弹乱飞，还没看到满天的RPG火箭而已了。
　　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出现又称“超级英雄”的“义警”，以及接任务打怪的冒险者和冒险者公会？
　　嗯，还有神神秘秘的除魔公会，抓妖的华裔道士，驱魔的战斗神父，以及长着一双猫眼的猎魔人？
　　毕竟，如今灵气复苏的西雅图是真的在闹鬼，而且预计日后将会一直闹鬼下去，永无止境。
　　与此同时，在西雅图市区东北近郊的华盛顿植物园，附近居民和隔河相望的华盛顿大学师生，则是在一觉醒来之后惊讶地发现，矗立在植物园里的那棵顶天立地的“世界树”，居然再一次消失了。
　　因为森林和游侠女神梅莉凯的选民，核爆巫女秋山惠的便宜老妈秋山雪绘，带着她的教会再次搬家了。
　　这已经是她在最近一个月来的第三次搬家了——可谓是“惠母三迁”。
　　之所以要“惠母三迁”，其中第一个，也是最不重要的因素，就是华盛顿大学的抗议。
　　——华盛顿植物园的土地，原本是属于华盛顿大学的，跟大学就隔了一条运河。但学校发现自己经营不好这片土地，又没法免税，年年亏空，于是就让市政府掺和进来共同管理：这还是二战前的陈年旧事了。
　　时至今日，植物园的产权早已成了糊涂账，一般都是默认为政府所有，但大学也有权在这里搞点东西。
　　结果如今从游戏卡牌里跑出个森林女神教会，把大学隔壁的植物园给占了，自然让校方很不爽。
　　——政府会给华盛顿大学提供一些拨款，但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可是啥也没给啊！
　　所以，尽管政府默许了森林女神教会在植物园里圈占地皮、建立圣所，但隔壁（隔河）的华盛顿大学方面还是很不爽，整天嚷嚷着要求森林女神教会搬家或支付地租，并且赔偿华盛顿大学的损失。
　　——华盛顿大学在植物园里有几个苗圃和动物培育基地，结果在西雅图骚乱之中遭到了严重破坏。
　　虽然秋山惠的便宜老妈表示这不是她的人做的，但华盛顿大学显然是把这笔账算在了森林女神头上。
　　校方这几天多次组织学生到植物园门外的街道上示威游行，还在堵着大门扯条幅抗议。
　　若不是由“西雅图公社”演变而来的森林女神教会，同样也是阴盛阳衰得厉害，现有成员七八成都是娘子军的话，说不定还会让女拳组织出击了——毕竟，美国大学的校园，从来都是白左势力的大本营啊！
　　别说是华盛顿州这样的深蓝州了，哪怕是德克萨斯之类的深红州，当地的大学也一样白左盛行。
　　与此同时，校方的董事会，也悄悄找了介绍人，联系上了秋山惠的便宜老妈，商讨植物园的问题，奈何实在话不投机——对方显然毫无对神的敬畏，一开口就索要植物园的租金，还开了一个堪称离谱的高价：
　　估计是“科罗娜”疫情大爆发，美国西海岸甚至闹起丧尸，来送钱的国际留学生自然少了许多（留学镀金也不能跑到浣熊市去体验生化危机啊），更别提西雅图还打起了仗，也就比核爆过的洛杉矶好些。
　　于是，华盛顿大学今年的收入也是陡然锐减，如今正是缺钱的时候。
　　再加上大规模改上网课，需要添置不少设备，病倒请假的讲师教授，也不能立刻辞退，而是要找人顶班——大学里好歹要点面子，不能搞出某些地方中学在疫情后胡乱抓人顶岗，体育老师教物理，食堂大妈教数学的笑话，于是这一进一出，华盛顿大学的财政自然十分艰难，以至于都把竹杠敲到了神的头上！
　　除了植物园的地租之外，华盛顿大学还想要森林女神教会拿出一大笔捐赠！
　　更离谱的是，狮子大开口的华盛顿大学，还不止是想要钱而已。
　　他们还希望弄一棵“圣树”放在校园里作为标志景观，并且让森林女神教会提供免费的神术治疗，治好那些因为“科罗娜”后遗症而无法正常工作的教授们，还有一部分家里肯出大价钱的学生。
　　最后，校方甚至想塞一部分“滞销”的黑人文科毕业生到森林女神教会，好歹解决一部分就业问题。
　　——在美国因为政策倾斜的缘故，稍微上进些的黑人，读大学有很多加分和优先录取的待遇。但这就导致黑人毕业生的水分太多，实际的知识技能往往不达标，在就业市场上很受排斥，工作难找……
　　上门谈判的那位女助理表示，如果森林女神教会答应上述要求，他们就可以“既往不咎”，假如秋山雪绘女神答应每年给华盛顿大学捐赠一定数额的资金，他们还可以为森林女神在学校里竖起一尊铜像。
　　如果不答应的话，那别怪他们发动各路团体，到植物园门口静坐示威，顺便来个网暴攻击了。
　　对此，秋山雪绘女士当真是不厌其扰，烦躁得很，而森林和游侠女神梅莉凯，更是几乎要三观破碎了。
　　这都是些什么穷山破水出刁民的破地方啊？
　　她这么一尊善良的女神降临你们这边，赐福于你们，为你们消灾解难，你们不感恩戴德磕头跪拜，献上贡品倒也罢了，竟然还因为女神占了你们的地皮，要向神收租金？乃至于恶意抬价、敲诈勒索？
　　在自己的地盘里立神像，不仅不虔诚地跪拜供奉，还反过来要向神伸手索要感谢费？
　　这是疯了吧？哪怕是渎神的邪恶之辈，也不是这种渎神方式呐！
　　就算是财富和贸易女神沃金的选民，都不会这么钻进钱眼里啊！
　　——虽然凭着DND神系的影响力和刚刚建立起来的上层人脉关系，就算森林女神教会继续赖在华盛顿植物园里不走，华盛顿大学多半也没办法来强行驱赶，但终究有的是办法来给森林女神添恶心。
　　毕竟隔壁就是华盛顿大学的校园，想要提防也防不住，而且学生搞事一向颇为激进，敢于突破底线。
　　更关键的是，为什么梅莉凯教会一定要赖在这地方呢？搞得好像女神很稀罕这块破地皮似的。
　　呸！不欢迎本神，不想跟本神做邻居对吧？本神还不想跟你们这帮虫豸待在一起呢！
　　第二个原因，就是植物园的规模和面积，从长远来看，依然不能满足森林与游侠女神教会的发展需要。
　　——梅莉凯乃是森林之神，原本就跟人烟稠密、喧嚣热闹的摩登都市，多少有点画风不搭的感觉。
　　虽然华盛顿植物园的占地面积高达两百多公顷，但毕竟三面都被西雅图市区包围，剩下一面是波光粼粼的华盛顿湖，置身其中的时候，或许尚不觉得什么问题。可若是从空中俯瞰下去，就会发现这片郁郁葱葱的森林绿野，依旧不过是跟真正的大自然隔离，被钢筋混凝土森林包围的一方小小绿地而已。
　　而众所周知，小小的池塘里养不出鲨鱼，动物园的铁笼里也养不出猛兽。
　　就凭植物园里的这么一小片跟盆景似的人工景观林，怎么配得上森林与游侠女神教会的伟大身份？
　　堂堂的森林女神的圣所，当然要安家在起码方圆千里的广袤大森林里才行啊！
　　第三个原因，就是跟中国古代“孟母三迁”的理由一样，觉得西雅图的氛围太堕落，容易把人带坏。
　　在秋山雪绘看来，如今的西雅图实在是乌烟瘴气，遍地都是醉生梦死的瘾君子不说，政府一边解散了警察局，一边还借着麻药合法化的风头，到处免费发粉发药作为福利……结果搞得治安也是非常的堪忧。
　　加上洛杉矶的集装箱码头已经全毁，西雅图的集装箱港码头也依旧迟迟不能恢复运作，又叠加上大瘟疫导致的运输困难、物流瘫痪，从而导致整个美国西部的物价疯狂暴涨，钞票简直有变成废纸的趋势。
　　西雅图这边因为是“战区”，物价更是涨得尤其厉害——原本一美元一块的炸鸡，如今居然已经涨到了七美元一块；加油站的汽油也在全国均价上又翻了一倍；蔬菜水果的价格普遍翻了至少三到五倍。
　　更离谱的是，因为西雅图骚乱中摧毁了很多房屋，迄今还有半个城市的供电和自来水尚未恢复。而按照如今美国这副老牛拉破车的基建速度，感恩节前能全修好就该谢天谢地，运气不好甚至得拖到圣诞节。
　　于是，在剩下的半个依然有水有电有互联网的城市里，居然房价飙升，房租飙涨——那些忍受不了没水没电没燃气，点着蜡烛烧柴火的租客，都纷纷搬家到有水有电的社区，从而大幅度推高了房价和房租。
　　与此同时，又有不少穷人因为付不起飙涨的房租，被赶出住处，又不敢当流浪汉怕被抓住，于是只能躲在那些被火灾烧毁的建筑废墟中——在那些美军大兵看来，这画风又进一步向叙利亚的城市靠拢了。
　　除此之外，自从进入七月以来，西雅图的食物银行（救济站），已经看不到罐头、麦片、奶酪、面包、饼干和意大利面了，只能看到成袋的面粉和盐，甚至还有未经处理的玉米粒和小麦。
　　如果家里有厨房的话，从食物银行拿着面粉和玉米回去，倒还可以自己试着锻炼一下厨艺。可若是住的地方没有厨房，甚至已经变成流浪汉了，那拿着面粉该怎么处理？生吃吗？
　　不过，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各种类型的麻药，在食物银行里却是应有尽有，供应充足，让再穷的人也能嗨个爽，也不知是缉毒署已经变成了麻药促销推广中心，还是官方想让穷人多嗑点麻药来维稳？
　　——虽然嗨翻了的瘾君子们往往也很暴力，但至少是因此失去了组织能力，不至于把矛头对准政府。
　　更让秋山雪绘女士感觉离谱的是，在解散了警察之后，西雅图似乎真有将治安外包的打算——电力、铁路和自来水都可以私有化，治安为何不能私有化？过去西部小镇都是议会凑钱雇佣治安官的啊！
　　只是，真要这么搞的话，估计西雅图也就彻底变成了西部片画风，动不动就是街头枪战：
　　既然连“共享步枪”都堂而皇之地搞出来了，那么“哔哔爆头，美团快枪、优步代毙”还会远吗？
　　——呃，虽然因为练得多而手熟，使得美国有着全球第一的枪伤治疗水平，动不动就有幸运儿连中十几枪之后还能保命……但如今美国因为瘟疫死了太多的医生，针对枪伤的治疗能力，也不免有所退化。
　　届时，西雅图的枪击死亡人数，说不定会被感染“科罗娜”瘟疫的死者还要多吧？
　　看着这么一副乌烟瘴气的街景市容，虽然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对此很开心，去而复返的大恶魔格拉兹特也混得如鱼得水，甚至猫神巴斯特都召来成群的野猫，把这个乱糟糟的城市变成了游乐场。
　　但混乱善良阵营的梅莉凯女神，却实在看不惯这等罪恶的场面，偏偏一时又无力镇压，而且城市也实在不是森林之神的主场……所以，只能眼不见为净，暂且先提桶跑路了。
　　就这样，秋山惠的便宜老妈，带着她的追随者们，开始了今年夏天的第三次迁徙。
　　跟之前的两次搬迁相比，这一次的迁徙距离要远得多。
　　——她的“三迁”目的地，是西雅图以西一百公里的奥林匹克半岛，森林茂密的奥林匹克国家公园……

第187章、奥林匹克国家公园
　　华盛顿州西北角，西雅图以西一百公里，奥林匹克半岛上的奥林匹克国家公园
　　凡是玩过《辐射4》的人都知道，在美国东北部的缅因州，有个依山傍海、迷雾笼罩的阿卡迪亚国家公园，山峦叠嶂，植被茂密，林木森森，盛产邪教徒、合成人、爬雾虾和泥沼蟹……啊，当然是在游戏里。
　　作为对应，在美国西北部的华盛顿州，也有一个依山傍海、风景宜人的奥林匹克国家公园。
　　这是一片面积高达三千六百平方公里的广袤绿野，莽莽森林从海滩一直延伸到山麓，乃是西半球最大的温带原始雨林。海拔两千四百米的奥林匹斯山(跟希腊的那座神山同名)雄踞其中，公园也因此而得名。
　　跟阿卡迪亚国家公园一样，奥林匹克国家公园同样气候湿润，降水量高达每年四千毫米以上（北京的十倍），充足的降水让这里的植被极为茂密，整个半岛都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大森林。
　　而且，此地的地形地貌也很丰富，生态系统丰富多样，怪石嶙峋的海边生长着多姿多彩的海洋生物，山谷中长着巨大的针叶树森林，美洲鹿和棕熊倘佯其间，崎岖的山巅终年白雪皑皑，覆盖着六十多处冰川。
　　公园内的地势落差极大，不断映入眼帘的山峰、峡谷、河流、瀑布，构成了鬼斧神工的雄伟景色。
　　从海边的温暖潮湿到高山上的严寒冰雪，游客可以在一次参观中经历体会一年四季的气候。
　　——前些年曾经红遍全球的热门吸血鬼美剧《暮光之城》，就是在这片山林之中取景拍摄的。
　　因为，作为全美国最大的一片温带雨林，这里不同于热带雨林。没有炎热的天气，没有四处飞散的蚊虫，也没有腐烂的热带水果。
　　森林中空气湿度倒是一样很大，苔藓茂密，配上雪松和杉树等高大的针叶树种，放眼望去，满眼皆是郁郁葱葱，仙气扑面而来——恰好能够与吸血鬼阴郁的气质匹配到极致。
　　对于初次造访此地的秋山惠来说，奥林匹克国家公园的感觉，就跟福岛县的故乡差不多——同样是坐落在山与海之间的温带大森林，同样的天空清澈，植被茂密，四季分明。
　　只是树木更高大，自然风景更加迷人，空气也更加清新。
　　沿着维护良好的公园步道一路走来，视野中除了远方的皑皑雪山和星罗棋布的静谧湖泊，就是无边无际的森林，这片土地似乎就是一片森林的海洋，你永远也看不到森林的尽头究竟在哪里。
　　在别处颇为稀罕的五六十米高的参天古木，在这里却是随处可见，连成一片绵延起伏的树海。
　　清凉的风儿拂过树冠，让树叶发出沙沙的悦耳声响，好似微涟荡漾的绿色海洋，洋溢着野性的魅力。
　　高大的针叶林，错乱有序地撑起巨大的绿色天幕，没有炙热的日光，却能看到斑驳的树影。
　　由于树龄大多已过百年，粗壮的树干足以让四五个人手拉手绕上一圈。枝干上布满了厚厚的苔藓，垂坠而下，甚至还能在树干上发现新长出来的小蘑菇，给这里平添了几分神秘气息。
　　迷离，魔幻，阴郁，而又仙气逼人。
　　让置身其中的游客，感觉自己仿佛成了奇幻电影里的冒险者，正在踏上一场伟大冒险的征程。
　　行走在这片高大枫树、橡树、山毛榉、松树和杉树组成的广袤丛林里，遥望着布满树木的翠绿山脉、欣赏着近在咫尺的清澈流水，以及从悬崖奔流而下的磅礴瀑布，小巫女秋山惠的心情非常愉快。
　　就连上古狐神玉藻前，面对这生机盎然的苍翠山林，感受着森林的湿润气息，也是见猎心喜，以至于忍不住显出九尾白狐的原形，撒开四条腿尽情奔跑，在山林间打滚撒欢，或是试着将爪子伸入溪水中。
　　这种宛如哈士奇一般的表现，让跟在后面的秋山惠，不由得更加得意，几乎都想要叉个腰放声大笑了。
　　——哇哈哈哈，别人踏青郊游的时候不过是遛狗，我却是在遛神！
　　这体面，这逼格，当真是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更别提，被我遛的还是不是一般的神，而是名垂青史的红颜祸水，倾国倾城的妲己娘娘啊！
　　这种级别的狗狗，天底下有哪个帝王遛得起？
　　呃，仔细想想，倒也不一定没有，听说纣王跟妲己娘娘玩得挺花，或许当年她真的被商纣王给遛过？
　　毕竟，现在的泰国国王就很喜欢把美女当狗来遛，而且还是在外面的酒店里遛……
　　不过虽然满脑子都是各种糟糕思想的画面，但秋山惠在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反而对她便宜老妈随口说：
　　“……一路上的风景真是漂亮，森林女神就该待在这种地方，不要到嘈杂喧嚣的城市受罪啦！”
　　“……是啊，之前在城里待得真是憋屈，到了这儿我就觉得心情舒畅。”
　　便宜老妈秋山雪绘女士微微点头，如是说道，整个人都显得精神焕发——她原本就是一个腿长胸大、百里挑一的大美人，如今又有神力滋润，显得更加风姿绰约，看着秋山惠的眼神也愈发亲昵了。
　　虽然最初重逢的时候，母女俩多少有点隔阂，搞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但好在两边都不是尖酸刻薄的性格，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回忆起“往日时光”，彼此多少也有些眷恋。
　　毕竟，对于秋山惠来说，眼前这位漂亮又厉害的便宜老妈，已经是她这个身体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所以，趁着目前还没离开西雅图，秋山惠打算跟便宜老妈相处几天，以后怕是没那么多时间共处了。
　　只是，为什么这场家庭旅行，又多了个不相干的人呢？
　　秋山惠回头瞟了一眼穿着紫色连衣裙的泰国变性人小姐姐艾比，感觉心里有点膈应，“……艾比姐姐，我妈都已经把整个西雅图让给了你们，搬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你怎么还要跟过来呢？”
　　——就在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教会，全面撤出西雅图市区的同时，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教会却在西雅图正式挂牌成立，并且飞速扩张。
　　这个教会从一开始就得到了官方和投资者的鼎力支持，在医院和医学院校都挂上了塔洛娜的圣徽。
　　以至于西雅图的市民们都在吐槽，说以后就连医院的白墙，也要给倒腾成政治正确的色彩。
　　——因为塔洛娜女神喜欢紫色和黑色之类的深色调，至少也得是灰色的为好。所以，虽然本地的医生和护士暂时还没换上黑大褂黑衣裳，但西雅图各大医院的外墙，却都已经在重新粉刷涂黑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但由于塔洛娜教会掌握了治愈疾病的神术，所以终究还是很受欢迎的。
　　——当你不幸感染了COVID-19病毒，躺在床上浑身乏力，发烧晕眩，呼吸艰难的时候，是想要一个能让你瞬间康复的黑衣神婆？还是想要一个只能给你打消毒水或者帮你用医保公费安乐死的白衣天使？
　　所以，尽管卖相不够漂亮，但塔洛娜的圣徽和神像还是成了本地的畅销品——哪怕塔洛娜教会目前能够施展神术的只有不到十个人，远远满足不了广大病患的需求……但最起码这好歹也是个盼头不是？
　　可是，既然塔洛娜教会在西雅图发展得如此顺利，为什么疾病魔女艾比还要一路跟到森林里来？
　　甚至打算在奥林匹克国家公园里也盖一个塔洛娜教会的小神庙，继续跟梅莉凯教会搭伴当邻居？
　　“……嗨呀，惠惠，咱们虽然国籍不一样，但在美国同为亚裔，也该多多亲近，互相帮衬才对嘛！”
　　疾病魔女艾比笑嘻嘻地答道，仿佛根本没有体察到秋山惠刚才隐约的排斥，“……况且，这片森林之中，也有属于吾主管辖的存在，我们自然要在这里继续跟森林女神教会进行合作啊！”
　　她抬手指着某处阴森潮湿的树根下，某一根倒伏朽木的阴影。秋山惠好奇地定睛一看，发现是腐朽的树木下赫然是一簇色彩鲜艳的蘑菇，那些蘑菇各个姹紫嫣红的，煞是漂亮，一看就很毒的样子。
　　——大约类似于“红伞伞、白杆杆，吃完躺板板”的那种玩意儿。
　　而疾病魔女艾比带来的两名追随者——不知哪个医院的前护士，立刻上去采摘毒蘑菇，并且放在了篮子里准备带走……好吧，在这片大森林里，确实也有属于塔洛娜的存在：毕竟，毒蘑菇也是毒药的一种。
　　身为毒药和疾病女神的选民，艾比想来这儿设个点，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但紧接着，秋山惠又发现有点儿不对——这毒蘑菇好像不是用来毒死人或自杀的。
　　反倒有点像是……城里那些毒虫们用来过瘾的玩意儿？
　　她想了想，就直接跟艾比问了，而艾比也落落大方地回答了：没错，这毒蘑菇就是用来嗑的！
　　并且，这世上所有能够让人上瘾的麻药，严格来说都算是毒药，属于塔洛娜女神的管辖范围。
　　所以，塔洛娜不仅是毒药女神，也可以理解为麻药女神——她不仅是主管疾病与医生的神祗，也是主管农药和耗子药的神祗，还是庇佑全美国所有瘾君子的神祗……不一口气冲上强大神力才怪了呢！
　　当然，既然当了瘾君子的保护神，塔洛娜也得赐予恩惠，所以，塔洛娜教会准备跟森林女神教会展开长期合作，让森林女神教会提供大量的毒蘑菇和特种叶子……为此当然要在这边设立据点，充当收购站。
　　于是，听了艾比的解释，秋山惠才愕然得知，自家老妈居然当了毒枭？这可真是够劲爆的！
　　虽然如今全美麻药都已经彻底合法化了，当毒枭的门槛变低了很多……但还是让秋山惠风中凌乱。
　　哎，在美国混了这么些日子，好像还是她这个先行者混得最惨，到现在都还连个神社也没有。
　　相比之下，猫神巴斯特霸占了洛杉矶的迪士尼乐园，便宜老妈承包了几千平方公里的国家公园，泰国来的变性人小姐姐也是声势日盛，手下喽啰无数……各个都有光明的未来。
　　这反差可真是够大的。
　　日本神社本厅那边，之前说是要派巫女过来给自己打下手，可是到现在也没见人影。
　　因为心情不爽，秋山惠便嘀嘀咕咕地吐槽了几句，于是便宜老妈就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她，建议说道：
　　“……既然如此，惠惠，要不，索性你也留下来怎么样？我可以在圣树旁边给你弄个稻荷神社。
　　虽然这儿没有种水稻的，但找个地方让人开垦一块稻田出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
　　——华盛顿州的纬度和气候，大约跟中国的辽东和日本的北海道差不多，
　　若是在十九世纪之前的古代，那么像华盛顿州这样的“苦寒之地”，自然是肯定种不得水稻的。
　　不过，如今随着全球气候的变暖，还有农业技术的进步，水稻的种植范围早已大大往北拓展，无论是中国还是日本，甚至是俄罗斯和朝鲜，都已经有了耐寒的水稻品种，并且产量颇丰。
　　——中国的东北大米是重要的商品粮，日本的北海道大米也是畅销全国的日常主粮。
　　所以，如果秋山惠想要跟她的便宜老妈同住的话，那么在西雅图郊外的奥林匹克国家公园，找一个水源充足，气候温暖，地形相对平缓的山谷，开垦个十几亩到几十亩水田出来，种上东北亚的耐寒水稻……
　　好像也问题不大？
　　嗯？在国家公园开垦水稻田违反了法律？
　　拜托，你跟神祗讲人类需要遵守的法律，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还不快点把法律改了，或者开个特许，以免犯下渎神大罪！
　　至于种水稻的人手也不愁——华盛顿州隔壁的爱荷达州，就是美国日裔的最大聚居地，当地颇有不少务农的日裔居民。凭着真神下凡的感召力和包治百病的超级福利，想招募几户农民过来种水稻还不简单？
　　——对于漂洋过海移民到美国的日本人，为什么居然会大规模聚居在爱荷达州这么个既不靠海、经济也不发达的内陆州，而且还是紧贴着加拿大的北境苦寒之地，小巫女秋山惠其实是感觉很纳闷的。
　　凭着她的想法，由于日本人的岛民传统，就算移民美国，似乎也应该尽量住在海边才对啊！
　　为什么不像华人那样聚居在加州和纽约，反倒要扎堆跑到内陆的爱荷达州？
　　爱荷达州这样的乡下地方，也没有什么灯红酒绿的大城市，值得日本人向往吧？
　　后来问了她的便宜老妈，秋山惠才知道，爱荷达州这地方虽然没啥亮眼的地方，但美国在二战时期关押日裔移民的集中营，就被安排在那儿——最早的一批美国日裔，都被政府强行给迁徙了过去。
　　基本上，就跟苏联的强制迁徙民族，比如把远东的朝鲜人强迁到中亚的做法差不多。
　　虽然等到太平洋战争结束，日本投降之后，美国的日裔居民也被从集中营里放了出来。
　　但他们原本在沿海城市的产业，都已经被掠夺一空，就算回家也是一无所有，那些分了他们家当的左邻右舍，说不定还要把他们往死里整——于是，这些日裔为了安全起见，只能继续在爱荷达州生活下来。
　　久而久之，随着这些日裔的繁衍生息，再加上之后陆续搬到美国的日裔，因为出于“同族抱团”的朴素心理，也有不少来到了日裔众多的爱荷达州……最终就导致爱荷达州成为了全美日裔最大的聚居地。
　　虽然经历了这一番波折，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于在美国发展的日裔来说，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因为有过被强制迁徙到乡下种地的经历，所以在现代的美国，从事农业的日裔和越南裔有很多，但华裔移民却基本都聚居在城市里，肯在美国种田的华裔少之又少。
　　众所周知，农业才是第一产业，一个移民族群来到异国他乡之后，只有耕耘开垦了自己的土地，才算是真正地扎下了根——否则的话，就会跟中世纪欧洲那些被禁止拥有耕地，只能放贷做买卖为生的犹太人一样，虽然在许多城市里都有房子，积攒了大量财富，但也被视为过客，无法融入所在的国度。
　　因此，在现代美国，日裔和越南裔的社会影响力，相比“沉默”的华裔，要更加有存在感得多。
　　这是因为前者可以说是真正扎下了根，而后者跟犹太人一样还有些虚浮。
　　总之，凭着距离日裔聚居区不远的优势，想要在华盛顿州建立稻荷神信仰，也还是有着一定基础的。
　　但秋山惠仔细考虑了良久，最终还是拒绝了便宜老妈这一颇有诱惑力的建议，表示自己不是小孩子了，想要独立出去闯一闯。况且美国西北部的气候实在是不适应水稻的大规模种植，对推广狐神的信仰不利，如果她一直待在这里的话，她侍奉的神祗就犹如花盆里的盆景，永远也没有发展壮大的一天。
　　秋山雪绘女士对此表示理解，毕竟孩子大了都会想要闯出一番自己的事业。但同时秋山雪绘也声称，她的大门永远为惠惠敞开，如果惠惠哪天在外面混不下去，随时都可以回到妈妈的身边来……

第188章、毒藤女的世界树
　　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教会的新驻地，就位于奥林匹亚山脚下的温带雨林中，新月湖畔的旷野上。
　　从太平洋上吹来的暖湿气流，被巍峨高耸的山脉挡住，气流沿山坡上升而冷却，在高山上形成降雪和大大小小的冰川。似巨蟒倦伏于山谷峭壁之间，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莹莹蓝光，洋溢着原始粗犷之美。
　　在半山腰则降雨滂沱，汇聚成溪流和湖泊，滋润出漫山遍野的绿色植被，处处杉柏苍翠。
　　挺拔高大的树干覆盖着地衣，树枝上悬挂着石松。在针叶树间的空隙生长着槭树。林下，蕨类和苔藓植物被覆着枯枝落叶，就连横躺在地上的倒木也被苔藓裹得严严实实，让地面仿佛铺了一层绿色的地毯。
　　更有蔚蓝如洗的新月湖，点缀在这绿色的地毯之中，就像一面硕大的镜子，倒映着蓝天白云。
　　秋山惠站在湖畔，抬头仰望，只见群山峰涌，云山雾绕，低头俯瞰湖泊，亦是浪花拍岸，雾霭迷蒙。
　　谷底那些嫩绿的草地上，随处盛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风景优美得如诗如画。而谷地四周那些巍峨挺拔的山麓上，则生长着层层嶂嶂的树木，深浅不同的绿色交叠在一起，显得纷繁复杂，却又和谐而完美。
　　置身于如此广阔壮美的景色之中，令人颇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神话中的古希腊众神，据说就是住在奥林匹亚山上——当然，是欧洲的那座奥林匹亚山。
　　老妈你在另一座奥林匹亚山脚为森林女神建立圣地，倒也是相映成趣。
　　但是吧，这湖光山色确实不错，气候也很宜居，但是你的神殿在哪儿呢？”
　　秋山惠如此对她的便宜老妈秋山雪绘说道，“……我在这里只看到了湖水和一片奇幻森林……”
　　——在新月湖畔的这块平地上，除了几座原本似乎是属于守林人的破旧小木屋，就只有十几辆房车和成片的帐篷，实在没有什么像样的气派建筑，甚至连个体面的住所都没有。
　　不过，当地的森林却已经被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的权能所笼罩，发生了魔幻版的异变，除了北美常见的枫树、云杉、松树、山毛榉之外又被女神的魔力催生出了不少富有奇幻色彩的树木。
　　其中最漂亮的要数蓝叶树：这种树瘦瘦高高，外观游侠类似枫树，树叶的外形也酷似枫叶，但每一片树叶都闪烁着怪诞的蓝色光芒——无论是夏日的绿野之中，还是金秋的红枫映衬之下，都显得格外醒目。
　　更奇妙的是，蓝叶树的汁液和捣碎的叶片中，可以提取出一种漂亮的深湖蓝色染料；蓝叶树的木材在燃烧时还会产生出美丽的蓝色火焰——所以森林女神教会刚刚将它催生出来，就已经有商家来下订单了。
　　另外还有一种生长在湖沼湿地之中的银皮树。这种树长的又细又直，因其银色的树皮而得名，虽然银皮树的木材松脆，树皮松散，砍了之后只适合当柴烧，但其银光闪烁的本身，就已经是绝美的观赏树木，
　　最厉害的是，森林和游侠女神梅莉凯，还把奇幻作品之中的重要角色【树人】给催生了出来。
　　尽管因为只有几天时间，这些【树人】还不到三十厘米高，只是一群会走路的小树苗。
　　但光是看着这些小树慢慢挪动的模样，就有一股奇幻神秘的气息油然而生。
　　可是，甭管这片森林变得再怎么魔幻，终究也没有适合人类长久生存的基本设施。
　　难道便宜老妈还真要跟之前那个简直是在给“革命”的概念泼脏水、从诞生之初就沦为举世笑柄的“西雅图公社”一样，在公园绿地里搞个帐篷城，乱画些涂鸦，就算是圣地了？
　　这逼格也太低了吧？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那个搞笑的“西雅图公社”的创立者，“豆女王”劳拉，也在湖边晒太阳。
　　说起来，在这位“豆女王”的身上，当真是印证了什么叫做“只要站在风口上，母猪都能飞上天”。
　　——区区一介专长做豆腐菜的素食厨师，一无威望，二没脑子，三无勇力，居然也能混成一方诸侯。
　　更离谱的是，她明明都已经搞出了“裂土美利坚”的叛国壮举，并且坐在市政厅里发号施令（虽然基本没人听）了好一阵子，可事后也没人想到要抓捕或起诉她。
　　总之，这个犯下“分裂美国”重罪的女人，居然屁事没有就全身而退了！仿佛只是玩了场欢乐秀！
　　能把一场叛乱分裂给折腾成一款搞笑节目，不得不说也算是一种本事。
　　不过鉴于已经有个演员把电视剧里的总统，做成了货真价实的总统，似乎有这等大能的人还不少么？
　　而如今的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教会，就是在这帮逗逼们组成的“西雅图公社”的基础上建立的。
　　在秋山惠看来，她实在是非常的担心，便宜老妈的社团会不会跟那个“西雅图公社”一样不靠谱？
　　毕竟时间只隔了不到一个月，人还是原来的那帮逗逼，能指望他们脱胎换骨吗？
　　幸好，虽然这帮逗逼不甚靠谱，但秋山惠的便宜老妈和她侍奉的森林女神，多少还算是靠谱的。
　　“……惠惠啊，普通人家盖个房子，都还要邀请亲朋好友呢。神祗以伟力创造圣所，又怎能没有贵客旁观喝彩？”便宜老妈振振有词地如此说道，“……如今既然人都来齐了，那么就可以动工了！”
　　下一刻，秋山惠终于知道，为什么便宜老妈被称为“毒藤女”了。
　　——只见秋山雪绘伸手一招，成串的墨绿色荆棘藤蔓，就从四面八方的灌木丛和草甸中升起，形成了一道绿色的围墙。粗大的藤蔓既像是切割机，又像是压路机，将方圆几千米的土地夯实荡平。
　　紧接着，新月湖畔的平地开始隆隆震动，清澈的湖水随即荡起如墙的巨浪。
　　一颗闪烁着金绿色神光的树苗在藤蔓的簇拥之中，疯狂吸收着四面八方的魔力，开始茁壮成长。
　　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的虚影，随即出现在了世界树的树苗上方，平举着双手，让浩瀚磅礴的神力伴随着点点金光，犹如仙露甘霖一般，滋润着世界树的幼苗，让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窜高和膨胀。
　　紧接着，作为前来庆贺梅莉凯“乔迁之喜”的宾客，其余诸神也纷纷现出虚影，悬浮空中：
　　脸上画着浓厚烟熏妆的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高高盘起的发髻别了花朵形状的黑珍珠发夹，身上穿着一件哥特风的复古长裙，纯黑色的蕾丝交叠着薄软的绫纱，包裹在她妖娆的身段上，好不诱人。
　　化身为东方风古装美女的上古狐神玉藻前，穿着平安时代日本皇后缤纷绚丽的十二单大礼服，各种鲜艳色彩交替繁复而成的迤逦衣裙后拽摇摆，漆黑的乌发高高盘起，一根稻穗状的金簪斜插在发髻侧端。
　　化身为褐色肌肤野性猫耳娘的猫神巴斯特，头戴着富有古埃及风格的眼镜蛇红宝石金冠，手臂上套着眼镜蛇造型的黄金臂环和手镯，脖子上挂着宝石项链，带着浑身的珠光宝气，款款而来。
　　这三位女神也跟着一起伸出手掌，向世界树的幼苗灌注神力，让世界树幼苗越长越快，越长越大，发达的根系扎入大地，宛如山丘的树冠缓缓升起，激荡的神力化作呼啸的气浪，让四周围观的人为之震撼。
　　而且，疾病和毒药女神塔洛娜，还额外给世界树加了些好看又好用的装饰品——只见祂轻轻一甩衣袖，在这棵世界树的脚下，增添了一圈色彩鲜艳、红白紫橙各色相间的毒蘑菇……
　　对此，作为供货商的森林女神虽然瞟了她一眼，但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又弹了下手指，在树脚下催生出一片碧绿的猫薄荷，还在不远处的溪流旁边催生出一小片野稻。
　　嗯，这些森林女神亲手出品，充分浸润了神力的毒蘑菇和猫薄荷，估计只要推上市场，就一定会成为全世界瘾君子和喵主子们疯狂追捧的梦幻圣物吧？
　　最终，一棵树冠高达二百多米，树干占地堪比一座学校的超级巨树，巍然耸立在了新月湖之旁！
　　——或许是因为自然保护区的土地开阔，迁移到这里的世界树，比在西雅图的时候看起来更加高大。
　　而且，在这棵顶天立地的世界树之上，依靠神力的塑造，天然就形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树洞和平台。只要稍加改造，安装上基本自来水和供电系统，就能变成奇幻作品之中的精灵风格树屋。
　　若是再在树屋与树屋之间，用吊索、绳梯和桥梁相互连接，就能形成一个立体结构的“树上城镇”。
　　在最高的那一根树杈上，是一座木质的树顶平台，上面供奉着森林女神梅莉凯的圣徽。
　　而在世界树的脚下，横卧地面的巨大藤蔓，构成了绿色的城墙，日后还会用石块垒砌成类似巨石阵的地面祭坛，并且用石板和水泥铺砌出停车场和街道，以及供香客和疗养者居住的山间旅馆。
　　——秋山雪绘打算把此地命名为【藤之城】。
　　“……大功告成！以后这里就是森林女神的圣所啦！啊哈哈哈！”
　　在向天空中的诸神鞠躬道谢，看着众神的虚影在空中徐徐消失之后，秋山惠的便宜老妈秋山雪绘，终于放松了之前一直绷紧的神经，欢快地笑了起来，“……惠惠，你看妈妈的新房子怎么样？”
　　“……非常壮观！”秋山惠鼓了鼓掌，“……虽然暂时还没水没电，但想来应该很快就会有了吧？”
　　“……啊，是的，在森林里用火做饭和照明，实在是太不安全了，所以，接下来我还打算在附近筑坝蓄水，搞一个小水电站出来。在此之前就先用太阳能灯将就一段时间。”
　　秋山雪绘点头说，“……自来水倒是不用了，世界树本身就有吸水、滤水和输送水的功能。”
　　“……那样的话，我也可以放心的离去了。妈妈。加州那边的稻荷神社筹建工程，已经耽搁很久了。”
　　秋山惠抬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世界树，向母亲告别说，“……我该到萨克拉门托去了。”
　　“……真的不考虑留下来，跟妈妈一起住了吗？”秋山雪绘有些不舍地挽留道，“……华盛顿州这地方，别的条件倒也不怎么样，但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夏天凉快……”
　　“……不了，妈妈，你有你的事业，我也有我的人生。”
　　秋山惠礼貌地鞠躬告辞，“……我们如今都是彼此神祗的仆人，还是天各一方，各自奋斗吧！”
　　最终，在世界树第三次搬迁完成后的次日，秋山惠告别了她的母亲，踏上了重返加州的旅程。
　　只有俄国妹子索尼娅被留在了奥林匹克国家公园，奉命在世界树脚下建造和主持一座小型稻荷神社，并且找人在这里开辟出一小块水稻田，作为狐神大人在华盛顿州的信仰据点。
　　按照秋山惠的说法就是：“……索尼娅，听说你们俄国人都比较怕热，加州的沙漠气候恐怕对你而言不是很舒服，所以还是在北边陪着我的母亲，凉快凉快吧。”
　　然后，还没等秋山惠走出华盛顿州，就被光速打脸了……
　　※※※※※※※※※※※※※※※※※※※※※※※
　　华盛顿州与俄勒冈州的交界处，101号高速公路
　　一轮灿烂的金色骄阳，高悬在蔚蓝无云的晴朗天空，毒辣地炙烤着广袤的大地。
　　炙热的空气在公路上蒸腾滚动，让远处靠近地面的一切景物看起来变得蠕动和扭曲。
　　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轿车，在警车的前呼后拥之下，缓缓行驶在这条从西雅图往南穿过俄勒冈州，一直通往加利福尼亚州的高速公路上。秋山惠坐在轿车的后座上，一边喝饮料一边玩手机，但依然热得慌。
　　尽管车内的空调冷气已经开到最大一档，但刺眼的午后阳光，依旧透过车窗，照得人头晕眼花。
　　没办法，车外面的公路上，可是摄氏四十五度的夺命高温啊！
　　——就在秋山惠让俄国妹子索尼娅留在华盛顿州“凉快凉快”的第二天，一股恐怖的热浪就突然袭击了还在疫情之中挣扎的大半个美国，让美国人民仿佛体验到了印度的盛夏是什么感受。

第189章、“热穹顶”
　　如今爆发在美国的这场热浪非常奇怪，并不是越往南越热，而是恰恰相反，焦点在西北沿海。
　　当位于美国南部边境的德克萨斯州和佛罗里达州，这会儿的最高气温才刚刚超过三十摄氏度时，美国西北沿海的华盛顿州、爱达荷州、蒙大拿州等地，却出现了破记录的四十八摄氏度高温……
　　就连秋山惠便宜老妈刚刚种下世界树的奥林匹克国家公园，这等三面环海、依山傍水的避暑胜地，气温同样也飙升到了四十二摄氏度，刚刚启动的森林女神圣所【藤之城】工程，不得不在热浪中停工。
　　不过那些来治病疗养的阔佬倒是无所谓——带空调的房车或移动房屋，只要舍得花钱，总是不缺的。
　　至于这一波北美超级热浪之中最热最热的地方，则是在加拿大哥伦比亚省南部的美加边境附近，也就是紧贴着华盛顿州的温哥华一带，当地的最高气温，居然飙升到了史无前例的五十摄氏度！
　　甚至连阿拉斯加州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都出现了四十五摄氏度的高温，把北极熊都给热得中暑了。
　　很显然，对于相距不到二百公里的西雅图和温哥华两地居民来说，这样的气温显然是极端不正常的。
　　无论是温哥华，还是西雅图，都是跟英国伦敦类似的温带海洋性气候，以多雨而闻名，高温很少见。
　　往常时候，温哥华的夏季均温只有20摄氏度，西雅图也不过再稍高一两摄氏度，可以说是十分凉爽。
　　更要命的是，恰恰因为这一带地区往年的夏季温度并不会很高，所以大多数温哥华和西雅图的市民家中都没有装空调——即使在每年最热的日子里，他们也只需要穿上短裤和T恤，就已经感觉很清凉了。
　　结果如今气温一下子飙升到了摄氏四十七度、四十八度——将近三十摄氏度的升温，反差实在太大。
　　一下子从避暑胜地变成炼狱烤炉，这有谁能吃得消哇？
　　面对这等史无前例的超级高温天气突然降临，当地居民根本没有对抗高温的硬件设备，自身也没有好像印度人和阿拉伯人一样的耐高温体质，结果自然是纷纷热晕、大批中暑，感觉仿佛住在地狱。
　　雪上加霜的是，如今的西雅图还有半个城市断水断电，市民们不仅没有空调，也用不了电风扇，还没有自来水，就连想要洗个冷水澡冲凉都是奢望……结果只好当流浪汉，跑到湖边和海边去露宿野营。
　　更惨的是，目前整个北美依旧在“科罗娜”疫情的肆虐之中苦苦挣扎，即使是那些已经痊愈的病人，肺部和呼吸道系统也受损严重，普遍呼吸困难，浑身乏力，一天要睡十几个小时，却依旧昏昏沉沉……
　　说是已经康复，其实依旧是留着满身的后遗症，不过是半死不活地苟延残喘罢了。
　　如今又突然遭遇四十五摄氏度以上的高温，那可真是……连苟延残喘都苟不下去了啊！
　　一时之间，无论是温哥华还是西雅图，凡是还在运营的医院，服务热线都被咨询电话打爆。
　　接下来，随着医疗系统被击穿，医院相继取消急诊，让病人只能待在家里等死之后，一方面是氧气迅速脱销，家庭制氧机的黑市价格暴涨到上千美金。另一方面是街头的焚尸炉外，也纷纷排起了长队。
　　虽然如今各种款式和造型的焚尸炉，早已成了北美各大城市街头的靓丽风景线，但面对瞬间暴涨N倍的死亡狂潮，多少还是有些应对不暇——更别提，负责焚尸的家伙，也同样是在热浪中纷纷中暑热翻啊！
　　很显然，焚尸炉的管理者肯定要优先处理自己的员工，让他们插队成灰入盒，其他人只能再往后排。
　　于是，一些等到尸体腐烂都还没排上队的死者家属，开始在公园的绿化带里和行道树下挖坑埋尸体，或者是往海里抛尸，甚至因为实在懒得费劲挖坑，干脆把死人往房屋废墟里一丢，然后就不管了。
　　再加上西雅图的环卫清洁机制尚未恢复，很多地方没人打扫，城里总是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气息。
　　偏偏眼下乃是灵气复苏之时……于是在血色的红月下，西雅图市区不仅有幽灵出没，还开始有腐烂的僵尸在夜间蹦跶，日后等到尸体腐烂干净了，大约还会从坟冢里爬出骷髅兵吧？
　　此外，美国西北地区和加拿大西部地区的基础设施，从设计之初就没想过要承受这等极端高温的考验。导致俄勒冈州、华盛顿州和加拿大的哥伦比亚省，一时间到处自来水管爆裂，连电缆也开始了融化。
　　就在电缆在热浪中融化的同时，高温却导致了用电需求的激增，这就需要更多的电力输送，对于美国早已严重老化的脆弱电力系统来说，这显然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整个美国西海岸，电力供应不上的情况开始愈演愈烈，许多城镇不得不轮流停电，就算是还能供电的城镇，电价也在飙升：动辄几倍的电价暴涨！
　　再接下来，前所未有的热浪，还严重影响了华盛顿州、爱达荷州、俄勒冈州等地的农业，到处都有庄稼和蔬果被烈日活活晒死。或者因为断电而无法抽水灌溉，导致农作物缺水枯萎，至于牲畜更是大量倒毙。
　　究竟是什么因素，造成了眼下北美洲西北部的异常高温？
　　答案是“热穹顶”。
　　简单来说，“热穹顶”是一种反常的气象奇观，号称是千年一遇，比厄尔尼诺现象罕见得多。
　　它就好比是有一个“高温的盖子”盖在了上空，“热穹顶”内部都是热空气，靠近地面的热空气会上升，但由于上方也是高气压，它会把上升的热空气压回到地面，使得地面的热空气温度继续升高，继续变热后的热空气还会继续上升，但又会再被上方的高气压给摁回来，让地表气温连续不断地一直被加热。
　　这样持续不停，循环往复，温度就会越来越高。而要让温度降低，则需要有外界的冷空气进入。
　　可问题是，“热穹顶”乃是一个天然的“泵”，外界的冷空气根本无法进入到“热穹顶”当中。
　　于是，但凡是“热穹顶”所覆盖的区域，就像盖了个罩子，外面的冷空气根本涌不进来。
　　没有了冷空气介入，“热穹顶”的温度无法下降，高温就会一直持续下去，让里面的人置身蒸锅。
　　那么，人类应该如何治理热穹顶现象带来的气象灾难？就目前的条件来说，基本上是没办法。
　　因为，跟台风和暴风雪一样，热穹顶现象是自然形成的气象灾害，人类几乎没有任何干预的手段。
　　就个人而言，唯一有效的对策，就是待在有空调的房子里吹冷风，同时等待热穹顶慢慢消逝。
　　但就算是坐在有空调的办公室里，这场热浪依旧对那些吹冷气的白领市民们，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具体来说，就是刚刚平缓了没几天的物价，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疯涨，或者说通货膨胀。
　　而这一波通货膨胀的原因，一方面是核动力印钞机的美元大放水，另一方面则是港口拥堵，物流不畅。
　　※※※※※※※※※※※※※※※※※※※※※※※
　　之前，因为洛杉矶的地震、鬼灾和核爆，占到全美集装箱吞吐量40%的【洛杉矶-长滩】港瘫痪了。
　　然后，因为西雅图的骚动和混乱，美国太平洋海岸的第二大集装箱港——西雅图港，也停止运营了。
　　美国官方好不容易软硬兼施，勉强摆平了西雅图的乱子，正想要修复道路和码头，恢复港口运转呢。
　　谁知整个“温哥华-西雅图”地区，突然被笼罩在了千年一遇的“热穹顶”里面，成为了本次北美热浪的焦点中心，于是，西雅图港集装箱码头的恢复运转，又在热浪中变得遥遥无期了。
　　——四十五摄氏度以上的高温，供水供电都无法保障，这集装箱港口要运转起来，非得大动干戈不可。
　　甚至就连温哥华港口的运转调度，都因为千年一遇的“热穹顶”，而出现了停滞和混乱。
　　而且，不仅是集装箱港口的运转失灵，导致美国进口海外商品出现困难，甚至就连美国本土的陆上运输也出了岔子，导致国内物流同样不畅——除了“黑命贵”运动的骚乱余波之外，这场前所未有的高温热浪，对于美国西北部和加拿大西部那些修建了好些年头的公路铁路而言，也是一个非常巨大的严酷考验：
　　水泥公路因高温而开裂，沥青公路在高温中被烤化，信号灯被热浪炙烤得失效，汽车在高温下直接被晒得掉漆，橡胶轮胎变形融化，车窗玻璃过热爆裂。铁路的铁轨被晒得变形，导致火车极易出轨。
　　甚至有一部分建造年代久远的钢梁铁路桥，已经在这远超设计极限的高温中被烤得变形，轰然塌方！
　　仅仅是在秋山惠离开华盛顿州的当天，美国本土就一天发生了六起火车脱轨，外加一座铁路桥的坍塌，此外还有两座据说修建于十九世纪的古董铁路桥，出现了严重险情，铁路部门不得不停运抢修。
　　至于各式各样的连环车祸，更是已经多得无法统计了——毕竟司机也被COVID-19病毒削弱了体质啊！
　　一边是物流不畅，运力不足，道路中断，各种商品没法及时运入作为消费市场的大城市；一边是美国老百姓隐约预感到时局不利，纷纷挥舞钞票透支信用卡大肆囤货……这一进一出，物价自然是暴涨不断。
　　你还别嫌贵！对于交通不便的地方来说，等到超市货架空了，拿着信用卡买不到东西，那才叫惨呢！
　　所以，当秋山惠在加长林肯轿车里坐得无聊，玩游戏也玩得没劲，开始用手机跟远在旧金山的“飞面神选”陈秋涵进行视频通讯，想要打听一下加州的近况之时，就听了他针对眼下“日子难过”的一通抱怨。
　　“……如今的美元，是越来越不值钱啦！罐装的可口可乐都涨到了五美元一听！汉堡买到了十美元一个！去稍微像样点儿的餐厅吃个饭，没有一千美元肯定打不住。七月份的PPI怕是能突破100%！”
　　视频通讯里，家里搞阴间产业的富二代留学生陈秋涵，一脸烦躁地嘟囔说，“……因为如今洛杉矶成了一片废墟，旧校区既是震中还挨了核爆，一时修不好，所以南加大电影学院准备搬到尔湾的分校区。
　　要说搬到尔湾也没啥不好，正好距离我家的别墅挺近——虽然眼下都是上网课，但近点儿总是好的。
　　可是你能相信吗？校方居然通知我说，下个学年的学费直接涨了十倍！抢钱也没这种抢法的啊……”
　　“……最近美国的物价，居然涨得这么厉害？啧啧，对于穷人来说，这确实是有点够呛。不过，我说老陈啊，你可是家里有厂，美国有别墅，阴间阳间都有人脉的富二代，还用得着计较这点开销？”
　　看着视频里愁眉苦脸的陈秋涵，秋山惠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有志气的穷学生拿奖学金，你这样的富二代多掏点钱，大学不是一直都如此运作的吗？你家最近的冥钞生意那么火爆，这点学费毛毛雨啦！”
　　“……富二代？富二代又怎么了？拜托，我家的钱也是辛苦赚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陈秋涵连声叫屈，“……再说最近这一波的冥钞行情，我家也没赚到几个钱……”
　　“……怎么会没赚到呢？”秋山惠反问，“……之前你可是借着飞面大神的名头拼命在推销啊！”
　　“……哎，市场确实是打开了，问题是北美这边缺少现货啊！我家印好的冥钞都屯在国内，一时间运不过来！冥钞这种廉价商品，我可不敢走空运。走船运的话，西海岸的港口瘫了大半，我家的货物得在纽约卸货，然后再装上卡车贩售到全美各地，时至今日，这铺货都还没铺成呢！”
　　陈秋涵抱怨说，“……可美国本土的竞争对手却已经冒出来了！毕竟冥钞这东西没啥技术含量……”
　　“美国人自己印冥钞？这人力成本竞争得过中国那边吗？”秋山惠听得有点好奇。
　　“……让入狱的犯人来印冥钞，再加上中国货绕地球大半圈的运费，在美国市场上就竞争得过了。”
　　陈秋涵答道，“……如今抓捕流浪汉的法律一颁布，各地的私营监狱都是人满为患啊……”

第190章、血汗工厂不敌死亡工厂
　　有这样一种说法，美国的人力成本实在太高，高到在很多很多的低端行业上毫无竞争力。
　　所以，美国如果一定想要再工业化，唯一的办法就是大肆罗织罪名，把工人都抓进监狱里，将他们打成囚犯做奴工，才有那么一两分成功的希望。
　　——想要让美国工业恢复竞争力，就得让人力成本降低到越南和孟加拉的水平。
　　怎么降低呢？把人都抓到牢房里，天天三顿吃最便宜的大豆和玉米，办监狱工厂不就行了？
　　不过，这么搞的场面和过程，恐怕不亚于英国工业革命前夕的“羊吃人”圈地运动。
　　期间必然带来的可怕动荡和恶劣影响，也让美国的政客们望而却步，宁可选择摆烂熬日子。
　　就算是看似疯癫如小丑的金毛懂王，之前那几年都没有搞“监狱兴国”的魄力。
　　而现在，随着“科罗娜”瘟疫对美国全社会的大冲击，还有强制收容一切流浪汉，“禁止流浪、违者必抓”的法律被通过并推行……上述“监狱办厂、复兴产业”的妄想，终于从纸面走到了现实。
　　——大批封存的手铐脚镣被从战略物资储备库里取出，私营监狱的规模在极短的时间内扩充数十倍，公园绿地、停车场、体育馆和废弃的学校，都被围上铁丝网，搭起了岗楼，用来关押流浪汉。
　　再接下来，蒙大拿州的林场出现了穿着囚衣的囚犯伐木工；弗吉尼亚州的屠宰场里出现了囚犯屠夫，加州的水果园里出现了镣铐俱全的囚犯短工，不少城市的酒店洗衣房出现了女囚洗衣工，建筑工地上也冒出了囚犯建筑工，汽车挡风玻璃厂的生产线上出现了只拿每小时五十美分超低薪水的囚犯劳工……
　　再接下来，在洛杉矶的废墟里，也出现了许多戴着脚镣的囚犯劳工，负责清理残骸，施工重建。
　　甚至在洛杉矶和旧金山郊外的山火浓烟里，都出现了拴着脚链的囚犯消防员（这个很早就有了）。
　　最高兴的则要数基督教会和中西部的红脖子农场主——在过去，就已经有乡下教堂开办了奴工农场，由传教士们打着“上帝爱人”的旗号，抓流浪汉和瘾君子到农场无偿干活，美其名曰“挽救主的羔羊”。
　　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当真是在“挽救主的羔羊”——那些在街头醉生梦死、浑浑噩噩的毒虫瘾君子们，如果能塞进农场里，用皮鞭棍棒什么的“教育”一番，下场至少要比在街头满胳膊针孔当“路倒”要强吧？顶多是相当于有一定死亡风险（被监工打死或过劳死）的强制戒毒和职业培训而已。
　　但这帮流浪汉在外面的日子，本来就等同于慢性自杀，死在奴工农场跟死在垃圾堆里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们在街头只会浪费粮食把面包吃贵；但在奴工农场里至少能变成劳动力，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至于在教会农场里整天被牧师洗脑，搞成了虔诚的基督徒……这个应该算是好事吧？
　　虽然太虔诚的基督徒大多有些神神叨叨，但神神叨叨也比在街头当流浪汉扰乱治安有碍观瞻要强啊！
　　就像中国这边的惯犯烂人什么的，在被送进监狱里改造过之后，出来往往也能变得像样些。
　　（有刑满释放人员在私企打工天天叫苦，说待遇比监狱还差，一样没指望泡妹子，还不如坐牢轻松。）
　　而中西部农业州的红脖子农场主，更是普大喜奔，因为他们渴求廉价的人力资源已经很久了。
　　——美国的人力成本一向很贵，为此，美国现代农业都是搞大机械化，尽量节省人手。
　　进入到新世纪以来，美国农机制造商、科研部门已经将卫星通讯、遥感技术、电子计算机等高尖技术应用到拖拉机等大型农机具上，实现拖拉机等农机的无人驾驶、自动操作、自动监控。
　　只要你走进现代的美国农场，就会看到各种钢铁怪兽一样的联合收割机、自动播种机、自动拖拉机在田里来回奔驰，双翼机和大型无人机在天上飞来飞去喷农药，又有智能化的传感器测量土壤湿度和PH值。
　　那场面真的是非常之科幻！
　　别说玉米、小麦和大麦这些主粮，就连番茄、苹果、辣椒、土豆等常见蔬果，都早已实现了全机械化和智能化的播种、施肥、除草、除虫、收割等全程作业，让农民脚不沾泥就能五谷丰登，蔬果满仓！
　　在如今高度智能化的美国农场，美国的农机公司不仅提供机械设备，还提供种植方式和提醒业务。农户只需要下一个John Deere 的 App 或者登录 John Deere 为用户提供服务的网站，就可以随时用手机或者平板研究农田的数据，App 会提醒农户什么时候该去农田看看，什么时候该施肥或者收割。
　　每一辆现代化的拖拉机上都配有传感器，靠传感器来绘制农田地图、收集农田实时数据，这些数据会被上传到服务器上。自动驾驶拖拉机配备有GPS 和卫星导航系统，使得拖拉机收割更精确。
　　所以，美国农民每天只要坐进自动驾驶的拖拉机里，按两个键，就可以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新闻，任由拖拉机按设定的路线开始收割农作物。对于他们来说，更多是需要在家研究湿度、土壤质量、农作物情况等数据，就可以让他们可以更轻松的打理农田——简而言之，就是已经把种田搞得跟QQ农场一样了。
　　假如不怕出什么意外的话，就算农民坐在家里遥控拖拉机种地，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事情。
　　所以，凭着这天下第一的机械化自动生产，美国农场平均一个劳动力就可以耕地450英亩；或者照料六万只鸡；或者照料五千头牛；或生产谷物10万公斤以上，足够养活足足一百多个非农人口！
　　可问题是，正因为大宗农作物的种植收割都有了成熟套路，被搞得太智能化了，随便什么人有块地都能轻松上手，所以在竞争激烈之下，美国大宗农产品的利润，也就变得非常之微薄。
　　红脖子农场主们若是想要多赚一点儿钱，就得种一些高附加值的农作物，比如稀罕的水果香料之类。
　　而这就需要精细管理，在育苗、移栽、采收等环节，雇佣大量的季节性劳工。
　　——你总不能让收割机来采收小葱、罗勒、百里香这些玩意儿吧？
　　结果就是，农场主不得不花费一大笔钱，用来雇佣临时性的农业工人，但因为收入低、劳动强度大，工作环境恶劣的缘故，又往往只能雇佣非法移民，可是很多非法移民既偷懒又不可靠，让农场主很挠头。
　　尤其是那些私下里嗑药上瘾的家伙，真是一个不当心就天晓得会闯出什么大祸来！
　　现在可好啦，有了更加便宜又不嗑药的囚犯劳动力，农忙时再也不用雇佣墨西哥来的疑似嗑药的非法移民啦！
　　当然，确实有些神通广大的囚犯，即使在监狱里也依旧嗑药玩女人各种享受。
　　可是，那些在监狱里依然能靠撒钱过得养尊处优的大佬，会被派来红脖子农场摘水果吗？
　　像这样往就业市场大规模引入囚犯劳动力的做法，在平时肯定会引起美国工会组织的反对和抗议。
　　但问题是，如今正是“科罗娜”瘟疫肆虐期间，美国所有的劳动密集型产业，都是COVID-19病毒传染的重灾区，平均年纪已经不小的蓝领工人们死的死，病的病，连命都快没了，还有谁顾得上工作和失业？
　　再说了，一下子死掉那么多人所造成的岗位空缺，总得有人填补上去吧？
　　如今经济不景气，老板开不了高工资，除了让囚犯来做苦工，还能怎么办？
　　至于剩下的蓝领工人，如果嫌囚犯拉低了工资待遇，那么完全可以换个更赚钱的工作嘛！
　　比如说，眼下开大卡车运货的司机就很缺人，偏偏又不能让犯人来开卡车跑长途，所以卡车司机的薪资在不到半年里就涨了七八倍，不想跟囚犯内卷的自由人，可以去开卡车啊！
　　反正美国人人有驾照，个个会开车，再练习一下开大货车也没啥困难的。就连卡梅隆这样的好莱坞名导演都会开大货车，普通工人要换岗当卡车司机的话，想来难度应该不大。
　　就算实在不喜欢开大货车，如今瘟死了那么多壮劳力，终究也是有很多高薪岗位很缺人的。
　　比如焚尸炉的司炉工，就是一个很紧俏的新岗位——那些排队烧尸的人，都得塞小费行贿插队呢！
　　除此之外，在如今的美国，连警察都因为在上半年不幸瘟死了太多，警校毕业生根本供不应求，不得不一边返聘退休警官，一边安排从阿富汗战场撤回来的退役老兵来填充岗位。
　　随着这些杀人如麻的沙场老兵加入警队，美国警察在开火爆头起黑叔叔时也是愈发精准和卖力……
　　不妨猜一猜，在面对罢工闹事的劳工时，警察们会不会“枪口抬高一寸”？
　　要知道，目前美国全境五十个州，已经有四十八个州宣布进入紧急状态了哦！
　　于是，就像过去的美国产业工人们，没能干扰美国的去工业化，没能阻止底特律汽车城的衰败和铁锈带的形成一样；现在的美国产业工人们，也没能阻止美国的“监狱产业”一飞冲天，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所以，当冥钞或者说“祖先钱”在美国变得流行起来之后，还没等陈秋涵从中国那边调运来自家公司生产的冥钞，进入美国市场，在美国这边就已经有许多新开设的监狱工厂，火速转型为冥钞印刷厂了。
　　——谁让印刷冥钞这种事情，实在没啥技术含量，而美国的纸张和能源价格都很便宜呢？
　　由于对方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更了解美国文化，知道应该怎样设计冥钞图案才能更符合普通美国人的喜好，结果很快就夺回了美国阴间金融市场，把陈秋涵家的进口货，硬是给排挤得没多少销路了
　　“……你是不知道啊，如今在加州抓流浪汉抓得有多凶，甚至有很多不修边幅、打扮邋遢的大学生、艺术家、演员甚至程序猿等等，都被误当成流浪汉给抓起来。”
　　陈秋涵在视频通讯里抱怨说，“……那些办私营监狱的家伙，抓了这么多人进来，自然要寻找新的产业盈利增长点，好充分利用这些奴工——结果，我好不容易开拓的冥钞市场，就被盯上啦！”
　　“……等等，就算囚犯不用给多少工资，可那些瘾君子和流浪汉，真能卖力干活？”秋山惠狐疑道。
　　“……当然能啦！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懒惰的奴隶！如今再怎么摆烂的美国黑叔叔，当年他们的祖先在种植园里，也都是很勤快的——因为不勤快的黑奴，可是真的会死啊！”
　　陈秋涵如此说道，而秋山惠则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弦外之音。
　　“……你是说……那些被抓进监狱里的流浪汉和瘾君子，如果表现不好，也会死在里面？”
　　“……一般来说，根本用不着死亡威胁，监工们有的是办法让这帮烂人卖力气。
　　当然，如果这帮人真的丧失了劳动力，哪怕被打死都要躺平当咸鱼，那么也有更激烈的处理办法——如今美国的医院不是在搞‘强制安乐死’了吗？这些安置流浪汉的临时监狱，虽然简陋得跟集中营差不多，监狱医院也还是有的。里面尽管很可能没医生也没有药，但‘一键升天’死亡胶囊绝对管够……”
　　“……好吧，这么看来的话，旧大陆的血汗工厂，确实是竞争不过新大陆的死亡工厂。但你也别太伤心，至少六月份的冥钞生意那么火爆，你在美国的冥钞和纸人纸车纸房子存货，统统都清空了。”
　　秋山惠叹了口气，对陈秋涵安慰说，“……人贵在知足，能有一个月的火爆生意，就很不错了。”
　　但陈秋涵的脸色还是难看如锅底。
　　“……上个月？上个月我家公司的冥钞生意也没赚啊！
　　呃，用美元计价的话，倒是赚了不少，但这都是虚的，因为收钱回款需要时间——你知道最近这一个多月里，美元的汇率跌了多少吗？换算成人民币的话，我家公司上个月在美国市场不但没赚，还亏了呢！”

第191章、加州大旱难稻作（上）
　　继续寒暄了几句之后，秋山惠就结束了跟陈秋涵的视频通讯，随即用手机搜索了一下最近的汇率。
　　然后，她就发现，自从“科罗娜”疫情全面爆发，美股在三月份接连熔断以来，全球主要货币的汇率，都在剧烈震荡之中。等到洛杉矶地震和西雅图大乱一起发作之后，美元的汇率更是跌得一塌糊涂。
　　目前，美元兑人民币的比率已经跌到了一比四点五，也就是一美元等于人民币四元五角。
　　而在一个月之前，美元兑人民币还有一比六点五……
　　难怪陈秋涵明明在美国卖出了那么多的冥钞和纸人，脸色却还那么难看：敢情是越卖越亏啊！
　　考虑到美国目前依然在以每星期“量化宽松”一万亿美刀的速度，疯狂开动着核动力印钞机；同时还准备发钱安抚民心，宣称要给美国的每一个公民，再按人头发放每人一万美元的特别救济金……
　　可想而知，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这阳间的通货膨胀速度，恐怕都要超过阴间啦！
　　对于做中美贸易的人来说，如果他们是从中国往美国贩货赚美元的话，确实是赚的还没跌的快了！
　　除此之外，美元兑欧元的比率，目前也跌到了二比一，即两美元等于一欧元。
　　甚至连俄国卢布和印度卢比兑换美元的汇率都在飞速上升，简而言之，就是美钞正变得越来越不值钱！
　　但让秋山惠看不懂的是，日元兑美元的汇率却在暴跌，已经跌到一美元可以兑换一百五十日元的水平。
　　至于日元兑换其它货币的汇率，更是跌得快要没法看了……
　　由此导致日本经济一蹶不振，连续几个月进出口出现逆差，而且逆差还在变得越来越大。
　　对于本土资源匮乏，制造业全靠“来料加工”的日本来说，这简直无异于一场末日浩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最近的日本，既没有灵气复苏、众神下凡、百鬼夜行，也没有闹出除了全球都有的瘟疫之外的其它天灾人祸——而且瘟疫的死亡率至少比美国低得多了，更没有启动核动力印钞机，狂印日元搞量化宽松……
　　顶多不过是集中爆出了几个企业造假的丑闻，并且负责人都出来鞠躬谢罪了，还想怎样？
　　如今这年头，谁还不知道日本企业都是“造假仙人”和“躬匠精神”的性子啊？
　　难道一定要逼着他们切腹吗？可是切了腹就能让汇率提上去？经济好起来？
　　更何况，日本政府这一回还排除万难，坚持在今年按期举办东京的2020夏季奥运会。
　　——而不是跟秋山惠穿越前的那个位面一样，选择推迟一年，到了2021年夏天再举办2020年的东京奥运会，记载在历史书上，比“四大天王有五位”还要搞得不伦不类，让人混乱又困惑。
　　如今，东京上空已经飘起了很有诡异风格的人头气球，日比谷公园里也竖起了古色古香的巨型巫术人偶，一些先期抵达的运动员，已经陆续进住东京的奥运村，睡上了号称节能环保无污染的纸板床……
　　怎么看，这场奥运会都应该对日本经济产生一定的提振作用，给投资者多少带来一些信心才对。
　　可这阵子的日元汇率，却依旧仿佛是大坝决堤一样狂泻不止，跌得比美元还要快上许多……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有一只“看不见的针筒”在从日本经济疯狂抽血？
　　想不通的秋山惠索性懒得多想，不再纠结于汇率的问题，而是继续看起了手机上的其它新闻栏目。
　　然后发现，如今不仅是西北各州热浪成灾，而是整个美国的气温都是热得够呛。
　　除了以西海岸华盛顿州为中心的“热穹顶”之外，美国东海岸的纽约和波士顿，同样在被热浪侵袭。
　　虽然不如加拿大那边的五十摄氏度这样离谱，但纽约如今在白天的最高气温达到了四十二摄氏度、夜晚的最低气温也有三十五摄氏度，并且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月……这可是每逢冬天就要大雪封城的纽约啊！
　　因为老旧的电力系统无法承受如此长时间的高温考验，现在纽约已经不得不分区定期停电，以防跳闸。
　　天气如此炎热，市面上又物价飞涨，就业也不景气，老百姓的日子难过，自然就容易暴躁。
　　在热浪中的波士顿，就先有两岁小儿开枪弑父，后有百岁老人爆头不孝女，恶性案件一时间频发爆发。
　　位于内华达州的拉斯维加斯，也因为洛杉矶地震难民的涌入，造成了外地人和本地人的剧烈冲突。
　　金毛总统一直在勒令出兵严厉镇压，但民主党势力却在千方百计拖后腿，搞得五角大楼也很为难。
　　反正疫情期间的赌城也没多少生意，就先搁着冷处理一阵子吧。
　　而影响最严重的事件，则刚刚发生在美国第一大城市，美国东海岸的经济心脏——纽约。
　　虽然没有像洛杉矶那样满街跑丧尸，但纽约的“科罗娜”疫情同样极为严重。
　　自从政府解除封城、放弃防疫，躺平当咸鱼以来。从六月初开始，纽约每天死于COVID-19病毒的人数，始终保持在五千人以上，最可怕的几天，还曾经出现过“日死一万”的惨剧。
　　不仅纽约的医疗系统被击穿，就连纽约的殡葬系统也被击穿了。
　　如今的纽约死者已经没法举办像样的葬礼，只能在附近海岛上挖个大坑，把尸体一股脑儿丢进去。
　　雪上加霜的是，最近因为物价飞涨，又有不少穷人加入犯罪行列，一边抢超市零元购一边播散病毒。
　　搞得纽约警察也成了疫情重灾区，目前缺编一半以上，天天招人都招不满，无力维持全城治安。
　　市长天天在电视采访里大骂，责备市民生了病为什么不乖乖死在家里，却还要到处乱跑给国家添麻烦。
　　结果，一部分不该回家的纽约人，就回家去了——因为“疫情期间加薪三倍，并按物价指数随时涨工资”的要求被拒绝，纽约的码头工人不肯继续冒死干活，刚刚宣布总罢工：纽约港集装箱码头就此停摆！
　　这下可好，美国最大的五个集装箱港一口气瘫了三个（洛杉矶、西雅图、纽约），经济能不崩吗？
　　然后，一边是滥发货币，市场上的货币存留量急剧增加，一边是商品匮乏，人民争相抢购……
　　这物价若是能压得下去，才叫见鬼了呢！
　　总之，在这个高温热浪的盛夏，伴随着跟气温一起暴涨的物价，整个美国人人心浮气躁，骚动不安。
　　随着秋山惠坐车一路南下，穿过俄勒冈州，进入加利福尼亚，路边的风景渐渐空旷起来，参天古木越来越少，植被变得稀疏矮小，但气温反而降低了下来，似乎是车队已经逃出了“热穹顶”的覆盖范围。
　　可是，当车队终于抵达萨克拉门托郊外的水稻产区——即“加州稻荷神社”预定地址时，小巫女秋山惠却猛然感觉一股无名火从胸膛中喷薄而出，整个人仿佛重新回到了“热穹顶”的天然桑拿房里，浑身热血上涌，脸红得宛如蒸熟的龙虾，气愤得快要爆炸。
　　“……这就是……加州最大的水稻农场？可是水稻在哪里？说啊！”
　　望着四周不见一丝水光的干燥大地，秋山惠的额头青筋乱跳，伸手指着四周明显不是水稻的耐旱庄稼，气急败坏地咆哮：“……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哪怕一棵稻子？谁来告诉我，这地方哪儿有水稻？”
　　“……抱歉，小姐，今年的加州闹旱灾……不，不仅是今年，加利福尼亚已经持续干旱十年啦！”
　　农场主陪着小心说道，“……但今年的旱灾尤其严重，我们只好改种大豆和玉米了……”

第192章、加州大旱难稻作（中）
　　加利福尼亚盛夏时节的强烈阳光，使天空看起来湛蓝而明亮，干净得一尘不染。
　　然而，沐浴在这灿烂的加州阳光下，站在加州最主要的水稻种植区，首府萨克拉门托附近的萨克拉门托河流域某座大型水稻农场之中，侍奉稻荷神的小巫女秋山惠，心中却被蒙上了一层浓厚的阴霾。
　　因为，在她的视野之中，既没有看见“水”，更没有看见“稻”！
　　——驯化稻，即人工培育的水稻，同世界上其他栽培农作物相比，可以说是相当独特，与众不同的。
　　从生态上来说，水稻是唯一被人类选择栽培并驯化为主粮的湿地植物。
　　除了水稻之外，无论是中国黄河流域驯化的粟和黍、西亚地区起源的大麦和小麦、中美洲发源的玉米、南美洲安第斯山脉起源的藜麦和土豆，这些农作物的野生祖先都生存在旱地，种植它们的田野都是旱田。
　　而长江中下游华夏先民驯化的水稻，它的野生祖先却是典型的水生草本植物，生长在池塘沼泽当中。
　　这在全世界都堪称是独一无二，找不到第二个类似的例子，与其它的旱地庄稼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所以，在以小麦和玉米为主粮的美国，水稻一直都是不折不扣的边缘化“小作物”。
　　整个美国的水稻播种面积倒是有1800万亩，但种水稻的农民总共只有一万多人，可谓是很小众了。
　　不过，由于消费量小，美国居然曾是全球第二大稻米出口国，每年出口稻米400万吨，仅次于泰国。
　　换而言之，在现代高科技的加持之下，美国的稻作农业，多少还是有一定规模的。
　　——依靠飞机播种、无人机巡逻、遥控喷灌等很有科技范儿的办法，一个美国农民能种上千亩稻田。
　　其中，因为靠近太平洋，亚洲移民众多的缘故，加利福尼亚的水稻种植面积，曾经占到全美的25%。
　　但问题在于，这个数据的前缀是“曾经”！！
　　——水稻之所以被称为“水”稻，就是因为种植它需要消耗大量的水资源，以及足够的光和热。
　　而加利福尼亚州……呃，可不是什么跟中国江南一样湿润多雨的地方，水资源供应其实相当紧张。
　　看看地图就知道，只要越过加州的海岸线，稍微深入内陆，就到处都是沙漠和山岭，干旱得要命。
　　加利福尼亚的西南方是莫哈维沙漠，东北方是内华达沙漠，每年都从内华达山脉往西吹焚风，当地人称为“大魔鬼风”。
　　——这风极度干燥和滚烫，可以使局部气温瞬间上升三四十摄氏度，甚至五十多度，持续数小时甚至一天。凡是焚风所过之地，森林化为干柴，焚风吹到哪儿，大火就烧到哪儿。
　　基督教认为魔鬼住在硫磺味儿弥漫的火狱里，那么裹挟着火焰的焚风，自然就是大魔鬼风了。
　　有人总是把加利福尼亚州的环境气候，误以为应该是跟法国南部差不多——毕竟加州跟法国一样出产葡萄园和红酒。但事实上，跟加利福尼亚气候最类似的地方，其实是北非！隔着山脉就是大沙漠！
　　你把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的气候，跟加利福尼亚对标，就基本差不多了。
　　总而言之，从美国的落基山脉往西，一直到太平洋沿岸，基本都是浩瀚的荒漠戈壁，盐沼，以及火山熔岩区域。整个美国西部的风景，真的就如同西部片里拍摄的那样苍凉壮阔，处处峭壁林立、砂岩丛生，公路旁边就是寸草不生的嶙峋峡谷和无边无际的蛮荒沙漠，遍布着砂石和红岩。
　　仅仅在沿着太平洋一线狭长地带，气候才不那么干旱恶劣，有一些比较广阔的森林和草地。
　　即使是盛产水果和蔬菜，号称“美利坚沙拉盘”的加州中央谷地——也就是首府萨克拉门托城四周的方圆千里之地——在被白人移民开发之前，也是一片几近荒漠化的畜牧场，土地贫瘠，并不适宜耕种。
　　那么，原本干燥得跟草原差不多的中央谷地，是怎样被改造成“荒漠中的水果篮子”的呢？
　　自然是靠着当年那个还是“基建狂魔”的美利坚合众国，历时百年在加利福尼亚州大兴土木，勤勤恳恳地挖运河，修水渠，打隧道，引来高山融雪的水源……最终让中央谷地从半荒漠状态变成了全美最大的蔬果产区，贡献着全美1/3的农蔬产品，盛产西瓜，芦笋，甜菜，梨，杏仁，葡萄等等。尤其是全球最多种类的番茄——中央谷地有着全世界最大的罐装番茄供应商……
　　正是凭着中央谷地的丰饶农产品，才让加州能够引领全美有机健康饮食的潮流。
　　而在谷地内水源最充沛的萨克拉门托河流域，也得以开辟出大片的水田，种上了来自亚洲的稻米。
　　但尽管如此，对于需要大片水田的水稻种植来说，加州的气候环境还是过于干旱了。
　　即使想尽办法引来了足够的水源，还有一个蒸发量太大的问题实在无解。
　　——强行在干旱的半沙漠环境里种水稻，让水田时刻承受着超高的蒸发量，这得有多么费水啊！
　　更关键的是，跟水果蔬菜种植园和酿酒的葡萄庄园相比，美国农户在加州种水稻的利润实在太低了，有时候还是亏的。
　　——因为在美国本土，加州的水稻种植业就有一个更加强大的竞争对手！
　　在落基山脉东边的大平原上，就是一条宽广的密西西比河，其水量之丰沛，环境之湿润，都是加州这点小河沟无法相比的。而密西西比河中下游的地理环境，也跟水稻的发源地更加相似——连纬度都差不多。
　　于是，自从密西西比河流域的水稻种植业发展起来之后，加州的这点稻田就相形见绌了。
　　在这种完全没有区位优势的情况下，加州为何还要浪费有限的淡水，去种不赚钱的稻米呢？
　　改成种水果、种蔬菜，难道不是更有利润？或者为了节省水源，换成种耐旱作物也行啊！
　　“……自从阿肯色州、密西西比州、路易斯安娜州、德克萨斯州的水稻种植业发展起来之后，加州这边的水稻田就越来越少了，大家都去种水果，种蔬菜，种鲜花，摘下来就直接供应旧金山的餐厅。”
　　农场主如此对小巫女秋山惠解释他不再种水稻的苦衷，“……我家的农场也是因为祖祖辈辈种了六十年水稻，沉没成本太高，这才继续把水稻种了下去。其实每年都是严重亏损，全靠各种补贴在惨淡经营。
　　但今年首先是政府财政困难，削减了农业补贴；其次是旱灾实在太厉害，实在灌溉不起水田啦！”
　　他如此哀叹道，“……虽然过去十年一直都是旱灾，但今年的旱灾尤其严重。从新年到现在，萨克拉门托整整半年没下一场雨！加州的所有水库都在挨个儿见底，哪里还能浪费淡水来种不赚钱的稻子呢？
　　不光是我家的农场，整个加州今年的水稻田，基本都选择休耕或改种耐旱的农作物了，即使是勉强种了水稻的农场，如今估计恐怕也都要因为缺水而绝收——上百年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干旱的天气啊！”
　　“……十年旱灾？加州的旱情居然有那么严重吗？为什么我过去在国际新闻上完全没听说过？”
　　得知加利福尼亚已经爆发了持续十年的大旱，原本还在生气懊丧的小巫女秋山惠，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都是真的，从好几年之前开始，加利福尼亚就已经在限制居民给草坪浇水，并且出现了专门提供给干枯草坪刷绿油漆服务的公司了。而且，加利福尼亚的旱情，在西部各州远不是最严重的。”
　　秋山惠如今的经纪人，前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小姐插嘴说道，“……在内华达州、亚利桑那州和墨西哥。千年不遇的特大干旱已经持续了二十年！上次发生这样的旱灾，还是玛雅文明灭亡的时候呢……”

第193章、加州大旱难稻作（下）
　　事实上，从进入二十一世纪开始，整个美国西南部和墨西哥西部就被一千多年来最为严重的持续性干旱所困扰，很多地方的降雨量暴跌到了1900年的一半左右，并且前后已经持续了二十年之久。
　　——在美洲，上一次出现这种程度的干旱，还是在1200年以前，那场发生在公元9世纪，终结了古典玛雅文明，让无数辉煌宏伟的玛雅城邦烟消云散，被世人所遗忘的“特大型干旱”。
　　幸好，作为二十一世纪的蓝星霸主，美利坚合众国的技术和财力，都远非石器时代的玛雅城邦可比。即使面对千年不遇的世纪大旱，美国人也能依靠先进的工业技术，从高山上引来雪水，从地下挖深井打水，从远方的河流挖运河取水，以及推动各种节水灌溉的农业技术，勉强维持着加州的农业用水供应。
　　所以尽管美国西南部的旱灾一直持续，但西海岸的大都市依然灯红酒绿，中央谷地的果园菜圃也一直碧绿常青。除了社区草坪浇水受到一定限制，城市绿化面积有所减少之外，一切似乎都跟往日并无不同。
　　（有的当地人给枯死的草坪刷上绿油漆，有人把草坪铺成了水泥地，还有人挖了沙坑种仙人掌。）
　　充其量不过是在内陆乡下，一些几十人、几百人的沙漠小镇，因为缺水无法耕种，而废弃成鬼镇罢了。
　　但是，在这种大旱连绵的情况下，加利福尼亚州的水稻种植面积，终究是不可避免地逐渐萎缩下去。
　　——毕竟美国的白人、黑人和拉美裔又不怎么吃大米，亚裔的数量较少，稻米的总体消费量有限。
　　虽然种植蔬菜和水果同样很费水，但在超市里，蔬菜水果卖什么价儿？稻米又卖什么价儿？
　　况且，加利福尼亚州的稻米只是一般品种，没有泰国香米这样的招牌名物。对于美国消费市场来说，别说从亚洲进口的大米根本吃不完，就连美国本土也有密西西比河流域的大片水稻田啊。
　　面对如此千年一遇的世纪大旱，若是还要坚持在加利福尼亚州大规模种植水稻，那么简直就跟中国这边硬逼着新疆人在塔里木河流域开辟水田，挥霍珍贵的水资源种稻子没差别……
　　然后，到了今年，2020年，或许是因为灵气复苏的缘故，美国西部的旱情进一步加剧。
　　加州南部的洛杉矶，在今年春天还算下了几场雨。但在加州北部的旧金山、萨克拉门托和作为主要农产区的整个中央谷地，以及周边的山脉丘陵地带，从去年十二月底开始，就连一滴雨也没有下过。
　　而加利福尼亚州是地中海气候，夏天炎热干旱，冬天温和多雨。
　　换而言之，如果一个冬天不下雨的话，就意味着一整年基本没有什么降水了，因为夏天也没有雨。
　　——虽然旧金山和洛杉矶就在太平洋的岸边，但基本没办法指望夏季台风带来的降水：因为加州沿海流淌的是寒流，降温减湿，跟台风天然不对付，太平洋上的热带风暴都对加州绕着走。
　　所以，最近的五十年里，加利福尼亚州没有遇到过任何一次台风登陆。
　　上一次有台风登陆加州的时候，还是美苏争霸的冷战年代呢！
　　今年夏天的加利福尼亚，看起来也不会有这等宛如中彩票一样的补水机会。
　　这样一来，加利福尼亚州已经持续十年的旱情，就如同股市大萧条一样，终于走到了崩盘的末路。
　　“……如今加州附近的高山上，雪线都已经往上升到了山顶，高山积雪的融水是没法指望了，加利福尼亚的水库干了一堆，好几个县因为缺水而被迫大面积抛荒休耕。就连地下水也超采到了极限。
　　你看啊，洛杉矶南边的乡下，到处都是超采地下水坍塌出来的地陷大坑，还把高速公路都弄断了。”
　　经纪人弗莱娅小姐拿着平板电脑，调出一张洛杉矶远郊农场地面沉降下陷，裂开一个大坑截断高速公路的照片，“……内华达州和亚利桑那州的旱情更加严重，早在今年五月份的时候，科罗拉多河就已经断流了，胡佛水坝不得不停止发电——因为水坝后面的米德湖，水位目前已经处于历史最低点。
　　即使当地已经对胡佛大坝的涡轮机进行了改造，也没办法在如此低的水位下继续发电。
　　赌城拉斯维加斯如今是缺电又缺水，城里的喷泉全关了，酒店大半停业，连行道树都快枯死了。
　　在亚利桑那州，所有的县都不得不定期停水，最严重的已经基本断水，自来水价格飙升了十倍……”
　　“……别的州究竟怎么样，我们暂且也顾不上。但光是在加利福尼亚，就已经有好几个县的农场，不得不直接休耕变荒漠了——因为实在没水啊！而且因为大旱的缘故，今年的山火也烧得尤其兴旺啊。”
　　如今在旱情下被迫改种大豆和玉米的原水稻农场主，如此唉声叹气地说道，“……上个月，在布特县和因纽县的农庄，还有北面的沙斯塔国家公园就陆续烧起了大火，遮天蔽日的烟雾连我这儿都能看见。
　　到了这个月，盖瑟维尔的葡萄酒庄园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春天的时候我还去过那边泡澡品酒呢！
　　就在刚才，听说连西边的马里波萨县的优胜美地（约塞米蒂）国家公园也起火了……”
　　神态憔悴的中年农场主，对秋山惠叹息说，“……尊敬的小姐，不知您侍奉的那位女神，能不能给我们求来几场大雨，滋润一下这干渴的大地？否则，不要说今年，就算是明年，我们也没法再种稻啊！”
　　对此，实在不懂得如何求雨的小巫女秋山惠，也只能是以手加额，无语问苍天了。
　　——稻荷神来了，水稻田却没了……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更要命的是，如果接下来几年，加州的旱情始终得不到缓解，甚至愈演愈烈的话，这地方的稻作农业必然会走向消亡，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纵然可以通过政治上的施压，强行牺牲其它地区的农业，给水稻农场调拨更多的灌溉用水，用于种植稻米。但像这样越种越亏，让农民怨声载道的水稻产业，岂不是跟跟内陆国的海军一样纯属笑话么。
　　——加州大旱难稻作，稻荷神社成笑谈？
　　传播信仰终究不能逆天而行啊！
　　哎，实在是没办法，看来只能往东翻过落基山脉，到密西西比河流域的中部农业州考察一下了。

第194章、马桶姐和小悠悠
　　虽然稻荷神刚到加州，萨克拉门托的水稻田就在旱情下消失了，让小巫女秋山惠折腾了个寂寞。
　　但从日本派遣来帮忙的神职人员，总算是在秋山惠抵达萨克拉门托的同一天，赶到了这座加州首府。
　　让惠惠感到满意的是，神社本厅派来的三个人全是巫女（中间落选、病退或主动退出了几个），没有一个男性神官，看起来不像是想要抢班夺权的模样——日本神社传统上都是由男人来当神主的。
　　但秋山惠如今已经成了“核爆巫女”，可以接受一群晚辈和手下，却很难接受一个空降下来的上司。
　　而且，这些新来的稻荷巫女，年纪都不算大，两个是刚刚毕业的高中生，一个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看着也都是低眉顺眼，完全没有在年纪更小的秋山惠面前，摆出什么前辈学姐的架势。
　　——毕竟她们都还指望着从秋山惠这里学会神奇的法术，从而跻身超凡，一飞冲天呢！
　　由于这三个巫女的英语水平不太行，日本驻旧金山的领事馆还派了个年轻的女翻译随行。
　　更让秋山惠高兴的是，她在学校里的好朋友也来了。
　　“……悠悠！你怎么也来啦？事先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
　　看着三位巫女旁边，那个穿着蓝白色水手服，一脸拘谨的小个子少女，秋山惠惊喜地说道。
　　——浅仓悠，女，十七岁，秋山惠的高中同班同学，外加同寝室的室友。
　　以及全班唯一比秋山惠个子更矮的女生。
　　浅仓悠的身高仅有132厘米，比秋山惠都要矮了一个头不止，即使穿了水手服也依然像个小学生。
　　事实上，凭着浅仓悠的可爱娃娃脸，如果她戴上小黄帽的话，就算混进幼稚园说不定都没人认得出。
　　若是在江户时代或明治年间，这样“迷你型”的日本女人还挺常见，但到了二十一世纪嘛，像这样的“合法萝莉”就比较稀罕了——若非浅仓悠五音不全，毫无艺术细胞，否则完全可以担任萌系偶像……
　　这也是秋山惠在学校里为什么非常喜欢她的原因：只有在悠悠的面前，她才能找到对身高的自信心。
　　比如说，她可以伸手撸悠悠的头发，而在别的学姐学妹面前，惠惠则总是被撸毛的对象。
　　“……诶嘿嘿嘿，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嘛！惠惠！你没忘了我吧？”
　　个子小小的浅仓悠抬手挥了挥，傻笑着说，“……怎么样？欢不欢迎我过来啊？”
　　——虽然明知道这肯定是东京那边在打感情牌，想要跟自己拉关系，但秋山惠还是很感动也很高兴。
　　“……当然是热烈欢迎啦！悠悠！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来来来，抱一个！”
　　两只体型小小的妹子欢呼着拥抱在一起，平平无奇的胸脯互相好一阵摩擦。
　　等到她们好不容易闹够了，正要分开的时候，又被一起抱进了一个更加温暖而丰腴的胸膛之中。
　　“……惠惠，见了老同学，可不能忘了新朋友啊！今天看到我来找你，难道就不欢迎吗？”
　　“……欢迎，当然欢迎啦，马彤姐！”
　　从马彤姐的怀里挣扎出来，秋山惠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看着眼前满脸微笑的中国留学生马彤，“……抱歉啊！马彤姐！当初你回国的时候，把你的公寓交给了我，结果如今却是什么都没剩下……”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房子又不是我的，出租房里的电脑和那些衣服家具，也不值几个钱。”
　　马彤无所谓地摆摆手，“……真正应该伤心的房东小姐都没事，我还伤心个什么劲儿啊？”
　　听了这话，站在旁边的前房东小姐德洛丽丝，忍不住露出一丝尴尬的微笑。
　　看着气氛似乎有点尴尬，秋山惠赶紧换了个话题，“……好啦好啦，既然马彤姐和德洛丽丝都不介意，那么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去逛街怎么样？萨克拉门托这座城市，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
　　跟有着圣莫尼卡海滩和好莱坞名利场的洛杉矶，以及拥有金门大桥和硅谷的旧金山相比，加利福尼亚州的首府萨克拉门托，可以说是一座比较无趣的“传统型”美国城市了。
　　整座城市面积不大，人口不多，市区建筑低矮，没有太多的摩天楼，不过倒是很有一些历史风韵。
　　这里原本是由一群瑞士移民建立的城堡，1848年时，一个幸运儿偶然在当地的河流中发现了金子，而且纯度很高，消息传出后，震动欧美，各地的淘金者大量涌入加州，掀起了历史上著名的淘金狂潮。
　　萨克拉门托也就在淘金潮中，从一个小城镇很快变成重要的经济交通枢纽，以及加州的首府。在城里的老街上，迄今依然保留着150多年前的木屋、蒸汽火车、淘金机器等，有典型的西部牛仔风味。
　　之后修建横跨北美大陆的铁路时，很多广东来的中国移民劳工在萨克拉门托落脚，将此地称为“沙加缅度”——直到现在，当地华人还是习惯把首府称为沙加缅度或“二埠”，与“大埠”旧金山对应。
　　尽管萨克拉门托是加利福尼亚的首府，但美国各州往往刻意选择把首府放在较小的城市，所以无论是萨克拉门托的人口、面积还是商业环境，都只能说跟中国东南沿海比较繁华的大县城差不多。
　　跟洛杉矶、旧金山和圣迭戈的花花世界相比，实在是差距甚远。
　　不过，秋山惠终究还是在这里找到了几家比较高档的奢侈品商店，并且大包大揽地刷卡请客，给初来乍到的诸位女士们都买了晚礼服、包包和高跟鞋。
　　马彤姐倒是乐呵呵的很高兴，但小仓鼠似的浅仓悠，却有点羞怯地连连摆手：
　　“……这，这怎么好意思啊！惠惠，我怎么好让你破费，给我买这样贵的衣服和包包……”
　　“……哎呀，你就别推辞啦，悠悠！本巫女如今财大气粗，不差钱！多得是人想找门路给我送钱呢！
　　再说，如果你没有一身晚礼服的话，又该怎么参加今晚纽森州长帮忙举办的募捐派对呢！”
　　秋山惠笑道，“……派对上有黑寡妇斯嘉丽·约翰逊和‘钢铁侠’埃隆·马斯克出场哦！”
　　霎时间，马彤姐和悠悠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第195章、上流社会的派对
　　在加利福尼亚州的首府萨克拉门托，有一座号称是全美国最富丽堂皇的州议会大厦。
　　就外形而言，美国每个州的议会大厦都仿佛是白宫的翻版，没有太明显的差异（夏威夷州比较独特）。
　　但萨克拉门托的加州议会大厦，依旧名冠全美——因为加州议会大厦不仅规模宏大，有着典型的大圆顶和罗马风格圆柱走廊，内部的装潢也是处处金光璀璨、雕梁画栋，点缀着精美的雕像和壁画，而且加州议会大厦的四周就是跨越12个街区，占地40英亩的加州州府公园，据称是全美最漂亮的州府花园。
　　别的州议会大厦，或许在装修的奢侈豪华上，能够与之争锋，但绝没有这么气派宏伟的精美花园。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纽森州长为筹建稻荷神社而举办的募捐派对，正在议会大厦的宴会厅里举行。
　　华灯初上的厅堂内冷气十足，清凉如春。铺着亚麻布的长长餐桌上，摆着带有保温盖的银色餐点盘，各种糕点与水果拼盘一字排开。再往旁边是小小的吧台，提供色彩缤纷绚丽的鸡尾酒、果饮和咖啡。
　　穿白衬衣打蝴蝶结的侍应生，手捧托盘穿行在三两成群的人流里，不时把酒水递给那些需要的宾客。
　　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往来行走，那些相熟的人围着小餐桌或者聚在角落里，手持酒杯小声说着与商业活动、竞选政治或国际外交有关的事情，靠近窗户的小台子上是一支黑人乐队，轻缓的爵士乐流过全场。
　　乍一看之下，似乎跟美国上流社会常见的各种慈善晚宴差不多。
　　只不过，在会场中的大屏幕上，闪现出的不是绝症儿童或战争难民照片，而是日本稻荷神的画像。
　　来自日本福岛县的普通女高中生，个子娇小如萝莉的浅仓悠，压抑着雀跃的心情走入会场。
　　入眼所见，无论是有品味的爵士乐队，还是衣冠楚楚的精英名流，又或者琳琅满目的精致食物和奢华装饰，都像是比香油还要贵重的甘霖一样，徐徐注入她的心田，让没见识过上流社会的她大开眼界。
　　虽然就算穿着价值上万美元的香奈儿礼服（儿童版），也撑不起悠悠那没有一点料的平板身体。
　　不过，这并不能改变她那兴奋雀跃到宛如中了彩票头奖一般的忐忑心情。
　　反正呢，被秋山惠拉进这处美国上流社会派对的浅仓悠，从一开始就是抱着长见识开眼界的游客心态，从来没有想过要跟那些胸大、腿长、人靓的美国名媛们进行较量，看看谁能艳压全场，
　　在这一点上，来自福岛县的乡下土妹子浅仓悠，从一开始就很有身为丑小鸭的自知之明。
　　——凭着她那仅有132厘米，走在人群中就谁也看不到的身高，哪怕没有自知之明也不行啊！
　　看看这场募捐派对上出场的，都有哪些女明星吧！
　　号称“南非美钻”的塞隆·查理兹，漫威系列电影里扮演黑寡妇的斯嘉丽·约翰逊，“绯红女巫”伊丽莎白·奥尔森，在访问中东难民时口吐名言“虽然他们一无所有，但至少有了自由”而火爆全球的安杰丽娜·朱莉，婊气满满的“尖叫女王”艾玛·罗伯茨，出演过《暮光之城》的安娜·肯德里克……
　　更有据说皮肤随时变色的A妹，或者说“爱莉杏菜”，有着东京品川车牌的美国新生代歌坛天后爱莉安娜·格兰德，在本次筹建稻荷神社的募捐派对上，穿着一身大红大紫的日本和服，献唱她的新曲。
　　外加一大群现役和退役的维密天使模特儿，戴着白色的羽毛翅膀，游荡在会场之间充当花瓶。
　　毫不客气地讲，这里面随便扒拉出一位，都能把秋山惠身边这群普通日本妹子给秒杀得渣都不剩。
　　除了女明星之外，来到这个募捐派对上捧场的男明星也有不少，比如老当益壮的“黑人上帝”摩根·弗里曼，在漫威系列电影里面扮演“美国队长”的克里斯·埃文斯，体型臃肿、严重发福的注水版“小李子”莱昂纳多，小李子的好朋友托比·马奎尔，来自南太平洋的南岛肌肉壮汉巨石强森……
　　一眼望去，当真是星光荟萃，璀璨一堂，足以令那些狂热的追星族兴奋到晕厥。
　　以上这些还只是娱乐圈的来人，要说商界和科技界名人，那就更让闯入其中的普通人大开眼界。
　　——特斯拉电车和猎鹰火箭的老板埃隆·马斯克，“美国版支付宝”PAYPAY的创始人彼得·蒂尔，甲骨文公司执行董事长拉里·埃里森，英伟达首席科学家比尔·戴利博士……此外还有孟山都、微软、苹果、阿斯利康和辉瑞的高管，长袖善舞的社交女王邓文迪，以及其他一些认不出的商界大佬与其配偶。
　　假如是那些梦想踏入上流世界的穷小子穷姑娘，看到这么多的大佬近在咫尺，恐怕就算没胆量上去攀谈，也要将浑身的毛孔都打开，拼命地呐喊和呼吸，仿佛要把空气里漂浮的“贵气”纳入身体一样了吧？
　　至于政界名人就更多了——加利福尼亚州的州长与其夫人是派对的发起人，俄勒冈州和亚利桑那州的州长也来到这里站台，还有好几个国会参议员和众议员，以及县长和法官过来捧场。除此之外，参加派对的还有中日韩三国常驻旧金山的领事，墨西哥和加拿大的外交官，甚至是欧盟和中东的来客。
　　那几个欧洲来客乍一看还分辨不出来，但中东阿拉伯人“西装+包头巾”的打扮，就实在是太显眼了。
　　浅仓悠端着一杯咖啡，很有自知之明地蜷缩在会场一角的小圆桌旁，浑身僵直，不敢做出引人注意的动作，只是用惊奇而又崇拜的目光，看着那些参加派对的美国社会名流们，互相拥抱，打招呼，说着各种她完全听不懂的话题——首先是外语水平不够而听不懂，其次是因为对方的言谈内容太高深听不懂……
　　很显然，作为一介女子高中生，她的身份地位跟派对上的众人存在天壤之别，跟对方毫无共同话题。
　　所以，在整场募捐派对之中，浅仓悠只是作为看客，坐在会场一角，兴奋地看着热闹。
　　虽然从头到尾都没什么人来搭理她，哪怕是几个著名的社交达人，也只是瞄了她一眼便不再关注。
　　但这冷遇并不重要，浅仓悠从参加这个派对的一开始，就对此早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像她这样偶然误入上流社会的丑小鸭，难道还指望在这里遇到什么一见倾心的白马王子吗？
　　重要的是，秋山惠答应了在派对结束时，带她去跟斯嘉丽·约翰逊和埃隆·马斯克合影拍个照片！
　　只凭这么一张照片，就足够她在同学和亲戚们面前吹嘘十年啦！
　　期待，兴奋，激动，紧张，不安，惶恐……难以描述的诸般情绪，一时间混杂在一起，涌上了她的心头，让浅仓悠坐立不安，什么也吃不下，甚至连手里的咖啡也端了好久都没喝一口。
　　与此同时，跟她同坐一张小圆桌的秋山惠，却是淡定地穿着巫女服，手持刀叉进攻着盘中餐点。
　　在秋山惠的面前，摆着两道主菜，法式香煎鹅肝和普罗斯旺小羊羔羊排，一个冰盘，亮晶晶的碎冰上面是法国翡翠生蚝和一对马达加斯加黑虎虾，此外还有水果沙拉，浓汤以及甜点蛋糕。
　　琳琅满目的餐盘，把并不算大的小圆桌给摆得满满当当，洋溢出一副与会场格格不入的另类画风。
　　——众所周知，美国人举办派对的主要功能是社交而不是吃喝，派对上的酒水好歹还能润喉，免得客人说得嗓音嘶哑。但食物就纯属是意思意思，很少有人会在派对上大吃大喝，越是高级的派对就越是如此。
　　（那些低端的派对，比如校友会什么的，倒是经常有泡不到妹子的loser大口狂吃以排遣郁闷。）
　　所以，很多“派对女孩”在派对上往往除了喝点酒之外什么都不吃，或者最多塞几口糕点填填肚子。
　　像秋山惠这样在派对上专心坐着不去找人说话，只是慢条斯理用餐的人，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甚至可以说是明显有问题——拜托，这可是为了给你家稻荷神盖神社筹款的募捐派对啊！
　　作为侍奉稻荷神的狐耳巫女，你不是应该端着奉纳箱，满嘴甜言蜜语，挨个儿找他们讨钱要支票吗？
　　怎么可以专心坐着吃吃喝喝，仿佛在看别人的戏一样呢？
　　而且……浅仓悠左右看看，发现就算是和自己一起来美国的三个巫女，如今也都换上了香肩半露的晚礼服——还是秋山惠掏钱买的，端着高脚酒杯，虽然没敢找名流们说话，却依旧十分好奇地到处溜达。
　　只有秋山惠依旧是雷打不动的一身红白巫女服，放在这个衣香鬓影的派对上，怎么看都画风不对。
　　——毕竟，这里是比较正规的上流派对，不是花里花俏的漫展，也不是日本文化主题的化装舞会啊！
　　于是，浅仓悠就忍不住向秋山惠发问：为什么之前她出钱给别人都置办了香奈儿的豪华晚礼服，只有她自己却依然是一身朴素的红白巫女装？这样打扮会不会太不体面，让主办派对的州长夫妇失望？
　　毕竟，客随主便，既然参加派对，那么总得把自己打扮得精致时尚一点儿。
　　怎么能像秋山惠现在这样，一点儿不化妆，素面朝天地出来呢？虽然她即使未施粉黛也不丑就是啦！
　　“……哎，这你就不懂了，如果我也脱下巫女服，换上晚礼服，那才会让人失望呢！悠悠！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来参加这场派对？他们是想在这场派对上，看见一个穿着晚礼服却没胸没屁股没长腿的不合格花瓶，还是更想要看到一个能给他们带来青春、健康和安全的超凡者？”
　　听了悠悠的疑问，秋山惠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抹了抹嘴，如此答道。
　　“……啊，好吧，他们确实都是冲着你的法术来的。”
　　浅仓悠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所以，你要在派对上随时准备施法？”
　　“……对啊，你看看这些名人们，一个个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儿。但身子骨可未必有多么健康。”
　　秋山惠伸手指着会场上那些明星和名流们，“……这些人里面，生活习惯一直良好的可没几个。有的到现在依旧喜欢疯玩和嗑药，有的是年轻时放纵过，后来虽然改了恶习，但身体已经埋下了隐患。
　　年轻力壮时或许还扛得住，但等到年老体衰、身体机能下降了，各种隐疾就会一起爆发，神仙难救。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都会来参加这次派对的原因——想要在我这边混个脸熟，日后方便求治疗呗！
　　当然，治病这种事情，一般来说都不会在派对上就提出来，而是日后找个机会私聊敲定。但也不排除有性急的人，当场就想要让我施展治疗术——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必须做好施法的准备。
　　更别提，谁知道今天会不会有什么其它外路邪神的信徒上门，要跟我斗法呢？”
　　“……所以你才坚持要继续传巫女服啊？”浅仓悠点点头，“……可即便如此，你为什么始终都是自己坐在这儿吃东西，不去那边跟他们打招呼呢？今天办派对的主题，可是为了筹建稻荷神社而募捐呢！”
　　“……悠悠啊！你以为，这些人当真是受到了稻荷神的感召，来聆听我们这些巫女的教诲吗？”
　　秋山惠耸了耸肩膀，“……不，除了那些想要联系我治病的人之外，剩下的那些大人物们既不在乎稻荷神，也不在乎主持人讲的是什么，更不在乎自己捐的那点钱用到哪里去了。他们只是借用这个场合拉关系谈生意的——就像过去那些慈善晚宴上，也没有哪个富豪真正关心战乱地区儿童或绝症患者一样。
　　所以，我为什么要主动凑上去说话呢？再说，你也注意到我们跟这些人的身高差了吧？”
　　她苦着脸叹了口气，“……如果我凑过去跟他们站着聊天，你觉得那会是一个什么场面？”

第196章、这个是恶人谷吗？
　　如果秋山惠端着酒杯走过去跟那些美国上流社会的大人物攀谈，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浅仓悠眯起眼，端详了一下秋山惠那虽然比自己高了十几个厘米，但依旧没到一米五的可怜身高。
　　再扭头看了看会场上那些有着漂亮大长腿的名模和女明星，以及普遍魁梧高大的美国男士们。
　　很显然，如果矮个儿的秋山惠走过去跟他们攀谈，那么肯定得要仰起头，脖子拉得老长……
　　甚至还得不断地原地蹦跶，往上跳，才能吸引到那些高个儿的注意力。
　　没办法，平均三四十厘米的身高差啊！
　　说得好听些，就是任何人跟她说话都要鞠躬；说得难听些，那就是宠物从脚边仰望主人的视角。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好像退化成了幼稚园小朋友一样的萌萌感觉，似乎都是蛮羞耻的。
　　——想象一下吧，音乐声中略显嘈杂的会场上，巨石强森端着酒杯左右张望，困惑地嘀咕“好像有人在叫我”，而一个穿着巫女服的小豆丁在旁边使劲儿蹦跶，嘴里焦急地喊着“这边这边！低头看啊！”
　　噗嗤，这可真是太好笑了！
　　想到这里，身高仅有132厘米的浅仓悠，忍不住微微点头，自以为明白了秋山惠的苦衷。
　　于是，反应迟钝的她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稍稍平静下来，开始低头啜饮手中捧着的手冲咖啡。
　　嗯，虽然已经凉了，但滋味依然远非浅仓悠过去喝过的那些速溶咖啡可比。
　　——有一点酸度，有一点苦涩，不过最动人的是它浓郁的口感与层次鲜明的花果香。
　　一口下去，那种奢侈的高级感，就让浅仓悠陶醉不已、回味无穷。
　　似乎是因为紧张情绪被缓解的缘故，在喝了咖啡之后，她开始感觉有点儿饿了，又看到秋山惠再次拿起刀叉，有滋有味地啃起了小羊排，于是，浅仓悠也站了起来，想要去长桌上拿点儿吃的。
　　但才刚一站起来，她就看到了会场中央大屏幕上的稻荷神画像，顿时一个激灵。
　　“……惠惠，不对啊！这场派对是加利福尼亚的州长夫妇，为了给你兴建稻荷神社筹款，才在议会大厦里举办的。也就是说，今天筹集到的钱，都会到你的口袋里——所以，你怎么能跟个没事人似的呢？
　　哪怕不是为了今天的捐款而答谢，而是为了以后的长远打算，也得搭上几个大金主的线才好啊！”
　　她轻轻拉了拉秋山惠的胳膊，“……就当是应付金主也好，过去跟他们说点感谢的话吧，惠惠！”
　　——虽然作为一名羞怯的女高中生，浅仓悠自己决计没有跟那些亿万富豪和男女明星搭话的勇气，甚至连凑上去的勇气都没有。但如果是跟在秋山惠的身边当拎包小妹，她还是很想近距离看看那些名人的。
　　遗憾的是，秋山惠依旧没打算从餐桌旁起身，而是轻轻甩脱了浅仓悠的手，自顾自地继续用餐。
　　“……哎，悠悠啊，遇到事情不要想当然！首先，他们不是在给我捐钱，而是在给州长的老婆捐钱。
　　根据美国的传统，今天派对上募集到的款子不会直接交给我，而是会交给一个州长夫妇挂名成立的慈善机构，理论上应该把所有款子都用在稻荷神社的建设上。但实际上么……能给多少钱就只有天晓得了。
　　按照美国目前的常例，慈善晚宴上募集到的善款，一般能有5%到10%被真正用在慈善目的就不错了。
　　但这还远远不算最糟糕的，美国的慈善机构至少还做做样子，多少要搞些公益活动。
　　在亚洲，很多慈善机构干脆就是个皮包公司，从来不做什么慈善，募集到的善款要么变成了管理人员的豪车和别墅，要么输送给了幕后的官场靠山黑手——凭本事骗来或勒索来的钱，为什么要交给穷人？
　　所以，尽管这场派对是给我募捐，可是接下来我还得跟州长太太分账，具体能拿多少也不好说。
　　其次，虽然这些娱乐圈和政商界大佬很厉害，跺跺脚就能让千万人震动，但我去巴结他们做什么呢？
　　悠悠啊，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满世界到处拉投资的创业者或投机者？挖空心思推销新产品的开发商或发明家？想要跟他们做生意的小公司经理？不，我哪一种类型都不是！”
　　秋山惠不以为然地继续切着小羊排，“……既然我没什么想求着他们的事儿，我又为什么要厚着脸皮凑到这帮大人物的面前，近距离感受人与人之间无法跨越的差距呢？我们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如果他们没事儿找我的话，就这样我们吃我们的，他们聊他们的，岂不是更加轻松些？
　　我何必非要削尖脑袋，凑到他们面前尬聊，弄得谁都感觉浑身不自在呢？彼此说的话都听不懂啊！
　　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如果不是非常有必要的话，平时还是不要硬凑在一起为好……”
　　“……没有求着他们的事儿？怎么会？你不是要向他们筹钱盖神社吗？”浅仓悠纳闷地说。
　　“……嗨，悠悠，你难道真的以为我有这般穷，没了这些人的赞助，就连一座小神社也造不起吗？”
　　秋山惠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也没了继续吃饭的胃口，放下刀叉反问，“……你不妨算算看，在美国乡村的水稻种植区，兴建一座跟我家秋山神社差不多大小的新神社，究竟需要多少资金？”
　　在美国盖一座神社要多少钱？
　　规模和面积，只要有惠惠在福岛县故乡的秋山家祖传神社那么大，就够了吗？
　　浅仓悠咬着手指转着眼珠，回忆了一下，她在去年也拜访过一趟秋山惠家里的秋山神社，知道那地方虽然古色古香，但真的不算大——扣掉山下的停车场、种树的绿化带和秋山奶奶在后院开辟的菜畦，真正盖了房子和铺了石板地面的神社本体，满打满算也就是不到两个篮球场的面积，六七百平方米而已。
　　其中被屋顶覆盖的建筑面积，估计还不到三百平方米，剩下的都是走廊和庭院。
　　然后，因为是侍奉水稻女神的神社，所以秋山惠在美国筹建的稻荷神社，不能盖在喧嚣热闹的繁华大都市，不会坐落在地价高昂的富豪社区，而是要建造在能看见水稻田的乡下地方——至少是城乡结合部。
　　听说美帝上国版图广袤、地大物博，除了寸土寸金的繁华都市之外，别处的土地都不值几个钱。
　　也就是说，建造稻荷神社所需的那点儿地皮，并不用花多少钱来购买——乡下的用地成本很低。
　　但是，美国的人工费听说特别高，雇佣建筑队和木匠可能要花不少钱。
　　所以，如果秋山惠只是要在美国的乡下地方，复制一座秋山神社的话……
　　“……呃，三百万美元？够不够？”浅仓悠想了想，试着说了个比较高的数字。
　　“……如果一切从简的话，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假如我用便宜的木料建造房屋，弄个铁皮棚子充当手水舍，摇铃用旧货店的铜钟代替，也不讲究建筑样式，神社的庭院直接铺一层水泥地，而不用石板的话，可能只要三四十万美元就够了。”
　　秋山惠从怀里摸出自己的智能手机，看了看上面的记事日志，对她的学校同桌＆闺蜜浅仓悠如此说道，“……当然，这样因陋就简、能省则省的便宜货神社，未免有些太寒碜。配不上吾主的尊贵身份。
　　但即使把神社搞得装潢豪华铺张一些，用上等木料做梁柱，屋檐镶嵌装饰瓦片，再在殿内使用描金装饰，拿白砂在庭院里铺出‘枯山水’，把最先进的智能家具都摆上，顶多也只要五百万美元就足够了。”
　　“……五百万美元？那是相当于六亿……不，七亿……还是八亿日元？”
　　浅仓悠掰着指头算了半天也没算清楚，“……今天的汇率是多少？最近好像总是在暴跌的样子。”
　　“……具体兑换多少日元就不用算了啦！反正我在这边是赚美元花美元。”
　　秋山惠一脸骄傲地说，“……光是迪士尼公司一家金主，之前就给了我一千万美元。从西雅图回加州的路上，我随便用【完全治疗术】治愈了几个绝症阔佬，就又有五百万美元进账。
　　最近，日清方便面公司还打电话来找我洽谈，想要让他们公司‘狐狸拉面’成为稻荷神本尊认证的圣餐，如果狐神大人点头答应的话，日清公司还得给我一大笔代言费，正好用在建造神社上。
　　在这个月结束之前，我手里应该就能筹到三千万美元，即使是现在，我手里也有一千多万现金。
　　虽然如今美元贬值得很厉害，但一千万美元造个小神社，怎么样也该够用了吧？
　　实在不行的话，你信不信，只要我找好地址之后，在推特上发个帖，宣布用【完全治疗术】当报酬的话，愿意自备路费、自带干粮赶来无偿帮忙盖神社的工程师和熟练建筑工，立刻就能把工地挤爆！”
　　浅仓悠：“……”你懂得法术会治愈绝症，还真是了不起啊！
　　——神社这玩意儿听起来有点高大上，但像秋山家这种小神社，说穿了就是三四间小平房。
　　这么小的工程，技术上毫无难度，从头到尾连半个月都不需要，跟普通美国人盖个自家房屋差不多。
　　偏偏如今又是疫情肆虐，很多美国人感染了COVID-19病毒之后，虽然没有暴毙，却在痊愈后被多达三四百种的后遗症所苦恼（真实的后遗症是两百多种），轻则生活质量下降，重则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更要命的是，因为这些后遗症刚刚出现，医学界来不及研究，一时间对于患者而言根本是无药可救。
　　——就连亿万富翁都因为严重的后遗症耳鸣，而完全无法入睡，痛苦到自杀，普通人就更惨了。
　　而众所周知，神术治疗通常是不治则已，一治就包治百病。
　　所以，凭着多年盖房子的工作经验，做十几天义务劳动，换一个健康的身体，对于建筑工来说，显然是很划算的交易——就算自己用不上，可人生在世总有亲戚朋友和子女配偶，
　　总比给医院送上几万美刀治疗费，却很可能还是治不好，说不定还要被“强制安乐死”来得强多了吧？
　　所以，凭着捏在手里的救命法术，秋山惠就不愁找不到愿意无偿干活甚至倒贴材料费的打工人。
　　“……总之，不管有没有今天的募捐派对，只要勘察到了合适的地址，我都能把神社给盖起来。
　　而稻荷神社建立之后，接下来的传教和招募人手，也都用不上这些大佬的人脉——层次差太多了。”
　　秋山惠最后总结说，“……既然没有求得着他们的地方，我又为何要往人家跟前凑？我又不是推销员！”
　　浅仓悠被秋山惠这番近似于“躺平饮茶”的论调，给说得张口结舌，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说辞：
　　“……呃，在美国的神社，也只盖这么点儿大，真的没有关系吗？不需要弄得更气派些？”
　　“……嗨呀，神社造得太大也没有用啊！”秋山惠耸了耸肩膀，“……如今灵气复苏、真神降世，神官必须掌握神术才算合格，不懂法术的神职人员，招募来也是无用，徒惹神祗不悦而已。
　　眼下我身边就只有这么几个人手可用，搞一座超级大的神社，也毫无意义啊！
　　等到日后哪天吾主香火旺盛，信徒百万之际，再筹集资金，扩建神社，也完全来得及。
　　这世上的神社庙宇，不都是一步一个脚印，从小到大慢慢发展而来的吗？岂有一步登天之理？”
　　“……好像也对啊。反正你已经不缺建造神社的资金了……等等，这好像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吧？”
　　浅仓悠先是懵懵懂懂地点点头，但随即脸色一变，“……听说美国的乡村，就跟日本的乡下地方一样非常排外。如果没有什么厉害的实权人物给你当后盾，万一有人在手续上刁难你可怎么办？
　　听说加州的高速铁路，就是因为一直有人刁难和抵制，才折腾了几十年都修不起来……”
　　“……在手续上刁难我？哼哼！谁敢？难道有人连氢弹的蘑菇云都不害怕吗？”
　　秋山惠轻轻一哼，先是招手吩咐服务生收走餐盘，腾出桌面，然后从袖子里拿出蓝盈盈的【氚宝】，“啪”地往桌上用力一拍，板起脸孔、霸气十足地说道，“……就凭这个随时能制造出【璀璨的放射】的玩意儿，我倒是想要看看，有谁敢在手续上给我使绊子？真当我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大善人了吗？
　　笑话！就在上个星期，我妈可是连一个美分都没上缴，什么法律手续都没办，就在西雅图郊外的自然保护区（国家公园）里，公然违章盖了个庄园作为圣地，但也没见有哪个华盛顿州的执法机关来强拆啊！
　　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我妈可是连‘割据’西雅图造反的事都搞了，她能做的事，我会做不得？
　　吾等乃是神的仆人，代理神祗行走与凡间，凡人们自个儿折腾自己的繁冗律法，岂是为神祗所设？”
　　她一边威风凛凛地呵斥说，一边不顾闺蜜老同学浅仓悠的崇拜眼神，用开启了灵视和阵营判定的眼睛，环顾着这处纸醉金迷、衣香鬓影的派对会场，被视野中成片红色的邪恶灵光，给晃得两眼发花。
　　——这才是秋山惠宁可在派对上专心吃喝当壁花，也不愿意主动上去找人交际聊天的缘故。
　　哪有善神的高级神职人员，主动去找邪恶阵营大佬谄媚讨好的道理啊？
　　这派对难道是现实版的恶人谷吗？

第197章、无欲则刚秋山惠
　　自从上古狐神玉藻前，仿效猫神巴斯特的先例，以“水稻女神”的身份，宣布加入DND神系以来，小巫女秋山惠除了DND神系牧师必备的治疗术和“驱逐邪恶”之外，还获得了“阵营侦察”的基础神术。
　　结果，在今天的派对上开启了灵视之后，秋山惠发现视野里尽是一片代表邪恶阵营的刺眼红光。
　　如果说，各位前来捧场的美国娱乐圈人士里，竟然还有约摸一小半是中立甚至善良阵营的家伙。
　　（在DND设定之中，光凭小偷小摸之类是不会从中立阵营堕落到邪恶的，非得大奸大恶才行。）
　　那么，在参加这场州议会大厦派对的政界和商界大佬之中，则是十个里面有九个，浑身冒着深浅不等的红色邪恶灵光。让秋山惠在被满眼红光晃花了眼的恍然中，几乎要误以为自个儿是掉进了巴托地狱……
　　尤其是那几个美国医药公司的高管，身上的邪恶灵光已经是红到发紫，其邪恶的程度臻于化境，足以让邪教徒见之落泪，大恶魔闻而心伤。哪怕说他们是人皮禽兽，都简直是在侮辱“禽兽”这个词！
　　没办法，在任何资本崛起的血腥过程中，想要保持双手干净，都是非常困难的，或者说基本不可能的。
　　尤其是在如今的美国，几乎每一个顶级大公司的创始人，背地里都是恶贯满盈、罪孽滔天的“野蛮人”。等到功成名就之后，他们或许会给自己洗白，把自己包装成文明绅士，但却洗不掉他们身上的“原罪”。
　　更洗不掉他们浸透在骨子里的残忍、贪婪、暴虐和毫无人性——他们或许并不是生来邪恶，但是当某些事情成为常态，别人都在做的时候，你再做起来就没啥负罪感了，甚至不做的话还会被整个圈子排斥。
　　总之，在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通常只有穷人被要求“守本分”，富人则是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而且越是胆大妄为，视法律、道德和人性为无物的人，越是有希望在残酷的资本博弈之中取得成功。
　　如此劣币淘汰良币之下，也难怪如今的美国政商界，会全员恶人，邪恶得让魔鬼自惭形秽——想想吧，连川普这种小丑，都能成为万众期待的“清流”，那么美国上层原本的建制派，得邪恶到什么程度？
　　这让如今还端着善神圣女架子的秋山惠，怎么上去跟这些红得发紫的邪恶之徒交际应酬呢？
　　对于秋山惠而言，如果要她这个侍奉善神的神官，主动向一群邪恶阵营的家伙卑躬屈膝，阿谀谄媚……未免也太尴尬了。起码得要等到上古狐神从稻荷神切换成妲己娘娘，她这个小巫女切换到邪恶阵营再说吧？
　　——她现在还是侍奉稻荷神的善良巫女，而不是喜欢炮烙活人和酒池肉林的妲己娘娘座下小魔头。
　　等她切换到了邪恶阵营的女祭司之后，再跟这些邪恶之徒谈笑风生，就没什么心理压力了。
　　（说真的，以玉藻前＆妲己娘娘做的那点儿破事，放到近现代西方社会真的不算啥。炮烙活人说到底也就是处决犯人的一种方式，欧洲君王哪个没玩过火刑架？要说放荡——连私生子都没有，算什么放荡？
　　至少，就妻子和母亲的身份而言，她的私德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至少比得上法国那位断头艳后。）
　　反正，如今秋山惠也没什么事儿想要求着这些大佬，而这些大佬如果没有什么必要的话，应该也不会在盖神社这种小事情上为难她——更别提，眼下连秋山惠自己都不知道未来的稻荷神社要盖在哪儿。
　　甚至连把神社摆在美国的哪个州都没确定。
　　因为还得先跑到美国中部密西西比河流域的水稻种植区勘察过之后，才能决断：比如，如今秋山惠身边的首席拎包小妹（大姐），前房东德洛丽丝小姐，就竭力推荐她的老家——路易斯安娜州的格林希尔镇。
　　秋山惠则表示必须去她老家实地考察过，确认当地是否有灵气和灵脉，以及水稻种植情况如何才行。
　　——如果非常不幸，整个密西西比河流域的水稻种植区，都位于灵气复苏的范围之外，那么秋山惠就只好跑回西雅图当啃老族，在老妈的世界树底下开垦几块水稻田，种上中国辽东或日本北海道的耐寒稻了。
　　但这样一来的话，上古狐神玉藻前也就等于是降级成了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的宠物……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秋山惠还是尽量想要避免去老妈那儿住——母慈女孝的戏码演一阵还行，天天演就太累了。
　　总之，既然没什么需要求人的，又因为目前还不够邪恶，跟募捐派对上这帮大佬们格格不入……
　　故而，秋山惠宁可在这场派对上端着高冷范儿，不去主动搭理任何陌生人，安安静静从开始坐到最后。
　　至于会不会有人背后说怪话，吐槽她性格孤僻不合群，给她取个“冰山萝莉”的绰号……那又如何呢？
　　她可是凭本事（核弹）收钱的技术人才（暴力分子），又不是那些需要傍着大佬的好感吃饭的交际花！
　　“……俗话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既然没什么事情需要求着他们的，又何必礼下于人？
　　总之，我不会恃才傲物，刻意去羞辱和刁难他们，但也不会跪着讨好他们。因为没有必要。”
　　秋山惠如此对身高132厘米的浅仓悠，侃侃而谈地说道，“……你看，我明明站着就能把钱挣了！为什么还要跪下来呢？只要我没有太多的欲望，就没不会有被人拿捏的软肋，这叫【无欲则刚】！”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用了汉语，随即就听见旁边有人喝彩。
　　“……说得好！无欲则刚！明明有本事，为什么不能站着把钱挣了？”
　　马彤姐端着两杯红酒走来，将其中一杯摆在她面前，“……为了你这句有志气的话，咱们干一杯！”
　　“……这个，似乎不太好吧？马彤姐，我还是未成年，没到能喝酒的年龄……”
　　看着面前这杯微微晃荡的红酒，秋山惠却皱了皱眉，没有立刻拿起来，而是微微摇头，如此说道。
　　“……嗨，惠惠啊，这时候就别说那种扫兴的话啦！绝对不会有人来多管闲事的啦！”马彤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再说，惠惠你算哪门子的未成年啊？作为一个日本女高中生，你早就成年啦！”
　　“……啥？”十七岁的高中生巫女秋山惠，闻言一愣，“……我啥时候成年了？为啥我自己不知道？”
　　“……哦，对了，惠惠，你身在美国可能不知道，上个月，日本政府说是为了振兴经济，宣布大幅度下调成人的年龄，从二十岁调低到十六岁。现在的日本，凡是年满十六岁的女高中生，就都算成年啦！”
　　马彤笑嘻嘻地答道，戏谑地摇晃着手中的高脚玻璃杯，“……所以，如今日本的女高中生都能合法下海拍片了，喝个酒还算什么？今天难得有机会参加那么高档的派对，怎么能不喝酒呢？来！喝了这一杯！”
　　——作为躺平精神的发源地，废宅主义的创始国，目前全球闻名的低欲望社会，年轻人宁死不买房，宁死不结婚的绝望国度，日本隔三差五总喜欢鼓捣些奇葩招数来刺激经济，但总是全然无用。
　　不过，就算多年来振兴经济屡战屡败，但日本政府还是在搞事上乐之不疲，一个噱头跟着又一个噱头。
　　因为，哪怕仅仅是为了刷存在感，日本政府也得多多折腾，否则岂不是就成了尸位素餐的废物？
　　下调公民成年的岁数，或许也是拍脑袋增加劳动力供应的一种手段——用童工也是深入挖掘潜力么？
　　所以听到这里，秋山惠没有继续推辞，而是放下刀叉，端起高脚杯跟马彤的杯子碰了一下，摇了摇深红色的酒液，小啜一口。只觉得果香四溢，卷走了嘴里羊肉微弱的腥气，催发出更具层次感的细腻与鲜活。
　　又是几口美酒下肚，秋山惠这才借助着会场内明亮的灯光，仔细打量了一番马彤的容妆打扮。
　　只见跟素面朝天的秋山惠相反，此时的马彤正是一脸的浓妆艳抹，身穿一条秋山惠刚刚买给她的烈焰红裙，一头乌黑的波浪秀发，散发着迷人的女人味儿，更有样式夸张的错层项链从脖颈一直盖到胸口，繁丽多变的黄金头饰戴了满头，硕大的垂坠耳环微微摇晃，手腕上还有好几对宽窄不一的金手镯叮当作响，
　　充分用她此时此刻的模样，彰显了什么叫做“珠光宝气”、“富贵逼人”！
　　“……不错不错，马彤姐，你这打扮简直都像是电影里的印度新娘了！当个珠宝模特儿绝对够格！”
　　秋山惠嘿嘿地笑着，对身旁落座的马彤比了个大拇指，“……还有你这个好像香港老电影里一样的波浪发型……呃，所谓渣男锡纸烫，渣女大波浪，今天马彤姐打扮成这样，难道是想要钓凯子吗？”
　　“……哈？钓凯子？开什么玩笑？谁敢在这地方当捞女啊？”
　　马彤笑道，“……这么多的模特儿和女明星都在这派对上当花瓶，光是维密天使就有一打之多，有哪个瞎了眼的男人会看得上我的容貌？我可不觉得自己会是什么霸道总裁文的女主角”
　　她伸手指了指四周那些动辄亿万身家的大佬，或者最起码也是二三线的好莱坞明星，“……这种档次的男人，是我能奢望的吗？再说，像我这样喜欢动漫的宅女，原本也没有泡酒吧调戏肌肉男的爱好……”
　　“……就算有这样的爱好，也不敢动啊！州议会大厦开的派对，跟白宫晚宴也就差了一档而已。那么多名人汇聚一堂，谁敢在这种派对上放松啊？这样的派对真是太拘束了，真的让人一点儿都没办法放松。”
　　之前一直沉默陪坐的前房东德洛丽丝，也附和地说，“……既不敢随便找人开玩笑，喝酒也不敢喝个痛快，而且还害怕丢脸，不敢多吃东西——穷姑娘闯进上流社会的派对，大约就是这种感觉吧？”
　　——像这样高端的派对，主要是出于社交目的，基本不会有人敢于放浪形骸。
　　“……那么，难道你刚才是去找明星要签名了吗？战果如何？”秋山惠继续眨眼问道。
　　“……向明星要签名？没有啊？我没带笔记本，也不是追星族。”马彤连忙开口否认。
　　“……马彤姐，既然你没有勾引男人也没有找明星去要签名，那你刚才是干什么去了？”
　　秋山惠看着马彤的眼睛问道，“……从派对刚开始，你就没了人影。”
　　“……向领导汇报工作呗！”马彤指了指远处某位外交官，毫不掩饰地坦然说道，“……我想，你应该都明白的吧？即使你原本不明白，你身边的人也都会提醒你——如今想要从中国到美国来可不太容易。”
　　——因为美国COVID-19病毒大爆发的缘故，中美之间的空中航线，目前还是完完全全的断航状态。
　　尤其是在洛杉矶冒出“丧尸病毒”以来，大洋彼岸看了那么多年《生化危机》、《行尸走肉》和《僵尸世界大战》等等的中国人，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坚决要求将闭关锁国进行到底，不给病毒留一丝缝隙。
　　即使亲美公知想尽办法地宣传“丧尸无害论”，鼓吹“跟丧尸共存”，也根本忽悠不了人。
　　所以，从五月份开始，连中美之间的包机也中断了。
　　马彤这一次到美国来，因为找不到直达航班，可是绕了地球整整大半圈，先坐火车穿越俄罗斯抵达法国巴黎，再从巴黎坐飞机来到旧金山，最后从旧金山坐车赶到萨克拉门托与秋山惠见面。
　　如果不是背后有人、带着使命的话，马彤又何必如此跋山涉水，不辞辛劳地赶到秋山惠身边呢？
　　毕竟她如今来美国也没有什么事要做，留学的学校都在洛杉矶大地震中被搞没了。
　　对此，秋山惠早有预料，也没有因此而心存什么芥蒂，只是没想到马彤居然会大大咧咧地直接说出来。

第198章、美国人民喜迎通胀
　　虽然对于马彤的说话直白，感觉略微有点不适应，但仔细想想，秋山惠倒也可以理解她的坦诚。
　　——毕竟，有些事情是根本瞒不住的，她身边这些人基本各个都是带着某些目的过来的。
　　嗯，说是全员二五仔也不为过。
　　而且，这些二五仔之间，还彼此存在竞争关系。
　　就算秋山惠本人一时半会儿真的没想到，秋山惠身边也多得是会打小报告揭马彤老底的竞争对手。
　　在这种情况下，与其让人在背后说怪话戳穿底细，还不如自己大大方方说出来，也免得伤了交情。
　　于是，秋山惠就微微点头，“……这么说来，马彤姐你这一路可真是走的不容易，都快赶得上《八十天环游地球》了。不过，马彤姐，你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跟着领事馆的人过来，一路上都畅通无阻吗？
　　难道在美国，没被联邦调查局、中央情报局和国土安全局的人找过麻烦？”
　　——虽然很多人一提起美国的情报机关，就会想起大名鼎鼎的联邦调查局和中央情报局。
　　但事实上，作为冷战时期遗留下来的活化石，在进入21世纪之后，联邦调查局和中央情报局不说是已经成了时代的眼泪吧，至少也有些中道衰颓的架势，跟它们的老对手克格勃一样，已经走到了下坡路。
　　倒是在911事件之后，针对反恐战争而成立的国土安全局，还有些勃勃生机的锐气，影响力与日俱增。
　　尤其是在美国本土，国土安全局已经在某些领域超过了联邦调查局，赢得了更多的媒体出镜率。
　　“……嗨，如今各路神魔纷纷下凡，与日俱增，各州乱得一塌糊涂，美国哪儿还顾得上严防死守？
　　再说，正因为我背后有人，特务和条子们才不敢乱来啊！”
　　马彤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起来，你原本也不是美国公民，既然五角大楼没有把你抓进实验室里解剖切片，那就不会过多地限制你跟别人接触，最多派几个人盯梢罢了——你想必已经不当回事了吧？”
　　“……没错，盯梢归盯梢，遇到麻烦也会帮我解决，否则我去西雅图怎么乘得上装甲车？”
　　秋山惠看了看身后跟着的那几个美国拎包小妹，还有担任经纪人的弗莱娅，“……事实上，一开始我是很担心自己被当成什么试验品的，所以才丢了氢弹来立威，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我多虑了……”
　　——如果秋山惠这样的超凡者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那么不管她如何立威，也会一直被高度关注。
　　但眼下的超凡力量正值遍地开花之势，秋山惠不过是占了个先而已，获得的关注度就小得多了。
　　或者说，即使有不死心的家伙一定想要抓捕超凡者进行研究，也不会先考虑对秋山惠这个硬茬下手。
　　——唾手可得的软柿子有那么多，为何一定要跟铁核桃硬碰硬？
　　况且眼下美国既是瘟疫泛滥，又正值大选年，情报部门既受到疫情冲击，又因为选情焦灼、两党恶斗而极度撕裂，内讧频繁，半年来已经有好几个局长、主管之类的人物“被自杀”、“被病死”、“被辞职”。
　　就算是看起来不受竞选影响，相对稳定一点的五角大楼，因为上层将领普遍年老，如今也是一茬接一茬地不停死人换岗——短短半年内，美国已经死了五个海军部长，还有上百个现役或退役的将军。
　　在这种人人都大难临头、朝不保夕的情况下，自然是从上到下全都得过且过，谁都不想搞事。
　　更何况，虽然被疫情冲击得够呛，但随着灵气复苏、超凡降临和众神下凡，还有“包治百病”的治疗神术的出现，至少美国的上层权贵已经抓住了救命稻草——只要手里有钱，再跟掌握治疗术的超凡者打好关系，他们就不仅不再畏惧COVID-19病毒，还能治愈多种传统绝症，比以前活得更加长久和健康。
　　既然如此，其它国家的大佬们，自然也会想要分享好处，而美国官方也无意阻止——目前掌握治疗术的神官虽然很少，但预计要不了几年就会冒出很多，美国官方何苦要一定拦住别国大佬的求生之路呢？
　　同时，这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搞法，还会狠狠得罪那些手握超凡力量，待价而沽的神祗和超能力者。
　　美国官方真要一味地不做人事，把所有的超凡者甚至众神，都给硬是逼成了反美分子，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现实中的美利坚合众国，可没有一个神通广大的神盾局，来镇压超自然力量界的一切不服。
　　所以，对于中日两国派遣马彤和浅仓悠，这两个秋山惠的熟人过来打感情牌拉关系的做法，美国官方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反正秋山惠接下来要在美国建造神庙定居，不会跑掉，又何必限制她的对外关系？
　　其实，美国官方原本还为勾引这个日本小巫女，而仓促准备了一款“美男计”——招募了两个肌肉发达、英俊帅气的高中生橄榄球四分卫，在秋山惠前往西雅图的路上，让他们全程陪同伺候献殷勤。
　　但问题是，亚洲人和白人之间的审美观似乎有些差异，秋山惠对于这两个献殷勤的英俊男生完全不假辞色，再加上，秋山惠又表示，自己作为侍奉神祗的巫女，在二十五岁之前必须保持贞洁……
　　至此，秋山惠的身边才稍微清净了下来，除了拎包小妹之外的舔狗，暂时都退散了。
　　“……既然马彤姐说得那么坦诚，那我也实话实说了。”
　　秋山惠一口喝干了杯中的残酒，正色说道，“……首先，既然妲己娘娘命令我在美国修建神社，传播稻荷神的信仰，那么至少在最近的一两年内，我是不会回日本，更不会到灵气尚未复苏的其它国家去的。
　　如今灵气复苏只在美国西部，超凡之力也只在美国才有，至于其它国家，除了相邻的加拿大和墨西哥之外，都还在灵气复苏的范围之外——即使我制作出了法术卷轴或圣水，一旦运出美国也会失效的。
　　其次，如果马彤姐的家乡那边，有人想要来找我治病，那么只要病人能够来到我的面前，并且对吾主保持基本的礼貌和敬意，我也一定会不吝于施展治疗术的。事后给点儿意思意思的香火钱就行。
　　相信有本事在这年头飞到美国来治病的人，应该不会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吧？
　　当然，悠悠这边也是一样——我还巴不得你们当掮客，多给我介绍些亚洲老家的生意呢！”
　　她扭头看了看旁边有些紧张的浅仓悠，安慰说道，随即又再次盯着马彤。
　　“……最后，马彤姐如果你背后的领导能够出点力，帮忙在美国的华侨和华裔之中，宣传一下吾主作为水稻女神的信仰，给我筹备的神社增加些人气。还有在互联网上帮忙传播吾主的故事——比如，做一款关于商周风云的爆款游戏动漫，其中略微美化一下妲己娘娘的形象，那么相信妲己娘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举个例子，那部动画片《武庚纪》就不错，娘娘看得挺喜欢，常说她儿子真要有这本事就好了……”
　　“……啊，吉力卜工作室已经发出官宣，要制作一部新的动画电影《玉藻前：平安时代的悲恋》。”
　　浅仓悠突然开口插嘴说，“……因为有好些大金主慷慨投资，预计到今年冬天，大概就能上映了！”
　　“……哦，那可真是太棒了！悠悠！希望能看到一部像《犬夜叉》或《天空之城》那样的佳作。”
　　秋山惠双眼一亮，拍掌笑道，“……到时候我一定会去看的，如果拍得好，吾主必定不吝赏赐！”
　　——日本的真人电影，除了打怪兽的特摄片之外，其它的古装片和都市片，不管布景做得多么精致，服化道弄得多么考究，但演员的演技终归是有些浮夸，台词也怪怪的，总给人一种很尴尬的感觉。
　　但如果换成是同一个题材的动画电影，倒是往往能拍出佳作……所以跟别国不同，日本的真人电影反倒不如动画电影的影响力强大，就算是偶尔有几部火爆的真人电影，往往也是蹭了动漫人气的漫改版。
　　如今日本要出一部关于玉藻前的动画电影，制作方还是大名鼎鼎的吉力卜，秋山惠自然非常期待。
　　“……咳咳，惠惠，虽然我老家那边还没来得及筹备什么跟你家狐神相关的动漫作品，但在我国的商朝旧都朝歌，已经准备要建造一座妲己娘娘的三十米巨型雕像，供所有人参观瞻仰……”
　　似乎是察觉到某种危机感，马彤看了一眼个子小小的浅仓悠，赶忙接下话头，如此说道。
　　然而，对于朝歌要给妲己娘娘立像的事情，秋山惠的反应却颇为冷淡，只是尬笑，实则不以为然。
　　——动漫游戏这种东西，可以通过互联网迅速传遍全球，即使在美国也能轻易看到并推广。
　　呃，就算语言也不是障碍：来到美国之后，秋山惠才很惊讶地发现，这儿懂日语的白人竟然不少！
　　据说一是因为日本泡沫经济的全盛黄金时代，日本文化反过来影响美国的遗风（美国各大城市满街的日本料理店和空手道培训班就是那会儿大量开办的）；第二自然就是因为日本动漫的全球攻城略地了。
　　（就连乌克兰东部的顿涅茨克，这种战火硝烟弥漫的地方，照样有日本动漫的周边店。）
　　但是，在朝歌这片商朝灭亡的旧地，修建一座妲己娘娘的巨像，要怎样才能把影响力传递到美国呢？
　　难道要靠国际旅游团？笑死！如今这年头，因为“科罗娜”疫情的影响，国际旅游业早已崩得一塌糊涂，斐济和马尔代夫的岛民都因为酒店关门而饿瘦了，至于中美之间的旅游团，更不知要哪年才能恢复。
　　再说，就算日后疫情结束，国际旅游业再次复苏，可是有多少美国人来中国，居然不去北京爬长城，不去四川看熊猫，也不去上海看浦东摩天楼，而是要跑到朝歌这种偏僻地方去看一座新落成的雕像？
　　所以，在秋山惠看来，甭管这巨像规模怎样宏伟，造价几何，对她在美国的传教事业都无甚好处。
　　只是对方不管怎么说都毕竟是一片好意，她也只得尬笑着点头应了。
　　※※※※※※※※※※※※※※※※※※※※※※※
　　接下来的时间里，派对上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除了偶尔有人来向秋山惠敬酒寒暄之外。
　　只是在募捐派对的最后，秋山惠拉着马彤、浅仓悠和首席拎包小妹德洛丽丝，四个人一起跟“黑寡妇”斯嘉丽·约翰逊和埃隆·马斯克拍了张合影照片，权当是留念。
　　——因为跟各路诸天神魔都见得多了，秋山惠对于跟名人合影已经是见怪不怪、一脸淡定，马彤却是兴奋不已，当即将照片PS美颜，发朋友圈，自己给自己点赞，一气呵成，是蹭热度界的女中豪杰。
　　而浅仓悠和德洛丽丝也是神采奕奕地进行了差不多的操作，只不过她们发的是推特罢了。
　　——对于她们这些普通家庭出身的姑娘来说，光是凭着这么一张跟国际影星和商界大佬的合影，就足以笑傲四方，津津乐道上很长一段时间，赢来整个朋友圈的嫉妒羡慕恨啦！
　　最后，当派对结束，宾客纷纷散去，秋山惠便跟着州长太太，来到她老公的州长办公室算账分钱。
　　然后，秋山惠就发现，真正能够到手的款子数目，居然比预想中还要少得多。
　　等到秋山惠垂头丧气地从办公室里出来，跟马彤和浅仓悠一说，这两人也是颇为惊讶。
　　“……募集到的捐款总数是两千二百万美元，但是办这场派对本身就花了两千一百万？”
　　马彤瞪大眼睛叫道，“……真正的收入才一百万？办个派对而已，怎么会花掉那么多的钱？”
　　“……没办法，如今美元贬值得厉害啊！从酒水食材的价格到场地费和人工费，什么都在暴涨。”
　　秋山惠耸耸肩，“……明星们和维密名模的出场费也很高昂，这样一来就把募集到的钱都耗干了。”
　　——作为一个小常识，在慈善派对上那些靓丽女明星，往往是花钱雇来充当气氛组的，并不会捐钱。
　　所以，经常有参加慈善晚宴的女明星，事后只记得红毯很红，吊灯很亮，却连慈善的主题都忘了。
　　总之，在这场盛大的募捐派对之中，娱乐圈人士基本都没怎么捐款，有些人还得倒过来给他们付工钱。
　　再接下来，雇佣那么多服务生、酒保和厨师，还有各种昂贵的食材酒水和装饰品，样样都是烧钱大宗。
　　更要命的是，如今美国境内物流不畅、港口瘫痪、公路堵塞，高档新鲜食材的价格上涨得厉害……
　　主持派对的州长夫人又是爱铺张的性格，不仅什么都要挑最好的，还把自己新买的珠宝首饰和礼服，都算到了募捐派对的成本账上——看过《尖叫女王》的人都知道，美国上流社会的慈善晚宴大抵都是如此。
　　在慈善晚宴上募集到的所谓“善款”，有相当一部分甚至绝大部分，都被豪华派对本身消耗掉了，变成了名媛身上的华服首饰，派对上的美酒佳肴，还有被雇来充当气氛组的俊男美女等等。
　　嗯，中国这边的“时尚芭莎”其实也是差不多的套路，所谓慈善不过是个噱头而已。
　　幸好，不管怎么样，这场募捐派对最终还是赚了一百万，秋山惠和州长夫妇对半分，可以拿到五十万。
　　——按照正常流程，这笔捐款还要走很多道的手续才能发放，并不能直接到秋山惠的手里。
　　不过，出于对神的敬仰，州长夫人自己先垫上了五十万美元，提前交给了秋山惠。
　　低头打量手里的支票，小巫女秋山惠不由得微微叹气。
　　也罢，自己只是亮个相，什么事儿都没做，就能拿到五十万美元，也算是不错了。
　　五十万美刀就五十万美刀吧！好歹应该足够买一辆房车了。
　　正好可以用在接下来从加利福尼亚州前往密西西比河流域的水稻种植区，考察稻荷神社选址的旅程上。
　　——因为需要考察灵脉走向和水稻种植的情况，秋山惠一行人接下来的旅程，大半都得在美国的乡下地方转悠，很可能会遇上找不到酒店投宿的情况，有一辆房车显然比搭帐篷更舒适一些。
　　至于美国小地方常见的廉价汽车旅馆，那可是著名的藏污纳垢之地，秋山惠一点都不想住在那种地方。
　　于是，秋山惠一边吩咐几个拎包小妹，用手机做个旅程攻略，设计一条自驾游路线——终点姑且定在德洛丽丝的老家，路易斯安娜州的格林希尔镇。一边拿起平板电脑，开始寻找一款心仪的旅游房车。
　　但看了一会儿网上的汽车交易广告之后，秋山惠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靠，这美国的物价真是涨上天了！五十万美元都不够买一辆像样的房车啦！难道要买二手车吗？”

第199章、车轮上的游牧美国
　　盛夏七月，正是气温飙升，酷暑难耐的日子。
　　而在今年七月的美国，情况还要更加复杂一点，飙升的不仅有气温，还有物价和死亡人数。
　　没办法，一方面是太平洋方向两大港口（西雅图和洛杉矶）瘫痪，大西洋那边的纽约港又闹罢工，美国的全国集装箱吞吐量暴跌70%，海外日用消费品难以输入，国内的商品流通运输也在疫情中日渐梗阻。
　　一方面是美国的核动力印钞机全力启动，短短三四个月里已经疯狂印钞二十万亿美元……
　　按照白宫发言人的说法，如果疫情不见好转的话，美国的国债总额很可能会冲破百万亿美元的大关！
　　于是，一边是货币疯狂滥发，一边是商品日渐匮乏，这美国的物价不坐着火箭冲上天才怪呢！
　　当然，在这一轮史无前例的大通胀中，美国不同地区各种商品的价格上涨的幅度并不是平均的，有些商品翻着跟头涨了几倍，有些商品的涨价幅度比较小，还有些商品的售价甚至大跌了。
　　具体到各州，每个州的物价也是参差不齐，大致上就是距离产地越远，交通运输越困难，物价越贵。
　　——随着公路铁路运输的日渐瘫痪，美利坚合众国的全国统一大市场，也在渐渐瓦解消失。
　　但不管怎么样，在如今这个魔幻的年头，除了钞票不值钱之外，其它什么商品都是能赢利的投资。
　　比如，在汽车交易市场上，居然出现了二手车比新车还贵，汽车成了投资保值商品的咄咄怪事。
　　——某人在三年前花两万美元买的车，开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再出售，居然能卖到三万五千美元……
　　以至于有网民在推特上嘲讽说，以后要像屯红酒一样挖地窖屯车了，因为汽车跟红酒一样越陈越香！
　　当然，这事儿本质上还是因为美元大幅度贬值所造成的反差，同一款新车的涨价幅度只会更厉害。
　　总之，当秋山惠拿着五十万美元的支票，想要买一辆比较舒适的房车时，居然惊讶地发现预算不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型的豪华房车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这样贵了？Entegra的豪华A级房车（能住十个人的大巴车）竟然涨到了每辆八十万美元！而且还没有现货，要排队等两个月！！！”
　　秋山惠目瞪口呆地说，“……如今不是经济形势很差吗？怎么还有这样多的人花钱买房车？”
　　“……哎，正因为如今经济困难，灾难不断，大家都没钱了，所以才要买房车呀！”
　　作为土生土长的美国大妞，德洛丽丝倒是对此门清，当即就开口解释说，“……据说在有一些国家，房车被认为是一种奢侈品。住得起房车的大多都是喜欢旅游的有钱人。
　　但在美国，大多数人之所以选择住房车，都是因为穷啊！穷得住不起房子，就只能住房车当流浪汉。
　　那些买不起房也租不起房但还有点钱的美国人，都住在房车里呢！听说总数已经超过四千万了……”
　　※※※※※※※※※※※※※※※※※※※※※※※
　　在中国，谈起流浪汉，一般人的印象就是“天桥底下盖小被”，一身破衣烂衫，拿着破碗乞讨要饭。
　　但在美国，流浪汉也是分等级的，有开房车的，有开小车的，也有推着超市购物车的。
　　其中，只有最低等的美国流浪汉，就是那些推着超市购物车徘徊在街边的人，大约跟中国人印象里的流浪汉对标——区别在于，这种最扑街的美国流浪汉里，嗑药的瘾君子很多，经常做出各种奇怪的举动。
　　这个世界的美国政府所谓严厉打击流浪汉，也仅仅针对这群已经一无所有，穷到要睡大街的人而已。
　　稍微高级一点的美国流浪汉，则是因为破产而被银行没收了房子，但还剩下了一辆车，于是就干脆以车为家的破产穷人——很多运气不佳的美国破产人士，被赶出房子后在车里一住就是一辈子，因为在美国，若是破产了还想翻身，可实在是太难太难了。相反，要搞一辆汽车，尤其是旧车，却非常的容易。
　　跟中产阶级那些经常保养、外观整洁、打蜡抛光的车辆不同，美国穷困流浪汉开的车，无论是卡车、面包车还是小轿车，外观都比较破旧，并且脏兮兮的，因为他们维持生计都困难，实在没钱保养车辆了。
　　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尽可能地保留自己的车，哪怕必须向别人乞讨汽油。
　　因为，只要你还有一辆汽车，还没有落到睡大街的程度，就不会被警方随意驱逐甚至抓捕。
　　（如果连汽车都没有了，只能睡大街了，那么这样的流浪汉就基本没有翻身的可能性了。）
　　再高级一点的流浪汉，其实就是交不起房租又想有个家的底层工薪阶层，于是就弄了一辆廉价的大型拖车式房车（往往是二手货或自己改造的），带着孩子老婆把家搬到车轮上，类似现代的吉普赛人大篷车。
　　在美国，到处都能看见有这些“家庭型”房车，扎堆停在公园的免费露营区，或者沃尔玛超市的停车场上，俨然是流动的贫民社区——同时也是各类犯罪事件的高发地。
　　可没钱又有什么办法呢？穷人就是这样的命，在房租低廉的贫民窟，治安可能还要更差呢——至少在沃尔玛超市的停车场还有保安巡逻，而在电线杆和路灯上挂着鞋子的贫民窟，则是连巡警都不敢进去。
　　“……总而言之，对于那些收入不高却拖家带口的美国穷人家庭来说，在大城市安家是很困难的。比如在旧金山和纽约，想要找到一套治安环境良好、交通便利的大房子，没有一百万美元根本不够。
　　但在如今的美国，人均负债率那么高，有多少人能随便掏出一百万美元啊？
　　就算你不买房，而是租房。可大城市的房租动辄上千美元，还往往拥挤得连个冰箱都塞不下，弄不好还得跟人合租……那些单身的人倒也罢了，有孩子的夫妇可怎么办？让孩子睡吊床还是住狗窝？
　　若是妻子生育后没法工作，只能在家照顾婴儿的话，全家生活只靠丈夫一份薪水支撑，如何扛得住？
　　所以，很多有了孩子的底层夫妇都认为，与其每个月缴纳一两千美元的房租，住在挤挤挨挨的出租房里，还不如买一辆廉价的拖车式房车，只要拿出八千到一万美元——啊，那是去年的事儿了，如今已经涨到了三四万美元——也就是大半年的房租，就可以拥有一个【3米乘10米】的移动之家。
　　等到孩子大一点了，不需要妈妈在家看顾，可以让母亲出门工作了，届时再租房住也来得及……”
　　来自路易斯安娜州的乡下红脖子大妞德洛丽丝，如此侃侃而谈，向身边的一众亚洲人们，介绍着美国底层人民的住房观念，“……在亚利桑那州，有一个著名的‘房车镇’夸尔特赛特，在夏季的高温地狱中，夸尔特赛特的居民不到4000人，游客比风滚草还少。但每当冬季来临，天气渐渐变得温和舒适，成百上千的流浪者就会从美国各地和加拿大来到这里避寒，把这座小镇变成暂时性的大都市。
　　我当初从老家来洛杉矶的路上，就在那边待过几天，觉得那地方很有意思。下次如果冬天出门的话，我或许可以带你们到夸尔特赛特去看一看，长长见识。
　　同理，在北方的蒙大拿州也有对应的避暑房车镇，只不过那边是夏天人山人海，冬天不见人影罢了。”
　　“……哇哦！随着季节变幻，坐着房车迁徙吗？这不等于是现代版的游牧民族吗？”
　　马彤听得双眼放光，“……就像西部片里的牛仔和大篷车一样……这大约就是美国传统了吧？”
　　“……哎，我从很早就听说，美国是一个车轮上的国家，原本还以为这不过是在说美国的汽车很多，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个【车轮上的国家】……不但把家搬到了房车上，而且连移动城镇都搞出来了！”
　　秋山惠摇头叹道，“……简直就是真实版的《明日方舟》——果然是艺术源于现实而高于现实……”
　　比“房车游牧民”更高级的流浪汉，多为离婚的单身白领男士。因为美国的婚姻法严重偏向女方，很多离婚的男人不是被扒层皮，而是大半条命都没了，直接净身出户还要交赡养费，结果只能以房车为家。
　　接下来，这些被榨干的男人往往也没钱租房，索性就把房车开到公司停车场，就这么住下去算了。
　　最后，那些最高级的美国流浪汉，尊享版的“房车游民”，其实就是低配版“世界公民”。
　　——什么是“世界公民”？就是那些大资本家，坐着飞机满地球乱跑的奢侈生活方式：早上在香港维多利亚湾畔醒来，下午在巴黎街头喂鸽子，晚上就到纽约的百老汇看舞台剧。第二天飞到巴厘岛欣赏热带沙滩美景……星期一在美国华尔街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星期二就到了挪威欣赏夜幕中的美丽极光。
　　怎么样？听起来很羡慕吧？
　　但想要过上这样潇洒精致的奢华生活，没有千万身家是不可能的。
　　没有那么多财产的人，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搞辆好点儿的房车全美国转悠，当“州际公民”。
　　那些次一等的白领阶层、销售员、程序员、作家、等等，凡是可以在家办公，不一定要去公司坐班的人，认为如今移动网络日益发达，在哪儿办公都差不多。与其掏出三分之一的收入交了房租，忍受都市的嘈杂。还不如买辆房车，在美国境内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在湖光山色和异乡风光之中享受惬意生活。
　　早在“科罗娜”瘟疫爆发之前，美国就已经有几百万的白领阶层不再租房，而是住进了房车里。
　　——告别拥挤的都市，开着房车去旅行，驰骋在美国西部无人的公路上，广阔的天地任你流浪；随意停靠在远离城市的山野森林里，在寂静的湖畔篝火旁谈天说地，享受被大自然包围的清新和宁静……
　　同时还能吃上自己做的可口饭菜，睡柔软舒服的床，看电影听音乐，过着舒适的城市生活方式。
　　要工作的时候就连上互联网，在房车里打开电脑，不管在何处都不耽误赚钱。
　　这是何等惬意的体验：自由无拘束的旅行，舒适酷酷的生活……也难怪那些小资文青会趋之若鹜。
　　以上还是疫情席卷全球之前的情况。到了今年，随着“科罗娜”疫情爆发，大批美国人逃离城市，躲到乡下或山里。但乡下和山里没那么多房子，于是，没钱的穷人住帐篷，稍微有点钱的中产则住房车。
　　等到六月份，洛杉矶地震、闹鬼和核爆三灾齐发，西雅图、波特兰和拉斯维加斯等大城市也相继陷入骚乱之后，就连很多养尊处优的千万富豪，也开始居安思危，纷纷打算弄辆豪华房车备着。
　　如今这年头实在诡异，天灾人祸、邪神妖魔说来就来，甭管啥地方都不见得绝对安全。
　　你看，就连洛杉矶的比弗利山庄，那种富豪名媛住的地方，如今也都已经变成废弃街区了啊！
　　所以，不管眼下住着的房子再好再安全，也要做好随时搬迁的准备，比如买一辆比较好的房车。
　　万一哪天自家别墅成了灾区或者战区，就可以开着房车躲到安全的地方，不愁没有舒适的地方住。
　　——这就跟二战时期的各国首都有钱市民，纷纷在自家庭院里挖防空洞的道理一样。
　　至于更有钱的大富豪，那就是要么有山间庄园或海岛别墅，要么有豪华游艇可以满世界游荡了。
　　所以，如今在美国的“房车游民”总数已经增加到四千多万，据说15%的人口都已经常住在了车上。
　　由于美国的有钱人也在纷纷争购大型豪华房车，作为移动的避难所以防万一，偏偏汽车厂商因为疫情而生产效率大大降低，导致本来就产量不大的豪华房车，在美国成了极为紧俏的抢手货，价格疯涨。
　　如今就算有钱也很难提到现货，而是要排队上两三个月，并且天晓得会不会继续延期。
　　可是，秋山惠如何愿意空等上那么久再提车？届时只怕啥事儿都要被耽搁了！

第200章、“负翁”不怕通胀
　　当然，虽然最豪华的A类房车已卖完，没有新车可以现提，但次一档的C类房车还是有现货的。
　　只不过它的售价普遍比疫情之前翻了三四倍而已。
　　——不算那些没有引擎和驾驶室，只有车轮和车厢，需要其它车辆拖拽才能移动的拖挂式房车，在美国，自带动力可以到处开的房车，大致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A类，由大巴改装，体型很大，设施很豪华，宛如移动别墅，但必须有A驾照才能开；
　　第二种是B类，这是最小号的房车，外观类似轿车或小巴车，灵活轻便，可以停在普通停车场，不过很少有人用这种车，因为实在是太狭小，基本的生活设施也不齐全，住着很不舒服；
　　第三种是C类，也是公路上和租车行里最常见的，一般由小型货车改装，床铺座椅一应俱全，通常还有厕所和淋浴间，车里能睡3-4个人，是目前在萨克拉门托城里，唯一还有新车现货可以立即提走的。
　　但问题是，尽管秋山惠手里不差钱，但小型的C类房车只能住最多三四个人，可秋山惠身边目前光是拎包小妹就有六个，再加上一个经纪人弗莱娅，以及日本领事馆给巫女们配的女翻译，合计八人之多。
　　更别提，她还有许多行李需要携带，比如进行神事祭典的礼器、服饰、道具等等，这就更占空间了。
　　一辆C类房车是决计不够用的，用两辆或三辆C类房车组成车队吧，又有可能会走散。
　　再说，秋山惠也不愿意她的队伍分散开——本来就没几个人了，再拆散的话，岂不是显得更寒酸？
　　当然，价值数十万美元的高档A类大型房车，固然豪华舒适，带有双门冰箱、烘干机和冷暖空调，但也有它的不便之处——首先是个头实在太大，没法像小型车一样随便停靠在路边，也很难驶入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其次是能耗太高，不仅烧油厉害，还需要经常外接水电和补充丙烷燃气。
　　最后，大巴车对于道路的要求显然超过小型车，那些崎岖的乡间或林间小路，怕是开不得的。
　　相比之下，小型的C类房车更加灵活方便，适合在山岭、峡谷、森林间穿梭，寻找美景之地露营。
　　总之，大型房车居住舒适的代价，是较差的移动性和很高的用车成本，故而不为很多驴客们所喜。
　　但问题是，秋山惠这一次出行，并不是为了当驴友跋山涉水，到处越野旅游，在星空下寻找最美丽的风景，而是要为筹建中的稻荷神社勘察选址。
　　而在神社修建地点的选择考量之中，交通的便利和基础设施的完善程度，同样也占到很大的权重。
　　那种没水没电没公路，交通困难、连手机都没信号的荒郊野岭，就算灵气再怎么馥郁浓厚，秋山惠也只会把它暗中圈占作为修行之地，却不可能在那里奠基建造神社——路太难走的话，香客怎么过来？
　　以美国如今基建的拉胯程度，是绝对不可能指望有谁开恩，专门为神社修一条公路的。
　　所以，豪华舒适如陆上游艇的高档A类大型房车，不仅意味着体面、气派和享受，也是对勘察地址交通便利程度的一个测试。凡是A类房车可以抵达的地方，大约也就意味着大巴车能够开进来了。
　　只是高档A类大型房车暂时没货就是暂时没货，而且期货价格也超过了秋山惠的心理预算。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改变。
　　既然高档A类大型房车价格太高，而且一时间没有现货可提，那么就只能找找看二手车了。
　　秋山惠把这事儿就丢给了她的经纪人弗莱娅，而弗莱娅就直接去找了州长夫人，要求她出手帮忙——那么大场面的募捐派对，折腾到最后就给了秋山惠五十万美元，这是在打发要饭的吗？
　　太太，光是你预支募捐善款买的珠宝和华服，恐怕就不止这个价儿了吧。
　　如果你不希望这事儿被捅出去，还想继续合作愉快的，最好能够给某人解决一点儿小麻烦……
　　于是，州长夫人不得不出马，鉴于她丈夫的权势，各路地头蛇多少还是得卖她一个面子，很快就从某个不为人知的旮旯里，弄来了一辆七成新的二手豪华A类房车，作价三十万美元，算是半卖半送。
　　秋山惠去亲自看了一圈，发现这辆二手房车的装修内饰和设施，确实是很豪华——璀璨的星空车顶，充满奢华感的实木雕花内壁，富有少女风的粉红色绣花窗帘，乳白色真皮沙发宽敞得可以趴在上面睡觉，液晶电视、立体声音响、冷暖空调和冰箱一应俱全，车上的厕所、厨房和淋浴室也很考究。
　　车载水箱里可以装水600升，车顶的天窗上还能展开彰显绿色环保的太阳能电板。
　　装着彩灯的酒柜虽然空空荡荡，但只要稍加改造，就能把它变成供奉稻荷神的豪华神龛。
　　车上除了可以放倒的座椅和上下铺的小床外，还有一张可以让三个人在上面打滚的大床。
　　在房车的衣柜里，甚至遗留着十几件一看就很高档的全新纯白色、宝蓝色和酒红色丝绸睡衣。
　　唯一的问题在于……
　　看着粉红色车身上那个大大的兔子脑袋，还有画在车体上的比基尼美女，秋山惠不禁感觉有点儿头疼。
　　“……这不是《花花公子》杂志拍摄组的保姆车吗？车上居然还有跳舞的钢管？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秋山惠指着车厢中央的圆形迷你舞池和锃亮钢管，眉毛直跳，“……别告诉我，卖主是一位兔女郎吧？”
　　“……卖主当然不是兔女郎，兔女郎也没资格卖公司的车……”
　　弗莱娅答道，“……《花花公子》破产了，这辆房车自然也被法庭查扣，即将进入拍卖流程。不过这车并不如房地产那么醒目，州长夫人稍微用一点手段，走了一点关系，就把这辆房车给弄出来了。”
　　——虽然《花花公子》曾经是声色犬马和享乐主义的代名词，但自从《花花公子》创始人休·海夫纳死后，原本就已经是惨淡经营的《花花公子》，近年来更是每况愈下、债台高筑，早已沦为时代的眼泪。
　　等到洛杉矶大地震和鬼灾爆发之后，就连位于洛杉矶的公司总部也成了一座鬼屋，幸存的公司职员、玩伴女郎和兔女郎们，当时仓促开出了《花花公子》的保姆车，一路兜兜转转逃到了萨克拉门托……
　　结果，等他们抵达萨克拉门托的时候，《花花公子》已经宣布破产，这辆保姆车也被当即查扣。
　　因为是已经开了五年的旧车，又是《花花公子》的保姆车，所以在房车的第一波热卖中并未被关注。接下来，等到二手车交易也开始火爆起来时，它就被州长夫人想办法弄了过来，弗莱娅也觉得这车不错。
　　“……我之前查过资料了，你们日本巫女实际上就是神庙里的舞姬，跟那些兔女郎也算是同行，一样都是做偶像当艺人，那么正好可以用得上这车的很多功能！你看，这房车里还有穿衣镜和化妆室呢！”
　　弗莱娅献宝似的向秋山惠介绍说，“……还有不少演员专用的玩意儿，都是你们能用得上的……”
　　——好吧，虽然乍一看貌似天壤之别，但《花花公子》的兔女郎和日本的巫女，确实都是混演艺圈的。
　　故而《花花公子》拍摄组的保姆车，对于巫女们来说，真的是很符合需求。
　　再加上这车虽然有点旧，但保养得很好，各方面性能都不差。
　　所以，秋山惠犹豫了半天，考虑到实在没有更合适的车了，最终还是决定把它买下来。
　　但是，不管怎么说，像这样大喇喇地开着一辆粉红色的《花花公子》豪华房车，跑到风气保守的美国中部乡村，未免还是有些过于惊世骇俗了。
　　因此，在买下这辆大巴房车之后，秋山惠立刻吩咐把它送去修车厂，重新检修和喷漆，将车身从粉红色改成象征水稻田的绿色，涂掉美女图案，白色兔子头标志改成金色狐狸头，再画几个金色稻穗上去……
　　结果也不知道修车厂的人怎么一通鼓捣，最后让马彤吐槽说是好像看见了老家铁路上的绿皮车。
　　好吧，绿皮车就绿皮车吧，反正这次是去乡下看水稻农场，车子的外观土一点，或许更接地气。
　　※※※※※※※※※※※※※※※※※※※※※※※
　　买了车之后，接下来就该准备路上的吃喝用度了。
　　因为这一次美国中部之旅，主要是去乡下，很可能要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转悠很久，食物饮料零食什么的自然得要备齐了，各种日常用品也不能短少。
　　于是，秋山惠便久违地带着一帮拎包小妹去逛了超市，买了一堆的蔬菜、肉类、罐头和速冻食品，耐储存的长条面包，以及各种饮料和酒水，N种口味的薯片和蘸酱，还有适合野外活动的衣服和靴子等等。
　　走在超市的一排排货架间，看着虽然标价飙升，但依旧种类丰富的商品，再回想起之前行走在萨克拉门托街头，沿途所感受到的氛围，秋山惠忍不住开口吐槽说：
　　“……感觉真的很奇怪啊，虽然如今美元贬值，物价暴涨，可为什么市面上好像还算平静呢？”
　　——在这个酷热的七月里，萨克拉门托的物价不说是疯涨，至少也是涨疯了。
　　在超市里，从面包到黄油，从白糖到番茄酱，从牛排到意大利面，还有奶粉和牛奶，各种食物的价格涨幅普遍都在50%以上，有些美国不出产的进口食材，甚至翻着跟头涨了几倍……除此之外，衣服、玩具、沐浴露、玻璃器皿和陶器，乃至于厕纸的价格都在暴涨，几乎看不到什么便宜货。
　　可尽管如此，按照秋山惠的一路所见，大街上似乎没有发现什么面黄肌瘦的饿殍，也没有多少游行抗议的人群，顶多看见过几个胳膊扎针，面容枯槁的男女毒虫，但那也不是饿出来的，而是作死作出来的。
　　根据她的观察，在物价刚刚开始暴涨时，美国的民情确实再次有所骚动，但等到金毛懂王宣布要给全美公民每人再发一万美元的【特别补助金】之后，民间的抗议浪潮不说是偃旗息鼓，起码也是声势全无。
　　虽然偶尔还有一些人上街折腾，但他们的口号基本与物价无关，只是“黑命贵”运动的余波罢了。
　　“……尽管物价飙升了那么多，按理来说，应该民怨鼎沸才对，可为什么感觉舆论倒是蛮平淡呢？”
　　秋山惠看着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纳闷地说，“……顶多只有一些人在互联网上和电视媒体上吐槽几句物价高昂，但却没人上街游行要平抑物价什么的——难道是因为白宫宣布要发一万美元补助金的缘故？”
　　“……这其中当然有一万美元补助金的缘故，但更多的还是因为，美元贬值对民众也有不少好处。
　　尤其是在叠加上疫情导致的用工荒之后，甚至就连美元贬值的坏处，也在很大程度上被抵消掉了。”
　　当过洛杉矶市长助理的经纪人弗莱娅答道，“……如果是在储蓄率比较高的亚洲国家，货币贬值对于穷人来说自然是大灾难，因为他们的存款变得不值钱了。可是美国已经超前消费了一百年，目前有一半以上的家庭都是负资产，也就是债务比全家财产还多，每个月领到薪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付账单。
　　如今美元飞速贬值，如果家里有存款，那么自然是财产急速缩水。
　　可如果家里只有负债的话，美元贬值不就等于是减免负债吗？
　　当然，如果美元贬值而工资不涨，那么因为生活刚需无法压低，工薪阶层的生活还是会变得窘迫。
　　但是，因为疫情杀伤了大量壮劳力，美国各行各业都在闹用工荒，因为招募不到员工，各行业的雇主只能提高待遇，薪资水平都在急速上涨。尤其是如今最短缺的卡车司机，半年里工资已经涨了十倍！
　　这样一来，凡是有劳动能力的工薪阶层，每月工资都大幅度增加了——虽然购买力未必增加了多少，而他们过去欠的房贷、车贷、学贷，还有其它分期付款的奢侈品，需要支付的账单还是原样不变……
　　这一进一出，岂不是等于让工薪阶层的家庭财政一下宽裕了许多？他们怎么会觉得通胀不好呢？”

第201章、人类金融化
　　众所周知，同样的一件事情，在不同的人眼中，可能意味着截然相反的感受。
　　对于省吃俭用，有钱都拿去储蓄或投资的东亚人来说：货币贬值=个人财富缩水！
　　对于从小超前消费，人均负债累累的美国人来说：货币贬值=个人债务减免！
　　——怨念满腹的老百姓不想被各位老爷割韭菜该怎么办？简单，躺平不要发芽就行了呗！
　　种子深深埋在泥土下，地表上连个韭菜苗都没有，再锋利的镰刀也只能割空气啊！
　　注意到这其中的问题，秋山惠才隐约明白为什么会有“美帝人民喜迎货币贬值”这种离谱的事了。
　　这并不完全是媒体在颠倒黑白、粉饰太平，而是确确实实地蕴藏着美国人民的真实想法！
　　——在兜里没有一毛钱的穷光蛋看来，物价不管涨到多高都一样，反正实在没钱吃饭就去零元购。
　　而那些身负重债的欠款人，更是巴不得美元一口气贬值成废纸，让他们无债一身轻！
　　反正如今美国因为被“科罗娜”瘟疫打倒了太多的青壮年劳动力，出现了全国性的用工荒，逼着还想经营下去的资本家大幅度提高待遇，让美国的工薪阶层轻轻松松就能找到不错的工作，根本不愁失业问题。
　　再加上还有联邦政府发放的每人一万美元【特别补助金】兜底，美帝人民自然对货币贬值无所畏惧。
　　甚至还为自己欠下的债务，在大通胀中迅速蒸发，而感到兴高采烈呢！
　　（欠一百万美元会压力巨大，欠一百万日元就普普通通，欠一百万津巴布韦币……这能买几粒米？）
　　想通了这个道理之后，秋山惠终于恍然大悟，但也随即发现了其中隐藏的某种危险。
　　“……呃，等等，拥有工作和稳定收入的美国人，自然不怕通货膨胀，反正如今全美用工荒，不愁找不到工作，老板也不敢降薪，薪水会跟着通胀往上走——只要跟通胀同步涨工资，就当是在蒸发债务了。
　　但是，那些已经失去劳动能力的人，岂不是就要面对收入急剧缩水的灾难了吗？
　　比如感染COVID-19病毒后体弱躺尸的后遗症患者，还有那些靠着养老金生活的退休老人……”
　　秋山惠皱眉说，“……虽然在疫情爆发之后，美国各州的养老院都爆发了死亡浪潮，但活下来的老人应该还是有不少，比如国会山的那些老妖怪，外加正在参加大选抢白宫宝座的那两个老魔头。
　　至于那些【科罗娜】瘟疫的后遗症患者，比如浑身无力、搬不动砖的建筑工；每天要睡十四个小时，思维混乱没法讲课的小学教师；染病后发烧一百多天都没退烧，从胖妞缩水成了柴火妞的倒霉护士……
　　这些人已经没有能力继续工作，只能靠积蓄维持生活，如果物价还要飙升，岂不是等于落井下石？”
　　“……确实，对于那些因为COVID-19后遗症，已经丧失劳动能力，全靠积蓄在苟延残喘的病人，还有在瘟疫中幸存下来的退休老人来说，通货膨胀和美元贬值当然是噩梦，很可能会让他们彻底活不下去。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既然已经失去了劳动的能力，也就等于失去了闹事和叛乱的能力。”
　　弗莱娅脸色冷酷地说着社会达尔文主义的话语，“……如果有谁既养不活自己，也没本事给国家添麻烦，那么对于政府和企业来说，这种多余的废人早就该去死了！完全没必要在乎他们的死活！”
　　“……也对，记得当初苏联解体的时候，饿死冻死了多少领退休金的老人，好像也没闹出什么大事。”
　　秋山惠点点头，“……毕竟，老人是最缺乏闹事能力的，甚至连游行的力气都没有。病人也一样。”
　　“……这不等于是说，老人和病人活该去死吗？这是哪儿来的《楢山节考》啊？
　　不过，日本那边好像也在学习美国榜样，用消灭老人的办法，来解决老龄化问题——如今日元汇率暴跌，国内物价涨上了天，但日本的养老金不仅没有涨，反倒还削减了25%，说是要省钱办奥运会。
　　我爷爷和奶奶最近总是唉声叹气，还把庭院里的花草都拔了，种上蔬菜，好让家里节省一点开销。”
　　秋山惠在日本的闺蜜，拥有高中生的头脑和小学生的体型，身高仅为132厘米的浅仓悠，突然插嘴如此说道，“……而且，日本的小孩子也一样跟着倒霉，我妹妹告诉我，从六月开始，小学的营养午餐都在变差，已经取消了炸鸡和沙拉酱，蔬菜也换成了豆芽菜，像是番茄这样比较贵的蔬菜，都吃不起了。
　　据说以后可能还要跟我们爷爷奶奶的那会儿一样，重新拿鲸肉当学校营养午餐的主菜……”
　　“……鲸肉？你是说炸鲸排吗？哎，还有鲸肉可以吃的话，那倒也不算太糟糕了。”
　　听着浅仓悠描述的日本近况，回忆起鲸肉那种硬得跟橡胶一样的糟糕口感，秋山惠的脸色有些纠结，“……最坏的情况是一口气回到太平洋战争之前，直接取消营养午餐！让学生伙食自理！”
　　“……啊？这也太狠了吧？”浅仓悠闻言色变，但随即又叹了口气，“……也对，如今这个不做人事的内阁都已经在削减养老金了，估计砍掉营养午餐也不算啥。毕竟当年英国的撒切尔夫人就这么做过。
　　这就是优胜劣汰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么？感觉虽然很合理，但真不想生活在这么残酷的世界上啊”
　　（撒切尔夫人绰号“牛奶窃贼”，因为她取消了学生的营养牛奶，后面还有个猛人让学费翻七倍。）
　　“……是啊，真要搞社会达尔文主义的话，那些失去劳动能力的病人该怎么活呢？”秋山惠点点头。
　　“……简单，靠借债呗！”美国大妞德洛丽丝倒是很乐观，“……上帝永远不会抛弃那些失去劳动能力的人，每个人都可以靠刷卡透支来维持生活，直到他重新振作精神，鼓起勇气为止……
　　啊，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而是国会山那些老爷们说的啊！喏，你看这个！”
　　她一边如此说道，一边把自己的智能手机打开了某个网页，朝秋山惠递了过去。
　　秋山惠拿过手机一看，发现上面是一篇非常挑战常识的离谱文章，大肆鼓吹借债有益论。
　　内容大致就是说，目前美国人均负债还不到十万美元，每个人身上背着的债务太少，还有很大的债务增长空间。如果能够增长到人均负债百万美元，全民“百万负翁”的话，必然可以大大刺激经济发展云云。
　　——这简直就是零八年美国楼市崩盘前的做法……但就算是饮鸩止渴，终究还是能解渴一时的。
　　至于毒发身亡？那就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目光短浅只能考虑到下周选情的政客，可管不了这么远。
　　所以，针对如今消费萎缩，经济不振、物价飞涨的“滞涨”现状，国会山已经达成共识，准备让银行大幅度提高个人信用贷款授信额度，以前只能透支五千美元的信用卡，如今可以透支五万甚至十万美元。
　　同时再推出多种家庭贷款，让学贷从大学一路覆盖到小学甚至幼儿园——当然，学费也要跟着暴涨。
　　再看下去，秋山惠愕然发现，美国的几家银行居然还准备推出针对婴儿的“奶粉贷”！
　　“……从出生就欠债是一种什么感受？一种赢在起跑线上的感受！
　　全民负债等于没有负债？这都是什么歪理邪说啊？”
　　对于美利坚这种“金融救国”的套路，秋山惠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什么歪理邪说？这分明是至理名言好不好？凭本事借的债，为什么要还？”
　　德洛丽丝耸耸肩，“……既然政府从来就没想过要还清国债，老百姓为什么要想还清贷款呢？欠债几百万几千万，潇潇洒洒过一辈子，然后一死销账，让银行去哭鼻子——这才是美国人应该有的生活方式！”
　　呃，这倒也是，对于把华尔街视为万恶之源的美国人来说，薅起银行的羊毛是绝不会有负罪感的。
　　再想一想，若是政府不给人民发补助金，不增加他们的信贷额度，那么在结束防疫封锁之后刺激经济复苏的“报复性消费”，就要变成心情烦躁的穷鬼们个个憋了一肚子火，集体去超市零元购了……
　　这哪儿能复苏经济？只能是复苏犯罪吧？
　　虽然现在美国各大城市的零元购运动，也已经是泛滥成灾、蓬勃兴旺，但市面上好歹还有点秩序。
　　如果真要搞得罪犯比守法公民还多……那场面实在是太美不敢看。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穷鬼们尽情地透支未来，借钱爽个够吧！坏账等到以后再说！
　　当初次贷危机时，金融界不也是这么操作的吗？把抬价到超高的房子，卖给一群根本买不起的人？
　　俗话说，如今这年头，欠债的才是大爷。
　　那么以此类推，假如美国人从小就个个欠债，并且到死不还，那岂不是人均老爷起步的人上人待遇？
　　总之，秋山惠感觉在华尔街的魔掌下，美国公民终有一日会变得从出生起就是一只理财产品。
　　以后整个国家彻底金融化，再也没有什么人了，只有一张张会走路的证券股票而已。
　　这样一来的话，财富和贸易女神沃金一旦降临此地，就会立刻狂喜的吧？
　　※※※※※※※※※※※※※※※※※※※※※※※
　　将本次旅行所需的物品准备齐全，而那辆《花花公子》的骚气粉红色保姆车，也被重新漆成了土里土气的绿皮车，并且安装上以防万一的后座机枪之后，秋山惠一行人就驱车驶出了加州首府萨克拉门托。
　　按照出发之前做的旅行攻略，秋山惠此次东游，计划走靠近美墨边境的10号高速公路，从加州出发，往东穿过亚利桑那州、新墨西哥州和德克萨斯州，先到德洛丽丝的路易斯安娜州老家看看，然后再离开10号公路，沿着密西西比河往北走，游历位于密西西比河中下游流域的美国水稻主产区。
　　但问题是，10号高速公路在西海岸的终点是洛杉矶，秋山惠还得先从萨克拉门托重返洛杉矶才行。
　　于是，秋山惠就从萨克拉门托重金招募了一名会开大巴车的女司机，载着众人先出发去了旧金山。在这里，她们见到了阔别一个月的陈秋涵——虽然他对这辆绿皮房车的土气外观很是吐槽，但一进去看了里面的豪华内饰，陈秋涵就立刻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这房车买得很值，远比什么泳池别墅大平层来的靠谱。
　　“……如今美国的大城市里，已经是百鬼夜行、群魔乱舞了，但乡下也不见得哪儿都安全，天晓得会有什么灾难降临，弄不好啥时候就要逃难转移——在这种时候有个能说走就走的家，真是太重要了。”
　　陈秋涵感慨地叹息说，“……所以在游戏《明日方舟》里，才要搞移动城市啊！”
　　“……百鬼夜行？群魔乱舞？旧金山的情况有这么糟糕？”秋山惠惊讶地问道。
　　“……当然有啊！黑人社区每天都有丧尸在呜呜叫着乱跑，或者是嗑药嗑多了的毒虫在走太空步。硅谷眼看都快成了鬼谷，每天深夜都有码农大呼小叫地逃出公司，屁股后面跟着千奇百怪的恶灵……”
　　陈秋涵一脸忧郁地倒起了苦水，“……如果事不关己的话，倒也罢了，反正这世上的倒霉蛋是死不完的。我也没那么同情心泛滥。但现在我却在刚成立的旧金山驱魔队里当志愿者，不得不为之操心啊！”
　　“……呃？志愿者？”秋山惠眨了眨眼睛，“……你不是应该在飞面神教高就吗？”
　　——作为这世上的第一个“飞面神选”，陈秋涵曾经在上个月短暂地担任过几天“神的代理人”，还代表飞天面条大神，跟狐神、猫神结盟……一时间倒也风光无限。
　　但很快，随着美国西部的“飞面神选”数量飙升到上百人，他这个中国人也就迅速地失势了。
　　原本，秋山惠还以为，他应该还能在旧金山的飞面神教里混个闲职，谁知这货似乎比预想中更加扑街。
　　“……哎，我倒是很想在旧金山的飞面神教里谋个职位，但旧金山本地的几个飞面神选联合起来，把我一脚踢了出去，说我既不是美国人，又不在旧金山读大学，所以根本不带我玩啊！”
　　陈秋涵苦笑着答道，“……至于在旧金山驱魔队里当志愿者的事情，是因为学校里专门派了一个教授来找我谈话，说是按照美国大学的传统，每个学生都必须利用假期，做一段时间的志愿者，或者说义工，才能在毕业考核里拿到合格分。如果缺乏社会公益心，只顾着闷头读书的话，是不能被视为好学生的。
　　既然我得了神恩，就不用去非洲修厕所或者到难民营献爱心了，直接在旧金山当志愿驱魔人吧！
　　你看，学校方面都直接来找我施压了，我如果还想拿文凭的话，难道能不听从安排吗？
　　结果，现在我简直成了旧金山的蜘蛛侠，每个晚上都要拿着盐弹枪出门打鬼……”
　　“……呃，你真是辛苦了。”秋山惠干巴巴地说道，眼底里闪过一抹同情之色。
　　——有什么比躺平当咸鱼还要惨？当然是求躺平而不可得啊！
　　“……其实呢，如果仅仅是打鬼倒还好，吓人是吓人了一点，但其实并不怎么危险。”
　　陈秋涵接着爆料说，“……更让我心力交瘁的是，都到美国了居然还得相亲——哎，真是心累啊！”
　　“……相亲？”秋山惠一时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美国这边相亲？”
　　“……是啊！我爸妈的脑子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却不过亲戚的情面，硬逼着我在美国这边相亲……”
　　陈秋涵摇头叹息到，“……算了，不说这事了，说多了都是泪！祝你们此行一路顺风！心想事成！”
　　他举起酒杯，向秋山惠祝福和致意。
　　※※※※※※※※※※※※※※※※※※※※※※※
　　遗憾的是，似乎因为陈秋涵如今衰运当头，祝福变诅咒的缘故，秋山惠接下来的旅程并没有一路顺风。
　　事实上，秋山惠她们的绿皮房车才刚刚开上10号高速公路，甚至都没能开出加州，就被迫停下了。
　　“……莫哈维沙漠发生了超级沙尘暴？爆发了三起连环车祸？10号公路的沙漠路段全部封闭？”
　　看着前方公路上堵得水泄不通的车流，还有车载电视里铺天盖地的橘红色沙尘暴吞没公路和小镇，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浩劫画面，秋山惠和车上的妹子们面面向觎，直呼倒霉。
　　在经过一番打听，得知亚利桑那州境内的10号公路至少要封闭一星期之后，秋山惠只得悻悻然命令房车离开洛杉矶，转而掉头北上，准备改走80号高速公路东行——而这就需要先开回萨克拉门托。
　　结果，她们的车子还在洛杉矶和旧金山之间的加州一号公路上行驶，就收到了又一个坏消息。
　　“……陈秋涵那个死扑街，昨晚在硅谷打鬼惨败？于是州长来找我求援？”
　　秋山惠撇撇嘴，但最后决定还是去硅谷跑一趟——总不能看着硅谷真的变成鬼谷啊！
　　好歹也得给州长一个面子不是？

第202章、飞面神选的相亲
　　旧金山，【悬崖小屋】西餐厅
　　这座餐厅位于旧金山市区最西边的一座临海悬崖上，直面浩瀚的太平洋，在用餐之际还能欣赏海景。
　　午后的餐厅内弥漫着慵懒的氛围，优雅的蓝调萨克斯轻音乐，好像情人的呢喃，搞得人昏昏欲睡。
　　西装革履的“飞面神选”陈秋涵坐在桌旁，打量着对面跟自己相亲的华人留学生小姐姐。
　　——确实是一位绝色佳丽。
　　年纪比自己大一岁，但雪白的皮肤嫩到根本不用遮瑕膏，可以hold住所有口红色号。
　　身高超过175厘米，标准的模特儿身材大长腿，有着一张精致可爱的娃娃脸，略带几分混血儿的特征，穿着白色衬衫和浅蓝色高腰百褶裙，留着一头巧克力色的大波浪卷发。
　　手腕戴了一串晶莹璀璨的宝石手链，随着汤匙轻轻碰撞咖啡杯内壁，闪烁出迷人的光彩。
　　总的来说，这个姑娘不仅是天生的美人底子，而且一看就很会打扮。
　　虽然就读的不是什么名校，只是夏威夷的某家野鸡大学，但她自己家里就是在美国开公司的，身为富人家里的大小姐，本来也不用靠学历去应聘当打工人，所以只要貌美如花就够了……呃，大概吧？
　　与此同时，对面的漂亮小姐姐，也在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陈秋涵。
　　嗯，相貌一般，身材一般，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肌肉不怎么发达的模样，谈吐也有点木讷和无趣。
　　穿的西装固然不算便宜货，但也不是什么高端的定制西装，开的车也只是一辆半旧的特斯拉电动车。
　　听说这是个老实人，家里是在国内开公司的，应该多少有点钱，但也肯定不是什么大富豪。
　　而他本人还在美国读大学，还没毕业，感觉不太擅长社交，有点像是理工宅……
　　啧，看着马马虎虎的样子啊，凑合着谈谈看吧！
　　“……呐，小陈啊，尽管我们才刚见面，但既然我们都是家长托熟人介绍的，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小姐姐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呢，我个人是不太喜欢相亲的，毕竟如今都已经是什么年代了？
　　不过，既然长辈们那么热心，我也不能不给他们一个面子。但相亲这种事情呢，从一开始就是奔着结婚来的，显然跟谈恋爱完全不一样，所以有些事情必须要提前说好。你觉得呢？”
　　陈秋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行。既然你都说到结婚了，那就说说你的条件吧。”
　　——跟自由恋爱不同，相亲本身就带有目的性，一上来就谈条件虽然有点功利，但也不算太突兀。
　　于是，小姐姐就停止用汤匙翻搅咖啡，盯着陈秋涵的脸说道：“……我的要求不高，目前我还没决定是留在美国，还是回国发展，所以你在中国和美国都得有房子，全款买下的那种，我不喜欢还房贷。
　　在美国的房子得是上等社区的独栋别墅，要能招待几十个客人开派对的那种，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热闹。
　　在中国置办的房子，得在上海市区，别处不要——因为我如果回国的话，肯定是在上海发展。
　　房子的面积当然不能小，我喜欢买衣服，必须要有一个大一点的衣帽间，房间的数量也必须够，毕竟以后如果有孩子了，肯定不可能跟我们挤在一起，嗯，还有，不能用老小区凑数，起码得要是那种有电梯的高层公寓，还得是建成不超过三年的新楼盘，婚后必须在房本里加上我的名字。”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接下来是车，我刚才看到你开的是特斯拉，在美国可以凑合凑合——如今的美国天灾人祸不断，治安很差，开豪车出去不太安全，容易被人砸了车窗，开的车差点也就差点吧。
　　但在国内，你至少要有一辆100万人民币以上的豪车，牌子得是BBA的，否则开出去实在丢人。”
　　说到这里，她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而陈秋涵则是眉毛一挑，继续问道：“……还有吗？”
　　“……还有，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我们要是在一起的话，我不希望跟你父母住在一起。”
　　陈秋涵闻言，不由得问：“……不希望跟我的父母同住？那么你的父母呢？”
　　“……我父母当然可以过来住啊！毕竟他们最多也就住几个月，不可能一直跟我们过日子。”
　　她放下咖啡杯，理直气壮地答道，陈秋涵则是无奈地撇了撇嘴。
　　“……至于你。”漂亮小姐姐稍作沉吟：“……虽然你现在大学还没毕业，但我要求你毕业后的一年内，至少拥有一百万人民币的年收入，否则肯定养不起我这样的大小姐，结婚嘛，肯定要门当户对才行。
　　考虑到男人有钱会变坏，所以结婚之后，你挣的钱和名下所有资产，都要交给我来管理。”
　　“……嗯，还有呢？”陈秋涵垂下了眼皮。
　　“……再接下来，彩礼的话也是必须要给的，像我这样的家庭，要个五百万人民币应该不过分吧？”
　　陈秋涵依旧不置可否、面带微笑：“……还有吗？”
　　漂亮小姐姐摇了摇头：“……暂时只想到了这么多。这些都是基本的条件，至于剩下的条件，等我们确定能在一起之后，再仔细详谈，你觉得如何？”
　　“……嗯，好的。那么接下来，就换成我来说了。”
　　陈秋涵俯身微微前倾，两条手臂平放在桌边：“……先说一下我的家庭情况吧！我家是在河北省开公司的，算是家族企业，产品原本内销为主，如今正在开拓欧美海外市场，总资产已有几个亿人民币。
　　当然，我上面有一个亲生哥哥，我爸爸也有几个兄弟，但日后分给我的家产怎么也该有个两三千万。
　　目前，我家在洛杉矶的尔湾有一座别墅，并且在地震中安然无恙，下个月我就要搬回那里去住了。
　　至于国内么，我家在上海有三套房子，虽然没有汤城一品那种档次，但也有一套一百三十平米的房子是在君悦府，并且已经过户到了我的名下，同时我在国内还有一辆宝马X5，是我出国前爸妈给我买的。
　　平常情况下，我的父母都在河北管理公司，上海这边的房子是用来投资和收租的，二老不会来住。
　　最后，家里已经把在美国的生意交给我来打理，虽然因为最近汇率起伏太大，赚的不多，但交易量也达到了一个月上百万美元的规模……”他说完就挺直了脊梁：“……关于我的回答，你觉得满意吗？”
　　漂亮小姐姐闻言，却没有开口，而是用纤纤玉手理了理鬓角的散乱发丝，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但与此同时，她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了嗔怪和嫌弃。
　　——拜托，你知不知道，跟一个女孩子说话那么直白，是何等失礼的一件事啊？
　　像这样不懂得察言观色的直男思维，是肯定不会讨女孩子喜欢的呀！
　　你得学会仔细观察她们的一笑一颦，学会猜测她们那些看似漫不经心的小动作才行。
　　然而，“钢铁直男”陈秋涵却似乎没看透这位小姐姐的欲拒还迎，反倒是继续说了下去：
　　“……好啦，既然你提了这么多的条件，接下来是不是也该让我谈一下要求呢？相亲嘛，有些事情总要提前说清楚，免得相处久了发现不合适，我浪费点精力倒没什么，但如果耽误了你的青春，就不太好啦。”
　　漂亮小姐姐听得更加不悦了——尽管陈秋涵说得很客气，很有礼貌，也很实际，可是……
　　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呃……女神，怎么可以被男人提条件呢？不是应该男人来跪着讨好的吗？
　　你这样被长辈催着来相亲的内向男孩，不好好当一条舔狗，怎么可能得到女神的青睐？
　　她强忍着怒气，勉强继续听下去，谁知陈秋涵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差点跳了起来。
　　“……你看，我的家庭条件和个人条件，不管是按照中国标准还是美国标准，都已经绝对不算差了。既然如此，随便玩玩倒也罢了，如果要结婚的话，配一个没有打过胎或怀过孕的原装女人，应该没问题吧？”
　　陈秋涵一边盯着对面那位国姿天香的小姐姐，一边调侃地说，“……我这人呢，虽然谈不上什么洁癖，但找老婆还是想要找全新的。最起码，我肯定没有那份戴绿帽的兴趣，给其他男人的孩子当爹啊！”
　　此话一出，小姐姐的脸色豁然大变，猛地将勺子摔在桌上，怒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喊声引得餐厅里的其他客人都看了过来，但陈秋涵却依旧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他只是非常淡定地坐直身体，用纸擦了擦手，然后不急不缓地说，“……什么意思？就是不想当接盘侠的意思啰！我承认你确实长得美，但要价也太高了吧？要车要房还要百万彩礼？真当自己是女神啊？
　　呵呵，就算是女神，那也是早就被玩烂了的女神！还是肚里怀着不知谁家崽子的堕落女神！”
　　看着对面那个涨红了脸的小姐姐，陈秋涵直视着她的眼睛，毫不客气地揭短说，脸上的表情很自然，目光里没有丝毫闪躲，仿佛是在说【你好意思狮子大开口，我就好意思戳你死穴】。
　　“……我猜猜？你肚里的孩子是白种的？还是黑皮肤的？就凭你这看不起同胞的模样，多半不会是跟亚裔睡出来的吧？接下来，你是准备去打胎流产呢？还是准备找人接盘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当爹？
　　唉，找接盘侠就找接盘侠吧，还摆出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仙女模样，你一个被玩烂的货色，配吗？
　　啧啧，真是叫人不知道说啥才好，你跟别人玩的时候，那些开瓶器最多只要几件礼物就能把你给办了。现在到了我面前，开口就要房子车子，非百万彩礼不嫁？这都是什么双重标准啊？以为我犯贱吗？”
　　“……你，你，你……流氓！胡说八道！小心我告你诽谤！舍不得钱就往我身上泼污水！”
　　气急败坏的小姐姐，愤怒地站起来骂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不要脸？不要脸的分明是你吧？都被拆穿了老底，还要耍横和抵赖？有什么意思呢？”
　　陈秋涵翻了个白眼，猛地发动了他作为飞面神选的异能，眼睛变成明亮的金色，从座位上缓缓腾空飞起，然后不急不缓地开口说，“……介绍人可能忘了跟你说，我除了家里有点钱之外，背后还有一尊真神。虽然这真神也没多少本事，但至少是给了我一双火眼金睛，可以看穿你肚里多了点儿不该有的东西！
　　看在大家都是华夏同胞的面子上，这次吃饭就算我请了，你继续去找你想要的接盘侠吧！”
　　说罢，他就丢下一叠美元，然后也没有走正门，而是从阳台上飞了出去。
　　只留下脸色铁青的小姐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
　　“……喂喂？什么？那个贱女人还有脸打电话找家长告状？说我伤害了她的名誉？还威胁说要告我？
　　该死的！妈，这事儿真的不能怪我，我是按照您的指示去相亲了啊！但这女人真的不行啊！长得像天仙似的也不行啊！她肚里怀着崽儿呢！我可没有兴趣给别的男人养孩子！
　　什么？我这么搞让当介绍人的姜阿姨很没面子？拜托，我都还没追究她介绍这孕妇的罪过呢！”
　　“……嗯，我知道，今天这个漂亮孕妇的爹妈在美国有产业，有人脉关系，咱爹想要跟她爹合作开发海外市场……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塞这么个东西来祸害我啊！连胎儿都没打掉就来相亲？太离谱了吧？
　　说真的，老爹想要用联姻这么落后的办法来搞商业合作，本来就很荒唐了，真当这年头的婚姻有什么约束力啊？如今很多地方的离婚率都已经比结婚率高了。美国男人更是被吓得普遍不敢结婚啦！”
　　“……总之，今天这妞儿就是最后一个了，以后再也不要给我张罗什么相亲了，即使你们先斩后奏也没用，届时我一定放鸽子！好啦，电话就打到这里，我还要开车呢！拜拜！”
　　旧金山街头，刚刚结束了又一次失败相亲的陈秋涵，坐在刚买来的二手特斯拉电车上，烦躁地收起了手机，然后放下车窗，对车外啐了一口唾沫，“……晦气！”
　　——似乎是因为之前火爆一时的冥钞生意，给汇率波动折腾得不但没赚钱，反而亏了一些的缘故，所以，陈秋涵的爹妈觉得，这一定是因为在美国这边缺乏人脉关系，才在一片大好形势下弄了个阴沟翻船。
　　于是他们就突发奇想，想要在旧金山的华人圈子里找个有能耐的亲家，两边合作、规避风险。
　　再加上不少在中美两边都有关系的热心长辈，积极从中做介绍，结果搞得陈秋涵在美国都要相亲。
　　——很多近年移民到美国的华人老板，往往在中美两边都有产业，子女也未必全都跟着移民，有些是留在国内长大的。所以陈秋涵的相亲对象里，既有完全不会说汉语的ABC，也有跟他一样出国留学的同胞。
　　说真的，对于相亲这种事，陈秋涵虽然不怎么热衷，但也不算排斥，毕竟跟妹子约会也是一种消遣。
　　但问题是，他爸妈明显是所托非人，介绍过来的相亲对象，真是一个比一个让人无语。
　　今天这个想要找接盘侠的富家怀孕豪放女，还不算是最离谱的，更离谱的是，有个性别女爱好女的百合族姑娘也来找他相亲，虽然连手都不让他牵一下，但车子房子彩礼一样不能少，让陈秋涵噎得翻白眼。
　　又有个说粤语的姑娘，见了面就问他以后会不会在美国开公司，原因嘛……她说是自己嫁过来之后要给娘家人安排地方工作，什么舅舅家的表妹，姑奶奶家的表姨，姑妈家的弟弟，姥姥家的小舅妈……
　　感情是要把陈秋涵的公司腾笼换鸟，变成她的家族企业——当真是比扶弟魔还要过分。
　　甚至有一个胳膊刺青、画着烟熏妆的黑道大小姐，借着相亲的名义，前来邀请陈秋涵加入她家帮会，想要陈秋涵穿个红披风再内裤外穿COS超人，给她站场当后盾，跟着她的小弟一起去强攻黑人区……
　　对此，陈秋涵自然是敬谢不敏——作为飞天面条神的选民，他只是会飞而已，可没有防弹功能！
　　当然，比较正常点儿的姑娘也不是没有，但那是按照现代美国标准的“正常”——嗑药疯玩乱搞男女关系之类的毛病一个不落，陈秋涵觉得这样的姑娘玩几天倒是还行，但要当老婆……那还是免了吧？
　　从中学开始就磕了那么多的药，万一生出个畸形儿可怎么办？
　　在接触了那么多的相亲对象之后，陈秋涵终于有所明悟，为什么那些钻石王老五喜欢过单身贵族的生活？社会趋势？文明进步的象征？错，他们只是不想担负家庭的责任，法律的责任和道德的责任罢了。
　　但另一方面，他们之所以如此不负责任，某种程度上也是被那些“新生代独立女性”倒逼出来的。
　　因为这些拜金主义熏陶下的女人，一方面想要通过嫁人跨越阶级或者摆脱麻烦，一方面又没有当贤妻良母的觉悟，只想着一步到位直接富贵，好处全占，责任一点不承担，遇到危机立马就离婚跑路……
　　——既要丈夫给她平等和尊重，又要逃避各种义务和责任，这样的精致利己主义者，谁吃得消？
　　得了，既然女人不肯承担家庭责任，那么男人自然也不承担家庭责任，大家都当渣男贱女吧！
　　反正呢，女人的美貌必然会随着时间迅速贬值，而男人的财富却往往能随着时间继续增长。
　　这么一算，对于有钱的富翁来说，身边的美女还是“租赁”的最合算，想丢就丢，想换就换……
　　“……唉，就算被那帮倚老卖老的瞎眼长辈训斥也只能认了，总不能真弄个奇葩贵物在身边添堵吧？
　　哪怕是去酒吧泡妹子，或者上社交网站找个干净点的女大学生，都比这样莫名其妙的相亲来得强啊！
　　从头到尾一口肉都吃不到不说，还招惹来了那么多的麻烦！感觉真是亏大了！”
　　陈秋涵一边如此嘀咕着，一边在车里换上城市巷战专用的迷彩服，摸出驱逐恶灵的盐弹枪、电击器和秋山惠赠送给他的巫术符箓，“……做完这个星期的驱魔人志愿者，就回尔湾去宅着吧……”

第203章、无薪绿卡兵
　　深夜时分的旧金山，红月高悬于薄云之上，将血色的红光洒落大地。
　　陈秋涵穿着迷彩服和防弹衣，开着一辆特斯拉电动车，缓缓行驶在前往硅谷的道路上。
　　还有另外两个全副武装的美国大学生志愿者和一名带队的警察，同样坐在这辆特斯拉电车里。
　　这就是旧金山在本月刚刚成立的驱魔队，组织规章一片空白，成员素质参差不齐，武器装备基本随缘，与其说是官方机构，还不如说更加类似于非正规的俱乐部和同好会，或者超级英雄漫画里的民间义警。
　　——区别在于，超级英雄漫画里“义警”基本都是大彻大悟之后自愿入行，而这些现实中的志愿者驱魔人，却是因为各种不得已，被人硬逼着来义务劳动，作为旧金山警察和联邦调查局特工的补充力量。
　　偏偏他们的义务劳动内容，不是什么清理海滩或扫大街的社区服务，而是镇压全城的超自然危机……
　　就算是大学里的导师压榨研究生，也没这种压榨法儿的啊！
　　明明是神盾局特工的任务，怎么能强行推卸给一群大学生，还逼迫他们义务劳动上战场呢？
　　更神奇的是，这些“被志愿”的大学生里，相当一部分干脆就不是美国人，而是外国留学生！
　　这简直是拿他们当绿卡兵炮灰使用了——可学校把当驱魔人的任务摊派下来，留学生还能怎么办？
　　只要这帮外国人还想拿文凭，甚至还想考研，就不得不硬着头皮拼命啊。
　　自然，对于上述“事儿多活儿累还没钱”的黑心工厂待遇，这帮心不甘情不愿的“义警”们全都颇多抱怨，说自己是“拿着捍卫者联盟的装备，却做着神盾局的活儿，而且还没有一个夜魔侠来当头儿”。
　　所以，这些“志愿驱魔人”从一开始就是士气极度低落，能摸鱼则摸鱼，毫无主观能动性可言。
　　工作态度更是极度不负责，基本上是能逃则逃，能躲则躲，能装傻则装傻，遇到危险绝对不上。
　　——不给钱强行摊派的义务劳动嘛，你能指望他们有多少责任心呢？
　　如今的夜巡，还是上面规定了每晚都必须要到巡逻区域的各个地方打卡，才让他们不得不勉强出动。
　　就在被分配到硅谷夜巡任务的陈秋涵一行人，慢悠悠地驱车前往硅谷的途中，还不断听到远处有零零星星的枪声响起，也不知是武装流浪汉在搞大型零元购，还是帮派在火并？
　　“……哎，自从上个月开始，那些洛杉矶的帮派分子陆续逃到旧金山，这座城市就越来越乱啦！”
　　一位正在检查盐弹枪的韩国大学生，叹息着说道，“……活人罪犯都打不过来了，还打鬼作甚？”
　　“……是啊，在如今的旧金山，每一天被人类或病毒杀死的人，远比被鬼魂杀的人更多。”
　　正在开车的陈秋涵一边看着街旁停车场上，露天焚尸炉膛里昼夜不息的橘红火光，一边跟着吐槽，“……过去有人在街头拿自动步枪扫射行人，就已经是能够轰动全美的大新闻，案发当地肯定是全社会震动。
　　现在呢？豪门世家的灭门案不知爆发了多少起，什么攻占市政厅，攻占警察局都不当回事了。
　　听说昨晚的金门公园，有人嫌冲锋枪不过瘾，用RPG对轰，一发火箭弹就把警局的装甲车给炸翻了。在治安最乱的田德隆区，更是出现了路边炸弹，还是杀伤人员专用的钢珠弹，一炸就弄没了上百人！
　　再这样乱下去的话，估计得从中东调回美军的拆弹部队，才能勉强镇得住场子了吧？”
　　“……嗯，确实，二战的人员伤亡比例表明，爆炸物才是最有效的杀伤武器，70%的阵亡士兵死于爆炸，死于枪弹的只占30%。现代的炸弹触发方式更多样，杀伤力更强，就连中东的美军都怕路边炸弹呢！”
　　另一个似乎是从南美洲来的留学生志愿者驱魔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同样叹息着说道。
　　“……除了晚上的枪战交火，白天街上乱丢的针头也越来越多，我都不敢随便出去遛狗了，唯恐狗狗一脚踩上针头——我养的那只哈士奇实在是很傻，傻得总让我奇怪它是怎么活下来并且长得那么大的。”
　　韩国留学生接着抱怨，“……前天我带狗去宠物医院，出来就发现车窗被砸了，座位上还有针头……”
　　“……呃，这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陈秋涵不以为然地说。
　　“……问题是，这已经是我在这个月里的第三次被砸车啦！这修车费都快让我破产啦！”
　　韩国留学生苦笑着说，“……而且车里还全是烧麻叶的那种恶心臭味儿，也不知钻进来的混混在里面抽了多少。我已经仔仔细细清洗了一遍车子的内饰，但那味儿还是隐隐约约的让我难受啊！”
　　“……这事儿好办，你也去赶时髦抽叶子，就不觉得这气味臭了。”拉美留学生笑着插嘴道。
　　“……你被砸车算什么？我的车还被烧了呢！所以现在只能买了辆二手的特斯拉电车来凑合。”
　　陈秋涵则是如此撇嘴说，“……幸好分配给咱们的夜巡地点是在硅谷，如果要我去田德隆区那种鬼地方夜巡的话，我是宁可不要文凭，也要坚决抗命了。这帮派战争都快打成费卢杰之战了！”
　　哎，就算是纽约的地狱厨房，恐怕都没有如今旧金山的晚上热闹吧？”
　　听着远方响起的清脆枪声，还有隆隆的爆炸，他有些心力交瘁地嘀咕说。
　　“……地狱厨房？如今纽约的地狱厨房，可是平静得很呢。听说纽约在最近的几个星期里，平均每天都要瘟死一万多人，地狱厨房已经死得没啥人了，而且那边也没闹丧尸，不会有行尸走肉出没……”
　　带队的中年胖警察哼哼唧唧地嘀咕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调到纽约去呢！
　　当然，最好还是辞职去乡下隐居享受生活，如今在大城市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大冒险……”
　　“……谁说不是呢？鬼魂、丧尸、瘟疫、帮派战争，还有物价飙升……今年这过得是什么日子？”
　　韩国留学生气哼哼地继续抱怨，随即看到远处一团明亮的火光腾起，“……靠，这是烧了加油站吗？”
　　※※※※※※※※※※※※※※※※※※※※※※※
　　虽然那些戴着墨镜、浑身刺青的日本黑道，什么山口组之类，在影视剧里赫赫有名，似乎很能打的样子。但其实日本总共只有二十二个暴力团，成员总数巅峰时期也不到十万，到最近已经只剩了七万。
　　而且，随着日本社会的老龄化，暴力团也已经严重地老龄化了，其骨干成员以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为主，普遍老得挥不动刀，穷得要靠卖鱼蛋、奶茶和非法捕鱼来谋生，退化成了混迹菜市场的可怜虫一族。
　　以至于日本暴力团被国际上定义为“服务型黑帮”，可见此辈是何等的武德匮乏、费拉不堪。
　　相比之下，在当今的美国，各类帮会总数多达三万三千个，骨干成员一百四十万，算上临时成员和外围人员的话，总兵力可以达到千万以上，足以彰显其武德之充沛。
　　更关键的是，跟后继无人的日本暴力团不同，全美各大城市的无数贫民窟，为这些好勇斗狠的帮派，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生力军——很多居住在贫民窟的美国黑人和拉美裔，尤其是美国黑人，基本上要么从小梦想着打篮球唱rap混出头，要么从小准备着混帮派想要当大佬，除此之外就再也想不到上升途径了。
　　尽管美国官方觉得这样不行，硬是给大学摊派了名额，要求大学必须招满一定数量的黑人大学生。
　　怎奈那些真正上进的黑人，早就已经考进大学里了，剩下的黑人宁可在街上混日子，也不愿意去读大学，结果就算强行把他们抓进大学里，也只能次次考试交白卷，门门考试挂红灯，读了七八年都毕不了业。
　　最后在官方的强大压力下，大学只能继续特事特办，自砸招牌，给这些不合格的黑人学生发毕业证——结果起了严重的反作用，或者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让招工企业对黑人大学生愈加不信任了。
　　因为，谁知道你这大学文凭是怎么来的？是真正念书考出来的？还是靠政治正确蹭出来的？
　　万一找了个天天旷课连英语都说不流利的名校毕业黑祖宗回来，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然后，因为发现就算拿了大学毕业证也依旧被排斥，导致美国黑人学习积极性变得更低了……
　　总之，在美国，黑人混帮派就跟泰国人少年时都要做几天和尚一样，都快变成民俗文化了。
　　再加上还有从拉美过来的贫穷非法移民，作为源源不断的炮灰补充，让美国黑帮始终人丁兴旺。
　　接下来，美国黑帮的装备和火力，也远远胜过日本的老龄化暴力团，其中五十个战斗力最强大的美国帮会，干脆就是退役军人组建起来的再就业集团，除了没有坦克装甲车，就连RPG、枪榴弹都一应俱全！
　　目前的全美第一大帮会，据说是芝加哥的“拉丁王”，光是花名册上就有足足五万小弟，极限动员下号称可以轻易拉出十五万人上街闹事，那帮主的排场和体面，真是比很多弹丸小国的君王都要威风。
　　呃，这个帮会以对名下小弟的“血汗工厂”式严酷剥削而闻名，逼得90%的小弟要靠当妈宝啃老才能勉强维生，甚至作为美国现代劳动密集型产业的经典案例，被写进了《魔鬼经济学》的第三章。
　　跟有着“阿尔·卡彭之遗风”的芝加哥帮会相比，洛杉矶的帮会相对来说声势要小一些，但同样也是各具特色，比如在GTA游戏里有出场的“血帮”，还有标榜人种多元化的“联合国帮”等等。
　　（血帮理论上人数比“拉丁王”还多，但各地组织一盘散沙，没有首领，只是打了同一面旗号而已。）
　　如今，因为地震、鬼灾和核爆的三灾齐发，洛杉矶这座美国西海岸的天使之城变成了一片废墟，数百万居民逃亡异乡，而盘踞洛杉矶的各路帮派，也只能跟着一起搬家——否则就得在废墟里玩荒野求生了。
　　其中，有一部分帮派分子就近转移到了大洛杉矶地区那些暂时还完好的郊区小城市，一部分帮派分子往东逃到了拉斯维加斯，一部分往南去了圣迭戈，但大多数逃出洛杉矶的帮派分子，还是往北来了旧金山。
　　这样一来，矛盾就产生了——作为美国第二大城市，洛杉矶仅市区人口就有四百万，算上郊区总人口超过一千万。而旧金山虽然名声也不小，但人口只有八十万，城市规模是洛杉矶的五分之一。
　　很显然，人口越多、经济越繁荣的城市，就能够供养出越大规模的帮派，洛杉矶这种超级大城市的帮派规模，跟旧金山这种中等城市的帮派规模，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当大批洛杉矶的帮派分子涌入旧金山抢地盘之后，立刻就彻底打破了旧金山本地诸多帮派之间，原有的脆弱平衡关系，导致了激烈火并的发生。
　　雪上加霜的是，华盛顿那边还在这个节骨眼上，宣布所有麻药一律合法化，等于是切断了帮派的一大财源，让本来就已经财源匮乏、人多饭碗少的黑帮分子，进一步陷入了养蛊的零和博弈之中。
　　——所有医院和药店都迅速铺货，大肆推出廉价的“合成药粉”，用来供瘾君子醉生梦死，帮派分子过去小打小闹搞出的那点儿“货”，根本无法跟正规医药巨企的产量和价位展开竞争。
　　除此之外，COVID-19病毒在西海岸变异出来的专攻男人蛋蛋的“丧尸毒株”，也让越来越多的美国男性失去获得某种快乐的能力，进而导致站街女郎和夜店的生意暴跌，而看场子的帮派自然也收入剧减。
　　暴徒越来越多，非法收入越来越少，相当于吃鸡游戏的缩圈，导致了帮派战争的进一步白热化。
　　而“科罗娜”瘟疫和各种超自然战斗，导致的美军大量武器流失，又进一步加强了帮派的火力。
　　于是，即使陈秋涵已经尽量避开了治安不好的坏区，但还是在枪声和火光的伴奏下，才抵达硅谷……

请假条：今天莫得更新
　　今儿白天的事情太多，抽不出空码字，晚上发现之前就顾着收集各种吐槽资料了，对西方类型的街头超能力战斗缺乏概念。
　　于是看了一遍新出的《奇异博士2》，结果看完之后怎么也来不及写完一章了。
　　所以今天只好请假，敬请读者谅解。

第204章、这是硅谷还是鬼谷？
　　一幢幢楼房散落在旧金山的南郊，一扇扇窗户被灯光点亮，里面是一个个还在熬夜加班的秃发码农。
　　硅谷虽然是全世界著名的高科技互联网圣地，可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从来都一点也不轻松。
　　“……喵——喵——喵——喵——喵——”
　　离开枪声喧嚣不断的市区，进入相对安静，散落着诸多高科技公司的硅谷之后，陈秋涵的特斯拉电车就开始播放出有规律的猫叫声。与街边各种广播音箱中此起彼伏的猫叫声（驱鬼用）相映成趣，
　　只可惜……遍地猫叫，无一真猫。
　　最多在街角的阴暗巷子或绿化带的灌木丛中，可能还蜷缩着几条尚未被捕捉的流浪野猫罢了。
　　——当秋山惠在CNN灵异节目上现身说法，告诉人民养猫可以驱鬼之后，猫咪这种原本就很受欢迎的可爱生物，一下子变成了全球投资的大热门，各处宠物店的销量火爆，很快就让美国的市面上一猫难求。
　　那些怕鬼又怕死的美国富豪们，几乎家家都在自己的住处大肆养猫，以抵御无孔不入的鬼魂。
　　十只八只都是小意思，几十只上百只猫不嫌多，甚至还带动了猫粮和猫咪玩具市场的蓬勃兴旺。
　　尤其是当某位议员的胆小儿子，被厉鬼穿墙遁地杀死在能够抵御核爆的地下避难所内，并且死亡视频还被上传互联网之后，全美所有的富豪都几乎陷入癫狂，不惜一掷千金地买猫，屯猫，恨不得睡在猫窝里。
　　——要不然怎么说，制造焦虑是一夜暴富的首选捷径呢？
　　这样一来，猫咪的市场需求剧增，买家也舍得花钱，而繁殖速度却一时间赶不上，再加上有人热炒，导致原本靠卖粉、拉皮条和收保护费为生的城市帮派分子，又多了一套捞钱途径：偷猫或抓流浪猫变卖。
　　——就像过去牛油果突然热卖，导致见钱眼开的墨西哥毒枭，立刻开始布局新赛道，转而去垄断控制牛油果种植业一样，像过去控制“药农”那般控制果农，凭借暴力使之农奴化的做法一样。
　　为了争夺有限的猫咪资源，尤其是最值钱的黑猫，各地帮派甚至大打出手，被称为“猫之战”。
　　随着猫咪突然间变成了人命攸关的奢侈品，硅谷这些互联网高科技公司，自然一时间搞不到猫了。
　　纵然不少员工，早在灵气复苏之前就自己养了猫，如今也决计不肯把猫带到公司里来。
　　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偷走了自家宝贵的猫主子。
　　——如今的美国已经是遍地零元购，并且从来没规定过只能抢超市商品，不能抢只猫回家保值的。
　　同理，陈秋涵他们这些“被义务劳动”的“驱魔人志愿者”，也没配备如今已经极为昂贵的“战猫”，身上只有储存了多种猫叫声的智能手机和高音喇叭而已。
　　这就是旧金山硅谷眼下“猫力资源错配”的怪现状。
　　但是，陈秋涵这个区区“飞面神选”，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同时，他也没兴趣用私人关系搞只猫过来，加强这个临时凑合的志愿者队伍的驱魔力量。
　　所以，他只是一边用车上加装的喇叭播放猫叫，一边缓缓在硅谷的街道间行驶。
　　今晚又是红月高悬之夜，暗红的月光洒落在硅谷鳞次栉比的房屋上，显得影影绰绰，略带几分阴森。即使是有办公室的灯光和明亮路灯的光线照耀，也让人隐约感受到几分鬼气森森。
　　“飞面神选”陈秋涵悄悄开启了他的灵视，然后就发现许多惨白的鬼魂飘荡在上空，像海草一样摆动。
　　“……这硅谷的鬼魂，是一天比一天多了啊！再这样恶化下去的话，怕是要变成鬼谷了吧？”
　　他叹息着摇摇头，关闭了灵视，重新让眼睛从金色变回了黑色。
　　没办法，就算真正的喵星人，如果没有得到猫神巴斯特的女祭司亲自启蒙，也只能赶跑而不是消灭恶灵。至于硅谷这边连真猫都没几只，用播放猫叫声来驱鬼么，更是比用大蒜来驱逐吸血鬼还要更不靠谱。
　　要知道，哪怕是抗生素用多了，尚且能让细菌产生耐药性。
　　这猫叫声放得多了，鬼魂也就慢慢不怕了——毕竟这猫叫声是真的伤不到鬼魂一分一毫。
　　更别提，随着此方土地灵气复苏程度的加剧，鬼魂能够滞留在凡间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虽然还是怕太阳晒，但在钢筋混凝土的城市里，鬼魂想要凭着本能找个白天照不到太阳的地方躲起来，还不容易？
　　再加上硅谷这边猝死的码农，大多都是高学历人才，虽然社交能力往往比较差，但心思可是一点儿都不简单，闷骚之辈比比皆是：一般而言，越是有文化、思维越复杂的人，事后变成的鬼魂就越是强大……
　　换而言之，生前战斗力仅有0.5鹅的肥宅程序猿，死后却有极大的概率变成凌驾于众鬼之上的厉鬼。
　　这些鬼魂如果只是自己东游西荡，那倒也没事，但怕就怕它们不甘寂寞，继续跟活人纠缠。
　　更要命的是，有些死亡码农的鬼魂，甚至没意识到自个儿已经死了，还会照样去公司“上班”……
　　哎，真是社畜的悲哀啊！都已经被资本家剥削成本能了！死了都不忘被剥削！
　　果然，陈秋涵在驱车经过谷歌公司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喊叫声，还有几个胖子跌跌撞撞地从小门逃出来，其中一个胖子似乎跟陈秋涵认识，当即扑到他的车前，语无伦次地啰嗦了几句。
　　虽然完全没听懂他在瞎嚷嚷什么，但看着这副场面，陈秋涵就大致能猜到里面是怎么回事了。
　　“……下车！准备战斗！”
　　陈秋涵喊了一声，靠着路边停下了特斯拉，那个副驾驶座上的警察第一个开门下车。另外两个大学生磨蹭了一会儿，也从车里下来，最后出来的是开车的陈秋涵。
　　除了穿警服的警察之外，包括陈秋涵在内的三个“志愿者”，都是一副美国牛仔的打扮——身上穿着结实耐磨的牛仔服和长筒靴，额头上架着防闪光的护目镜，腰间挂着驱邪用的盐弹枪和防身用的电击器，口袋里还有鞭炮、焰火筒和闪光弹，背后是装着盐袋、备用鞭炮和电蚊拍的登山包。
　　然而，四个人在车边集合之后，却没有立刻急着进去，而是绕道前往门卫室，跟值夜人员进行交涉。
　　否则若是冒冒失失闯进去，触发了谷歌公司的安保系统，那可就是自讨苦吃了。
　　——在治安不怎么样的美国大城市，有钱人都热衷于用高科技手段提升住宅和办公场所的安全。
　　无论是亿万富翁的豪宅，还是世界五百强大公司的总部，通常都安装有军工级的高科技智能安保系统。
　　如今的智能安保系统，基本上就跟人们在科幻电影里面常看到的一模一样：不用钥匙开门，而是依靠生物特征识别软件；先进的红外侦察系统，可以找出四周几公里范围内任何隐藏起来的不法之徒；如果安保系统发现了不速之客，除了立刻报警之外，还会释放出迷烟或毒气，或者启动预先设置的陷阱。
　　此外，在一些大公司的大堂天花板和墙壁里，还安装有能喷射辣椒水的自动防御装置。
　　尽管这些对人特攻的玩意儿对付不了没有实体，能够穿墙遁地的鬼魂，却足以让陈秋涵他们喝上一壶。
　　雪上加霜的是，因为最近治安恶化、骚动频发，偏偏大批警察又因为感染“科罗娜”瘟疫而死亡或病退，导致旧金山的警力严重不足。哪怕是硅谷的大公司触发警报，自动报警，警局也没法保证及时出警。
　　所以，为了自卫，硅谷的大公司都在加强防御措施，提升安保等级——原本喷烟雾的装置改成了喷毒气，原本响起警报的装置变成了高压电……《生化危机》地下堡垒里的激光走廊，虽然暂时还弄不出来，但在走廊天花板上安装一堆聚乙烯喷嘴，往下面喷洒氢氟酸的致命陷阱，却已经有了。
　　此外还有公司把智能小车改造成了武装战斗车，虽然发射的是BB弹，但打在身上也是很痛的啊！
　　谷歌公司第一次闹鬼的时候，不知内情的陈秋涵和他同样是愣头青的搭档们，就曾经冒冒失失地闯进去，结果没打着鬼，反而触发了智能安保系统，从而经历了一场好像成龙电影一样鸡飞狗跳的大逃杀。
　　最后，除了会飞的陈秋涵和经验老辣的带队警官之外，另外两个跟他临时搭档的留学生都躺进了医院。
　　虽然两个伤员都只是轻伤，连骨折都没有，按道理只要两三天就能出院，但问题是，其中一个特别倒霉的留学生，在住院期间染上COVID-19病毒，只能丢进焚尸炉，再被装到骨灰盒里，邮寄回祖国了。
　　现在故地重游，陈秋涵自然得要等到谷歌公司的人放行，最好还得有公司保安陪同才肯进去。
　　幸好，现在都是互联网智能管理，反应迅速，陈秋涵一行人很快就得到了许可，被放行入内。
　　此刻，谷歌公司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成群的鬼魂发出渗人的惨叫，释放出令人恐惧的心灵攻击。还有被鬼上身的倒霉程序员，翻着白眼踩着僵尸步，踉踉跄跄地扑向四周的同事。
　　与此同时，绝大部分刚刚还在熬夜敲键盘的程序员们，全都被吓得东奔西跑，或者躲在旮旯里发抖。
　　只有少数人嗷嗷叫着朝空中乱飘的鬼魂撒盐驱邪，或者拿着手机用最大音量放猫叫。
　　然而，就凭徒手撒盐，很难准确攻击到空中乱飞的鬼魂，而猫叫声在放了那么久之后，也早已不灵了。
　　作为半个“专业人士”，陈秋涵见状，立刻轻车熟路地扣上护目镜，大吼一声“卧倒！”
　　然后，他就扬手一发闪光弹丢过去——霎时间，一道耀眼的强光绽放，夜晚变成白昼。那些来不及反应过来的程序猿，顿时感觉刺痛顺着视神经蔓延，脑海一片空白，晕眩感一波一波冲击身体。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们才恢复过来，慢慢地睁开眼睛，然后发现在闪光弹的白光中，那些最弱小的鬼魂已经灰飞烟灭，而剩下的鬼魂则仿佛受了惊吓一般往上窜起，漂着高空中逡巡不去，却也不敢再下来。
　　而跟在后面的两个留学生志愿者，见状也纷纷丢出闪光弹，暂时击退了已经跟人群纠缠在一起的鬼魂。
　　然后，他们开始给谷歌公司那些还没吓傻的程序猿们分发焰火筒，指导他们对着鬼魂放烟火来驱邪。
　　——火药乃是至阳之物，燃烧火药的焰火可以有效驱鬼，至少是吓得鬼魂不敢靠近。
　　这跟手机里播放的猫叫是两个概念，恶灵若是当真被焰火喷了一脸的话，是真有可能灰飞烟灭的。
　　但枪械射出的子弹，反倒无法对鬼魂造成有效伤害——除非这倒霉的鬼能撞在枪口焰上。
　　一时间，谷歌公司里仿佛开起了烟花大会，到处都是火树银花不夜天，一派璀璨绚丽之景……只是这种严重违反了消防规范的做法，导致了纸张、文件、窗帘乃至于办公桌被点燃，也是无可奈何的副作用。
　　反正像这样的高科技公司，消防设施都是很齐全的，虽然智能安保系统抵御不了没有实体的鬼魂非法入侵，但智能消防系统还能迅速感应到烟雾，并且及时有效地扑灭火焰的。
　　于是，夜幕下的谷歌公司一时间热闹非凡：空中是鬼影森森，红月高照，地面是焰火喷溅，烟花齐放。又有零星燃烧的火光，和消防系统喷水腾起的白雾夹杂其间，再加上刺耳的警报声、嘟嘟的哨子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当真是恰似好大一个水陆道场！
　　至于那些已经被恶灵附身的员工，同样也不难对付——原本战斗力仅有0.5鹅的程序猿，就算被恶灵附体，也不可能突然变身为巨石强森或兰博勇士，反倒是移动更加迟缓，动作更加僵硬了。
　　同时，被鬼上身的活人也不是丧尸，哪怕被抓伤、咬伤，也就是那么回事。
　　真正麻烦的是，恶灵有可能以活人为跳板，从一个人身上窜到另一个人身上……
　　于是，陈秋涵仗着自己是飞天面条神的选民，神恩在身、百邪不侵，在人群中大杀四方。先用电警棍或泰瑟枪一击放倒，然后就是盐弹枪糊脸扫射，从他们体内逼出鬼魂，再看心情将其净化或驱逐。

第205章、滴滴打鬼筹划中
　　直到鬼影陆续被暴力驱散，谷歌公司园区里安静下来，一位值夜的谷歌高管，才出来跟陈秋涵见面。
　　——别误会，这位值夜的谷歌高管并不在硅谷，而是从三个月前开始就一直待在佛罗里达州的别墅里，之前，他是通过互联网在远程监控硅谷的公司园区，现在则是用视频通讯跟陈秋涵进行远程对话。
　　在如今的硅谷，这已经是常规操作——各大公司的老板、董事和高管们，都待在夏威夷或佛罗里达州的热带海景别墅里，一边享受着清新的海风 ，一边依靠互联网遥控公司运转，带头实现居家工作。
　　没办法，无论是再怎么设计精妙的密室暗门——比如可以翻转的壁炉或书架之类，或者带有电磁锁的坚固防弹门，以及完全使用防弹材料建造的紧急避难所，目前都没办法抵御鬼魂的穿墙来袭，潜入索命。
　　而防鬼专用的避难所和密室，目前虽然已经开始策划设计，但距离化为实物、投入市场还很远。
　　所以，这些惜命的富豪阔佬们，自然不会愿意待在他们的公司，而是宁可远程工作，居家办公。
　　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嘛！
　　——就跟工业革命时代的英国富豪都喜欢住在环境优美的乡下庄园，逃离空气污浊的雾都伦敦一样。
　　还有那些原本就狂傲不羁的技术大拿和想开了的公司白领，这阵子也都在纷纷逃离骚乱、瘟疫、恶灵三灾齐发，外加房租暴涨的旧金山湾区，奔向拥挤城市之外的广阔天地，当起了“数字游民”。
　　所谓的“数字游民”，就是指依靠高速的无线网络和强大的移动设备，打破职业和地理区域之间的界限，导致数千万人卖掉房子，去拥抱一种在依靠互联网创造收入的同时周游世界的全新生活方式。
　　这些人通过互联网，在旅游胜地、咖啡店、公共图书馆、大学或者任何地方上，为世界知名的大公司远程工作，赚取较高水平的收入，却选择生活在物价水平较低的地方，从而获得“地域套利”。
　　——就跟美国公司把客服中心放在菲律宾和印度，上海公司把客服中心放在四川一个道理。
　　这种富有文青色彩的生活方式，让他们拥有了空间和时间的双重自由，彻底脱离了朝九晚五的乏味传统，勾心斗角的办公室政治，还有既浪费钱又浪费时间的每日通勤，也不需要等退休了才能环游世界。
　　想要生活在哪里就生活在哪里，在一个地方待腻了就跑到别处去，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之前，对于大多数习惯了朝九晚五，打卡加班的打工人来说，当数字游民还是一种过于前卫的生活，有点像是五十年前的嬉皮士——提背包上路的“穷游族”听着浪漫，但总有种不安稳的隐忧之感。
　　众所周知，现代的文明人，天生就向往着秩序和安全，对于居无定所的流浪，总是带有几分恐惧。
　　否则的话，“游民”和“流浪汉”又怎么会是贬义词？而那么多人又为何会背着贷款买房呢？
　　所以，尽管技术条件早就已经成熟，但那些明明可以居家办公的人，依旧坚持朝九晚五打卡上班。
　　而那些工作不稳定的数字游民，无论生活得多么优裕，在长辈圈里都必定是差评满满，被贴上“不务正业”，“无业游民”等标签——长辈们总是希望小辈生活稳定，在固定的岗位中日复一日地干着同样的事情，运气不好就碌碌无奇，孤苦伶仃，运气好就兢兢业业地熬到晋升，然后结婚生子，供房买车……
　　没办法，谁让过去的人们，都是这么一代又一代地活过来的呢？
　　上述的传统观念和社会压力，让很多美国的白领们，尽管内心深处无限向往着佛罗里达的热带美景，巴厘岛的异国风情，泰国曼谷的灯红酒绿……但还是只能住在大城市，忍受着高昂的房租和漫长的通勤。
　　不过，在“科罗娜”疫情爆发之后，面对山崩海啸一般的死亡刺激，人们的思维观念终于遭到了极大的颠覆——跟无孔不入、无药可救的死亡和瘟疫相比，数字游民的乡下生活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眼看都要世界末日了，为什么要在洛杉矶或旧金山花几千美元租一间吵闹的小破屋，还要闻着汽车尾气和焚尸炉的烟味儿，而不是在风景如画的旅游胜地花几百美元租一间海景房，呼吸大自然的新鲜空气？
　　除此之外，除了传染病科之外的医生，更是成了本次逃离办公室运动的主力军——他们又不懂得呼吸道疾病的防治。若是再在医院办公室里坐下去，跟病毒和患者共处，是真的有很大概率要残疾或丢命的，
　　于是，各种远程医疗服务应运而生，给那些爱惜生命，不愿意去医院近距离接触病人（以及COVID-19病毒）的医生们，提供了新的工作岗位，让数量庞大，收入优渥的医生也能逃离医院，成为数字游民。
　　总之，约有半数的美国公司员工，目前都告别了曾经向往的繁华都市，跑到乡下地方，有钱的坐吃山空，没钱的当起了数字游民——就像中世纪欧洲黑死病时代那些躲进深山、刻意离群索居的人们一样。
　　其中，硅谷的高科技公司，对“数字游民”生活的接受度是最高的——接下来，在接触了这种身心自由的工作和生活方式后，很多人就再也回不去那种坐在办公室朝九晚五上下班打卡的枯燥生活。
　　而在此之前的很多年里，互联网公司的高管和老总，就早已是全球飞来飞去地远程办公遥控公司了。
　　只有那些最苦逼并且思想转不过弯来的底层码农、庶务和研发人员、低级管理人员和大佬们的助理，不得不继续待在瘟疫肆虐，丧尸出没，厉鬼索命的硅谷，享受着每天惊吓不断、不时心肌梗塞的惊悚生活。
　　当然，一直让员工在没日没夜的惊吓中干活，动不动就来个集体暴毙，也实在不是个事儿。
　　这码农的死亡率，总不能比雇佣兵还高吧？因公殉职的人太多，公司赔钱起来也没个完啊！
　　所以，谷歌、脸书、英特尔、推特等美国高科技公司，自从今年疫情爆发以来，就一直在策划着公司搬迁，想要把总部或者至少是大部分员工，从加利福尼亚州搬迁到德克萨斯州。
　　——虽然“孤星之州”德克萨斯是共和党的铁杆阵地，全球闻名的旗帜性红州，去过的人对那里的第一印象是蛮荒的西部世界，处处民风淳朴，武德彪悍，餐厅里烤肉牛排大盘盛，年轻的姑娘踩着皮靴开着皮卡, 满大街的老老少少扛着枪穿着大裤衩和人字拖，随处可见喝着啤酒吃着BBQ的彪形大汉。
　　但另一方，德州同样也是美国的科技大州，比如闻名遐迩的休斯敦航天中心就坐落在这里。
　　而且，德州首府奥斯汀也是“蓝”得很，社会上的开放氛围，跟洛杉矶和旧金山相差不大，充满了活力和年轻的氛围，治安还比白左入脑的加州那边更好一些，房租和地价也更便宜。
　　所以，从进入二十一世纪开始，德州首府奥斯汀凭着它的“高科技基因”，还有远低于硅谷的土地价格和房价，陆续吸引了包括苹果、亚马逊、谷歌、戴尔、思科等众多科技巨头前往投资，以及大批高科技人才的迁居，成为了知名的高新技术中心——因此，奥斯汀的高新产业园，也被称作“硅山”。
　　眼下西海岸既然乱得一塌糊涂，那么这些公司自然想要把总部从加州迁到德州，从硅谷搬到硅山。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上述搬迁工作刚刚起了个头，从七月份开始，美国灵气复苏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北到阿拉斯加，东到密西西比河流域，都出现了红月频现夜空，超自然事件屡屡亮相。
　　就连素来标榜基督教信仰虔诚的德克萨斯州，也有丧尸和鬼魂出现了，让当地的牧师们很崩溃。
　　换而言之，如今不仅加州的硅谷正在沦为“鬼谷”，德州的硅山也有变成“鬼山”的趋势。
　　那还搬个屁啊？
　　于是，鉴于目前尚未开发出让鬼魂来当程序猿的办法，所以，不想和猝死码农的鬼魂一起上班，跟各种恶灵共存的美国各大高科技公司，只得放弃了迁居德州的计划，继续东迁到佛罗里达州。
　　目前，这些公司的新计划，是将总部搬迁到佛州的奥兰多县，跟美国本土除了洛杉矶以外的另一座迪士尼公园，也是全世界最大的迪士尼公园作伴——位于佛罗里达州中部的奥兰多，是世界上最好的休闲旅游城市之一，阳光充足，水源充沛，盛产橘子，同时也是佛州的高新产业园所在地，号称“明日社区”。
　　此外，佛罗里达州的房子也很便宜，八百万美元就能买到一座能容纳上百人开派对的豪华大别墅。
　　只是，跟其实已经很有一些基础的德州“硅山”相比，奥兰多的“明日社区”气候环境虽好，但基础更薄弱，想要把一堆世界五百强公司搬迁过去，必须大兴土木才行——这就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建设。
　　——如今已经不是硅谷需要搬迁的问题了，而是硅谷和硅山都要往佛罗里达州的奥兰多市迁移！
　　这兴师动众的规模可就更大了，不仅更加花时间，也更加烧钱。
　　在过渡期间，硅谷这边的公司园区，还得靠超凡力量的维护，才能扛着鬼灾的滋扰，维持运转。
　　否则总部若是瘫痪，就算实际业务没受多少影响，但市场信心受挫和股价暴跌却是绝对免不了的。
　　而这就足以让一大堆公司高管和中层干部丢掉饭碗了。
　　所以，对于陈秋涵这些掌握了超自然力量的超凡者，谷歌公司的高管态度很客气，不仅没有追究他们在打鬼期间放鞭炮纵火造成的公司财产损失，还向他们赠送了新款谷歌眼镜和智能手表，以示感谢。
　　除此之外，谷歌公司方面，还向陈秋涵提出了一个很有互联网思维的建议：组建民间打鬼服务公司！
　　——如今美国西部的灵气复苏之势已经不可逆转，各大城市夜晚闹鬼的事情，就跟闹耗子、闹白蚁一样，已经成了一种常态。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强迫民间人士无偿劳动打鬼，还是把这事儿丢给警察，都不是长久之计。
　　超级英雄漫画里确实有很多民间义警，但那都是超级英雄们自觉自愿，在生活无忧的情况下顺手而为，绝没有官方强迫超能力者无偿义务劳动的道理——除非是DC漫画里那支以小丑女哈莉为主角的自杀小队！
　　但真要这么搞的话，估计所有潜在的超级英雄，就都要被逼迫成超级罪犯了。
　　而普通警察也没有受过打鬼的训练，在子弹无用的情况下，面对厉鬼的表现并不比普通人更强。
　　如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尸位素餐不做人事的美国官方，依然反应迟钝，装聋作哑，继续逃避起对抗各种超自然力量的责任，放任人民自生自灭，让美国公民像“与病毒共存”一样，“与鬼怪共存”的话。
　　那么，就只能由“有活力的民间力量”来组织保安公司，招募掌握超自然力量的奇人异士来庇护民众，顺便向民众收取高额的保护费来牟利——就像美国民间常见的保安公司和私营消防队一样。
　　针对上述状况，谷歌公司就按照一贯以来的互联网思维，准备推出一个打鬼专用APP，为注册付费用户提供超自然安保服务——陈秋涵听着感觉很像是“滴滴打车”……不，滴滴打鬼！
　　既然要搞滴滴打鬼，那么肯定得有一群真正拥有驱邪能力的猎魔人驻守各大城市，随时准备出动。
　　否则就成了诈骗，等于是在没有车的地方搞“滴滴打车”，搞到最后只能搞出个空气。
　　所以，谷歌公司就向陈秋涵发出了邀请，希望他这个拥有丰富打鬼经验的“飞面神选”，能够加入谷歌公司的“滴滴打鬼”（尚未正式定名）新项目，不仅给予优渥报酬，还有股份可得。
　　而且，除了陈秋涵之外，美国的其它“飞面神选”，也都是谷歌公司的挖角对象。
　　——虽然飞天面条神的选民不会治疗术，但光是他们辨认邪异的那双火眼金睛，就很有收买价值了。

第206章、魅魔女王怎么打得过啊？
　　面对谷歌公司的高薪招揽和种种画大饼许诺，最近过得很不顺的陈秋涵，不由得感觉有些心动。
　　当谷歌公司这等全球五百强的合伙人，怎么看也比卖冥钞的小贩，听上去给人的感觉更加体面得多吧？
　　虽然给人打工感觉有点不爽，但就算他结束留学，回到家里去，也照样是给他老哥和老爹打工而已。
　　而且，他家那个家族企业的殡葬用品公司，向海外市场卖冥钞和纸人纸马纸糊家电的阴间生意，最近同样严重受挫，在欧美各国都出现了很多很多的竞争者——毕竟，冥钞上的天地银行文字和各种恶搞图案，还有把纸张裁剪制作成殡葬用品的方式，实在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互联网上到处都是，谁都能随便抄。
　　至于设计冥钞这种非常简单的事情，更是随便哪个学美术的二三流毕业生，都能鼓捣得出来……
　　除此之外，对于欧美各国的流行文化，终究还是欧美本国之人更加了解，外国公司总是差了一层。
　　是以，“祖先钱（冥钞）”在美国异军突起地火热了一波之后，就不出所料地走向了本土化。
　　正如美日各国餐厅被魔改得乱七八糟的“中国菜”一样（很多海外的中国菜都是国内没有的。）
　　雪上加霜的是，随着上百名新的飞面神选降临美国，陈秋涵已经失去了使用飞面神名义干私活，给自家公司冥钞背书的权力——飞面教会的多名神选联合起来对他提出严肃警告，不允许他再假公济私。
　　更糟糕的是，因为汇率波动，之前卖冥钞看似赚到的钱，从美元兑换成本国货币之后，就不赚反赔了。
　　所以，陈秋涵的老爹也对此非常不满，在打给陈秋涵电话里牢骚满腹。
　　所以，如果陈秋涵不想在美国简单地混上几年镀个金，拿一张大学文凭回去显摆，然后很没出息地跟他哥哥争家产的话，那么接受谷歌公司的招揽，拿工作签证参加“滴滴打鬼”项目，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如今，灵气复苏和众神降临，正在犹如一颗巨石坠入池塘，给整个人类社会掀起无数狂澜。
　　它不仅成了全球热炒的新闻焦点，让诸多宗教学者和远古历史学家一时间成为了业界顶流的网红人物……也让苦于科技长期停滞、找不到投资方向的资本市场，仿佛找到了互联网之后的又一个财富风口。
　　虽然资本家们如今还没琢磨出要怎样剥削死后变成鬼魂的员工，以及把丧尸改造成永动机的办法，但至少对于灵气复苏的美国西部地区而言，驱鬼辟邪就已经跟灭鼠和灭白蚁一样，成为了都市生活的刚需。
　　而死过人的凶宅有很大概率闹亡灵，也已经成了新时代的新常识。
　　在这种大背景之下，先搞一个“滴滴打鬼”作为技术增长点出来试试水，似乎确实是很有前途……
　　至少用这玩意儿拉投资是很有可行性的，远比仅仅是概念的“元宇宙”之类更靠谱。
　　如果是秋山惠知道这事儿，肯定会摇头叹息——互联网时代的致富思维，可未必适用于灵气时代啊！
　　虽然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大多数人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能用旧时代的观念来看问题。
　　尽管人人都知道刻舟求剑不可取，但在实际操作中，人们却又难以避免地一次次重复着刻舟求剑。
　　前一个时代的成功，总让年轻人错误地把成功者当成自己的榜样，误以为成功可以复制。
　　就如同那些跟风上大学，跟风借贷款买房——而且还是期房，跟风加班奋斗996，跟风炒股玩投资，跟风相亲当舔狗，跟风在房本上添加老婆名字并把收入上缴给老婆，跟风生孩子的年轻男人一样。
　　然后，他们就迎来了突如其来的裁员失业，突如其来的烂尾楼，突如其来的投资失败和破产，突如其来的老婆出轨被绿，突如其来的离婚分家当人财两失，突如其来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并禁止做亲子鉴定……
　　时代在不断变化，世界在天翻地覆，同样的路径在十年前可以成功，十年后却大概率要失败。
　　随着灵气复苏的到来，金钱和资本的力量，将会遭到极大的削弱，整个社会的运转规则都要被改写。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把互联网时代的成功秘诀奉为圭臬，后果很可能是事半功倍，甚至劳而无功。
　　当然，在网络时代，人心浮躁，务实不如务虚，概念就是金钱——员工给老板画大饼，老板给股东画大饼，各取所需，真实目标不过是推动股价上涨。至于概念和方案最后能不能落地，就没那么重要了。
　　过去的肉食者，既要会画饼，也要会做饼，才能马马虎虎算是合格；
　　而现在的肉食者，却只要做出一手漂亮的PPT,画个饼等人饿死就行了。
　　所以，谷歌公司要搞“滴滴打鬼”业务，哪怕没有真的行动，只是放个风声，做出一点姿态，就能够推动股价上涨，吸引市场资金注入了——当然，如果真能搞成的话，收益肯定更大。
　　一个人不用谷歌地图，最多不过是迷路，而他若是不用“滴滴打鬼”，那后果很可能是死全家。
　　不过，陈秋涵想要凭着超能力给谷歌公司卖力打鬼，在美国的社会里出人头地当人上人，就有些不切实际了。
　　通常而言，如果没有意外，他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混成漫威电影里的黑寡妇娜塔莎。
　　——作为敌国来投之人，无论为神盾局出生入死多少次，依旧是被提防的对象。金钱和待遇或许有一些，表面上的级别也能提得挺高，但真正的权力却是一点也不给……
　　没办法，像陈秋涵这样初来乍到的中国人，想要在美国真正地跻身上流，是基本不可能的。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他才有可能真正地反客为主。
　　——那就是当美利坚合众国的国家机器崩溃坍塌，一切秩序荡然无存的时候！
　　而且，还不能是苏联解体那样的和平分手，至少也得是罗马帝国灭亡那样的天崩地裂！
　　否则的话，任何妄图在盎格鲁-撒克逊白人主导下的美国，一举跻身权力和财富顶峰的亚裔，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很显然，在目前的情况下，“美国崩溃”这种事情暂时还纯属空想。
　　所以呢，不妨还是现实一点儿，赚点钱刷点声望就够了吧。
　　※※※※※※※※※※※※※※※※※※※※※※※
　　事实上，就美国目前的实际情况来说，就连“滴滴打鬼”这事儿本身，都很难从概念化为现实。
　　——夏夜燥热的晚风中，高悬夜空的红月下，从大都市的阴暗街巷里面冒出来的，不仅有那些不堪一击的脆皮鬼魂，也有各式各样的凶悍妖物。
　　偏偏陈秋涵这个“飞面神选”的战斗力实在太弱，区区盐弹枪和烟花爆竹可镇压不了那些怪力乱神。
　　所以，正当陈秋涵跟谷歌公司的高管进行视频通讯，围绕着“滴滴打鬼”的构想聊得起劲之时，之前带领陈秋涵他们这一队驱魔人的中年警察，突然抓着他身上的警用无线电话筒，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大声地咆哮，说是硅谷的Uber（优步）共享单车公司园区出现了不明超自然事件，疑似有人在用邪法召唤鬼魂。
　　另外一支志愿者驱魔人小队，因为没有超凡者压阵，如今待在优步公司门外不敢进去，所以警局让陈秋涵去看看情况。
　　眼看着优步公司那边的事态，似乎挺严重的样子，陈秋涵只好结束了跟谷歌高管的视频通讯，再次跳上他的特斯拉电动车，启程前往优步公司，屁股后面还跟着两个拿着自拍杆和补光灯驱车过来蹭热度的自媒体网红。
　　按照陈秋涵的想法，这应该是又一场宛如砍瓜切菜般轻松的驱逐鬼魂行动。
　　但结果却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容易，反倒是下场堪称惨烈——刚刚驱车开进优步公司，陈秋涵就看到一道贯穿天地的紫色光柱拔地而起，裹挟着磅礴而浩瀚的邪恶魔力，朝着四面八方滚滚而来！
　　感受着这宛如深渊一般的邪恶力量，开启了灵视的陈秋涵顿时只觉得双眼一黑，腿都快软了。
　　玉皇大帝啊！三清老祖啊！优步公司的那帮社畜们，究竟鼓捣出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这简直就是邪神降生等级的大灾难！
　　就凭他手上这把打苍蝇的盐弹枪，竟然能够击毙此等大凶之物？何等的荒谬！
　　亏他刚刚还被谷歌公司忽悠着要联手搞“滴滴打鬼”——现在看来，这到底是谁打谁啊？
　　这夜幕中冒出来的妖魔鬼怪，怎么可能全都跟老鼠和白蚁一样容易对付？
　　陈秋涵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下意识地就想转身逃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从紫色光柱之中降生的邪魔，刚刚落地就注意到了他的逼近，并且朝着陈秋涵直扑而来！
　　无奈的陈秋涵只得硬着头皮迎战，双眼再次冒出金光，丢出了点燃的鞭炮，同时身体一跃而起，手中的盐弹枪连连发射，眼神中却充满了绝望——他知道，这等小伎俩除了给自己壮胆之外，一点用也没有。
　　至于其他那些普通人志愿者和督战的警察，早已被那直击灵魂的魔力给吓得动弹不得了。
　　紧接着的对战中，猝然面对强敌的驱魔人一方，果然是兵败如山倒，顷刻间大败亏输。
　　陈秋涵这个“飞面神选”本人才一个照面就被放倒，其余驱魔人更是被秒杀扑街。
　　——若非对方有所顾忌，并未痛下辣手的话，优步公司内外估计没人能活下来。
　　但尽管如此，陈秋涵这个飞面神选，最后也是被人抬着出来的……并且，他才刚刚脱离险境，就昏迷了过去，被迫进了救护车直扑医院。
　　——幸好，以这位“飞面神选”的重要性和“稀有价值”，他暂时还没有被医院给强制安乐死的风险。
　　※※※※※※※※※※※※※※※※※※※※※※※
　　又过了一天之后，得知噩耗的小巫女秋山惠，从加利福尼亚州南部掉头北上，乘坐房车一路赶回旧金山，并且很快见到了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病床上打吊针，形容枯槁、宛如僵尸或饿殍的陈秋涵。
　　看着他这张枯槁至极的脸上，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小巫女秋山惠顿时不禁掩嘴莞尔。
　　“……呵呵呵，可怜的陈兄，咱们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就成了这副木乃伊一般的模样？
　　啊哈哈哈，真是太好玩了，你看上去真的就跟刚刚从金字塔里挖出来似的！
　　啊，我要拍个照发给索尼娅、瓦伦蒂娜和瑟琳娜，让她们都来欣赏一下你的尊容！”
　　面对皮肤干瘪、眼球突兀、躺在床上坐都坐不起来的陈秋涵，秋山惠笑嘻嘻地拿出手机拍照留念，嘴上还不忘继续损人，“……你知道吗？像你这副模样，有一个很贴切的名词来形容：药渣！
　　对了，为什么只有你被抽干了？跟着你一起闯进优步公司的其他人反倒没事？”
　　“……药渣吗？咳咳！我确实是感觉自己快成药渣了。至于为什么别人没事？咳咳……”
　　陈秋涵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说，“……谁让那里只有我是超凡者呢？普通人身上可没有魔力可榨！”
　　他一边嗓音嘶哑地说着，一边示意旁边负责看护的女警察打开公文包，向秋山惠递来一张照片。
　　秋山惠接过照片一看，发现上面赫然是一位婀娜多姿的邪气美人。
　　宛如烈焰般艳丽的红唇上，带着一丝戏谑的微笑.额头上长出的弯角，将长长的黑发捋在后边；梦幻般的明亮双眼中流转着危险的神采，宽大的蝠翼从背后展开,可以看到关节上镶着珠宝的利爪，还有一条扁平而修长的恶魔尾巴，尾巴末端安装着一枚锋利的弯刺……
　　“……呃，优步公司的那群码农们可真够闷骚！居然召唤了一只魅魔出来？”秋山惠问道。
　　“……咳咳，这可不是一般的魅魔！她是魅魔女王美坎修特！”
　　躺在病床上的陈秋涵哀叹着说，“……优步公司的码农，这一次可是搞了个大新闻出来啊！”

请假条
　　今天被迫当了一回电动车骑士，在烈日曝晒下骑车跑了一天，晒得几乎要中暑，头晕目眩。
　　——多头指挥又遇到口齿不清经常说错话的领导，就能硬是让一个人一小时可以办完的事情，搞到十个人一整天都办不完啊！
　　晚上怎么写也写不出四千字了，只能再次请假，请见谅。

第207章、绝望码农搞了个大新闻
　　自从六月初的洛杉矶鬼灾爆发，灵气复苏、众神降临的真相，正式暴露在公众面前之后，各种神秘学的仪式、理论和相关书籍，就成了整个美国乃至于整个世界脍炙人口的顶流显学。
　　尤其是那些生活在灵气复苏范围内的美国人、加拿大人和墨西哥人，更是看着电视上那几位突然间实现了阶级跃升，一下子功成名就的超凡者，羡慕不已，觉得“我上我也行”……
　　于是，许多人纷纷挖空心思大搞神秘学研究，按照奇幻小说的插图在后院画魔法阵，根据日本恐怖传说讲一百个鬼故事，在教堂里对十字架撒尿渎神，甚至集体纵欲狂欢，搞出各种堕落的黑魔法派对。
　　此外还有模仿恐怖电影，对着镜子削苹果皮的，或是玩日本的“笔仙”、“碟仙”等通灵游戏。
　　但搞灵异和神秘学的作死者虽多，想出来的脑洞和折腾出来的花样虽然丰富，成功者却寥寥无几。
　　偏偏优步公司的这群码农，却在七月底成功作了个大死，召唤来了DND之中的魅魔女王美坎修特！
　　顺便还让刚刚降生、处于虚弱期的魅魔女王美坎修特，吸干了闻讯赶来的飞面神选陈秋涵身上的魔力。
　　之后，又有一男一女两个不信邪的飞面神选过来讨伐，结果也都被吸干，成了魅魔女王的补魔营养品。
　　于是，这才短短两天，实力暴涨的魅魔女王美坎修特，就已经在硅谷站稳脚跟，谁都拿她没办法了。
　　这可真是叫人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
　　此时此刻，秋山惠就在“硅谷首都”圣何塞（旧金山最大的卫星城市）的警察局拘留室内，看着这群突然转职神秘学大师，召来魅魔女王的优步公司亚裔程序员。
　　嗯，基本都是华人或韩国人，只有一个是白人，清一色的油腻男青年，个个都是戴眼镜的高度近视眼，并且其中六成是胖子，三成是秃头……很符合美国社会对程序猿这一行业成员面貌的一般想象。
　　“……说吧，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把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给召唤了下来？
　　你们知道不知道，这给旧金山惹来了多么大的乱子？”
　　秋山惠坐在桌子后面，对这些搞出大新闻的码农们说道，话语中还蕴含了几分加强震慑效果的神力。
　　而对面的这些码农们，原本就已经被旧金山警察恐吓了好一阵子，说不定还受了些不留伤痕的私刑，如今各个神情萎靡，抖若筛糠，听了秋山惠夹带了神力震慑的问话，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吐起了苦水。
　　——就好像是都被灌了《哈利波特》里面的“吐真剂”一样。
　　“……那会儿也就是实在太绝望了，才试着画了个魔法阵玩玩，谁知真把魅魔女王给召来啦！”
　　“……事后想想，召来魅魔女王确实很作死，可是更让人绝望的是，就算召来了魅魔，人家也看不上咱们啊！如果不是被魅魔女王踢出来，我们如今也不会在警察局里。这感觉实在是……绝望啊！”
　　“……作死就作死吧。寒窗苦读那么多年，考托福拿奖学金，家里卖了房子给我们凑学费，好不容易在硅谷找到工作安稳下来……谁知这才几个月功夫啊，美国居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太绝望了！”
　　“……身边的人有的病死了，有的没病死却成了残废，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好好活几天。真是绝望！”
　　“……想要自暴自弃地好好快活一下吧，如今物价飞涨，我们手里没有几个钱，又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社交达人，去酒吧也泡不到妹子——那些白人姑娘总嘲笑我们亚洲人的脸好像被平底锅拍扁了一样。
　　找那些站街的姑娘吧，又怕遇上女毒虫或者说【冰妹】，染上脏病……或者更惨，遭了仙人跳。
　　至于嗑药怼草什么的，如果我们真能嗑得下去，应该也就不会坐在这儿了。
　　太绝望啦！为什么就连想要谈个恋爱，快乐几天，这么卑微的愿望，都没办法实现呢？”
　　“……说起来，我在故乡也算是校草级别的明星，读书时年年拿奖，在大学里是学生会干部，出国后成了全村最有出息的人。可放到美国这边，那就是个屁啊！就连餐厅里端盘子的女招待都看不起我！”
　　“……黑人说自己是被压迫被剥削，其实要泡到白妹子远比咱们容易得多啊！真不知这些体味重到能熏死苍蝇的黑鬼，为什么总是能轻易把派对上的姑娘勾搭到手？难道美国女人找男人全看肌肉？绝望啊！”
　　“……没有女人，没有钱，没有地位，没有安全可言，只能有一天算一天的熬日子……绝望！”
　　“……我们辛苦念书那么多年，一点青春的快乐都没享受到，就是为了在美国当社会底层的吗？”
　　“……就连熬日子也熬不下去了！又是硅谷裁员潮，又是白宫带头排华，说是要取消我们的工作签证！”
　　“……若是过去的美国，我是决计不相信会搞出这种莫名其妙的排华风潮的，但如今可就难说了。
　　眼下的白宫可真是见鬼了，居然制裁起了福建省的一个小警察，还有什么奇葩事是他们做不出的？”
　　“……取消签证就取消签证吧，这年头待在美国还真不如回国当【海归】，去上海找个工作算了。可如今中美断航，辗转经过大半个地球回国的机票，已经涨到两万多美元一张，没有关系还根本买不到！
　　再拖下去，只怕是真要被取消签证，又回不了故乡，指不定哪天就得到移民局的监狱里报道了！”
　　“……取消签证的事儿还只是传言，裁员的事儿也还没落地，但在此之前，我就付不起房租了！房东直接宣布房租涨五倍！而优步公司已经进入了破产前夕，咱们的工资可是一毛钱没涨啊！还拖欠了呢！
　　如今我已经是被房东赶出门外，不得不睡在车子里了，每天醒来都觉得脖子疼……”
　　“……嘿，我的运气更坏，连车子都没得睡——下车找个地方洗了个澡，回来一看车就没了！
　　如今只能在公司里安家打地铺了，有时候还得在外面露宿……幸亏近几个月没下雨……”
　　——当真是满口荒唐言，一抹辛酸泪，让人听得不知道该如何吐槽才好。
　　虽然基本上都是在叫苦和歪楼，跟问话的内容跑题甚远，但却确实让秋山惠听得目瞪口呆。
　　“……哈？硅谷在闹裁员潮？如今美国不是到处都缺人么？新闻媒体上天天都在哀嚎闹劳工荒！”
　　听说这些程序员都快要面临被裁员了，秋山惠不禁愕然，“……怎么硅谷反倒要搞大裁员？”
　　“……嗨呀，巫女小姐，如今美国闹的是劳工荒，不是码农荒！人才市场上缺少的是卡车司机和建筑工人，还有照顾病人的护士！不是我们这些程序员啊！我算是看透了，在如今的美国，我们就是最底层！”
　　一个证件上显示的年龄才二十八岁，但容貌明显未老先衰，看着倒有四十八岁的脱发油腻圆脸胖墩华人程序员，如此哭丧着脸说，“……各大高科技公司明显是打算放弃硅谷了，这会儿裁员起来都是整个部门整个部门的裁光啊！动不动就裁掉70%、80%的职员，哪怕做到了公司高管，也未必保得住职位！
　　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可以跟着公司的新总部，搬迁到东边的佛罗里达州，但薪水也要大幅度往下调！
　　而我们工作的优步公司更是直接破产，连搬去佛罗里达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等着吃散伙饭了……”
　　※※※※※※※※※※※※※※※※※※※※※※※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从“科罗娜”疫情爆发开始，旧金山的硅谷高科技公司，除了允许员工居家上班、远程工作之外，就开始了大刀阔斧的裁员和降薪，成批地取消项目和关闭部门，激起惨嚎声一片。
　　——仅仅在三四月间，硅谷就裁掉了足足十五万员工，同时有上百家科技公司破产倒闭。
　　等到灵气复苏的消息传来，整个加州包括旧金山都在闹鬼之后，高科技公司的裁员力度就更大了。基本已经是到了“阖家铲”的地步，动不动就砍光95%的旧员工，只带少数骨干心腹转移到佛罗里达州去。
　　而被丢在硅谷的数十万码农，则成了最绝望的一群人，前程尽毁，进退无路，阶层滑落已成定局！
　　很多来到硅谷打拼的外国人都自以为是精英，但实际上最后却发现，自己只是不重要的道具和耗材。
　　——随着美国经济多年以来的脱实向虚，硅谷各大高科技公司在印度裔高管的带领下，也是越来越务虚不务实了，一心只想着靠PPT开启大忽悠模式来圈钱，把金融玩成花活，却不愿意钻研底层客户的需求。
　　一家家高科技独角兽企业，办公室搞得奢华气派，高管们衣着光鲜靓丽，各种展会、研讨会充满科幻范儿，一看就高端大气上档次，从五官体感上震慑人心，口号喊得一个比一个响亮，玩概念玩得飞起。
　　可问题是，这些概念玩到最后，往往依然还只是概念——或者更惨，干脆从一开始就是圈钱的骗局。
　　但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就在玩概念的过程中，公司已经从金融市场上割到大批韭菜，赚得盆满钵翻了。
　　在硅谷公司整体转向务虚，美国社会整体日趋排斥华裔的大氛围下，那些被用来顶缸做实事的亚裔程序猿，就成了最失意的一群人——如今经济全球化，总公司这边要养什么码农啊？统统外包不就行了？
　　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敲键盘的码农们，乍一看似乎很是高大上，其实技术含量很低，随便找个有点基础的人，培训上几个月，马马虎虎也就能上手了（会不会敲出“屎山”代码暂且不论）。
　　这些程序员怀揣着成为下一个乔布斯或扎克伯格的梦想，来到硅谷成为“硅漂”，在外界看来，他们应该享受着健康的生活方式、舒适的气候和体面的待遇，其实却是忍受着高昂的房租和超高强度的工作。
　　全靠一朝暴发，或者是至少在湾区拥有一座房子的梦想，才让他们坚持了下来。
　　现在，面对着裁员狂潮和整个硅谷的即将没落，他们的梦想已经完全破灭了，甚至连身体都垮了。
　　——在无孔不入的“科罗娜”瘟疫之中，硅谷死了很多很多的程序员，而活下来的痊愈者，也往往留下了后遗症，有些倒霉蛋因此染上了糖尿病，染上了慢性肝炎，更有人永远失去了男性的尊严。还有更多的康复病人从表面上看似乎恢复得挺好，但实际上基本做不了重活，稍微动一下就气喘吁吁。
　　就凭这样孱弱不堪的病体，显然是没办法再支撑他们继续为了梦想而燃烧的。
　　于是，他们彻底绝望了，只剩下满腔的怨念、愤怒和渴望，让他们在绝望中创造出了奇迹……
　　※※※※※※※※※※※※※※※※※※※※※※※
　　“……在让那些码农们说出真心话之后，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群外行人能够召唤来魅魔女王。
　　而网上那么多每天对着镜头跟粉丝侃侃而谈的神秘学网红，画了数不清的召唤阵，却一次也没成功。
　　说到底，超自然力量最终源于人心，也只能来自于人心，没有人类就没有魔法。
　　任何的神祗和妖魔，最初都来自于人类的精神和想象，精神力越强，则法术越强。”
　　询问过这些搞出大新闻的码农之后，秋山惠回到了医院，跟总算是稍稍恢复了一些气血的陈秋涵说道，“……你的那帮同胞们怂归怂，但内心里积压的怨念，都已经能赶上传说中的【去死去死团】了。
　　凭着如此狂热的欲念，如此庞大的负能量，还有什么妖魔鬼怪召唤不出来？”

第208章、穷鬼去死！
　　如今这年头，原本只存在于科幻小说里的赛博朋克社会，已经越来越跟现实世界靠拢。
　　或者说，现实中的人类文明世界，随着科技的发展，已经越来越赛博朋克化了。
　　极少数的富豪权贵们极尽奢侈，90%以上的资源集中到一小撮人手中，与平民完全生活在两个世界。
　　底层百姓则是被盘剥得家无隔宿之粮，各个欠了一屁股债，就连想要好好躺平当个米虫都没得当。
　　只能要么当流浪汉饿肚皮睡大街，要么进监狱蹲号子捡肥皂，要么一辈子为一个栖身之地鞠躬尽瘁。
　　所以，即使高度的城市化消灭了广大农村人口，美国的底层人民仍只能蜷缩在贫民窟的破屋里苟延残喘，生活水平永远卡在温饱线的上下。尽管身边到处都是最先进的科技，也不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幸福。
　　——就算是看起来画风很低下的“御宅族”，也是只有少数不想努力的人，才能享受到的福利。
　　每一个成功的宅男后面，都有一对成功的父母——躺平也是要有条件的，没钱的话怎么躺平？
　　想要当御宅族，最起码的前提是有个“宅”——换成在中国，不掏空全家六个钱包，你连个蜗居都没有，如何宅得了？而在美国，缴不出房产税和物业费，就等着房子被没收，把你一脚踢到街上流浪去吧。
　　总之，以前的人们是在农场的窝棚里当农奴，如今改在高楼大厦间的破屋里当房奴、卡奴，仅此而已。
　　眼下的穷人，至少还能在睡觉时自由自在地做个好梦，以后等到脑后插管接口、人机交互技术成熟应用了，底层平民的生活估计就是白天上班＆加班，晚上住两平米的棺材房、梦中花钱玩虚拟世界。
　　或者更惨，穷人们就连晚上睡觉也要在梦里打工，才能付得起高昂的房租……
　　而硅谷这些不善社交，缺乏异性缘的码农们，虽然绝不是生活最痛苦的，却往往是心中怨念最多的。
　　因为……没有期盼，就没有失望——反过来说，如果期盼越高，失败后的痛苦自然也越剧烈。
　　那些没有任何文化，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饿殍饥民，或许会为难民营里一日三顿饱饭而感到满足。
　　但这些在硅谷当“硅漂”的华人码农们，可不是什么没见识的土鳖，而是有着一颗不甘平凡的心。
　　——凡是有本事拿绿卡来美国硅谷高科技公司找到工作的华人码农，基本上小时候在家里都是自命不凡的天才，被众人夸奖的小镇做题家，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以及许多家长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众所周知，在中国，万事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考试成绩好的孩子，总是能够享受到更多的笑脸和优待，也让他们更加自信，认为自己以后一定能够出人头地。
　　接下来，这些华人精英通过毕生努力来到硅谷，期待着这片充满梦想的土地上娶妻生子，安家乐业。
　　在成功进了高科技公司之后，听着那些成功者自我包装的发家故事，他们一个个更是精神抖擞，觉得自己未来就算不能大富大贵，起码也得是个中产阶级，有车有娇妻有一群孩子，还有一座大房子才行。
　　否则，若是在硅谷依旧只能住出租小公寓，当单身狗的话，岂不是这么多年的好成绩都白拿了？
　　——他们的眼睛都盯着扎克伯格、比尔盖茨、埃隆马斯克的财富神话！
　　就像那些出售珠宝首饰、豪车时装等奢侈品的店员们，因为每天接待各种富豪贵妇，久而久之就会产生出某种错觉，以为自己这些打工人也跟那些富翁们有近似的咖位，故而瞧不起其它普通打工人一样。
　　但很遗憾的是，美国并不是按照读书成绩分配社会资源的，拿着工作签证过来打工的华人，就算再怎么内卷也卷不赢，因为别人根本不和你在同一条赛道上，还有无数人大声吆喝着要关闭华人的赛道。
　　这些小镇做题家出身的华人码农，一般多少有点本事，往往能够在技术上发挥重要作用，以为自己成了对公司而言不可或缺的精英骨干，但现实却是被当成垃圾一脚踢开——不过是用完了的耗材而已。
　　区区一群数字民工，印度那边的替代品多得是，因为种姓制度也更听话。
　　而且，招募印度裔码农可以拿回扣，还可以让他们就业入职后，每月上贡工资的15%到30%。
　　换成是招募华人码农，就没那么多好处了……鉴于此，你觉得管人力资源的家伙，会如何选择？
　　所以，在硅谷，原本属于中日韩三国东亚裔的工作岗位，正在迅速被印度人和巴基斯坦人取代。
　　除了事业上不顺之外，他们的感情往往也不顺，作为社交能力不良的理工男，又是美国白人普遍鄙夷的运动不良体型，华人码农很难在美国找到理想的妻子，甚至连愿意跟他们约会的姑娘都很稀罕……
　　——在美国，白人姑娘普遍看不上肌肉不够发达也不怎么会玩，只会闷头读书或赚钱的亚裔；同样来到美国的亚裔女郎，则更热衷于找个白人或黑人男朋友，瞧不上早已看腻了的东亚人同胞。
　　至于黑妹子……只能说审美观和三观差异实在太大，两边都比较缺乏互相靠近的意愿。
　　再加上他们从事的码农这一职业，在反智主义流行，读书人乃是臭老九的美国，就更不吃香了。
　　想想看吧，硅谷公司开派对庆祝的时候，还得专门雇佣女公关充当“气氛鼓励师”，免得没有女人肯跟程序员说话，就知道这些看似收入还不错的湾区码农们，在美国的两性市场上有多么的被人嫌弃。
　　然后，一个自视甚高的知识分子，在处处碰壁之后，心中淤积的怨念，自然绝非那些粗鄙之辈可比。
　　——像他们这么厉害的优等生和文化人，只想有个好妻子而已，为何连这样卑微的愿望都没法满足？
　　不是应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才对吗？
　　嗯，错的绝对不是他们！肯定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这种愤怒带来的上进心，还有与之相伴的负能量，在灵气复苏之前，顶多只能让人难受和癫狂。
　　但在灵气复苏之后，如此坚强的信念和热切的渴望，却可以创造出不可思议的奇迹！
　　于是，就像中国古代的那些闷骚文人，一方面见识了官宦门第的奢华享受和美女佳丽，一方面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摸不到边，最终只能在实质化的无限郁闷之中，憋出了《聊斋》这样的狐仙鬼怪故事一样。
　　旧金山硅谷这些绝望的失业码农，也带着对于过去赢得学校内卷，成为小镇做题家时的意气风发，对于现实中失意蹉跎的无尽牢骚，还有对美好异性的极度渴望，以及作为FFF团母胎单身狗的强烈怨念……
　　最终触发了他们百无聊赖下随手画出的魔法阵，召来了能够满足他们最大渴望的魅魔女王美坎修特。
　　“……话说回来，这些优步公司的程序员叔叔……呃，大哥们，怎么那样的……闷骚啊？”
　　虽然已经稍微恢复了几分元气，但依旧身形瘦削，面容十分枯槁的“飞面神选”陈秋涵，坐在病床上，有些困惑地说，“……不想着报复社会和干掉讨厌的上司，或者一夜暴富，却只想要女人？
　　这格调也太低了吧？他们又不是在监狱里坐牢，怎么跟FFF团似的，一副被憋疯了的丢脸模样？”
　　“……很正常啊，就我所知，男人在面临死亡危机的前夕，总是下意识地想要繁衍后代。”
　　秋山惠一边用小刀给苹果削皮，一边随口浑不在意地说着虎狼之言，“……想要在世上留下自己的遗传基因，这是铭刻在基因上的生物本能，不是任何教育和传统可以改变的——也就是所谓的本性毕露吧！”
　　“……面临死亡危机？他们仅仅是失业了而已啊。”陈秋涵眨眨眼，“……难道是COVID-19病毒？”
　　“……不止是瘟疫，还有新的法律哦——《安乐死济贫法》，你听说过吗？”秋山惠答道。
　　“……没听说过，但近来我也没怎么留意新闻。最近这些日子，光是应付相亲和打理冥钞生意，还有每晚夜巡硅谷打鬼，就已经让我筋疲力尽了……不过，光是听一下名字，就知道这法案肯定不是好东西。”
　　目前被称为“药渣”的陈秋涵如此说道，“……我猜测得对吗？”
　　“……是啊，相当残忍的法律，用死亡来救济贫民。虚伪得让人不知如何评价。”
　　秋山惠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陈秋涵，“……简而言之就是让穷人去死，都已经懒得遮掩了……”
　　——安乐死济贫法，又称屠杀穷鬼法案，或者“穷人去死”法案。
　　鉴于当前社会秩序混乱、通货膨胀，导致犯罪率和财政赤字一起飙升，食品、燃料和住房严重短缺等一系列麻烦，美国政府在七月份公布了一个旨在解决穷人无家可归问题的可怕计划，即“安乐死济贫法”。
　　那就是由国家为穷人进行“有尊严的安乐死”，来解决人民的贫困问题。
　　——扶贫救济什么的真是太吃力了，还是简单粗暴一点，直接把穷人消灭掉为好！
　　之前，联邦政府已经授权医生对年老病人强制安乐死，吓得贫穷老人不敢去医院，结果没杀多少人。
　　现在，联邦政府又将授权范围继续扩大，允许任何得到批准的警察、特工、军人，还有私营监狱公司雇佣的保安，面对养不活自己的穷人，都可以抓起来执行安乐死——跟纵兵屠杀的唯一区别，就是不能直接把穷人开枪击毙，必须抓起来塞进毒气室，尸体也要进行妥善处理等等：等于是在搞纳粹集中营。
　　如此匪夷所思的法律，竟然在号称人类文明灯塔的美国被堂而皇之地颁布出来，实在是令人三观破碎。
　　即便如此，也还有吹鼓手为之辩护，说什么“死亡才是最高的人道主义”！
　　更加奇妙的是，像这样可以瞬间引爆全美阶级矛盾的热门新闻，居然硬是被压了下来。
　　虽然在互联网论坛上不可避免有一些讨论，但在欧美所有的主流媒体上却是鸦雀无声——英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也跟着推行了自己“穷人去死”法案，欧盟和日本尽管没有跟进，但也丝毫不敢吐槽。
　　尽管在中俄那边的新闻媒体已经对此是津津乐道，但在美国这边始终激不起什么大浪。
　　不过，就算美国政商两界合力压制了舆论，但该知道这事儿的人，还是都知道了。
　　然后，问题就来了，当这些湾区的华人码农们长期失业，签证过期，又没办法回国；或者已经改国籍成为了美国人的话，那么，在美国社会排华情绪如此高涨，袭击亚裔事件已经频繁出现的情况下……
　　一旦他们失业没了收入，又拖着一副虚弱的病体，接下来有多少几率会被执行《安乐死济贫法》呢？
　　那些欺软怕硬的“执法者”，是愿意去强攻帮派盘踞的暴力街区？还是捕杀他们这些五体不勤的码农？
　　——也难怪这些失业和即将失业的码农们，会如此绝望了。
　　不过，在秋山惠看来，这终究还是因为他们太弱了，弱到了需要害怕法律的程度。
　　这世上真正的强者，应当让一切法律为之让路，怎么能害怕犯法呢？
　　而且，美国居然能推出这么离谱的法律，而不是悄悄把脏活儿给办了，也证明了这个国家的暮气。
　　——这个社会的既得利益者，已经在温室中被娇惯的够长了，他们设置了一大堆的法律来保护自己的各种权利不被侵犯，并把这些法律视作是他们理所应当的权利……但这个世界哪来的那么多理所应当？
　　在真正的灾难面前，束缚他们的手脚，阻止他们求生的，恐怕恰恰是这些保护他们的法律。
　　至少，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秋山惠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对美国法律有太多的尊重。
　　当然，眼下时局还没发展到这一步，她同样也不介意在一段时间内低眉顺眼，做个“乖孩子”……
　　“……呵呵，杀人犯不能判死刑，穷人可以安乐死，果然很有创意！这就是人类灯塔的做派吗？”
　　听了秋山惠的介绍，陈秋涵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感觉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感觉愈发幻灭啊！”
　　“……贫穷即罪孽，穷人即罪人，这才是真正的资本主义。”秋山惠评价说。
　　“……可惜啊，虽然这些浑身缠绕着负能量的程序员们，绝望到要召唤魅魔来满足自己的生理本能，可就算他们召唤来了魅魔女王，也照样被魅魔女王给一脚踢了出来……”
　　陈秋涵啃着苹果吐槽说，“……对了，魅魔女王赶走这些码农之前，有让他们爽一下吗？”
　　“……就我所知，大约是没有爽过。否则他们也不会那么失落了。”
　　秋山惠答道，“……对于没钱没能力的人，魅魔才不会多看一眼，就跟作为魅魔原形的妓女一样。
　　不过，或许是因祸得福，他们的工作倒是暂时保住了，目前优步已经摆脱了破产危机，得到大笔风投注资，裁员计划也被中止了，他们可以继续在硅谷上班——而这都是亏得他们召唤来的魅魔女王啊！
　　呵呵，你猜，纽森州长把我喊过来，究竟是让我做什么的？”
　　“……呃，难道不是请你来讨伐或驱逐魅魔女王吗？”陈秋涵听得有点懵。
　　“……当然不是，是让我作为公证人，监督魅魔女王跟改组后的优步公司签约，成立优步魅魔店！”
　　秋山惠翻着白眼答道，“……旧金山这是要产业转型，靠着新技术跟拉斯维加斯抢饭碗啦！”

第209章、火热的盛夏
　　7月31日，旧金山，硅谷南部，黛娜花园酒店
　　盛夏时节的硅谷，热浪滔天，焦炎灼人，熏风拂面。
　　即使这会儿已经是太阳西斜的黄昏日暮时分，气温依旧高达令人晕眩的四十一摄氏度。
　　这让人绝望的酷热，不仅来自于天空中的骄阳烈日，也来自于地面上熊熊燃烧的山火烈焰。
　　——在这个极度干旱的夏天，整个加利福尼亚州都没有下过哪怕一场雨，从最北面的红杉树国家公园到最南面的圣迭戈军港，全都处在让人窒息的干燥高温之下，让郁郁葱葱的森林都被烤成了上好的干柴。
　　然后，或许是因为一次没管好篝火的野炊，或许是因为一个没有熄灭的烟头，或许仅仅是一次司空见惯的输电线短路冒火花，就让成片的森林和枯草，在干燥的热风中熊熊燃烧起来。
　　结果，从入夏以来，加利福尼亚可谓是全州处处火警，根本来不及施以有效的救援。
　　起初，还只是靠近内华达山脉的山庄别墅和葡萄酒庄园，被沙漠中吹来的干燥滚烫的“大恶魔风”引燃起火，并且随着风势蔓延。哪怕加州动员了五万多名消防员——其中四万五千人是囚犯，依旧焦头烂额。
　　不仅临时开辟的防火带毫无效果，还因为大量囚犯逃亡和狱警开枪镇压的问题，导致数千人死亡。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救火努力的失败，不可遏制的烈火慢慢烧到了中央谷地，乃至于紧贴着海洋的湾区。
　　整个加州的失火面积，今年已经达到了空前绝后的两千万英亩，而且还在有条不紊地继续扩大之中。
　　——与之相比，之前最严重的一次加州山火季，即2018年的那次，被焚烧的面积才196万英亩而已。
　　时至今日，哪怕站在横跨海峡的金门大桥上，视野中也尽是映红了天空的山火和雾霾。
　　而硅谷这边同样没能幸免，整个湾区都被浓烟和灰烬覆盖，天空和大地都被刺眼的血红色彻底淹没。
　　旧金山的当地民众自然颇多诟病，有人抱怨自己仿佛生活在炼狱，有人抱怨自己似乎移民到了火星。
　　幸好，在被人工湖和人造瀑布包围的黛娜花园酒店，上述水景多少还是能够给人带来一丝凉意。
　　“……咳咳，这空气质量可真是够糟糕的，咳咳，而且热得让人感觉像是在烤箱里！”
　　用手帕掩住口鼻，走进预订举办发布会的黛娜花园酒店大厅，秋山惠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知足吧，至少这儿还有电，有空调，空气净化器的质量也不错。”
　　如今好不容易才从被榨干状态中恢复过来，但依旧有点体弱的“飞面神选”陈秋涵，表情疲惫地扶着吧台，一边闻着带花香的净化空气，一边如此吐槽，“……我在旧金山租的房子都断电了呢！
　　眼下这天气，如果没电没冷气，冰箱里的食品都烂了，简直让人不知道该如何生活。
　　幸好，那房子反正我也没打算继续住下去。参加完今天的发布会之后，我就要回尔湾去了……”
　　——因为加州山火肆虐，威胁到输电线和变电系统的缘故，加州最大的私人供电商，包括太平洋电力公司,，南加州爱迪生公司和圣迭戈电力公司等，全都宣布切断火场附近的电源.
　　结果，从内华达山脉，到中央谷地，再到北部的葡萄酒乡，共计有200万户家庭和企业被断了电，一夜回到了无电时代。连旧金山的好些街区也没能保住，在夜晚陷入了一片漆黑。
　　更要命的是，这些公司并没有很好地通知用户，只是提前六小时在自己的官网上公布了信息……
　　可有谁会如此闲的没事，每天二十四小时没事儿盯着电力公司的官网刷新啊？！！
　　更别提，这些电力公司还是特意选择在深夜里公布的消息！
　　结果就是，近千万加利福尼亚州的民众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家莫名其妙地没电了。
　　他们不仅看不了电视打不了电话上不了网吹不了冷气，连路灯都熄灭了，晚上没法出门，冰箱也断了电，明明存了一冰箱新鲜食材，却在酷热中迅速腐烂——那种绝望的感觉，真的很难用语言来描述。
　　更绝望的是，很多地方的自来水供应需要靠电力来加压和提水：结果就是在断电的同时连水也停了。
　　四十摄氏度的高温下，没水没电还闹山火闹厉鬼闹瘟疫……这日子怎么看都是一个大写的“绝望”。
　　但这也不能完全责怪电力公司——因为加州电网在设计时就没考虑过要应付眼下如此可怕的极端天气，导致老化的电线经常引发山火，这些公司不得不每年支付巨额赔偿，如今全都负债累累，濒临破产……
　　所以，这些赔怕了的公司，是宁可直接拉闸停电，也不愿意再搞出什么幺蛾子，被人起诉索赔了。
　　至于近千万加州人民怎么熬过这个没电的酷暑……啊哈哈，他们随时可以逃到别的州去避难嘛！
　　什么？兜里空空，根本没钱长途旅游？那就自认晦气吧！谁让穷鬼活该去死呢？
　　“……虽然半个旧金山连电都没了，但这玩意儿却到处都是，真不知该说啥才好……”
　　陈秋涵撇撇嘴，伸手指着酒店窗外，只见一辆外观漆成彩虹色，画着鸡爪形绿叶图案的流动贩毒车……呃，流动麻药贩卖车，播放着《雪绒花》的歌声，停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乍一看还以为是卖糖果的。
　　而在这辆流动麻药贩卖车四周，除了鸠形鹄面的瘾君子和女毒虫之外，也围了几个嘻嘻哈哈的好奇小孩子，估计是真把它当成是流动式的糖果屋了——里头货架上的很多麻药，也确实是做成了糖果模样。
　　“……这可不仅仅是世风日下的表现，而是疾病女士在大肆传播祂的信仰——你看见了吗？那车上画着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的圣徽！每辆卖药车都是一座塔洛娜女神的流动神殿！
　　车上的卖药店员就是塔洛娜牧师的预备役——因为他们所做的事情，不就是推广毒药和传播疾病吗？”
　　秋山惠指着车头上那个镶嵌着三颗琥珀色泪珠的紫色三角形图案，哀叹着说道，“……如今距离疾病女士的现身还不到一个月啊，旧金山就已经到处都是画着塔洛娜圣徽的卖药中巴车了。
　　就连医院和药房，也公然挂起了塔洛娜女神的徽章，在墙上涂鸦了这位疾病和毒药女神的教义。
　　相比之下，吾主已经降临凡间四个月了，却连神社都没有一座，实在是让我感到痛心和羞愧啊！”
　　她满脸哀怨地说，仿佛是马拉松长跑中看着对手一个个超过自己的蹩脚运动员，心情既绝望又痛苦。
　　——在美国，破土动工建造一座神社的难度，跟重新涂装几百辆售货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尤其是当这些售货车，还是贩卖麻药用途的时候……工人们的积极性更是被调动到了300%！
　　而且，贩卖麻药这事儿本身就是在践行塔洛娜的教义，可见其牧师的入门之易，升级之快了。
　　待到三亿美国人民尽数被毒害成“北美病夫”之后，塔洛娜女神也就相当于是成为了美国的主神。
　　“……啊，之前我遇到这种卖药车，总是不怎么仔细去看，潜意识觉得是不好的东西。
　　如果不是你今天提醒我的话，我还真没注意到，如今美国的药贩子和瘾君子，都已经变成塔洛娜信徒了啊！”
　　陈秋涵闻言，再次对着那车定睛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喃喃地说道，同时内心中也感觉有点羞愧。
　　虽然陈秋涵阴差阳错地成了这世界上第一个飞面神选，但要说他为飞面神教的推广做出过什么贡献，好像还真谈不上——早在他入教之前，飞面神教就已经是一个举世闻名、信徒数百万的庞大组织了。
　　就算跟其它宗教相比，飞面神教显得比较另类和松散，但……再松散，还能有偶像们的粉丝团松散？
　　所以，在陈秋涵成为飞面神选之后，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飞面神教就自发借势开始了扩张。
　　等到其余上百位飞面神选在美国陆续降临之后，陈秋涵这个外国人更是彻底靠边站，沦为窗边族了。
　　在过去，陈秋涵还对这一冷遇感到有点愤愤不平，但如今再仔细一想，不管怎么说，飞天面条大神都赐予了他成为第一名选民的殊荣，但他又给飞面大神的回报，却实在少得可怜……
　　要不，在回到尔湾之后，就盘下一间面馆，来宣传飞面大神的教义吧？
　　他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嘀咕说，“……如此看来，这位毒药和疾病女神在美国的传教事业，还真是好生兴旺啊！如今恐怕已经是教会遍地，信徒百万了吧？”
　　“……确切地说，吾主目前已经有了二十四名掌握了神术的牧师，一万名尚未获得神术的神官预备役和数百名虔诚信徒，十万浅信徒，超过二百万的泛信徒！
　　而这一切都是在不到一个月里实现的！”
　　带着一阵好闻的香风，塔洛娜女神的选民，从泰国来的疾病魔女艾比得意地说着，微笑着走了过来。
　　这位同样被邀请来参加发布会的提夫林小姐姐，今天打扮得格外华丽，穿了一身极其奢侈和耀眼的印度风格贵妇衣裙——上身穿着紫红色的紧身短袖胸衣，下面则是多褶的宽松衬裙，外面再披上一条灿烂华艳的的锦缎纱丽，整套衣服处处镶珠嵌金，外加金银丝刺绣出的精美图案。
　　此外，她身上还有一整套精巧的黄金首饰，晃得人睁不开眼，繁丽的黄金头饰从犄角挂到额头，硕大的垂坠耳环微微摇晃，样式夸张的错层黄金宝石项链从脖颈一直盖到胸部。
　　十来对宽窄不一的金手镯叮当作响，带着悦耳铃声的厚重金脚镯在雪白的脚踝上晃来晃去，妆点得如同印度婚礼上的新嫁娘一般。
　　这一身的珠光宝气，让秋山惠看得目瞪口呆，只感觉一股金灿灿的土豪之气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而艾比看着秋山惠今天的打扮，也是微微有些吃惊。
　　“……呀，巫女小姐，今天怎么这副打扮？之前你不是每天都穿巫女服的吗？”
　　——今天来参加发布会的秋山惠，也跟过去打扮得大为不同，没穿她最常穿的红白巫女服，而是换成了一件描金的淡紫色襦衣，下面是刺绣着狐狸图案的淡绿色齐腰襦裙，头上戴着高高的云鬓假发，插着繁复的金银簪子，同时脸上还画了艳丽的浓妆，脚上还穿了一双色泽亮丽的粉红绣鞋！
　　“……为什么不穿巫女服？因为今天我是妲己娘娘的侍女，而不是稻荷神的巫女。”
　　秋山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汉服宫装，抬头对艾比坦然地说道，“……如果我穿着善神的牧师服饰，拿着净化邪恶的巫术道具，来参加一位魅魔女王的开业庆典……这不就成了砸场子的了吗？”
　　陈秋涵闻言，赶紧打开灵视看了看此刻的秋山惠，果然看到了一身令他无语的邪恶红光……
　　虽然跟坐着火箭势力飙升的疾病魔女相比，迄今手下还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的秋山惠，显得有点势单力孤，但她也有一项别人没有的优势，那就是随时可以在正义和邪恶阵营之间进行切换。
　　——稻荷神是绝对的善神，妲己娘娘和玉藻前却是邪神，此外还有几个中立的角色……
　　但上述这些神祗都是同一位，而秋山惠就等于是同时侍奉了N个神，却绝无一点儿疯狂的风险。
　　这样一来，作为上古狐神的选民，秋山惠既可以使出圣武士的【破邪斩】，手握圣光净化邪恶，也能跟邪神祭司一样进行杀人血祭——这是商朝祭司的专长，举行各种亵渎仪式。
　　最极端的情况下，她甚至可以自己亵渎自己，自己对自己的神社“伐山破庙”而不遭神罚！
　　如此匪夷所思的灵活性，是眼下降临北美的其余众多神魔，统统都不具备的。
　　当然，尽管有着这份可以反复横跳的灵活性，但秋山惠也有自己的烦恼。
　　——那就是暂时还没法大规模地发展下线。
　　在加入DND神系之后，上古狐神玉藻前也得在一定程度上遵循DND规则——既然她目前的主职是“水稻女神（稻荷神）”，那么在某个水稻种植区建立起神社之前，就根本没办法成批地培养巫女和神官。
　　看着旧金山满街的“塔洛娜女神流动神殿”（麻药贩卖车），秋山惠对神社的渴望就更急迫了。

第210章、 没落的硅谷不想变成玻璃渣带
　　说起来，既然如今秋山惠要饰演妲己娘娘的侍女＆妖女，穿汉服似乎有点过于现代了。
　　毕竟从商朝灭亡到汉朝建立的年月，中间隔着将近一千年呢！
　　而且，汉服这个东西，说起来只是一个统称，表示“汉族的服装”，而非“汉朝的服装”。
　　所以，汉朝后的唐朝、宋朝甚至明朝古装，同样被归纳入汉服的范畴——这就跟商朝宫装差得更多了。
　　但另一方面，只要看过历史剧的人就知道，从商周到三国时代，在南北朝时期引入“胡服”元素之前，华夏之民的服装款式，在这两千年内并没有发生过多少决定性的改变，始终都是“上衣下裳，束发右衽”。
　　主要的变化不过是随着染色和刺绣技术的进步，布料的色泽越来越多样，刺绣的图案越来越漂亮罢了。
　　此外就是袖子宽窄和衣摆长度有所变化——节俭的人穿紧身小袖，浪费的人穿宽袍长袖，仅此而已。
　　至于商朝那会儿的女人发髻模样，则已经完全不可考了，因为女人的发髻款式属于时尚范畴，而时尚流行这玩意儿变得很快，早些年的老土过时打扮，说不定过些年就又变得时髦了呢？
　　总的来说，时尚这玩意儿，其实就是重复发明轮子的过程。
　　——就算是那么死板的周礼，也没规定女人应该如何梳辫子啊！
　　换而言之，汉朝人的衣裳，其实乍一看跟商朝人的衣裳差不多，至少外国人是绝对分辨不出来的。
　　在这次参加发布会之前，秋山惠曾经咨询过妲己娘娘本人，询问扮演商朝宫女该如何穿戴。
　　然后，秋山惠得到的答复是，如果她想要打扮成商朝宫殿里的普通宫女，那么就得穿一身没有任何花纹和色彩的白衣白裙“纯素色汉服”，头上再插几根木头或骨头打磨成的简陋簪子……
　　乍一看之下，恐怕还以为是给亲妈抬棺出殡的戴孝女！
　　——因为商朝的布匹染色技术非常落后，染色的衣裙是高级贵族的专利，普通人只能穿跟麻袋片一样未染色的粗布麻衣，小贵族也只能穿未染色的素色绸衣，并且那时的丝绸很粗糙，远不如现代丝绸顺滑。
　　秋山惠如果把巫女服的红裙子脱掉，换成一条同样款式的白裙子，就跟商朝宫女的模样差不多了。
　　所谓“殷人尚白”么！
　　但是……就这一副纯白的孝女模样，也算妖女？太朴素了吧？
　　哪怕是聂小倩这样比较“善良”的妖女，也没有像小龙女那样一身白衣啊（虽然演员是同一个）。
　　所以，不想当大孝女的秋山惠，就弄了一套色彩鲜艳的汉服，上衣选用了古代华夏最为名贵的紫色，裙子是近代西方最作死的淡嫩绿色——在整个十九世纪，西方世界使用的嫩绿色染料，都是剧毒的砷化物，凡是穿着这种剧毒绿罗裙显摆的姑娘，当真是在用生命来展示美丽……
　　一直要到二十世纪上半叶，无毒的嫩绿染料才发明出来，使得人们不必再用剧毒砷化物染布。
　　可尽管如此，十九世纪欧美上流社会的贵妇们，还是不惜中毒也要穿这种嫩绿裙子，可见其色彩之美。
　　两者相加之后，这一身艳丽的行头，妲己娘娘看了也觉得很体面，就点头给秋山惠授予了神术。
　　——现在，她就不再是正义而善良的稻荷巫女，而是邪恶的魔女祭司啦！大家看了怕不怕？
　　好吧，反正四周的熟人都嘻嘻哈哈地不当回事，哪怕她手里把玩着蓝莹莹的【氚宝】也一样。
　　而且，跟本次发布会的主角，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相比，秋山惠的这点“邪恶”真是不值一提。
　　※※※※※※※※※※※※※※※※※※※※※※※
　　跟其它的硅谷高科技公司发布会不同，“优步魅魔店”的成立仪式，要更加热闹的多。
　　诸位来宾刚刚进入会场，就发现这里被布置成了走秀T台的模式，背后是火山和棕榈树图案的热带海岛风光背景墙。天花板上画着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徽章：一对被铁丝刺破的红唇。
　　更有震耳欲聋，热情奔放的热带风格音乐声，让宾客和记者们全都眼光一亮。
　　一个个穿着比基尼、身上抹油的拉美裔桑巴舞女郎，正在T台上搔首弄姿，甩发扭胸，摆臀顿足。
　　她们的头上或戴着华丽的王冠，或插有五彩的鸟羽。色彩艳丽的衣饰上还缀满五光十色的亮片。
　　那华丽多彩的羽毛头饰，奇异艳丽的比基尼，火辣的身材和随着音乐律动的肌肤，在摇摆身体中肆意绽放的火热笑容，当真是感染了所有人的眼睛，让视觉如电击般受到了冲击，情绪的感染如浪潮般汹涌。
　　妩媚、天真、狂热、艳丽、顾盼生辉、光艳逼人、撩人心怀……
　　舞曲声中，彩灯旋转，光影交织，华丽的头冠即随舞步飘动，珠宝的反光伴着灯光流转，似一团团火焰闪烁，如一颗颗流星飞转，形成一个似梦如幻的世界。置身其中，令人顿生飘飘悠悠、魂魄飞升之感。
　　——若是能够扛住音乐和灯光的干扰，仔细打量这些热情奔放的桑巴舞女郎。那么就会发现，她们已经被魅魔女王的力量所浸染，获得了魅魔的血脉，每个姑娘的头上都多了一对可爱的小犄角。
　　所以，她们现在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人类，而是半魅魔的女性，以及魅魔女王的宠儿。
　　她们是美坎修特在无尽欢愉之中创造的宠儿，被称为辉耀修女，共有十三人。每一个辉耀修女都堪称多才多艺，她们是高超的诱惑者，歌唱家，舞者和情人，同时也是魅魔女王最宠爱的“小公主”。
　　在接受魅魔女王的魔力浸润改造之后，每个辉耀修女的头上都有了不同颜色的光晕，头发的颜色也变得五彩斑斓，其中不乏头顶金色或圣白光晕之女，乍一看宛如天使——故而才有“辉耀修女”之称。
　　每一个辉耀修女，都是世界上无数凡俗男子的梦中情人。
　　跟这些“辉耀修女”相比，作为她们的女主人，身材高挑的魅魔女王美坎修特，显然更加引人瞩目。
　　无论是她修长圆润的美腿，婀娜多姿的体态，精美绝伦的面容，总是带着戏谑微笑的红唇，流转着火红欲情的双眼，还是鲜红色的宽大蝠翼，额头伸出的弯角，以及双腿的小羊蹄子，都是那么的迷人。
　　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无法抗拒的荷尔蒙，哪怕仅仅是惊鸿一瞥，都会让人陷入无法自拔的迷恋。
　　不仅在场的男人看着她垂涎欲滴，就连女人看着她也是双眼放光，恨不能一亲芳泽。
　　哪怕是身负神佑的秋山惠，最初也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伸手捏了个法诀。
　　接下来，她就意识到，一股来自于精神上的冲击，正在直接袭向室内每个人的大脑。
　　啊……果然是精神魅惑，或者说【魅惑凝视】——魅魔一族的天赋精神类法术。
　　当然，因为在这儿的是魅魔女王美坎修特，所以这种精神魅惑的强度也非同一般。
　　基本上，凡是与美坎修特目光相交的人，都很难抗拒她那惊世的“美艳”。
　　尽管秋山惠对此颇有微词，乃至于忍不住碎碎念。
　　“……魅魔女王的美丽，恐怕多半是靠精神催眠来让人迷惑的吧？
　　否则的话，像这种美女+蝙蝠+绵羊的组合体，未免太古怪了。我真不懂这羊蹄子有什么漂亮的。”
　　她挑剔地盯着美坎修特的小蹄子，向身边的疾病魔女艾比困惑地吐槽，“……究竟好在哪里啊？”
　　然而，尽管现场的音乐极为喧闹，但美坎修特还是注意到了秋山惠的唠叨，并且一个闪身来到她旁边。
　　“……啊，其实我和我的女儿们（辉耀修女）也并不喜欢这两条毛茸茸的羊蹄子，但没办法，谁让我的创造者是盎格鲁撒克逊人，他们自古以来就对羊这种动物，有着与众不同的爱好呢？”
　　美坎修特用自己粉嫩的舌头轻轻的舔了舔红唇，一脸魅惑的笑道，嗓音柔媚而悦耳，同时轻轻一跺脚，将原本毛茸茸的恶魔之蹄，变为了无比完美的人类小腿，“……当然，我可以随时变成各种姿态的。”
　　“……天使的模样也可以变吗？”秋山惠故意抬杠。
　　而魅魔女王则是眨了眨眼，挥手放出一道闪光，一下子就将背后的蝙蝠翅膀变成了纯白色天使羽翼，肤色也从原本的小麦色变成了雪白如羊脂，面容也从妖冶变得庄重而圣洁。
　　只有她头上的天使光环，并非圣洁的金色，而是魅惑的紫色……再搭配上美坎修特身上那件玲珑凸透的露背式大红色丝绸礼袍，还有镶钉皮带和手中能迸出电火花的长鞭，当真是充满了反差的魅力。
　　站在旁边的“飞面神选”陈秋涵，即使一见她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瞬间回想起那天被魅魔女王榨光浑身所有魔力的痛苦，心中警钟大作，但如今还是忍不住有点沉迷。
　　幸好，对于这副圣洁天使的姿态，魅魔女王也不怎么喜欢，所以只是变了短短一瞬，就又恢复了原状，同时对秋山惠调侃说，“……听说你的女主人，在三千年前就是倾国倾城的妖姬，不知与我相比如何？”
　　——作为根正苗红的美国邪神，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脾气也跟美国大妞一样直白。
　　想要夸耀自己的时候，总是直来直去，并不会特意地掩饰或谦虚，因为她觉得这没有必要。
　　“……哎，就凭你这点雕虫小技，也敢在我这老前辈的面前献丑么？”
　　伴随着一个清朗的嗓音，秋山惠身上的狐耳和狐尾瞬间消失，凝聚成雪白的九尾狐，从她头顶窜出。
　　紧接着，这条九尾狐就地打了个滚，周身爆开一团魔法的辉光，如烟花般绚丽和灿烂。
　　待到光芒散去之后，一位紫衣红裙、浑身锦绣的神仙妃子，便在美坎修特的面前昂首而立。
　　只见她体酥腰软，胸臀丰盈，勾勒出美妙的曲线。饱满修长的双腿在裙下若隐若现。
　　云鬓叠叠，眉若柳叶，一双黑色的眼眸如潭水般深邃，鼻子修长而挺直，两瓣樱唇抿成一条直线。
　　那精致细腻的五官，一颦一笑都有别样的韵味，每个神情都充满神韵，显得明艳不可方物。
　　在她鲜艳的紫衣和大红的裙子上，刺绣着凤凰的花纹图案，头顶的金冠更是犹如凤凰展翅欲飞。
　　而妲己娘娘手中拿着的玉斧，又被鲜血染成了殷红，使她绝伦的美丽中，带上了三分萧杀。
　　尽管她只是静静地站在这里，那周身的气度和做派，就无处不流露着让凡人仰望的高贵和威严！
　　如果说，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美丽，时刻散发着迷离的气息，让人看一眼就会不可避免地沉迷其中。
　　那么，这位妲己娘娘的美丽背后，更多的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淡漠，而不是倾倒天下的魅惑。
　　在场的每一个人看到她，都会不自觉升起一股膜拜的念头，就好像她天然就应该统治所有人一样！
　　——她不仅是名垂青史的倾国红颜，也是被成千上万人膜拜至今的远古真神！
　　因此，就算是之前那么恣意张扬的魅魔女王美坎修特，也被妲己娘娘的威严之美所慑，向她低头行礼。
　　接下来，收敛了魅惑的魅魔女王，又让诸位辉耀修女前来拜见妲己娘娘，然后才非常客气地跟妲己娘娘闲聊起来，把自己摆在了学生和晚辈的地位上，向妲己娘娘请教起如何当好一个红颜祸水的经验。
　　而陈秋涵也摆脱了美坎修特刚才的精神影响，用手帕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低声吐槽说：
　　“……呼呼——这魅魔女王可真是销魂蚀骨，难怪优步公司不顾脸面也要开展网约风俗服务……”
　　但秋山惠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我说，小哥，你是不是搞错了？谁跟你说过，优步魅魔店是提供风俗服务的？
　　不不不，它在明面上是一个提供驱魔服务的保安公司，顶替你们这些不中用又总是迟到的驱魔人！”
　　“……啥？让魅魔来当驱魔人？”陈秋涵大吃一惊，“……这么搞也行？”
　　“……当然行啦！你想呀，这魅魔小姐姐都上门了，还有哪个鬼魂敢来客户身边捣乱？”
　　秋山惠摊了摊手，“……当然，客人要能借机泡到魅魔小姐姐，那也是客人的本事……”
　　陈秋涵瞬间秒懂——这不就跟某些特殊社交网站的套路一样么？让姑娘和客人自己谈，以便甩锅？
　　但说到底，这终究是一种变相的风俗行业，还是奇幻风格的……
　　堂堂硅谷这个世界级的高科技中心，居然把这种产业作为新的经济增长点，是不是格调太低了点？
　　对于陈秋涵的上述质疑，秋山惠再次双手一摊，“……小哥，你也太脱离社会了吧？你难道不知道，如今硅谷的高科技公司，为了躲避灵气复苏带来的不稳定，都在拼命地往佛罗里达州搬家吗？
　　所以，硅谷的产业转移已经不可避免，而上一个经历了类似事情的五大湖工业区，尤其是曾经的世界级汽车城底特律，如今变成了绝望的铁锈带。换成是硅谷的话，在没落之后应该叫什么？玻璃渣带？
　　在高科技产业已经注定无以为继的情况下，没落的硅谷如果不想变成玻璃渣带，就只能捞偏门啦……”

第211章、一时搬不走的硅谷
　　在并不遥远的过去，美国也曾有过自己的重工业基地，那就是美国东北部的五大湖工业区。
　　从19世纪后期到20世纪初期，美国东北部的五大湖一带因为水运便利、矿产丰富，成为了重工业中心。钢铁、玻璃、化工、伐木、采矿、铁路等行业纷纷兴起。
　　匹兹堡、扬斯敦、密尔沃基、代顿、克利夫兰、芝加哥、哈里斯堡、伯利恒、布法罗、辛辛那提等美国工业城市，一度蓬勃兴旺，相当发达。
　　尤其是著名的底特律汽车城，那强大的汽车工业和满街的汽车，更是让亲眼目睹的日本海军元帅山本五十六为之惊骇，从此坚定认为凭着日本的可怜实力，贸然跟美国开战无异于自杀（但最终还是作死了）。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该地区曾经是美国经济的中心和工业的心脏，二战时期发展到了历史巅峰。
　　但是，自从美国的经济结构转为以第三产业为主后，五大湖的重工业就迅速走向衰败，大量工厂被废弃，工厂里的机器渐渐布满铁锈，人口纷纷迁移到南方的“阳光地带”或西海岸，因此得名“铁锈带”。
　　——破败的废弃工厂、破产的地方财政和绝望的失业工人，是如今“铁锈带”的经典标签。
　　现在，随着时光荏苒，命运轮回，下一个“铁锈带”的降临，似乎轮到了西海岸的硅谷。
　　事实上，尽管贴着“尖端”、“先进”和“高科技”的标签，但从十多年前开始，硅谷就已经渐渐有些风光不再了。
　　——原本扎堆崛起于硅谷的各大高科技企业，因为苦于硅谷的地皮狭窄、房价和人工费高涨等问题，从九十年代末开始，就纷纷从硅谷迁出研发机构和客服部门，只保留作为门面和历史记忆的总部。
　　到了如今，因为畏惧于灵气复苏带来的不稳定，各大公司更是加速从这个曾经的高科技摇篮迁出。
　　——眼下的美国西海岸群魔乱舞，不确定风险高得无以复加，光是公司夜夜闹鬼就受不了啦！
　　若是再搞出个网络幽灵，或者公司高管变成怪物什么的，那就更让人感到无比挠头了。
　　而资本从来都是害怕风险的……所以还是润了吧！跑得越远越好。
　　什么？原来的总部？没钱的直接卖掉或者抵押给银行，有钱的改成博物馆呗！
　　然后，一旦硅谷没有了苹果、惠普、英特尔、思科这些高科技大公司和无数朝气蓬勃的创业者，那这地方距离变成下一个铁锈带，呃，硅谷的话应该是玻璃渣带，又还有多远呢？
　　别看旧金山这些亚裔码农，似乎一个个彬彬有礼、遵纪守法、十分乖巧的模样，那是因为硅谷给了他们勉强踏入中产阶层的优渥收入，虽然远远没有实现财务自由，但好歹是实现了超市自由，能养家糊口。
　　等到他们身处于铁锈带失业工人的那种绝望境地……这些亚裔还会继续当“模范少数民族”吗？
　　对此，加利福尼亚州的纽森州长自然是忧心忡忡。
　　——西海岸的天使之城洛杉矶已经成了废墟，好莱坞和圣费尔南多谷的文娱产业全部停摆。
　　旧金山的硅谷摇摇欲坠，码农成批失业，高科技公司和投资人疯狂外逃，社会治安日趋崩坏。
　　就连太平洋舰队也有放弃加州的圣迭戈军港，把剩余的大型舰艇全部转移到夏威夷和东海岸的计划。
　　这样一来，如果加利福尼亚同时失去了洛杉矶的文娱产业，旧金山的高科技和圣迭戈的军事力量……
　　那还剩下什么？
　　中央谷地正在闹旱灾，被山火烧得赤地千里的歉收农场？上个世纪就早已被挖光了的加州金矿？
　　就算是病急乱投医，想搞“无烟工业”，又能搞得过隔壁的拉斯维加斯吗？
　　人家拉斯维加斯放下脸面做这一行都已经多少年了，早就形成品牌效应啦！
　　想来想去，除了把危机转为机遇，依靠刚出现的超自然力量来续命外，就真的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所以，洛杉矶的迪士尼公司才会跪下来热情地供奉猫神巴斯特，把迪士尼乐园改成猫堡核子乐园。
　　旧金山硅谷这边也不惜跟魅魔女王合作，开起了优步魅魔安保公司。同时又跟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的选民积极合作，短短几周内鼓捣出上百辆“流动神殿（麻药贩售）”车。
　　——这背后固然是大公司的逐利行为，但同样也不乏地方当局的推动：一切都是为了自救！
　　如果不是今年加州实在干旱得厉害，并且气象学家判断接下来几年还会更加干旱缺水，实在不适合继续大面积种植水稻的话，纽森州长原本还想把秋山惠筹建的稻荷神社给留下的。
　　但怎奈天公不作美，他也只能把这个机会让给密西西比河流域各州了。
　　※※※※※※※※※※※※※※※※※※※※※※※
　　接下来，在让各位刚刚被赐予魅魔血脉的“辉耀修女”，热火朝天地表演了一番桑巴舞之后，随着音乐声的渐渐平息，优步公司的现任CEO达拉·科斯罗萨西，就跟标榜“卖艺（武艺）不卖身”的魅魔女王美坎修特，以及她刚刚赐予血脉的辉耀修女，一起站了上来，宣布“优步魅魔安保公司”的挂牌成立。
　　——没错，优步公司联合这些魅魔们成立的不是优步风俗店，而是一家优步安保公司！
　　因为魅魔女王拥有传送术，能给她的“女儿们”开传送门，所以，凡是“优步魅魔安保”APP的注册用户，都可以跟优步打车一样，随时发送地址，申请魅魔陪护＆救援服务，按照距离公里数和小时收费。
　　嗯，就跟某些店家一样，具体指定某个魅魔的话要收指名费，加钟要续费，包夜有折扣……
　　其服务口号就是：“魅魔安保，给您一个舒适而安全的温柔之夜！”
　　当然，优步公司只保证把漂亮的魅魔小姐姐送到你的身边，让寻常恶灵鬼魂不敢近你的身，至于能不能让魅魔小姐姐上床或进浴室陪你做一些愉快的事情，那就得由你自己开价，跟魅魔小姐姐去谈了……
　　另外，雇佣漂亮魅魔陪夜这么高档的服务，肯定不是随便什么穷鬼烂人都能享受的。
　　为了剔除一些没有资质的劣质客户，“优步魅魔安保公司”实行严格的会员制，需要收取数万美元的押金和数千美元的注册费，还有核查是否有犯罪记录，如果有犯罪记录的话，就需要警察局提供担保。
　　此外，魅魔安保（陪夜）还有区域限制，只有在一些上流社会的富人社区里，才能随时呼叫魅魔服务。
　　假如想要在贫民窟或者荒郊野岭里叫魅魔的话……就得加钱！而且是翻倍的加钱！
　　——反正以魅魔的战斗力，寻常小贼根本不是对手，就算遇到陷阱，至少也能发出求救信号。
　　换而言之，就是安全系数至少能赶得上快递员——而这就已经不错了。
　　如今这世道越来越乱，股市好像发羊癫疯，华尔街天天有人跳楼，哪里还有能安稳赚大钱的行当？
　　总之，“优步魅魔保安公司”这个“一键叫魔”的优步下属子公司，暂时还是个草台班子，服务流程什么的都是急就章，构架很粗糙，有待根据市场反馈，来进一步地磨合与完善。
　　而且，因为魅魔女王只熟悉附近的地理环境，能开传送门的范围有限，所以暂时只对旧金山附近的湾区提供服务，时间上也仅限于红月高悬、魔力充盈的夜间，不提供白天的服务，局限性非常之大。
　　但优步公司CEO达拉·科斯罗萨西，却是对这项业务的前景和“钱途”信心十足，站在台上说得是唾沫横飞，天花乱坠，脸上也是洋洋得意，红光满面，俨然是一副很快就要去纳斯达克敲钟的模样。
　　因为在场有电视媒体实况转播，所以这位优步CEO说得比较含蓄，用了很多象征和比喻的修辞说法，让陈秋涵这个外国人听得颇为疑惑，搞不懂这个差点儿把公司弄破产的扑街仔，究竟哪儿来的那么大信心。
　　于是，秋山惠就叫来了自己的经纪人弗莱娅小姐，让这位曾经的洛杉矶市长女助理来指点迷津。
　　“……自从【科罗娜】瘟疫爆发以来，全美已经有至少两千万男人失去了在床上获得快乐的能力。
　　即使扣掉目前依旧生活在灵气复苏范围之外的东海岸那部分美国人，以及没钱叫魅魔的穷光蛋，至少也有一百多万家资丰厚但下面却不行了的成功男士，属于【优步魅魔安保公司】的潜在客户。
　　他们如果想要爽一下的话，要么靠嗑药来伤身——但那终究是幻觉，要么就只能找魅魔服务，依靠魅魔的精神魅惑，重新享受到久违的快乐……就我所知，有钱的阔佬们都肯定乐意为此出大钱的！”
　　弗莱娅小姐表情平静、毫不羞涩地解释说，“……而且，这还没算上那些真的是只想驱鬼，对抱着魅魔上床不感兴趣的先生和女士们呢！就我所知，很多阔太太同样也提前订了优步魅魔的驱鬼服务……”
　　至此，陈秋涵终于恍然大悟，随即露出了羡慕的表情——谁让“飞面神选”不会开传送门呢？
　　所以，就连真正的驱鬼业务，也被“多才多艺”的魅魔们给抢去啦！
　　再接下来，又有谷歌、英特尔、甲骨文、雅虎、惠普、苹果等公司的来宾，依次上台发言，对“优步魅魔”的前景表示乐观和祝贺，同时宣布，鉴于加州已经找到了新的利润增长点，公司虽然依旧要把总部搬出硅谷，但在硅谷这边不再大规模关停部门和裁员，之前仓促推出的裁员计划全部暂停云云……
　　这个消息一出，网上看直播的码农们都是一片普大喜奔，欢呼雀跃。
　　而陈秋涵却是看得有点懵——之前这些公司可是迫不及待地要提桶跑路，怎么现在又不走了？
　　难道真是因为看到了“优步魅魔”的榜样？
　　可就凭魅魔们的这点业务，能撑得起硅谷那么多家大公司？
　　“……其实，并不是它们不想马上关门搬家，而是新家那边还没准备好，一时搬不了！
　　如今的美国已经不是过去的美国了，想要把硅谷搬迁到佛罗里达州的奥兰多，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秋山惠爆料说，“……如果这些公司是想要搬到德州首府奥斯汀的【硅山】，或许还容易一些，因为【硅山】的建设时间也很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打下了基础，搭上了【国家信息高速公路】的顺风车。
　　但问题是，如今灵气复苏的范围向东扩张，德克萨斯州同样开始闹鬼，奥斯汀的硅山眼看着也要跟硅谷一样了。这些计算机产业的高科技公司只能进一步东迁到佛罗里达州的奥兰多，跟迪士尼乐园作伴。
　　可是，奥兰多那边的气候环境，虽然确实是很宜居，但基础设施却比奥斯汀的硅山差得多。
　　如果要承接硅谷的那么多公司，奥兰多那边就非得大兴土木一番方可——交通、住宅、供水、供电、网络，都需要大大加强。而以美国目前的基建能力和工业水平……哎，天晓得要建设上多少年啊？
　　在此之前，硅谷的大公司只能继续在老地方运营和研发——反正总裁和高管们都搬出去了……”
　　——在历史的车轮滚动到二十一世纪的二十年代之际，美国工业能力已经衰落到了一个非常可悲的程度，而席卷全球的“科罗娜”疫情，又给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美国工业体系补上了致命一击。
　　虽然工厂和实验室还在，电脑里存着的数据依旧完好，但工程师和技术工人却已经断代了。
　　要知道，从本质上来说，工业能力并不是什么可以摆在仓库里的物品，而是人们头脑中的知识。
　　这些知识并不是简单地存在计算机里或纸质文档上，而是分散保存在众多相关产业工程师的脑海里。
　　举例来说，熟练的土木建筑行家，看一眼墙壁就知道大概需要几方砂石水泥，敲敲钢筋就知道供货商有没有以次充好；而那些拿着图纸还得翻教科书的菜鸟和外行人，就算整天坐在工地里也看不出猫腻来。
　　所以，即使已经完整地封存了知识和数据，也需要一整个产业以及配套的熟练人员，才能去启用它。
　　——相关产业的规模有多大，相应工业能力的知识承载能力就有多强，反之亦然。
　　如果在一无所有的基础上从零开始，那么就算转移给你一套完整的工业体系，你也根本没法运转它！

第212章、再次出发！美国中部公路旅行！
　　然后，美国的工业生产能力，从1980年代开始全面退化与转移，至今足足有40年了。
　　这40年岁月过去，整整一代工业人才，已经基本随风消逝。
　　——在资本的异化下，头脑最好的那一批美国年轻人都去搞金融了，享受沙滩美女大游艇，躺着晒太阳数钞票……谁愿意去闹哄哄的工厂里，呼吸着损害健康的糟糕空气，做那些没几个钱的脏活累活？
　　随着“去工业化”的不断蔓延，美国工业事实上已经发生了四十年的“脑萎缩”。等到残留的最后一点肌肉记忆，也随着冷战后期最后那一代产业工人和工程师的去世而逐渐消失，就该基本完犊子了。
　　就以美国海军最新型的“福特号”航母为例，按说这世上要论造航母的本事，没有谁能比得上美国了。
　　但最新下水的福特号航母，却不仅在新研发的电磁弹射系统上问题百出，就连原有的成熟技术都搞出一大堆故障，并且越修越破……
　　可见美国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真是断代了——这还是重点保障的海军工厂！
　　同理，波音公司的飞机质量越来越差，乃至于事故频发，也是因为冷战时期的老人退休后，新招募的技术工人素质普遍低下，甚至有嗑药上工的毒虫工人，连螺丝都不会拧，直接拿锤子敲进去的悲剧，
　　而今年爆发的“科罗娜”瘟疫，对那些体弱老人的大肆收割，更是恰好对美国早已老龄化的工程师和技工队伍，进行了堪比割韭菜的毁灭性打击——谁让这些人身上基础病多，又普遍没几个钱呢？
　　时至今日，美国工业体系已经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坐办公室做PPT，把科学原理说得头头是道的“尖端人才”，可谓是满坑满谷，但真正闻着胶水味儿拧螺丝的一线技工骨干，却打着灯笼也难找。
　　哪怕想要返聘退休老人都做不到，因为这些老人要么瘟死了，要么病得失去劳动能力。剩下那些暂时还健康的幸运儿，看着同龄人成片扑街，又听说国家让医院对他们搞强制安乐死……哪里还敢回厂啊？
　　同理，如今国内搞装修时，也是会画一手漂亮设计图的人到处都有，靠谱的水电工和木工却不好找。
　　没办法，只要人类还在用劳动来区分阶层差异，那么一定会推崇坐办公室的轻松工作，喜欢有钱有闲的贵族运动，鄙视真正产生社会价值的实践劳作，热衷于小资情调，拒绝深入生产第一线……
　　欧美西方社会虽然没有“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说法，但实际操作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大家都喜欢坐办公室摸鱼，而不肯下车间，除非能给很高的收入——可老板是决计不干的。
　　哪怕是看似高大上的芯片产业，各级员工的收入水平，也是连互联网公司的三分之一都没有！
　　最终的结果就是，目前美国工业科技体系之中，尖端先进的那部分，确实是很尖端很先进，但却严重脱离实际。
　　办公室里那些天才们脑子里想出来的东西很好很强大，但到了要落地的阶段，就会发现很多东西根本成不了现实。
　　——你的图纸画得再好，机器设备再先进，没有一群熟练工人制造出来，又有个屁用？
　　这也是特斯拉电车为什么起初一直难产，最后把生产任务外包到了中国，才得以大规模进入市场。
　　美国的工业生产，如今是这样一副上下脱节的情况，而美国的建筑行业，其实也差不多。
　　——都是坐办公室的人太多，而在一线工地上挥汗如雨的人太少。
　　即使有年轻人捏着鼻子勉强下了工地，多半也都是打着干几年就跳槽的主意。
　　至于那些不得不在工地长期做下去的人，基本上都是躺平摆烂、能混一天算一天的心态，没有多少人愿意潜心下去专研技艺，把工作做好：干活干得再卖力又有啥用？让老板换新车再多睡几个嫩模吗？
　　日本那个“米饭仙人”的店都破产被收购了，自己从小老板降级为打工人，可见钻研手艺没前途啊。
　　因为光靠心灵鸡汤和画大饼，如今已经没办法让各位“断舍离”的三和大神们，继续奋斗不息了。
　　所以，亚马逊公司专门研发软件做人工AI智能监控，用摄像头和每个人配发的运动手环监控员工动作，计算动作轨迹和最优轨迹的差异，差异超过阈值，就上报主管并自动扣工资，警告无效便直接开除。
　　而同样采用了上述智能监控程序的蜜雪冰城，其饮品就必须加糖，即使顾客要求不加糖，员工也必须加糖。因为监控程序里忘了设置不加糖的选项，员工若是不加糖，就要被人工智能/人工智障处罚……
　　正所谓“人工智能，能治工人”啊！所谓的“赛博奴隶制”莫过于此。
　　——过去人们总以为机器人应该服从人类，现在才发现，实际上是人类被迫服从机器人……
　　昔日那些科学家和科幻小说家担心的“人工智能毁灭人类”，说不定就是以这种方式实现的。
　　——因为人工智能不仅没有解放人类的生产力，反而变成了让人类更加痛苦的智能皮鞭。
　　在这种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下，久而久之，被磨光自由思想的人类，就都给强行驯化成机器人了。
　　咳咳，言归正传，因为在长期的摆烂之下，美国的基建能力已经退化到了一个非常拉胯的水平，而今年肆虐的疫情，又给美国的建筑业带来了无法弥补的重创，其核心人力资源迄今还在迅速萎缩之中。
　　再加上如今因为疫情肆虐和国际关系紧张，没办法从中国雇佣建筑公司来承包佛罗里达州“新硅谷”。
　　结果就是旧金山的硅谷各大高科技公司，虽然做出了迁出硅谷的决策，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落实。
　　按照美国目前的基建能力，哪怕硅谷公司所需的硬件基础，远不如重工业基地那么夸张，但被选为下一个高新科技公司集群产业区的佛罗里达州奥兰多，至少也要数年时间才能完成初步的基建。
　　——眼下的“美国速度”，就是这么地老牛拖破车，慢慢悠悠。
　　所以，诸位高科技公司老总们在最初的惊惶过后，就发现仓促撤出硅谷实在不可取，新家那边一时没有那么多合适的办公大楼和公司园区可用，电力、交通和互联网也还有待投资营造。
　　即使现在就裁掉那些不重要的打工人，把骨干员工都拉过去，一时间也没地方安置。
　　于是，他们立刻缩小了搬迁规模，只是自个儿带着少数心腹，提前搬到了佛罗里达州的海景别墅，留下大部分不太重要的员工，继续在夜夜闹鬼的硅谷上班，降低加州的失业率，为加州继续提供税金。
　　他们甚至还把这事儿当成一项给政府脸面、为社会做贡献的重大让步，狠狠地自吹自擂了一番。
　　当然，公司搬迁还是要搬迁的，但慢点儿搬迁就已经是给州长面子了，需要州长多多夸奖以资鼓励。
　　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丧事喜办了。
　　对于硅谷大公司这番无耻的做派，纽森州长自然是十分腻味的，但他也无可奈何——反正他这个州长的任期，也就是那么几年，硅谷的大公司不要在他任职期间跑完，那就不错了，实在不敢再奢求更多。
　　反正就凭加利福尼亚州今年这副天崩地裂的模样，财政破产、民不聊生都已经是注定的结局。
　　所以自认为没希望连任的纽森州长，索性也躺平摆烂了，只要能让他做完任期，而不是弹劾下台就好。
　　硅谷要变玻璃渣带，那么就变吧！只要别在他剩下的那点儿任期内发生就好！
　　跟已经注定了的经济衰退相比，会场上的纽森州长，更关注的是一个他刚刚注意到的族裔问题。
　　——迄今为止，崛起在美国境内的神魔选民，少数族裔占得太多了！
　　相比于白人，少数族裔的超凡者竟然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
　　更别提，其中相当一部分的超凡者，甚至根本就不是美国公民！
　　——最早出现的狐神巫女是日本人，猫神女祭司是多米尼加的黑人，飞面神选是中国人。
　　虽然狐神的巫女在美国招募了三个闺蜜当亲信，但其中有一个是俄国人，一个是墨西哥人，只有一个是美国白人。而猫神女祭司之后在洛杉矶招募的猫神牧师和侍女，也都以黑妹和拉美姑娘为主。
　　——没办法，猫女瑟琳娜本人就是受够了歧视的多米尼加黑人非法移民＆退役绿卡兵，从小说着西班牙语长大，现在轮到她一朝权在手，怎么可能对纯种白皮有多少好脸色？自然要优先照顾加勒比海的老乡啊！
　　接下来，飞面大神在六月底的神选大派送，确实让美国一下子多了上百个飞面神选，
　　但事后有人统计了这上百位飞面神选的族裔，发现不知为何其中少数族裔居然占了80%，而白人却仅仅占到了20%……并且飞天面条大神的选民含金量实在不高，不会传送术也不会治疗术，打鬼都靠撒盐。
　　再接下来，北方的华盛顿州首府西雅图，DND神系下凡，可最早出现的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选民，又是一个日本前巫女。随即后来居上的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首席选民，则是泰国的变性人小姐姐。
　　就连高举LGBT彩虹旗的大恶魔格拉兹特，它身边最得力的宠姬，根据调查也是一个巴西女郎。
　　此刻再看魅魔女王美坎修特招募的辉耀修女和普通魅魔，除了寥寥几名亚裔和黑妹之外，其余几乎都是拉美裔——虽然肤色未必有多深，其中颇有几位肌肤白皙的，但个个都是说西班牙语比说英语还流利。
　　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给出的理由是，她们身材灵活，会跳桑巴舞，跟魅魔的相性更好
　　好吧，这听起来确实有点道理。
　　但是，这么个非常不“美国化”的超能力者群体，对于美利坚合众国的星条旗，又能有多少忠诚心呢？
　　——在眼下这个神秘降临，神魔行走凡间的剧变时代，黑人、亚裔和拉美裔，却在刚刚形成的美国超能力圈子里，对白人形成了碾压式优势，实在是不能不让纽森州长感到忧心忡忡：
　　虽然加州是最铁杆的深蓝州，纽森州长也是铁杆的民主党人和白左多元文化支持者……可无论嘴上说得多么漂亮，多么照顾少数族裔，他依旧还是一个美国白人，很难接受其他族裔反过来骑在白人之上。
　　更要命的是，再接下来，某些北美原住民，或者说印第安人的神祗，或许也将陆续复苏……
　　哎，届时的美国，将会变成一副什么模样啊？
　　纽森州长如此幽幽地感慨和叹息，但又拿不出任何可行的对策，最终还是只能把话都憋在了肚子里。
　　※※※※※※※※※※※※※※※※※※※※※※※
　　在参加完“优步魅魔安保公司”的开业发布会之后，秋山惠就跟陈秋涵分道扬镳了。
　　陈秋涵南下回到尔湾市花果山社区的自家别墅，享受剩余的暑假，耐心等待学校复课——当然是网课。
　　而秋山惠则带着跟班坐上房车，再次开始了她的美国中部公路之旅，也可以说是日本巫女的参谋旅行。
　　豪华房车从旧金山出发，沿着80号州际高速公路向东行驶，首先就再次进入了中央谷地。
　　跟旧金山和洛杉矶相比，这里是加州的另一面——没有繁华喧嚣的都市氛围，只有穿过田野的乡间小路、颠簸颤动的电动三轮车和智能拖拉机，还有一座座巨大的农业机械和成排成排的电线杆。
　　中央谷地的小镇零星地散落在农田里，虽然和大都市的概念相差甚远，却也个个充满生气——各种乡下红脖子喜欢的农民市场和食物主题的狂欢节，吸引了很多前来回归自然放松身心的都市居民。
　　因为要避开山火肆虐的区域，秋山惠的房车不得不开下高速，沿着乡间小路慢悠悠地迂回前进。
　　在停车的短暂休憩之中，秋山惠品尝到了刚收获的瓜果和最新鲜的蜂蜜，口感果然非同凡响。
　　啃着现摘的小黄瓜和樱桃番茄，听着集市上红脖子少女抱着吉他表演的乡村音乐，实在是令人舒坦。
　　唯一让秋山惠感到烦恼的是……
　　“……我说，你们怎么也来了？这一路跟着我做什么？你们又不需要寻找水稻田！”
　　看着后面跟来的一溜儿花花绿绿的房车队伍，还有站在自己面前尬笑的猫女瑟琳娜、疾病魔女艾比和体态妖娆的魅魔们，以及远处好奇围观和吹口哨的美国农民，秋山惠不由得感觉有些头晕。

第213章、来了西部就该让子弹飞
　　从加利福尼亚州的中央谷地继续东行，就来到了内华达山脉的脚下，内华达山脉西坡的优胜美地公园是美国景色最美的国家公园之一，森林茂密，郁郁葱葱。更有大小瀑布鳞次栉比，倾泻而下，如轻纱垂挂空中，水花四溅，彩虹倒映，又有鸟兽游走其间，一派生机盎然。
　　但等到深入内华达山脉之后，公路两边的植被，就一下子变得稀疏起来。
　　高低起伏的青色山峦，变成了草黄色的嶙峋山石，除了少量耐旱的松林，就是枯黄的野草。
　　进入内华达山脉的东麓，一切景物更是异常荒凉，毒辣的骄阳烈日之下，处处都是没有植被覆盖的崇山峻岭、荒漠戈壁，视野里少有绿色，给人以一种生机渺茫的绝望感，乍一看还以为是在阿富汗。
　　只有极少数的山谷间，会有冰川消融后并拢合流形成的溪流，但数量也很少，而且眼下大多干涸了。
　　十九世纪的拓荒运动，曾经让这里短暂地勃勃兴旺，但岁月的流逝又让它的光彩为之黯淡。
　　所以，险峻崎岖的荒山间，矗立着各种破旧建筑的阴影，还有许多现在已经无人看管的工厂机械，就那样暴露在风霜雨雪之中。山间水库以及其他水利设施也年久失修。
　　早期移民们挥汗如雨人工改造而来的耕地，再次退化成了野兽丛生的原始荒野。
　　不少散落在山脉间的村镇，已经渺无人烟，只剩下歪歪斜斜的墓碑，仿佛象征着美国精神的衰弱。
　　待到秋山惠的绿皮房车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间公路下山之后，前方就进入了美国西部著名的“大盆地”。
　　这是一片方圆五十万平方公里的不毛之地，遍布着山脉、荒漠和峡谷，也是美国西部片故事的主要舞台。
　　透过车窗极目眺望，只见在广阔的干燥黄土上，仙人掌和低矮的灌木丛零星地散布其间。
　　远处高塔上的多翼型风车吱吱呀呀随风转动，近处招牌鲜亮的汽车旅馆，还有古老而破旧的加油站，以及旷野上滚动的风滚草，共同构成了一副经典的西部片画面。
　　而在这苍凉的西部风景里，跟几个好友们大吃大喝一番，显然是更棒的享受。
　　※※※※※※※※※※※※※※※※※※※※※※※
　　“……嘶---嘶-----咕------咕嗯！”
　　深红色的晶莹液体经过两瓣温软的唇瓣，顺利地流入了喉咙，在口腔中留下了奇妙的酒香。
　　绿皮房车的餐桌旁，在秋山惠同学的蛊惑下，从未有过饮酒经验的浅仓悠，一口气喝下了大半杯葡萄酒，不由得脸色殷红，娇憨地嘀咕说，“……哇，这酒真好喝！居然有巧克力的味道唉！”
　　马彤见状也跟着轻轻晃了晃酒杯，深红色的酒液饱满而厚重，就像挂在杯壁上似的，柔顺又丝滑。
　　她学着电视剧里看到的样子，将酒杯置于鼻尖嗅了嗅，层层交错的浓郁香气扑面而来，再饮了一口。
　　刹那间，黑加仑的果香、玫瑰的花香、烤橡木的香气，再次一起充盈着口腔，细细品味，隐隐还藏着巧克力的香气。层次丰富的各种香气跳跃在舌尖，让马彤双眼一亮，连声赞叹。
　　“……这就是柏图斯酒庄的葡萄酒吗？果然是高档货！这么好喝的酒我还是第一次喝。让你破费了！”
　　“……没什么。反正也是别人送的，你喜欢就多喝几杯，反正不用你们开车……”
　　秋山惠坐在餐桌的上首，笑着答道，“……当然，空腹喝酒伤身，大家还是先吃火锅吧！”
　　——在她面前的长长餐桌上，此刻各种菜品早已是琳琅满目：团成卷、盘成花的精品羊肉被摆在银盘里；旁边的木板上是一字排开的原切牛肉片，红红的肉身上是窗花一样的雪色纹理；再往那边的盘子上摆了肉丸和鱼丸；还有精致的小白菜和碧绿色豆苗被在一个篮子里；然后是油豆腐和蘑菇。
　　至于餐桌中间的鸳鸯锅里，更是一半红浪翻涌，一半白波如沸，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而智能音箱里还在播放着一首很有年头的华语老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一曲《送别》歌声悠悠，堪称经典，可惜在座的日本妹子们都听不懂，只顾着埋头吃喝。
　　唯有来自杭州的马彤姐，倒是一边吃火锅一边跟着哼了几句。
　　然后，看着房车中央这张大餐桌上的火锅，再看看车窗外飞快倒退的西部景色，她顿时有了种既视感。
　　“……呃，我说惠惠啊，咱们就在这车上吃着火锅唱着歌……是不是跟一部老电影的场面有点像？”
　　她对身旁的秋山惠咬着耳朵低声说道，而秋山惠则是会意地点点头，主动爆料坦诚说。
　　“……是啊，《让子弹飞》呗，我是特意这么模仿的。”
　　“……啊？为什么？难道你也喜欢《让子弹飞》这部电影？”马彤眨了眨眼睛。
　　“……确实看过好几遍，毕竟这电影在网络上都已经变成一门学问了，就跟红楼梦和红学一样。”
　　秋山惠一边用筷子夹着油豆腐，一边说道，“……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恐怕很快就有机会看到子弹飞起来的场面了——既然已经来到了狂野的西部大荒漠，怎么可能不遇上几伙蟊贼呢？”
　　※※※※※※※※※※※※※※※※※※※※※※※
　　果然，秋山惠那辆外观土气、内饰豪华的绿皮房车，在通过加州边界，兜兜转转进入内华达州之后没多久，当车上的妹子们还在吃着火锅唱着歌时，就看见前面路边打横停着一辆正在冒烟的灰狗巴士。
　　七八个戴着黑头套骑摩托车的劫匪，正拿着他们的长枪短枪，凶狠地把灰狗巴士上的乘客统统驱赶下来，勒令他们在被烈日炙烤到滚烫的路面上趴成一排，然后挨个儿搜索乘客们身上的财物……
　　呃，毕竟时代在进步，既然蒙古的游牧民都不再骑马，而是改为骑摩托车放羊，那么美国西部的抢匪们也与时俱进，从骑马升级为骑着哈雷机车横行四方，打家劫舍……似乎应该是一桩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如今的匪徒也真是够拼的，四十六摄氏度的气温都还要出来作案……
　　难道如今这年头的匪帮里也有KPI吗？
　　也不知是之前抢劫弱鸡太顺手，还是被太阳晒得热昏了头，看到秋山惠的绿皮房车和后面几辆汽车缓缓靠近，这群摩托车劫匪不但没跑，反而分出几个人迎上来，将双管喷子的枪口对准绿皮房车。
　　结果，下一刻，这帮色厉内荏的摩托车大盗，就撞上了铁板。
　　只见担任后座机枪手的猫女瑟琳娜，操纵M2机枪突突突突扫射了一通，就把这票劫匪吓得鸟兽散。
　　就连刚刚抢了一半的灰狗巴士也不管了，纷纷跨上摩托绝尘而去，丝毫不敢在机枪面前耍横。
　　“……耶！我们赢了！怎么样？我这个打过阿富汗战争的退役老兵，还是挺有用的吧？”
　　目前身高一米五的猫女瑟琳娜，从后座机枪塔里跳下来，朝着秋山惠等各位巫女们比了个剪刀手，得意洋洋地自夸表功，“……如今西部各州的治安都很差，怎么能没有我这样的沙场老兵压阵？”
　　“……嗯，亲爱的伤残绿卡兵瑟琳娜，你刚才一口气打完了五百发子弹，却没留下哪怕一个劫匪，甚至连劫匪的摩托车都没打爆一辆，我应该称呼你是人体描边大师？还是最仁慈的女枪手？”
　　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秋山惠，闻言翻了个白眼，如此吐槽，“……当年你在阿富汗就是这么打仗的吗？如果阿富汗和伊拉克的北约部队全都是你这种水平，那么我就明白反恐战争为啥会打成如今的结局了。”
　　“……喂喂，别瞧不起人啊！我在阿富汗可是被表彰过的！至少我没有跟阿富汗的德军那样，整天喝啤酒喝成胖球，又或是跟某些混蛋一样，嗑药嗑得不省人事，这就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
　　黑皮猫女瑟琳娜意兴阑珊地吐槽说，同时“啪”地一声变成小黑猫，熟门熟路地钻进马彤姐的怀里。
　　而秋山惠则是再次翻了个白眼：你这个胸怀大志的美军女兵，怎么能跟德军的胖墩肥宅们看齐呢？
　　莫非是真的打定主意不想做人，决定改当每天吃吃睡睡的痴肥黑猫啦？
　　其实，在之前那段朝夕相处的时间里，她已经从瑟琳娜的口中，打听出阿富汗的美军究竟是怎么打仗的了，总体来说实在一言难尽，集铺张浪费和吊儿郎当于一身，除了烧钱之外的最大特色就是草菅人命。
　　基本上就是每天早上起来，先享用营地厨房现做的芝士牛肉汉堡，芝士是从美国本土空运过来的上等货，牛肉是现宰的鲜肉，接下来的炸鸡也是从麦当劳批发采购，只为让大兵们能够尝到家乡的味道。
　　吃饱喝足之后，士兵们坐着装甲车出了营房，如果不是驾驶员的话还能在路上睡一觉，虽然阿富汗土著游击队那些莫辛纳甘老枪打来的子弹让人不厌其烦，但反正打不穿车身装甲板，索性就当是蚊子叫了。
　　半醒半梦地打着盹到了机场，坐上武装直升机，上飞机前每人还能喝一杯价值五千美金的咖啡——光是一次性可降解咖啡杯（纸杯）在账上就值四千美刀，然后晃晃悠悠地飞到某个据说有恐怖分子开会的村庄。
　　接下来，武装直升机在村庄上空盘旋，用火箭弹、机炮和机枪对地扫射，基本不用担心地面的防空火力，土著山民那些胡乱发射的子弹，总是跟印度人的导弹一样乱飞，根本擦不掉直升机的边儿。
　　等到把整个村庄烧成灰烬之后，士兵才会从直升机里降落下去，在废墟里挖几具看着比较凶悍的尸体出来，跟大家一起合个影，除了有个倒霉蛋被废墟里某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咬了一口之外，全体无伤归队。
　　至于直升机外壳上被流弹造成的那一点点刮痕，只能成为飞行员在酒吧里把自己包装成英雄的资本。
　　就这样，全军凯旋而归，返回营地痛饮冰镇啤酒，饱餐烤肉，各自上网发照片吹嘘战功不提。
　　事后发现情报有误，那个阿富汗村庄当天好像并没有恐怖分子聚集开会，只是在举办一场婚礼……
　　——像这样没头没脑的治安战，就算打得再多，又能积累起什么正确的经验来？
　　总之，虽然绿皮房车的后座机枪手只有人体描边枪法，但凭着碾压式的火力优势，还是打跑了劫匪。
　　灰狗巴士上的一众乘客在脱险之后，纷纷跑过来向秋山惠千恩万谢，同时乞求搭个便车到最近的小镇——虽然这些摩托车劫匪还算客气，一个人都没杀，但巴士车的引擎被子弹打坏了，没法再行驶了。
　　而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手机也没有信号，他们想要打电话求援都办不到。
　　——在美国和大部分的欧洲国家，除了主要城市和旅游胜地以外的乡村地带，通讯商们最多只能保证小村镇里有2g信号的存在，就连3G信号都无法保持稳定，更不要说5g信号了。
　　至于公路两边的空旷地带，就得看有没有用上马斯克的星链了。
　　然而，这辆灰狗巴士被拦截抢掠的地段，显然还不在星链的服务范围内，所以啥信号也没有。
　　虽然可以待在原地等着搭顺风车，但一方面他们已经被烈日晒得快要中暑，坚持不了多久，一方面谁也不知道下一辆汽车什么时候会过来，也不能确定那票摩托车大盗会不会去而复返……
　　所以，他们觉得一事不求二主，索性再次求到了秋山惠的头上。
　　对于这些可怜人的祈求，秋山惠犹豫了一下，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做出了百分之五十的同意，允许灰狗巴士上的妇女和儿童，搭乘自己的绿皮房车走一小段路，到前方最近的小镇下车。
　　至于男士们么……秋山惠指点他们可以去后面那几辆“优步魅魔”的房车碰碰运气。
　　相信这些魅魔小姐姐应该不介意在路上做几笔生意——至于这些男士会不会在本次旅途中，同时被魅魔掏空信用卡和身体么……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第214章、西部小镇纪行
　　从内华达山脉继续往东走，沿途基本上就是一大片峭壁林立、砂岩丛生的荒漠。
　　总之大体上就是西部片里常见的苍凉景色，到处都是红岩地貌，幽深峡谷、岩石拱门、险峻石峰……
　　公路的两边都是寸草不生的干燥砂岩，再更远处一些的地平线上，则是山顶终年冰雪覆盖的内华达山和瓦萨启山，两座山脉中间的盆地，就是美国最大的盐湖“大盐湖”，面积和中国的青海湖差不多。
　　——大约是因为早期那批活跃在美国西部的牛仔们，普遍都是大老粗，没什么文化的缘故，在美国西部，很多地名都起得十分草率，比如中央谷地、大盆地、大盐湖等等，直白得让人简直没法吐槽。
　　大盐湖的东面是落基山，西面是沙漠，自然环境极端干燥，景色与以色列的死海十分相似。
　　开车行驶在湖畔的公路上，沿途放眼望去，除了仙人掌丛生的荒漠，就是一眼看不到头的荒凉峡谷，就连地面都是寸草不生的嶙峋红岩，就连大盐湖也是空寂无人，触目皆是一派银光弥漫的苍茫感。
　　在这片广阔而苍凉的土地上，很少有什么人烟稠密的大城市——著名的赌城拉斯维加斯，还在距离这儿很遥远的南方，只有一座座看起来很有西部片风格的小镇，零星点缀在这荒凉的砂石和红岩之间。
　　借着安置灰狗巴士抢劫案受害者的机会，秋山惠让她的房车到处转悠，浏览了好几座小镇的风景。
　　——很多美国人经常说：“纽约不是美国”，“洛杉矶不是美国”，“旧金山不是美国”……
　　那么在这些人的眼中，哪里才是美国呢？他们通常会指向荒凉壮丽的落基山脉和种满玉米的中部平原。那里隐藏这很多很多人们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美国小镇，孕育着美国小镇文化——这才是美国人的根！
　　南北战争之前的美国，绝大多数人口散居在这种农村和小镇上，每天的生活都是围绕着教堂和集市。
　　后来，伴随着工业革命，纽约、波士顿、费城、芝加哥、旧金山、洛杉矶这些大城市飞速崛起。
　　而美国的历史叙事也出现了两条主线，一条围绕着都会城市，另一条则继续以小镇文化为中心展开。前者成为了国家经济力量的中心，逐渐发展为国际大都会，成为外国移民聚居、民族种族大杂烩的熔炉之地。后者则栖息在内陆的深处，冷眼旁观城市的变幻莫测，努力的维持着“美利坚文明”最初的样貌。
　　不管在全球化的今天，还有多少美国的乡下小镇，能真正做到隔离于时代变化的大潮之外，至少在美国人的集体想象中，所谓的“美国精神”的持有者和保护者，仍然是那些似乎从来也不曾改变过的小镇。
　　举例来说，按照美国好莱坞的现行电影分类，西部片被划入“古装剧”。
　　因为，在美国人的传统思维中，他们的“古装”就是牛仔服。
　　换而言之，美国人的“古装”就是牛仔服，“正统”的“美国古人”就是西部牛仔。
　　也就是说，那些乡下小镇里顶着烈日干农活的红脖子，才是美利坚文明的真正基本盘。
　　——虽然这帮红脖子基本盘，被白左国际化精英几十年如一日的折腾，差不多就剩一条烂命了……
　　可尽管如此，美国在世界上的拟人化形象，迄今依旧是一个头戴遮阳帽，腰挎手枪，言谈粗俗，性格直爽的西部牛仔形象——就像日本在国际社会的拟人化形象，始终都是拔刀斩武士的道理一样。
　　所以，就像英国人的精神家园永远都是乡村庄园，大人物退休后都喜欢在庄园里隐居一样；美国人的精神家园则是中西部的小镇，现代美国很多引退的影视和体育明星，都喜欢隐居在内华达州的小镇里。
　　总之，如果说英国的文化核心是庄园，那么美国的文化核心就是小镇。
　　尤其是好莱坞电影和流行美剧里面出场的各种美国小镇，那可就更是堪称卧虎藏龙了！
　　比如说，恐怖片里的美国小镇，通常都是在平静祥和的表面背后，隐藏着惊人的秘密，看似淳朴的镇民其实加入了邪教，以活人献祭邪神，然后忠于职守的警探或爱作死的记者勇闯小镇，揭开恐怖的真相。
　　而青春片里的美国小镇，则是满镇的帅哥美女，虽然乡村小青年按道理还得念书，但好像也没怎么上课，更没有作业什么的，平时的日常就是以不同的排列组合谈恋爱互相睡一睡，偶尔有个凶杀案或是超自然生物出没一下换换口味，可到了第二天，大家又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该吃吃该睡睡，该开派对开派对。
　　而犯罪片里的美国小镇，通常都有一名黑白两道通吃的帮派大佬坐镇，这个帮派大佬无恶不做，当地警长和官员都被收买，小镇居民苦不堪言。然后，影片里通常都会站出来一名不畏强权的正义警探和他的黑人跟班，然后正义的警探大发雄威，把全镇美女都给睡了个遍……顺便吊儿郎当地干掉了帮派大佬。
　　至于爱情片里的美国小镇，则往往以一名离家多年的中年女性为主角，女主角因为在大城市混不下了而返回家乡，回家以后就成了爱神化身，到处招蜂引蝶，跟老熟人旧情复燃，破坏了一个又一个家庭，让整个小镇都陷入了玛丽苏式的感情纠葛……最终在长达几季的狗血爱恋之后，男女主角终于走到了一起。
　　当然，秋山惠这一路上造访的美国西部小镇，倒是没有那么的奇葩，只是外观异常老旧，基建朴素得令人惊诧——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立交桥，没有霓虹灯，红绿灯就那么不经心的悬挂在树桩上，随风摇曳。
　　才刚到晚上八点，这些小镇上一般就已经乌漆嘛黑了，超市和酒吧早早打烊，没有什么夜生活可言。
　　若是礼拜天的清晨，小镇的街上更是冷冷清清，所有地方都不营业，只有教堂前的停车场是满的，身着正装的男男女女和小孩一起去教堂敬拜，听到教堂中传出的圣乐，某些条件好的教堂还会有管风琴。
　　黑人教会传出整齐划一的拍掌声、还有高亢的灵歌。白人教会过去较为安静，但现在也越来越喧闹了。
　　当然，目前美国种族的多样化，也已经从城市传导到了乡村。所以在稍大一点的小镇上，偶尔也有亚洲来的华人、印度人、韩国人和日裔移民出没，但他们也各有各的圈子，黑白黄之间分的很清。
　　——正如黑人民权先驱马丁路德金的名言：“礼拜天是美国种族隔离最严重的日子”。
　　但当整个国家遭遇末世危机时，跟那些貌似光鲜夺目的大城市相比，反倒是小镇更容易生存下来吧？
　　——由于最近治安不好，各州都有摩托车劫匪出没，中西部很多小镇为了自保，都在出入镇子的路口修筑街垒，挖掘壕堑。其中一些特别有安全意识的小镇，甚至动工修建起了环绕整个镇子的城墙。
　　不得不说，这城墙的修建速度，真是比美墨边境墙要快得多了。才这么点儿时间，就已经初具雏形。
　　呃，大约是小镇居民盖城墙的时候，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走法律手续，直接非法建筑搞起的缘故吧？
　　——当没有人来认真执法的时候，再怎么繁冗和严肃的法律，在民众心里也就毫无威严可言了。
　　总之，从远处望着被城墙拱卫、岗楼林立的西部乡下小镇，真的挺有一种重返中世纪的感觉。
　　除此之外，让秋山惠更有置身于中世纪之感的，还要数这些小镇上如今昂贵到离谱的物价。
　　※※※※※※※※※※※※※※※※※※※※※※※
　　“……哈？87号汽油（相当于中国的92号汽油）现在要卖一百美元一加仑？开玩笑的吧？”
　　小镇的加油站里，秋山惠雇来开房车的女司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锈迹斑斑的价格显示牌，唾沫横飞地喷着一个墨西哥裔模样的矮胖员工，“……旧金山的油价也才二十五美元一加仑啊！你怎么不去抢？”
　　——秋山惠的豪华房车虽然空间宽敞，起居舒适，但烧起油来也是一台油老虎。更别提这一路上都把空调冷气开到了最大。所以，如果真要按照一百美元一加仑的价钱来加油，那费用可就太夸张了。
　　“……买不起汽油，就别开汽车啊！女士！你们开着这么豪华的房车，应该不差这点油钱吧？”
　　看到有客人闹事，加油站的小屋里立刻又跑出一个满脸凶相的大胡子壮汉，手里拿着双管猎枪，对女司机威胁说，“……我们镇上的汽油就是这个价儿！如果你们烧不起汽油，那就开电动车啊！”
　　大约是因为看到了秋山惠那辆绿皮房车上加装的机枪塔，大胡子壮汉尽管口中威胁，但说得还算客气。
　　然后，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加油站隔壁那家汉堡店的老板，慢悠悠地开了一辆明显是中国进口的蓝色电动三蹦子，运了一堆装在纸箱里的调味品、纸杯、卫生纸和饮料，并且搭载了一个小孩儿回来。
　　因为车斗太小而货物太多，三蹦子后斗的纸箱和箩筐堆得高高的，让人很担心会随时倒塌下来。
　　当这辆严重超载的电动三蹦子慢慢开进停车位的时候，还不断地响着“请注意，倒车！请注意，倒车！”
　　而在汉堡店门外停着的那辆小皮卡，则是蒙着厚厚的一层灰，车斗里还有风滚草，显然是许久没开了。
　　呃，这么看来的话，一百美元一加仑的价钱，并不是加油站在恶意宰客，而是本地人都用不起了？
　　可这样一来的话，在这个小镇上把油箱加满，就得花费几万美元……这价位怎么看也太离谱了吧？
　　正当女司机感到迟疑犹豫的时候，小巫女秋山惠提着两个装食物的大纸袋从汉堡店里出来，听到女司机的抱怨，又看了看加油站的牌价，她便果断地一挥手，“……就按这个价儿付账吧，刷我的信用卡！
　　这地方的汉堡包都卖到三十美元一个了！可口可乐也要五美元一杯！汽油一百美元一加仑也算正常。”
　　看到秋山惠拿出了信用卡，大胡子壮汉脸上那副凶狠的神气立刻消失了，当即翻出一个刷卡机，嘴里还在唠唠叨叨地说：“……小姐们，不是我老约翰要宰客，实在是如今这年头不好，物价都涨疯了。
　　你能想象奶酪被卖到八十五美元一磅，而面包也要十美元一条吗？奶粉干脆根本买不到了！
　　上次我去沃尔玛超市的时候，可是被吓得差点儿心脏病发作！
　　天晓得华尔街那帮恶棍究竟印了多少钞票出来，眼看着美元都要变成津巴布韦币啦！
　　而且，公路上的劫匪又多，运货的大卡车经常被抢劫，于是我们这种小地方的商品就更贵了。
　　更要命的是，很多东西在这镇上就算有钱都买不着！因为最近汽油太贵，我儿子想要买一辆便宜点的电动车，或者是带着挂斗的自行车，但总是没货。倒是麻药在合法化之后供应充足，又多又好。
　　可另一边，开销却根本降不下来：给镇子修城墙要大家出钱，在路口设置检查站也要大家出钱，我们自己买枪和子弹也要花钱。可是今年又闹旱灾，农作物基本绝收，农场主们各个欠了一屁股债。
　　至于我这个加油站，别看汽油卖到了一百美元一加仑，其实依然是在赔本运营，今年亏得一塌糊涂。
　　哎，虽然油价是没办法打折了，但自来水我就不收钱了，你们尽管用水，镇上的水质还算不错……”
　　确实，除了加油之外，加水也是当务之急，所以女司机旋开房车的水箱盖，当即就一股蒸汽直住上冲，而大胡子壮汉一边给房车加油，一边还在饶有兴味地问：“……可爱的姑娘们，你们是要去犹他州吗？”
　　“……不，我们还要往更东边去，准备翻过落基山脉，先到堪萨斯，再去阿肯色州和密苏里州，最后去路易斯安娜州和德克萨斯州。”秋山惠也没什么隐瞒，直接说了出来，“……你有什么建议吗？”

第215章、拜上帝不如拜魅魔
　　“……去路易斯安娜？呃，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小姐，如今可不是什么适合旅行游玩的时节！”
　　小镇加油站的大胡子壮汉，脸上顿时露出了复杂而微妙的神情，“……州际公路上最近治安很差啊！基本上就只剩城镇里还有点秩序，乡下都变成了无政府状态，什么事情都没人管。
　　就连咱们这镇子的外头，也有很多强盗骑着摩托车在公路上飕飕地飞驰来飞驰去，连大货车都敢抢。
　　这年头的警察自身难保，你们若是万一撞上劫道的强盗，可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啊，关于摩托车强盗团的事情，我们在出发前就听说了，所以早就做好了火力准备。”
　　秋山惠伸手指了指绿皮房车的后座机枪塔，“……在从加州过来的路上，我们就跟摩托车强盗打过了。”
　　“……M2机枪？这玩意儿确实不错，但是，小姑娘，别以为有了这个，你就能把房车当战车开了。”
　　加油站的大胡子壮汉看了看那个机枪塔，撇嘴说，“……像这样的火力，对付加利福尼亚州和内华达州乡下的小毛贼，自然是绰绰有余。犹他州那边的秩序马马虎虎也还行，最多有几个剪径小贼抢劫巴士车。
　　但再往东的科罗拉多州和堪萨斯州，还有南边的新墨西哥州，情况就非常不妙了。
　　我听说那边已经出现了几十人的大型强盗集团，到处袭击州道，这些恶棍是一群开着皮卡和摩托车的游牧强盗，还在皮卡上安装机枪和火箭发射器，不要说在公路上拦车，就连农场都敢打劫。
　　你总不能开着房车，去跟武装皮卡对射吧？就算你有一挺后座重机枪也不行啊……”
　　“……哇哦？皮卡战车都出来了？这是要在美国本土打皮卡战争的节奏？”
　　秋山惠听得眼神一亮，“……真酷！他们用的皮卡是什么牌子？该不会也是丰田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些开皮卡的匪徒都很凶残，就像中世纪的蒙古人一样。”
　　加油站的大胡子壮汉耸耸肩，“……哦，对了，据说科罗拉多州最强大的匪帮，名号就叫蒙古人！”
　　诶诶？蒙古人？！驰骋在美洲大陆上的蒙古人？！
　　听了这个名词，秋山惠的头脑中一个激灵，想到了许多架空小说中的梗，不由得支棱了起来。
　　“……这个【蒙古人】匪帮……该不会是真的蒙古人吧？骑在马上射箭的那种？”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如今的强盗恐怕未必骑得起马，现在的好马可是比摩托车贵得多了。
　　倒是听说很多匪帮有火炮，还把喷农药的双翼机改造成了轰炸机，甚至有胆量攻打警察局。”
　　大胡子壮汉撇撇嘴，说起了小镇上流传的半真半假的恐怖传闻，按照他的说法，目前的美国中西部各州，正在迅速退化回十九世纪前期那种混乱的状态，只有城镇里还有点秩序，到了野外就是无法之地。
　　很多逃出城市的罪犯和流浪汉，还有越境的非法移民，已经因为麻药全面合法化而失去了生意的毒枭们，纷纷占据了废弃的村镇和军事基地，形成了以几十人为一股的强盗集团，不断劫掠着公路上的车辆。
　　一般来说，沿海地区的强盗，还算是只图财不图命，但越是深入内陆，强盗的手法就越是血腥残暴。
　　在南边的新墨西哥州，甚至有一条著名的死亡之路，废弃的路灯上公然悬挂着成排的腐烂尸首……
　　不过，尽管这位加油站大叔说得绘声绘色，令人毛骨悚然，但艺高人胆大的秋山惠，却是全然不惧。
　　“……没关系的啦，真要有匪徒开着皮卡来打劫我，那么需要恐惧的绝对不是我，而是他们才对！”
　　秋山惠从巫女服的袖子里，摸出那团蓝盈盈的【氚宝】，好像皮球一样地往上抛起又轻松接住，“……我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悍匪的火力比这玩意儿的当量更大！哪怕他们开坦克来，我也能一发送走！”
　　那个大胡子壮汉最初还以为秋山惠摸出了个玩偶，只是笑笑没当回事。
　　但紧接着，他却看到【氚宝】朝着他眨了眨眼睛，并且发出意义不明的“嘤嘤”声。
　　大胡子壮汉顿时大吃一惊，并且被勾起了某个不算久远的记忆……他赶紧摸出智能手机，看了看某一张以蘑菇云为背景的人物照片，随即又打量了一番手捧【氚宝】的小巫女秋山惠，不由得颤声问道：
　　“……你，你，难道，你就是那位在洛杉矶丢氢弹的日本女巫？！！这个就是你的魔法核弹？”
　　秋山惠当即点头称是——她已经懒得跟美国佬解释日本巫女和欧洲女巫的区别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分钟，这位大胡子壮汉对待她的态度，就一下子变得敬畏了很多。
　　并且还时不时地用恐惧的眼神，偷偷打量宛如蓝色史莱姆的【氚宝】，唯恐秋山惠一个不小心，脱手让【氚宝】掉到地上——哪怕秋山惠一再强调，这个“魔法核弹”没那么容易爆炸，也照样无用。
　　毕竟，得益于冷战时期几十年如一日的核战宣传，核弹的恐怖早已深入美帝百姓的人心。
　　尤其是当秋山惠作势要拿【氚宝】当皮球来拍的时候，这个大胡子壮汉更是“嗖”地一蹦三尺高，差点儿都要窜上屋顶了……最后，秋山惠只得把【氚宝】重新收起来，才让这家伙恢复了镇定和平静。
　　不过，这个管加油站的大胡子壮汉，终究是个饶舌的话痨之人，等到秋山惠收起【氚宝】，又刻意多给他塞了些小费之后，就再次打开了他的话匣子，给秋山惠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发生在这座小镇的琐事。
　　比如，环绕这座小镇的防御工事，虽然能抵御匪徒的偷袭和流民的盗窃，却扛不住空气中的病毒，不仅镇民迄今还在不断感染瘟疫而病倒，就连教堂里的牧师也早已瘟死了，迄今还没有新的牧师来顶替。
　　结果搞得现在镇民的葬礼都没人办了，最多只能用视频通讯，让远在拉斯维加斯、博伊西甚至旧金山的牧师来远程主持丧事，或者干脆直接挖个坑埋了——这种草率的死法，让镇上的老一辈人牢骚满腹。
　　前几天甚至有病人临死前成了丧尸，半夜里在街上乱跑，死后又成了厉鬼，飞进镇上教堂里大闹，直到现在，这个恶鬼依然盘踞在教堂里……所以请问从加州来的核爆巫女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忙清理一下？
　　然后，如今的小镇不仅油价疯涨，电价也是一路飙升，许多失业穷人就算家里有空调也舍不得开。
　　所以，大胡子壮汉对他哥哥表示了百分之二百的羡慕，因为他哥哥不仅早就买了电动车，还在自家房子安装了光伏系统，连电费也不用发愁……可惜现在羡慕也晚了，无论是电动车还是光伏，都没处进货。
　　而且，因为电网老化，电工短缺，输电线被高温晒坏的缘故，镇上的供电也不稳定，时不时就要停电。
　　虽然很多农场主的家里都有自备发电机，可偏偏现在这个小镇不仅非常缺电，同时也非常缺油。
　　除非是安装了光伏系统或者风力发电机，否则就算家里有柴油发电机，也根本舍不得用……
　　对此，秋山惠也只能摇头叹息了——理论上，她若是在这个小镇留下来，倒是能让镇民用上免费的核聚变供电。但问题是这个荒凉干燥的西部小镇四周，根本种不得水稻，想要吃大米都得靠外购。
　　就算强行在这里建立稻荷神社，恐怕也收集不到多少信仰，反倒会不断透支神力，把狐神大人吃垮。
　　而且，目前美国中西部各州的油价暴涨，跟国际石油价格并没有多少联动关系。
　　事实上，因为“科罗娜”疫情爆发之后，全球燃油消费剧减的缘故，国际市场上的原油若是以欧元或卢布计价，那么如今反倒是大跌了。即使以美元计价，现在的国际原油价格也没超过每桶一百美元。
　　但问题是，石油产地的成本价是一回事，消费终端的市场价又是另一回事。
　　美国在持续几十年的“去工业化”之后，如今是基建老旧，港口崩坏，社会骚乱，卡车司机短缺，公路和铁路年久失修，桥梁坍塌，运输能力梗阻，没办法及时将燃油从炼油厂和港口配送到各个小镇。
　　然而，对于美国的现代农业和日常生活来说，汽油和柴油又早已是必不可少的刚需之物。
　　结果，正如当粮食产量短缺了10%之时，粮价的涨幅往往不是只有10%，而是要涨到10%的人口吃不起饭饿死为止一样，当燃油的输入量严重不足时，那么油价就自然要涨到相当一部分人用不起油为止了。
　　同理，既然连美国自行生产的燃油都难以足量运入小镇，那么光伏系统的太阳能电板，还有庞大笨重的风力发电装置，就更加难以从港口外等待卸货的货船集装箱里，运输到这座小镇上的买主们手中了。
　　所以，目前这座小镇的能源危机根本无解，只能让镇上居民尽量适应低能耗的绿色环保生活。
　　除此之外，关于目前还在小镇上肆虐的“科罗娜”瘟疫，秋山惠也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对策。
　　——如果有人把病人抬到她的面前，而她又恰好有余力的话，当然可以拍一个治疗术上去；但神术治疗不是疫苗，就算现在给COVID-19病毒的感染者治好了病，也没办法保证他下周不再次染上……
　　而每一次感染COVID-19病毒，就是对身体的一轮摧残，或者说人体免疫系统跟病毒的竞赛。
　　就算是那些头几次感染COVID-19病毒后症状轻微，很快康复的幸运儿，在经历了“三刷”、“四刷”、“五刷”、“六刷”之后，往往终究无法一直幸运下去，只要一次运气不好，就会不死也残废……
　　每一次感染都是一次轮盘赌，再怎么命硬的人，也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幸运值检定中失足。
　　她唯一能够为这个小镇做的事，就是帮忙解决掉盘踞在教堂里的恶鬼，让居民不必再担心鬼魂夺命。
　　于是，在大胡子壮汉的千恩万谢之中，秋山惠跑到后面那辆“优步魅魔安保公司”的房车上，跟带队的辉耀修女——魅魔女王的宠儿说了一声，一群衣着清凉、容妆艳丽的魅魔小姐，就嘻嘻哈哈地甩着手里的皮鞭和屁股后面的小尾巴，被无数眼睛瞪得老大的镇民围观着，一窝蜂地涌入了被封锁的闹鬼教堂。
　　接下来，伴随着一团炸开的烟雾和一声凄厉的悲鸣，教堂里的鬼魂就被搜出来，沦为魅魔的玩物。
　　——牧师的神术可以净化亡魂，邪魔的力量同样也能控制死灵，甚至吸收灵魂的力量来滋补自身。
　　但魅魔们再接下来的举动，就让加油站的大胡子壮汉，彻底地淡定不能了。
　　“……呃……日本来的女巫小姐，虽然我也并不算是多么虔诚的基督徒，但是……”
　　他伸出一只手，指着几个正在用梯子爬上屋顶，拆除教堂顶端的十字架，换上魅魔女王美坎修特“血色红唇”徽章的男人，“……像这样把教堂改成魅魔夜店，未免也太亵渎了吧？”
　　——正在教堂顶上拆十字架的男人，都是之前灰狗巴士上救下来的幸存者。在被秋山惠安排上了魅魔们的房车之后，这些男人因为忍受不住美貌魅魔们的诱惑，结果很快又欠下了一大笔的特种服务费账单。
　　在他们刷爆身上所有信用卡，依然无法如数付账的情况下，只好留下来给魅魔们当仆人打工了。
　　“……咳咳，这很亵渎吗？我这一路过来，看到被改成咖啡馆、酒吧和夜店的教堂也不少啊。
　　反正镇上的牧师早就死了，这教堂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给魅魔小姐们开店呢！”
　　秋山惠慢条斯理地答道，“……既然上帝眼下保佑不了你们，科技也拯救不了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试着拜几天魅魔呢？至少她们真的能驱走恶灵，并且给你们带来快乐啊……”

第216章、“蒙古人”匪帮没有亚裔
　　对于这座平凡的美国西部小镇而言，秋山惠只是一个匆匆过客，在稍事休整之后，就要继续东行。
　　但对于跟秋山惠同路的疾病和毒药女神选民艾比，还有魅魔女王美坎修特以“优步魅魔”公司名义派遣的魅魔部下而言，本次美国中西部公路旅行，还有布设网点、推广信仰的任务。
　　那些偏僻的小镇自然可以弃之不顾，但这座位于多条公路交汇之地的繁荣小镇，就需要重视了。
　　比如说，“疾病魔女”艾比这个泰国小妞儿刚刚进镇，就拿着疾控中心的批文，毫不客气地收编了镇上医院，还有卖麻药的小店，让他们佩戴起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的圣徽，诵读塔洛娜女神的教义。
　　——虽然有个老医生对此非常抵触，断然拒绝，但其他人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位医生和麻药的守护神。
　　而【优步魅魔安保公司】的那位辉耀修女萨尔玛，还有她带着的那群魅魔们，原本对于要不要在这个镇子上布设网点开分店，还有些举棋不定——主要是这镇子虽然是在交通要地，但人口还是少了些，只有不到一万人的样子，也不是什么旅游胜地，其消费潜力似乎不算很大，未必供养得起魅魔这么高端的享受。
　　但既然核爆巫女秋山惠亲自过来游说，还建议她们可以直接占用镇上闲置的教堂，并且歼灭盘踞教堂的鬼魂以施恩＆立威……这一车魅魔的领队，辉耀修女萨尔玛女士，也不介意在这镇上试着开个分店。
　　反正，若是营收不如预期的话，这小镇上的据点也是可以裁撤的嘛。
　　于是，小镇的教堂变成了“优步魅魔店”，十字架变成了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被铁丝刺破的烈焰红唇”圣徽，还有优步公司的Lego。耶稣受难像换成了魅魔女王美坎修特手持皮鞭的全身像。
　　教堂门口更是竖起了电子广告牌，上面是一溜儿各种魅魔小姐姐的艺术照和指名费标价……
　　简而言之，就是把镇上的教堂直接改成了夜店，还是那种连遮掩都不遮掩一下的豪放风格。
　　镇上的老人对此自然是非常反感，举着拐杖大声抱怨，说这简直是堕落得要让所有人下地狱了。
　　可小镇里那些荷尔蒙洋溢，满身精力无处发泄的年轻人，却是对此感到颇为好奇和有趣。
　　——面对着这些身材火辣、妩媚动人，长着犄角和可爱小蹄子的魅魔小姐姐们，看着她们身披薄如蝉翼的轻纱，在教堂里跳着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蹈，那随着音乐旋转的窈窕身影，纤细宛如蛇魅的腰肢……
　　当真是让镇上那些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土鳖们，看得面红耳赤，不争气地直咽口水。
　　嗯，就算是小镇上的姑娘们，也不是没有怦然心动的——反正魅魔们又不是不接待女客——也不用担心会有社死的风险：在如今这年头的美国年轻人中，出柜都已经是时髦了，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一样。
　　甚至还有专门的教育组织天天“误人子弟”，怂恿小男生去阉割变性，哄着小女孩跟姐妹玩贴贴呢！
　　而众所周知，在“科罗娜”瘟疫之中，老人的残疾率和死亡率，都是年轻人的好几倍，所以在被灵气复苏超级加强版的COVID-19病毒收割了小半年后，这镇上的老人已经所剩无几，年轻人却还有许多……
　　尤其是镇上那些原本跑到大城市去谋生求发展的年轻人，最近也都纷纷逃回乡下老家了，他们不仅给小镇带来了青春和活力，还带来了西海岸大城市的时尚——比如打着彩虹旗讨论人究竟应该定义出具体几十种性别，变性人是上男厕？上女厕？还是单独再修个厕所等等
　　外加发明各种“政治正确”的新词汇，对美国历史进行各种令人风中凌乱的重新解读之类。
　　（美国最近有个“1619项目”，旨在颠覆以五月花号为开端的传统美国建国神话，而是从1619年第一船黑奴运到美国开始写起，在根源上重构美国历史，减少其盎格鲁撒克逊属性，加强多元化。）
　　跟这些不可名状的妖魔鬼怪相比，就算是眼前这些卖弄风骚的魅魔们，也仿佛显得很传统了。
　　——不就是“女人最古老的职业”嘛！从古至今都没有断绝过，总比发明出几十种性别要正常。
　　更别提，如今世道不好，镇上一直闹鬼，“科罗娜”瘟疫也迟迟不见平息，除了那些已经瘟死的人，还有更多虽然没瘟死但也没康复的居民，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被五花八门的后遗症折磨到生不如死。
　　而魅魔们不仅真的可以干掉鬼魂，还能让镇上那些苦于病痛的人，可以重新享受到一番欢愉。
　　就算是在美梦之中爽完便死，那好歹也算是临终关怀吧？据说很快就要加入医保了呢！
　　至于她们败坏了道德？哈哈，这话听了就让人想笑。如今的美国，哪里还有什么道德可言？
　　在统治阶级的各种竖切分化之下，整个社会的风气早已是搞得跟疯人院一般，还差这点儿污染？
　　那些许诺给人民带来人间天堂的家伙，无论是政客还是神父，全都除了地狱之外什么也没搞出来。
　　镇上早已在公开卖麻药了，大家还假装什么虔诚的清教徒啊？
　　最后，若是这个镇子上的魅魔店火爆起来，也能让萧条的小镇增添些人气。
　　所以，在经历了最初的反感和不适之后，镇上居民总体上态度平静地接受了教堂变成魅魔女王圣殿的现实，就像九十年前因为贫穷而丢掉了道德和节操，投票通过建立拉斯维加斯赌城的内华达州议员一样。
　　但他们可能没有意识到，时代已经变了。
　　这些身材火辣的魅魔小姐姐们，可不是一般的站街姑娘或脱衣舞女。若是男人过于贪恋她们的美色和魔力，那么最终被掏空的恐怕远不止是钱包和身体，说不定还要搭上自己的灵魂……
　　——当然，相对于其它那些奇形怪状的恶魔，这些追求美丽与欢愉的魅魔，已经算是最为人性化的了。
　　在这个瘟疫肆虐、治安崩坏，百姓朝不保夕的噩梦年头，也实在是不能要求更多。
　　“……哎，教堂变成了魅魔夜店，医院里开了麻药贩卖部，这小镇以后怕是要变成恐怖片画风了。”
　　离去之前，马彤透过车窗看着教堂门口，不，是“优步魅魔安保公司分店”门口排队等待开业打折大酬宾的镇民，还有刚刚从艾比手里进了一批新货，正在高声叫卖的麻药小贩，不由得如此摇头叹息道。
　　“……马彤姐，瞧你这话说的，好像这镇子之前每天瘟疫肆虐，鬼魂出没的场面，居然不像是恐怖片画风似的？承认事实吧，如今的人间早已是一个特大号的恐怖片摄影棚啦！”
　　秋山惠叹息道，“……就算搞成邪教小镇，至少也比变成鬼镇要强些吧？至少人能活下来……”
　　※※※※※※※※※※※※※※※※※※※※※※※
　　离开这座小镇，从内华达州沿着公路继续往东走，就进入了犹他州的境内。
　　在美国，只要一说起犹他州，就会想到它著名的首府盐湖城。
　　而说到盐湖城，则会想到大名鼎鼎的摩门宗，想到一夫多妻制，想到各种神神秘秘的宗教仪式……
　　不过，尽管被舆论界打上了“崇拜邪教”和“迫害女权”的标签，把这座因为信仰而兴起的城市，形容为一个神秘恐怖的蛮荒之地。但事实上，盐湖城却是全美治安最好，犯罪率和离婚率最低的大城市。
　　跟“堕落”的洛杉矶，“罪恶”的芝加哥相比，笃信上帝（异端版）的盐湖城是真正称得上民风淳朴。
　　这座摩门宗异端的圣城，虽然街景比较单调乏味，建筑样式老旧，但至少比较整洁干净，没有那么多的贫民窟，也很少能看到夜店和站街女，市民中白人占到95%以上，严重缺乏多元文化色彩。
　　即使你半夜里在盐湖城出门溜达，也基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而且还能在街上找到营业的餐厅。
　　盐湖城的很多社区，当真可以做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安全得简直不像是在美国。
　　当地人不仅很少嗑药，甚至有一半以上的市民戒烟戒酒，重视家庭，生活健康，热爱运动，仿佛是生活在禁酒令的时代——这在当前群魔乱舞的美国，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稀罕。
　　在如今的美国，大约只有在盐湖城还能管中窥豹，看到美利坚合众国黄金时代的一丝余韵。
　　即使到了现在，盐湖城依然是整个美国西部社会秩序最安定，公序良俗保留最多的宜居之地。
　　当地教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组织起了一支卓有成效的驱魔人队伍——不是像旧金山那边一样，强抓外国留学生充壮丁，而是招募神职人员，依靠盐弹枪、烟花爆竹和电蚊拍等等，就控制住了鬼魂的蔓延。
　　跟美国其它那些基本躺平摆烂的地方县市相比，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但很遗憾的是，对于秋山惠她们这一行“异教徒”而言，盐湖城方面的态度就很不友好了。
　　——秋山惠一行的车队刚刚进入犹他州没多久，就有一位盐湖城的市议员带着三辆警车和一队装甲防雷车，足足二三百名武装人员过来“欢迎”和“护送”。
　　虽然这位议员先生说话很客气，还给秋山惠一行人送了礼物，但态度却十分坚决——盐湖城是信奉上帝的虔诚之地，不欢迎邪魔的女仆来此地驻扎传教，并且暂时也没有允许异教进驻的打算。
　　所以，无论是优步魅魔店，还是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的圣所，当然还有稻荷神社，都不允许出现在盐湖城内。同时，犹他州的其它各县，暂时也没有欢迎它们的意思——总之，就是希望秋山惠和跟着她的这些怪力乱神信徒们速速滚蛋，穿过犹他州到东边去，不要妄想在犹他州跟摩门宗抢地盘！
　　既然盐湖城方面已经下了逐客令，秋山惠等人也没打算厚着脸皮硬要蹭上去，而是从善如流地过盐湖城而不入，在警车和装甲车前呼后拥的“护送”之下，继续往东前进。
　　根据这一路上走马观花的感受，秋山惠发现犹他州的治安情况确实是还可以，比隔壁的内华达州要强一些，但除了少数能够自行生产的物资之外，日常生活用品的物价依然高得离谱。
　　而且，犹他州治安较好的地方，也就局限于首府盐湖城所在的该州北部地区，到了远离盐湖城的犹他州南部，公路上就又开始有各路毛贼出没了……不过还好，再莽撞的毛贼也不敢正面PK装甲车。
　　在穿过犹他州，告别了“护送（押送）队伍”之后，秋山惠一行人沿着公路继续往东进入科罗拉多州。
　　大约是因为进入了高原的缘故，科罗拉多州虽然依旧遍地沙漠，但气温倒是比内华达州那边凉爽了许多，“只有”区区三十多摄氏度而已，让秋山惠不必再担忧房车的轮胎会被烈日给炙烤到变形融化。
　　一提起科罗拉多州，美国人头脑里想到的就是一个方块——科罗拉多州在地图上就是一个标准的长方形，一点儿曲折都没有。而很多不明内情的外国人，则总是会下意识地想起著名的科罗拉多大峡谷。
　　但事实上，科罗拉多大峡谷并不在科罗拉多州，而是在科罗拉多河更下游的亚利桑那州。
　　而且，在美国，科罗拉多河有至少两条，另外一条科罗拉多河在德克萨斯州。
　　跟犹他州相比，科罗拉多州的治安就差了许多，公路旁边不时见到有被洗劫和焚毁的车辆残骸。
　　过路的大卡车都不敢单独出行，而是要组成庞大的车队结伴自保，在保安公司的武装悍马车护送下离开城市，并且这些车队也很少离开主要的交通干道，以免遇上被挖坑埋了地雷或遥控炸弹的陷阱路。
　　秋山惠的绿皮房车行驶在科罗拉多州的荒凉道路上，前后都是一长串搭伴的卡车和巴士，公路两边的景色有时是嶙峋的山野，有时又变成长满仙人掌的沙漠，盗匪或许就隐匿其间，评估着猎物的肥瘦。
　　不过，此时秋山惠身边的整个临时车队，已经聚集了足足五十多辆车，所以秋山惠以为应该不会有哪个胆大包天的匪徒敢来动手……但很遗憾，她似乎低估了美国盗贼团的勇气和胆量。
　　——突然间，从远方地平线的灌木丛后面，腾起了一片翻滚的烟尘，仿佛象征着不祥的先兆。
　　接着，又从近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摩托车发动机轰鸣声，以及“哒哒哒”一串清脆的枪响，外加一声轰鸣的爆炸，让公路上行驶的车辆，全都缓缓停了下来。
　　车里的日本巫女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趴在桌子底下或厕所里不敢动弹。
　　只有秋山惠、马彤和猫女瑟琳娜三人，皱着眉头爬到车顶上，拿起望远镜对着枪响的方位一看，顿时发现十几个骑着摩托车，戴着宽檐大草帽的墨西哥人，一边呼喝着“诶哟”、“诶哟”的声响——似乎还用了高音喇叭，一边在公路旁的旷野上游荡，用手里的冲锋枪对着公路乱打一气，仿佛是在制造恐慌。
　　但公路上的车队也不是什么柔弱羔羊，当即就有脾气暴躁的卡车司机跳出驾驶室，或是爬到车顶，或是以车厢为掩体，朝着这些骑摩托的墨西哥人拔枪对射，乒乒乓乓打得不亦乐乎。
　　而在公路的前方，担任先导车的一辆武装悍马，正在路中央熊熊燃烧，冒着黑烟，还挡住了后面的车。
　　这是……被路边炸弹给炸了吗？可匪徒究竟是怎么在没辙没拦的空旷公路上埋炸弹的？
　　正当秋山惠感到疑惑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的树丛后面红光一闪，并且听到了瑟琳娜的尖叫。
　　“……哦，不！是RPG！”
　　果然，一道灰白的烟雾，被脍炙人口的杀器拖曳着，呼啸着轰进了被堵在公路上的车队。
　　“……轰！”
　　一辆倒霉的马自达小轿车不行中招，因为过于轻巧，被炸得飞出公路，一头扎进了仙人掌丛之中。
　　紧接着，前方的公路上出现了三辆皮卡，上面站着全副武装、威风凛凛的沙漠迷彩服士兵，其中一辆车上似乎有帆布覆盖的重装备，一辆车上竖着一根长矛，第三辆皮卡上安装了高音喇叭，正在劝降：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所有人都下车趴在路边！请珍惜你们的生命，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似乎是辨认出了对方的旗号，旁边一个趴在车顶上的司机，突然惊恐地大叫起来：
　　“……蒙古人！是蒙古人！他们怎么会在这儿？之前不是说他们跑到新墨西哥州去了吗？”
　　蒙古人？！
　　小巫女秋山惠一听，赶紧给自己加了个【鹰眼术】，再朝对面抬头望去。
　　发现虽然对方的苏鲁锭长矛，做得挺像那么一回事，可是匪徒中只有白人和墨西哥人……别说是大饼脸罗圈腿的正牌蒙古人，甚至连一个亚裔的匪徒也没有。
　　这算是哪门子的蒙古人啊？
　　精神蒙古人吗？

第217章、迎战精神蒙古人
　　“……哎呀，怎么说呢？这个【蒙古人】匪帮，本来就是一群精神意义上的蒙古人啊！”
　　针对小巫女秋山惠发出的疑问，虽然在枪声中被吓得不轻，但她的经纪人弗莱娅小姐，还是在车厢里尽职尽责地为她答疑解惑，“……你该不会以为，在美国中西部的乡下，真有那么多的蒙古移民吧？”
　　她一边给自己披上防弹背心，一边用对讲机对车顶的秋山惠答道，“……如果是在俄国的话，倒是有可能纠集起一些鞑靼人。因为俄国佬的个子太高而坦克太拥挤，所以克里姆林宫喜欢用蒙古人当坦克兵。
　　至于在美国，那不过是标榜自己像蒙古人一样凶悍和善战罢了。”
　　“……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蒙古人】匪帮，其实跟真的蒙古人没关系？”秋山惠问道。
　　“……就我所知，这个【蒙古人】匪帮原本是一个右翼民兵组织，推崇白人至上。”
　　弗莱娅撇撇嘴，“……他们能接纳一些肤色比较浅的墨西哥人就已经是极限了，怎么可能招募亚裔？”
　　——嗯，一群类似3K党的白人种族主义者，偏偏标榜自己有蒙古人的精神，同时却又排斥亚裔？
　　喂喂，这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的究极缝合怪啊？
　　不过，在美国人的思维中，这似乎很正常——要知道，距离不仅会产生美，更会产生出某种神秘感。
　　在东亚，因为中原百姓跟蒙古部落比邻而居，所以“蒙古人”只是一个民族概念，代指塞外的老冤家。
　　但在跟蒙古草原相距甚远的中古欧洲社会，“蒙古人”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文化概念，跟罗马帝国末期入侵欧洲的匈奴人一样，被视作为“上帝之鞭”，象征着毁灭之力，定期扫荡这个腐朽污浊的世界。
　　欧洲人面对无法抵御的“上帝之鞭”，固然会有恐惧和憎恨，但同样也会产生出仰慕和崇拜。
　　而美国就是欧洲文明在新大陆的复制体，自然也继承了关于“上帝之鞭”的恐怖记忆和魔幻臆想。
　　所以，凭着人类与生俱来的“崇拜强者”本能，那些想要夸耀自己骁勇凶悍的欧美白人暴徒，就一边拿着苏鲁锭长矛做战旗，标榜自己跟“传说中”的蒙古征服者一样勇武，一边把有色人种贬为垃圾……
　　——就像现在匈牙利人的祖先们，在迁入中欧之后，为了能够在群雄逐鹿的中世纪欧洲扎根立足，硬是给自己认了个匈奴人祖宗，以恐吓邻居的道理一样（其实他们最早是北高加索一带的马扎尔人游牧民）。
　　这在外人看来或许是很离谱，但他们自个儿或许觉得很正常。
　　——毕竟，要说离谱的话，再离谱还能比得上俄国斯拉夫人打着纳粹万字旗崇拜希特勒那么离谱吗？
　　俄国能有“精神雅利安人”，美国为什么不能有“精神蒙古人”？就连以色列都有新纳粹组织呢！
　　正当秋山惠如此思考的时候，对面的“蒙古人”匪徒已经跳下了他们的皮卡，并且以车辆和道路两侧的干燥沟壑为掩体，缓缓向着被堵在路上的车队靠近，不时抬枪射击。
　　而车队里的司机们虽然颇为恐惧，但也没有放弃挣扎，而是一边开枪还击，一边用无线电呼叫求援。
　　但很快，他们就发出了绝望的悲鸣：“……有干扰机！这帮土匪居然把干扰车给开过来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选择投降，而是困兽犹斗，拔枪对射，跟匪徒战斗。一时间，噼里啪啦的枪声在车队四周不断响起，子弹打在车身和车顶上，激起刺眼的火花，或是把后视镜和车窗玻璃打得粉碎。
　　——在这片无人管辖的旷野里，一切法律和秩序都成为虚饰，只有手中的武器才是唯一的真理。
　　此外，还有一部分落在车队后面的卡车和巴士，看到前方形势似乎不妙，纷纷掉头往来路开了回去。
　　结果，从侧面的仙人掌丛林背后，又有几发喷吐着浓烟火光的RPG火箭弹呼啸射来，虽然什么也没打中，却成功吓得两辆大卡车“轰隆”撞在一起，把车队后方原本还算宽敞的公路给堵住了一大半。
　　于是，除了五六辆车得以溜掉之外，其它企图掉头逃跑的汽车，也都挤在一块儿，动不了啦！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蒙古人”匪徒，坐着皮卡，骑着摩托，风尘仆仆地从远处赶来，对被困在公路上的车队展开了包围，不时开火射击，就像是狩猎野牛或大象的狼群一样，有条不紊地消磨着车队的斗志。
　　事实上，车队这边的火力并不算弱，如今这会儿在科罗拉多州还敢开车上路的旅行者，基本都在车里备着长枪或短枪，甚至还有人能搞到重机枪。所以面对匪徒的劝降丝毫不理，反而泼水般地开火还击。
　　但问题是，车队本身乃是临时编组，彼此缺乏配合的默契，所谓反抗不过是各自为战，乱打一气。
　　而且，一般的平民也没法跟悍匪比枪法——“蒙古人”匪帮之中的骨干精锐，基本都是退役士兵，他们的枪法是在训练场和战场上用无数金钱喂出来的，普通平民几乎不可能拥有那么丰富的射击经验。
　　并且车队本身在公路上猬集成一团，互相阻挡了射界，只有外边一圈车辆能够跟匪徒对射。
　　而在车队内侧，还有很多手里拿着枪的乘客和司机，也只能烦躁地待在车里，比如，秋山惠她这辆绿皮房车的后座机枪塔，就被两侧的集装箱大货车给挡得严严实实，让黑皮猫女瑟琳娜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围攻车队的“蒙古人”匪帮，却可以用曲射兵器，攻击和恐吓车队中央的那些车辆。
　　——起先是一架强盗们的无人机从远处遥遥飞来，在车队上空嗡嗡盘旋。
　　虽然这架无人机很快就被地面的人们一通乱枪给打了下来，但还是为后方的炮手提供了准确的坐标。
　　“……咻——轰隆！”
　　“……迫击炮！强盗有迫击炮！”
　　伴随着远处盗匪团那些皮卡车旁边腾起的烟雾，一发迫击炮弹划着高高的抛物线，朝着车队轰来……可惜飞得太高，很快就穿过公路，扎进了路边的仙人掌林，只是炸起了一堆沙砾和枯草。
　　第二发炮弹则打得太近，从之前已经被击毁的那辆悍马顶上掠过，将车旁还在艰难爬行的伤员震昏。
　　第三发迫击炮弹终于绕开外围的集装箱卡车，轰进了车队内部，在车辆之间的空地上炸出一个弹坑，各种碎石玻璃漫天飞溅，打得秋山惠的绿皮房车噼啪乱响。
　　接着，又是一声刺耳的爆炸撼动着人们的耳膜——第四枚迫击炮弹打穿了一辆房车的天窗，把整辆房车变成了燃烧的火球。一个浑身起火的人跳出房车，哭喊着在地上翻滚。
　　车窗玻璃在爆炸冲击波的袭击下，哗拉拉地碎散飞溅，犹如天女散花一般。
　　其中一片随风落下的碎玻璃，竟然割了秋山惠的手背一下，划了个小口子，忽忽的冒血。
　　“……啊啊啊啊！该死的！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小巫女秋山惠一边给自己用了个【治疗轻伤】止血，一边气急地叫道，“……这就放大招干掉你们！”
　　什么？核爆巫女要放大招？！
　　不会吧？
　　从对讲机里听了这话，躲在房车里面的经纪人弗莱娅，头脑中立刻浮现出一朵冉冉升起的蘑菇云。
　　还有毁灭一切的刺眼白光，被冲击波夷平的建筑，瞬间汽化的男人和女人……
　　哦，不！千万不要！
　　“……巫女小姐，请你冷静一点儿，不要冲动……”弗莱娅朝对讲机才说了半句，就被秋山惠打断。
　　“……我没有冲动！再这样下去，车队就要向强盗投降了！
　　虽然我随时都能开传送门带着你们离开，但这辆车怎么办？给强盗当战利品吗？”
　　秋山惠气呼呼地叫道，“……我可不想让后面车上的泰国小姐姐和魅魔们看了笑话！”
　　说罢，她便给自己拍了个【猫之优雅】，然后纵身一跃，像猫儿般跳到边上更高的集装箱卡车顶上。
　　紧接着，迎着对面零星飞来的子弹，秋山惠夷然不惧地捏了个法诀，浑身亮起了施展法术的魔法灵光。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九尾白狐虚影，就在车队的上空悄然出现，散发出凛然而磅礴的神威。
　　“……够了！到此为止吧！你们这些冒犯女神威严的罪人！还不快快收起武器！”
　　伴随着用魔法放大的呵斥声，还有巨大神狐那双金眼之中放射出的闪耀光芒。
　　一时之间，无论是包围车队的“蒙古人”匪帮，还是被围攻的车队众人，都仿佛被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抓住了心脏，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与孱弱……其中一些意志薄弱的家伙，甚至颤抖着趴在了地上。
　　※※※※※※※※※※※※※※※※※※※※※※※
　　在现代社会中，DND规则下的魔法师和牧师若要跟敌人对战，都会遇到一个尴尬的问题：射程不足。
　　——【魔法飞弹】、【连环闪电】、【火球术】等常用的战斗魔法，其攻击距离都远远比不上枪械。
　　比如大名鼎鼎的“马友夫强酸箭”，最大射程仅有可怜的五米……这个是玩具水枪喷的酸液吧？
　　除此之外，看似酷炫的闪电束和小火球，射程也都近得要命，根本就是打擂台格斗用的招数。
　　如果是在街头巷尾的帮派搏杀，或许还没什么；但换成是旷野上的枪战对垒，这些法术就很尴尬了。
　　万一遇上了能够在一公里之外隔空爆头的优秀狙击手，对施法者进行远程狙击的话，那么就算是【敌意感知】或其它的侦察魔法，也都不管用了——因为灵力感知的范围根本没有那么大。
　　总而言之，在绝大多数的普通战斗之中，枪械这玩意儿都比魔法好用得多了。
　　再酷炫的攻击法术，若是够不着敌人，那就跟杂耍表演无异。
　　除此之外，面对穿着防弹衣，戴着头盔的现代士兵，火球术和强酸箭的杀伤力恐怕也很有限。
　　更别提，培养一名魔法师或战斗牧师的成本，最少都够训练和装备几十名步兵了。
　　所以在战斗中，一名魔法师不是要跟一名步兵单挑，而是往往得对抗一个排甚至一个连的敌人。
　　这样一来，就更加凸显出了魔法的弱点。
　　那么，魔法在现代军事科技面前，是否就一无是处了呢？
　　也未必。
　　如果是用常规的物理攻击，比如火焰、闪电、水流等等，那么法术确实是不如枪械来得便利。
　　但问题是，作为掌握超自然力量的超凡者，为什么要像凡人一样正面对战，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呢？
　　现代化的武器固然威力强大，采用了新材料的防弹衣和坚固的装甲车确实不易摧毁。
　　但若是超凡者不要傻乎乎地把矛头对准这些外物，而是直接瞄准操纵这些武器和载具的人类……
　　那么，就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再厚的装甲和再好的防弹插板，在直击灵魂的精神攻击面前，都跟空气无异！
　　于是，秋山惠在刚才升起的狐神虚影之上，附着了【超增强版·群体恐惧术】。
　　凡是看到了半空中九尾白狐虚影的【蒙古人】匪帮成员，心中全都生出了难以形容的恐惧，被绝望的负能量完全撑爆了灵魂，抖若筛糠者有之，惊叫哭号者有之，甚至大小便失禁者亦有之。
　　仿佛世界末日在瞬间来临，让匪徒们的精神为之崩溃。
　　——邪魔固然是玩弄灵魂的好手，众神又何尝不是操纵灵魂的行家？
　　然而，看着众多匪徒弃械伏地，失魂落魄的模样，秋山惠在洋洋得意之余，却忘了一件事：
　　她刚才的群体恐惧术，是进行了不分敌我的无差别“范围式”精神攻击。
　　而【蒙古人】匪帮中，终究也有意志坚定之辈；可车队这边的众人，同样也被恐惧术给摧垮了精神。
　　于是，没等秋山惠在车顶上叉着腰得意多久，路边几十米外的灌木丛后面，就又有“砰”、“砰”两枚迫击炮弹，从不同的方位射来，在车队中炸起一片火光。
　　偏偏那些之前还能沉着冷静跟匪徒对射的人们，这会儿却吓得肝胆俱裂，乱哄哄地丢了手中的枪械，朝着车队后面徒步奔逃而去，一路上还互相践踏，让站在车顶上的秋山惠看得目瞪口呆。

第218章、鬼镇无鬼，匪过如梳
　　秋山惠的【超增强版·群体恐惧术】，不仅吓慌了外面的“蒙古人”匪帮，也吓垮了身边同行的旅伴。
　　而且，由于车队中的旅行同伴离她更近，“蒙古人”匪帮成员的位置却比较远。
　　尤其是公路两侧那些躲在掩体后面操纵机枪、迫击炮和火箭筒的匪徒，受到的精神冲击就更弱了。
　　结果，匪徒中有不少人因为距离很远，扛过了精神攻击，反倒是车队里的司机和乘客基本都被吓趴。
　　当迫击炮弹再度呼啸落下的时候，之前还能硬着头皮对射的车队成员，一瞬间来了个卷堂大散，有的人钻进车里趴在地板上装死，更多的人则是跳出车辆，朝着还没有被匪徒封锁的方向拔腿狂奔。
　　一时间整个车队乱得沸反盈天，甚至还有人在车辆的狭窄间隙中被撞翻，随后发生互相践踏的惨剧。
　　这种瞬间崩盘的灾难景象，让始料未及的小巫女秋山惠，当真是目瞪口呆。
　　而更让秋山惠感到羞恼的是，在后面那辆画着烈焰红唇符号和比基尼美女图案的粉红色房车上，围着一圈栏杆的车顶观景台内，还有几个魅魔小姐姐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一边坏笑着吐槽。
　　这些貌美心黑的小姐姐们，用扇子掩着嘴，一唱一和，宛如说相声一般，满嘴都是让人气炸的话。
　　“……呵呵，玩脱了呢！”
　　“……果然玩脱了呢！”
　　“……当真是玩脱了呢！”
　　“……把核弹当玩具的东方巫女，好像也不过如此嘛。”
　　“……嘿嘿，痛击了友军，却没打败敌人！未成年人就是这么不靠谱！”
　　“……哎，谁让这地方的魔力浓度太低，小姑娘丢不出魔法氢弹呢？”
　　“……即使魔力浓度充足也不行，她那个魔法核弹的术式太繁琐了，估计折腾到半夜也搞不完。”
　　“……那时候她估计已经被哪个暴徒摁在地板上了？还有她的女伴们也一样？”
　　“……这倒不会，她会开传送门跑路的。但她的移动宫殿（房车）就要成为土匪的战利品了！”
　　“……那么，土匪头目或许会开着她的房车到处炫耀，宣称自己打败了毁灭洛杉矶的人形核弹头？”
　　“……呵呵呵，某位上古女神的面子，都要被这个废柴女仆给丢干净了……”
　　“……够了，你们几个魅魔就知道说风凉话吗？别忘了，你们也正在被这帮假蒙古人围攻呢！”
　　秋山惠涨红了脸蛋，跺着脚嚷嚷道，“……你行你们上啊！”
　　“……啊，我们只是一群用身体侍奉客人，给世界带来欢愉的可怜女人，怎么能做打打杀杀的事呢？”
　　某位体格娇小的魅魔姑娘双手捧心，一本正经地说着谁也不相信的假话，而其余魅魔纷纷点头附和。
　　“……爆炸和硝烟不适合我们这些柔弱的女人，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吧？”
　　“……打败这些匪徒对于吾主没什么好处。他们也伤害不了我们。所以战斗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哟！”
　　领头的辉耀修女萨尔玛，一位有着明晰五官、深棕色秀发和高挑身材大长腿的拉丁裔混血美人，朝秋山惠抛了个飞吻，如此说道，“……等到这些匪徒过来的时候，我会用火热的爱来感化他们的！”
　　用爱感化？我看是精神催眠和抽干灵魂吧？
　　秋山惠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猫女瑟琳娜主动站出来解了围。
　　“……算了，还是我来吧！在这儿坐得太久，感觉骨头都要生锈了呢！”
　　在后座机枪手位置上干坐了许久，却因为射界被集装箱卡车挡住而始终无所事事的黑皮猫女瑟琳娜，一个纵身从座位上跳了出来，“……呜喵！狩猎开始了，恶棍们！统统变成我的绒布球吧！”
　　伴随着她的战斗咆哮，一道金色的神性光辉从天而降，将跳跃在半空中的瑟琳娜笼罩其中。
　　待到神光散去，在瑟琳娜的双手上，赫然已经多了一副萌萌的猫爪套，闪耀着魔力的灵光：这是猫神巴斯特加入DND神系，获得“猫与欢愉女神夏芮丝”兼职之后，用神力凝集出的武器——【巨猫爪】！
　　霎时间，巨大的猫叫声响彻四野，蕴含着高据食物链顶端的凛然威严，还有几分顽劣和嗜虐的恶意。
　　任何人只要被这位黑皮猫女的目光扫过，都会产生出自己仿佛变成了小老鼠，还被猫盯上的错觉。
　　——这是神祗面对普通人类之时，直接作用在灵魂层次的等级压制！
　　毫不客气地狂暴轰入你的心灵深处，抹杀掉你的勇气、斗志和反抗精神！
　　让最莽撞的暴躁老哥，瞬间变成没胆量扣动扳机的懦夫！
　　而再怎么威力强大的先进武器，在灵魂被击溃的人手中，也不过是烧火棍罢了。
　　一时间，刚刚从上古狐神的浩瀚威压中缓过来的【蒙古人】匪帮，又被猫神的咆哮狠狠地直击灵魂。
　　有几个匪徒的灵魂再也承受不住如此折磨，直接翻着白眼直接晕了过去。剩下的匪徒也是彻底失去了战斗意志，要么愣在原地呆若木鸡，要么哆嗦着跳上皮卡或摩托车，各自放弃目标撤退。
　　就算是远处几个火力点里埋伏的匪徒，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摊上了大事，再也不敢动弹了。
　　但就算他们想要躺平停火假装无事发生，此时还没来得及好好活动筋骨的瑟琳娜，也不会放过他们。
　　——在神祗选民开启了双眼灵视之后的【敌意感知】下，凡人哪怕隐藏得再好，也无从匿迹。
　　而区区匪徒的装备水平也不会先进到哪里去，不可能全靠没有灵魂的无人机和遥控兵器来战斗……
　　所以，瑟琳娜的金色竖瞳猫眼只是四处一扫，就立刻确定了那些躲起来的匪徒的位置。
　　下一刻，瑟琳娜的双腿踮起，瞬息间几个飞扑，就跳到了一丛沙漠灌木的旁边，并举起了【巨猫爪】。
　　只听得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穿着迷彩服趴在灌木丛后面的两个【蒙古人】匪徒，还有他们手边的迫击炮，就一起被拍扁成了肉酱和废铁，并且深深嵌入了猫爪印内，实现了从三维立体到二维平面的降维化。
　　——看到自家猫女居然如此凶残，小巫女秋山惠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接下来，瑟琳娜如法炮制，继续飞快地跃起和落下，动辄跳跃几十米上百米，对布置在路边的几个匪帮火力点进行了降维打击，每一次【巨猫爪】拍下，都有几个倒霉蛋被拍扁成二维平面物体……
　　最终，当这位黑皮猫女大人，打着哈欠收工回绿皮房车休息的时候，公路两边和侧后方，都已经不再有躲起来的匪徒幸存，只在地面留下了十几个方圆四五米的巨大猫爪印，还有飞溅的血沫和骨头渣。
　　只有正前方的公路上，还有二十多个“精神蒙古人”匪徒，或是被吓得昏迷躺尸，或是已经举手投降，还有一个像是头目的家伙，颤巍巍地从皮卡上拔出他们用锡箔纸做的苏鲁锭旌旗，献给猫女表示降服。
　　然而，战斗虽然进入了尾声，麻烦却还没有结束。
　　——既然拦路的“精神蒙古人”盗贼团已经被打垮了，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继续驱车旅行。
　　但问题是，在刚才的战斗中，车队里的好些车辆挨了炮弹或火箭弹，被摧毁成了焦黑的残骸，还有一些车辆的驾驶员步行逃走了，这些车辆等于是成了路障，把秋山惠的绿皮房车包裹在公路中央，动弹不得。
　　那些弃车徒步逃跑的司机，若是忘了拔掉钥匙倒还好，可以找人上去先把车开到路边，清理出车道。
　　可若是车钥匙被拔走，或是引擎油箱已经被打坏，抛锚在公路上堵着路，那又该如何是好？
　　正当小巫女秋山惠、疾病魔女艾比和猫神选民瑟琳娜，都对此感到头大如斗，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让瑟琳娜继续消耗神力使用【巨猫爪】，把前面的车都推下路肩丢出去的时候，各位魅魔们终于有动作了。
　　这些之前一直躺平装死等着看笑话的邪恶小姐姐们，把脑袋靠在一起，低声嘀咕了一番之后。
　　领队的辉耀修女萨尔玛走过来，对秋山惠等人笑了笑，卖弄地撩起额边的棕发，风情万种地说道。
　　“……这等小事，怎么能麻烦各位女神的宠儿呢？交给我们吧，姐妹们，去训练不乖的狗狗啦！”
　　辉耀修女萨尔玛玉臂一扬，诸位魅魔小姐姐们就一个短程传送，来到前方那些投降了的匪徒们面前。
　　这些“精神蒙古人”盗匪，最初还用恐惧的眼神看着她们。
　　但很快，各位身材火辣，花容月貌的魅魔小姐姐，就开始在匪徒们面前魅力全开，搔首弄姿。
　　她们时而可爱地眨着眼睛，时而诱惑地嘟起嘴，又时而妩媚地翘起嘴角，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那甜美的脸蛋上，一对对描着各色鲜艳眼影的美丽眼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流露着勾魂夺魄的魔力。
　　没一会儿，这些匪徒们就变成了被驯服的小狗，眼神随着魅魔们的娇躯移动，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
　　——很显然，这些意志并不坚定的匪徒，已经彻底中了魅惑术，完全变成魅魔小姐姐们的狗了。
　　接下来，各位魅魔小姐就指挥这些新收的奴仆，用他们带来的拖车，把车队里那些碍事的破损或无主车辆拖开——在如今物流梗阻，进口商品稀缺的美国，一辆完好能跑的汽车，也是很有价值的战利品。
　　所以，【蒙古人】匪帮在策划本次伏击的时候，除了带着封锁求救信号的干扰车，还预先携带了拖车、钢索和起重设备，以便于将损坏的车辆挪开，把高价值的豪车从公路上弄走——现在正好用来恢复交通。
　　等到被击毁和被丢弃的汽车全部拖走之后，秋山惠的绿皮房车才重新启动，一马当先地再次东行。
　　而看着魅魔们竟有这等轻易蛊惑人心的本事，其他人的心中警钟大作，倒是秋山惠依然淡定。
　　“……放心，要说惑乱人心的本事，我家狐神才是这些魅魔的祖宗！才不怕她们班门弄斧！
　　而且，现在可不是互相猜忌的时候……前面就是堪萨斯州了吗？”
　　※※※※※※※※※※※※※※※※※※※※※※※
　　——【蒙古人】匪帮之前伏击车队的地点，已经是科罗拉多州和堪萨斯州的边界线附近。
　　再往前行驶了没多久，秋山惠的绿皮房车和跟着她的其它车辆，就越过了州界，进入了堪萨斯州。
　　在中国，提起堪萨斯州，大约就会想到超人；而在美国，提起堪萨斯州，更多想到的则是鬼镇。
　　——根据美国官方统计，目前足足有六千多座被废弃的荒凉鬼镇，散布在面积并不大的堪萨斯州境内。
　　怪不得二十一世纪的美国人普遍把堪萨斯州看做是“鬼镇之州”，以及各种恐怖灵异传说的背景舞台。
　　堪萨斯州的鬼镇，有的原本是因为矿山而兴起，所以待到矿石挖光，矿井废弃，自然随之一夜凋零。
　　还有的小镇是因为耕地退化或交通线改变，人口大量流失，最终沦为空旷的鬼镇。
　　在社会安定、繁荣富裕的年代，堪萨斯州的六千个鬼镇，是各路作死大师和灵异网红的探险圣地。
　　到了社会开始动荡骚乱的如今，【蒙古人】匪帮就悄悄控制了堪萨斯州的一座鬼镇，充当犯罪据点。
　　进入堪萨斯州之后不久，秋山惠就在俘虏的指引下进入了这座匪帮老巢。可惜她来得迟了一步，之前那些逃走的匪徒早已回到老窝，收拾细软带着同伙溜之大吉，秋山惠她们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找到。
　　此外，鬼镇里既没有人，也没有鬼——只有今年灵气复苏后的死人，才有可能变成鬼魂，所以这些已经起码几十年没人居住的鬼镇，在如今这个神魔遍地走的时代，反倒是最不可能闹鬼的……
　　继续沿着公路行驶，秋山惠所在的车队终于抵达了一个还算有点人气的房车营地。
　　可惜这个房车营地，就在昨天很倒霉地刚刚被【蒙古人】匪帮洗劫过，如今还是遍地狼藉，人人失魂落魄，想要加个汽油都办不到，让秋山惠忍不住悲悯地摇头连叹“匪过如梳”。

第219章、互联网思维的大缺大德
　　作为一个“车轮上的国家”，美国的房车文化，堪称是源远流长。
　　按照现代美国学者的考证，美国最早的房车，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纪西进运动时期的大篷车……
　　别笑，畜力房车也是房车啊！大篷车上也是有炉子和水箱的！
　　然后，到了二战结束时，房车旅游就已经风靡全美，还带动了配套设施的发展。
　　——如果把房车停靠在公共街道上或社区住宅间，很容易遭到居民投诉，甚至被罚款或驱逐。
　　所以，美国各条公路旁的加油站纷纷被改造成房车营地，给房车提供停放地点和水电服务。
　　时至今日，房车的功能更加完善。车厢里的卧床、厨房、洗手间，空调和冷热水供应，一应俱全。
　　家具和其他设施，可以像摆积木那样随意安置。厨房的锅碗盘盆等，放置在固定的架子上。储藏室像一组壁柜，“悬挂”在车门上面的空间，车顶甚至可以设计成阳台。
　　房车的浴盆和轻便式抽水马桶，由硬质塑料组成，拆装十分容易。
　　在专门设计的家庭型房车里，不但有孩子们的房间，还有宠物们的笼子和小窝。
　　——简而言之，现代的房车已经真正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移动的家”！
　　到了二十一世纪，美国社会保有的房车数量，还在继续与日俱增。有些人购买或租赁房车是为了旅游，有些人——尤其是最近大量出现的互联网数字游民，则是已经真正地把家搬到了房车上。
　　更有一些退休老人把旅游作为养老方式，驾驶房车到全国各地一边旅游，一边在公园、营地或者农场里当志愿者，既享受自由自在的畅游，又锻炼身体，同时还能得到一些微薄的酬劳，贴补退休金的不足。
　　为此，在美国的高速公路上，随时都会看到房车营地的指向标。
　　这些营地的水、电、移动网络一应俱全，并且收费低廉。车主交费后就可以停在指定车位，接上水电、排污、有线电视等，家的功能就全具备了。
　　目前，只靠一辆房车为家的美国人，据说已经超过了三千万，容纳他们的房车营地则有五万多个。
　　然而，这些房车营地，在社会秩序安定的时候，或许可以充当“经济适用房的有益补充”。
　　可是一旦到了犯罪肆虐、治安崩坏的时候，这些房车营地如果不够偏僻的话，就会成为打劫的首选。
　　——比如，这个位于堪萨斯州靠近科罗拉多州边境的这座房车营地，就只有几个退休老人负责管理。
　　营地里的房车住户也是流动性很高，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彼此并不熟悉，谈不上什么凝聚力。
　　跟那些修筑了街垒，雇了保安，甚至组织了民兵联防队的社区相比，防御力显然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因此，从新墨西哥州流窜来的【蒙古人】匪帮，轻而易举地就打死了管理员，将整个营地洗劫一空。
　　除了钞票、首饰和值钱物品全都没了之外，营地小卖部的商品同样被洗劫，加油站的汽油也被抽走，最后还放了一把火烧掉。甚至连年轻漂亮的女人都被【蒙古人】匪帮抢走了几个，不知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原本停在房车营地的各种汽车，凡是看起来比较新，卖相还不错的，都被【蒙古人】匪帮开走——如今美国本土车企在瘟疫中不是减产就是停产，由于最主要的几个集装箱码头相继瘫痪，海运梗阻的缘故，进口外国汽车又很困难。
　　偏偏市场需求很旺盛，所以二手车的价格也在飙升，成为了匪徒的打劫目标。
　　当秋山惠的绿皮房车驶入营地的时候，除了一帮失魂落魄的穷光蛋，和一些看着像是从垃圾堆里挖出来、锈迹斑斑的旧车之外，就只有那些体型臃肿，不带动力的旅行挂车，被强调机动性的匪徒丢下来不要。
　　另外还有一辆移动式的车载焚尸炉，也没有被匪徒看上拖走。这会儿几个如丧考妣的幸存者，正在用它焚烧被旧衣服胡乱包裹起来的死人——也不知是被匪徒开枪打死的，还是染上COVID-19病毒而瘟死的。
　　环顾整个营地，只见遍地狼藉，烟熏火燎，充分印证了什么叫做“匪过如梳”，堪称是哀鸿遍野。
　　然而，让秋山惠感到纳闷的是，在营地的一个角落里，居然停着一辆簇新的奔驰豪车……并且外形酷炫，烤漆锃亮，跟旁边那些车身就像灰色瑞士奶酪一样布满弹孔的破车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除了一块车窗玻璃被砸毁之外，基本看不出任何破损，在旁边那些垃圾破车的映衬下，显得尤为醒目。
　　真见鬼了，【蒙古人】匪帮怎么会放过这么一辆簇新的奔驰豪车不要？
　　莫非车主是匪徒的探子，留在这儿望风的？还是这家伙是在匪徒撤走之后，才开到这个营地里来？
　　小巫女秋山惠好奇地带人凑过去一看，结果发现，这辆奔驰车的司机，一个衣裤破烂、鼻青脸肿的华人男留学生，居然还是马彤的同学。
　　见了马彤的面，这名叫余道安的家伙，就没骨气地“哇啊”一声哭了出来。
　　接下来，在这个饿了两天没吃饭的倒霉蛋，断断续续的哭诉之中，秋山惠才明白了其中奥妙。
　　原来这个留学生在洛杉矶大地震之后，就逃到了旧金山的硅谷，投奔当地的有钱亲戚蹭房子住。
　　后来，因为西海岸这边实在是群魔乱舞，治安大乱，百业萧条，生计艰难，他投奔的亲戚决定居家东迁，搬到佛罗里达的奥兰多去居住，在亲戚家蹭饭的余道安也跟了过去，当司机帮忙搬家。
　　就这样，一家子十几口人开着六辆车上了高速公路，一路虽然有点磕磕碰碰，但还算是有惊无险。
　　但是，在刚刚进入堪萨斯州的时候，六辆车之中最贵的那辆奔驰车，突然间抛锚了。
　　原因既不是机械故障，也不是燃油耗尽，而是被奔驰公司远程遥控，禁用了刹车助力功能。
　　如此一来的话，原本轻轻一踩的刹车，就变成了得使用二十公斤的力量，双脚按压，才能刹得住！
　　这种跟铁坨子一样的车，还有谁敢在高速公路上开啊？
　　“……我们在高速公路上开着开着，突然弹出来一条通知，说是奔驰公司推出最新用户体验套餐，车主需要付1999美元的年费来解锁刹车助力功能，然后刹车就再也踩不动了。”
　　余道安一边狼吞虎咽地啃着马彤递来的面包，喝着矿泉水，一边说道，“……没办法，我们只好下了高速公路，把车龟速开到这个房车营地里，仔细一检查，发现是奔驰公司颁布了最新收费制度。
　　以后买了奔驰车，车里的各项功能都只有一个月到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完毕之后就都要订阅收费。
　　更绝的是，这个条款还能向前回溯，凡是已经购买奔驰车超过三个月的人，同样也得付钱！
　　其中包括付费解锁刹车助力功能，付费解锁方向盘助力功能，付费解锁导航功能。
　　等到我们好不容易把这车弄到房车营地停下，又弹出一个通知，说是要付费解锁车门……”
　　余道安如此哀叹，“……明明是花钱买下的车，却被关在车外边，打不开车门进不去了。”
　　“……绝倒！奔驰公司是转行做手机游戏了吗？这是什么互联网思维啊？”
　　马彤听得目瞪口呆，“……这卖出去的奔驰车，到底是依旧属于车企，还是真的属于车主自己了？”
　　“……那么后来呢？你那亲戚不肯给奔驰公司打钱吗？”秋山惠好奇地追问。
　　“……我那亲戚当然是准备破财消灾了，但事情没那么简单！
　　就算车主认栽，想要向奔驰公司付费，还得先网上注册，再等待人工审核。
　　而欧美国家的人工审核是一个什么蜗牛速度，想必大家都知道的。”
　　余道安吃完了面包，抹了把嘴耸耸肩，“……还好，我那亲戚家的剩下五辆车，都是便宜的二手日本车，没那么多智障功能，所以我那亲戚就准备把这辆奔驰车挂在后面，拖着走。”
　　“……可这车……不是还在这儿吗？”马彤看了看他身后的奔驰车，困惑地问。
　　“……因为证件、公文包和其它贵重物品都放在奔驰车里，而车门又被锁死了，所以我那亲戚就让他的大儿子用锤子砸开车窗，准备先把车里的东西拿出来再说。
　　谁知车窗才刚砸开，这破车又弹出一条【车辆受损，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车辆暂时停止使用】，接着四个车轮直接锁死，引擎强制熄火，整辆车都没法儿动了。”
　　余道安摊了摊手，“……遇到这样的局面，我那亲戚实在等不下去，只好带着老人孩子先开着另外五辆车去佛罗里达，让我留下来看着这辆奔驰车。
　　再接下来，【蒙古人】匪帮就杀进来了。
　　他们中间有个黑客，拿着笔记本对这辆奔驰折腾了半天也没能解锁，于是暴打了我一顿出气……”
　　好吧，这事儿可真是够魔幻的，百年名牌车企改当绑匪，让真正的土匪抢了车也没法用？
　　秋山惠和她身边的巫女们，都连连摇头，感叹这事儿真是离谱，同时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再怎么死要钱，这种砸牌子的蠢事也不能随便做，除非是不打算再卖新车了。
　　但一个可怕的事实是，奔驰公司好像是真的不打算再卖新车了……
　　造车多麻烦！哪有收智商税轻松？
　　“……这事儿的来龙去脉，我倒是知道一些。因为我的房车也是奔驰牌子的，同样刚刚被勒索了。”
　　泰国来的疾病魔女艾比突然插嘴说道，同时指了指她那辆体型相对小巧的奔驰四驱豪华房车说道，“……车机、车门、刹车、方向盘、后轮转向，样样都得收钱，这年费加起来都超过三万美元了！
　　哎，真是感谢奔驰公司的大缺大德，我才知道这世上居然还有把一辆车卖两遍的事情！”
　　——按照艾比的说法，正常情况下的奔驰公司这种百年老店，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吃相如此凶恶。
　　但如今这世道正常吗？
　　谁都知道，当然是完全不正常！
　　既然如此，奔驰搞出一些不正常，不道德，或者说穷凶极恶的营销策略，又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呢？
　　——奔驰的汽车生产流水线受全球疫情的影响，各种零配件总是供不上，目前已陷入停产状态。但公司的开支却减不下来。
　　那么多请病假的员工没办法直接开除了事，银行也在天天催着奔驰公司还贷。
　　作为一个汽车公司，你生产不出新的商品，却又想要顾客付钱，那该怎么办？
　　自然是把已经卖出去的奔驰车，重新再卖第二遍呗！
　　凭空制造空气筹码，素来是欧美政客的高招；而凭空制造空气商品，同样也是欧美企业的专长！
　　“……你看，如果我不肯付费购买刹车助力服务，这刹车就根本踩不下去。
　　如果我不买方向盘助力服务，这方向盘也用五公斤的力量才能转得动。
　　甚至就连油门、空调和车灯，也得注册为Vip用户，每一项单独打钱付费，才能使用。”
　　疾病魔女艾比拿着她的平板电脑，向一脸懵逼的秋山惠等人，展示奔驰公司发来的最新用户体验（勒索）套餐通告，“……最离谱的是车机系统，如果不付费的话，上车后需要看五分钟广告才能点火启动，行驶全程之中，喇叭不间断播报各种商家广告，无法关闭，不能使用导航和娱乐功能……”
　　“……开车过程之中无法关闭广播，必须一路不停地听广告？这也太夸张了吧？”
　　秋山惠皱起了眉头，“……如果我把喇叭拆了或弄坏呢？”
　　“……哪有这么简单！奔驰公司对此早有防范！如果你拆除喇叭，或者把喇叭弄坏了，车机就会自检报错，无法开机，并强制熄火，锁死车轮。然后你就只能叫拖车把你的奔驰拉到4S店了。”
　　艾比摊了摊手，“……你必须支付4999美元的年费，成为奔驰公司的VIP用户，开机广告才能一键跳过，商家广告才能关闭。并且解锁GPS导航，以及播放音乐及视频等娱乐功能……”

第220章、物联网时代，买定不离手！
　　总之，听了疾病魔女艾比和倒霉留学生余道安的描述，秋山惠不得不佩服奔驰公司的脑洞之大。
　　这是把奔驰轿车做成了氪金手游吗？
　　让车和游戏账号一样越充值越强大？！
　　然后，不氪金这车就根本没法开？并且断网一定时间就自动锁车停机？
　　你以为奔驰是在卖车，其实它卖的是软件服务？
　　这样一来，在造不出新车的情况下，奔驰公司也能从已经买了奔驰的车主头上，源源不断地刮钱。
　　——就像现在很多游戏的DLC才是本体，而游戏本体就是个需要你花大钱买的试玩版……更要命的是，没有这个试玩版，你还没资格买本体！
　　而且，刹车仅付费会员可使用、开车门仅付费会员可使用、GPS导航仅付费会员可使用、空调仅付费会员可使用、自动倒车仅付费会员可使用，车机自动播放广告且不能关闭，比弹窗广告还黑……
　　这样的玩意儿还叫车吗？分明就是一台打着奔驰车标的氪金杀猪器啊！
　　哎，最高明的商业手段，不是把砂子卖给沙特人，而是把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再卖给你。
　　造不出车的奔驰公司，却还有这种凭空制造商品的本事，实在是让秋山惠忍不住拍案叫绝。
　　“……哎，我觉得这种程度的氪金还不够啊，建议引入抽卡机制，1000美元抽1发，随机获得一个解锁功能，20发保底升级车速，解除限速器一周。不升级车速则只能开到时速二十公里，不能上高速……”
　　小巫女秋山惠如此吐槽说，不料来自路易斯安娜州的红脖子拎包小妹德洛丽丝，却苦笑着开口。
　　“……抽卡解锁功能的事情，迪尔农机早就在搞了。我家那边的农民都受够了这一套啊！”
　　——原来，关于这些“互联网思维”的收费创新，其实美国的智能农业机械早就在应用了。
　　不仅是智能农业机械的各种基本功能，统统都有相应的限时或按次数收费标准，而且，那些智能拖拉机、智能收割机等等现代化农业机械里面，到处都安装了传感器，任何一个不重要的零件损坏了，车机就直接拒绝开机，哪怕农民自己能修好都没用，必须去找售后服务人员清除故障码……当然，是要收钱的。
　　谁让美国红脖子的手工能力实在太厉害，如果不严厉限制的话，厂家的维修部门就赚不到钱了呢？
　　除此之外，很多智能机床同样在卖出之后依然被远程监控，一旦监控中断或检测到挪机，就直接锁机甚至自毁！而且就算你好好使用，安装后的授权也只有一年，需要厂商每年派人带密码盘过来延期。
　　当然，延期授权是要额外收费的，而且还是巧立名目、随心所欲地乱收费，不把买主掏空不罢休！
　　——现在是“物联网”的时代，商品直接连着公司，所以不要以为商品卖给你就是你的了！
　　这是做梦！
　　我们公司的东西永远都是我们公司的东西，哪怕卖给了你，也照样还是我们公司的东西！
　　更黑心的是，由于技术的进步，现代电子产品的耐用性大大提高，使用寿命很长，并且不易损坏。
　　电子产品的买主对此自然欢欣鼓舞，但资本家却是非常的不高兴：若是一台家电卖出去就要用上十几年二十年，都还没有破损毁坏，让用户必须更新换代。那么他们后面生产出来的新产品要卖给谁啊？
　　一个家庭最多买一两台电视机就是极限了，如果一台电视机要用十五年，这厂家还怎么过日子？
　　可是，如果厂家为此而故意生产出一堆三天两头出毛病的破烂，那么就没有顾客肯来购买了。
　　更别提，现代的电子产品都有保修期，刻意降低商品的可靠性，最后倒霉的还是负责保修的生产者。
　　什么？不给保修？那么顾客就要全部去买有保修期的同类商品了，你的公司就等着倒闭吧！
　　简而言之，按照资本家的理想，厂家一方面不能随便降低商品质量，否则就招揽不到顾客，另一方面又要缩短商品的使用寿命，最好是刚过保修期就自动毁坏，以逼迫用户更新换代。
　　——这种“精准报废”的目标该怎么达成呢？好像只能在生产时就埋设定时炸弹了！
　　于是，为了解决这个矛盾的问题，厂家搞出了一个很鸡贼的创新发明，那就在他们的产品里安装时钟电路，一旦产品过了保修期，就无法正常开机和工作，逼迫顾客去买新产品，又避开了保修期的麻烦。
　　而在现代的各种电子耗材里面，生产厂家同样埋设有寿命检测电路，而且套路还要更黑——最多只到耗材的实际使用寿命的1/3，就会按照预定程序，将其故意损坏，以督促买主再次花钱采购新的耗材。
　　——想象一下，厂家在卖给你汽车时就在里面安装定时炸弹，保修期一过就自动爆炸，逼你换新车！
　　哎，固然很多发明创新都是为了提高和发展生产力，但也有发明创新是为了限制和破坏生产力啊！
　　这样刻意阻止人类解放双手的邪恶发明，真的有必要存在吗？
　　就人类文明的角度而言，显然是没有存在价值的。
　　但偏偏资本家们却很喜欢这样做——谁不想躺着收钱呢？
　　当然，有压迫就有反抗——毫无疑问，肯定有高手偷偷贩卖破解软件，让顾客有偿刷机。
　　此类智能机电产品，在淘宝上随便找个私人卖家，通常都会在店铺详情里写上“固件已破解”。
　　而愿意去官方旗舰店老老实实买正版火的冤大头，终究只是少数。
　　但是，如果你选择了私自破解，那么就等于是放弃了保修和售后服务。
　　届时再出什么问题，或者踩了厂家预先埋下的其它什么坑，这个风险就得你自己来承担了。
　　更别提，除了自己就是程序高手的少数买家之外，那些不太懂电脑的普通人，对于地下野路子来的破解软件，也很难表示信任——谁知道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木马，会给你送来一个惊喜呢？
　　千万别高估编写破解软件的不良程序猿和黑客们的节操啊！
　　考虑到互联网普及全球那么多年，还有一大堆人连翻墙上网的操作都不懂……所以，只要资本家的盘剥，还没有突破消费者的底线，上述赛博朋克风格的服务（勒索）就能持续下去。
　　——所谓的奢侈品，基本都是靠收智商税卖高价的。既然已经收了一遍智商税，为什么不能再收一遍？
　　更可怕的是，为了避免成为众矢之的，奔驰公司在进行“一车N卖”，依靠“服务（勒索）”来赢利的同时，还趁机搞了个行业联盟，特斯拉，宝马，凯迪拉克等著名欧美车企，也已经相继加入。
　　虽然如今“科罗娜”疫情愈演愈烈，欧美各国的工业都是一地狼藉，各大著名车企的新车生产普遍停摆，至少也是问题百出，但资本的贪婪却是丝毫不减，那些持股的投资银行，反而更加急功近利地要拿钱。
　　——现代欧美大公司的股票，大多并不在个人股东手里，而是被投资银行持有，故而只关注短期收益。
　　因为对于投资银行来说，企业是否破产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在破产前损人利己，大赚一笔。
　　逼得车企只能做一些自毁根基的操作，以满足这些鼠目寸光的股东们，对公司的未来则躺平不管了。
　　于是，在奔驰公司的带头和股东们的督促下，目前因为大瘟疫而被迫减产停产的其它各大国际著名品牌车企，也纷纷充分发挥现有车主的潜力，在不生产汽车的情况下，推出花样繁多的VIP收费服务项目。
　　——想踩刹车吗？请充值！想让后轮转动吗？请充值！想用空调吗？请充值！想放音乐吗？请充值！想要让喇叭不再一路放广告，使你的车变成广告车吗？请充值！想要让安全气囊能弹出来吗？请充值！
　　最别出心裁的劳斯莱斯，还推出了小金人车标充值服务（勒索）——不充值的话，劳斯莱斯的小金人车标就会自动缩回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有钱买豪车，却舍不得给车标充值的吝啬鬼葛朗台！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上述豪车的车主，只要你还有一点羞耻心，就不得不接受车企的勒索！
　　除非你愿意去开那些没有任何智能系统的老旧古董车，或是便宜省油的日系车甚至中国车，甚至是开着农场主喜欢的小皮卡出门，宣布自己是个穷鬼卢瑟……可这样一来的话，你的豪车不就白买了吗？
　　之前丢下去的那么多沉没成本，你真能这么果断地壮士断腕了？
　　而且，遇到那些需要摆排场，讲体面的高档场合，比如舞会、派对和商务谈判，你就开个小破车过去？
　　这不等于是当众社死，引人嘲笑，同时也会让合作伙伴对你的财力感到疑虑吗？
　　就算要省钱，也没有这种节省法……于是就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接受奔驰公司的勒索了。
　　所以，靠着“软饭硬吃”的强行收智商税，各大国际品牌著名车企，在疫情期间依旧收益颇丰……
　　嗯，至少在牌子被砸完之前，还有一波败家红利可以享受——姑且先吃干抹净再说！
　　※※※※※※※※※※※※※※※※※※※※※※※
　　“……哎，如果只是卖豪车的公司这样吃相难看，那么充其量也就是有钱人倒霉，穷人看笑话。”
　　本次奔驰车远程勒索服务的受害者，洛杉矶南加州大学的留学生余道安同学，又继续爆料说，“……可是，就我所知，波音公司也如法炮制，要向全球的波音客机用户再征收每架飞机几百万美元的服务费。
　　更可怕的是，空中客车公司同样在跟进效仿，要求全世界的民航公司支付服务费，否则就远程锁机。”
　　“……哈，波音和空客居然联手勒索全球民航公司？这可是要闹大乱子的节奏啊！”秋山惠惊讶道。
　　“……确实，波音在西雅图和洛杉矶长滩的工厂，如今都已经彻底完蛋了，至少半年内什么东西都生产不出来。而工厂的重建费用、银行的贷款利息和股东的分红，却还不知道要从哪里筹措。”
　　疾病魔女艾比附和说，“……穷疯了的波音和空客想到用这个办法来搜刮顾客，倒也可以理解。”
　　当然，面对波音和空客以“订阅服务”为名的粗暴勒索，民航公司也可以宁死不屈，改用黑客破解版的盗版系统——但若是因此而搞出什么坠机事故，自然也就跟波音公司和空客公司无关了
　　眼下这事儿还在谈判阶段，双方都还只是打嘴仗而已。但若是空客和波音跟全球各大民航公司谈崩了，并且这两大民航飞机巨头真的痛下决心，全球锁机的话……那就意味着全球民用航空产业的总崩盘！
　　因为，波音占了全球民用航空市场份额的50%，空中客车占了38%，其它所有公司加起来才占12%。
　　如果空客和波音的客机全部抛锚罢工，那么绝大多数普通人的旅行方式，将在在短期内直接退化回十九世纪后半叶，《八十天环游地球》的时代，只能靠轮船和火车来周游世界……
　　直到各大民航公司跟波音和空客达成妥协（接受勒索），或者其它的喷气客机厂商填补空缺为止。
　　（在本书中，波音的生产线已经崩了，谁也不知道哪天能复产，很可能就此倒闭，索性能捞一笔是一笔。同理，欧洲那边的空中客车也是一样。反正没办法生产飞机了，那么自然是一起转入勒索模式呗。）
　　“……哎，这么看来的话，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我明年恐怕得要从美国坐船回国了。”
　　马彤姐摇头晃脑地叹息道，“……但跨越太平洋的邮轮不但很慢，而且船票好像也很难买得到……”
　　“……安心啦，真要搞到那种天崩地裂的程度，多半肯定会有撤侨的军舰来接你回家的啦！”

第221章、兵过如篦、官过如剃
　　总之，在唏嘘了一番如今全球各大名牌豪车纷纷变成“巧立名目死要钱”的氪金杀猪盘，咒骂了几句资本家们的不做人事，担忧了一番全球民用航空产业总崩盘的恐怖前景之后，大家总算聊回到了正题上。
　　看在马彤姐的面子上，小巫女秋山惠勉强点头答应了这位倒霉的余道安同学搭上她的绿皮房车，蹭车前往堪萨斯城或圣路易斯，然后再找巴士或客运列车去佛罗里达的奥兰多，跟他的亲戚汇合。
　　不过前提是他得先把自己收拾干净，不许就这样跟个移动垃圾堆似的，浑身脏臭地上车污染车内环境。
　　至于这辆抛锚在房车营地里的奔驰车么，不仅车窗玻璃被敲掉一扇，还被【蒙古人】匪帮的黑客折腾了一遍，经过检查，车机系统似乎成了一团乱麻，估计就算是乖乖向奔驰公司打钱，也肯定开不动了。
　　所以，在用偷藏起来没给匪徒抢走的手机，跟已经抵达佛罗里达的亲戚打过一通电话之后，余道安终于征得了车主——也就是他家亲戚的同意，得以丢下这辆害人不浅的奔驰车，自个儿到佛罗里达州去。
　　但秋山惠也因此诧异地发现，这个房车营地居然还有手机信号，不由得大奇。
　　“……等等，既然你身边藏着手机，这地方也有信号，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报警？”
　　听了秋山惠的上述问话，余道安的脸色却是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说：
　　“……这个……反正抢都抢完了，匪徒也都跑了，这报警就还是免了吧？
　　因为就算报警了，大家也没办法挽回损失，说不定反而会有麻烦……”
　　他说得含含糊糊，秋山惠也是听得一头雾水。
　　为什么报警反而会有麻烦？难道堪萨斯州的警察很黑，
　　可这个房车营地都已经被匪帮洗劫一空了，活下来的人都成了穷鬼，看着这些人里面也不像是有啥富翁的模样，根本榨不出油水。堪萨斯州的黑警察就算还想勒索，又能勒索出个什么呢？
　　她正要继续追问，却突然听见一位坐在车顶放哨的魅魔小姐姐高声示警，随即就看到远处的公路上烟尘滚滚……呃？莫非是又有什么别的匪帮杀来了吗？他们难道没有踩点，不知道这营地已经被抢空了？
　　还是营地里埋伏着其它匪帮的奸细，看到她们一溜儿豪华房车，以为又来了肥羊，所以摇人来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真是不知死活了！
　　秋山惠如此想着，正要吩咐猫女瑟琳娜重新跳上后座机枪塔，却听到了随风传来的警笛声……
　　再给自己拍了个【鹰眼术】一看，果然看到了警用防雷装甲车和普通警车的醒目轮廓。
　　呼，警报解除！原来是堪萨斯州的警察终于来了，估计是别的什么人报了警？
　　虽然好莱坞电影里的美国警察总是迟到，但在现实中这也迟到得太离谱了吧？都超过四十八小时了！
　　小巫女秋山惠和各位姑娘们稍微松了一口气，可站在一旁的余道安却不知为何，反而愈加紧张起来。
　　“……警察真的来了？”
　　他不安地搓着手，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便腆着脸向马彤开口，“……那个……马彤同学，不好意思啊，请问能不能借我一千美元？我的钱包被土匪抢走了！”
　　什么？在这时候借钱？
　　马彤闻言一愣，但想到这家伙之后还得跑到佛罗里达州去，路上少不得路费，而一千美元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数目，于是就点头如数借了。
　　对此，余道安自然是拿着钞票千恩万谢，然后找了个水龙头洗脸洗头擦身刮胡子不提。
　　而马彤也没当回事。
　　但她显然猜错了这一千美元的用途……
　　※※※※※※※※※※※※※※※※※※※※※※※
　　等到装甲车、警车和四辆卡车组成的庞大执法队伍，浩浩荡荡开入房车营地的时候，整个营区已经是一片鸡飞狗跳，那些之前还只是浑浑噩噩的游民们，突然间全都躁动起来，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悲鸣。
　　有的人拔腿逃向了外面的荒野，有的人绝望地痛哭流涕，还有人跪地祈祷，让秋山惠看得很是诧异。
　　——虽然早就听说美国警察的名声不太好，喜欢滥用暴力，但你们也不用怕成这样吧？
　　当然，作为灵气复苏时代的特权阶层，小巫女秋山惠等一众奇人异士，自然对警察是完全不怕的。
　　这些风尘仆仆的堪萨斯州警察刚刚抵达，秋山惠的经纪人弗莱娅小姐，还有黑皮猫女瑟琳娜，疾病魔女艾比和一众魅魔小姐姐，就把之前俘获的【蒙古人】匪帮成员转交了过去，简直跟丢垃圾似的。
　　而堪萨斯州警察面对众多的超凡者，也没敢炸刺，当即押走了盗匪，还夸奖了一番他们的见义勇为。
　　但再接下来，面对房车营地里的幸存者们，堪萨斯州警察的态度，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比如说，那位刚向马彤借了一千美元的余道安，蹲在喷水池旁边洗脸擦身还没一会儿，就有一位戴着大檐帽的警察走过来，看到余道安一身脏兮兮的破烂衣裤，便眼神一亮，挥舞警棍勒令他提供证件。
　　余道安赶紧摸出护照递上，警察翻开护照一看，失望地叹了口气，在警务终端上查验过后又问道：
　　“……先生，你身上有一千美元吗？”
　　“……有，当然有。”余道安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刚借来的一千美元现金，展示给警察看。
　　“……很好，希望您在美国生活愉快。”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堪萨斯州警察只好点点头，走了开去。
　　但站在旁边的马彤和秋山惠却看得很奇怪，询问余道安这是怎么回事。
　　“……诶？你们竟然还不知道吗？这是州警在客串捕奴队，抓流浪汉啊！
　　根据各州议会在紧急状态下最新通过的法令，堪萨斯州和中部几乎所有的州，都已经开始推行【流浪汉强制收容】政策——凡是手里没有合法证件，或是身边没有一千美元现金满足日常消费，并且穿得像个流浪汉的人，警察都有权立刻逮捕，并且不经审判就押送到各处救济站，再转送到各处私营监狱。
　　而那些私营监狱的条件，呃，大约可以跟二战德国的集中营媲美。”
　　余道安哀叹着答道，“……这样一来，真正的流浪汉固然倒了大霉，但普通良民也受到了连带打击。
　　如今的美国，几千万家庭都是负资产，靠透支刷卡度日，有多少穷人能随时拿出一千美元的钞票啊？
　　此外，还有一些人是被警察恶意打击报复……哎！只要人家说你是流浪汉，你就不是也是了！
　　所以，我刚才要向你借这一千美元，否则若是没钱的话，我就要被抓起来丢进集中营啦！”
　　“……吓！凡是没钱的人，就都要抓起来？这是什么奇葩的扶贫方法啊？穷人的出路是坐牢？”
　　秋山惠听得直翻白眼，“……我看，这应该是给私营监狱的工厂，补充劳动力吧？”
　　“……嗯，就像给棉花种植园补充黑奴。只不过如今是连白人也照抓不误。”马彤补充说。
　　“……嗨，就算是当年美国还在用黑奴的时候，白人契约奴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啊。”
　　弗莱娅耸耸肩，“……就我所知，当年的种植园主，对待白人契约奴比对待黑奴还狠呢！”
　　——对于南北战争之前的美国奴隶主而言，非洲来的黑奴是可以传家和繁殖的私人财产，自然要耐心保养、慎重使用，以免提前报废；白人契约奴却只能租用几年，自然要可劲儿地往死里用啊！
　　“……没错，所以我们之前被盗匪抢了也不敢报警——因为在报警之后，来的多半会是捕奴队！”
　　余道安挠了挠头发解释说，“……当时大家身上的钞票和值钱玩意儿都被抢光了，很多人连鞋子和衣服都被扒走，就算手里还有证件，也根本不可能凑出一千美元的钞票。
　　如果报警的话，岂不是等于通知警察快来抓人——这里有一群傻逼主动想要进集中营？”
　　“……哎，这也太没人权了，自由和民主究竟在哪里。”马彤吐槽说，而弗莱娅则是翻了个白眼。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上，整个房车营地里面已经是沸反盈天，哀嚎声四起，那场面宛如鬼子进村一般。
　　在高音喇叭播放的警告声和震天动地的鬼哭狼嚎声中，穿着制服的警察和一些牛仔打扮的武装枪手，踹开一辆又一辆破破烂烂的房车，掀翻一顶又一顶帐篷，拖出躲在里面的各路游民，挨个儿栓上手铐。
　　其中一个黑人大妈被警察从她的房车里拖出来时，不仅双手死死抓着门框不放，还抓狂般嚷嚷道：“……你们是在侵犯个人自由，你们是在违反宪法！这是对民主的挑衅！”
　　然后，伴随着泰瑟枪的电击“啪兹”一闪，这个胖乎乎的黑人大妈，就应声倒地。
　　而一个警长模样的老头儿，则一边狠狠地踢着她的屁股，一边骂道，“……叫什么叫？你们这种穷鬼也配享受人权吗？你们既不交税还整天惹是生非，就该到监狱里好好接受再教育！带走！”
　　总之，但凡是心存侥幸，没有第一时间逃出营地的游民，都被警察和枪手们抓了起来，驱赶到营地中央的一块空地上。而试图反抗和逃跑的，则不是被泰瑟枪或电警棍打翻，就是被子弹直接打死。
　　随即，就有一个警察拿着麦克风过来，命令他们证明自己不是流浪汉：
　　按照堪萨斯州现行法令，凡是衣冠不整并且拿不出一千美元的人，都以流浪汉论处，一律强行收容！
　　可问题是，别说这帮房车游民刚刚被【蒙古人】匪帮洗劫过，就算是在匪帮来袭之前，这帮刷卡透支寅吃卯粮的穷鬼，又有几个是能够随时拿出一千美元现金的呢？
　　于是，在一片乱纷纷的哀求声、哭泣声和咒骂声中，领队的警长神气活现地一挥手，宣布说：“……没有人拿得出一千美金是吗？很好！这些都是触犯了法令的流浪汉！统统给我带走！”
　　就这样，堪萨斯州的巡警队在接到报案之后，成功扫荡了这座房车营地，抓走了营地里的大部分人，然后把这些“流浪汉”统统丢上卡车，旋即再次鸣着警笛声，一路转身绝尘而去。
　　待到警队走后，原本还有些人气的营地，彻底变得一片萧瑟，让秋山惠等人看得风中凌乱。
　　“……这可真是……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啊！真没想到美国也会有这么不做人的事儿！”
　　马彤如此唏嘘道，“……我算是明白为啥美国人这么不信任他们的政府了。”
　　而秋山惠则是皱眉看着自己的手机，摇头吐槽，“……哎，这警察一来，居然连信号都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打坏了什么东西？还好，虽然移动网络没有了，但营地里的自来水还没断。
　　总之，用这里的自来水和橡皮管把车冲洗一下，再灌满车上的水箱之后，我们也走吧！”
　　就这样，众人各自洗车的洗车，灌水的灌水，研究地图的研究地图。
　　等到一切准备停当，正要再次启程出发的时候，秋山惠却惊讶地再次听到了警笛声响起……
　　——之前离开的堪萨斯州警察，又载着他们抓捕的房车营地居民，重新一路开回了这个房车营地……后面还跟着更多的囚车、警车和装甲车，以及许多的工程车辆！
　　这是要干啥？
　　在秋山惠困惑的眼神中，一辆重载卡车在营地门口停下，几个工人随即在门口竖起一块木板，上面用油漆写上“堪萨斯州第101临时收容所”的字样，另一群工人则在房车营地外面围起了铁丝网。
　　随即还有一个文质彬彬的官员下车过来，劝说秋山惠她们尽快离开，因为鉴于最近抓人太多，现有的监狱和临时收容所均已爆满，堪萨斯州准备征用这个房车营地，改造为关押“流浪汉”的集中营。
　　所以请各位不相干的旅行者们尽快离开……
　　得，抓了人不算，连地都要占了！真是阖家铲！
　　“……我该怎么形容这个情况？兵过如篦，不如官过如剃？”秋山惠瞟了马彤一眼，如此吐槽说。

第222章、灵气复苏的边界
　　就这样，在短短三天内经历了“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的三重劫难之后，这座位于堪萨斯州和科罗拉多州边界附近的房车营地，变成了堪萨斯州的最新临时监狱，而营地住户则统统成了囚犯。
　　接下来，这群可怜人要么进监狱工厂享受无限加班地狱套餐，踩缝纫机、做木工或是种植“草药”累到手抽筋甚至过劳死；要么到处打电话找家人求援，凑钱保释——但估计很少有人能凑出保释的钱。
　　或是在这个脏兮兮、人挤人的地方染上COVID-19病毒，以袋装骨灰的形式出狱，连个盒子都没得躺。
　　按照这样阖家铲的抓捕法，估计很快就能实现“一亿公民总入狱”的宏伟目标，再工业化不成问题了！
　　总之，在告别了那帮让人三观破碎的堪萨斯州警察之后，秋山惠的绿皮房车再次向东出发。
　　虽然从盛产鬼镇的堪萨斯州开始，理论上就已经翻过落基山脉，进入了“水草丰美”的中部大平原，但根据秋山惠的亲眼观察，在堪萨斯州这片灰色和深红色的广阔原野上，依然是旱灾肆虐，绿意匮乏。
　　迄今为止，依然不见一场夏雨渗透这片干裂的土地，让地面结了薄薄一层硬壳。
　　毒辣的太阳把玉米叶炙烤得一片片垂下来，边缘的棕色逐渐扩展到秆儿上。
　　公路的两边，干结的土块和细碎的枯草早已化作灰尘，在汽车后面卷起一股股尘雾，很久才落下来。
　　天空中总是灰蒙蒙的，风中不知飘了多少尘埃，也不知是沙尘暴，还是城市工业废气造成的尘霾。
　　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看到雾一般的尘土从天空洒落下来，让地面仿佛被铺上了一层灰色的毛毯。
　　——今年夏天的堪萨斯州，也不幸沦为了一片干渴之地！
　　无论是小麦还是玉米，在如此酷烈的旱情之下，想必收成都会很差吧？
　　没办法，北美的自然环境就是这么极端，要么风调雨顺，要么百灾丛生。
　　北美洲的主要山脉都是南北走向，作为粮仓的中部大平原南北畅通，没有东西走向的山脉横过来挡风。
　　因此，在冬天，北极的冷空气想要南下德克萨斯州，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寒流可以从加拿大直达南部海岸线，在短时间内使气温骤降20摄氏度，造成霜冻、大风雪的灾害天气。
　　同时，到了夏天，南部墨西哥湾形成的飓风如果北上，也几乎没有屏障，来自北方的冷气流和来自南方的暖气流在中部地区一旦碰撞，又极易形成雷暴、龙卷风、冰雹等极端强对流天气。
　　最后，如果夏天没有飓风北上，中部大平原又会被骄阳和干热主宰，让庄稼在旱灾和龙卷风中挣扎。
　　这也是为什么在欧洲殖民者到来之前，美国这片天选之地没能发展出中美洲的玛雅、阿兹特克和印加帝国这样辉煌灿烂的原生文明。密西西比文明的卡霍基亚土丘虽然壮观，但终究只是复活节岛石像的档次。
　　只有依靠工业时代改造和治理自然的能力，美国所在的这片土地上，才可能诞生出强大的国家和文明。
　　一旦这种治理能力衰退，那么北美可怕的气候条件，就会轻而易举的摧毁大陆上的文明成果。
　　所以，气候不稳定的美国，要么一直强盛，要么就会被飓风、干旱、洪水和风雪轮番摧折得半死。
　　而堪萨斯州和它南边的俄克拉何马州，正是来自北方和南方的冷暖气流，在中部大平原交锋的主战场。
　　这也是为什么堪萨斯州盛产鬼镇，而俄克拉何马州盛产龙卷风的缘由之一。
　　穿过堪萨斯州这片被烈日烤焦的广阔玉米地，继续往东走，车队就进入了盛产骗子的密苏里州。
　　嗯，亚洲人若是提起密苏里，往往会想起二战尾声东京湾里那艘签署日本投降协议的战列舰。
　　但在美国人的偏见之中，密苏里州却是著名的骗子老窝，又称“诈骗州”。
　　——当然，密苏里州骗子最风光的年月，是在距今大约一百年前，如今这帮土鳖早已跟不上潮流。
　　目前在美国网络上最常见的骗子，大多来自印度；而在现实中最常见的骗子，则更多的来自欧洲。
　　从进入密苏里州开始，公路两边的自然环境，就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变得植被繁茂、空气湿润起来。
　　——毕竟，水波浩渺的密苏里河与密西西比河，都在这片土地上流淌，滋润着密苏里州的肥沃黑土地，让密西西比河流域的沃土，不会像加利福尼亚州的中央谷地一样，时常被旱灾所困扰。
　　而当地特色的密苏里烤肉，更是让旅行者不能不尝的经典美味——无论是用香料揉搓过，再放到低温炭火慢慢烤制，抹上厚厚的番茄酱，巧妙融合了甜味和辛辣味的密苏里烤猪排，还是从“端部烤至焦黄”的熏制牛排，都能让人获得难忘的味蕾享受。
　　然后，当秋山惠的绿皮房车行驶在密苏里州的平原和丘陵之间时，她一边大快朵颐着密苏里烤肉，一边从车载电视里看到了东京奥运会的闭幕式。
　　跟她穿越前的位面不同，本位面的“科罗娜”瘟疫虽然更加惨烈，半年内全球瘟死人数便已突破千万。
　　但因为欧美各国在今年四五月份就已经提前躺平，基本取消一切防疫，而其它第三世界国家也大多跟着躺平，听天由命的缘故，东京奥运会反倒是得以在2020年的夏天如期举行，而不是被推迟到了2021年。
　　虽然东京奥运会的举办时间，足足提前了一年，但东京上空的人头气球，新宿御苑的巨型巫蛊人偶，灌了粪水的游泳赛道，食堂里的各色福岛辐射食材，宛如难民营的奥运村，给运动员躺的纸箱床……等各种充满阴间色彩的神奇玩意儿（纸床在中国是用来烧的），依旧一个都没少，甚至反而增加了一些。
　　而奥运会的开幕式和闭幕式，更是被改成了两场极为盛大的神道教祭典。来自严岛神社、伊势神宫、出云大社等日本最古老的著名神社的神官和巫女，全都穿着盛装、拿着法器，抬着神轿，粉墨登场。
　　问题是，跟动漫游戏中经过美化的巫女神乐舞不同，这些原版的祭典可没有那么欢快和庄严神圣，反倒是节奏缓慢，冗长乏味，有些让人听得昏昏欲睡，另一些仔细听着却让人感到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怖。
　　就算是巫女，也被打扮得毫无青春靓丽可言——穿着臃肿的衣服，梳着难看的古老发型，脸上不是被涂得惨白，跟往墙上刷石灰似的，就是戴着怪异的面具，与其说是取悦神祗的舞姬，倒不是说更像是深夜吓人的女鬼……从而硬是把好好的一场奥运会，给搞得阴间氛围十足，堪称是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而这一系列的阴间操作，费尽周折搞到最后，也只是搞了个寂寞——完全没有引发任何超自然现象。
　　因为，以美国西部为中心的灵气复苏，最西边的范围还没到夏威夷，距离日本列岛更是远着呢！
　　一点儿灵气都没有的地方，你让诸天神魔怎么下来？
　　上述这些直通地府的阴间操作，除了让全世界充分认识到日本文化有多么阴间之外，再无其它好处。
　　至于这场奥运会的具体项目比分，各国队伍获得奖牌排名之类的，其实已经没什么人关心了。
　　反正各项成绩都是差得一塌糊涂，破纪录的一个也没有，各式各样的扑街笑话倒是满坑满谷。
　　除了各种阴间玩意儿之外，本届奥运会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地方是，有二十一个各国运动员，外加五十多名工作人员和志愿者，在奥运会期间由于各种千奇百怪的原因，不幸死亡——基本上或多或少都跟COVID-19病毒有点关系，或直接，或间接——当真是从奥运会直通地府，感觉更加的阴间了啊！
　　此外，还有五十多名倒霉的运动员，在奥运会之前坐飞机赶赴东京的途中，以及奥运会结束后坐飞机离开东京时，不幸死于空难坠机，其中甚至包括一名射击项目的金牌得主。
　　没办法，今年全世界的飞机仿佛也跟人类一样遭了瘟，或是都被印度斯坦航空公司维修过似的，短短半年的空难次数，就已经超过了之前二十年的总和——不仅是民航客机，就连各国战机也都掉得很勤快。
　　就这样，在阴气森森的诡异画风和死兆星高照的地狱色彩之中，这场直通地府的奥运会宣告结束了。
　　铆足了劲儿想要迎来超凡时代的主办方大失所望；被阴间画风雷得外焦内嫩的全球观众骂声如潮。
　　同时还伴随着日元汇率的史诗级暴跌，如今已经跌到二百日元兑换一美元的地步。
　　——这都已经不是跌穿谷底，跌穿地板，跌穿地下室了，而是直接一路跌进了阴间！
　　此外日本经济还出现了有史以来的最大逆差——以美元计价的话。
　　可想而知，在奥运会闭幕之后，这个国家该是怎样的一片民生惨淡、经济萧条。
　　不过，对于身在美国的秋山惠来说，东京奥运会上的种种怪谈，只是远方的奇闻而已。
　　相比之下，进入八月之后的美国，尽管依旧乱糟糟闹哄哄，不仅城市里闹鬼闹丧尸闹黑命贵，乡下冒出无数盗贼土匪，官方还在抓流浪汉大办监狱……但仅仅就“科罗娜”瘟疫而言，却似乎有所好转。
　　——虽然依旧是既没有疫苗也没有特效药，只有根本无法大规模推广的神术治疗，但在“应死尽死”了几百万人之后，或许是被盛夏时节的极度燥热压制了病毒的活跃度，美国的疫情确实是有所缓和。
　　比如，之前几个月在“科罗娜”瘟疫的猖狂肆虐之中，长期稳定保持着“日死一万”恐怖数字的纽约市，从七月底开始，因为COVID-19病毒而死的人数，就跌到了相对不那么恐怖的“日死一千”
　　到了八月六日，纽约市当日因为COVID-19病毒而死的人数，更是破天荒地跌破一千，只剩下三位数。
　　纽约的官员对此欣喜若狂，市长先生更是大吹大擂，自夸“防疫有功”，宣称“好日子马上要回来”！
　　——至于这些日子，纽约每天死于中暑的人数，都超过一百这种小事儿，就被市长等人选择性遗忘了。
　　除了纽约之外，美国其它城市的“科罗娜”瘟疫死亡人数和感染人数，也同样有了可喜的大幅度下滑，让许多原以为世界末日将至的美国人，都感觉稍稍松了一口气，以为这场噩梦或许就快过去了——在遥远的历史上，那一次次肆虐古代文明的瘟疫，不也都是猖獗上一段时间后，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吗？
　　尽管这种想法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但奈何绝望中的人们实在需要一根救命稻草。
　　哪怕是自己骗自己，他们也都更乐意听到“之前的好日子就要回来了”。
　　而更让身在密苏里州的秋山惠，对“好日子”有那么些实感的是，她身边的物价终于有了大幅度回落。
　　“……87号汽油……每加仑20美元？如果在过去的话，我一定会对这个价格比中指，但在内华达州买过一百美元一加仑的87号汽油之后，我怎么突然就感觉这个油价已经很便宜了呢？”
　　站在密苏里州的一座加油站里，仰望着电子计价牌上的油价，马彤如此对秋山惠吐槽说。
　　除了油价的大幅度回落之外，其它各种日用商品，从卫生纸到牙刷牙膏，从玉米饼到意大利面，密苏里州这边的价格，都要比内华达州要便宜得多——虽然跟疫情之前相比，售价也涨了最少50%。
　　但是跟内华达州沙漠小镇上的天价商品比起来，已经是十足的良心价了。
　　再接下来，秋山惠率领的车队，来到了密苏里州的第二大城市，密西西比河畔的圣路易斯。
　　然后，在这里，小巫女秋山惠终于第一次体验到了灵气消失、跌落凡尘的感受……

第223章、密西西比河畔的罪恶之城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714/1657814353-100297094-109046067.jpg" alt='圣路易斯钢铁拱门'>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714/1657814381-100297094-109046067.jpg" alt='圣路易斯的贫民区'>
　　密苏里州东部的内河港口城市圣路易斯，又被华人称为“美国的武汉”
　　因为圣路易斯这座美国中部城市的位置，跟武汉这个“九省通衢”非常类似，实在是得天独厚。
　　——它既是美国版图的几何中心，也是美国的铁路枢纽和全美最大的内陆港口。
　　密苏里河与密西西比河在圣路易斯交汇，尤其是密西西比河，干脆直接穿城而过。
　　足足十四条铁路和四条高速公路在圣路易斯汇合，通过该城的铁路占全国总里程的73%！
　　早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前，这里就是密西西比土著文明的权力中心，修筑有高大的祭坛和神庙。
　　之后，法国探险家来到密西西比河向印第安人采购毛皮，故而于1764年移民在此地筑城，作为毛皮交易站，以国王的名字命名为圣路易斯。到了美国建国的时候，圣路易斯城的内河水运已经极为发达。
　　而且，就跟坐落在江汉平原和洞庭湖平原两个商品粮基地的武汉一样，环圣路易斯方圆千里之内，也皆为肥沃的黑土地。周边地区更是资源丰富，让圣路易斯曾经成为美国唯一能生产六种金属的工业城市。
　　当年美国发起西进运动时，圣路易斯又成为了拓荒者西进的必由之路。
　　那一支支来自东部各州的移民大篷车队，就是以圣路易斯为出发地，在这里渡过密西西比河，怀着对自由新天地的憧憬，向着西部荒野启程出发的——所以他们形象地把这里称为“通向西部之门”。
　　为了纪念这一段开天辟地、筚路蓝缕的峥嵘拓荒史，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美国人，在圣路易斯市中心的密西西比河畔，修建了一座高达192米的钢结构巨型拱门，恰似一道钢铁长虹冗然飞架于大地之上。
　　它被阳光照射的地方，是那样的耀眼夺目，被阴影遮盖的部分，又显得那样雄伟浑厚。
　　凡是亲眼见过这座“西进之门”的人，无不对它的壮观形象留下深刻印象。
　　此时此刻，秋山惠就跟其他游客一起，站在圣路易斯城的“西进之门”脚下，仰望着这座像彩虹桥一般屹立于密西西比河畔的钢铁地标建筑，还有门后波光粼粼的密西西比河。
　　在当年的美国拓荒者眼中，圣路易斯就是东部与西部的分割线，文明与蛮荒的交界点。
　　而在此刻的秋山惠眼里，圣路易斯的“西进之门”，同样也是神秘与平凡的分界线。
　　——美国中西部被灵气笼罩的范围，往东翻越落基山脉一直延伸到这里，终于抵达了尽头。
　　所以，在开启了灵视的秋山惠眼中，“西进之门”的前方，就是超凡匿迹的无魔之地。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这道无形的分界线，感觉就像是一层透明的肥皂泡，两边彼此可见，却有天壤之别。
　　分界线的西边，是灵气馥郁、魔法重现的神秘之地；分界线的东边，则依旧是无神无魔的平凡世界。
　　并且，这层分隔神秘与平凡的“肥皂泡”，并非固定不动，而是跟潮汐一样涨落不定。
　　在白天的时候，超凡力量被阳光压制，灵气覆盖的范围，也因此收缩到圣路易斯市区的西边。到了夜晚，红月现身，神秘复苏，灵气覆盖的范围又会稍稍膨胀开来，扩张到密西西比河对岸的东圣路易斯。
　　这会儿已是黄昏时分，灵气的边界从市区内再次扩张，已经推进到距离河岸几十米的“西进之门”下。
　　看着这道仿佛游戏中“空气墙”一样的玩意儿，远道而来的诸位奇人异士，都有些退缩之意。
　　最后，还是小巫女秋山惠咬牙率先上前，快步从下方走过了这道名为“西进之门”的钢铁彩虹。
　　——也迈开了走出灵气的第一步。
　　然后，离开了时刻相伴了几个月的灵气/魔力，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立刻涌上了她的肩头。
　　怎么说呢？
　　在离开了这道无形的隔膜之后，感觉就像是鱼儿跳出了水，亦或是体弱之人爬上了几千米的高山。
　　原本在浑身经络血脉内顺畅流淌的灵力，霎时间变得犹如胶水一样，迟钝而凝滞。
　　就连最简单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吃力，一举手一投足均感到不适。
　　还有头脑中的思维也变得萎靡不堪，仿佛熬夜一整晚没睡觉似的——尽管她昨晚明明睡得很好。
　　如果说之前她是一个元气满满的运动系少女，那么现在就变成了加班多时，距离过劳死不远的社畜。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秋山惠才缓过气来，转身向着背后的诸位奇人异士打出“OK”的手势来报平安。
　　再接下来，带领诸位魅魔小姐姐的辉耀修女萨尔玛，也颤巍巍地走到缓缓移动的灵气边界旁。但她才刚刚把左手伸出灵气的覆盖范围，就跟触电似的惨叫一声，表情痛苦地跳了回来。
　　其余众人围上去一看，发现她原本光洁柔嫩的手臂上，已经出现了大片宛如烧伤般的焦黑痕迹。
　　幸好，来自泰国的疾病魔女艾比就在旁边，只是随手施展了一个神术，就抹销了她手上的伤疤。
　　“……你们在被转化为魅魔之后，就已经是完全的神话生物，不再属于凡人了。”
　　凭着神祗灌输的知识，艾比一边检查和治疗受伤的萨尔玛，一边对其余魅魔说道，“……而你们的位格，又跟神祗差得很远，所以根本不能脱离魔力的环境而生存，否则由超自然力量凝聚的身体就会崩溃。
　　这伤势看着像是烧伤，实际上更加类似于辐射病，是从基因的层次被摧毁了……”
　　再接下来，泰国妹子艾比自己也走过这道无形的屏障，跟秋山惠一起在灵气覆盖的范围之外并肩而立。
　　但只待了短短片刻，她就脸色苍白地连连摇头，转身快步退回了灵气之中。
　　“……不行不行，真是太难受了！感觉就像是溺水了一样。而且头疼得跟针扎一样！”
　　种族换成提夫林的艾比，捂着犄角如此抱怨着，同时略带羡慕地看着马彤、浅仓悠和新来的日本巫女，若无其事地在密西西比河畔溜达——因为没掌握超凡力量的缘故，她们对这道无形的分界线完全无感。
　　“……我倒是还好，就是感觉比较疲劳，大约是因为我没有改换种族的缘故。”
　　小巫女秋山惠站在灵气边界的【空气墙】外面，揉着额头说道，“……不过妲己娘娘（玉藻前）很讨厌没有灵气的环境，她说这感觉就像是被重新封印在了杀生石里。所以……”
　　她转过头来，对众人宣布说，“……我们这一次的考察旅行，往东到圣路易斯这里就结束了，没有必要再往东渡过密西西比河。接下来，我们就转个方向，往南去路易斯安娜吧！”
　　“……我也不想继续往东走了，这简直是一种折磨。但我们也没必要现在就立刻出发。”
　　疾病魔女艾比却补充说，“……难得来到圣路易斯城一趟，总得好好逛一逛再走吧？”
　　其余众人纷纷点头称是，秋山惠想了想也没提出异议，就这样决定了下一步的行动路线。
　　于是，余道安小哥被赶下绿皮房车，自个儿拿着马彤借给他的一千美元，找巴士去佛罗里达州不提。
　　而其余各位女生们，则开始逛起了这座密西西比河畔的罪恶之城，美国最著名的犯罪之都……
　　——对，你没看错。
　　如今美国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不是芝加哥，不是底特律，不是巴尔的摩，而是密苏里州的圣路易斯！
　　※※※※※※※※※※※※※※※※※※※※※※※
　　虽然从交通枢纽的地位和地理区位的优势而言，位于密苏里河与密西西比河交汇处的圣路易斯城，跟位于长江与汉水交界处的武汉，可以说是非常的相仿……但或许是由于美国长期去工业化的缘故，中国的武汉如今已经是千万人口的超级大城市，而圣路易斯这座“美国的武汉”，却只有区区二三十万人口。
　　除此之外，目前圣路易斯全城居民有一半以上是黑人，所以市容破败，基建老旧，治安恶劣，很多社区的面貌都是破破烂烂，到处可见成片的废弃工厂和仓库，乍一看之下，简直宛如末日鬼城。
　　很难让人想象，就是这么一个小破城，居然跟北京一样，曾经举办过一次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
　　嗯，圣路易斯城之所以能办奥运会，自然是因为这里也曾经有过风光的时候。
　　作为美国人从东部进入西部的桥头堡，圣路易斯在十九世纪因为西进运动而飞速崛起——在整个轰轰烈烈的西进拓荒过程中，德国移民给这里带来了啤酒厂，法国移民则开发了这里的铅矿，四面八方的资金、技术和人力物力涌入此地，依托着极为便利的铁路和水运交通条件，让圣路易斯迅速发展起来。
　　1904年，圣路易斯城迎来了它历史上最高光的时刻——作为当时的美国第四大城市，承办了奥运会！
　　但接下来的日子里，圣路易斯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既然圣路易斯是凭着优越的地理位置，借助西进运动而崛起，那么等到美国的西进运动结束，从大西洋到太平洋的“昭昭天命”完成之后，圣路易斯的地理位置也就没那么优越了。
　　于是，有钱的白人纷纷迁移到沿海地区，而贫穷的黑人则开始大量迁入，改变了这座城市的族裔比重。
　　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始的全球化，让圣路易斯赖以维持繁荣的工业，又遭到了致命一击。
　　——最近的几十年中，就跟铁锈带的底特律一样，圣路易斯的工厂也纷纷倒闭或迁往海外。
　　狂飙的失业率，导致越来越多的白人去往他处谋生，而白人迁出后，贫穷的黑人就会以低廉的成本入主这些昔日豪宅，随之而来的是当地经济环境与治安条件的恶化——这些被黑人“占领”的区域由于缺乏就业，缺乏税收维持治安，自然变得让人更加望而生畏，敬而远之，成为大众不愿涉足的“法外之地”。
　　时至今日，圣路易斯的人口已经只剩了一百年前的一半不到，治安崩溃得比巴格达和喀布尔还糟糕。
　　尤其是当“科罗娜”瘟疫爆发之后，虽然圣路易斯被灵气覆盖得比较晚，市区的灵气也不稳定，时有时无，所以并未出现丧尸乱跑的状况。但仅仅是治安的进一步恶化，就已经足够令人精神崩溃的了。
　　秋山惠乘坐的绿皮房车，在圣路易斯城南部行驶的时候，倒还没什么问题，尤其是森林公园的那片绿地，更是风景宜人，美不胜收。但在CBD中央商务区，就发现地面上垃圾多了起来，路边到处都是帐篷。
　　继续往北，进入黑人帮派盘踞的贫民窟，更是立马感觉道路都变得阴暗了起来——因为路灯不亮了。
　　就跟其它美国城市的贫民窟一样，到处都是混乱，肮脏，夹杂着垃圾腐烂和毒虫怼草的臭气。
　　高悬夜空的红月下，黑乎乎的街道上基本没什么人，顶多有几个路边搭帐篷露宿的流浪汉在翻垃圾桶。街区的所有楼房墙面和立交桥，全都遍布涂鸦，眼下才刚入夜，就没有了还敢营业的店铺——赛百味、麦当劳和小超市统统都关门了，因为就算在柜台安装了防弹玻璃，也挡不住那些拿雷管来零元购的劫匪。
　　人烟稀少的破败街区内，处处荒屋废园，万籁俱寂，偶尔听到一点动静，往往是惊叫和枪声。
　　虽然艺高人胆大的秋山惠，对此并不害怕，但她还是有点困惑：这黑灯瞎火的夜闯贫民区，是为了啥？
　　“……我在这里倒是没什么事情要办啦，但魅魔们需要招募新人。”
　　坐在另一辆房车上的疾病魔女艾比，在手机里跟秋山惠解释说道，“……从旧金山一路过来，她们已经把绝大部分的人手，留在了沿途各个城镇设立网点，开办优步魅魔店。所以越到后面，车上魅魔越少。
　　现在那辆车上已经只剩了三个魅魔，如果再不就地招人的话，接下来就没办法开分店了。”
　　“……哈？就算是想要招人当魅魔，也没必要专门跑到贫民窟里来吧？”秋山惠还是一头雾水。
　　“……嗨，除了贫民窟和医院重症监护室，想要找到愿意做魅魔的年轻姑娘，可没那么容易。”
　　艾比小姐叹息道，“……对于普通人来说，从此入魔不做人这种事情，毕竟还是很有心理压力的……”

第224章、 化学极乐
　　圣路易斯城的贫民窟，跟巴西和印度的贫民窟，以及香港的九龙城寨，画风是非常不同的。
　　在圣路易斯城的贫民窟，并没有那么多私搭乱建、叠床架屋、歪歪扭扭的破木棚和铁皮屋，或是只能看到头顶一线天，仿佛迷宫一样曲曲折折的逼仄小巷，以及宛如树藤般纠结在一起的凌空电线。
　　相反，圣路易斯的贫民窟很空旷，道路很开阔，大多数的建筑物若是只从远处看，也挺整齐的样子。
　　有人住的住宅区之间，往往相隔甚远，中间夹杂着大片大片的荒废楼宇和空荡荡的荒草地。
　　因为，在三四十年之前，这里还是白人富裕市民居住的上等街区和贸易繁荣的商务区。
　　其中的大多数建筑，还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美国仍是基建狂魔那会儿盖起来的。当时正值美国最鼎盛的黄金时代，中部地区又不缺地皮，所以道路修得又宽又大，楼房结实坚固，广场也很开阔。
　　后来随着全球化的浪潮来袭，圣路易斯的工厂破产了，工作机会消失了，富裕的白人搬走了，贫穷的黑人搬了进来。但即便如此，这些街区也没有变得拥挤，反而变得人烟稀少了。
　　——全盛时期的圣路易斯城曾有86万人，而如今的圣路易斯城已经只剩了不到三十万人。
　　而这些年里，圣路易斯人口减少最剧烈的地方，就是这些曾经是白人社区的贫民窟。
　　雪上加霜的是，在今年的“科罗娜”疫情之中，这些贫民窟又是疫病泛滥的重灾区，死得满坑满谷。
　　既然死人死得那么多，剩下的活人自然就更少了，从而进一步降低了圣路易斯贫民窟的人口密度。
　　所以，行驶在圣路易斯城的贫民窟里，随处可见空空荡荡的废弃楼房，草木疯长的荒废庭院，黑乎乎的无人鬼屋，时不时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响或绝望的哀嚎，以及汪汪的犬吠和报警器的尖锐鸣叫。
　　在那些还亮着电灯，有人居住的社区四周，往往拉了铁丝网，用铁皮、钢管和碎石堆砌成围墙。一些较高的五六层楼房的屋顶上，还加盖了简陋的碉楼，上面有枪手在制高点瞭望和守夜……
　　怎么说呢？很有一种辐射末世废土人类聚居点的感觉。
　　当然，除了地皮开阔之外，圣路易斯的这地方，跟美国其它城市的贫民窟并没有什么不同。
　　——路面一样坑坑洼洼，龟裂斑驳，坡连着坡，坑连着坑，硬是让车在城市里开出了越野的感觉。
　　人行道上一样的脏臭不堪，垃圾成堆，蚊蝇成群，老鼠乱窜，立交桥下满是纸板屋和破帐篷。
　　靠近街面的墙上同样画满了涂鸦。喷水池早已变成了漂着垃圾的臭水塘，楼房和别墅破旧得宛如废墟。
　　才刚天黑，所有商店就都关了门。为数不多的几盏还亮着的路灯下，总有几个举着写满needhe1p（需要帮助）、godb1essyou（上帝保佑你）纸板的乞丐和流浪汉，或是嗑嗨了的毒虫在跟丧尸似的蹒跚学步。
　　偶尔也有几个浓妆艳抹的黑皮站街女，一个个头上扎满小辫子，身上穿着绷紧且暴露的衣服，在路灯下一边抽烟一边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假如有人愿意付钱，她们立刻就能在路边上来一发。
　　其中有一两个黑妹的容貌很精致，但那种黑人喜欢的大屁股身材，实在不太对得上亚裔的口味。
　　还有一些全身上下都是纹身的黑人壮汉，不怀好意地盯着街上的车辆，仿佛随时打算拦车抢劫一般。
　　不过，那些故作深沉的倚着墙，每当有车或是行人停下来的时候，便一窝蜂上前去兜售晒干麻草制品和小袋药粉的小贩们，今晚倒是始终没有出现在秋山惠她们的视野之中。
　　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这些零卖麻药的小贩们已经改邪归正，而是因为……
　　他们遇到了根本无法抵抗的大规模倾销！
　　虽然坐落在城北的贫民窟，又是处于危机四伏的深夜，但圣路易斯城的“用药过量预防中心”（国营吸毒室）依旧热闹非凡，墙上装满了五光十色的彩灯，门前还飘扬着迎风招展的星条旗。
　　这座二层小楼的屋檐下，还涂鸦着巨大的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圣徽，在夜色中被投影灯特意打亮。
　　嗯，毕竟麻药也是毒药，所以把麻药贩子收编进塔洛娜教会，是绝对没问题的！
　　同理，国营“用药过量预防中心”兼职塔洛娜神殿，也是一件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以此推论，在如今的美国，医生和毒枭也就成了同一位女神裙下的教友与同行。
　　——没有诸多“虔诚”的瘾君子奉献信仰，那些信奉塔洛娜的医生哪儿来的神力用于施展神术呢？
　　此时的“用药过量预防中心”门外，成百上千的瘾君子们济济一堂，大多数都是黑人，但也有很多白人、亚裔和拉丁裔。这些君子们一个个挥舞着几张浸透了汗水的脏兮兮的钞票，围在这座“用药过量预防中心”被钢化玻璃加固过的唯一售货窗口前，用两美元一根的价格购买特制针管。
　　然后，他们就会拿着刚买到的针管，到旁边的另一个窗口，凭针管领粉，兑水调配，自行注射。
　　如果一针下去不够爽的话，各位君子们还能凭着针管再领下一管的药粉。
　　“……卖针管，然后送药粉？而且还能续粉？这样的营销套路……哎，总觉得怪怪的。”
　　小巫女秋山惠看了一会儿，感觉有点思维凌乱，不知道该如何吐槽，“……这能赚到钱吗？”
　　“……当然赚不到钱了。但这原本就不是为了利润才搞的买卖，而是一种半卖半送的福利。”
　　疾病魔女艾比答道，“……在如今这种一片惨淡的社会背景下，你觉得是让这些人拿着国家发放的麻药，开开心心地爽死比较好呢？还是让他们变成反社会人格，到处犯罪抢劫甚至造反更合适呢？”
　　秋山惠默然——免费发麻药维稳这事儿，虽然听着突破底线，但仔细想想好像还蛮靠谱的。
　　虽然国家机器总是建立在暴力的基础上，但为了降低国家运转的成本，统治者不能只靠暴力来统治。
　　过去的统治者想要驯化臣民，巩固统治，一般是靠宗教来进行精神麻醉；
　　但如今都已经是信息爆炸的互联网时代，各种宗教的麻醉效果越来越差，臣民早已产生了耐药性，所以现在的统治者索性加大药量，改为直接用免费药物来对臣民进行物理麻醉……好像也很合理？
　　这样一来，就算有人意识到不对劲，他们的身体也已经被嗑药弄坏，没有力气来搞什么大破坏了。
　　什么？这样的“化学极乐”会损坏人们的健康，削减实际的劳动力数量？
　　嗯，这个问题确实存在，但美国何时缺少过劳动力？只要放开移民，要多少劳动力就有多少！
　　是以，大量发放麻药当福利，在当前的美国，确实是缓和社会矛盾，避免激化冲突的一个妙招。
　　那些整天嗑药沉迷于醉生梦死的人，至少是不会唱着“密西西比波涛动，落基山旁乱云飞，昏昏浊世吾独立，义愤燃烧热血涌”，扛起步枪冲进华盛顿或纽约华尔街大闹一场的。
　　当然，如果只有一种药粉充当消遣品的话，未免显得过于单调，不符合某些瘾君子的口味。
　　所以，在旁边的停车场上，还有一辆画着卷烟图案的流动售货车，里面的货架上摆着一盒盒晒干炮制过的麻草烟丝和毒蘑菇，一个个灌装笑气的小钢瓶，以及一颗颗造型各异的特殊糖果和特制贴纸……
　　不过，这些花俏玩意儿的价格，就不再是半卖半送，而是卖得比较贵了。
　　为了防止瘾头上来的君子们就地搞零元购，卖方也做足了准备——流动售货车是用军用悍马车改造而成，车体本身就能防弹。车顶还装着带护盾的重机枪，外加一台微型的自动遥控武器站。
　　若是有谁胆敢在这里不规矩，那么被子弹爆头就是唯一的下场。
　　小巫女秋山惠捏住鼻子，忍受着燃烧麻草带来的那股刺鼻臭味儿，到处转了一圈，期间还施法打开了几只想要摸她的咸猪手，最后回来向毒药与疾病女神的选民问道，“……本地帮会没来找过麻烦吗？”
　　“……当然来找过麻烦了，然后被吾主和官方一起狠狠教训了一番，接下来他们就学乖了。”
　　疾病魔女艾比傲然说道，“……对于真正的统治阶层来说，帮派终究只是尿壶和马桶而已。”
　　确实，圣路易斯城当地的帮派，起初也曾经想要控制“用药过量预防中心”，继续做卖粉生意。
　　但问题是，官方大肆倾销甚至免费派发的货物，根本不是“有活力的民间团体”可以阻拦上市的。
　　要知道，美国官方可不仅仅是在圣路易斯城一座城市倾销和派发“化学合成麻醉品”，而是在全国所有的州进行大规模倾销和派发——难道帮派还能搞“锁城令”，不准圣路易斯的市民去外地买药吗？
　　这是连警察都做不到的事情！
　　然后，帮派分子也没办法让瘾君子们不去吸官方成吨倾销的便宜货，继续吸他们弄来的高价劣质品。
　　即使用死亡来威胁，都没有任何用处！
　　——对于嗑药嗑疯了的毒虫来说，子弹和死亡都没什么可怕的，没粉吸不能嗨才是最可怕的。
　　最后，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也不是好惹的软柿子，凡是亵渎其圣徽和圣所的狂人，都必定被诅咒。
　　而如今又正值“科罗娜”瘟疫大流行——在这时候被瘟神诅咒，其下场自然是很惨。
　　毫不客气地说，冒犯瘟神的人，就算只是想要死得体面些，恐怕都属于奢望！
　　有的是浑身流脓从头烂到脚，有的是浑身痉挛痛苦到不能呼吸，反正是一个比一个惨。
　　所以，在大势难违的情况下，本地帮派只能悻悻然地放弃了这条财路，坐看毒虫们尽情地嗨到爽死。
　　——真的是在“化学极乐”之中一路爽到死！
　　也不知这“用药过量预防中心”预防了个什么？预防有人嗨死在路边无人收尸吗？
　　因为，在“用药过量预防中心”的隔壁，就是临时火葬场的移动式焚化炉……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把活活嗨到死的新鲜尸体往炉膛里塞，同时把嗨到人事不知的家伙拖到墙角，等着看他们还醒不醒得过来。
　　疾病魔女艾比带着几个魅魔走上前去，亮出圣徽，吩咐他们找几个瘾头比较重的年轻女毒虫过来。
　　但不管是什么地方，嗑药上瘾者的男女比例都是比较失衡的，男人多而女人少。
　　而在重度上瘾者之中，年轻女人的数量就更少了。
　　所以，“用药过量预防中心”的工作人员找了一圈，最终只拖来两个浑浑噩噩的小黑妞，都是满身针孔、骨瘦如柴，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并且已经嗨到了神志不清的程度。
　　疾病魔女艾比见状撇撇嘴，示意魅魔们自己动手。
　　作为魅魔大姐头的辉耀修女萨尔玛，有些不太满意地看了看她们枯槁如干柴的黑皮肤，但终究还是没有过多挑剔，而是走上前去，施展法术让两个小黑妞清醒过来，然后开口道出招揽之意。
　　果不其然，面对魅魔们的招揽，尽管这两个小黑妞早已是行尸走肉，但还是本能地有些抵触和犹豫。
　　而萨尔玛见状，则是毫不客气地对她们呵斥说：
　　“……有什么好犹豫的？你们这两个小碧池究竟在害怕什么？担心死后下地狱？
　　真是可笑，你们难道还以为自己生活在人间吗？不，你们早就在地狱里了！”
　　“……都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你们又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既然你们都已经快要在这里腐烂发臭了，那么为什么不试着改变一下呢？
　　只要向我们的女主人奉上灵魂，改头换面成为我们的姐妹，你们的疾病、欠债、犯罪记录，还有仇人，所有这一切曾经困扰你们的东西，就都会离你们而去！让你们获得一段更加美妙的全新人生！”
　　“……区区药粉算得了什么？奇妙的魔法能够让你们享受到更加极致的快乐！”
　　就这样，在辉耀修女萨尔玛附带了魅惑的话语之下，两个小黑妞很快就被说服了。
　　接下来，伴随着两道包裹她们全身的紫光，两位小黑妞变成了两个长着羊角和梯子的黑皮小魅魔。
　　之前她们皮肤上的针孔和溃烂，全都消失无踪，娇躯光洁得宛如墨玉。还有隐藏在她们体内的器官病变和疾患，也都被神秘力量自动抹销，让她们舒服得热泪盈眶，几乎要发出兴奋的尖叫。
　　而紧接着，辉耀修女萨尔玛又用伸手灌顶的方式，传输给了她们一大堆关于如何做魅魔吸取精力和施展法术的神秘学知识，还慷慨地交给她们一大笔钱，任命她们为圣路易斯优步魅魔店的负责人。
　　如此豪爽的做派，更是让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新生小魅魔，感觉自己得到了信任和重用，仿佛一下子走上了人生/魔生巅峰，瞬间就对新加入的魅魔群体有了忠诚心和归属感。
　　（其实是圣路易斯的灵气/魔力时有时无，其余魅魔都不太愿意留下来。）
　　一旁的秋山惠亲眼目睹了两个凡人的堕落入魔，但奇怪的是，她却无法从中感到什么邪恶。
　　或许，对于某些可怜人来说，这人间确实已经跟地狱差别不大了吧？

第225章、鱼米之乡阿肯色
　　离开圣路易斯城之后，秋山惠的绿皮房车不再继续向东，而是转了个弯，开始沿着密西西比河南下。
　　在美国文化里，密西西比河被称为大河。而始终伴随大河的，是一条纵贯南北的61号公路。
　　所以，这条路又被誉为“大河之路”，被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评为人生里必开的500条公路之一，与加州1号公路、阿甘跑过的66号公路并称为美国三大公路。此外，它还有一个很美的名字：蓝调之路。
　　在密西西比河畔的秀美风光中，到处都有开着破卡车的乐手，在用长满老茧的手指拨弄吉他。
　　——民谣大神鲍勃迪伦的经典名曲《重返61号公路》，让它在美国人心中成为了一条会唱歌的路。
　　还有穆迪·沃特斯,贝西·史密斯和猫王等一众摇滚明星，都曾经在这条路上留下过他们的印迹。
　　遗憾的是，秋山惠她们的车队，并不能一直沿着61号公路往南漫游，优哉游哉地欣赏沿途郁郁葱葱的湖光山色，远眺密西西比河上那些两舷转动着巨大明轮的内河游船，以及聆听卖唱艺人的乡村音乐。
　　因为，目前美国灵气复苏的范围，虽然大致上以密西西比河为最东侧的边界。
　　但是，这条自然生成的分界线，并不是跟人工划定的国界线一样，与密西西比河的干流纹丝合缝，而是时不时地左右摆动几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并且这道灵气的界限本身，也如潮汐一样涨落不定。
　　如果一个不小心开出灵气覆盖的范围，小巫女秋山惠和疾病魔女艾比还能熬一熬，猫女瑟琳娜也能直接变猫不做人，但那些可怜弱小无助的魅魔小姐姐们，就要承受仿佛洗硫酸澡一样的可怕痛苦了。
　　所以，由于灵气在61号公路上时断时续，为了防止不小心跑出灵气覆盖的范围，秋山惠的车队并不能一直在61号公路上往南行驶，而是必须时不时离开高速公路，往西兜个圈子……偏偏一众人都对美国南部的道路不太熟悉，GPS导航在乡下地方又经常没信号，让这支车队跟无头苍蝇似的跑了不少冤枉路。
　　不过，尽管在密西西比河畔的乡村地方不断地迷路和走冤枉路，但秋山惠的心情却反而好了起来。
　　——从密苏里州的最南端开始，就进入了美国的密西西比河平原，而这里也是美国的“水稻带”。
　　尤其是密苏里州南边的阿肯色州，这个麦克阿瑟的老家和克林顿家族的大本营，更是美国著名的“鱼米之乡”，不仅在历史上曾经以盛产鲶鱼而闻名，还提供了全美一半的稻米产量！
　　——嗯，虽然由于亚洲鲤鱼入侵，如今阿肯色河里游的反倒是以青鱼、草鱼、鲤鱼和胖头鱼为主了。
　　车队行驶在阿肯色州的土地上，两侧都是大片大片的水稻田，让秋山惠这个稻荷神的巫女很是愉悦。
　　这才是稻荷巫女应该待着的地方啊！
　　总算是可以着手建立神社，招募信徒，而不是看着竞争对手越来越强，除了眼馋还是眼馋啦！
　　——从旧金山到密西西比河畔的一路上，跟秋山惠搭伴而行的魅魔小姐姐们沿途铺设网点，广开分店，驱鬼立威，在极短的时间内，俨然就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影响范围庞大的新兴教会＆商业服务组织。
　　至于来自泰国变性人小姐姐的疾病魔女艾比，作为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的选民，在瘟疫泛滥、麻药合法的美国更是如鱼得水：魅魔小姐姐们还需要自己辛苦地开设分店，招募下属，推销安保和娱乐生意。而疾病魔女艾比只要游山玩水、吃吃喝喝，什么也不做，就有大批信徒和想要当神官的人主动扑上来！
　　没办法，谁让塔洛娜女神的“毒药和疾病”神职，太适合这片瘟疫肆虐，麻药滥用的土地了呢？
　　作为疾病的神祗，如今站在抗疫第一线的美国医生们，还有那些感染了“科罗娜”瘟疫的患者和他们的家属，为了自己的健康和小命，全都不得不向塔洛娜献上信仰，只求苟命——所以虔诚度也不会差。
　　人在生死之际，心思总是很单纯的——只是想要活下来而已，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另一方面，作为毒药的神祗，如今美国的瘾君子不仅多达几千万，占了相当大的人口基数，并且他们只要瘾头上来，那绝对是要多虔诚有多虔诚，而且这帮人天天嗑药服毒，本身就是在身体力行地践行塔洛娜的教义，相当于传统宗教中的修炼和苦行……简直是万众一心地给塔洛娜奉献信仰，高举神座啊！
　　所以，DND神系的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在今年七月份才刚刚人前显圣、降临凡世，到了八月份就坐火箭飞升强大神力，一举超越拥有五百万信徒的飞天面条神教，成为了美国西部超凡领域的头号大姐。
　　甚至就连好吃懒做的黑皮猫女瑟琳娜，这一路上也遇到不少抱着自家猫主子前来求赐福的铲屎官，还有祈求猫神选民签名，祝福自家店里的猫咪多多生崽的宠物店和猫咖老板——嗯，因为瑟琳娜学历很低，写字太难看，又没练过签名，所以一律用【巨猫爪】在对方的店门口或墙上拍个爪印来代替。
　　就跟好莱坞那条星光大道上的名人手掌印地砖一样。
　　【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
　　光是凭着这一路敷衍了事的拍猫爪，猫女瑟琳娜就为猫神巴斯特招揽来了不少的圣所和信徒。
　　相比之下，作为侍奉上古狐神的巫女，秋山惠却显得有些黯然失色，这一路上几乎成了小透明。
　　回头想想，除了六月份核爆洛杉矶的时候，她曾经狠狠地收割了一波信仰之外，之后就一直是原地踏步，折腾两个月都没盖起一座神社……但在如今这个超凡显圣的时代，原地踏步就意味着不进则退啊！
　　所以，在旅程的一开始，众人还隐隐以她为首。但到了旅程的后半截，就被疾病魔女艾比喧宾夺主了！
　　更让秋山惠感到揪心的是，她的故乡福岛县，最近已经紧急培训了一批专门侍奉【氚宝】的巫女和神官，准备在今年秋天到洛杉矶来兴建【氚宝神社】……这分明是要跟她共享核武库的节奏！
　　偏偏秋山惠对此又根本没法拒绝：身为御主，怎么能拦着手下的式神上进呢？是想逼它反噬不成？
　　这种忧心忡忡，担心阶级下滑，却又无可奈何的情绪，一直到进入了阿肯色州的水稻带，才稍微缓解。
　　如今是八月中旬，密西西比河下游平原的第一季早稻已经收割完毕，第二季晚稻刚刚开始播种。
　　不过，美国农民种水稻的方式，显然跟亚洲传统的牛耕和插秧，有着极大的不同。
　　——首先，即使是种水稻，美国也是走工业化和大机械化的高能耗路线，绝不用落后的畜力和人力。
　　其次，美国农民在种水稻时根本不插秧，而是直接播种，并且还是用飞机往地上洒稻种！
　　“……这是……无人机播种？真是够科幻的啊！播撒完了还能自动装填？！”
　　透过车窗，来自福岛县乡下的小巫女秋山惠，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架又一架嗡嗡作响的农业无人机，仿佛特大号的蜻蜓一般，按照设定的程序，在水稻田的上空来回穿梭，播撒稻种……不由得深感震撼。
　　而更让她震撼的是，这些农业无人机在播种完毕之后，还能自动返回一台类似移动基地的履带式大型智能农业机械上，进行充电和补充稻种，然后在人工智能的安排下，再次起飞，播种剩下的地块……
　　嗯，这玩意儿算是什么？农业无人机配套的遥控智能陆地航母？
　　“……我说，这也太先进了吧？你们美国的水稻田，都是用无人机在播种啊？”
　　秋山惠诧异地望着她的首席拎包小妹，来自路易斯安娜州的德洛丽丝，“……你家农场也是这样吗？”
　　“……嗯，是啊。现在是用无人机，早些年是用有人驾驶的飞机。我姑姑就是飞行员！”
　　德洛丽丝表情平淡地看着路边的水稻田，“……她亲手教我开的飞机，现在我还有飞行执照呢！”
　　“……只会飞老式双翼机的农场飞行员？”秋山惠想了想，如此问道，而德洛丽丝却炸毛了。
　　“……别小看农场里撒种子和农药的双翼机啊！开这种飞机虽然速度慢，但赚得多啊！”
　　她如此反驳说，“……开农业飞机的飞行员，第一年的薪水就能超过开民航五年的资深飞行员！稍微勤快一点的话，年收入二十万美元以上绝对不成问题——可惜现在没这等好事了，都被无人机淘汰了……”
　　“……咳，美国目前有两千万亩水稻田，但种稻的农民却只有六千多人，平均一个人要种三千亩地。”
　　经纪人弗莱娅小姐一边看着平板电脑，一边插嘴说道，“……所以，飞机过去曾经是美国农村的必备用品。一个优秀的美国农民，必须是一名合格的双翼机飞行员，否则多半是没办法独立耕种好自家农场的。”
　　呃，换而言之，在美国，“不会开飞机的红脖子不是好农民”，竟然曾经是一句毋庸置疑的真理？！
　　这是何等凡尔赛的炫耀啊？秋山惠不由得咋舌地想道。
　　然后，除了富有视觉冲击效果的无人机播种之外，秋山惠还在阿肯色州的水稻田，看到了农场主用智能激光大型耕地机进行平地，一次就能平地一百亩；用无人机喷洒农药打除草剂，眨眼间上千亩地打药完毕。
　　此外还在田里插满各种探测器和感应器，让农场主甚至种子公司的指导员，可以远程查看各种数据：气温、湿度、土层温度、土壤酸碱度和肥力、杂草生长和病虫害情况等等。
　　然后，公司员工将数据输入计算机进行模拟分析，结合天气预报，确定播种的日期，耕耘时的破土深度，施肥的种类和用量，是否要打农药等等，农民其实完全可以放空头脑，公司怎么说便一切照办就是。
　　而且，所有这些农业机械，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面跑的，基本都是智能遥控，可以远程操作。
　　所以，尽管水稻田里到处机器轰鸣，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但秋山惠愣是没看到半个人影（盛夏高温，白人又普遍不耐热，都躲在驾驶室或屋子里吹冷气），就仿佛这片水稻田其实是机器人种的一样！
　　除此之外，之前的那一批早稻，在被联合收割机用每小时40吨的速度收割完毕之后，也是被直接送进了田间矗立的大型烘干设备，那些安装着巨型排风扇，乍一看还以为是全金属小型水泥厂的玩意儿。新鲜收割的水稻就在这里被干燥处理，灌装入储藏仓，然后等待付了定金的粮食贸易商派人前来拉走。
　　从播种到上市，整个流程基本没有需要农民进行人力操作的部分，简直就像是电脑上的农场游戏。
　　所以，现代的美国农民才有可能一个人种三千亩地——因为商业公司把种地彻底智能化和傻瓜化了。
　　除了稻米之外，阿肯色州还盛产淡水鱼——过去是鲶鱼，但现在变成了“亚洲鲤鱼”。
　　事实上，这些在亚洲被视为餐桌美味的淡水鱼，在美国的密西西比河流域，却是人见人恨的“水中老鼠”——因为“亚洲鲤鱼”在美洲缺乏天敌，它们在密西西比河水域的过度繁殖，严重破坏了当地的水文生态，挤占了美国本土鱼类的生存空间，让美国人很是头疼，乃至于深恶痛绝。
　　正如澳大利亚人曾经花费巨大精力跟兔子战斗一样，美国人也为了消灭“亚洲鲤鱼”而费尽力气。
　　结果却跟澳洲的兔子战争一样，最终都是人类输了。
　　等等，鲤鱼是淡水鱼对吧？
　　它们是怎么游过浩瀚的咸水海洋，跨越大半个地球跑到密西西比河里的？
　　嗯，这个么，就跟澳大利亚的兔子一样，也是盎格鲁撒克逊人的自作自受。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716/1657985795-100297094-109055735.jpg" alt='密西西比巨型鲤鱼'>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716/1657985827-100297094-109055735.jpg" alt='鱼灾'>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716/1657986392-100297094-109055735.jpg" alt='站立睡眠舱'>

第226章、鱼米之乡竟是全美最穷？
　　原来，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因为美国人铺张浪费的传统，导致沿岸农田施肥过多，肥水渗透进河流，进而引起了密西西比河流域的水体富营养化污染，各种水生植物与藻类大泛滥，甚至影响到航运。
　　就跟曾经在江苏太湖闹过很多次的“赤潮”一样。
　　如果再早几年发生这种事情，估计做事简单粗暴的美国佬，就要往河水里灌除草剂了。
　　但此时指责DDT农药的《寂静的春天》一书已经问世，并一炮走红，让滥用农药成了千夫所指之举。
　　所以，不敢再用化学药物的美国人，就在那些藻类增殖太厉害的池塘引入了“亚洲鲤鱼”，让这些绿色无污染的“天然池塘清洁员”啃食水草和藻类，起初倒是收效甚好，很快有效遏制了水质的恶化。
　　可问题是人算不如天算，接下来没过多久，密西西比河发了几次洪水，让这些“亚洲鲤鱼”流出养殖池塘，进入河道，到处扩散……于是，就跟奔跑在澳洲大草原上的兔兔们一样，因为美洲缺乏它们的天敌，这些生长迅速，繁殖能力强的“亚洲鲤鱼”很快打败了鲱鱼和黑鲈等美洲鱼，成了当地的水霸王，
　　——这些“亚洲鲤鱼”们最大的特点，便是能吃且善吃，只需要张开嘴不停地游动就能源源不断地将水中的藻类、水草以及昆虫等食物吃进肚子。而当时已经严重富营养化的密西西比河中，最不缺的就是泛滥生长的各类浮游生物，于是，这些外国鱼们瞬间将自己的特点充分发挥了出来。
　　结果这些“亚洲鲤鱼”很快就越吃越胖，越长越大——在中国，它们大多长到三斤就该上餐桌了；但在美国，它们体型最大的可生长到一米多长，五十多公斤重，比很多小个子的人还重（比秋山惠重）！
　　更要命的是，一条成年雌性鲤鱼年产卵量高达100万枚，其中70%~80%的卵会顺利孵化。
　　如此能吃又能生，自然闹得其它的北美土生鱼类，都没有生存空间了！
　　到了二十世纪末。在密西西比河的很多支流，“亚洲鲤鱼”已经占到了鱼类种群的80%以上！
　　按理来说，看到河里冒出那么多肥胖如猪的超级大鲤鱼，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赶快抓起来吃掉。
　　——从鲤鱼焙面、干烧鲤鱼、葱油鲤鱼、剁椒鱼头到水煮鱼片，都是能馋哭隔壁小孩的传统中华名菜。
　　但欧美人被那些没啥刺的海鱼养刁了嘴，所以吃鱼并不会吐刺，自然对多刺的“亚洲鲤鱼”兴趣缺缺。
　　即使抓到了一米长的超级大个儿“亚洲鲤鱼”，美国人也只是拍个照炫耀，然后又扔回水中。
　　还有美国公司突发奇想，试图把鱼运到中国来卖，但跨越半个地球的运费实在太夸张，把这些鱼从密西西比河运到天津港，居然要卖十美元一公斤（2010年的价格）……结果根本卖不掉，只得就此罢休。
　　想想也是，有谁会买四十块一斤（当时汇率）而且据说还有可能重金属超标的冷冻鲤鱼来吃啊？
　　哪怕这鲤鱼每条有一百多斤重也不行！（现在是没有献祥瑞的需要了，否则百斤鲤鱼的噱头还不错。）
　　你们水产公司有这样厉害的越洋运力，为什么不倒腾点鳕鱼和帝王蟹之类的紧俏海产回来卖呢？
　　这下可好，“亚洲鲤鱼”没有天敌又没人肯吃，卖到中国又运费太贵，密西西比河当真闹起了鱼灾。
　　不仅整个密西西比河流域的水体生态环境被严重破坏，甚至还威胁到了人类的生命安全。
　　——众所周知，“亚洲鲤鱼”可以跃出水面，近乎“飞行”很长一段距离。而且它们对发动机的声音和船桨的搅动格外敏感，很容易暴躁起来，在水面跳来跳去，形成“鲤鱼跃龙门”的壮观景色。
　　如果是在亚洲常见的那种一两斤重的小鲤鱼，就算有人被鱼尾巴抽到，也不痛不痒。
　　但换成是密西西比河里这些一米长，五十公斤重的奇行种鲤鱼尾巴，那就真不是跟你闹着玩的……呃，怎么说呢，被拍到骨折都已经是小事了，运气不好是当真会出人命的——有人在密西西比河划船时被鲤鱼尾巴“一巴掌”拍得鼻梁骨折，从此破相；有人被成群的“亚洲鲤鱼”直接拍出水上摩托，溺水淹死。
　　或许是盎格鲁撒克逊人都会跌进同一个坑，就跟澳洲人不得不与兔子开战一样，美国人也不得不跟“亚洲鲤鱼”开战——为了防止“亚洲鲤鱼”扩散，他们建电网、下毒药、组织猎杀，甚至花费180亿美元修建巨型“拦鱼”坝，可都没能阻挡亚洲鲤鱼在美国远征四方，北上五大湖，南下密西西比河三角洲。
　　在流经首府小石城的密西西比河支流阿肯色河岸边，秋山惠就看到了一场“猎鱼大赛”的壮观场面。
　　只见一条条小船和摩托艇，在浑浊的河面上来回穿梭，一个个膀大腰圆的白皮“猎鱼人”站在船头，拿着弓箭、标枪、鱼叉等各式奇门兵器，威风凛凛地准备大开杀戒。
　　随着引擎的隆隆声，小船所过之处，无数鱼群被惊动，一时间扑腾着全都跃出水面，其中身长在一米以上的大鱼随处可见，有些鱼干脆不用人抓，就直接跳入了小船之中，可以说是真正的自投罗网。
　　——在中国，鱼是需要耐心钓的；在美国，鱼是自己会往船上跳的。
　　这成千上万条鱼儿在水面同时跳跃的场面，简直比海边国内网箱养鱼收获时的场面，更加让人震撼。
　　面对此情此景，车队里的别人都只是看了个新鲜，觉得很有趣罢了。
　　但作为根正苗红的中国吃货，马彤却很快就看得有些不对劲，乃至于眉头紧锁。
　　“……等等，你们美国人都管这些玩意儿叫鲤鱼？明明绝大部分都是胖头鱼啊！”
　　看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对身旁的德洛丽丝小姐嘀咕说。而德洛丽丝则是眉毛一挑：
　　“……啊？是吗？但我们管它们都叫做亚洲鲤鱼。所以，还是请你入乡随俗吧……”
　　——嗯，入侵美国密西西比河流域的所谓“亚洲鲤鱼”里面，实际上包含了青鱼、草鱼、鲢鱼、鲤鱼、鲫鱼等等很多品种，但因为生物分类学上把这些鱼都归入“鲤科”，所以就被美国人一律称为“亚洲鲤鱼”。
　　反正他们也分不清楚鲤鱼和鲫鱼有什么不同，只知道这都是多刺又难吃的淡水鱼而已。
　　尽管在阿肯色河的这些“亚洲鲤鱼”之中，其实胖头鱼占了绝大多数。
　　言归正传，虽然“猎人”们用弓箭和标枪射鱼的做法，感觉有点刻意炫酷，缺乏效率，怎奈美国的鲤鱼实在太多又太傻，他们还是在眨眼间就收获颇丰，然后得意洋洋地把一条条几十斤重的大鱼拖上岸，在公路边上排成一溜儿显摆，同时等着裁判过来称重，评选冠军……
　　“……真是一片不错的好地方啊，有米又有鱼，看着就像日本京都的琵琶湖，或者中国的江南水乡。”
　　看着路边堆着的鲤鱼、草鱼和鲢鱼，最小的也有十斤上下，再看着四周纵横交错的河流沟渠，星罗棋布的湿地池塘，成片连绵的水稻田和茂密青翠的森林，秋山惠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尽管密西西比河的鲤鱼（鲢鱼）普遍土腥味太重，不管往锅里加多少酱油和香料下去都未必压得住。
　　但就算人下不得嘴，至少也可以把这些鱼做成罐头猫粮，或者直接切成生鱼片，拿去喂猫嘛！
　　如今养猫驱鬼已经成了美国西部日常生活的家庭刚需，猫粮需求随之大增。
　　密西西比河的亚洲鲤鱼，纵然土腥味太重，入不得美国人的口，难道还入不得美国猫的口？
　　猫咪可是最喜欢吃腥气的玩意儿啦！
　　秋山惠可是亲自搞了条大鲤鱼，剁成小块喂给变成猫崽的猫女瑟琳娜，得到了“还可以”的评价。
　　至于传说中这些密西西比河亚洲鲤鱼的重金属含量超标问题么……
　　呃，以猫的那点儿寿命，估计根本活不到吃鱼过多导致重金属沉积，影响健康的时候。
　　就像古人平均寿命短暂，大多数人活不到会患癌症的那一天，所以看起来古代癌症好像很少一样。
　　所以，要不要就此止步，把美国稻荷神社的总社，选定在克林顿和希婆的老家呢？
　　※※※※※※※※※※※※※※※※※※※※※※※
　　“……不不不，千万不要！阿肯色州真的不适合我们的狐狸女神，秋山小姐！
　　且不说这地方的人口多么稀少，村镇多么破败，就凭您这张亚裔的脸，在阿肯色州就很难混得下去！
　　这个州可是很排外的！尤其是非常的歧视有色人种！”
　　听说秋山惠似乎有意在阿肯色州落脚，来自路易斯安娜州的德洛丽丝立刻就急了，“……虽然阿肯色州有很多水稻田，但这里同时也是整个美国种族歧视最严重的一个州啊！
　　秋山小姐，您可能不知道，3K党的大本营就在阿肯色州！”
　　啊？阿肯色州这片鱼米之乡，竟然是美国白人种族主义者的大本营？
　　秋山惠听得大吃一惊，双眉高高挑起，脸上的表情就跟可爱龙母那双眉毛一样的颜艺。
　　她赶忙向德洛丽丝追问，然后就愕然得知，阿肯色州素来都是美国种族歧视问题最严重的一个州，而且从南北战争以来一贯如此。美国3K党的大本营就在这里，而不是《乱世佳人》的主要舞台亚特兰大。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白人至上种族主义排外团体，也在阿肯色州泛滥成灾。
　　尽管克林顿夫妻起家于阿肯色，但在美国近年来的历次大选中，阿肯色州却是支持共和党的红州。
　　在美国种族平权运动的历史上，阿肯色州的“小石城事件”，更是被写上教科书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美国废除种族隔离制度，允许黑人就读白人学校，但阿肯色州的小石城直接抗命不尊，坚持种族隔离，气得艾森豪威尔总统派遣军队到小石城，发兵护送黑人学生进白人学校……
　　由此可见，阿肯色州是多么排斥有色人种——时至今日，这里仍是美国南方白人比例最高的州！
　　所以，作为一名亚洲来的黄种人女性，秋山惠若是想要在阿肯色州这个白人至上的地方安家立业，扎根立足，甚至建立神庙，传播宗教，广收信徒……咳咳，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
　　“……阿肯色州这地方对待我们确实很不友好，刚才我下车去超市买点儿东西，都被恶意针对了。”
　　日本驻旧金山领事馆派来的女翻译也附和着说，“……过去来美国的移民和游客，从来也没听说有谁是跑到阿肯色州来的。我很难想象在这地方长住是一种什么感受……或许会死的吧？”
　　“……是的，阿肯色州的上层人物显然不欢迎我们，迄今没有任何接待和欢迎的意思。”
　　经纪人弗莱娅跟着接上了话头，“……甚至连一声问候都没有，这显然不像是乐意让我们住下来的样子。如果秋山小姐您坚持要在这里兴建神庙的话，说不定还会被3K党之类的本地社团找麻烦。”
　　“……除此之外，这里的城市和乡镇也太破太穷了，感觉比咱们老家福岛县还远远不如。”
　　秋山惠的同桌闺蜜浅仓悠，也对阿肯色州这地方很不满意，“……我们的福岛县老家，在日本就已经够穷够乡下了，难道如今好不容易来了美国，居然还要住到这种比福岛县更穷更乡下的破地方吗？”
　　对此，秋山惠也不能不点头认可：阿肯色州这片“鱼米之乡”真是太穷了！
　　以至于穷到让魅魔们都兴趣缺缺，毫无在这个州布设“优步魅魔店”的打算：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这地方风气保守、白人至上又严重排外，很难接受魅魔这么新潮的东西；另一方面还是因为本地消费力不足。
　　——无论在中国还是在日本，如果某块土地被称为“鱼米之乡”，那么通常就意味着繁荣和富饶。
　　然而，在美国，一个很反常识的现实却是，“鱼米之乡”在这里居然是穷乡僻壤的代名词。
　　整个密西西比河下游平原的“水稻带”各州，干脆就没有一个称得上富裕的！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位于密西西比河入海口的路易斯安娜州，曾经长期占据全美第一穷州的扑街宝座，在美国各州地方歧视的链条中，以“天下第一穷光蛋”著称，很颓废地敬陪末座。
　　但到了最近几年，尽管路易斯安娜州的经济情况还是毫无起色，可随着中部各州的日趋破败，经济跌穿地板……路易斯安娜州的人均GDP已经在一片颓势中反超四邻，涨到了全美五十州的第三十五名！
　　相反，克林顿家族老巢阿肯色州的人均GDP，却在某位黑人总统的任期内，一口气跌到全美五十州财富榜的最末尾，长期跟邻居密西西比州争夺“全美第一穷州”宝座（密西西比州和密苏里州是两个不同的地方，一个在下游一个在中游）——跟阿肯色州隔着密西西比河相望的密西西比州，同样也在水稻带……
　　所以，且不提白人种族主义问题，像这样榨不出油水的穷地方，能养得起一座香火旺盛的大神社吗？
　　小巫女秋山惠仔细盘算了一下，觉得此事实在堪忧。

第227章、摘棉花的黑叔叔
　　阿肯色州不仅很穷，人口也很稀少，整个州的土地面积有十三万平方公里，比浙江省还要大一些，可阿肯色州的总人口却只有二百多万，仅仅相当于浙江人口的三十分之一，江苏人口的五十分之一。
　　——既然阿肯色州是如此的地广人稀，那么自然不会有多少人烟稠密的繁荣城市。
　　之前，秋山惠她们在密苏里州，路过二三十万人口的圣路易斯城，就觉得这城市又小又破又穷困。
　　可阿肯色州的首府和第一大城市小石城，更是只有十八万人口，论穷破比圣路易斯有过之而无不及。
　　根据秋山惠刚刚的亲眼观察，这座十八万人的城市破败得比圣路易斯还厉害，远远望去就是一座没落工业城市的模样。整个小石城总共就只有市中心的三条街、十几座写字楼，还算有点儿城市的气息。
　　但这寥寥可数的几座高楼，若是凑近了细看，也会发现它们已经很老旧了，不知是几十年前的遗产。并且就算是在小石城的市中心，街景依旧是又破又旧又乱，杂草丛生，遍地油渍，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涂鸦。
　　哪怕在白天又是周末，街头也是空空荡荡，只有一些背书包穿带兜帽风衣，疑似罪犯的家伙在溜达。
　　（美国抢劫犯的标准打扮，兜帽用来遮住头脸，书包可以藏枪，也可以用来装抢来的赃物。）
　　至于小石城里的其它地方，看起来都是一副城乡结合部的破败面貌：红绿灯是直接挂在电线上的，学校造得像窝棚，生锈的破车丢在路边没人管，沿街绝大部分的店铺都已经倒闭关门，没什么生意。并且满街都是无所事事、胳膊刺青，目光邪恶的街溜子——只不过这儿的街溜子基本上都是白人罢了。
　　尽管这儿据说是美国白人至上主义的大本营，但小石城的治安还是很乱，在小石城那些破败的白人社区里，暴力犯罪跟其它地方的黑人区一样猖獗，并没有因为这里的白人比例极高，而有所改观。
　　反正看着手机APP上那片密密麻麻的犯罪地图，车上的日本巫女们都打消了在市区内下车逛逛的打算。
　　——美国其它城市的黑人犯罪率高，是因为黑人在那些城市处于最穷的社会底层，生存资源匮乏，不得不靠暴力来博弈。小石城的黑人很少，于是顶替了黑人生态位的穷白人，自然也跟黑人一样犯罪肆虐。
　　而且，哪怕在小石城的市中心，道路都修得很差，到处坑坑洼洼，让房车里的妹子们颠得屁股疼。
　　至于阿肯色州乡下的公路，看起来更是好像有五十年没修了，路面上是补丁叠着补丁，坑坑相连到天边，路肩还到处有塌陷，一路开得车子叮叮咣咣乱响，愣是让人在公路上把车开出了越野挑战赛的感觉。
　　等到车队抵达首府小石城的时候，几辆房车的底盘都给活活磨坏了。
　　偏偏在小石城这个要啥没啥的鬼地方，像是豪华房车这么高端的玩意儿，还根本没法修。
　　根据当地4S店员工的说法，如果想要维修这种豪华房车的底盘，就得去新奥尔良或休斯顿……
　　总之，阿肯色州的贫穷意味着捐款少，阿肯色州的人口少意味着香火少。
　　而当地的白人至上种族主义和排外风气，意味着有可能获得的捐款、信仰和影响力的机会更加稀少。
　　更关键的是，阿肯色州官方的态度也明显非常冷淡，跟加利福尼亚州那边简直是天壤之别。
　　叠加上这么多的不利因素或者说负面buff之后，阿肯色州的水稻田和鲤鱼，看着似乎也不那么美妙了。
　　——就算这个州有着全美一半的水稻田，但根深蒂固的白人至上种族主义氛围实在是无解。
　　什么？想要走传统路线，广施恩惠，靠水磨功夫来慢慢取得民心？
　　呃，这个倒不是不可以，可问题是时不我待——稻荷神的竞争对手可是多得很啊！
　　眼下北美西部的灵气刚刚复苏，正是处在推销信仰最容易的财富风口上，别的神魔都在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你却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老牛破车慢慢悠悠，还选了个穷乡僻壤的破地方……
　　喵了个咪的，这岂不等于是自甘堕落吗？你当这是龟兔赛跑啊？！
　　若是要加快传教速度的话，总不能用武力来威胁信徒皈依吧？宇伽稻荷神御馔津可是纯纯的善神！
　　如果一味简单粗暴的乱搞，恐怕是要人设，不，神设崩塌的！
　　上软手段收效太慢，上硬手段又用不来，这么尴尬的社会环境，实在不是什么适合投资的地方。
　　与之相比，按照德洛丽丝的说法，她的老家，位于南边密西西比河入海口的路易斯安娜州，虽然水稻种植的面积和规模远不如阿肯色州，但论每年的稻米产量，也是上百万吨的等级。
　　而且，路易斯安娜州尽管也挺穷挺乡下，但该州毕竟地处密西西比河的入海口，坐拥优良的大港口，可以实现江海联运，区位优势跟中国的上海相仿，全州人口约五百万，是阿肯色州的两倍多。
　　换而言之，尽管在美国五十个州里算是矬子，但跟同处水稻带的几个穷邻居相比，路易斯安娜州还算是比较繁荣的了。再加上当地位于海边，风景不错，游客众多，相对而言经济更活跃，也更开放和包容。
　　毕竟，这世上不可能有排外的旅游城市，哪怕是麦加和麦地那，以中东的标准也是很开放包容的。
　　此外，尽管路易斯阿娜州也是共和党占优势的红州，但当地的种族成分远比阿肯色州更加多样化——在路易斯安娜州的居民之中，白人占六成，黑人占三成，亚裔和拉美裔加起来占一成，并且亚裔之中也有不少务农的。该州首府新奥尔良更是有名的巫术之都和伏都教圣地，对异族和异教的包容度非常之高。
　　当然，这样一来的话，号称擅长诅咒的伏都教，就会成为稻荷神在路易斯安娜州的竞争对手。
　　不过，秋山惠侍奉的稻荷狐狸神，本来就没打算立刻跟伏都教争夺城市里那些黑人的信仰阵地，而是准备先在出产水稻的乡村地区扎根立足，短时间内各据一方，应该不会有太剧烈的冲突。
　　想来那些伏都教的巫师和巫婆，也没胆量主动来找麻烦：她可是有着核弹傍身的巫女啊（叉腰挺胸）！
　　更关键的一点是，秋山惠的首席拎包小妹德洛丽丝，她的老家就在路易斯安娜州的乡下小镇！
　　而且，德洛丽丝家里就是种水稻的！换而言之，稻荷神社在路易斯安娜州有一帮现成的乡党。
　　如果把稻荷神社总部办在德洛丽丝的老家，那么立刻就有一票地头蛇襄助！
　　所以，在反复斟酌思考了一番之后，秋山惠心中的那架天平，就越来越倾向于到路易斯安娜州去了。
　　当然，最终还是上古狐神玉藻前＆妲己娘娘＆稻荷神殿下一锤定音，做出了最后决断。
　　“……自从千年之前开始，在日本列岛生活了那么多的时光，妾身还是更喜欢靠近海边的地方。”
　　狐神大人投映出一道虚影，如此说道，“……既然这个都是白人的地方不欢迎我们，那么就继续往南走上一段路，去海边看看如何？这加勒比海的波涛究竟是何等模样，妾身也很好奇呢！”
　　于是，秋山惠立刻从善如流地决定继续旅程，到路易斯安娜州考察一番看看。
　　而在她们滞留阿肯色州境内的这些天里，当地的名流豪门和实权人物，全都对这帮奇人异士视若无睹，仿佛是假装秋山惠等人不存在似的。反倒是隔水相望的田纳西州，通过经纪人弗莱娅发来了一份邀请函。
　　“……前副总统艾伯特·戈尔？克林顿那会儿的副手搭档？邀请我去他家做客？”
　　看着这份装裱华美，还用了花体字打印的邀请函，秋山惠不由得有点发愣，“……他找我做什么？难道是想要我用神术给他治病？什么？他的身体好得很？那……总不可能是要皈依吾主吧？”
　　“……大约是纯粹的好奇心吧？戈尔先生已经退出政坛很久了。你把他当成一个退休老人就行。”
　　经纪人弗莱娅说道，“……这些年他就是拍了几部环保纪录片，还拿了奥斯卡小金人和诺贝尔和平奖。如今的灵气复苏也算是一种环境变迁，他或许想要跟你聊聊这个话题，再拍一部纪录片也说不定。”
　　呃，拿小金人和诺贝尔和平奖？真是何等充实的退休隐居生活啊！
　　离职退休之后的一点儿兴趣爱好，就远远超过了别人的终身奋斗目标！
　　反正，秋山惠实在是很难将戈尔先生，跟那些退休后种花养鸟权当消遣的老头儿联想起来。
　　“……戈尔副总统啊……感觉没什么印象呢，毕竟他都已经是上个世纪的过气人物了……”
　　首席拎包小妹德洛丽丝想了想说，“……我只知道【国家信息高速公路】的概念是他提出来的，美国的互联网也是他推动建设的，算是一个很有高科技范儿的……好人？哎，如果二十年前那场大选是他进了白宫，我们可能就不会莫名其妙地打那么多场仗，国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债台高筑了吧？”
　　——确实，以美国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急剧衰退，让全世界笑掉大牙的拉胯基建能力。
　　如果覆盖整个联邦国土的互联网工程，不是在冷战刚结束的时候，美苏争霸时期遗留的工程团队尚未消亡时就破土动工，而是拖拖拉拉到二十一世纪的话……呃，那么参考搁浅至今的加利福尼亚州高铁。如今美国的互联网不要说“村村通”了，在马斯克的星链推广之前，只怕是“县县通”都有困难吧？
　　由此可见，戈尔在当时很有前瞻性地推动【国家信息高速公路】工程，确实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另外，就私德而言，戈尔也没有多少黑点，反倒是因为高举环保大旗，让他很受进步人士的青睐。
　　——他可不是北欧环保少女那种只说不做的表演型偶像，而是真的推动了美国签署《京都议定书》，环保问题在二十世纪末能够成为一门全球性的显学，戈尔先生在这其中也是很有不少功劳的。
　　一手抓环保清洁，一手抓信息科技，如果美国真的坚持了他的这两条路线，而不是说一套做一套。
　　嗯，那么，或许美国就真的有那么几分可能，会真正成为人类文明的灯塔了吧？
　　不过，尽管众人都对戈尔老先生的观感尚可，但这个去他家做客的邀请，还是只能婉拒了。
　　因为，田纳西州位于密西西比河的东岸，处在灵气复苏的范围之外，而且这个州也基本没有水稻田。
　　所以，在婉拒了戈尔先生的做客邀请之后，众人就继续南下路易斯安娜州了。
　　※※※※※※※※※※※※※※※※※※※※※※※
　　一行人离开阿肯色州的首府小石城，沿着密西西比河畔的公路继续往南走，过了州界进入路易斯安娜州没多久，秋山惠就惊奇地发现，车窗外的水稻田基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大片大片的棉花地。
　　如今这时候，已经到了棉花收获采摘的季节，朝着公路两边望去，只见那一块块整齐的棉花田里，有的枝条擎着雪白的花絮，有的枝条拖着饱满的棉桃，有的绽放着或红或白的花朵，当真煞是好看。
　　此外还有许多黑黝黝的壮汉，在棉花田里挥汗如雨地劳动，与雪白的棉花形成了反差鲜明的对比。
　　——也让秋山惠看得啧啧称奇：
　　“……我说，亲爱的德洛丽丝啊，美国真的在一百多年前就废除了奴隶制吗？这边田里在摘棉花的黑叔叔是怎么回事？他们的脚上还钉着脚镣呢！”
　　“……咳咳，棉花田里的这些非洲裔美国人是囚犯，不是奴隶啦！”
　　“……可我完全看不出这有什么差别，跟《乱世佳人》里演的南方庄园几乎一样，除了他们使用的农业机械更加先进之外——你看，如果是囚犯的话，为什么棉花田基本都是黑人，一个白人都没有？”
　　“……咳咳，这个，首先，监狱里一向尽是黑人，其次，现在是夏天，黑人比较耐热……”

第228章、坚持到二十一世纪的美国奴隶制
　　路易斯安娜州的水稻田分布状况，跟阿肯色州是不同的。
　　在这个州，密西西比河的两岸并不种水稻，而是北部的河畔盛产棉花，南部的三角洲上广种甘蔗。
　　至于路易斯安娜州的水稻种植区，则集中在西南部的沿海沼泽地带，与德克萨斯州相邻的地方。
　　所以，从北面的阿肯色州刚刚跨越州界，进入地势低平，湖泽遍布的路易斯安娜州，秋山惠一行人就看到了大片的棉花田，还有在棉花田里戴着脚镣，头顶烈日，手工摘棉花的黑人……
　　好吧，其实不是黑人奴隶，而是强制劳动的黑人囚犯，但乍一看之下，这两者真没啥不同。
　　一样的黝黑，一样的疲惫，一样的挥汗如雨，后面一样有拿着鞭子和棍子的监工/狱卒时时紧盯。
　　嗯，一样时不时有倒霉黑人在田里干着活就突然栽倒暴毙，然后尸体被抬出来，填进路边的焚尸炉。
　　而且，他们的死亡速度，估计比十九世纪的美国南方种植园黑奴，还要快得多。
　　——因为，如果按照现在这些黑人囚犯的死亡速度来死黑奴的话，十九世纪的奴隶主早就统统破产了。
　　没办法，且不说目前正在泛滥的疫情，而且如今的美国下层黑人，看着貌似牛高马大，其实普遍体虚得很，一个个完全不懂得自律，把各种富含激素的垃圾食品往嘴里塞，把各种千奇百怪的玩意儿往血管里打，搞得器官老化，肾功能萎缩，血液粘稠得好似果冻……实在不是什么当苦力的好料子。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能够在高强度劳动下甩掉一身脂肪，重新恢复健康的可能性。
　　咳咳，回到正题，对于这样一副黑奴摘棉花的场景，绿皮房车上的众妹子表达了不同侧重的关注。
　　日本巫女们惊讶于美国为什么还有黑奴，马彤大姐惊讶于为什么棉花居然还要靠人力来手工采摘？
　　如今这都已经是什么年代了啊？连欧亚大陆腹地的中亚地区，都在大规模使用采棉机械啦！
　　以美国农业的现代化程度，不是应该早就淘汰了落后的人工采摘，实现摘棉花的机械化和自动化了吗？
　　对此，路易斯安娜州土生土长的红脖妹德洛丽丝，在推特上找人询问一番之后，是如此回答的：
　　“……机械采棉？这玩意儿我们当然有，几十年前就有专用的棉花采摘车了。
　　可问题是，就像城里人都流行喝现磨咖啡和手冲咖啡，觉得喝速溶咖啡很掉价一样，机器采棉的效率虽然高，但是采摘下来的棉花叫做机采棉，质量不怎么好，人力采摘的手采棉才能卖出高价啊！
　　过去这一带种棉花的农场主，是因为很难招募到大量便宜的短期劳工，再考虑到性价比的问题，实在没办法全手工摘棉花，只能用各种采棉的自动化机械，比如智能采棉车之类。
　　如今我国往监狱里塞了那么多的流浪汉，人手突然变得很充足，自然要让囚犯去手工摘棉花了……”
　　——在互联网完全普及、人工智能大为发展的二十一世纪，自动化机械采棉早已被大规模推广。
　　无论是技术上，还是成本上，都不存在任何的使用障碍。
　　但这其中就有一个问题：机械采棉的效率虽然提升了，但质量上却还是比人工采棉要差一些。
　　为什么呢？
　　因为，凡是见过棉花田的人都知道，在采摘棉花的季节，它的叶片会变得非常焦脆，稍不留神就会把枯黄的碎叶片粘在棉絮上。而摘棉机器可没有那么高水平的人工智能来分辨，只会把棉絮和叶片一锅端。
　　结果就是机械采棉的质量相对较差，机采棉在市场上终究是低档货，远远竞争不过手采棉。
　　谁让如今这年头，任何商品一贴上“手工”、“环保”的标签，就能瞬间高大上，收智商税了呢？
　　就像种茶叶的总是喜欢标榜只用有机肥料，做卷烟的喜欢吹嘘自家的烟卷由少女手工卷成一样。
　　同理，靠人力手工采摘的棉花，在市场上总是比“没有灵魂”的机采棉，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
　　卖情怀嘛！不寒碜！
　　所以，为了出一些高档货，路易斯安娜州的棉花农场主们，在绝大部分棉田都用自动化机械收割的前提下，依旧保留了一些使用人力来采摘的棉花田，以便于给自家的棉花增添上那么一些“高级感”。
　　但由于劳动力供应不足，手采棉的产量总是上不去。
　　——众所周知，在盛夏烈日下摘棉花，是一件极度辛苦的体力活儿，只要还有选择的话，普通人都不太乐意做这事儿：因为在美国人的印象里，摘棉花是奴隶干的活儿，自己去摘棉花不就变成奴隶了吗？
　　这已经不是辛苦的问题了，而是比男人拉皮条，女人去站街还要更丢脸的问题了。
　　现代美国人就算再怎么潦倒，好歹也有食品券可领，靠着福利勉强混个饱，自然看不上摘棉花的活儿。
　　面对这种情况，路易斯安娜州的棉花农场主，一般是用偷渡来的非法移民摘棉花，这帮偷渡者都是黑户，不受法律保护，可以尽情压榨——比起受到法律和工会保护，每小时15美元薪水都嫌少，稍有不顺心就要投诉甚至起诉打官司的美国公民，这些躲着移民局，甚至不会说英语的非法移民，实在是好用得多了。
　　如果使用非法移民当工人，什么克扣薪水啦，全年无休劳动啦，欺男霸女啦，让女工陪睡啦，发塑料代币当工资啦……各种黑心资本家的剥削压迫手段，美国的农场主们都能用上，从而压低生产成本。
　　——根据美国官方统计，目前美国南部农场有75%的农业劳工都是偷渡者。
　　别看那些美国南方的红脖子农场主们成天咋咋呼呼，闹着要修边境墙和驱逐非法移民什么的。可是一旦离开了拉美偷渡过来的非法移民劳工，导致劳动力成本大幅度上升，他们的农场只怕是要破产！
　　换而言之，目前的美国南部农场，早已离不开非法移民劳工的血汗了。
　　但这样一来，就有个地域竞争的问题——路易斯安娜州并不在边境上，从墨西哥那边偷渡过来的非法劳工，基本都被隔壁的德克萨斯州农场主给拦截下来，自己消化掉了：德克萨斯州同样也是农业大州！
　　而从加勒比海那边渡海过来的偷渡者，又大多是从海岸线漫长的佛罗里达半岛上岸，偏偏佛罗里达州本身也是一个农业大州，还出产花卉和苗木，对于农业劳动力的需求同样很大。
　　路易斯安娜州被德克萨斯和佛罗里达这两个邻居一东一西夹在中间，虽然有自己的海岸线，却位于墨西哥湾顶端，远离加勒比海诸岛，非法移民想要抵达这里并不方便。
　　更关键的是，路易斯安娜州的经济情况不好，比佛罗里达州和德克萨斯州都要穷得多，没办法给非法劳工提供较高的薪水——像这样既远又穷的地方，怎么可能吸引得到劳动力呢？
　　就像广西的山里人一般都是去广东打工，很少听说有谁会去江西的道理一样。
　　于是，因为劳动力供应不足的原因，路易斯安娜州的手采棉产量一直比较有限，让农场主非常遗憾。
　　然而，到了今年，尽管COVID-19病毒收割了无数农业劳工和农场主的生命，但随着打击流浪汉法案的通过和推行，路易斯安娜州的官方手中突然有了巨量的廉价囚犯劳动力，自然要把他们往农场里送。
　　这样一来，手采棉的劳动力成本就大大地下降了。
　　另一方面，当手采棉的劳动力成本急剧降低时，机采棉的成本却在迅速上升。
　　首先是电价和油价都在飙升，让开动采棉车和配套机械的成本越来越高。
　　其次是智能化自动采棉车的生产厂家，如今同样受到疫情冲击，生产线停摆，于是也模仿奔驰等各大豪车公司的做派，开启了疯狂氪金勒索模式，向买主巧立名目，索要滚着跟头往上涨的程序维护服务费（保护费），否则就远程遥控锁机，让农场主无法正常启动自己购买的智能化采棉机器……
　　最要命的是，就算农场主捏着鼻子接受勒索，如数打钱过去。但采棉生产厂家也只能保证程序软件的维护升级，却没办法保证各种零件耗材的供应链。因为很多生产线已经停摆了，运输也处处梗阻。
　　——换而言之，就是哪怕买主被厂商敲骨吸髓，买来的采棉车依然很可能得不到即时保养。
　　被如此勒索的农场主很快发现，在目前的情况下，与其用机器采棉，居然还不如人力采棉来得合算！
　　于是，他们就很自然地把突然变得又贵又不好用的采棉机器丢进仓库，然后从私营监狱廉价雇来可以往死里用的黑人囚犯，把他们驱赶到田里摘棉花——就跟这些南部农场主们二百年前的老祖宗一样。
　　“……呃，明白了，这是生产力的倒退引发了社会关系的退化，导致了奴隶制的变相恢复。”
　　当各位日本妹子还听得一脸懵逼的时候，马彤已经用她在课本上读到的知识，初步理清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不过，你们这儿让这么多的黑人去摘棉花，终究还是会被民主党口诛笔伐吧？”
　　“……那帮伪君子想骂就骂呗，我们南方人从来不觉得把黑鬼丢进棉花田里有什么不对。
　　正好可以强迫这些渣滓锻炼身体，学会一些工作技能，并且趁机在劳动中戒毒，让他们出来之后能够变成更加有用的人，而不是继续危害社会。”
　　红脖妹德洛丽丝一张口就是政治不正确的话语，“……我自认为不是什么种族主义者，但很多人渣真的是不配拥有人权！只配做奴隶！
　　为了让这个国家再次伟大，就算让黑奴再次出现又怎么样？
　　反正如今距离南方彻底废除奴隶制也才不到十年！”
　　几位见识短浅的日本巫女：？！！美国才刚废除奴隶制？这怎么可能？
　　——幸好，车上唯一的黑皮猫女瑟琳娜，如今正在以猫崽形态酣睡中，没听见上述的虎狼之词。
　　※※※※※※※※※※※※※※※※※※※※※※※
　　冷知识：美国是什么时候正式废除奴隶制的？
　　历史教科书上通常写的是十九世纪中叶，南北战争结束之后。
　　但严格来说，这个答案是错误的。
　　实际上，美国的奴隶制正式结束于2013年！
　　也就是说，直到二十一世纪，美国都还是一个残存着奴隶制的国家。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美国是联邦制国家，理论上州权高于联邦权力。
　　就算华盛顿的国会在1865年通过宪法修正案，废除了奴隶制，接着还得各州批准才行。
　　在那一年，美国有四分之三的州同意了废除奴隶制。一般来说就认为美国已经正式废除奴隶制了。
　　可问题是，剩下四分之一的州却成了钉子户，对于批准废奴法案的事情，是能拖则拖，能赖则赖。
　　它们拖了多久呢？
　　差不多拖了一百五十年！
　　在马丁路德金大谈“我有一个梦想”之时，美国某些地方甚至还没废除奴隶制。
　　当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各个蓄奴州还是陆续通过了废奴法案，但这是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
　　全美最顽固的蓄奴州，密西西比州，居然拖到1995年，连冷战都打完，苏联都解体了，才批准了废奴法案。但狡猾的州议会，事后又故意扣下文件，不肯送往国家档案馆，让废奴的流程卡在最后一步。
　　之后又过了十八年，要到2013年，某个黑人不仅入住白宫、当上总统，甚至还连任成功了，美国的密西西比州才在巨大的舆论压力督促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完了最后一步流程，正式废除奴隶制。
　　眼下距离美国南部彻底废奴，才不过短短七年。
　　所以，对于把黑人丢回棉花田当奴隶用这种事情，路易斯安娜州北部的棉花农场主绝不会有心理负担。
　　当然，在北方的蒙大拿州，对于把白人囚犯当契约奴来使用这种事，伐木场的老板们也不觉得有问题。
　　这就是一切向钱看，六亲不认的资本主义精神嘛！
　　行驶在一路颠簸的破旧公路上，秋山惠的绿皮房车穿过路易斯安娜州北部的棉花种植区，抵达了路易斯安娜州的首府巴吞鲁日（地名为法语，意译为“红棍城”）。
　　这是一座三十多万人口，平淡无奇的工业城市，因为地处于路易斯安娜州的几何中心而被选为首府，虽然也有不少工厂废弃破败，但因为附近就有大油田的缘故，这里的石油炼化工业倒是很繁荣。
　　——甭管美国再怎么去工业化，这个石油炼化的能力还是要保留的，否则汽车就没得开了。
　　而巴吞鲁日这座城市，也因此看起来远比圣路易斯和小石城更加兴旺，也更有人气。
　　让秋山惠终于亲身领略了一番，黄金时代的美国中型城市，应该是怎样的一副朝气蓬勃的风貌。
　　跟之前在密苏里州和阿肯色州遭到的冷遇不同，路易斯安娜州对待秋山惠一行人的态度就热情多了。
　　——虽然倒霉的州长先生刚刚因为感染了COVID-19变异毒株，来不及抢救就猝死病故，整个州政府正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但还是有州议员和巴吞鲁日本地企业家私人出资举办晚宴，热情地招待了她们。
　　此外，也有几个本地富豪，带着家中的“科罗娜”瘟疫后遗症患者，前来向秋山惠等人重金求医。
　　在秋山惠轻松施展治疗神术，让十几个病人全都满血康复之后，这些地方上的头面人物非常高兴，不仅慷慨解囊，还拍胸脯保证，巴吞鲁日是信仰自由之地，他们很欢迎一座日本稻荷神社在这个城市安家落户，甚至还愿意捐献地皮、建材，或者让自家公司的建筑队为修建神社而义务劳动云云。
　　遗憾的是，虽然本地上流社会头面人士的态度很友好，怎奈巴吞鲁日的附近没什么水稻田。
　　于是，秋山惠不得不婉拒了他们的好意，只是拿了他们的介绍信，继续自己的旅行。
　　倒是同行的魅魔小姐姐们又在巴吞鲁日开了家分店。
　　从巴吞鲁日再往南走，便进入了密西西比河三角洲，路边的棉花田消失无踪，变成了广阔的甘蔗田。
　　不过，尽管甘蔗种植园和糖厂是大航海时代消费黑奴的大户，但如今路易斯安娜州的甘蔗种植和收割已全部机械化，当地糖厂也早已自动化，并不需要多少黑人囚犯来当苦力。
　　——棉花农场用黑人囚犯是因为手采棉能卖出高价，但手工蔗糖却没办法比机制砂糖卖得更贵……
　　所以，路易斯安娜州南部的甘蔗农场，大致上还是保持着原来地广人稀、沼泽丛林密布的风貌。
　　而在这片广袤甘蔗农场的尽头，三角洲的东南端，就是密西西比河出海口的明珠，新奥尔良。

第229章、新奥尔良没有烤翅 ，也没有巫术
　　密西西比河口的新奥尔良。
　　爵士乐的发源地，路易斯安娜州第一大城市。
　　以及美国巫毒教（也称伏都教）的大本营。
　　由于肯德基的虚假宣传，中国人若是提起新奥尔良，第一时间想到烤鸡翅和鸡腿堡。
　　因为各种恐怖故事，美国人若是说起新奥尔良，通常会想起女巫、吸血鬼、鬼屋和万圣节狂欢。
　　但很遗憾的是，根据德洛丽丝这个红脖妹的说法，新奥尔良既没有出名的烤鸡翅，也没有烤鸡腿堡。
　　——新奥尔良餐厅里的鸡翅，一般都是裹上面包糠，下锅油炸的！
　　（全世界的肯德基，除了我国的店之外，全都没有什么新奥尔良烤鸡腿堡和新奥尔良烤翅。）
　　在美国人的认知之中，这座城市真正比较出名的特色菜，其实应该是小龙虾、什锦饭和海鲜炖锅。
　　同样很遗憾的是，如今的新奥尔良，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巫术。因为……
　　“……灵气覆盖范围……向东延伸的极限，就到此为止了啊！距离市中心还有五十公里呢！”
　　红月高悬的深夜时分，远离新奥尔良市区的乡间公路，双眼开启了灵视的小巫女秋山惠站在公路边上，忧郁地望着东南方的地平线——在那里，矗立着一道普通人看不见的，超凡世界与无魔世界的分界线。
　　北美大陆上神秘复苏的范围，到此为止，前方的巫术之都新奥尔良，已经是属于凡人的世界了。
　　“……即使是魔力最强的红月之夜，魔法和神秘也没办法降临在新奥尔良吗？哎！
　　如今就连密苏里州、堪萨斯州这种无聊的乡下地方，都已经是神秘再现，魔法降临了。
　　偏偏新奥尔良这座全美闻名的吸血鬼名城和巫术之都，却是既没有吸血鬼，也没有巫术。”
　　作为土生土长的路易斯安娜人，红脖妹德洛丽丝也对此感到很失望，在燥热的盛夏晚风中揉着额头嘀咕说，“……呵呵，这可真是一个完全不好笑的笑话，想必一定会让神秘学爱好者们很失望。”
　　“……从好处想，新奥尔良至少是不用担心爆发一场魔法版的生化危机了！我们都知道，那些巫毒教的黑人巫婆，可是玩各种尸体和骨头，还有给人下诅咒的行家！”经纪人弗莱娅小姐撇嘴说，
　　“……确实，黑人女巫赶着一群骷髅走街串巷，到处吓唬人勒索保护费的场面，一点都不好看。”
　　泰国来的疾病魔女艾比点头附和，“……更不用说那种会飞的人头，下面挂着一串肠子跟内脏……想想头顶上有这样的玩意儿飞来飞去，我就要吐了。”她流露出一个作呕的表情，娇美的脸蛋仿佛皱成一团。
　　“……呃，会飞的头颅下面挂一串内脏？这么恶心的玩意儿……
　　嗯，应该是你们泰国的飞头蛮吧？新奥尔良这些黑人的巫毒教可不玩这玩意儿。”
　　马彤眨了眨眼睛，插嘴纠正道，“……相反，如果巫毒教真能把他们的活死人给搞出来，并且成立公司的话，估计立刻就会成为金融投资界的大热门，顷刻间吸来无数风险投资，成为美国新的经济增长点啦！”
　　“……巫毒教的丧尸？那个魔法版的丧尸永动机？”
　　秋山惠想了想，点头认可，“……这东西确实是很对黑心资本家的胃口！”
　　——巫毒教最出名的传闻，除了扎巫毒娃娃下诅咒，就是施展还魂秘术，让死者从棺材里爬出来，从此以丧尸（又称还魂尸）的状态复活，继续无怨无悔地继续打工，被主人当奴隶使唤，并且从不停歇，从不喝水，从不说话，只是一直不停地为主人劳作……当真是比活生生的奴隶用起来还要顺心！
　　这简直就是全世界黑心资本家们最最梦寐以求的永动机社畜啊！
　　如果不影响工作效率的话，估计所有的资本家都巴不得把员工换成不需要发薪水的丧尸呢！
　　什么？道德？法律？这话听着就好笑。
　　你跟一个主动给本国城市偷偷投放细菌弹、故意制造大瘟疫的政权讲道德？
　　只要能够赚钱，有利可图，美国的统治阶层是绝对不惮于在本土制造一场生化危机的！
　　当然，就凭他们手高眼低、狂妄傲慢的做派，让生化危机演变成丧尸末世，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好啦，闲话到此为止！既然在魔力最强的午夜，象征神秘的红月照耀之下，灵气覆盖的范围也只能扩张到这里，那么我的旅途也只能到此结束，东南方五十公里外的新奥尔良就没必要去了。”
　　看了一眼公路两旁影影绰绰、荒无人烟的森林、湿地和沼泽，毒药与瘟疫女神塔洛娜的选民，疾病魔女艾比如此说道，“……接下来我打算掉头往北，去看看明尼苏达州、南达科他州和内布拉斯加州的魔力覆盖情况，到那里的医院、药店、医学院校和国营吸毒点传教，让合适的人们信奉吾主。
　　或许还会越过国境线，到加拿大去看看——所以，就此别过了哟，可爱的小狐狸！有空多联系！”
　　她向秋山惠俏丽地挤眉弄眼了一番，随手抛出一个飞吻，便跳上自己的房车，掉头往北走了。
　　紧接着，率领魅魔们的辉耀修女萨尔玛，也向秋山惠等人告辞——因为从身体到灵魂都已经被改变，这些魅魔小姐姐们根本无法适应没有魔力的无魔空间，也不能穿过超凡世界与无魔世界的分界线。
　　更要命的是，现在是魔力最强的红月午夜，不可名状的神秘边界才扩张到这个荒郊野地。
　　若是等到时间再往后推移，天亮日出，魔力收缩的话，就连这里恐怕也会随着魔力退潮，变成无魔区。
　　所以，既然已经确定了没法去新奥尔良开分店，这些魅魔们也要立刻离开，掉头往西北的德克萨斯州和俄克拉和马州考察环境，视情况决定是否要开设分店了。
　　就这样，看着这些不请自来的旅伴们，顷刻间调转车头、相继离去，只剩下自己一辆孤零零的绿皮房车停在路边，秋山惠虽然知道旅途总有分别之时，但还是忍不住感到有几分惆怅和恍惚。
　　直到向导兼首席拎包小妹德洛丽丝，询问秋山惠下一步何去何从，是不是先去她家的水稻农场时。
　　秋山惠才从发愣中反应过来，挥手道，“……这个不急，我们来都来了，还是先去新奥尔良逛逛吧！”
　　※※※※※※※※※※※※※※※※※※※※※※※
　　于是，告别了疾病魔女艾比一行和魅魔们之后，秋山惠的绿皮房车继续沿着高速公路，在密西西比河三角洲的湿地上，往东南方行驶。很快，房车就穿过了灵气的边界，进入无魔的平凡世界。
　　尽管按照常理来说，位于大河出海口的三角洲，一般都是人烟稠密之地——比如莱茵河口的尼德兰低地，恒河三角洲的孟加拉，还有埃及的尼罗河三角洲，以及中国的珠三角和长三角两大城市群。
　　但美国的密西西比河三角洲，人口却不算稠密，依然保留着大片未开发的沼泽和森林。哪怕是新奥尔良的郊外，也随处可见广袤的荒芜沼泽和生长在湿地里的茂密森林，甚至还有鳄鱼出没。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美国的文明历史太短了，来不及对城市四周的地理环境进行全面的改造。
　　须知，大河三角洲上疏松肥沃的土壤虽然非常适合农业生产，而河流交汇、江海联运的地理位置，更是天然的交通枢纽。但与此同时，居住在三角洲上的人们，也必须承受洪涝频发、海潮来犯的灾难。
　　想要把三角洲变成旱涝保收的金饭碗，人类就得一点点地挖掘运河、排干沼泽、修筑堤坝、规划水库，花费无数的时间和精力，流下难以计数的血汗，才能改造自然，变害为利，真正利用好三角洲的沃土。
　　比如中国最富裕的江南之地，如果从良渚文明的时代算起，当地先民前后可是花了三四千年时间，才把荒凉的长江三角洲改造成了后来那种富庶繁华的模样……同理，荷兰人开发莱茵河三角洲，孟加拉人开发恒河三角洲、越南人开发湄公河三角洲，也都花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用了N代人的努力。
　　相比之下，美国人在密西西比河三角洲的开发，实在是太晚了，需要补的课也太多了。
　　这并不是现代化工业技术能够快速弥补的，只能耐心地花费时间耕耘土地、修理地球。
　　雪上加霜的是，北美大陆的气候和降水量，从来都跟更年期妇女的脾气一样阴晴不定，一旦老天爷发了疯，无论是夏季暴雨还是飓风登陆，半个密西西比河三角洲的土地，就都会泡在水里洗澡……
　　眼看着三角洲的开发如此艰难，而北方的大平原则容易耕耘得多，迄今依旧人口压力不大的美国，就更懒得对密西西比河三角洲大动干戈了——等到哪天美国人口密度赶上印度的时候再说吧。
　　是以，跟其它大河相比，密西西比河口的三角洲，更多地保持了人类到来之前的各种自然风貌。
　　就这样，在红月高悬的夜幕下，秋山惠的绿皮房车驶过广袤的沼泽和森林，最终迎着东升的朝阳，缓缓驶入了位于加勒比海北岸，密西西比河口与庞恰特雷恩湖之间的新奥尔良。
　　不得不说，新奥尔良城的名声虽大，但真正进入其中，却总给人一种“不过如此”的失落感。
　　——这座城市的外围街区，同样跟铁锈带的底特律和密尔沃基一样，呈现出一副破败的工业城市的面貌，到处都是废弃的工厂和灰扑扑的公寓楼，杂草丛生的绿化带，疯长的树丛，还有萧瑟破败的街景。
　　此外，跟底特律的市民成分类似，从新奥尔良街头望去，整座城市的人口也明显是黑人居多，占到了绝大多数，别说亚裔面孔寥寥无几，就连白人在这儿都是少数，乍一看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是在非洲。
　　但在进入新奥尔良最核心的老城区，也是旅游景点最集中的【法国区】之后，画风却猛然一变，仿佛一下子变得色彩鲜亮、热闹繁华起来：那些法国殖民者遗留下来的精致老房子，看上去颇有一种浪漫的情调。路边随处可见露天的咖啡座，还有各式各样的街头艺人，把欢快热烈的音乐送到每一个造访者耳中。
　　一辆辆装饰华丽的复古马车，从圣路易斯大教堂出发，载着好奇的游客招摇过市。
　　而街上叮当作响的有轨电车，更是增添了几分属于十九世纪的古典风情。
　　不过，尽管新奥尔良法国区的街景十分有趣，但对于开着车的秋山惠一行人来说，却很折磨屁股。
　　因为，这座城市的基建水平实在是……呃，让人不敢恭维，总体来说就是太老旧了。
　　除了进入新奥尔良的高速公路，保养得勉强还算可以之外，整个城市没有一条路是平整的。
　　就连那种六车道的宽敞大路，也时不时突然冒出一个坑或路面隆起之类。至于普通的双车道小路，那都已经不能叫公路了，只能叫做“互相连接起来的各种大坑和小坑”，颠簸得让人怀疑人生。
　　但若是仔细打量街道两旁生长了一百多年，树枝都能在中间连接起来的榕树和梧桐，看着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在坑坑洼洼的古老街道上，并且街道两侧都是鳞次栉比、历史悠久的法式老房子……
　　那么，一种在其它美国城市很难寻觅的历史沧桑感和深厚的文化底蕴，就会油然而生。
　　怎么说呢，如果不是新奥尔良城内出没的大半都是黑人，或许真有一种徜徉于巴黎街头的错觉。
　　呃，不对，现在的正版巴黎，也同样是满眼的黑人和黑白混血儿，都快变成黑人城市了。
　　由此可见，这个世界上曾经的法兰西文化区，都是要么已经黑化，要么正在黑化的过程中。
　　或许，法兰西文明终究会演变成一个黑人文明？

第230章、肉价腾贵，瘟鸡瘟猪瘟牛大爆发！
　　作为美国巫毒文化的起源地，在新奥尔良城内最古老的法国区，随处可见关于巫毒教主题的奇怪小店铺——橱窗和货架上摆满了各种面具和巫毒娃娃，还有晒干的蝙蝠标本，猫科动物的指甲，骨头磨出来的小骷髅，小块的蛇皮，曼陀罗花做的草药，泡在大玻璃瓶里的动物肠子、心脏、肾脏等等……
　　嗯，怎么说呢？颇有一种闯进了《哈利波特》的魔法界，在阴森的翻倒巷逛黑市的既视感。
　　相比上述那些阴森的玩意儿，新奥尔良最负盛名的巫毒娃娃，看着倒是不怎么可怕，反倒挺可爱。
　　——跟东亚各国下诅咒用的小草人不同，新奥尔良这些用毛线捆扎而成的巫毒娃娃，普遍做得花花绿绿，外观也是圆头圆脑萌萌哒，在秋山惠看来，简直跟小孩子喜欢的玩具没啥差别。
　　更关键的是，它们根本没有诅咒效果：这座城市的灵气都无了，女巫们如何下诅咒？
　　说起来，“巫毒教”这个名词本身，就含有了美国传统白人文化对黑人文化的污蔑。
　　随后又被一些不明就里的华人翻译者以讹传讹，变本加厉。
　　最后搞得在不明底细的中国人看来，这个宗教又是“巫”又是“毒”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跟童话里的邪恶巫婆集会，里面的女巫各个忙着诅咒和下毒，或者调制一些奇奇怪怪的药汤药粉来骗钱。
　　可事实上，“巫毒”这个词是VOODOO的音译，其本身的含义很简单：“众神”。
　　“巫毒教”并不邪恶，也并不阴毒，它就是“众神教”的意思。
　　换而言之，新奥尔良的巫毒教，本质上就是作为西方一神教反面的“多神教”。
　　或者说，是任何文明早期都有的“万物有灵论”，在这里形成的一种民间信仰。
　　大航海时代来自非洲的黑奴，从非洲带来了他们部落里的原始拜物教信仰，拿着一堆骨头、毛线团什么的充当神器，然后又在美洲融合了一部分基督教元素和其它神话的内容，最终变成了巫毒教。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中国的城隍庙、山神庙、关公庙、财神庙等等各种山野毛神的大集合，或者是古希腊、古罗马、古代北欧人的神话，甚至可以把它看成是日本神道教的美国黑人版本。
　　其核心思想就是：这世上不是只有上帝一个神，而是有很多很多的神！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个非洲人在美洲开创的大杂烩式多神教，仅此而已。
　　至于巫毒教最出名的各种诅咒……这个应该属于全世界各种多神教基本都有的内容。
　　举例来说，秋山惠作为一名日本巫女，也是知道怎么扎草人画圈圈下诅咒的啊！
　　同理，哪怕是号称普度众生的佛教，也有各式各样匪夷所思的诅咒法门，比如日本中世纪军阀混战的时候，各路诸侯在出兵之前，就往往会组织和尚举办诅咒仪式，诅咒敌人喝凉水塞牙之类。
　　至于献祭也没啥，中国哪个庙祭神的时候不需要杀猪宰羊，把猪头羊头牛头什么的摆上啊？
　　总的来说，新奥尔良的黑人巫毒教，在搞诅咒和进行献祭的方面，并不比其它多神教更出色。
　　怎奈新奥尔良这个巫毒教文化中心，位于美国南部的【圣经地带】，被一帮虔诚的美国白人传统基督徒包围，面对如此悖逆他们一神教常识的多神教信仰，自然本能地要通过舆论予以全面污名化。
　　具体来说，就是拼命宣传巫毒教的娃娃诅咒术和毒药，还有残忍血祭，却把其它正面的东西隐藏起来不说不提——当年欧洲宗教战争期间，欧洲白人也是如此互相攻讦，天主教和新教互相泼污水的。
　　这就是巫毒教各种阴间名声的最初来源，跟中世纪欧洲产生猎巫运动属于一样的道理。
　　之后，到了二十世纪，美国人的基督教信仰被各种现代思潮冲击，自己都不怎么虔诚了。
　　但巫毒教的各种神秘仪式，又成了好莱坞恐怖片的常用吓人题材，结果凭借美国黄金时代傲视全球的软实力，反而把巫毒教的负面形象进一步地传播开来，从地方邪教变成了全球知名的邪教。
　　再接下来，新奥尔良当局发现了巫毒教的重要文化遗产价值（商业价值），顿时如获至宝，为了发展旅游业而大加宣传，越吹越玄乎……得了，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巫毒教彻底变成恐怖片画风了。
　　当然，在绝大多数人的心中，新奥尔良的巫毒教，其实也就是跟哈利波特的魔法差不多的玩意儿。
　　那些卖巫毒娃娃的小贩，对这些乱七八糟，互相矛盾的“新编神话”，多半也是当奇幻小说看的。
　　但奈何总有那么一些钻牛角尖的狂热爱好者，对这些神神秘秘的东西非常热衷，真的把心思放了进去。
　　今年又恰好赶上了北美大陆灵气复苏，神秘降临，于是，新奥尔良诸多巫毒教文化的爱好者，恐怖题材的职业或业余作家，还有以此为生的女巫、占卜师们，顿时更加起劲地折腾了起来。
　　当秋山惠等人经过新奥尔良的著名景点，巫毒教女王坟墓时，就遇上了一场热闹的宗教游行。
　　——巫毒教女王玛丽·拉沃，是新奥尔良历史上最有名的巫毒教名人。
　　这位黑女巫是十九世纪的人，她的故事被传得出神入化，据说她祖上原本是非洲的黑人巫师世家后代，被贩卖到美洲后依旧操持旧业。玛丽·拉沃的母亲和祖母，就是海地岛黑人中著名的女祭司。
　　后来，海地岛先是从法国统治下独立，又在十九世纪初期陷入了连绵内乱，当地居民纷纷逃亡以躲避战乱。玛丽·拉沃也从海地岛迁居到了新奥尔良，并且很快成为了当地黑人社区的领袖。
　　按照历史记录，玛丽·拉沃的本职应该是一位助产士（稳婆），替女人接生小孩。但凭着她的惊人美貌和极度厉害的社交能力，她硬是把自家房子变成了一个聚会沙龙和宗教圣所，新奥尔良的黑人都向她寻求有关婚姻事务、家庭纠纷、司法问题、生育、财务、健康和好运的建议。
　　传说中，玛丽·拉沃擅长跟死人的灵魂进行交流，祝福、降咒、预言各种巫术样样精通。她会给信众分发护身符和药水，并且在自家后院和城市广场上举办神秘的宗教仪式，以凝聚人心。
　　好奇的白人常常会偷看这些仪式，还会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写成夸张的故事来进行报道。
　　再后来，玛丽·拉沃又开了一家美容院兼理疗所，凭着她的养生知识，跟很多来做头发、保养皮肤和疗养慢性病的贵妇太太们成了知己好友，从而成功打入了新奥尔良白人贵妇们的上流社会圈子。
　　——她跟《乱世佳人》里的斯嘉丽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你能想象一个黑人女巫在白人奴隶主的豪宅里谈笑风生，前呼后拥，广受追捧的模样吗？但玛丽·拉沃就硬是做到了！
　　美国其它地方的人，也听说新奥尔良有这么个厉害的女巫，纷纷慕名前来拜访，让她名声大噪。
　　尽管当地的种族主义者报纸痛骂她是“臭名昭著的巫师，统治着无知和迷信的巫毒教女王”，
　　但是与此同时，玛丽·拉沃又被许多仰慕者视为活着的圣人，称她为“有史以来最善良的女性之一”。
　　当玛丽·拉沃以八十高龄安详去世的时候，整个新奥尔良都为她哀悼，无论是黑人还是白人，都参加了她的豪华葬礼，千里之外的《纽约时报》。用满篇的溢美之词发出了她的讣告。
　　甚至在她去世很多年后，新奥尔良的街头巷尾仍然流传着“海地岛来的黑人女巫玛丽”的传说。
　　而巫毒教女王玛丽·拉沃的坟墓，自然也成了新奥尔良的历史名胜兼旅游景点，每年都会吸引众多游客，前来奉上硬币、祈祷珠子、鲜花、朗姆酒或蜡烛，在这里的墙面上画上“XXX”以许下愿望。
　　当秋山惠来到这里的时候，刚好看到一场盛大的宗教游行，从巫毒教女王玛丽·拉沃的墓地出发。
　　——喧闹刺耳的音乐中，许多打扮得花花绿绿，戴着羽毛和夸张造型的首饰，有些还把脸涂白弄得好像小丑一样的巫毒教信徒们，在巫毒教女王的墓地前做了祈祷，然后一路吹吹打打，向着市区出发。
　　队伍中有人打扮成吸血鬼，有人打扮成星期六男爵等巫毒教神灵，有人敲打着小鼓，有人拿着不知真假的骷髅头，有人扛着扫帚戴着尖帽，有人提着万圣节的南瓜灯，搞得好似万圣节的嘉年华。
　　各种各样的面具，包括鸟嘴面具、狗头面具、牛脸面具等等，被他们戴在脸上，还有人在面具的嘴巴位置上开了个孔，方便自己把哨子或喇叭给塞进去，好从下面吹得呜呜响。
　　准备待会儿宰杀献祭的动物，包括一头小牛和两头猪，也被五花大绑地摆在敞篷轿子上，让人抬着招摇过市，在一片嘈杂的声浪之中，好奇地看着街边的景色，浑不知大限将至。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女孩们提着花篮，一边走边向众人抛洒花瓣，嘻嘻哈哈的，轻松欢快又开心。
　　小男孩们则辛苦一点，需要用棍子提着小巧的香炉，这种香炉的内胆中是燃烧的木炭，香料被倾倒在木炭上方，然后盖上盖子，持香炉者必须不停地摇晃它们，才能保持木炭与空气充分接触，并且让焚烧香料的烟雾尽可能地扩散出去——这活儿明显很费胳膊，几个瘦弱的小孩很快就累得两眼发直，面色苍白了。
　　队伍里还有不少人扛着大型十字架，或是用旗杆举起基督教圣人的画像——为了防止欧洲主子们的干涉，早期的黑奴巫毒教信徒，普遍把他们的原始信仰和罗马教廷的圣人融合在了一起。所以巫毒教吸收了很多基督教的仪式元素，巫毒教的祭坛常常会出现基督教的人物，搞得很像是基督教的异端变种。
　　不过，尽管那个裹着金箔的大十字架看着亮闪闪的很耀眼，但通常不会有人把这误认为是基督教游行。
　　——应该不会有哪个牧师把赞美诗给唱成RAP说唱风格的吧？呃，应该是这样的吧？
　　而且，基督教的宗教游行通常比较有秩序，宗教首领和身份地位较高的人走在前面，平民按照等级地位，依次尾随其后。但巫毒教的游行，就完全是乱糟糟的集体起哄了，经常有人中途加入和开溜……
　　这些人开开心心地行走在法国区的狭窄老街上，街道两侧都是紧密相连、高低错落的老旧法式房屋。
　　斑驳的老墙之上，二楼的雕花栏杆小阳台们被绿色的垂吊花草布满，绚烂艳丽。比较张扬的住家，还要在这绿色中挂上花花绿绿的狂欢节珠子，再弄几个鸟兽塑像点缀在花草之间，最好再挂几串风铃叮咚，这使本来就充满了浓郁热带气息的城市，更充斥着一座座小型悬空热带雨林，凭空增添旖旎无数。
　　巫毒教的游行队伍，穿行在这些生机勃勃、色彩绚丽，富有热带气息的街道上，沿途房屋中的的人们都从阳台和窗口探出头来，挥舞扇子和酒瓶向他们喝彩打招呼，或是呼喊着巫毒教神灵的尊名。
　　仿佛是在祈求巫毒教尊奉的洛阿神，降临到这个世界，给美国黑人们的迷惘生活带来一丝改变。
　　“……可惜……都不过是外行人的做法，这一切完全是无用功！”
　　在这一派如痴如醉的熙熙攘攘之中，小巫女秋山惠却冷淡地如此评价道，同时感觉有些意兴阑珊，“……这次的新奥尔良之旅，就到这里为止吧，我们给车加满油，再买点儿吃的，就继续出发了。”
　　她如此宣布说，决定提前离开新奥尔良，不出意外地让一众还没玩够的巫女们一片哀嚎。
　　但秋山惠丝毫不为所动。
　　不得不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虽然之前还没来美国之前，在无魔世界普普通通地生活了那么多年，秋山惠也没感觉什么不适之处，但如今在灵气复苏的地方生活了半年之后，她发现自个儿似乎已经很难适应没有灵力滋润的无魔环境。
　　——在魔法和神秘的超凡世界，她是名动天下的超凡者。举世瞩目，声名远扬。
　　可在无魔的平凡世界中，她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凡人。卑微渺小，不足挂齿。
　　这样巨大的心理落差，还有因为突然失去超凡力量傍身的空虚感，让她很快就不想多待了。
　　哪怕是热闹的狂欢游行和别具情调的城市街景，也没办法让秋山惠产生出多少兴趣。
　　于是，她们在新奥尔良的旅游环节只好提前结束，就此进入给绿皮房车补充物资的购物环节。
　　※※※※※※※※※※※※※※※※※※※※※※※
　　然后，在新奥尔良加油的时候，秋山惠发现这儿的汽油价格比阿肯色州更便宜，已经降到了十二美元一加仑——比起“科罗娜”瘟疫爆发之前，这个价格固然还是很贵，但放到现在已经是难得的廉价了。
　　毕竟，美国南部本身就有大油田和炼油厂，凭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路易斯安那州自然能用上便宜汽油。
　　但是，除了汽油价格下跌之外，大部分食品的价格却依然高昂，尤其是肉类的价格，更是令人咋舌。
　　“……见鬼了！肉价怎么上涨得如此厉害？一百美元一磅的牛排？太夸张了吧！”
　　有机食品超市的冷柜旁边，看着比在圣路易斯城还翻了几倍的牛排价格，秋山惠诧异地眨了眨眼，“……这又不是从小喝啤酒做按摩听音乐长大的日本和牛雪花肉，居然卖这么高的价儿，良心不会痛吗？”
　　接下来，她又更加惊讶地发现，不仅是牛肉的价格在上涨，猪肉、鸡肉和火鸡肉的价格同样是翻倍暴涨，尽管如此，顾客们依然挤在冷柜四周争着抢购，仿佛不赶紧买肉的话，接下来还会涨价似的。
　　而原因嘛，则是由于……
　　“……哈？中部各州爆发了史无前例的牲畜家禽大瘟疫？一个星期就冒出了几百万只瘟鸡，三十万头瘟牛和十几万头瘟猪？因为来不及处理，只能把瘟牛瘟猪往密西西比河里丢，弄得河道仿佛成了恒河？”
　　听了经纪人弗莱娅的解释，秋山惠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大概脉络，“……这个，莫非是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传教顺利，导致神力暴涨溢出，这片土地上的疾病因素增加，让瘟疫从人类传播到动物的身上？
　　天啦噜，这么说的话，美国甚至整个世界的肉类价格，恐怕都要继续坐火箭飙升了！”
　　——如坐火箭般日渐高涨的瘟神之力，不仅能祸害人类，同样也能祸害“人类的朋友”……
　　“……其实不仅仅是牛羊猪鸡纷纷遭瘟，就连水稻和玉米也出现了枯萎病。今年减产已成定局。”
　　德洛丽丝摇头叹息说，“……所以，以后的几个月里，肉价恐怕只会越来越贵，而很难跌下来。
　　啊，好一点的肉似乎已经卖光了，要不我们还是入乡随俗，买点小龙虾回去吧！
　　不知道你们是否清楚，路易斯安娜州的沿海沼泽地，可是小龙虾的发源地哦！”
　　最终，秋山惠几乎没买什么吃的，就匆匆走了。

第231章、小龙虾的原产地就是路易斯安娜州
　　新奥尔良西南方七十公里外，密西西比河三角洲边缘的海滨湿地。
　　蓝天白云，波涛阵阵，劲风袭人。
　　在这里开始，已经重新进入了北美大陆被灵气覆盖的区域。
　　“……呼啊！过去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如今我才发现，沐浴在灵气之中的感觉，可真是太棒啦！”
　　停下外观土里土气、溅满了泥点的绿皮房车，几个蹦跶跳到水边茂密的芦苇丛旁，感受着充沛的灵力沐浴过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流淌进自己的四肢百骸，小巫女秋山惠忍不住发出了愉悦的欢呼。
　　或许是因为太开心了，一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从她头顶猛然窜出，随着风儿微微晃动。
　　还有一条蓬松的狐狸尾巴，也“砰”地从屁股后面冒出来，顶起了她的巫女红裙。
　　“……喵呜！之前在新奥尔良的感受真是太糟糕了喵，能够离开那个鬼地方的感觉真好喵！”
　　与此同时，终于恢复人形的黑皮猫女瑟琳娜，也慢吞吞地爬到车顶露台，一边嘀咕一边伸了个懒腰——嗯，不是人类伸懒腰的方法，而是猫咪伸懒腰的姿势，趴着高高撅起屁股往前伸手，一副很骚的模样。
　　毕竟，如今她这个猫神巴斯特选民的本体已经是喵星人了，只是偶尔化作人类模样罢了。
　　所以在一开始，瑟琳娜身上“属于人类的残渣”还比较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必然会日渐喵化。
　　总之，沐浴在流淌的灵气之中，感受着失而复得的超凡力量，秋山惠和瑟琳娜都很开心。
　　但是，除了这两位真正身具神力的超凡人士之外，跟着下车过来的其余几位凡人妹子，包括那三位新来的日本巫女，因为感受不到灵气的缘故，就对刚才仓促结束的新奥尔良之旅，普遍不怎么开心了。
　　如今被强行带出热闹有趣、充满异国风情的新奥尔良法国区旅游景点，来到这荒郊野外的沼泽湿地之中，呼吸着海边闷热潮湿、夹杂着淡淡腐臭的空气，诸位娇生惯养的妹子们各个都是一肚子的不舒服。
　　其中几个晕车的妹子，更是刚一下车就“哇”地大吐特吐起来。
　　只是慑于秋山惠和瑟琳娜两位神眷者的身份和地位，一时间不敢发作罢了。
　　——跟其它大河入海口的三角洲一样，因为河流淤泥不断沉积的缘故，路易斯安娜州的密西西比河三角洲沿海，也没有什么水清沙幼的漂亮沙滩，而是充斥着污泥浊水，以及连绵不绝的泥滩、沼泽和芦苇荡。
　　此外就是树根长在水中，一望无垠的落羽杉和柏树组成的沼泽森林（类似于中国岭南沿海的红树林）。
　　若是定睛细看，还能在这片湿地丛林纵横交错的水道之中，欣赏到在水中游弋和享受日光浴的短吻鳄。以及爬上树枝的蛇类，乌龟和青蛙从漂浮的圆木上跳进布满浮萍的河水，成群结队的浣熊在树枝间出没。还有无数在泥沼间寻找美食的鸟类，其中包括了路易斯安那州的州鸟：鹈鹕。
　　（路易斯安那州又称鹈鹕州，正如澳大利亚又称袋鼠国。）
　　如果是在纪录片或旅游宣传片里，看到这样生机盎然的绿野湿地风光，或许会让观众眼神一亮。
　　但若是真正地置身于这片沼泽森林之中，又正值高温高湿的盛夏时节，那当真是浑身上下跟开了水龙头似的不停冒汗，眨眼间就全身湿透，连呼吸都异常吃力，让人仿佛置身于蒸笼之中。
　　遇到有风的时候，感受气流拂过肌肤，感觉还稍微舒适一点。
　　可一旦风停了，那种闷热到喘不过气来的煎熬，实在是令人心烦气躁。
　　“……虽然看起来这景色很是生机勃勃，但为什么我只感觉喘不过气来呢？”
　　站在水边，勉强忍耐了片刻之后，满头大汗的马彤小姐终于坚持不住，一边用手帕擦汗，一边嘟嘟囔囔地说道，“……惠惠啊，我们究竟要在这个破地方待上多久？这儿的蚊子真是超多啊！”
　　她“啪”地一下打死了一只在胳膊上吸血的蚊子，嘟着嘴向秋山惠抱怨。
　　而秋山惠的闺蜜浅仓悠，也摸着瘪瘪的小肚子，跟着抱怨，“……惠惠，我们现在可以回到车上去吹空调了吗？还有，我们什么时候吃午饭？人家的肚子都饿得扁扁的啦！”
　　呃？午饭？
　　秋山惠闻言一愣，再抬手看了看手表，这才发现，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
　　因为自己之前在分界线东边的无魔区域里待得太难受，急着从新奥尔良市区出来，所以让整车的人都错过了午饭，没能在新奥尔良的法式餐厅里享受一顿豪华大餐。
　　至于为什么不在路上吃点儿什么……
　　这一路上颠簸得她们都要吐了，连话都不敢说，生怕咬到舌头。
　　她们哪里敢在房车快速行驶的时候开饭呢？
　　真当这车在新奥尔良郊外沼泽地的破路上，都能开得稳如高铁啊？
　　——新奥尔良城的四周都是沼泽地，地面的道路甭管怎么千修万修，依旧会时不时突然出现个大洞。
　　加上地方政府的腐败无能，面对地面沉降的问题一贯躺平装死，所以新奥尔良的道路之差，在美国堪称是绝无仅有。时至今日，来到新奥尔良体验路面大坑，早已成了让各国游客们津津乐道的名场面。
　　其中，新奥尔良市区内的道路虽然坑坑洼洼，但市政当局为了招揽游客，还会勉为其难地修修补补。
　　可新奥尔良郊外的乡村公路，因为养护得更差，所以就更是大坑连着小坑，坑坑相连到天边，让行驶在公路上面的车辆，总是时不时地飞起来又掉下去……仿佛是一场颇为刺激的心跳游戏。
　　再加上急于离开无魔区域的秋山惠一个劲儿地催促开得快些，招募的女司机又是个艺高人胆大的老手。
　　结果就硬是把绿皮大巴房车给开出了云霄飞车的感觉，让车上的乘客仿佛在体验《速度与激情》！
　　而且这样的破路显然也很费车，秋山惠估摸着在看过德洛丽丝的家乡后，就得尽快去修房车底盘了。
　　所以，一直到如今重新进入灵气覆盖的有魔区域，并且靠边停车了，惊魂甫定的众女才想到要吃午饭。
　　“……呃，这时间确实是该吃饭了啊！你们看，我们是在车上的厨房做个意大利面？还是……”
　　小巫女秋山惠想了想，转身望着红脖妹德洛丽丝，开口问道，“……德洛丽丝，你是路易斯安娜人，这里是你的家乡，肯定知道得比较多。所以，这附近你有什么推荐的特色餐厅吗？”
　　“……啊，这里也不能算是我家啦，我家在路易斯安娜州的最西边，距离这儿还有两百公里呢！”
　　德洛丽丝挠了挠头，左顾右盼了一番，又看了看路边的路牌，突然间面露喜色“……不过，这一块地方我倒是挺熟的，过去有个朋友就住在这儿，我们暑假里经常来这儿抓短吻鳄！
　　所以，要说我想推荐的餐厅嘛，倒还真的有一家，距离这儿也不算太远！
　　那家餐厅里做的小龙虾沙拉和肉丸，可是非常非常的棒！
　　比我妈妈弄的小龙虾好吃多了！你们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尝尝！”
　　“……小龙虾吗？听起来就让人很怀念的样子，高中晚自修下课的时候，我可是常拿小龙虾当宵夜。”
　　马彤听得眼睛一亮，饶有兴味地插嘴道，“……美国这边也有小龙虾吗？是什么味道？”
　　“……咳咳，你说这话是不是有点厚脸皮啊！小龙虾自古以来就是路易斯安娜州的特产。”
　　德洛丽丝闻言，有点不高兴地反驳说，“……不要说得它好像是什么中国菜一样啊！”
　　——不知从何时开始，麻辣小龙虾就成了风靡全中国的一道名菜。
　　坐在沿街一字摆开的大排档，边喝着啤酒边啃麻辣小龙虾，是炎热夏天的一种享受。
　　很多不明底细的年轻人，甚至会以为小龙虾是本土稻田里一直就有的传统美食。
　　但事实上，如果追根溯源的话，小龙虾跟土豆、辣椒、玉米和番茄一样，都是来自美洲的舶来品。
　　跟分布广泛的土豆和玉米不一样，在美洲，小龙虾的分布范围很狭小，全美90%的小龙虾出产于路易斯安娜州的密西西比河三角洲，就连剩下10%的小龙虾，也有不少出产于路易斯安娜州的其它地方。
　　早在绝大多数中国人还不知小龙虾为何物的十九世纪，新奥尔良的法国移民就已经开始捕捞小龙虾。
　　到了二十世纪，美国人摸索出了小龙虾的养殖技术，让小龙虾不再只靠野生捕捞，产量大增。
　　所以，路易斯安娜州的许多小镇，会在每年的三到五月举办各自的“小龙虾节”，一边载歌载舞，一边品尝最新鲜的小龙虾料理。
　　当然，传统的美式小龙虾，跟中式小龙虾的做法不同，继承了美式菜系一贯的淳朴粗犷、讲究一个“大”和“多”的风格，就是把小龙虾下锅和玉米段与土豆一起煮，玉米要大段，土豆要整只。
　　虽然大盘大盘的很实在，吃着似乎也蛮爽，但未免太朴素了一些，就是简单的煮熟，没啥花样。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全球各种美食文化的传入，在小龙虾的原产地路易斯安娜州，烹饪小龙虾的花样也是越来越丰富了，从小龙虾沙拉到小龙虾盖饭一应俱全，让食客可以品尝到全球各种菜系的风味。
　　所以，既然都已经来到密西西比河三角洲的小龙虾产地了，怎么能不趁机尝尝最新鲜的小龙虾呢？
　　就这样，德洛丽丝成功说服了其余妹子，大家再次上车启程，朝着她推荐的那家餐厅行驶过去。
　　※※※※※※※※※※※※※※※※※※※※※※※
　　虽然德洛丽丝说她推荐的餐厅没多远，可是由于公路实在太破，绿皮房车沿着坑坑洼洼的公路，继续在连绵的沼泽和广袤的森林之中，挣扎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前方才终于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座村庄。
　　呃，按照美国的行政区划，这个村庄或许已经是一个“市”的编制。
　　但看着它最多几百户人家、两三千人口的规模，秋山惠还是觉得应该称呼它为一座村庄。
　　这是一座被沼泽和森林环绕的村庄，坐落在河泥淤积而成的滩涂上，故而地势十分低洼。
　　远远望去，村庄内外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湿地植物，村里村外纵横交错着一条条蜿蜒的小河和星罗棋布的池塘，河岸边满是野花和青草，河水上则漂着了小船、木筏和莲花。
　　村民的房屋散布在这片低洼的沼地森林中间，除了美国风格的中产阶级木屋之外，甚至还有热带风格的大草棚和吊脚楼，以及建造在大树上的树屋，彼此用绳索编制的吊桥互相连接，攀着翠绿的藤萝。
　　怎么说呢？乍一看之下，仿佛跟印象中“正统”的美国风格村庄，有着极大的不同。
　　在进入这个村庄的村口旁边，有一大片平整过的停车场，旁边是一座法式风格的两层楼房——这就是德洛丽丝推荐的餐厅。一只红彤彤的小龙虾雕像被竖立在停车场中央的喷泉里，格外的显眼。
　　餐厅的老板是个胖胖的墨西哥人，穿着一身花衬衫，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迎客。
　　但德洛丽丝在表示要尝尝这家店最拿手的小龙虾大餐时，老板却面露难色。
　　“……啥？别的食材还有一些，但偏偏小龙虾已经卖光？一只都没有了？你不是开玩笑吧？”
　　德洛丽丝不高兴地捏着拳头敲了敲吧台，“……这里又没啥客人，怎么会没有小龙虾呢？”
　　“……小姑娘，请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午饭时间早就过了，晚饭时间还差得远。”
　　老板指着墙壁上挂着的大钟，上面显示出下午两点半，“……今天中午的时候，店里一口气来了好几个旅游团，厨房里的小龙虾都卖光了。
　　我老婆带着她的弟弟，一个小时之前刚坐船去捞虾补货。
　　你看，你们是先吃点别的？还是等我老婆再过会儿带着小龙虾回来？”

第232章、加勒比海的逮虾户
　　很显然，继续等待下一批小龙虾送来是不行的，今天的午饭被拖到下午两点半，妹子们都快饿晕了。
　　所以，既然这家餐厅里已经没有小龙虾了，那么德洛丽丝就让老板就先弄点儿别的菜色，给大家填填肚子再说——最好是立刻就能端上来，让大家动手充饥的现成热菜。
　　于是，胖嘟嘟的墨西哥裔老板，很快从厨房捧出了一个挺大的汤盆摆在桌上，然后又端来一盘搭配的法棍面包，笑容可掬地推荐说，“……尝尝吧，本店特色招牌的海鲜锅炖菜！什锦饭还要一点时间。”
　　秋山惠拿了个勺子伸进去品尝了几口，便立刻被这道海鲜锅给征服了味蕾。
　　——德洛丽丝没有推荐错，这家餐厅的厨艺确实是有那么些绝活。
　　用番茄汤做底的海鲜锅炖菜品尝起来非常鲜美，用料也很考究——贻贝被刷得干干净净，并且细心地摘掉了黑色的肠腺，大虾被煮成了诱人的淡红色，此外还加入了章鱼和扇贝，洋葱被煮到半透明，散发出浓郁的鲜甜味，汤底的土豆吸饱了汤水，口感极妙。
　　这道炖菜弥漫的美妙香气，哪怕是饱食之人都会为之止步，更不用说是一群饿坏了的妹子们了。
　　她们很快就动手把一大盆海鲜炖菜瓜分一空，胃口最好的女司机甚至嫌弃拿勺子取食不过瘾，直接上手拎起大虾，吮吸着微酸的鲜美汤汁。而坚硬的法棍面包浸泡在浓汤里之后，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入口了。
　　吃完海鲜锅，什锦饭也被做好端了上来，这玩意儿有点像咖喱饭，但用的是橄榄油，香料也稍有不同。
　　白瓷的饭盆中，深金色的浓郁酱汁散发着独特的香气，包裹着雪白的米饭，让人看了很有食欲。
　　混在饭里的青椒、洋葱和芹菜都已经相当熟烂，咸鲜的口感稍微有些辛辣，咀嚼后有在口腔中扩散的回甘，让多种辛香料的香气在口中迸发出来。搭配在饭上的鸡腿肉已经被切碎，大块的去骨腿肉外皮被炸得酥脆，里面的鸡腿肉包裹着鲜美的酱汁，一口下去肉香与肉汁四溢，共同演奏起美味的协奏曲。
　　再接下来是几道地方特色菜，首先是一盘白色的香肠，叫做“布丹”，据说是路易斯安娜州的特产，这玩意儿是用猪肉，猪肝，大米，洋葱和香料混合制成，按照老板的说法，在美国其它的州绝对找不到。
　　然后上来的是秋葵烩饭，这玩意儿说是烩饭，其实更像是加入米饭的浓汤，乃是一种类似普罗旺斯鱼汤的复杂法式料理，小小的一盅烩饭里，包含了虾、牡蛎、蟹肉、鸡肉、鸭肉、辣熏肠、秋葵、奶酪、黄油、面粉糊等十多种食材，还得小火慢炖许久才能出锅，堪称是密西西比河三角洲的代表美食。
　　因为秋葵烩饭和之前的什锦饭数量都不多，被那么多人一分就更少了——更别提黑皮猫女瑟琳娜还是一个大胃王。所以感觉还没吃饱的秋山惠，看到菜单上有一道红豆饭，便顺手点了。
　　其余的日本巫女也很好奇，想要看看美国的红豆饭跟日本的红豆饭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结果端上来一看，不说是天壤之别吧，至少也是判若两物。
　　——日本的红豆饭是一道甜食，路易斯安那州的红豆饭却是咸味的，除了米饭和红豆，还要往里面加上火腿丁和香肠片……味道倒是还行，就是放的大蒜未免多了点儿，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防吸血鬼。
　　接下来的菜肴，就更有地方特色了——只见一个胖嘟嘟的圆脸亚裔女服务生，依次端上来了一盘油炸的调味猪肉皮，一盘配着调味酱的烤青蛙腿，还有一条被烤得焦黄酥脆、滋滋流油的……香烤小鳄鱼？
　　看着一整条六七磅重的小鳄鱼，在精致的烤架上滋滋作响，鳄鱼肉在火焰下慢慢染上一层焦脆的黄褐色，散发出浓郁的肉香，再混合着女服务生撒上去的香料，让秋山惠忍不住咽了下唾沫。
　　“……呃，吃烤青蛙腿倒也罢了，想不到你们居然还吃这玩意儿？
　　德洛丽丝，你过去跟朋友来这里抓鳄鱼，该不会就是为了烤来吃吧？”
　　秋山惠举起她的叉子，戳了戳烧烤架上的整条小鳄鱼，好奇地问道。
　　“……呃？鳄鱼抓来不吃，还能干什么？做皮包么？我可没这个手艺！”
　　德洛丽丝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同时挥舞餐刀，切下一块肉汁浓厚的烤鳄鱼肉，邀请秋山惠尝尝。
　　盛情难却之下，秋山惠接过烤鳄鱼肉尝了尝，平心而论，香烤小鳄鱼肉确实很好吃。
　　因为这鳄鱼还很小，所以肉质十分细嫩，没有那种磕牙老筋肉的韧性，脂肪的含量也很适中。在经过妙手烹饪之后，就与食用香料和刷在上面的食用油一起，变成极其浓厚的美味肉汁。
　　每一口咬下去都会有热辣芳香的汁液喷溅而出，就好像是在吃一块细嫩的海绵一样，让人回味无穷。
　　不过，出于某种说不清的畏惧，日本来的几个妹子有点犹豫，不敢对着鳄鱼下嘴。
　　黑皮猫女瑟琳娜倒是吃得很开心，一整条烤鳄鱼有百分之八十进了她的肚皮——虽然长着一条猫舌头，但作为猫神选民，她在吃东西的时候似乎并不怎么怕烫的样子……
　　于是，当之后那位胖老板，又亲自端来蛇肉羹和乌龟汤的时候，秋山惠等人已经表示见怪不怪了。
　　哎，大约在路易斯安那州，当地人在吃的方面就是这样狂野。
　　正如中国的广东人什么都吃一样。
　　就当路易斯安那这地方便是美国的广东，密西西比河三角洲的风土人情类似于珠三角吧！
　　作为搭配佐餐的饮品，老板为客人们开了一瓶白兰地——路易斯安那州是著名的白兰地酒之乡，亲手调整了几杯【白兰地牛奶冲床】，此外还有用朗姆酒调出来的甜蜜的【红色飓风】鸡尾酒等等。
　　而还没到合法喝酒年龄的妹子们，则是有新鲜的薄荷汁，上面漂着冰块，在炎炎夏日里一看就很爽口。
　　此外还有一种“姜汁啤酒”，这是一种用生姜和柠檬勾兑而成，有啤酒味道，但是却一点酒精含量都没有的玩意儿——当大人们都在喝酒时，还差一点没到合法饮酒年龄的少年少女，可以喝这个鱼目混珠。
　　总之，这一顿饭，诸位妹子们都吃得很满意，各个酒饱饭足，觉得不虚此行。
　　不过，虽然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开心，但等到吃完了结账的时候，就不那么让人开心了。
　　——九个人加一只猫女在乡下小馆子吃一顿午饭，算上小费之后，老板竟然要收一万美元？！
　　人均消费一千美刀一顿饭？！！
　　虽然确实是点了一些比较贵的硬菜，但又没喝什么特别夸张的名酒，怎么想不至于贵到这种程度吧？
　　“……哎，一万美元就一万美元吧！这一路上那么多的旅费都花了，不用介意这点小开销啦！”
　　小巫女秋山惠倒是对此看得很开——作为上了《时代》杂志封面的核爆巫女，她这两个月来钱来得很快很容易，所以花钱也很豪爽：反正钱不够了就去化缘嘛！
　　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给她送钱呢！
　　“……更何况，就凭华尔街如今核动力印钞机的速度，这美元还不知道要贬值到什么地步度。说不定再过几年，咱们下一次来这儿吃顿饭的时候，就要付一百万美元的账单了呢？”
　　她一边摸出自己的信用卡，交给满脸堆笑的胖老板，一边向众人随口开着玩笑。
　　但在此刻，恐怕就连秋山惠自己也没有想到，根本不需要等到几年之后，只要等到明年，这个“一百万美元只够吃一顿饭”的玩笑，就要在这个位面化为现实了……
　　※※※※※※※※※※※※※※※※※※※※※※※
　　众所周知，人若是吃饱了，都会懒得动。在盛夏的大热天就更是如此。
　　所以，酒饱饭足之后的秋山惠等人，没有急着动身赶路，而是要了两壶香草茶，一盘水果和一盘贝奈特饼（洒满糖霜的炸面包圈，又称法式甜甜圈，路易斯安那州特色地方小吃），继续坐在餐厅里休息。
　　因为刚刚被一万美元的饭菜账单给吓了一跳，所以大家都忍不住拿出手机，连接上餐厅的WiFi信号，查询一下最新的物价情况……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让她们完全没法相信的数字。
　　“……七月份的CPI（消费者物价指数）居然只涨了19%？这个数字怎么看都不太对吧？”
　　马彤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网页，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就凭咱们刚才吃的那顿饭，还有这一路上加的天价汽油，美国的CPI像是只涨了19%的样子吗？白宫在胡说些什么啊？”
　　——虽然在正常年份里，CP1上涨19%也已经很可怕了，但根据她们的亲身体验，情况远不止如此。
　　哪怕在旧金山的超市里，从面包到黄油，从白糖到番茄酱，从牛排到意大利面，还有奶粉和牛奶，各种食物的价格涨幅普遍在50%以上，有些美国不出产的进口食材，甚至翻着跟头涨了几倍……
　　而在内华达州的沙漠小镇，她们更是买过一百多美元一加仑的天价汽油。
　　所以，这个七月份CPI上涨19%的数字，究竟是怎么算出来的？
　　“……咳咳，这个数字其实也不是胡说八道，而是官方刚刚又一次修改了CPI统计口径。之前已经去掉了房地产的权重，现在又把食品和燃油从CPI的计算中去掉了。”
　　经纪人弗莱娅小姐显然看的是更专业的网站，所以一下子就指出了这个数字背后的猫腻。
　　“……然后，因为疫情和骚乱的冲击，虽然很多商品的价格都在上涨，但也有不少东西跌了价，比如钢琴之类的乐器等等。如此一正一负相互对冲，就得出了美国CPI在七月份只上涨了19%的结论。”
　　“……啥？CPI不算房价和房租，也不算食物和燃油？那这个物价指数还有什么意义？”
　　马彤撇撇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有计算物价要把食品排除在外的。这不是自欺欺人么？”
　　听了马彤的吐槽，小巫女秋山惠也是微微点头，表示完全赞同。
　　对于中国人来说，通胀带来的最直观感受，除了房价就是各种食品的价格。
　　对于美国人来说，通胀带来的最直观感受，则是去加油站时看到的油价。
　　如今美国官方为了粉饰太平，居然一口气把房价、食品价格和燃油价格，统统都从CPI的计算中删除掉。
　　好像美国人都是餐风饮露、腾云驾雾的仙人，可以不住房子，不吃饭，不用汽油开车似的。
　　那么，这样算出来的消费者物价指数又有什么意义呢？自己骗自己？假装通胀没那么严重？
　　好吧，如今正是大选年，所以这是白宫为了掩饰治国无能，在给自己的国民进行“认知作战”？
　　但这个认知作战也太拙劣了吧？物价涨了多少，老百姓到超市里去一看还会不知道？
　　正当秋山惠如此想着的时候，原本空荡荡的餐厅四周，突然喧闹起来，似乎有人正在外面的停车场上卸货，还从门口飘来生鲜水产的腥味儿……
　　呃？莫非是老板娘带着小龙虾回来了？
　　秋山惠扭头望去，却看得一群头戴圆形竹笠，体格干瘦、皮肤黝黑的亚洲人，抬着一箱箱活蹦乱跳的小龙虾和其它海产品，从门外鱼贯而入。其中有男有女，都说着某种节奏缓慢的奇怪语言。
　　这模样和口音，秋山惠似乎穿越前在哪里见过和听过……啊，想起来了，是在越南的芽庄！
　　可这里分明是美国的路易斯安那州，还是在偏僻的乡下地方，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越南人？
　　“……呃，你难道不知道，路易斯安那州是越南人在美国第二大的聚居地吗？”
　　听了秋山惠的询问，德洛丽丝一脸坦然地答道，“……这家店就是一个越南老板娘开的，刚才的墨西哥老板原本是这儿的厨师，还有这个村庄也是越南移民的社区。他们在这里养虾抓虾已经有几十年了……”
　　直到这时，秋山惠才注意到，在这个餐厅角落的墙壁上，还挂了一面带横线的黄旗。
　　而之前给她们上菜的餐厅女服务员，穿的白色长袍，赫然也是越南传统女装“奥黛”……
　　呃，原来自己是来到了一帮越南逮虾户的村庄里来吃海鲜了啊？
　　——不得不说，跟现在美国管杀不管埋的渣男做派不同，冷战时期的美国还是比较讲究体面的。
　　在1975年的西贡大逃亡之中，虽然美国的西贡大使馆留下了“西贡铁拳”的冷战名场面照片，但事实上，美国还是竭尽所能地出动飞机和军舰，撤出曾经为自己服务过的越南人，并允许他们移民美国。
　　根据粗略统计，大约有一百五十万越南人，在冷战时期通过各种渠道逃出故土，辗转移民到了美国。
　　这些移民美国的越南裔，最初从加利福尼亚入境，在加州的威斯敏斯特形成了名为“小西贡”的社区。
　　但是，加州炎热干燥的沙漠环境，跟他们热带季风气候、高温多雨的越南家乡，实在相差巨大。
　　所以，相当一部分越南移民，始终适应不了加州的沙漠气候，转而向其它的州迁徙。
　　后来，他们来到路易斯安那州和德克萨斯州的海边，看着这里到处河汊纵横、沼泽湿地遍布的环境，感觉跟家乡的湄公河三角洲很相似，于是就纷纷在加勒比海岸边定居。
　　因为优良耕地都被白人占了，越南移民就从事水产业，以捕虾为生，当起了加勒比海的逮虾户。

第233章、美国围城论
　　虽然对于在密西西比河三角洲，居然能够看到湄公河三角洲的风土人情，未免感觉有点怪怪的。
　　但既然德洛丽丝这个土生土长的路易斯安那州红脖妹，都不觉得这有啥问题，那就肯定是没问题了。
　　而且，小龙虾都已经被逮虾户给送到店里来了，不吃一顿小龙虾大餐再走，感觉也有点亏。
　　秋山惠一边如此想着，一边看看窗外天空中西斜的太阳，还有丛林沼泽间坑坑洼洼的乡间公路……
　　呃，现在都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而眼下这地方，距离目的地还有两百多公里。
　　如果饭后继续上路的话，在天黑前肯定开不出多远，接下来怕是要走夜路。可是，就凭路易斯安那州乡下沼泽地里这种“大坑连着小坑，坑坑相连到天边”的泥泞破路，在黑灯瞎火的晚上开车……
　　别说雇来的女司机有没有这等本事，就算她拍胸脯说没问题，秋山惠也不放心啊！
　　要是这位女司机一个不小心方向盘打滑，就把她的绿皮房车给一头扎进沼泽地里，那可怎么办？
　　唉，还是不要赶这点时间了，反正眼下也没什么急事，古人不是说过么？欲速则不达啊！
　　所以，秋山惠犹豫了片刻，就向众人表示，现在已经很迟了，而老板娘又刚刚逮了小龙虾回来。
　　要不，大家就在这地方吃个晚饭，尝尝小龙虾，然后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启程去德洛丽丝家的农场？
　　对于这个决定，一众妹子们全都热烈支持，就连德洛丽丝本人也不例外——她也不急着回家。
　　于是，德洛丽丝去找老板娘点菜和挑选小龙虾了，而其余妹子们闲着没事，就继续玩起了手机。
　　有人看起了娱乐新闻和新电影的预告片，有人联机玩起了游戏，还有人在追韩剧、美剧或动漫新番。
　　而秋山惠则是钻了牛角尖，一心想要搞清楚，上个月美国CPI只涨了19%的数字，是怎么算出来的。
　　然后，她就惊讶地发现，这个统计数字去掉了基本的食品、燃油和房租，却包含了一堆奢侈品。
　　——什么“LV”的包包、“香奈儿”的时装和“古驰”的香水等等。
　　这些收智商税的奢侈品，今年的价格可谓是疯狂崩盘，毕竟连命都快没了，谁还顾得上买奢侈品显摆？
　　尤其是作为消费主力的上流社会人士，因为受到疫情冲击，纷纷躲到深山或海岛上，当起了茧居族，各种纸醉金迷的派对聚会和社交活动大大减少，就算要开会也普遍改为线上进行。
　　结果就是豪车时装和首饰皮包之类的奢侈品，一下子失去了最大的消费市场，生意一落千丈。
　　——买奢侈品就是为了显摆和装逼，若是没有了显摆和装逼的场合，那还买个屁的奢侈品啊？
　　什么？以后终究会有机会显摆的？那就等到以后再买呗！
　　虽然为了保持逼格，某些奢侈品商家的正牌货，目前还在咬紧牙关硬撑，不肯大幅度降价。
　　但在二手奢侈品市场上，已经出现了原价一万美元的卡地亚手镯，连一千美元都卖不出去的惨状。
　　至于二手货的香奈儿时装，更是有了只要一两百美元，甚至五十美元就能拿走的情况。
　　如果在计算通胀情况的时候，大幅度修改权重配比，多算进去一些这种奢侈品暴跌的状况，对冲居民日用消费品的涨价，再扣掉最关键的食品、燃油、房地产……完美规避了目前最让人头痛的鸡瘟、牛瘟、猪瘟、庄稼减产和建筑业大面积停摆，房屋供应不足等等一系列社会问题。
　　那么，确实是可以把CPI数据，给压低到一个看起来还不算太过分的程度。
　　——计算物价通胀居然不算食品价格，这么离谱的事儿，真是没有十年脑血栓绝对想不出！
　　只是，这样从根源上看就堪称离谱的数据，哪怕算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大约真的只有自欺欺人的用途了吧？秋山惠不由得暗自摇头叹息。
　　至于美国如今真实的通胀情况，虽然联邦政府竭力想要掩饰，但为了攻击执政白宫的共和党政府，民主党控制的传媒可是一点不客气，早已纠集一帮砖家叫兽，进行了自己的私下统计核算，并登报公布。
　　根据这些传媒的报道，由于港口瘫痪、铁路系统崩溃，卡车司机缺乏、骚乱肆虐、盗贼横行、物流梗阻的缘故，目前美国实质上已经不存在统一的国内市场，商品的国内流通陷入了空前的不顺畅。
　　各州之间，甚至不同城市之间的物价上涨情况，全都差异极大，不能一概而论。
　　在通胀问题最严重的内华达州，七月份包含了房价、食品和燃油价格的“真”消费者价格指数（CPI）高达300%以上，当地沃尔玛超市卖的“廉价”激素肉类，居然比佛罗里达州超市的有机食品还贵。
　　而在通胀最“轻微”的夏威夷州，七月份的“真”CPI大约“只有”20%左右。
　　其它各州的通胀情况，则在这两者之间，但就算是华盛顿所在的首都特区，物价也涨了八成左右。
　　尽管白宫已经又在一个月内给公务员加薪三次，但还是没能赶上物价上涨的幅度。
　　至于那些穷州的地方公务员，还有美军的官兵，就更是已经因为工资不足以谋生，开始纷纷走上犯罪道路，设法以权谋私搞外快了——美军各处军火库的弹药报废速度，突然间陡增了N倍……
　　奇怪的是，尽管美元在本土的购买力暴跌若高空坠物，但在国际外汇市场上，美元的汇率却还称得上坚挺。美元兑换日元的汇率不但没跌，反而大幅度上涨，如今已经快到一美元兑250日元的程度。
　　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按照美元计价，日本人均GDP跌出发达国家行列，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而美元兑欧元也是稳中有升，现在基本上是一比一，一美元兑一欧元。
　　所以，当美国本土哀鸿遍野的时候，华尔街却是全球出击，用核动力印钞机增发的美元，大肆收购各种优质资产，并且用各种手段来排除敢阻拦的人——结果就是欧洲各国最近这几个月的政坛急剧动荡，已经“急病暴毙”或“车祸死亡”了十几个首脑政要，还有几十个政客大佬因为莫名其妙的丑闻而迅速垮台。
　　不少欧洲国家和东南亚国家开始了新一波的私有化运动，其实是把国有资产甩卖给美国投资者。
　　——产业空心化导致美元没有实物支撑该怎么办？好办，把别国的产业拿来，不就有支撑了么？
　　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还是我的东西！
　　当然，甭管是哪个国家，被美国这样大刀阔斧地割韭菜，那感觉肯定是很痛苦的。
　　怎奈无论是日本还是欧洲，本质上都只是美国的殖民地而已，本身就是韭菜田的生态位。
　　——区别只在于，日本是知道自己是殖民地的殖民地，欧洲是不知道自己是殖民地的殖民地。
　　既然如此，殖民地怎么可能抗拒宗主国的勒索压榨呢？
　　所以，面对宗主国的索取，这些“伪·独立国家”和“真·殖民地”只能曲意奉承，倾其所有。
　　尽管自己的经济情况也是惨不忍睹，它们还是竭尽搜刮之能事，以满足宗主国的无尽贪欲。
　　比如，为了节省养老金，用来给美国上贡，德国正在准备把退休年龄延迟到75岁，并且取消一系列的福利措施。而日本之前已经把退休年龄延迟到75岁了，现在又放风说准备把退休年龄延迟到80岁。
　　嗯，秋山惠想象了一下，在熙熙攘攘的东京街头，一群老眼昏花的八十岁老头，颤颤巍巍开出租车甚至大卡车……呃，未来被泥头车撞死从而穿越去异世界的日本高中生，想必肯定会越来越多的吧？
　　不过，由于美国的疫情实在太严重，而美元目前在国内和国外的购买力，可谓是天壤之别。
　　这样一来，就给了不少美国人一个颇为微妙的套利空间。
　　很多苦于物价飙升、治安紊乱和瘟疫肆虐的美国人，偶然把眼光投向国外，却发现一个奇妙的事实：
　　他们目前的收入水平，在家乡连维持生计都很困难，但在其它国家却能过上优渥的生活。
　　每个月三千美元在旧金山只能租一套小公寓，但在西班牙的小镇却能租一座大别墅！
　　而且，无论是欧洲、东南亚，还是日本，治安情况都比美国本土好得多，疫情也没那么严重。
　　既然如此，只要不是被工作绑定，根本没法离开，就该赶紧拔脚润过去啊！
　　此时不润，更待何时？！
　　反正如今各大公司都在鼓励远程办公！自己润到外国去上班，也是适应潮流，响应公司号召嘛！
　　于是，从六月份开始，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开始搬到海外安家，其中最热门的落脚点，是气候宜人的西班牙、葡萄牙和希腊——地中海气候总是最适合居住的；其次的选择是意大利和法国。
　　不仅是美国的退休老人和富人群体，就连年轻人也纷纷寻求到欧洲去享受更加安心的生活。
　　除了欧洲之外，到新加坡、泰国和日本去生活，也是最近美国人颇为热门的选择。
　　疫情后的短短几个月内，已经有超过八十万美国人移居欧洲，还有二十万人搬到了亚洲各地生活。
　　这个集体跑路的速度实在惊人。
　　“……美国如今居然变成了移民输出国？啧啧，这可真是……”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发推特炫耀自己在欧洲置办了新家的美国人，秋山惠顿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让她不由得恍然想起了妲己娘娘的教诲——灵气复苏和神秘降临，看似是命运赐予的礼物，但同时也是带来绝望的灾祸。超凡力量带来的好处有多大，伴随而来的冲击和噩梦就只会更多……
　　当然，尽管存在上述的人口流失状况，但美国官方并不用担心人口萎靡和劳动力短缺的问题。
　　因为，当美国的富人和中产阶级，纷纷逃往气候温和舒适的环地中海南欧各国，以及美国公民可以在那边做人上人的东南亚和日本等地之时，还有大批拉美移民“堆积”在边境外的墨西哥，等着入境。
　　作为一个移民国家，光是在今年“科罗娜”疫情之前，就已经进入美国的非法移民，就多达一千五百万以上。而在六月份加利福尼亚州大乱，边境失控的那段时间，又有数十万人趁机从那里涌入美国。
　　时至今日，还有来自中美洲和南美洲的两百万人，滞留在美墨边境的简陋营地，正在等待偷渡的时机。
　　所以，美国的新闻媒体并没有担心人口流失和劳动力短缺，反而担心因为这段时间的治安混乱和边防疏漏，导致太多的非法移民涌入……不得不说，在人力资源的充沛上，美国真是个奢侈的国家。
　　依靠把整个拉丁美洲，至少巴拿马以北的整个中美洲，统统折腾成粪坑国家，驱赶当地人北上投奔的办法，美国随时可以用新移民替换旧移民……只是这些拉美移民能有几分忠诚心，就不好说了。
　　“……哎，如今的美国已经成了一座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
　　秋山惠撇嘴吐槽，回头看看餐厅的窗外，赫然已是晚霞漫天的黄昏时分，正想起身去看看德洛丽丝点了些什么菜……孰料就在这时候，德洛丽丝却表情尴尬地带来了一个皮肤黝黑、脸色憔悴的中年越南裔妇女，介绍说这是老板娘的妹妹，餐厅的大厨阮爱梅，得知大名鼎鼎的核爆巫女来就餐，所以想来求助。
　　然后，秋山惠就皱着眉头，听着这个中年越裔妇女，用口音极重的英语，述说着自己的不幸。
　　——阮爱梅的女儿之前感染了瘟疫，发烧红肿，呼吸困难，病得厉害，让阮爱梅急得上火，但根本没法把女儿送进医院，预约被排到了三个月以后：这根本就是让病人在家等死，不要来医院添乱的节奏。
　　后来，阮爱梅的女儿虽然没看上医生，但还是凭着自身免疫力挺了过来，可惜终究没能恢复如初，原本一个元气满满的运动型少女，变得流连病榻、体弱不堪……爬个楼梯都费劲，仿佛风吹就倒一般。
　　面对之前能够肉搏短吻鳄的女儿，如今这般痛苦的模样，她妈妈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苦无办法。
　　因为就算是好不容易看上了医生，这偏僻地方的社区医生，也拿不出什么好的治疗方法来。
　　如今突然得知有身具神通、包治百病的巫女来到打工的店里，阮爱梅自然是再也坐不住，当即出来苦苦哀求，乞求秋山惠发发善心，救救她的女儿。
　　“……唉，是感染COVID-19病毒的长期后遗症吗？那确实是怪可怜的啊。”
　　听了这位女厨师的讲述，秋山惠也是颇为同情地点点头。
　　要知道，COVID-19病毒跟普通流感不一样，并不是痊愈之后就能康复如初的。
　　相反，感染者有极大的概率罹患各种后遗症，最常见的是呼吸困难、体力虚弱，每天要在床上躺十几个小时；然后是脑组织受损，并且不可逆转，提前出现老年痴呆症状；再接下来是味觉失灵、嗅觉失灵、视力模糊、肾脏损伤、血小板凝结障碍（血友病），还有类似艾滋病的症状……
　　反正就是把人往残废的方向折腾，让人看着手脚俱全没啥毛病，其实比起死人也就多了一口气。
　　更要命的是，在【科罗娜】瘟疫的后遗症面前，男女老幼一视同仁——并不是说只有那种躺进ICU的重症患者才会得后遗症，就算是轻症患者甚至无症状感染者，同样也有几率患上后遗症。
　　老年人，小孩子，年轻人和中年人，不分男女不分性别，统统都逃不掉上述后遗症的折磨。
　　即使是专攻蛋蛋的变异毒株，女人感染后也只是死亡率低，但并不意味着连后遗症也能免除。
　　于是，目前有女教师病愈后反倒发烧三个月不退，已经基本烧成了傻子；有拳击手在病愈后体弱如羔羊，上二楼都吃力；还有亿万富豪因为病愈后长期耳鸣不愈，难以睡眠，最终痛苦到自杀。
　　偏偏这些后遗症，目前还无药可救，任凭哪个医生都拿不出靠谱的治疗方案，只能让病人等待自愈。
　　总是，凡是COVID-19病毒的长期后遗症患者，至少有一半失去了工作能力，只好申请残疾补助。
　　至于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回到工作岗位，目前看起来也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是早已失去梦想的中年咸鱼，就这样放弃内卷，靠残疾补助混吃等死，或许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但对于人生刚刚开始的花季少女而言，就这样突然进入苟延残喘模式，也未免太悲哀了。
　　所以，秋山惠当即就答应了这位母亲的哀求，带着一票跟班来到旁边的房子，去给她女儿看病。
　　但是，当秋山惠来到那位患病少女的床边，看着她那满是痘疤脓疮和红疹的枯槁病容时，却忍不住掩嘴发出了惊呼，“……哦！这根本就不是【科罗娜】瘟疫……天哪，居然连天花都闹起来了？”

第234章、核爆小龙虾（上）
　　当然，对于秋山惠这样的真神选民而言，不管是天花病毒还是COVID-19病毒，都没啥差别。
　　只要别是受了诅咒，一个【完全治疗术】拍下去，甭管你得了啥病，同样都是瞬间满血康复。
　　于是，伴随着耀眼的白光和凝聚的灵力，那位悲伤憔悴的女厨师，就惊喜地看到，上一刻还病骨支离、满脸痘疤的女儿，此时已经脸庞光洁，面色红润、容光焕发，正懵懂地坐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母亲当即就是喜不自胜，对着秋山惠下跪磕头，千恩万谢，竭尽所能捐了一万五千美元，并且带领全家火速皈依了宇伽稻荷神，毕恭毕敬地把秋山惠赐予的一尊狐狸雕像，请进了自家的小神龛。
　　接下来的晚饭，这位女厨师也是分外的卖力，使足了十八般手艺，什么香辣小龙虾、小龙虾盖饭、小龙虾辣汤，蒜蓉小龙虾一应俱全，让秋山惠一众人美美地享用了一顿小龙虾大餐。
　　然后，随着“核爆巫女”驾临的消息传开，尽管已是夜晚，但前来拜访求医的人依旧纷至沓来、络绎不绝，更有许多人跟着过来看热闹。一时间，整个小镇几乎倾巢而出，上千人把餐厅围得满满当当。
　　不过，作为日本福岛县世代传承的职业神棍（神婆）家大小姐，小巫女秋山惠虽然比不得那些成天生活在聚光灯下的偶像明星，但也不是什么社交恐惧症患者，早已习惯了被很多人围观和瞩目的感觉。
　　所以，对于来求医的越南裔乡民，她也是来者不拒——当然，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秋山惠也懂，因此神恩不是无偿的，想要秋山惠施展神术、妙手回春，病人家属就得要么大笔给钱，要么献上信仰。
　　捐款就医的话，至少一万美元起步；凡是愿意皈依狐狸大神的人，则可以享受一次免费治疗。
　　不过，在一尊活了几千年的真神面前，这种信仰是不能冒充的，绝对不是跪下来说几句好话，心中却满嘴咒骂也能蒙混过关的——秋山惠拿着御币棍子在人群中走了一圈，当即就踢出了几个滥竽充数之辈。
　　于是，这些人就只好骂骂咧咧地走了，并且因为没占到便宜而气急败坏，当即打电话报警投诉，说是镇上有人非法行医……只不过县里的警察也顾不得这等小事，当即就敷衍过去了事。
　　至于那些就地耍泼打滚、无理取闹的家伙，根本不用秋山惠动手，就被其他病人家属给赶出去了。
　　就这样，小巫女秋山惠在一夜之间收获了十几家信徒，也算是意外之喜。
　　——跟隔壁标榜“信仰虔诚”的德克萨斯州不同，路易斯安那州这边的民间信仰情况，要更加混乱和开放得多。毕竟这是个能把巫毒教当成名牌来宣传的地方，对于其它异教的接受度肯定相对较高。
　　而对于这些捕捞小龙虾的越裔来说，他们赖以维生的小龙虾，本来就是生活在沼泽地和水稻田里的。
　　在耶和华上帝由于性别问题，今年暂时来不了的情况下，如果不信水稻女神的话，又该信什么？
　　加勒比海的女海神？那位玉裙女神？（阿兹特克帝国的女海神查尔丘特利奎）
　　拜托，小龙虾是淡水生物，把它丢到海里会被咸水搞死的！
　　又或者是巫毒教那帮非洲黑鬼的怪力乱神？可新奥尔良那帮女巫男巫折腾了那么久，也没个动静啊！
　　再说，巫毒教众神是黑人的神，未必愿意庇护他们镇上这些亚裔……
　　偏偏如今又是神魔遍地走，丧尸夜哭嚎，猛鬼满街跑，若是没有神力庇佑，怎么想都让人觉得不安。
　　所以眼下还是先皈依日本的稻荷神，拜拜狐狸再说吧，谁让别的神祗看不上他们这穷乡僻壤呢？
　　反正如今这年头，人们早已实现了信仰的自由流动，以后若是实在不行，随时可以改宗的嘛！
　　在给小镇居民进行治疗时，秋山惠发现，因为天花病毒变成麻子的病人并不多——估计是变异后的天花病毒，杀伤力和传播力均大为减弱，只能让人长出痘疤而破相，全镇连一个死于天花的倒霉蛋都没有。
　　而患有其它基础病的人也不多——据说是在之前“科罗娜”瘟疫肆虐的几个月里，已经应死尽死了。
　　目前这镇上还在苟延残喘的病人，除了嗑药嗑多了，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毒虫之外，剩下大部分都是COVID-19病毒的长期后遗症患者，而且以女性占到多数。
　　——虽然如今席卷全美的COVID-19病毒，无论是原始毒株还是变异毒株，男性感染者的死亡率都要比女性感染者的高得多。但反过来说，这也就意味着，如今的后遗症患者之中，女性占了绝大多数。
　　尽管轻症患者确实可以不药而愈，但接下来并不会免疫，而是会被反复感染，犹如被狼群轮流撕咬。
　　根据当地人的说法，从疫情爆发迄今还不到半年，镇上已经有一些人前后感染了三次COVID-19病毒。
　　有一位姑娘第一次感染若无其事，发烧两天就好；第二次感染之后就成了脑瘫，整个人已经傻了。
　　家属把女儿抬来给秋山惠一看，发现灵魂已经受损，即使治好了身体的创伤，精神也没法复原。
　　还有位非常精壮的逮虾户小伙子，轻松扛过了前两次感染，连病假都没请，但在第三次感染时终于败下阵来，如今不仅虚弱无力到上二楼都费劲，而且还莫名其妙地患上了糖尿病，瘦得跟麻杆一样……
　　“……凭着神术治愈他们不难，但这并不让人获得免疫力啊！说不定到了明天，他就又病倒了。”
　　在施法治好了这个小伙子之后，秋山惠扭头对德洛丽丝吐槽说，“……诸神也扑灭不了疫情啊！”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好请您能救一次算一次啦！总比看着他们久病不愈要强吧？”
　　德洛丽丝摊了摊手，“……如今这后遗症是症状明显，病理不明，无药可救，痊愈后也不知何时复发。
　　至于【科罗娜】瘟疫本身，迄今还是疫苗没有，特效药也没有，而英国佬推荐的【群体免疫】或者说【畜群免疫】，同样被证明是一个笑话——分明是只有【群体感染】，而没有【免疫】！
　　病人被COVID-19病毒感染了一次又一次，反复蹂躏，最后一次次不可逆转的身体损伤叠加起来，硬是让人体被病魔折腾得千疮百孔，不仅制造出大批身体上的残疾人，还会搞出大量的心理疾病患者……
　　我真不知道以后的家乡会变成什么模样！沦落为属于疯子和残疾人的国度吗？”她悲哀地叹息道。
　　“……哎，你这话就未免太过于危言耸听啦，亲爱的德洛丽丝！过去美国的西进垦荒时代，很多西部小镇上往往没有医院也没有医生，区区一个感冒或者腹泻就能要人性命，但人们还不是照样繁衍生息？
　　其实呢，作为地球的统治者，人类的生存能力何等强大？哪里是区区一场瘟疫就能搞垮的？
　　‘科罗娜’瘟疫无药可救又怎么样呢？当年欧洲黑死病闹得那么凶，好像也没让哪个国家直接覆灭吧？
　　我舅舅在非洲做工程，看到当地土著人有很多连医院都没见过，还不是好好活着？”
　　马彤想了想，开口安慰说道。“……那些乡下地方住茅草房的非洲黑人，不读书也不识字，家里没有钟表，没有时间观念，每天糊里糊涂地活着，糊里糊涂地结婚生孩子，然后也不知哪天就糊里糊涂的死了——除非是被人一枪打死或者一刀砍死，否则就算是病死了，往往也搞不清楚死者是得了什么病。
　　可尽管如此，他们依旧是活得很开心，而且繁衍得人丁兴旺……
　　相比之下，美国这边的医疗卫生情况再怎么糟糕，还能比非洲人的条件更糟糕吗？
　　所以请放心啦，这里的人们就算没医没药，也一定能够顽强地战胜病魔，繁衍生息下去的……”
　　“……拿这儿跟非洲比？”德洛丽丝翻了个白眼，“……为什么我完全没觉得你这是在安慰我？”
　　总之，在互相吐槽一番之后，感到疲惫的妹子们洗漱过后，就在房车里各自睡下了。
　　只有黑皮猫女瑟琳娜，因为喵星人是夜行性动物，所以被安排了晚上守夜放哨的任务。
　　瑟琳娜：喵？要我守一整夜？连个轮班的都没有喵？
　　结果，到了后半夜，抱着悠悠同学睡得正香的秋山惠，就被毛茸茸的猫爪给粗暴地拍醒了。
　　然后，还没等睡眼惺忪的秋山惠发出她的起床气，就听见瑟琳娜瞪着一双火眼金睛，一边在车里上蹿下跳，一边语无伦次地大叫：“……呜喵！快起来喵！快起来！准备战斗！有怪物过来啦！”
　　哈？怪物？！哪儿来的怪物？！
　　秋山惠愣了片刻，感觉思维有些混乱，但紧接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枪响，还有女人的尖叫。
　　再抬头看看夜空中殷红如血的红月……怎么说呢？经典的恐怖片开局？
　　于是，小巫女秋山惠终于打起精神，匆匆打开车内灯，披上巫女服，勒紧腰带，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光着脚穿过房车中央的走廊，然后从车尾机枪塔里钻出车厢，启动【昏暗视觉】……
　　然后，在幽暗的夜色之中，秋山惠就看到了让她风中凌乱，思维宕机的一幕：
　　“……哇哦！好大的小龙虾！”
　　※※※※※※※※※※※※※※※※※※※※※※※
　　夜幕降临在密西西比河三角洲，绯红之月高挂在天鹅绒一般的漆黑底色之上。
　　时至今日，生活在美国中西部的人们，已经看惯了每夜必来的红月，对这一天文异象见怪不怪了。
　　但是，今晚的月亮，却跟之前的夜晚有些不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红月仿佛溅了血一般，从淡淡的绯红色，缓缓变得血一般鲜艳。
　　那轮刺眼的血月，就这样静静的悬挂于天空，好似高高在上的至尊神灵，冷漠地俯瞰着世间万物。
　　而在血月之下，波光粼粼的阿查法拉亚河反射着月光，宛如血河一般。
　　这条河是密西西比河三角洲的西侧支流，在路易斯安那州中部从密西西比河干流分出，东侧支流的尽头就是新奥尔良市，西侧支流便是阿查法拉亚河，两河之间夹着密西西比河三角洲。
　　在这其中，阿查法拉亚河最特殊的地方，就是它乃是美国最大的小龙虾产地。
　　而生活在阿查法拉亚河两岸的逮虾户，也是整个路易斯安那州各地数量最多的。
　　比如，秋山惠她们今晚停车休息的越南裔移民小镇，就位于三角洲的边缘，阿查法拉亚河的东岸。
　　此时此刻，一名中年“义警”正背着双管猎枪，打着手电筒，拄着拐杖，在泥泞的河岸边巡视。
　　——虽然在美国一说起“义警”，就很容易想起漫画里的超级英雄，但事实上，这位中年“义警”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渔夫，为了保卫家园的安宁，而不得不硬着头皮在夜里出来义务劳动。
　　自从镇上两个肥到走不动路的胖警察，在五六月份相继瘟死之后，县里就再也没往这座小镇派警察过来。偏偏最近路易斯安那州的治安很差，不仅大城市零元购频发，就连乡间也有盗贼出没，杀人越货。
　　更别提，在超自然力量的作用下，时不时还听说有丧尸和鬼魂之类粉碎三观的玩意儿冒出来。
　　所以，在这种混乱的时代，乡间小镇是不能没有自卫力量的，否则天晓得会出什么事。
　　幸好，美国素来有社区自治的传统，这个越南裔小镇很快组织了几十个会玩枪的民兵，在官方警察缺位的情况下，客串“义务警察”，配合原有的监控设备，每天晚上守夜巡逻，以确保一方安宁。
　　于是，这位今夜轮到值班的中年大叔，尽管一双老寒腿隐隐作痛，但还是拄着拐杖出来夜巡了。

第235章、核爆小龙虾（中）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727/1658854721-100297094-109105102.jpg" alt='密西西比河三角洲地图'>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727/1658854760-100297094-109105102.jpg" alt='密西西比河风光'>
　　夏夜的密西西比河三角洲，一丝风也没有，水汽弥漫，天气闷热，蚊蝇飞舞，令人烦躁不堪。
　　小镇上值夜的“义警”在河岸边没走出多远，就有些气喘吁吁，常年在渔船上风吹雨打落下的老寒腿，也有点隐隐作痛……说实在的，像巡夜这种辛苦的活儿，原本就不该让他这个五十岁的瘸腿老汉来做。
　　怎奈如今镇上身体健康的青壮男性，这会儿已经没剩多少了——在“科罗娜”瘟疫的逞威之下，原本就不过两千多居民的小镇上，居然在不到半年时间里一口气瘟死了足足二百多人，还有几十人落下了病根。
　　剩下的病人在痊愈之后，也普遍变得气虚体弱，做不得重活，必须再休养很长时间才有望恢复元气。
　　——病毒在人体内疯狂繁殖、自我复制，病毒复制的原料从哪里来？当然是拆病人身上的细胞啊！
　　结果就是病毒繁殖的时候，对人体破坏一波，免疫系统杀毒的时候，又对作为战场的人体附带杀伤一波。最后导致病人的身体，差不多跟遭了哥斯拉的城市一样，不幸坏了点零件，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即使没有留下非常明显的后遗症，也是在消耗人体的恢复潜力，所以病愈后变得体弱是大概率现象。
　　更要命的是，跟别处地方的“科罗娜”疫情，批量收割老人性命的情况不同，这个越南裔小镇的感染者，不知为何却是以年轻男人居多，而且后遗症的情况也更严重，反倒是中年人的病愈后情况相对好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镇上那些还没染过病，或者病愈后没有后遗症的中老年人，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扛起责任，带头参加义警队伍，跟剩下的年轻人一起，扛起双管喷子，日夜巡逻，以保障小镇的平安。
　　——没办法，一个缺乏训练、枪法不好的人，若是不得不要进行战斗，最适合的武器就是双管喷子。
　　这种打猎的武器，一发就能打出一堆弹头，哪怕你的枪法再烂，也有不小的命中率。
　　否则若是拿着军用枪械，遇到小毛贼抢先开火，却打成人体描边大师，甚至被对手反杀，那可就惨了。
　　但尽管如此，这位中年“义警”依然觉得每天晚上巡逻河堤，纯属是无用功。
　　“……镇长真是老糊涂了，真要有抢匪过来，也肯定是开车进镇，在几个路口堆上路障也就够了。”
　　他边走边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难道还有人会开着快艇，踩着淤泥，穿过那么大一片沼泽地杀进来？那些匪徒又不是海豹特种兵！咱们这镇子也不是比弗利山庄，哪儿有这么多值得抢劫的阔佬？”
　　当然，深夜里在野外出没的，也不仅仅是抢匪，还有可能是偷渡客或走私犯。
　　但是……现在美国还有啥需要走私的？
　　美国民间本来就不禁枪，如今更是连所有品种的麻药都已经合法化了，以这位中年人的眼界，实在想不出还有啥可以走私的——总不可能是走私RPG吧？那还不如去国民警卫队的军火库走后门呢。
　　如果只是为了逃关税，可不走集装箱码头的话，光是增加的装卸运输成本，就比那点关税都要高了！
　　还不如想办法贿赂海关官员做假账，或者联合那些在码头有实力的帮派，想想办法混过去。
　　至于偷渡客？路易斯安那州不是边境州，从外国偷渡的非法移民要进入这里，只能从海上来。
　　可是这个州的海岸线，位于墨西哥湾深深凹陷入北美大陆的最深处，非法移民从加勒比海各个岛国航渡过来，需要航海上千公里，远不如伸入大海的佛罗里达半岛交通便利，可以朝发夕至。
　　而且，密西西比河三角洲河汊纵横、浅滩沼泽密布，并且因为上游流下来的泥沙不断淤积的缘故，每年浅滩都有变动，船只若是贸然夜航，很可能一个不小心翻船搁浅，那么届时可就得跟鳄鱼一起游泳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有人想要走这边的河道，走私什么违禁品，比如贩卖女人或小孩子什么的……
　　这跟他们这些逮虾户又有啥关系？
　　如今这年头，人命如草芥，大家能顾着自己就不错了，谁还顾得上别人为非作歹？
　　按照这位中年义警的想法，晚上只要坐在监控室里，吹着空调看看监视屏幕，就已经绰绰有余。
　　怎奈七十七岁的老镇长是个死脑筋，坚持要有武装人员每天晚上绕着全镇巡逻，一个死角都不放过。
　　这镇长是历经了无数战火和灾荒的考验，九死一生逃出故乡当船民，辗转漂流到美国来的，一辈子打了许多仗，儿子又在外地当警察局长，故而在镇上很有威望，遇到危机时期，大家也都只能听他吩咐。
　　再加上，最近美国疫情猖獗、世道大乱，中西部几个州的社会秩序都快要无法维持。堪萨斯州和新墨西哥州那边，整个整个村镇被盗匪洗劫的事情，他们也是听说了的，自然不想让家园惨遭劫掠。
　　——虽说三角洲的泥沼间跑不得马贼，但万一海平面的尽头，真冒出一群加勒比海盗，可怎么办？
　　当然，抱怨还是免不了要抱怨的。
　　“……啪！镇长那个老东西只要动动嘴就好，我们却得三更半夜不睡觉，来这儿喂蚊子……”
　　担任小镇义警的中年渔夫，一巴掌打死一只在脖子上吸血的大蚊子，龇牙咧嘴地抱怨。
　　而他因为从小划船捕虾，常年风里来浪里去，而害了风湿病的两条腿，这会儿也是越来越痛了。
　　说起来也奇怪，原本他的风湿病只是冬天最阴冷的时候才会犯，其它季节一般来说情况还好。可是自从他感染COVID-19病毒痊愈之后，尽管正值炎炎烈日的盛夏时节，他的腿还是痛得跟在冬天淋了雨一样。
　　如今医院爆满，看医生很难，他花了七百美元，找了个小诊所的非法黑医检查一通，也没诊断出个什么结果，只说他这是被COVID-19病毒刺激而产生的后遗症，病理不明，疗法没有，只能观察观察再说。
　　呸！这不就等于是说他才五十岁就已经无药可救了么？真是晦气！
　　刚刚听女儿打电话来说，今天镇上来了一帮有大神通的女巫，领头的就是那个之前核爆了洛杉矶的日本小姑娘，一挥手就能让人百病全消。
　　镇上已经有不少人抬了家中病人过去治疗，然后请来狐狸大仙的神像，供奉在自家神龛里。
　　如果不是被分派到了守夜的差事，实在走不开，他也很想过去看看自己的风湿病的。
　　哎，但愿这个日本女巫不要明天一大早就走，那样他还来得及明早过去拜访和求医……
　　他一边如此想着，一边随意地把手电筒往芦苇丛照过去……突然间，他发现那里似乎有黑影在晃动！
　　呃？不会吧？
　　不会真有什么盗贼或者偷渡客吧？
　　中年义警愣了愣，下意识地有些畏缩，但看看肩上扛着的双管喷子，又莫名地多了几分胆气。
　　于是，他从肩上摘下双管喷子，手脚麻利地填上两发鹿弹，然后小心翼翼地举枪凑过去，高声叫道：
　　“……什么人？出来！我看见你了！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
　　回答他的只有“沙沙”的风声，还有清脆的虫鸣，但那黑影还是藏在芦苇的后面，若隐若现。
　　小贼居然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被发现了也依然一动不动？
　　不对，那后面该不会只是什么大件的漂流垃圾吧？
　　中年义警想了想，终究是不敢随便扣动扳机，朝着黑影放一枪壮胆——万一惊动镇上乡邻就不好了。
　　所以，他继续端着枪，嘴里咬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黑影靠近过去。
　　突然间，挡住他视线的芦苇丛，一下子轰然倒下，让一个浑身甲壳的怪物，出现在他的眼前。
　　中年人霎时间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这是……什么玩意儿？
　　灰黑色的甲壳，硕大的钳子，长长的触须，滴溜溜的黑眼珠……
　　这不是他们每天都在养殖捕捞和下锅烹饪的小龙虾么？
　　可是，它为什么会长得这样大？
　　都比一匹马还大了！
　　“……砰！砰！”
　　头脑一片混乱之中，他下意识地连连扣动扳机。
　　但是，能够轻松击倒野猪的弹丸，打在巨型小龙虾光滑坚固的甲壳上，当即就被直接弹开。
　　这微弱的反击，不但没能伤到它分毫，反而激怒了芦苇丛后面的巨型小龙虾。
　　只见它当即迈开身体两侧的节肢，挥舞着锋利的钳子，踏过河畔的淤泥，朝着中年人狂奔而来。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失魂落魄的中年人，发出绝望的尖叫，来不及往猎枪里再次装填弹药，就丢下手电筒，转身逃跑。
　　但在一片漆黑之中，他没跑出几步路，就感到右腿一阵钻心剧痛，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
　　然后，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便看到又有两只更大的巨型小龙虾，左右夹击过来，扑到了他身上。
　　接下来，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和可怖的咀嚼声，这位中年义警再也不用担心他的风湿病了。
　　再接下来，更多的巨型小龙虾从河水里涌出，气势汹汹地向着灯火阑珊的小镇扑去。
　　——这是小龙虾对逮虾户的复仇！
　　※※※※※※※※※※※※※※※※※※※※※※※
　　片刻之后，小巫女秋山惠目瞪口呆地站在房车顶上，看着大批小龙虾从水里涌出，在小镇里横冲直撞。
　　呃，如果只是普通体型的小龙虾集体上岸，那么倒也没什么，就跟看见成群的鸭子过街一样。
　　但问题是，这些“小”龙虾可是一点儿都不小，平均都有两三米长，接近一辆轿车的体量！
　　而且，这些巨型小龙虾上岸之后也一点都不老实，反而到处杀戮和搞破坏，用它们的钳子抓人腰斩。
　　镇上居民在醒来之后，看到这副犹如好莱坞恐怖大片一样的场面，当即乱成一团，吓昏晕厥者有之，狂呼乱叫者有之，举枪迎击者有之，屏息躲藏于家中角落者有之……
　　可惜，因为巨型小龙虾的坚固甲壳，子弹的杀伤效果显然不够。
　　而躲在屋子里也没法保证安全。
　　因为镇上那种用薄木板制作的美式小洋房，根本就扛不住巨型小龙虾的撞击，很快就被搞得墙倒屋塌。
　　而密西西比河三角洲遍地泥沼的地形，也让当地人的房屋都没有地下室可供避难——沼泽地的地下水位太高，硬要挖地下室的话，就直接变成污水窖了，什么东西都没法储藏。
　　因为没办法让墓穴不冒水出来，新奥尔良市民甚至有将坟墓整体修建在地面上的传统民俗。
　　结果，在连续塌了几座房子之后，全镇都变得沸反盈天起来。
　　有人拿着鱼叉、猎枪和雷管，跟巨型小龙虾周旋，更多的人却狂呼乱喊着往村口逃亡。
　　而被他们的声音所吸引，不少乱转的巨型小龙虾，也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尾随着紧紧追击。
　　“……妲己娘娘在上！这还是小龙虾吗？该不会是《辐射》游戏里的爬雾虾吧？”
　　跟着跳到车顶的马彤，拿着一副迷你全彩夜视仪左顾右盼，“……泥沼蟹和死亡爪在哪儿？”
　　“……这时候就不要再耍宝和玩梗啦！马彤姐！快下去把司机叫起来！”
　　秋山惠一边焦头烂额地吐槽，一边丢出个【恐惧术】，让爬到最近的那只小龙虾收到震慑，不敢靠近。
　　而黑皮猫女瑟琳娜也镇定下来，开始操作后座重机枪，朝着巨型小龙虾倾泻弹雨。
　　“……哒哒哒！”
　　清脆的枪声和明亮的枪焰之中，被集火的那只巨型小龙虾被打得甲壳碎片乱飞，触须也断了一根。
　　但尽管如此，重机枪的杀伤力依然明显不足，仅仅是重创了这只巨型小龙虾，却没有把它一击致命。
　　它还是成功掉头逃出了重机枪的打击范围，再次回头肆虐起了越南逮虾户聚居的小镇。
　　眼看着一场突如其来的末日，就要降临在这个密西西比河三角洲的越南裔移民聚居地。

第236章、核爆小龙虾（下）
　　巨大的小龙虾爬出浑浊的河水，成群结队地袭击人类小镇。
　　用覆盖甲壳的身躯将房门撞开，用锋利的钳子将人类腰斩！
　　这种仿佛好莱坞小公司低成本恐怖片一样的血腥场景，此时此刻却活生生地展现在了眼前！
　　小镇上的居民也不是没有奋起反抗——因为这阵子的治安混乱，他们家中大多屯了枪械，如今虽然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吓得落荒而逃，但也有人很快找出了长枪短枪，对着巨型小龙虾一通乱打。
　　可惜，这些巨型小龙虾的几丁质甲壳之坚固，堪比防弹衣，寻常猎枪的铅弹根本对其无可奈何。
　　就算是正规的军用枪械，如果不是命中要害的话，也很可能会在光滑的虾壳上打出跳弹。
　　“……上帝啊！这是什么怪物？连子弹都打不穿！”
　　“……打断了腿都没用，它还是往这儿爬！”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你也不看看它有几条腿？”
　　看到原本包治百害的“美式居合斩”居然不灵了，整个镇子的居民终于陷入了恐慌和绝望之中。
　　——就仿佛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壕中，初次面对坦克突击的德军步兵们那样恐慌和绝望。
　　“……笨蛋！用雷管！丢炸药！”
　　突然间，一个苍老的声音怒吼着，随即便是一团爆炸的白光在远处亮起，将一只巨型小龙虾给炸趴。
　　在老镇长的带头下，被打开思路的镇上居民，也纷纷找出炸鱼时用的各种爆炸物，丢向庞然大物的巨型小龙虾，此外还有浇汽油放火的，一时间爆炸四起，火光冲天……总算是暂时吓阻了巨型小龙虾的围攻。
　　怎奈这镇上也并非每家都有爆炸物，四周的河渠又是四通八达，所以人虾大战依旧还是相持不下。
　　“……哒哒哒！这小龙虾可真硬！装甲车都没那么难打！”
　　绿皮房车的后座机枪手位置上，退役美军女兵，黑皮猫女瑟琳娜一口气倾泻了三千多发子弹，但最终只打爆了区区两只巨型小龙虾，不由得气馁地嘟囔说，“……对付这种装甲单位，最起码得上RPG！”
　　“……我还以为你要呼叫空中支援了呢！”小巫女秋山惠一边如此吐槽着，一边又丢出一个火球术，但很遗憾地没有命中任何目标，只是在地上炸出一抹焦痕。
　　抬头张望，透过给自己加持的【昏暗视觉】，她发现近处和远处的那些巨型小龙虾，虽然看起来似乎是满地乱爬，横冲直撞，在镇上大开杀戒，但不知为什么，最终都向着她所在的这辆绿皮房车汇拢。
　　所以，无论被她们用火球术、重机枪和恐惧术打退吓退多少次，总是有更多的巨型小龙虾不断扑过来。
　　“……这些巨型小龙虾……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秋山惠略感不安地如此暗自嘀咕，然后就从心灵深处，听到了上古狐神玉藻前大人的回答。
　　【……当然就是冲着你来的啊！小笨蛋，它们都是被你吸引过来，才让小镇遭了灾啊！】
　　“……吓？我竟然有这样的魅力？难道……我真成了传说中沉鱼落雁的大美人？”
　　小巫女秋山惠愣了愣，随即就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不会吧？连小龙虾都被我迷住了？”
　　【……沉鱼落雁？呵呵，你这笨蛋说什么蠢话呐？！拜托，这些虫豸懂得什么美丑！】
　　上古狐神大人嘲讽着呵斥，【……它们是想要吃了你的肉！像你这样已经洗筋伐髓、身具神力之人，天生就是妖物最喜欢的饵料！
　　如果哪只妖魔把你这一身细皮嫩肉给吃了，就立刻能开启智慧，脱胎换骨！
　　所以今晚它们估计是刚刚异变，然后一闻到你和那只猫娘身上的味儿，就迫不及待地上岸了……】
　　“……啊？那我岂不是成了唐僧肉，随便哪个妖怪都想把我抓去下锅？”得知真相的秋山惠大吃一惊。
　　【……唐僧肉？啧啧，玄奘那家伙我也见过，虽然不觉得那和尚的肉有什么好吃的，但你这话里的意思，我还是懂得——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反正你在妖魔那边绝对是人见人爱，各个都想吃了你！
　　所以。像你这样的巫女，出去要多多保护自己的身体，既不要让男人给睡了，也别给妖怪吃了哟！】
　　“……哎，前半夜刚吃了一顿小龙虾盖饭，后半夜就要被小龙虾追着咬？我这是什么运气啊？”
　　小巫女秋山惠如此哀叹着，但却并不如何恐惧，只是摸出神乐铃，对着天空中血色的红月轻轻一挥。
　　只见伴随着一声富有穿透力的清脆铃声，自天空中的月亮上，似乎落下了一道轻纱，照在她的身上。
　　让小巫女秋山惠仿佛发着光一般，看上去异常的美丽而又神秘，外加一份淡淡的威严。
　　紧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魔力，都在秋山惠的身上汇聚，宛如水花般流淌、变形，最终被她凝聚在神乐铃的顶端，对着不远处的一块空地，遥遥一指。
　　下一刻，一个六芒星形状的魔法阵在那块地面上凭空出现，并且光芒大作
　　待到光芒散去之后，便看到一坨毛色油光水亮，体态圆润的痴肥黑猫，出现在了房车旁边的这块空地上，傻乎乎地看着四周被重机枪击毙的巨型小龙虾尸体，一时间似乎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
　　“……喵呜！好大的虾？这里的人是在干什么？办小龙虾节喵？怎么还把房子烧了？”
　　“……啊，你就当这是在办小龙虾节好了！巴斯特，这些大虾都是给你吃的，快把它们都拍扁吧！”
　　秋山惠连忙叫道，而猫神巴斯特观察了一会儿，也大致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感情是又把它召唤过来当打手做苦力来着？真是不像话！
　　不过，巴斯特这只猫神倒也没有拒绝帮忙，毕竟这么大的小龙虾，她看着也挺好奇，很想吃吃看。
　　——喵星人是不能没有的好奇心，真要没了好奇心，那就要无聊至死了。
　　所以，它只是扭头瞟了秋山惠一眼，就甩开着她的小短腿，喵喵叫着往前跑出几步，然后就地一蹲。
　　霎时间，只见又一团七彩流光亮起，宛如黑夜变成了白昼，期间还伴随着凭空响起的活泼音乐。
　　待到闪光散去，音乐停歇，众人便看见一只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的巨型黑猫，蹲在巴斯特刚才的位置上，那一双足有车轮大小的猫眼，正饶有兴味地盯着
　　绿皮房车里那几个新来的日本妹子，趴在车窗后边，对此看得是目瞪口呆。而小镇上那些正在扶老携幼狼狈逃窜，或者用猎枪、鱼叉和雷管，跟巨型小龙虾搏斗的人们，也是全都愣住了。
　　“……好，好大的猫啊！”
　　“……这，这是传说中的喵斯拉吗？”
　　“……不不不，我听说过，这是传说中的猫神！咱们的社区有救啦！”
　　与此同时，巨大化之后的黑猫女神巴斯特，却根本没理睬渺小凡人的窃窃私语，只是若无其事地站立起来，竖起尾巴，抖了抖猫腰，然后盯着四周遍地乱爬的巨型小龙虾，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嘴：
　　“……喵——”
　　磅礴的神威伴随着声浪倾泻而出，犹如海啸席卷，闻者无不胆战心惊，乃至于扑街倒地。
　　这是高踞在食物链顶端的傲慢猎食者，对弱小猎物发出的死亡通告！
　　哪怕是以小龙虾这样愚钝的虫豸智商，也充分感受到了生与死之间的大恐怖。
　　——这是食物链上高位对低位的碾压！
　　一时之间，窸窸窣窣爬过来的巨型小龙虾，开始迟疑了，有的停在原地，有的掉头爬向水里。
　　但是，正准备饱餐一顿水产的黑猫女神巴斯特，可没打算把这些新鲜食材给放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黑猫巴斯特一个纵身飞跃，如炮弹般窜起，把地面踩得犹如地震爆发一般颤抖。
　　待到它再次落下时，已经是准确地一脚一只小龙虾，咔嚓咔嚓直接踩爆。
　　接下来，它又风风火火地冲进小镇，左右开弓，挥舞它的猫爪，将一只只巨型小龙虾拍扁爆头。
　　连重机枪都难以打穿的甲壳，在巴斯特的爪下，却变得犹如松脆的饼干，一拍就瘪。
　　之前逆袭逮虾户的巨型小龙虾，在这一刻终于回忆起了面对天敌的恐惧，以及身为食材的痛苦。
　　看到自家猫主子如此神勇，黑皮猫女瑟琳娜自然也不甘落后，当即从绿皮房车里跳出来，丢弃了不好用的车载重机枪，换上属于她的神器【巨猫爪】，喵喵叫着蹦跶出去，也跟着去徒手给巨型小龙虾爆头了。
　　——猫女嘛，就得要近身平砍才够潇洒。
　　看着这一大一小两只喵星人冲进小镇大杀四方，在场的越南裔逮虾户，都忍不住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就好像是看见野猫窜进售楼部大厅，并且跳上待售公寓楼沙盘模型的售楼部小姐一样。
　　“……皮卡！我春天才买的丰田皮卡！被这猫踢进河里去啦！”
　　“……房子！我家的房子被猫踩塌啦！”
　　“……自来水管被踩爆了多少地方啊！水都喷出来了！谁去关闭总闸？”
　　“……谁去提醒一下它们当心电线！噼里啪啦……好了，不用当心了。这两只拆家的破猫！”
　　“……轰隆！！！”“……完蛋了，连变压器都被踩扁了……”
　　※※※※※※※※※※※※※※※※※※※※※※※
　　第二天清晨，八月盛夏的毒辣阳光，又一次洒落在这座密西西比河三角洲边缘的沼泽小镇。
　　炙热的空气之下，幸存的越南裔逮虾户们，看着一夜之间变得满目疮痍的家园，却是宛如置身于冰窖。
　　一些人哭嚎着扒开废墟瓦砾，试图寻找亲人的尸体，另一些人则聚集在开阔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一夜之间就又死了二百多人，还有一百多个人变成了残废！而且大半个镇子都没了啊！”
　　“……全镇断电又断水，这日子可怎么过？万圣节前不知道修不修得好？”
　　“……万圣节？我看怕是够呛！圣诞节恢复供电估计还差不多！”
　　“……咱们的损失那么大，保险公司会全额赔付吗？”
　　“……对了！还有保险公司垫底呢！等等，申报索赔的时候怎么填写原因？虾灾？还是猫灾？”
　　“……或者是喵斯拉灾？保险范围里有这种情况吗？”
　　“……唉，不用琢磨字眼了啦，快看你们的手机！咱们投保的那家保险公司破产倒闭了！”
　　……
　　正当镇上的越南裔逮虾户，面对残破不堪的家园，一个个忧心忡忡，议论纷纷之际。
　　依旧保持着巨大化姿态的黑猫女神巴斯特，正坐在镇外的停车场上，抱着一只烤得焦黄酥脆的巨型小龙虾，咔嚓咔嚓啃得正香。
　　旁边是捡来镇内倒塌木屋建材堆成的巨大篝火堆，上面用钢筋搭成了烧烤架。
　　昨天招待了秋山惠一行的墨西哥裔胖老板和他的越南裔老婆，正满头大汗地用撬棍和鹤嘴锄烹饪篝火上的巨型小龙虾，用铲子往虾身上撒辛香料——虽然做了一辈子的小龙虾料理，但今天这场烧烤对他们而言还是颇具挑战性……
　　浓浓的香味伴随着呛人的浓烟飘散开，把镇上那些没吃到早饭的小孩都馋哭了。
　　而老镇长则忧郁地望着昨晚爬出巨型小龙虾的河道，对站在旁边有点犯困的秋山惠说道：
　　“……这个……尊贵的女巫小姐，虽然岸上的怪物都已经肃清了，但河里恐怕还有怪物幸存下来。如果不能把它们全部歼灭的话，我们这个镇上的人，恐怕都再也没办法安心睡觉了……”
　　“……哈~~这事儿简单！包在我身上！”
　　昨晚没能睡个好觉的秋山惠，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随手从袖子里摸出【氚宝】，“……等我休息一下、养养精神，待会儿就给它们发送核聚变打击，轰隆一声就把这些小龙虾统统给送上天！”
　　看着小巫女手中蓝莹莹的“魔法氢弹”，老镇长的心跳顿时都慢了半拍。
　　这是要……核爆小龙虾的节奏？
　　不要这么刺激好不好？
　　咱们不过是一群寻常逮虾户，哪里配得上氢弹来伺候啊？

请假条
　　今天下午晒太阳干活，热得中暑晕了，虽然没有热射病那么严重，但思维也迟钝了很多，晚上实在是写不完一章内容，所以特此请假一天，休息一下。
　　最近有些新闻真是比我的小说还离谱，比如英国似乎要让印度人当首相了。
　　当年说出“死掉最后一个印度人”名言的丘吉尔若是泉下有知，该如何想呢？

第237章、高台教邀请妲己娘娘加盟
　　“……轰隆隆——”
　　一道比太阳还要更亮一万倍的耀眼光芒，瞬间横扫过密西西比河三角洲的水网沼泽和落羽杉树林。
　　这可不是什么温暖的阳光，也不是普通的灯光或火光，而是来自于地狱的死亡之光！
　　畅游在河水里的鱼虾蟹贝，全都体验到了“人在家中游、祸从天上来”的空前霉运。
　　——核爆的高温下，表层的河水瞬间沸腾，巨大的冲击波瞬间就抵达了河底。让河面变得凹陷下来。
　　平常不会露出水面的浅滩和沉船，随着河水迅速退去，而再次接触了空气和阳光。
　　但仅仅是几秒之后，浑浊的河水又奔涌着复位，再次淹没了河床，让河面上一片白浪茫茫。
　　与此同时，一团巨大的白色球体，瞬间从这一段河道的中央腾起。
　　——这是空气被核爆之伟力瞬间压缩再释放之后，由水蒸气凝结成的水雾层。
　　短短几秒之内，至少数十吨的河水，被变成了水珠甚至水汽，最终形成了一朵冉冉升起的蘑菇云。
　　而在蘑菇云下，那狂暴奔放的冲击波，正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扫荡着沿途的一切障碍物。
　　霎时间，海啸般的巨浪在河中肆意翻滚，而周遭岸上的一切也都在滚烫的狂风中不住颤抖。
　　大地在震荡中颤抖，河水在火焰中沸腾，世界在巨浪和热风中承受冰火二重天的煎熬……
　　一棵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被连根拔起，一片片草木葱茏的绿野被剃成秃瓢。
　　沿岸的堤坝和水闸，都仿佛沙子堆砌的城堡，被粗暴地从岸边撕扯下来，抛进了沸腾的河水。
　　恐怖的冲击波犹如最暴烈的台风一般，扫荡着小镇上原本就已经满目疮痍的残垣断壁、危房破屋。
　　玻璃仿佛蜡烛一般迅速融化，脆弱的木屋被烤干化成一堆火海，或是仿佛火柴盒一般被推倒掀飞。
　　哪怕是少数相对坚固的砖房和钢筋混凝土建筑物，也被烧得面目全非，又被气浪吹得支离破碎。
　　而镇内那些没有被提前撤走的废弃车辆，更是被恐怖的气流吹上天空，好像皮球一般抛来抛去……
　　这可真是仿佛地狱深渊一样的恐怖景象！
　　在这宛如末日的核爆浩劫之中，只有镇子外围的公路旁边的一家小龙虾特色餐厅，还有餐厅四周的广阔停车场，居然能在近距离直面蘑菇云的情况下，依旧基本安然无恙。
　　因为，一只十米多高的巨型黑猫，正若无其事地挡在餐厅的前方，抬爪撑起一道神力屏障。尽管迎着前方冉冉升起的核爆蘑菇云，黑猫女神巴斯特却犹如清风拂来一般面不改色，甚至还打了个饱嗝……
　　呃，大约是现烤的巨型小龙虾吃多了吧？
　　有了全美无数铲屎官和喵主子的顶礼膜拜，外加一座【猫堡核子乐园】（原洛杉矶迪士尼乐园）作为圣地凝聚信仰，如今的巴斯特已是今非昔比，再也不是那只在洛杉矶被地震吓得一蹦三尺高的敏感衰猫了。
　　在猫神大人的巨型身躯后面，挤挤挨挨地停满了各式车辆，并且见缝插针地站满了小镇的越南裔居民。
　　他们刚刚收拾了行李细软，从即将承受核爆的小镇疏散出来。有的镇民出于对核弹的恐惧，已经驱车逃到了上百公里之外，但相当一部分人依旧滞留在这里，想要第一时间开始重建家园。
　　此外，在停车场上和公路两边，还有一群从大城市赶来抢新闻的记者，以及大学教授和情报部门的探员，一个个拿着暗色滤镜的摄像机，或者各种便携式手持仪器，兴奋地记录着核爆现场的影像和数据。
　　当让人眼花缭乱的亮光，雷声般震耳的巨响，终于告一段落之后，他们便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明明蘑菇云就在眼前，盖革计数器上显示的辐射却还在安全范围内！”
　　“……而且也几乎没有EMP电磁冲击波，手机依然能打电话……这该不是炸了个假氢弹吧？”
　　（正常版本的核弹在大气层内爆炸，会引发巨大的电磁冲击波，击穿绝缘层，烧毁电路，让一切电子装备的元器件严重受损，从而摧毁那些没有防备的军用和民用电子产品，让人类文明倒退回十九世纪。）
　　“……唉，魔法的事情，怎么能硬是用科学来解释呢？这只是一个【看起来像氢弹】的魔法而已！”
　　“……说起来，那些从河里冒出来的巨型小龙虾，也一样的不科学啊！你看看，那么细的几条虾腿，如何撑得住那么重的虾身？还有咱们眼前的这只大黑猫……不是早就应该被自重给压垮的吗？”
　　（正常情况下，动物不能等比例放大的，因为尺寸放大十倍，承重骨骼横截面放大一百倍，但体重却增加到了原来的一千倍，将蜘蛛老鼠什么的等比例放大很多倍之后，它们就会被自己的体重给直接压垮。
　　如果是哺乳动物的话，还要遇到体积太大难以散热的问题——所以老鼠行动敏捷，大象步履蹒跚。）
　　“……哎，别乱想啦！记录下来就好！神秘学的兴起，就是科学的末日啊！”
　　“……我看那个日本女巫已经往镇上过去了，我也准备跟着去，你们要一起去看看吗？”
　　“……当然要去啦！反正盖革计数器上没什么异常。”
　　“……同去！同去！我也想看看，从河里炸出了些什么玩意儿啊？”
　　“……哎，雷管炸鱼就已经很过分了。氢弹炸虾？这样的事情，真是只有疯子才能想得到……”
　　※※※※※※※※※※※※※※※※※※※※※※※
　　随着矗立于河道上空的核爆蘑菇云，渐渐趋于消散，炽烈的热浪和冲击波，也随之慢慢消退。
　　然后，黑猫女神巴斯特也收起猫爪，撤掉了她维持的神力屏障，随即启动传送，瞬间从此地消失。
　　——各种口味的巨型小龙虾已经吃够了，该回洛杉矶的猫堡享受按摩和睡午觉啦！
　　当然，在临走前，她也没忘了把堆得高高的几十只巨型小龙虾给带回去，用来给她的猫小弟们炫耀。
　　接下来，身为始作俑者的秋山惠，才摘下自己鼻梁上那件常备的加厚加料的墨镜片，重新揣回衣兜里，然后猛地跳下了绿皮房车，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又潇洒地拍拍手，朝着记者们比出一个“OK”的手势。
　　OK！搞定！炸完收工！
　　这么一记绿色清洁无污染的核聚变打击下来，无论巨型小龙虾的甲壳有多结实，也扛不住太阳的光芒！
　　再接下来，心情复杂的南越船民老镇长，以及几个越南裔逮虾户汉子，也跟着走进了曾经的家园。
　　其实，秋山惠最初提出要“核爆小龙虾”的时候，老镇长一开始是想拒绝的。
　　毕竟核弹这玩意儿实在是太恐怖了——对于他这样出生在冷战时期，亲历了美苏争霸的老人来说，光是想象一下核爆蘑菇云在自家的鱼塘里升起，就会忍不住有种想要晕厥的冲动。
　　在核威慑喧嚣尘上的冷战时期，再怎样热血的勇士一想到核弹蘑菇云，也会感到发自骨髓的寒意。
　　可问题是，如果昨晚的巨型小龙虾去而复返，镇上又没有足够的自卫能力。
　　——就连枪械都拿这些甲壳怪物没办法，雷管之类的爆炸物也不能保证命中率，而且成本高昂。
　　至于什么电网和鱼叉，就更别提了：如果不能把它们干掉，全镇居民迟早都要被弄死或吓跑。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些巨型小龙虾被猫神吓住，不敢再上岸，可是镇上的居民以后还坐船去捕虾吗？
　　如果不再捕虾和捞鱼的话？大家又该靠什么来维持生计？
　　一旦经济来源断绝，这座小镇同样也会很快萧条破败下去，跟承受核爆的后果似乎差不了多少……
　　是以，面对上述无法解决的现实困难，老镇长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表示要考虑考虑。
　　然而，没等他考虑清楚，这座小镇遭到巨型小龙虾袭击还死了人的消息，就已经连同一些零星的照片和模糊的视频，在互联网上轰然传开。事不关己的闲人对此津津乐道，而周边各地的居民却是毛骨悚然。
　　——之前的“亚洲鲤鱼”泛滥问题，就已经让密西西比河流域和五大湖周边各州不堪其扰了。
　　如果再让巨型小龙虾在整个密西西比河三角洲泛滥开来，然后沿着密西西比河的水道溯流而上，大举偷袭路易斯安那州的首府巴吞鲁日（红棍城），阿肯色州的首府小石城，密苏里州的首府圣路易斯……
　　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简直不敢想！
　　现实中的美国城市，可没有科幻电影里表现得那么坚韧，居然能够被哥斯拉、小怪兽、外星人、超能力者等等蹂躏了一遍又一遍之后，依旧很快众志成城、重建家园，恢复繁荣，然后等待下一轮的考验。
　　事实上，这样程度的灾难，只要连续降临两三回，纽约差不多就该要变成底特律贫民窟的模样了。
　　至于那些原本就已经萧条破落得一塌糊涂的中部城市，就更加经不起天灾人祸的打击。
　　无论如何，也不能纵容这些巨型小龙虾表演魔兽攻城的场面！
　　必须要重拳出击，防患于未然才行啊！
　　所以，为了防微杜渐……只好苦一苦你们这些越南人，承受一次核聚变打击了。
　　政府会参考过去台风登陆的灾后处理，想办法联系慈善基金组织，给你们凑点儿救援物资的。
　　于是，当老镇长还在犹豫的时候，县里和州里已经是一个又一个电话前来施压，接着FBI和海岸警卫队的人也驱车赶来了，一边恳求小巫女秋山惠出手解决问题，一边厉声严令老镇长不要坐视事态恶化。
　　就连镇上的居民在冷静下来之后，思来想去，也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每天待在这镇上恐惧怪物入侵、晚上不敢入睡，还不如索性釜底抽薪，来个核爆小龙虾，把怪物和镇子一块儿玉石俱焚吧！
　　最终，在准备筹划了一天一夜之后，小巫女秋山惠再次小试牛刀，对小龙虾发动了精准核打击！
　　——顺便也把河边的越南裔移民小镇给夷为平地。
　　※※※※※※※※※※※※※※※※※※※※※※※
　　刚刚被核爆洗礼过的镇子内，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瓦砾和灰烬，到处都是凸起的石头和水泥残块。
　　在这样崎岖不平的地面上行走，并不是一桩轻松的事儿，一个不留神就可能被绊倒。
　　虽然身负神力的秋山惠，在碎石瓦砾之中蹦蹦跳跳，走得很是轻松，但后面那些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们，还有抬着仪器的特工和研究人员，却是一步一个踉跄，狼狈不堪。
　　不过所有人还是紧紧跟随，哪怕跌倒了也要再爬起来，就算手脚并用，也坚持穿过小镇，往河边前进。
　　最终，他们来到了爆炸中心所在的河面附近。原本就很宽阔的河道，在爆炸之后似乎又膨胀了一圈，将四周的细小支流和当地人挖掘的鱼塘虾池都囊括在内，俨然变成了一个直径数千米的不规则湖泊。
　　浑浊的泥水犹如烹饪完毕的汤锅，上面漂满了各式各样或是被烧焦，或是还半生不熟的动物尸体。
　　——水蛇、短吻鳄、鲤鱼、鲢鱼、草鱼、螃蟹……当然也少不了因为灵气而异变巨大化的小龙虾。
　　好一锅能够创下吉尼斯世界纪录的特大号河鲜乱炖啊！
　　以密西西比河为锅，以核聚变的太阳光芒为火，以顶天立地的蘑菇云为烟！
　　居然能逼得人类拿出那么大的体面，来伺候你们这些小龙虾，怎么想也应该算是死得光荣了吧？
　　新闻记者们立刻兴奋地举着摄像机，对这仿佛从科幻片里走出来的场面一顿猛拍。
　　而几个情报部门的探员和本地的越南裔逮虾户，外加两个事先有准备的记者，更是已经迫不及待地拿出充气橡胶艇，拿着渔网、挠钩之类的东西，争先恐后地下到河里，摸鱼捞虾了。
　　秋山惠看了一会儿被煮沸过的河水，又抬头张望，发现四周的植被都被核爆铲平，甚至连地上的泥土和石头，也变成了宛如沙子一样的细小颗粒——可见这场“迷你型核聚变打击”的威力未免有点过剩。
　　但秋山惠对此并不后悔，因为她尽管已经在西海岸核爆立威，可是在加勒比海这边还没大动干戈。
　　想要在路易斯安那州立足，光是施恩肯定不够，还得先找个靶子立威，以获得本地人的敬畏。
　　须知人类是一种记吃不记打的生物，很多时候若是一味的好言好语，反而会让他们蹬鼻子上脸。
　　最后逼得你不得不狠狠一拳揍下去，才能让他们明白你并不好惹这个真理。
　　秋山惠认为，在亲眼看到了蘑菇云的恐怖之后，路易斯安那州这边应该没人不怕自己了吧？
　　如此一来，日后在这里的水稻种植区建立神社，想必各种各样的麻烦，就会少得多了。
　　在充分显示了敢于滥用核武器的决心之后，那些麻烦人物肯定不敢再讹诈她，相反还得躲着她走。
　　秋山惠带着轻松的心情，如此愉悦地想，同时转身对老镇长抱拳说，“……幸不辱命！妖邪已除矣！经此一爆，本地灵气耗尽，半年之内绝无虫豸异变之虞，诸位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惜为了将妖物斩草除根，诸位的家园也毁于一旦。不知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老镇长赶紧千恩万谢，同时表示，虽然整个镇子是全都毁了，但州政府的救济还算给力，目前已经送来了大批军用帐篷和应急口粮，并且打来了两千万美元的慈善捐款。
　　还有那些来这里搜集巨型小龙虾的科研机构和收藏家们，也多少给受灾的镇民捐了些钱。
　　镇上的越南裔逮虾户们，打算先推平一块土地，搭建帐篷，盖个难民营凑合一段时间，然后想办法把房子慢慢重建起来。
　　同时，这些逮虾户还准备立碑纪念此事，将重建后的镇子命名为“核弹镇”……
　　秋山惠：这个地名……怎么有种在打《辐射》游戏的感觉？
　　不过，得知这些人都能得到妥当的安置，不至于流离失所、衣食无着，秋山惠也是松了口气。
　　但再接下来，老镇长又突兀地问了一句，“……请问，今日核爆之后，诸位可是就要上路离去？”
　　“……正是，既然此间诛妖之事已毕，吾等再无盘桓之理由，自然将要继续西行。”
　　秋山惠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但还是如实答道，“……不知老先生可有什么见教？”
　　“……见教谈不上，只是有人托老朽捎个话。我族移民建造的高台教神庙，想邀请各位前去做客。”
　　老镇长拄着拐杖说道，“……就在距离这里不到二十公里的地方，不知诸位可有兴趣一行？”
　　“……高台教？哦，就是那个用眼睛当logo的教会啊？想不到在美国这边也有？”
　　小巫女秋山惠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隐约想起前世去胡志明市旅游时，曾经见过的某处奇葩景点，“……可是，高台教与吾主风牛马不相及，素来并无交往，不知今日邀请，是为何事啊？”
　　“……这个，据说是想要邀请您侍奉的狐神大人，到高台教内挂职，受信徒膜拜，分享香火……”
　　呃？不仅是西雅图的DND神系，就连南边的高台教也想让狐神大人加盟吗？

今晚早睡没得更新，明早发文
　　有亲戚来杭州玩，父母体弱没力气招待，只好由我陪着他们沿着西湖转了一圈，从苏堤走到白堤，又上了雷峰塔，走了花港观鱼和虎跑泉，亲戚家小孩仿佛有用不完的劲儿，我却累得两条腿打晃，头脑晕乎乎的，实在没力气码出一章的文字了，特此请假。
　　准备睡一觉之后凌晨起来码字更新，预计明早发出下一章。

第238章、妲己娘娘不想被姜子牙骑在头上
　　路易斯安那州，圣马丁堂区，高台教神庙
　　路易斯安那州的行政区划，跟美国本土其它各州是不同的，在州的下面并不是县，而且一个个堂区。
　　所谓“堂区”，就是教堂辖区的意思，因为路易斯安那原本是法国和西班牙的殖民地，都建立了正式的天主教会，地方政府基于当地教会所划分的堂区建立，每一个居民点都是以教堂为中心发展起来。
　　并入美国之后，路易斯安那州一度打散堂区，重新设县，但后来又恢复了堂区的名称和规划，并且沿袭至今。
　　不过，尽管遗留着堂区的称呼，但时至今日，路易斯安那州早已没有了那么浓厚的天主教氛围。
　　甚至就连当地的很多偏僻教堂，也在信徒流失、收入锐减、萧条破败之后，被挪作它用了。
　　比如说，路易斯安那州圣马丁堂区的高台教神庙，就是在一座美式乡村小教堂的基础上改造而成。
　　——钟楼、礼拜堂、拱门、尖顶、彩绘玻璃落地窗一应俱全，门前还有一个小小的喷泉水池。
　　只不过钟楼顶上的十字架没了，换成了一个三中间镶嵌着眼睛的三角形徽章。
　　喷泉水池里的小天使也被移走，换成了一颗圆滚滚的石球，上面同样雕刻了一只眼睛。
　　这座美式乡村小教堂原本模仿希腊罗马风格的白色外墙和廊柱，如今硬是被高台教牧师给重新漆成了醒目的黄墙红柱，朱红色的柱子上还画了张牙舞爪的黑白两色盘龙，以增强其“东方”风格属性。
　　此外，买下此地的高台教牧师，又在教堂正门的上方，添加了一条纯属装饰性的青瓦飞檐，还在正门的左右两侧，分别摆了一尊超小号的石狮子……
　　总之就是搞得非常之不伦不类，混搭得不能再混搭。
　　若是穿过大门，走进这座乡村小教堂魔改的高台教神庙内部，那么就会看到更多的混搭风元素。
　　——美式乡村教堂的格局，大抵都是差不多的。
　　都是从教堂的正门进去，就有一个宽大的礼拜堂，里面码放着一排排的长椅，两边墙上开窗用以照明，中间留出一条走道，尽头便是竖立着十字架的祭坛和牧师布道的讲台。
　　那些财力充裕的教堂，或许靠着墙壁，还安装有巨大的管风琴来给唱诗班配乐。
　　而给新生儿办洗礼的圣水池，通常也摆在祭坛的一角。
　　此外，在祭坛的某一侧靠墙处，通常还会用木板隔出牧师跟信徒交流的告解室。
　　而在教堂被改成高台教神庙之后，礼拜堂里的长椅就被统统撤了，让信徒直接在大理石地砖上席地而坐。原本摆放十字架的基督教祭坛，被改成了八卦台的形状，中间吊着个地球仪，以迎合东方风格……
　　这倒也罢了，可是礼拜堂长长的两侧墙壁下，也被高台教改得三步可见一神龛，遍地是香案供桌，处处挂满了疑似从漫展上搞来的大幅画像，宛如东方风的万神殿，端的是花里胡哨、色彩缤纷到了极点！
　　没办法，基督教在理论上禁止偶像崇拜，而高台教却是东西方偶像崇拜的集大成者。
　　如果庙里只有区区一个祭坛的话，哪里摆得下那么多包罗万象的神像啊？
　　当秋山惠等人走进这座“超级混搭风”的高台教神庙时，庙里的牧师正在组织日常例行的祭拜仪式。
　　首先高唱着从《道德经》里抄来的核心教义。
　　“……万教大同，诸神共处——”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二十多名身穿白衣的信徒，正在一名身穿蓝色道袍的高台教牧师的带领下，虔诚地祭拜着高台神。
　　——根据高台教的规定，信徒在礼拜时应当一身白衣，牧师则有蓝衣、黄衣、红衣三类：蓝衣牧师就是穿蓝袍的道士，黄衣牧师就是穿袈裟的蓄发和尚，红衣牧师则是天主教红衣主教的打扮（简化版）。
　　以此来体现高台教的“万教合一”，兼收并蓄。
　　然后，按照他们的教义，“高台”是地位最尊贵的至高神，祂创立了这个宇宙之中的一切。
　　高台神没有形状，只是有时候会用一只眼睛观察世界，所以高台教把自己的logo定为一只眼睛。
　　可问题是，共济会的标志之一，也是镶嵌在金字塔里的“全视之眼”，而且还被印在了美元钞票上。
　　所以，看着高台教神庙里的最高神“一只眼睛”，尤其是那个形状、样式，很多人忍不住会想入非非。
　　甚至有对此一知半解的阴谋论者宣称，高台教实际上是共济会的东南亚分支组织云云。
　　但事实上，如果这些满口胡柴的阴谋论者，能够看完一整套高台教的宗教活动。
　　就知道高台教和共济会之间，纵然不算是天壤之别，至少也是截然不同的玩意儿。
　　——在拜了高台神之后，信徒们接下来要顶礼膜拜的对象，是高台教三贤者。
　　哪三个贤者？孙中山、维克多·雨果（写《悲惨世界》的法国文豪）和阮秉谦（越南诗人）。
　　高台教三贤拜完之后，牧师还要领着信徒再拜谒高台教的众多圣人。
　　在这个小教堂原本摆十字架的位置上，如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名人雕像，中轴线的四个圣人是上等圣人，又称上等神，从上到下分别是释迦牟尼、李白、耶稣、姜子牙。
　　这四位上等圣人的雕像，是竖着排的。释迦摩尼在最顶上，姜子牙在最底下。
　　中轴线的两边，则横着码放了老子、孔子、观音、关羽四位中等圣人，或者说中等神的雕像。
　　看了这些圣人的名字就知道，这里面既有道教的人物，又有佛教的人物。
　　所以，高台教的教主，就号称“高台仙翁大菩萨摩诃萨”。
　　——仙翁是道教的头衔，菩萨摩诃萨是佛教的尊者之称，可见其混搭程度。
　　再往外排，在教堂其它几面墙下的诸多神龛里，还供奉着更多的下等圣人，或者说下等神，其中包括英国的牛顿、莎士比亚和丘吉尔，法国的克莱蒙梭……
　　——高台教认为历史上的名人都是“高台”神的使者，是真理的化身，事后也会被封神。
　　当然，为了在美国这地方入乡随俗，这座高台教神庙还供上了华盛顿、林肯、轮椅上的罗斯福等几位著名总统，外加黑人领袖马丁路德金，发明大王爱迪生、讽刺作家马克吐温等美国历史名人……
　　而在最偏僻的旮旯里，秋山惠甚至还无语地看到了供奉变形金刚和奥特曼的小神龛。
　　——如果说，基督教对待信徒的态度是，你只准信仰上帝，其余的玩意儿都是伪神和邪神！
　　那么，高台教对待信徒的态度就是：你喜欢哪一款圣人，我们就供奉哪一款圣人，庙里面这么多的圣人之中，总有一个是你喜欢的。
　　如果实在是全都不合你胃口的话，我们就再添些新的圣人上去好了！
　　因为高台教的核心宗旨就是“万教大同，诸神共处”！
　　凭着这份兼收并蓄的气度，高台教在越南发展出了三百万信徒，鼎盛时期甚至有一支自己的护教军。
　　在海外，高台教虽然也有传教，但信徒总数只有三万，其中在美国的高台教信徒，总共还不到一万，而且大半还在加州。
　　至于路易斯安那州这边，经常给庙里捐钱的高台教信徒，只有寥寥可数的一两千人。
　　这个信徒规模……怎么说呢？甚至还远远比不上日韩等地的很多邪教。
　　所以，也难怪这座高台教神庙搞得如此寒酸。
　　神庙是低价买来的废弃基督教堂，神像要么是最朴素的石膏像，要么是塑胶甚至充气橡胶材质的。寺庙内外的装饰品，同样看着像是从摄影棚、漫展和二手货市场上掏来，再乱糟糟地拼凑到这座建筑物上，让高台教神庙整体的画风看起来更加混搭和杂糅。
　　原本，主持这座路易斯安那州高台教神庙的蓝衣牧师（道士）范清仁，在想尽办法传教推销信仰，却处处碰壁，收效甚微之后，已经是垂头丧气，就打算这么不死不活地苟着吊命了。
　　谁知今年的美国突然天地异变，先是瘟疫四起，随后更有超凡显圣，神祗下凡……
　　种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大变局，让蓝衣牧师范清仁看得目不暇接。
　　也让他“老夫聊发少年狂”，胸中那颗早已死寂的雄心，又一次激烈地跳动起来！
　　——众所周知，在阶层固化的情况下，对于想要往上爬的穷小子来说，混乱是实现阶级跃升的阶梯。
　　而另一方面，对于在夹缝中苟延残喘的小教会来说，混乱也是翻身的良机！
　　可是，正当范清仁想要发扬光大高台教时，环顾了一圈庙内诸多神龛，却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嗯，可以说是非常非常严重的问题！
　　除了没有实际形象的主神“高台”，以及观世音菩萨这个不知道应该算是男人还是女人亦或是变性人的家伙之外，高台教神庙里那么多尊包罗万象的神像之中，居然统统都是男性，连一尊女神都没有！
　　这可真是太不符合普世价值，并且严重违反政治正确了！
　　更要命的是，根据某个巫女的说法，在灵气复苏之初，众神下凡，以女士优先，男神还得等上一两年。
　　在范清仁牧师看来，这怎么行呢？
　　若是高台教继续苟上一两年，眼下这个难得的大好良机，就要被其它供奉女神的宗教团体给抢走啦！
　　所以……一两年太久，只争朝夕！
　　当然，这个问题并不是不能弥补：高台教最大的优点，就是崇拜对象和教义仪轨的灵活性。
　　既然教内缺少女神，那么就赶快请几尊女神进来加盟好了。
　　根据从创教以来一贯的混搭画风，蓝衣牧师范清仁对此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不过，就算想要给高台教增添几尊女神，在已经灵气复苏的当下，也不是可以随便乱拉人的，
　　为了稳妥起见，最好是选择已经下界临凡，显示出神通的女神，而不是漫无目的地撒网。
　　毕竟，如今大家又不能未卜先知，谁知道接下来究竟是哪几位女神会复苏，而哪些女神继续死寂？
　　高台教在美国的本钱实在太小，赌不起啊。
　　而且，在决定了增加供奉某位或某几位女神之前，还得先跟侍奉对方的神官进行会谈，商讨好对方加盟高台教之后的地位待遇，宣传方案和神职教义等等一系列东西。
　　否则若是在尊号、地位和祭礼等问题方面，因为自说自话没搞好，不能让女神感到满意，乃至于犯了忌讳，反而触怒了女神，甚至引来了诅咒和神罚……那这事儿可就要变成自讨苦吃的作死之举了。
　　主持这座小神庙的范清仁牧师，可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于是，在得知核爆巫女秋山惠经过此地之时，他就立刻通过私人关系，邀请对方前来做客。
　　等到秋山惠一行人来了之后，范清仁牧师便竭尽所能地热情招待了她们，并且诚恳地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邀请狐狸女神加盟高台教。
　　对此，秋山惠和她侍奉的上古狐神玉藻前＆稻荷神＆妲己娘娘，也是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
　　——虽然高台教在美国的影响力实在是微乎其微，但在路易斯安那州勉强也算地头蛇。
　　如果能够得到高台教的配合，对于在本地建立稻荷神社，多少应该有些好处。
　　只是，高台教打算给上古狐神安排个什么座次呢？
　　范清仁牧师表示，高台神之下最尊贵的三贤者，实在不好改动，所以只能在上等神中加个位置。
　　“……故而，贵主于我教中之位，可在四位上等神之下，为第五位上等神。”
　　范清仁牧师伸手指着墙上从上到下竖排的释迦牟尼、李白、耶稣、姜子牙，如此说道。
　　小巫女秋山惠抬头看了看姜子牙雕像底下的空白位置，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妥。
　　但还没等她想明白这其中究竟不妥在何处，寄宿在她体内的玉藻前大人，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只见一条小小的九尾白狐，从她的头顶一跃而出，狠狠瞪着身穿蓝袍的范清仁，怒吼道：
　　“……咄！汝这大胆狂徒，竟敢让姜子牙骑在本宫头上？！莫非是不知死活了么？”

第239章、区区大眼珠子也想当至高神？
　　高台教的四个上等神，在八卦台上不是横着排成一列，而是在一根立柱上竖着叠罗汉的。
　　最上面是释迦摩尼，下一个是诗仙李白，李白的下面是耶稣，耶稣的下面是姜子牙。
　　然后，为了节省空间，这四个神像都是很紧凑地一个叠着一个，类似学生们拍集体照的画风。
　　所以，如果站在这座高台教神庙的中央，从朝拜信徒的视角仰望过去，那画风大约就是宝相庄严的释迦摩尼骑在李白头上，拿着毛笔的李白又骑在耶稣头上，耶稣则是骑在姜子牙头上……
　　如果让玉藻前/妲己娘娘成为第五尊上等神的话，岂不是要让她压在这四个人的最底下，当承重墩么？
　　且不说在信徒面前摆出一副“满身大汉”的姿态，对一位女神来说是何等的不体面。
　　就凭骑在她头上的那个家伙，居然是姜子牙这一点，就要让上古狐神暴跳如雷了。
　　——咳咳，商纣王的宠妃妲己娘娘，跟周朝的开国功臣，齐太公姜子牙是什么交情？
　　但凡是读过封神榜的人都知道，那是国仇家恨，不死不休的宿敌关系啊！
　　大体上，这两位古人之间的交情，可以用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来形容。
　　现在，高台教的范清仁牧师，居然要把妲己娘娘给压在姜子牙这个老东西的胯下……
　　嗯，实在是很难让狐神大人不联想到四千年前那场血流漂杵的牧野之战，还有葬身鹿台的某位前夫啊。
　　“……啊，罪过罪过，在下才疏学浅，读书太少，竟然忘了这段上古恩怨，还请娘娘恕罪。”
　　由于范清仁是越裔美国人，跟华夏文化足足隔了两层，而且封神榜这玩意儿，在华夏之外也没那么高的知名度，范清仁牧师对于中原商周交替的那段历史故事，并不是非常熟悉，所以最开始根本没反应过来。
　　（参考《圣经》中的次要人物，大家都知道摩西、所罗门、大卫，但知道参孙的人就少了。）
　　但听了狐神大人一身怒斥，再跟秋山惠交谈了几句，仔细回忆了一下某些快要被遗忘的典籍内容之后，范清仁终于明白了自己刚才的安排究竟有多么离谱，当即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开口道歉，并进行补救。
　　“……如今我等迁移至加勒比海之畔，与亚洲故乡相距半个地球，故而诸天神祗，亦当重排位次。
　　所谓达者为先，既然本教诸神如今皆未显圣，不如……妲己娘娘请上座，位居上等神之首，如何？”
　　范清仁牧师一边歉意满满地如此说道，一边伸手指了指释迦摩尼头顶的位置。
　　呃？让妲己娘娘骑在佛陀释迦摩尼的头上？
　　对此，秋山惠倒是认为这很有面子。
　　但这一回，却轮到狐神大人自己觉得不妥了
　　——她当年偷渡到印度打拼的时候，佛陀本人倒是已经圆寂，没有直接跟她打过照面，但佛陀的徒子徒孙们，还是给当年在印度的妲己娘娘转世，或者说印度孔雀帝国的太子妃，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她那会儿没能当成皇后，而是从太子妃直接跳级变成了皇太后，就跟她与天竺佛门的斗法颇有些关系。
　　所以，对于佛陀和他的徒子徒孙们，狐神大人多少还有着那么几分敬畏。
　　况且，在现实之中，如今全球三大普世宗教，佛教也是其中资格最老的。
　　美国的佛教徒虽然不多，但满打满算加起来，应该至少也有数十万之众——以狐神大人如今连个落脚地都没有的窘迫状态，强行把自己摆在佛陀之上，除了被嘲笑之外，估计不会有别的下场。
　　不要以为把自己的雕像摆在佛像顶上，就真的比佛陀更伟大！
　　再说，对于上古狐神玉藻前来说，羞辱佛陀又有什么好处呢？一点都没有啊！
　　除了给自己留下一个跋扈悖逆和狂妄妇人的骂名之外——立威也不是这么立的！
　　更何况，在高台教这种根基浅薄的多神教小教会里争座次，本身就感觉很掉价了。
　　而且，在灵气复苏的大背景下，高台教这种混搭画风的宗教组织，究竟还能生存多久，也是个问题。
　　——为了壮声势，高台教“兼收并蓄”，满世界拉名人封神排座次，这种做法在平时倒也没啥弊端。可问题是，如果有朝一日，这些名人和神祗真的复苏了，他们会因为高台教的强行拉郎配而感到高兴吗？
　　想想也知道，有谁喜欢莫名其妙地“被代表”啊？
　　比如说，上帝和佛陀若是当真下凡显灵的话，怎么可能会愿意屈居于什么劳什子的“高台神”之下？
　　呔！不过是区区一颗大眼珠子，居然自以为比耶和华还厉害，妄想当神上神？
　　是谁给了你胆量？梁静茹吗？
　　届时，且不说高台神这个大眼珠子多半前途无亮。
　　这位范清仁牧师若是还能留个全尸，就该感谢上帝仁慈，佛陀宽厚了。
　　换而言之，若是跟这种跟虫豸一样没前途的家伙捆绑得太死，不仅没什么利益，反倒有可能被连累。
　　只有在路易斯安那州刚刚立足、开始传教的初期阶段，筹建中的稻荷神社需要跟对方处好关系而已。
　　所以，狐神大人主动表示谦让，说自己才疏学浅，在高台教又是客串挂职，当不得上等神尊位。
　　只要让她当个中等神，甚至下等神，随便找个旮旯供奉一下就好（以免跟高台教捆绑太深）。
　　虽然狐神说得如此客气，但范清仁牧师可不敢拿她当什么山野毛神看待，在神庙里随随便便找个不起眼的墙角旮旯小神龛，跟变形金刚、奥特曼、钢铁侠和美国队长一起供奉了事。
　　于是，经过一番客气推让，上古狐神和埃及猫神均被高台教授予了中等神（次级圣人）的尊位。
　　妲己娘娘的雕像，被摆在了至圣先师孔子旁边——孔子虽然是鲁国人，但其祖先是从宋国迁过去的，追溯血脉乃是殷商贵族后裔，妲己娘娘应该算是他的祖辈，孔子见了她也得执晚辈之礼。
　　然后，黑猫女神巴斯特的雕像，则摆在了观世音菩萨的身边——众所周知，观世音菩萨的南海紫竹林道场，本来就是妖怪扎堆，如今再多个痴肥黑猫当邻居，好像也很平常的样子。
　　对于这个不高不低的位置，狐神大人表示很满意，猫女瑟琳娜则是无可无不可——得益于游戏动漫和电影的推广，猫女神巴斯特在各种奇怪地方的出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管不过来，也懒得管。
　　除此之外，秋山惠还把疾病魔女艾比和便宜老妈秋山雪绘的联系方式交给了范牧师。
　　至于他究竟能不能把塔洛娜和梅莉凯两位女神给拉进高台教，那就得看他自己的嘴皮功夫有多高了。
　　就这样，加盟诸事安排妥当，范牧师又设宴招待贵客，只是限于菲薄的财力，桌上都是些家常菜，什么炸鱼、薯条、炸鸡、秋葵杂烩汤和什锦饭之类，饮料也只有很普通的啤酒和本地农户自酿的葡萄酒。
　　唯独主菜比较有特色，居然是一头被核爆蘑菇云给炸翻的巨型小龙虾，乃是刚刚被信徒进献上来的贡品，被神庙的厨师细心炙烤到微焦，并且撒上了墨西哥特色的辛香料，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的样子。
　　根据范清仁牧师的说法，已经有头脑灵活的人，看中了这种巨型小龙虾的经济价值，认为可以把它当作一种高档水产品，在封闭式的水库，或者海岛上进行养殖，然后弄到全球各处高级酒店出售。
　　在那些上流社会的顶级奢华宴会上，若是能摆出一条这么大的巨型小龙虾，想来肯定是很有面子的事。
　　哪怕因为这虾的体型巨大，所以肉质粗一些，口感差一些也无所谓。
　　只要将巨大的虾壳一亮，把这个收智商税的奢侈噱头摆出来，就不愁没有爱显摆的富人为此一掷千金！
　　至于这种巨型小龙虾的性情凶残，会杀人什么的，则根本不在投资者的考虑范围之内——既然人类连吃人的狮子老虎都能训练成宠物，食人的大鲨鱼同样也被割了鱼翅，又怎么可能害怕这区区大虾？
　　恰恰相反，越是凶名在外的动物，被做成菜肴之后，就越是会受追捧！
　　就像古装剧里时常出现的虎皮座椅，还有现实中让娇嫩模特儿趋之若鹜的蛇皮腰带和鳄鱼皮包包。
　　若是有人当真能办起侏罗纪公园，养一堆恐龙宰了吃肉，信不信恐龙菜肴眨眼间就能席卷全球？
　　届时如果高档派对上没有一头时髦的“烤全龙”的话，只怕是要被嘲笑成落伍和穷酸了。
　　所以，目前已经有人前往距离核爆中心较远的河段，去寻找活下来的巨型小龙虾，试图用来养殖了。
　　在秋山惠看来，这个发财的主意……怎么说呢？应该算是挺有挑战性的——如果养殖地点是在灵气复苏的范围之外，这种异变的巨型小龙虾肯定是直接暴毙，连多活几分钟都很难，更别提生长和繁衍。
　　如果养殖地点是在灵气复苏的范围之内……呃，其实她也吃不准这种异变之后的巨型小龙虾，究竟还有没有繁殖能力。但考虑到盎格鲁撒克逊民族一贯以来各种不做人事，连人命关天的病毒和细菌都经常玩脱，养个兔子都能搞出澳洲兔灾来的累累前科，她觉得这事儿最终很可能会再次变成恐怖电影的画风。
　　比如，向好莱坞大片《食人鱼》系列致敬的《食人虾》或《攻城虾》之类。
　　当然，好言难劝作死的鬼，反正该种的蘑菇云已经种了，该立的威也立了，剩下的事她也懒得关心。
　　总而言之，在吃完了高台教神庙招待的寒酸宴席之后，秋山惠一行人又再次踏上了旅程。
　　※※※※※※※※※※※※※※※※※※※※※※※
　　从密西西比河三角洲继续往西走，就进入了路易斯安那州西南沿海的湖沼地带。
　　这是一片极为广大的湿地沼泽，水畔到处芦苇丛生，岸上是茂密的松树和杉树，环境类似于华夏上古蒙昧时代，尚未得到开发的珠江三角洲和江南水乡——或者平安时代以前，尚还人烟稀少的日本关东平原。
　　所以，这里也是路易斯安那州的主要水稻产区，并且沿着海岸线，一直延伸到隔壁的德克萨斯州。
　　芦苇丛丛，莲花漂荡，蛙鸣声声，水鸟起落，蜻蜓乱飞，偶尔还可以在水面上看见鳄鱼的身影。
　　看着公路两边的连片稻田，还有纵横交错的河汊沟渠，秋山惠不禁有种重返故乡农村的熟悉感。
　　——身为侍奉稻荷神的巫女，就该生活在连片的水稻田附近，才算是正常啊！
　　不过，跟传统画风的东亚水稻田相比，美国这边的水稻农场，看起来还是非常之不同的。
　　在这里，既没有拖着木犁在泥浆中挣扎的水牛，也没有坐在树下吹笛子的牧童。
　　反倒是经常能看见在空中嗡嗡作响，来回穿梭着巡视稻田，观察水稻生长情况的农业无人机。还有一台台巨大如钢铁怪兽的智能旋耕机，在刚刚收获完毕的水稻田里，轰鸣着缓缓移动，重新耕耘土地。
　　怎么说呢？看着就似乎很有一股赛博朋克和钢铁雄心的范儿。
　　——在美国，即便理应是人力密集型的水稻种植业，也硬是被搞成了大机械高能耗的类型。
　　倒是夹杂在水稻田之间的小块菜园和果园里，还能看到不少苦逼的打工人在忙忙碌碌，动手摘番茄和割烟叶，其中既有拉美裔相貌的非法移民，也有戴着电子脚镣的囚犯，甚至还有不知哪儿来的童工……
　　呃，从法律上说，美国对于儿童的保护算是非常完善的，理论上应该不会出现童工这么落后的玩意儿。
　　但问题是，当法律也是需要有人执行的。如果没人执行的话，再完善的法律也就是一纸空文而已。
　　红脖妹德洛丽丝·福克斯的家乡，位于路易斯安那州最西边的卡梅伦堂区（相当于县），隔壁就是德克萨斯州，距离大名鼎鼎的航天城休斯顿只有三小时的车程，距离新奥尔良反倒比较远。
　　再加上沼泽湿地的道路质量实在不怎么样，秋山惠的绿皮房车开得很慢，所以这一路开了一整天。
　　在这一路上，秋山惠通过手机和车载电视，又看到了几则堪称石破天惊的大新闻。
　　首先，波音公司成功收购了空中客车，实现了全球民用航空飞机生产的垄断，从而独霸民航市场！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桩不可思议的商业并购案，堪称挖断了欧洲人的根基。
　　为此，法国、德国和欧洲其它国家的至少上百名官员、政客、商界大亨和学术界人士，在短短一周内因为“车祸”、“燃气管路爆炸”或“感染COVID-19病毒”而暴毙。
　　在巴黎、柏林和布鲁塞尔，据说还发生了小规模的“秘密战争”，不明武装力量在街头直接交火。
　　很多曾经放狠话高声抨击上述交易的欧洲政客和评论家，要么被爆出一堆丑闻而身败名裂、当啷入狱，要么莫名其妙地突然收声或改口，甚至是改弦易辙，对波音收购空客大唱赞歌，誉其为“强强联合”。
　　总之，虽然腥风血雨无数，吃相极其难看，但波音还是成功收购了空客，实现了民航界的一统天下。
　　对此，许多国际评论家非常悲观地表示，如果波音公司在收购空中客车之后，依然不改之前“疯狂勒索用户”的画风，坚持要把已经卖出去的飞机，通过“服务费（保护费）”的形式，再收几倍的钱。
　　那么，眼下距离全球航空交通产业的总崩盘，估计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不过，在全球民用客运航空产业总崩盘之前，波音公司原本跌穿地板的股价，倒是被大涨了一波。
　　除了空中客车之外，欧洲其它的优质企业，比如德国的化工巨头巴斯夫，荷兰的皇家壳牌和飞利浦，大众、奔驰和保时捷，甚至是瑞士的某些银行等等，同样也在华尔街的收购（抢劫）列表之内。
　　当然，上述这些资本主义世界的高层斗法，黎民百姓也就是在互联网上看个寂寞。
　　但与此同时，另一件突然爆发的大新闻，却是真正地影响了数以亿计的人们的日常生活！
　　这条新闻就是……苏伊士运河被堵了！
　　堵塞运河的还是一艘美国核动力航空母舰！
　　更要命的是，这艘航母还发生了可怕的核泄漏！
　　——八月初，尼米兹号航母因为疫情泛滥、水手短缺，而被迫在偏僻的迪戈加西亚基地滞留三个月之后，根据五角大楼的命令，在全舰人员缺额50%以上，剩下的人也充斥着菜鸟的情况下，强行返航本土。
　　不返航不行啊，迪戈加西亚就是一个小破岛，根本无法长期承担核动力航母的日常维护保养工作！
　　目前，在整个美国，只有纽波特纽斯造船厂有建造和大修核动力航母的能力。其余的诺福克海军船厂、普吉特湾海军船厂、夏威夷海军船厂、横须贺海军船厂，只能对航母进行例行保养和中级维护。
　　至于迪戈加西亚这种偏僻地方，更是连对核动力航母进行最基本的例行保养都够呛。
　　如果一直把航母部署在那儿不动弹，基本就跟苏联解体后，俄罗斯把舰艇丢在港湾里生锈没啥两样。
　　所以，尽管船员瘟死或病残了一大半，但五角大楼还是硬着头皮勒令尼米兹号尽快返航。
　　因为，若是再拖个一年半载的话，尼米兹航母的船体情况，能不能自己离开印度洋都难说了。
　　结果，就在尼米兹号航母即将通过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的时候，却突然遭遇沙尘暴和大风，导致尼米兹号航母冲滩搁浅，船壳破裂漏水，舰体倾斜下沉……
　　最最要命的是，在一通损管抢修之后，临时上航母不到半个月的菜鸟水手们非但没能修好航母，反而越修越破，先是航空燃油起火爆炸，进而又引爆了弹药，最后搞坏了反应堆，弄出了核泄漏事故！
　　捅出这等大篓子之后，美国五角大楼显然没有前苏联万众一心拯救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气魄，反而把泄漏的航母丢在苏伊士运河里不管了，只是销毁了一些机密设施，草草撤走幸存的船上人员了事……
　　至于被堵塞又变成辐射禁区的苏伊士运河，究竟该怎么办？
　　天晓得！
　　反正如今埃及是鬼哭狼嚎，欧洲是一片指责，其余大国冷嘲热讽，美国则是强行甩锅，倒打一耙。
　　——像拯救切尔诺贝利一样拯救苏伊士运河是不可能的，只能把责任推到埃及人自己头上，草草了事。
　　所以，五角大楼召开记者发布会，宣称苏伊士运河的堵船和核泄漏危机，是因为埃及天气预报不准确和运河引水员不称职所致，责任全在埃及方面，故而向埃及提出了控诉，索赔八百亿美元……
　　当然，美军应该没指望真能从埃及榨出什么钱来，只要能堵住对方的嘴就行了。
　　可问题是，就算美国能用舆论霸权，堵住埃及人说话的嘴，但却堵不住将近一亿埃及人吃饭的嘴呐！
　　“……美军又丢了一艘航母，然后苏伊士运河也断航了啊？这可真是雪上加霜呀！”
　　秋山惠看着手机上的新闻，不由得撇撇嘴，“……全球供应链原本就在疫情冲击下摇摇欲坠，同时还有一帮金融吸血鬼在火上浇油，现在又在国际航运节点上来了这么一刀，欧洲的物价要上天了吧？”
　　“……拜托，惠惠啊，你忘了我们之前吃饭付的一万美元账单吗？在欧洲的物价涨上天之前，美国这边的物价就已经上天了！并且如今还在继续突破大气层，向宇宙深处进军呢！”
　　马彤翻了个白眼，插嘴说，“……其实，欧洲过了那么多年高福利的好日子，如今也该轮到他们苦一苦了——进口的日用品价格涨个两三成，对于发达国家而言并不会要命，再说一般也能找到替代品。
　　当年中东战争的时候，记得苏伊士运河也断航过几年，但当时的欧洲不也没出什么大事？
　　充其量也就是回到大航海时代，从亚洲去欧洲的商船继续绕行好望角，涨一点运费罢了。
　　事实上，如今最需要担忧的可不是欧洲！真正快要完蛋的是埃及！”
　　“……埃及要完蛋？”
　　“……是啊，就凭埃及那副人口爆炸，粮食不能自给，缺水缺电什么都缺的扑街模样。今年先是因为疫情冲击，没有了旅游收入；又因为苏伊士的核危机，没有了运河的通航费。
　　接下来，埃及政府甚至还要因为核污染问题，而迁徙和安置运河区内的至少几十万人口，”
　　马彤摊摊手说，“……当年作为超级大国的苏联，都承受不起切尔诺贝利的核灾难，更何况是如今的埃及？说实话，我很怀疑埃及这个国家，距离自爆变成下一个叙利亚还有多远？”
　　“……哎，或许，这就是埃及的命运吧？”秋山惠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
　　就这样，在一路闲聊中，秋山惠的绿皮房车行驶完了最后两百多公里的旅程，来到了最终目的地。
　　——路易斯安那州的最西边，卡梅隆堂区的格林希尔镇。
　　当房车抵达时，秋山惠手下首席拎包小妹德洛丽丝·福克斯的母亲，艾玛·福克斯太太，已经带着德洛丽丝的妹妹查娜，坐着一辆电动三蹦子，在农场的大门外等着迎客了。

第240章、没有山的青丘国
　　德洛丽丝·福克斯的家乡格林希尔镇，理论上说是个镇（市），其实连一条像样的商业街都没有。
　　只是在一条柏油公路的两边，稀稀拉拉地散布了十几户人家，而且大部分房子之间相隔得很远。
　　基本上，你就算在自家后院玩枪打靶，甚至拿电锯杀人，几百米外的邻居都未必听得到。
　　镇上没有学校，也没有超市，唯一的商店是加油站附设的小卖部。
　　可以说几乎找不到比这更乡下的地方了——也难怪德洛丽丝总想要离开这里，到大城市去闯一闯。
　　秋山惠的绿皮房车在下了公路之后，又走了一段乡村土路，才来到德洛丽丝·福克斯的家门口。
　　德洛丽丝的一家人早早地就已经等在门口——说是一家人，其实也只有她的母亲艾玛和妹妹查娜。
　　艾玛骑着一辆蓝灰色的电动三轮车，指引房车停进自家农场的巨大仓库。
　　而查娜则坐在电动三轮车的车斗里，好奇地打量着这辆巨大的绿皮房车。
　　跟德洛丽丝一样，她的母亲艾玛也有一头茂美的红发，只是毕竟年近五旬，已经略显斑白。艾玛夫人的脸蛋和皮肤也因为烈日曝晒而变了色，但并非那种被模特儿推崇的小麦色，而是斑驳的褐色里透着红。
　　而德洛丽丝的妹妹查娜，却是肤白貌美，棕发蓝眼睛，个子小小的，看着跟德洛丽丝不太像的样子。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虽然是同一个妈，但却不是同一个爹嘛！
　　等等，想到爹的问题，秋山惠才感觉有点不对劲：这里似乎少了个人？
　　“……德洛丽丝，你的继父呢？难道他不在家吗？”秋山惠转身向首席拎包小妹问道。
　　“……呃，我没有说过吗？他在六月初的时候就死了。”德洛丽丝表情淡淡地说。
　　“……死了？怎么死的？该不是感染了COVID-19病毒吧？”秋山惠皱眉追问。
　　“……不是染病，是枪杀——六月初，我妹妹的寄宿小学放假，我妈妈又在那时候病倒了，于是就由他去把查娜接回来，结果在学校遇到枪手偷袭，一个感染了COVID-19病毒的疯子拿着冲锋枪大开杀戒。
　　我妹妹倒是躲进了教室的防弹安全柜（当前的美国学校标配，教室后面摆一个装甲钢做的大柜子，可以从内部锁住，平时放杂物，危险时藏人），所以安然无恙，但他却在停车场就被一发流弹爆了头。”
　　德洛丽丝叹了口气，“……因为那时候正值洛杉矶大地震和闹鬼，我也就没有跟你们提这事儿。
　　再说，今年这样的事情也已经不新鲜了，如今全国各大城市的治安是越来越差了。过去闹个校园枪击案，还能上个报纸头条，被媒体追踪报道。现在是天天都有各式各样的枪击案，记者们都审美疲劳了。
　　白宫前面的国旗据说连续降半旗三个多月，到现在都还一直没能升起来过……”
　　呃，这还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啊！
　　或者说，生得随意，死得随机？
　　不过，如今美国各种枪击案和流血冲突的爆发频率，确实远超往昔，已经到了“无日不战”的程度。
　　比如，光是今天的新闻里，纽约和拉斯维加斯就分别爆发了一起街头随机枪击案，合计扑街了四十多人。在德克萨斯州还发生了一起聚众嗑药过度的闹剧，让十六个倒霉蛋在醉生梦死中直接离开了人间。
　　如果再算上海外美国公民的各种扑街悲剧，那么也难怪白宫门前降的半旗一直升不上去了。
　　早在从旧金山出发之前，秋山惠就已经预先给德洛丽丝·福克斯打了三十万美元，让她酌情拿出一部分交给家里，用来整修一下房子，置办些家具电器、床单毯子什么的，以免来了一大帮人之后没地方住。
　　再加上她家的房子很大，所以，虽然来了一大帮人，福克斯家族的农场倒还住得下。
　　至少是人人有床，不至于要睡地板，行李也有足够的空间可以摆放。
　　——可惜由于并非每个卧室都有空调，最后大家还是都涌入那几间空调房里，挤挤挨挨地打地铺睡了。
　　然后，德洛丽丝的母亲，某十八线退役肥皂剧女演员艾玛，并不是什么擅长做饭的厨艺达人，故而晚餐很简单，除了大锅炖菜就是微波炉食品，但秋山惠也不是什么特别挑剔的人，马马虎虎能吃饱就行了。
　　虽然曾经做过演员，但如今的艾玛女士似乎变得沉默寡言，在饭桌上也几乎不吭声。
　　也不知是不是还在为逝去的丈夫而感到悲伤。
　　倒是德洛丽丝的妹妹查娜，依旧好奇心十足，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缠着秋山惠问个不停。
　　不得不说，长得像只小松鼠的查娜，虽然有点熊，不太会看气氛，但确实长得蛮可爱。
　　即使是不够细腻的皮肤和略显粗壮的胳膊，也不能掩盖她元气满满的活泼魅力。
　　尤其是一声声的“大姐姐”，更是让身高远低于同龄人一般标准的秋山惠，听得忍不住暗自得意。
　　哈哈，现在终于有一个比自己还要矮很多的小学生，用崇拜的眼神仰望着自己啦！
　　——过去秋山惠总是被别的大人摸头撸毛，这回可有一只小萝莉能够让她随手撸毛了！
　　所以，对于查娜的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秋山惠能够保持着百分之二百的耐心，跟对方有说有笑。
　　“……日本来的大姐姐，洛杉矶是什么样子的？好玩的地方多吗？硅谷是不是有很多的机器人？”
　　“……呃，洛杉矶目前恐怕没什么好玩的地方，或者说，过去那些比较好玩的地方，如今都变废墟了。
　　比如，圣莫妮卡沙滩到现在还没开放，比弗利山庄好像也还是停水又停电。好莱坞的星光大道现在扎满了帐篷，被当做临时的难民营。迪士尼乐园如今是一片工地，要到年底才能改建成猫堡核子乐园。
　　硅谷的机器人么，呃，有是有，但如今那边的鬼魂比机器人更多，因为猝死的程序猿太多了……
　　相比之下，还是西雅图的情况好些，下次有空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那边的太空针塔和世界树。”
　　秋山惠想了想，一五一十地如实说道，让向往大城市的查娜露出失望的表情。
　　但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查娜就又眨着眼睛嚷嚷起了下一个问题。
　　“……那么，东京的街上是不是到处都有动漫COS？日本学校的课本是不是都是漫画书啊？”
　　“……啊，漫画课本的话，好像听说是有的，毕竟有个首相都是自称‘平生只读漫画书’。
　　但我读的学校是在小城市，校风比较传统，没有用过这么时髦的新玩意儿啦。
　　至于动漫COS？东京街头有是有，但恐怕没你想象的那么多，而且这年头经济不景气，就算是名气很大的秋叶原，最近也变成风俗街了，所以小孩子最好别去乱逛啊……那边餐厅的蛋包饭又贵又难吃……”
　　凭着在2ch论坛上听说的消息，秋山惠勉强应付着好奇小孩的打听——她自己也没去过东京啊！
　　“……还有，听说大姐姐你会玩核弹？真是超酷啊！你这次带核弹来我家了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当然带了啊！（得意地挺胸叉腰）前两天我还在密西西比河拿氢弹炸虾玩儿呢！
　　喏，这个【氚宝】你拿去玩吧，小心点别摔了哟！要不然整个格林希尔镇就都没了！”
　　“……啊，好漂亮的氢弹！谢谢姐姐！我一定会好好保管、轻拿轻放的！”
　　双手捧着蓝盈盈的【氚宝】，小萝莉查娜笑得一脸灿烂——至于背后会不会偷偷去炸鱼就不好说了。
　　但她母亲却是看得一副要晕厥的模样。
　　“……上帝啊！查娜！你在干什么？快把氢弹还给人家！这种东西也是你能拿的吗？”
　　虽然艾玛夫人在贵客面前已经努力压抑了暴躁心情，但还是对小女儿的熊孩子行为充满了怒火。
　　而德洛丽丝则是一边从妹妹手中抢过【氚宝】，一边忙不迭地向秋山惠道歉，“……很抱歉，查娜今天太活泼了些，她这辈子都没离开过路易斯安那，更别说出国了。所以今天看见你们就有点兴奋过度……”
　　“……没事没事，小孩子嘛，活泼些才好！以前你工作太忙没办法，以后有空要带妹妹多出去玩啊！”
　　……
　　第二天，休息了一夜的秋山惠，便带随从们，前呼后拥地去勘察地形，寻找适合盖神社的地址了。
　　嗯，因为很多乡野间的小路过于狭窄，不方便开汽车，所以她们是每两三人一辆电动三轮车出动的。
　　结果没骑出去几步路，整个格林希尔镇的闲人，也都闻风而动，一起跟着过来看热闹。
　　——在格林希尔镇这样人迹罕至的乡下地方，连手机信号都是时有时无，生活自然是非常之无聊。
　　难得有一群外国姑娘造访，据说还有可能要在这里定居，凡是没啥事儿的人，自然都要来看看稀奇。
　　说来也是可怜，作为地广人稀的美国乡村地区，整个格林希尔镇的常住人口，居然只有一百多人的样子，得要到每年的农忙时期，招募来大批短期雇工的时候，镇上人口才会短暂地增长到二百以上。
　　如今农忙时节已经结束，结清了薪水的临时工，都从格林希尔镇离开了。再加上肆虐至今的“科罗娜”疫情，在格林希尔镇已经夺取了二十多条人命，还有一些病人迄今依旧气虚体弱，卧病不起。
　　所以，即使眼下全镇倾巢出动来看热闹，总共也就是四十多个人，还赶不上某些学校的一个班……
　　这些乡下人不分男女老少，各个都穿着红格子或蓝格子的衬衣，然后是牛仔帽和牛仔裤。
　　而跟着秋山惠过来的日本巫女们，也卸下厚重的红白巫女服，戴上裹着薄纱的遮阳帽，换上了清凉的系带露肩连衣裙和凉鞋……看着倒是跟盛夏时节的乡野环境很相衬，仿佛是出来郊游一般。
　　可尽管如此，只要一离开空调的恩泽，她们还是很快就大汗淋漓，连衣裙湿透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没办法，在耀眼而炽热的盛夏骄阳之下，地面的气息简直就跟火炉一样。
　　就这样，带着并不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秋山惠在格林希尔镇到处转了几圈。
　　只见处处河川纵横，湖泽遍布，水中除了芦苇，还长着高大的落羽杉和其它树木，形成许多茂密的湿地丛林。那些活着的大树、死掉的大树，还有缠结的灌木和藤蔓，彼此纵横交错，宛如绿色的迷宫。
　　——跟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样，从表面上看，沼泽地往往并非连绵的泥潭，而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和绿意盎然的草地，只有你亲自踩上去，才会体验到其中的差异：所以长征时才叫“过草地”而非“过沼泽”。
　　但这里终究已经是文明之地，所以还有大片整齐的水稻田，散布在密林和泥沼之间。
　　水鸟在稻田间徘徊，青蛙在水塘中聒噪，让在场的日本巫女们，都忍不住联想起了故乡的农村风景。
　　但是，秋山惠却是越看越皱眉头，最后忍不住对某位地头蛇小姐发出质问。
　　“……德洛丽丝，这儿是叫格林希尔镇对吧？绿色（green）我已经看到了，可是山（hill）又在哪里？”
　　——就像中国随处可见“中山路”，日本遍地都是“松山城”一样。
　　“格林希尔”这个地名，在美国也是泛滥成灾。
　　根据不完全统计，整个美国有五十多座格林希尔镇（市），平均下来每个州都能分到一个还不止。
　　那么，“格林希尔”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很简单。
　　——“green hill”意译过来就是“绿山”，格林希尔镇自然就是绿山镇。
　　当然，文艺一点儿的话，也可以翻译成“青丘”。
　　所以，狐神大人一听说德洛丽丝老家的地名，就很感兴趣——因为狐仙的故乡就是【青丘国】。
　　换而言之，来到美洲的狐仙，若是能居住在某个格林希尔镇，也可以借此抒发对消逝故乡的怀念。
　　可问题是，如今的秋山惠，却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
　　——这地方的绿化确实很好，但哪儿有什么山啊？

第241章、鬼斧神工
　　德洛丽丝·福克斯的家乡格林希尔镇，位于路易斯安那州西南沿海的沼泽湿地之中。
　　虽然地名里有个“希尔（hill）”，但根据秋山惠的亲眼观察，却是平坦得仿佛一张大饼……
　　嗯，已经不止是平坦好像一张大饼，而是深深地凹陷下去，仿佛泡在水里的“汤饼”了！
　　这让原本还兴致勃勃地想要“在北美重建青丘国”的玉藻前/稻荷神/妲己娘娘，不由得大为扫兴。
　　所以，问题就来了——绿是够绿了，但山在哪儿？
　　“……山？那边就是【绿山】啊！”
　　面对秋山惠的质问，德洛丽丝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小河对岸的某个方向。
　　秋山惠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个草木葱茏的小土堆，上面还歪歪扭扭地插了些十字架，貌似坟地的模样。
　　因为土堆并不大，四周又都是几十米高的参天大树，让整个土堆都被掩映在枝繁叶茂的树冠之间。
　　所以，如果不仔细分辨的话，乍一看还真的不容易认出来。
　　“……这也叫山？都还没有树高？”秋山惠目瞪口呆，“……你们对山这个词的理解是不是有问题？”
　　“……小姐，那里确实是我们全镇最高的地方了，山顶的海拔高度是九米。”
　　一位穿着红格子衬衣的老牛仔，闻言凑过来插话说，“……我年轻的时候亲自测量过。”
　　啥？没搞错吧？海拔九米也叫山？
　　小巫女秋山惠和各位异国来客，都对此有些理解不能。
　　于是，这位老牛仔……呃，他自称是格林希尔镇的镇长，就津津乐道地介绍了一番这个镇子的来历。
　　很早很早以前，这里既没有公路，也没有农田，只有无边无际的沼泽和森林，还有一个护林人小屋。
　　因为没有道路，在这片土地上巡逻的护林人，只能跟探险队一样，划着小船到处转悠。
　　为了防止发洪水和海潮倒灌的时候被淹没了家当，护林人把小屋盖在了他能找到的最高处——就是那个海拔九米的小土堆，并且将其命名为“绿山”——划船靠近时，从水面上看这确实是一座绿色小山……
　　而且这个海拔高度其实也不算低了——因为地面下沉的缘故，新奥尔良的很多地方都在海平面以下呢！
　　再后来，这里有了公路，开垦出了田亩，“格林希尔”或者说“青丘”（意译）的名字也传承了下来。
　　最兴旺的时候，本地曾经有过五百多的人口，但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又萧条下来，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所以，这个小土堆，真的就是你们所说的【绿山】？”
　　秋山惠给自己加持了一个【鹰眼术】，再次观察了一番那座小土堆，最后依旧失望地摇了摇头，“……高度太矮不说，面积也太小，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篮球场那么大，这么小的山头可盖不了像样的神社……”
　　看过了名不副实的“绿山”，秋山惠又在格林希尔镇的各处农场到处转了一圈。
　　总的来说，一路畅通无阻，而且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热情地为秋山惠主动介绍情况。
　　——作为一个仅有一百多常住人口的乡下小地方，格林希尔镇上的绝大多数居民，都多多少少有些亲戚朋友的关系，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之类。
　　乡下地方没什么娱乐，农活说实在的也不需要太操心。
　　——只要有WiFi，天气资料就会实时更新，不同天气下的应对方法也有手册可以查阅。整地、播种、施肥和收割，都有装着GPS和智能计算机的农业机械处理，操作者只要输入命令即可。
　　虽然政府规定大型农机里必须有人，即使这个人什么都不用干。但还是有很多偷懒的农民，索性往驾驶室里放一块大石头欺骗感应器，然后就一切交给GPS和计算机，自己去喝啤酒睡午觉了。
　　跟地里的活儿相比，反倒是寻找更好的供销商，才对确保农民的收入而言更重要。
　　所以，农民们若是闲着没事，除了打牌玩游戏，也就是整天聚在一起唠嗑。
　　德洛丽丝这个去洛杉矶闯好莱坞娱乐圈的本地姑娘，自然也是他们嘴边的重要谈资之一。
　　有人吐槽她不够安分，也有人羡慕她活得精彩。
　　六月份听说洛杉矶爆发大地震的时候，大家还为身在洛杉矶那边的德洛丽丝感到担忧。
　　谁知她不仅风风光光地回来了，还傍上了一条超级粗的大腿，获得了漫画和游戏中的超能力！
　　这就好像普通的鸡窝里突然冒出一只大个儿火鸡，那特立独群的样子，想不惹人注意都不可能。
　　亲戚邻居在羡慕之余，也都本能地凑过来，想要沾点儿好处。
　　——光是看着德洛丽丝她妈艾玛最近各种阔绰的买买买，就知道德洛丽丝分润到的油水肯定不少。
　　至于传说中能够治愈所有疾病的法术，更是万金难求，让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弄到手的好东西。
　　要知道，在最近的“科罗娜”瘟疫中，这个小镇上也死了不少人，他们这些乡下红脖子同样很怕死啊！
　　如果自家孩子也能被看上眼，收为学徒，学会了治疗疾病的法术，那就更是一举登天，阶级跃升啦！
　　什么？对上帝的信仰该怎么办？
　　呵呵，在巫毒教的大本营路易斯安那州，说这个是不是有点好笑？
　　所以，对于日本巫女要在这里盖神庙，他们是举双手欢迎——不欢迎的都被自己人镇压了。
　　而看到那个有着狐狸耳朵和毛茸茸尾巴的日本小姑娘，似乎对这里不太满意的样子，他们也很心急。
　　可问题是他们再心急也没有用，只能陪着小心跟在秋山惠的身边，看着她眉头紧锁地东游西逛。
　　“……呃？那片农场是怎么回事？这杂草都长得快要变成森林了！”
　　突然间，秋山惠注意到了一片与众不同的田野，忍不住停下脚步，对老镇长问道。
　　——跟其它被细心耕耘过的田野不同，这里的稻田虽然有整齐的规划和良好的水渠，但却没有种植任何的农作物，反倒是杂草丛生，野花缤纷，陇亩间的野草，都比其它农田里的秧苗更加粗壮了！
　　而且，就连这座农场的木头房子，看起来也是一副快要被野草和藤蔓给淹没的样子。
　　“……啊，这里是加利亚家的农场，本来是全镇最肥沃的土地，就算不施肥，稻子也能长得很好。”
　　老镇长看着这片荒草萋萋的耕地，不无唏嘘地叹道，“……可惜，在三月份的时候，加西亚家里的人就一个接一个地染上了COVID-19病毒，然后一个都没抢救过来，到四月底就死完了。
　　他家的亲戚都是城里人，不愿意继承这片农场，只想着把这块地卖掉，可是一时间又找不到买主。
　　所以，这上好的肥沃水稻田，就这么被撂荒长草了！哎，真是浪费啊……”
　　秋山惠又向镇长打听了一下细节，得知这个加利亚家族遗留的农场，如果算上周边的水域和森林，那么居然足足有一千公顷的面积！其中耕地超过五百公顷！
　　登时就让小巫女秋山惠不由得暗自咋舌。
　　——她在日本福岛县的乡下老家，一整个村子大概也就这么多的耕地！
　　而在美国，这却仅仅是一户人家拥有的土地！
　　很好，这样的大户人家，就该归本巫女来吃绝户啊！
　　“……原来这里的主人都死得绝户了啊？嗯，既然如此，我看这个农场就很不错，三面环水，环境幽静，距离公路也不远，四周又都是水稻田，就把吾主的稻荷神社盖在这儿好了！”
　　她转身对经纪人弗莱娅说道，“……至于变更土地用途什么的手续，就联系一下我们的合作伙伴吧，迪士尼的法务部做这个事情，在美国应该是最专业的！”
　　“……呃，土地什么的手续倒是好办。但你真确定要把神庙盖在沼泽地里？”
　　弗莱娅点点头，虽然土地用途在理论上是不能随便变更的，但人类的法律也是管不住神的。
　　所以，在这里，女经纪人质疑的是另一个问题：“……之前的路上，你不是说，为了追求醒目，日本的神庙一般都是建造在山麓或者山顶的吗？难道是因为这里没有山，所以降低了要求？”
　　“……或者像严岛神社那样，把鸟居和回廊盖在沙滩上，仿佛水上宫殿，那倒也挺漂亮的……”
　　作为动漫爱好者的马彤，对于日本的几个著名神社也略有了解，“……可这里也没有沙滩啊！”
　　——因为密西西比河裹挟而来的大量泥沙，路易斯安那州虽然有着一条不算短的海岸线，面对着的还是热带风情满满的加勒比海，但沿海却处处都是浊水滩涂、芦苇淤泥，没有多少“水清沙幼”的漂亮沙滩。
　　至少在格林希尔镇所在的这一片巨大沼泽地，是决计没有沙滩这种玩意儿的。
　　但是，秋山惠却表示，一切皆有可能。
　　“……没有山？没有沙滩？谁说的？嗯，或许在我来这里之前，确实是没有。”
　　小巫女微微一笑，“……但等到我来了之后，山会有的，沙滩也同样会有……请拭目以待吧！
　　当然，我得先开个传送门去西雅图，把我妈给叫来，然后再到洛杉矶找迪士尼公司挪用些建材……”
　　※※※※※※※※※※※※※※※※※※※※※※※
　　当天深夜，血色的红月之下，整个格林希尔镇的上空，回荡着刺耳尖利的防震警报。
　　全镇所有居民，不分男女老幼，都被催促着离开了房屋，待在空旷的野外。
　　而穿过镇子的公路两头，也垒砌起了临时的路障，竖起了【禁止通行】的标牌，并用灯光打亮。
　　虽然盛夏的夜晚一点也不冷，有的人还是对此满腹牢骚，但更多的人则是充满好奇地翘首以盼。
　　——因为，那个从日本来的小女巫，宣称要在今晚表演一场极为盛大的魔法，名为【鬼斧神工】！
　　与此同时，在德洛丽丝·福克斯家的屋顶上，一身红白巫女服的秋山惠，也已经预先焚香沐浴，戴上了华美的金冠，拿着神乐铃，披上了松鹤纹的千早，准备就绪。
　　只见她驱动灵力，弹出了自己身上的狐耳与狐尾，紧接着纵身一跃，稳稳地凌空悬浮起来，
　　然后，一身盛装打扮的秋山惠，迈步踏着月光，脚步轻盈地来到荒废的加利亚农场上空。
　　接着，她便轻轻一挥神乐铃，发动了她的魔法：【大地巨浪】！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骤然响起，伴随着地面的颤抖，一幅壮观的图景展现在了月夜之下。
　　一时间，广袤的湿地沼泽，好像飓风中的海面一样剧烈抖动，不断凸起一个个小小的土堆。
　　河汊与池塘犹如沸腾的开水，溅起了十几米高的水柱和排山倒海的巨浪。
　　然后，这些土堆彼此汇聚到一起，变成一座座小山，向秋山惠的脚下涌来。
　　——所谓的“群峦峰聚”不过如此！
　　最终，小山汇合在了一起，堆积得越来越高大。
　　但问题是，湿地沼泽的泥土过于稀疏滑腻，没能堆到多高之后，泥浆就开始稀里哗啦地垮塌。
　　对此，秋山惠再次连番发动魔法，对这座湿哒哒软巴巴的土丘进行加固：
　　“……【化泥为石】！【化泥为石】！【化泥为石】！”
　　随着沼泽的泥土不断被脱水硬化，土丘终于不再垮塌，而是渐渐被堆得高耸起来。
　　——就这样，在庞大魔力的作用下，整个荒废农场的地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其中一半农场的泥土被不断地挖出，堆到另一半农场的地面之上，四周的河水立即涌入填补空缺。
　　很快，原本平坦的农场变得凹凸分明，一边隆起成人工山丘，另一边凹陷成半月形的小湖。
　　虽然谈不上什么崇山峻岭，但跟那座海拔只有区区九米的天然“绿山”相比，还是要高多了。
　　看着犹如建设游戏一边迅速变化的地面，秋山惠的心中很得意：
　　幻想乡的巫女，能够徒手分苍海。
　　狐狸神的巫女，也能平地起山陵！
　　现在，我也是能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人啦！
　　嗯，山丘有了，湖泊也有了，剩下就差沙滩了。
　　于是，秋山惠拔出绑着纸带的御币（节操棒），释放出了一个比较邪恶的法术——【灵力汲取】。
　　只见一道灰色的灵光射向刚刚形成的人工山丘和人工湖之间，注入了湿润的泥沼和土壤之中。
　　接下来，这片狭长土地上的生命力，就被迅速抽取，草木枯萎，化为碎屑，肥沃的土壤变成沙砾，甚至连昆虫、小鱼和蚯蚓也瞬间毙命，最终将肥沃的淤泥变成了荒凉的沙砾，形成了一片金黄细腻的沙滩。
　　至于从中汲取的灵力，则被源源不断地汇聚到秋山惠手中，绿莹莹的一团，洋溢着澎湃的活力。
　　“……嗯嗯，山丘、湖泊、沙滩全都有了，这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
　　俯瞰着地形大变的荒废农场，秋山惠满意地点点头，“……母亲大人，接下来就看您的了！”
　　她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将那一团绿莹莹的自然能量，递到了同样凌空飞行在旁边的雪绘女士手中。
　　虽然同样穿着巫女服，但如今已经成为森林女神梅莉凯选民的秋山雪绘，略带不满地瞟了女儿一样，显然是对她这样肆无忌惮地用邪法汲取生命力，破坏自然的做法不太认同。
　　不过，这终究是为了在北美重建秋山家的神社，所以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过那一团自然能量，然后徐徐降落到刚形成的人工土山顶上，挥手插下一根橡树的枝条。
　　接着，雪绘女士便念诵咒语，将自然能量跟森林女神梅莉凯的神力，一起灌输进橡树枝条之中。
　　眨眼之间，伴随着绿色的灵光和飞旋的魔法阵，这根树枝就在山顶的泥土中扎根生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长大，生长出叶片和树芽……最终变成一颗亭亭如盖，蔚为壮观的挺拔巨树。
　　——就这样，神社的御神木算是完成了。
　　而溢出的剩余神力，还让原本就由稻田沃土组成的山坡，眨眼间芳草葱茏，从灰褐色变得绿意盎然。
　　待到绿化完成之后，秋山雪绘便退开离去，而秋山惠则再次上前，挥手施展名为【鬼斧神工】的法术。
　　于是，在超凡力量的牵引之下，她之前通过传送门，从洛杉矶迪士尼乐园（猫堡核子乐园）改建工地上“顺”来的石砖、木料、大理石等各种建材，在山丘上快速拼接组合，铺砌出广场、台阶和道路，搭建出东方风格的殿宇回廊……
　　最终，当一座来不及上漆的原色鸟居，在山脚下矗立而起时，整座神社已经初步落成，只差装修了。
　　“……好了，今天的魔法就到此为止，乡亲们可以回去睡觉了！”
　　擦了擦额头因为高强度施法而渗出的虚汗，秋山惠用了个扩音魔法，向所有人宣布说。
　　紧接着，她站在山顶，向南遥望着远方反射着星月光辉的幽暗海面，略一思索，便用【化泥为石】的法术，又在鸟居脚下构造出一块假山石，然后一笔一划地用魔法铭刻下四个汉字——【观海听涛】。
　　至此，来到北美已逾半年的小巫女秋山惠，终于又拥有了一座属于自己的神社。

第242章、九月的青丘神社
　　9月12日早晨，路易斯安那州，卡梅伦堂区，青丘镇（格林希尔镇）
　　距离青丘神社的落成竣工，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在经历了一整个酷热的夏天，日历也翻到了九月之后，路易斯安那州的天气终于变得凉爽了一些。
　　作为神使麾下首席拎包小妹的德洛丽丝·福克斯，今天刚从自家农场赶来神社，就在厨房里忙活开了。
　　——前几天，神社里还没通电的时候，她甚至不得不在自家的福克斯农场做好了饭，再骑着电动三轮车客串快递女骑手，给秋山惠她们这些四体不勤、女德匮乏的妹子们送饭上来。
　　或者是用野营的炊具，在没水没电的神社工地里野炊，吃些自热罐头、方便面和速溶汤之类的东西。
　　但在上周，从迪士尼公司那边借来的施工队，已经把神社生活居住部分的电路给布设完毕，虽然还没连接上电网，但依靠秋山惠的【氚宝】来自行核聚变发电，厨房里的各式厨具总算是可以用了。
　　这样一来，德洛丽丝和其余各位姑娘们，就可以在神社里正儿八经地做饭了。
　　晨光中，她首先把咖啡豆研磨好，再拿起印章形状的压粉器，把磨出的咖啡粉末压实并安装完毕，最后进行萃取。
　　片刻之后，带着果香的烘焙咖啡味儿，就在厨房里逐渐地弥漫了开来。
　　变成猫咪幼崽躺在藤编箩筐里睡觉的黑皮猫女瑟琳娜，似乎是闻到了咖啡香味，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只见瑟琳娜拱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熟练地梳理自己的毛发，又舔了舔爪子，然后撒开四条小短腿，讨好地凑到德洛丽丝的脚边，喵喵叫着蹭腿。
　　——这位美帝退役女兵，似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喵化了。
　　德洛丽丝一脸好笑地拎起她的后颈皮，撸了两把油光水滑的皮毛，然后转身拿出一包猫条，想了想又放回去，改为打开一听金枪鱼罐头，推到急着想干饭的猫崽瑟琳娜嘴边，让她先填填肚子。
　　猫崽瑟琳娜继续低头吃了两口罐头金枪鱼，这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禁有点害羞，当即“彭”地一声变成戴着猫尾巴和猫耳朵的小黑妹，叼着罐头手脚并用地跑到衣帽间去穿衣服了。
　　忙着做饭的德洛丽丝也没有理会她，因为这时候大锅里炖着的罐头咸牛肉也差不多熟了，加上切好的土豆、卷心菜、洋葱、秋葵和番茄，以及几片绿油油的罗勒叶，就是一锅不错的早餐浓汤。
　　用小碟子尝了尝汤的味道，感觉咸淡还行之后，德洛丽丝又动手做起了水果拼盘。
　　只见她拿出一堆新鲜的大橙子，逐一切开，让酸甜的汁水迸出，厨房里顿时飘散着甘美的橙子气味。
　　接下来，伴随着水果刀和砧板敲击的轻响，木瓜和水果番茄的熟甜，以及鳄梨和香蕉的甜腻，各种热带水果的奇异香味，也随之逐一迸发开来，给人以一种清新而愉悦的嗅觉体验。
　　但再接下来，这些水果的香气，又统统被刚出炉的蜂蜜牛奶面包的香味压制住了，
　　——上好的小麦面粉、香醇浓郁的纯正蜂蜜、丝丝润滑的优质牛奶，在家庭烤箱里变成了可口的美食。
　　新出炉的蜂蜜牛奶面包，香软得可以在掌心中捏成一小团，撕成小块蘸着浓汤便堪称美味。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面包、菜汤和果盘都端上了餐桌，德洛丽丝才摘下身上的围裙，转身走向神社后院的那一排卧室，把秋山惠等一众巫女和马彤等客人们，挨个儿喊起来吃早饭。
　　——原本，作为刚刚完工的砖木结构房屋，这座神社里应该到处弥漫着油漆和木工胶夹杂的甲醛气息。
　　按照常理来说，至少要闲置几个月来散去甲醛味儿，才能用于居住，否则就是拿健康来开玩笑。
　　但在被秋山惠用神力【净化】过几遍之后，这座新建的【青丘神社（格林希尔神社）】，空气却是异常的清新和凉爽，弥漫着草木的气息，还有一抹淡雅的花香，让生活在其间的人感觉非常舒适。
　　又过了好一会儿，秋山惠和一众妹子们，才歪歪扭扭地穿着睡衣，打着哈欠一步一晃地出来了。
　　“……抱歉啊，德洛丽丝，昨晚举办祭典给大殿里的稻荷神像开光，大家都被拖到实在太晚，弄得实在太累，结果今天全都起床迟了，所以做早餐的事情就全丢给你了，真是抱歉啊。”
　　原本今天应该跟德洛丽丝一起负责做饭的马彤，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双手合十，向德洛丽丝道歉，“……要不，午饭你就歇着吧，所有做菜的活儿我一个人包了！今天中午让你们吃中国菜！”
　　“……你说的中国菜，该不是大家一起吃火锅吧？把各种食材往桌子上一堆就好？”
　　德洛丽丝小姐用豆豆眼看了看她的前房客，“……连冻肉都要吃的人自己动手切片的那种？”
　　“……啊哈哈哈，这个……人家实在是没什么贤妻良母的属性，大锅菜烧得拿不出手啦。”
　　※※※※※※※※※※※※※※※※※※※※※※※
　　那些比较传统的日本神社，大多并不设神像，只是用铜镜、玉器、刀剑等物品作为“神体”来供奉。
　　这倒不是因为日本神道教跟亚伯拉罕三神教一样“反对偶像崇拜”，而是因为一个“神体”可以寄宿很多个神，这样就能方便神社的管理者，随时增减供奉的神位，以迎合流行的时尚。
　　否则若是竖立神像的话，就得拆旧神像再换新神像，提高了成本不说，神像太多小庙还可能摆不下。
　　但小巫女秋山惠侍奉的狐神大人，可不仅仅是日本的稻荷神，而是从中国白手起家名垂青史，又到印度海外留学创业镀金，最后才在日本定居养老，成为宇伽稻荷神的，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日本神祗。
　　这【青丘神社】坐落的地方又是在北美，而非是在日本，实在没必要遵循日本神道教的风俗。
　　毕竟，无论从中国人还是从印度人的观点来看，神庙里若是连个神像也没有，怎么想都感觉怪怪的。
　　所以，按照这位狐神大人的指令，秋山惠在昨天午夜，环境魔力最强的时候，再次拿出全套行头，使用【鬼斧神工】法术“捏”出了一尊两米高的九尾白毛大狐狸祥瑞神像，摆在了【青丘神社】的大殿里。
　　然后，因为天生爱美的狐神大人，对于自己的“兽形标准像”要求很高，务求宝相庄严、美轮美奂，还得生动活泼……结果，负责施法的秋山惠，被迫不断地进行修改和细节微调，甚至一次次地推倒重来。
　　既然秋山惠这边迟迟不能收工，那么除了恰巧回家休息的德洛丽丝之外，其余妹子也只能熬夜作陪。
　　最终，等到上古狐神终于对自己的神像感到满意的时候，时间都已经到了后半夜的两点半了。
　　如此让人濒临过劳死的日式高强度加班，让秋山惠仿佛有种沦为社畜的错觉。
　　她能够在第二天的早晨七点半起床，就已经是很勉强了好不好？
　　事实上，因为在夜晚的红月之下，是一天中魔力最强、最适合施法的时间，原本遵守古老戒律早起早睡的三位新来的日本巫女，也被迫跟着秋山惠，作息变得越来越阴间，每天清晨越来越难以保持早起了。
　　或许有一天，她们真的都会昼伏夜行、日夜颠倒，跟吸血鬼一样作息也说不定……
　　秋山惠不无哀怨地如此想着，同时随手拿起一瓣橙子，撕去外皮，将果肉丢进口中，清甜的果汁立刻从唇齿流淌到喉间，让她顿时精神一振，而从庭院里吹来的凉风，则驱散了她头脑中残余的困倦。
　　转身望着餐厅正对着的庭院，精致秀美的东方式风景，更是让秋山惠感到心旷神怡。
　　——虽然这个坐落在青丘神社后山的庭院，只有十米方圆，但却颇为清幽雅致，竹林、假山、奇石、凉亭、水池一应俱全，映衬着古色古香的房屋，在晴朗的阳光照射之下，显得尤为鲜明漂亮。
　　假山上一股泉水不断涌出，发出“叮咚”的水声，水池里铺了鹅卵石，清澈得可以在里面游泳。
　　而这鹅卵石水池的边缘，更是陡然屹立于悬崖之上，可以在池畔遥望青丘脚下的浩瀚湖泊。
　　从而构成了类似于“屋顶花园”和“无边泳池”的视觉效果。
　　——近可看庭院雅趣，盆栽假山；远可见旷野湖泽，田园风光。
　　再加上庭院旁边这许多青春洋溢、各具风姿的漂亮妹子，真是让人看了就要心醉。
　　可惜风景和人虽然都美，但电视机里播放的新闻，却是一个坏消息接着又一个坏消息，让人听得扫兴。
　　“……洛杉矶灾后重建进度缓慢，灾民哭诉政府发放的帐篷破损漏风，提供的救济食品早已过期。”
　　“……数以十万计的非法移民，从墨西哥的蒂华纳越境，加利福尼亚州已经基本放弃了边境管控。
　　纽森州长宣称这些移民以青壮年为主，可以填补洛杉矶大地震和灵异灾难之后出现的劳动力短缺。”
　　“……内华达州、亚利桑那州和堪萨斯州的匪患猖獗，FBI正在牵头组织一场跨州治安整肃活动。”
　　“……纽约街头零元购已成常态，第五大道一半的商店关门倒闭，房东降租30%依旧无人问津。”
　　“……弗吉尼亚州的共和党竞选集会遭到袭击，有暴徒开卡车撞入会场，导致三人死亡，六人重伤。”
　　“……西部电网再次提高电价20%，居民怨声载道。”
　　“……华盛顿州的热浪消退后，‘科罗娜’疫情有所缓解，但其抗疫方法短时间内难以在全美普及。”
　　“……变异天花在东部各州全面扩散，传统天花疫苗效果不佳，尚未开发出有针对性的新疫苗……”
　　“……为应对疫情，适应市场环境变化，总统拟将自家公司名下的二十五家高尔夫球场改为墓地。”
　　“……口蹄疫和鸡瘟在中西部地区继续肆虐，目前仍无有效对策，预计肉类价格将会大幅度提升。”
　　“……旱灾和枯萎病席卷中部各州，小麦、燕麦和玉米预计均会严重歉收，并引发国际粮价波动。”
　　……
　　“……哎，春天还只是人在遭瘟，接下来是猪和牛遭瘟，现在连田野里的庄稼都遭瘟了。”
　　马彤一边吃饭，一边听着新闻，忍不住如此感慨说，“……而且还有旱灾？这是要闹饥荒吗？”
　　“……美国闹饥荒？这场面真是让人没法想象。希望不要这么惨烈吧？”秋山惠叹了口气。
　　“……饥荒倒是不一定会发生，但面包和肉估计还要涨价，食物银行恐怕也会没有东西救济穷人了。
　　听说因为北美大陆上的气压太高，飓风被顶得进不来，所以今年夏天，加勒比海上的飓风不是去了佛罗里达州，就是在尤卡坦半岛上登陆，连一个飓风也没有往路易斯安那和德克萨斯州这边过来。”
　　德洛丽丝也附和着叹了口气，“……对于我们路易斯安那州来说，没有飓风就是庄稼丰收的好年头，但对于内陆的那几个州来说，没有了飓风登陆补水，整个夏天的降雨量就要暴跌，自然干旱得一塌糊涂。
　　再加上枯萎病，而且旱灾之后往往还会闹蝗虫……哎，真不知接下来有多少农场要破产？”
　　“……等等，遇到这种农业歉收的情况，不是应该有保险公司来兜底的吗？”秋山惠皱眉问道。
　　“……美国近几十年的历次金融危机，保险公司有哪一次兜底过了？肯定是提前宣布破产倒闭了呗！”
　　经纪人弗莱娅小姐撇撇嘴，一副经验老道的模样，“……反正以后又不是不能再开新公司了。”
　　“……哎，这么看来的话，接下来的世道很可能会越来越差，继续一路走衰。”
　　秋山惠说，“……为了以防万一，我们的神社还要继续囤货，至少要有三年之粮，才能安心啊！”

第243章、神社施工中
　　作为北美的稻荷神信仰中心，或者说“北美稻荷大社”，青丘神社坐落在海拔三十米高的青丘山上，尽管看似不高，但跟四周平均海拔不到三米的广阔田野和沼泽湿地相比，已经是显得犹如鹤立鸡群。
　　秋山惠站在山顶，往下俯瞰，在那座油漆未干的朱红鸟居后面，远方的田园风光尽收眼底。
　　将视线拉进到山上，只见参道石阶和殿宇回廊的簇拥之下，绑着注连绳的巨大御神木冲天而起，昂然屹立。这颗被森林女神之力催生出来的橡树，高度足有二十多米，偌大的树冠覆盖了小半个山顶。
　　仅仅是这一棵树，就已经枝繁叶茂、蔚为壮观，可以充当整个神社的“镇守之森”了。
　　在这颗巨树的四周，以铺砌着石板的小广场为中心，散布着神社的拜殿、本殿、神乐殿（戏台/舞台）和流动着清水的手水舍，大大小小的狐狸雕像，以及巨大的奉纳箱和箱子上方悬挂的大号铜铃。
　　此外还有炼制丹药的丹房，储存宗教典籍的藏书阁，预备养猫和狐狸的珍兽殿等等。
　　一条又长又宽的石阶参道，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山顶，供前来参拜神社的香客们攀登上山之用。
　　同时还有一条狭窄的盘山公路绕到后山，让电动三轮车可以直通秋山惠等人起居的宅院。
　　还有山下的半月形人工湖泊，以及四周的稻田，沼泽和湿地丛林，目前也被转到了神社的名下。
　　从而让整个青丘神社拥有的土地面积，达到了一千公顷左右。
　　按照秋山惠的设想，在整个神社初步营造完成之后，应该可以容纳一百多人长期起居。
　　假如宗教经济兴旺起来，带动旅馆、酒店等服务业发展的话，甚至可以形成千人规模的城下町。
　　总之，跟秋山惠老家福岛县乡下那座小小的秋山神社相比，这座青丘神社可是要气派得多了。
　　当然，如果是在日本境内，比这更加气派得多的稻荷神社，也比比皆是，实在不值得骄傲。
　　——在古代日本，稻荷神又称“御馔津”、“仓稻魂命”和“宇伽御魂神”，是大和朝廷官方认证的主管稻米丰收的农业神，位阶为“正一位”，于高天原诸神之中，官居极品，地位仅在主神之下。
　　因为执掌着跟所有日本人生活息息相关的稻米，所以对古代的日本人来说，稻荷神的重要性不亚于天照大御神与月读命（县官不如现管），而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又根据自己的需求又向稻荷神诉说了诸多愿望，导致稻荷神管辖的神职也日渐增多：工商业、财富、家庭生活、家灶平安……几乎是样样都管。
　　为了更广泛地传递稻荷神的名声，也是为了更加方便的就近许愿，全国建造了三万多座稻荷神社。
　　其中最气派的要数位于京都的伏见稻荷大社，这里有着世界著名的，从山脚绵延至山顶，长达数公里的“千本鸟居”——虽然名为“千本”，实际上鸟居的总数已超万座，每一座都是人们为还愿所建造。
　　财大气粗的有钱信徒就采购巨木，建造一座豪华的大鸟居，表达自己对稻荷神的尊敬。
　　没多少钱的信徒就和别人凑一凑，并排建造两个小鸟居，以节省空间和材料。
　　再穷一点的人，就找几根木棍，搭个两三尺高的袖珍鸟居，摆放在山间的各种狐狸石像前……
　　跟京都的伏见稻荷大社相比，目前只有一座鸟居，还是巫女自己动手盖的青丘神社，实在挺寒酸。
　　所以……传教尚未成功！巫女仍需努力！
　　秋山惠如此对自己打气说，然后走向了神社工地上正在忙碌着的建筑队，看看他们的装修进度如何了。
　　虽然整座青丘神社，乃至于神社脚下的山与湖，都是她挥霍神力施展法术，用【鬼斧神工】建造的。
　　但以她的本事，最多也就是跟电脑游戏的建模一样，把神社的主体建筑结构给“捏”出来而已，至于更具体的自来水、电力和排污系统，还有神社内外各处的装潢，就得靠专业的装修人员了。
　　目前，神社居住部分的电路已经铺设完毕，但游客参观区域和上山道路的照明灯光，才刚刚开始动工。
　　一群从洛杉矶迪士尼乐园改建工地上临时借调过来的建筑工，正在给上山的石阶两侧安装太阳能路灯。
　　另外几位工人则在手水舍里原本光秃秃的水池底部，铺设一层五彩缤纷的马赛克。
　　还有刚刚从日本坐飞机赶来的园林设计师，正在遮阳伞下敲打着笔记本电脑，输入刚刚测绘的数据。
　　然后联合国内坐办公室的同事们一起，给青丘神社设计几个园林景观的建设方案出来。
　　——虽然秋山惠从一开始就明说了，在美国建造的神社必须保持独立性，不可能继续接受神社本厅的管理和领导。
　　但神社本厅方面还是跟个舔狗一样，很热心地给刚刚建立的青丘神社出人出力，捐钱送东西。
　　因为，无论青丘神社听不听指挥，光是把信仰传播到美国这一点，就已经是大大的利好消息了。
　　眼下总得先把蛋糕给做大了，才能考虑怎么分——所谓有一就有二，只要美洲大陆这个庞大的信仰市场被打开了，日后就一定会有其它的日本神社，如雨后蘑菇一般，在美利坚的土地上层出不穷地冒出来。
　　届时，神社本厅管不了把氢弹当烟花放的青丘神社，难道还管不了以后跟风来美国的其它小神社吗？
　　除了上述的远期利益之外，近期利益同样也不是没有——虽然秋山惠不肯俯首称臣，但吃人嘴软，拿人手段，只要接受了神社本厅的好处，就欠下了人情，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应当会予以回报。
　　最起码，日本这边若是有什么绝症患者送过来，秋山惠于情于理，肯定是要施法救治、妙手回春的。
　　而且，神社本厅其实也不需要自己出什么钱，日本各大财团都很乐意在这事儿上投入一些资金。
　　——如今的日本国内，早已进入老龄化阶段很多年了，无论财界、商界、政界，掌权的都是一帮颤颤巍巍的老家伙，自然个个都非常怕死，对于任何能让自己延长寿命和健康的东西，都不惜一掷千金。
　　至于遍布日本的三万多家稻荷神社，更是对自家主神在美国的名声大噪，感到兴高采烈、与有荣哉。
　　听说青丘神社一夜落成的消息，它们纷纷举办庆典进行祝贺。京都的伏见稻荷大社，还不惜成本地空运了六尊年代久远的狐狸石像过来，其它的稻荷神社也凑了些份子，用空邮送来了一大堆的古董字画。
　　众人拾柴火焰高，靠着这么多“热心人”的出人出力，青丘神社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有模有样。
　　作为这座神社的主人，秋山惠自然要对各位“热心人”进行回馈和激励。
　　首先，对于给青丘神社大笔捐钱送东西的大金主，秋山惠逐一写了感谢信回复，还在信中表示，青丘神社预备在晚稻收割的时节举办一场盛大的丰收祭，以此宣告青丘神社正式打开山门营业。
　　如果贵客们有兴趣的话，可以前来观礼并享受招待，就算来不了，青丘神社事后也有丹药相赠。
　　不过，在神社里炼制的丹药，到了灵气复苏范围之外的地方，究竟还有没有药效，就无法保证了。
　　其次，对于热情捧场的日本国内各家稻荷神社，秋山惠也写信表示感谢，并且声称在条件成熟之后，可以接纳若干其它神社的稻荷巫女，来青丘神社进行培训，传授法术，以便推销信仰，弘扬神威云云。
　　再次，如今距离路易斯安那州当地晚稻收获的时节，也已经没多久了，如果不能充分调动施工人员的积极性，以近年来美国各种基建项目素来犹如老牛拖破车一样的磨蹭劲儿，恐怕未必能及时竣工收尾。
　　所以，在监督神社内这些建筑工人施工的时候，秋山惠也不忘随手散发给他们一些小护身符。
　　这些护身符只是用普通的彩纸折叠而成，唯一特殊的地方是里面放了一两根猫女瑟琳娜身上掉的猫毛——作为猫神巴斯特的选民，瑟琳娜的毛发都有驱邪作用，至少能把寻常的幽灵和鬼魂给吓得不敢靠近。
　　至于会不会有人用这毛发给瑟琳娜下诅咒？
　　瑟琳娜的性命可是跟黑猫女神巴斯特连在一起的，这世上有什么寻常巫师的诅咒，能把神给咒死？
　　更何况，鸡贼的屑巫女秋山惠，一直对外宣称这护身符里放着自己的头发（确实有这个日本传统）。
　　如果有人拿着瑟琳娜的毛来诅咒秋山惠，想必这样鸡同鸭讲的结果，一定会很搞笑吧？
　　总之，得到护身符的工人都很高兴，因为如今至少有半个美国都在闹鬼，所有人都很是惶恐，晚上出门担心被吸血鬼跟踪，躺在床上睡觉也担心幽灵骚扰，更担心自己的孩子被什么厉鬼附身。
　　如今能有一件蕴含超自然力量的防身底牌，多少让他们的忐忑心理有所缓和，干起活来也更有劲儿了。
　　而对于为青丘神社设计园林绿化和电路管线的工程师们，秋山惠则赠送了更高级的纪念品。
　　只见她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拿出几块穿着绳子的小木板，又扬手召来式神【管狐】，蘸着墨水一笔一划地画起了【绘马】，并且一边亲手画画，一边将稻荷神的力量灌输到小木板中。
　　当然，既然这里是稻荷神社，她在绘马上画的也是稻穗和卡通狐狸。
　　——所谓【管狐】，就是细细长长，可以塞进毛笔管里的小狐狸，狐狸尾巴就是毛笔的笔头。
　　这是青丘神社奠基落成之后，狐神大人赐予秋山惠的又一种新式神，这玩意儿可以利用它细小的体型，充当间谍到处流窜侦察敌情，也可以拿来当毛笔使用——凸显的就是一个档次和逼格：
　　公卿贵人用的什么狼毫、兔毫、鼠毫笔都弱爆了！本巫女是直接拿活生生的狐狸尾巴写字的哟！
　　实际上，青丘神社还有一种更高端的文具，就是用秋山惠自己的尾巴蘸上墨水，来当毛笔用。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得蹲在桌上用屁股写字和画画，且不说姿势非常不雅，这难度也实在是超高。
　　——因为体位姿势的缘故，她根本看不见自己的尾巴在纸面上如何落笔，完全是用第五肢在盲写……
　　目前，秋山惠还没掌握如此麻烦的特种书法技艺，所以只能辛苦可爱的小【管狐】当毛笔了。
　　什么？还能再升级一下，用妲己娘娘的尾巴当毛笔用？
　　呃，你不要命啦？真不怕妲己娘娘一怒之下把你吊起来，体验一番炮烙、虿盆等殷商酷刑套餐？
　　这么亵渎的念头，秋山惠可是想都不敢想，更不用说当真提出来了……
　　咳咳，言归正传，这些秋山惠亲自用【管狐】画出来的木板绘马，每一块都灌注了灵力，可以为佩戴者抵御至少一两次超凡力量攻击。即使在平时，也微微泛着金光，摸上去有一种清凉的异样之感。
　　拿到绘马的工程师，都小心翼翼地把它珍藏起来，然后拿出自己的真本事，要把这座神社造到最好。
　　“……之前订购的两台五百千瓦的家用柴油发电机，目前都已经运到这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今天就能把发电机调试完毕，接入这座神庙的电路。届时就不必再依靠您的魔宠（氚宝）来供电了。
　　此外，为了迎合清洁能源的潮流，我们还打算在这座山上安装太阳能电板，预计在天气晴好的时候，可以靠太阳能提供30%到50%的日常电力消费……”
　　一位电气工程师向秋山惠介绍道，“……至于互联网的话，因为这边的沼泽地形，要拉光纤恐怕会很为难。如果您实在是赶时间的话，就只能用马斯克刚刚开发出来的星链系统了。
　　星链的信号接收器，目前才刚刚推出，虽然价钱有点贵，但再贵也比地面铺设网线要便宜得多……”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805/1659713090-100297094-109155576.jpg" alt='星链客户端的卫星锅'>

第244章、仓鼠病的囤货日常
　　用星链上网？
　　听了这个很有“高科技范儿”的建议，秋山惠顿时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仔细询问了一下，她发现这玩意儿基本就跟早年“私自收看境外电视节目”用的卫星锅差不多，都是一个圆圆的天线锅接收器，捕捉太空中的微弱信号，然后传输到路由器里进行处理，再接上电脑。
　　这个天线锅，需要买主自己摆到高处，进行安装和调试，寻找信号比较好的角度和方位。
　　如果你没有一个农场那么大的院子，或者靠近河边的豪宅，那么就只能放在屋顶上碰碰运气了。
　　——因为目前的技术条件限制，高频无线电波绕过障碍物的能力很差，就连树梢都会让信号劣化。
　　所以，“星链系统”的天线锅安装条件，比看电视的卫星锅还要更苛刻，需要地平线上大约二十五度内不能有任何障碍物，如果你居住在市区的密集建筑群里，那么基本上不可能找到符合条件的安装地点。
　　就算是在空旷的郊野，你也得要寻找一个不被山崖和树木遮挡的高处，来安装卫星锅。
　　假如你的住处尽管地广人稀，却不幸位于崎岖的峡谷里或茂密的森林中，那么也同样很难指望星链的。
　　除了安装上很折腾之外，星链系统的稳定性也不能和光纤媲美，天空中的风雨雷电雪都能让你掉线。
　　——就像早年的侦探电视剧里，在野外一旦遇上了电闪雷鸣、滂沱大雨，手机就会打不出去一样。
　　如果遇到连续十天半个月的恶劣天气，那么星链的用户就只能祈祷老天爷快快收了神通吧。
　　否则每个月的网费就有一半要白交了！
　　可想而知，这样“靠天吃饭”的不稳定网络，显然不是什么让人感到放心的存在。
　　对于居住在城市里的普通人来说，目前更可靠和便利的选择，还是以光纤为介质的传统网络。
　　只有在原本没被互联网和移动网络覆盖的荒郊野外，星链才是无奈之下的唯一选择。
　　幸运的是，青丘神社四周的地形足够开阔和空旷，绝对符合“星链”的天线安装要求条件。
　　如果有必要的话，秋山惠还可以在山顶用法术增加一座实心石塔，塔顶专门用来摆放天线锅。
　　——相比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的光纤入户，对于地处荒僻的青丘神社，明显还是用星链更加靠谱。
　　没办法，哪怕是时断时续、时灵时不灵的移动互联网，至少也比完全没有网络要强啊！
　　所以，秋山惠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敲定了在神社安装星链客户端，还订了价位最贵的那一款。
　　接下来，又有工程师献上了初步设计完成的蓄水和排水系统方案。
　　因为青丘神社坐落在山顶上，所处之地又颇为荒僻，距离最近的自来水管也很远。
　　所以眼下是在山顶盖了个水塔，收集雨水沉淀过滤后，再用管道输送到神社内的各处水龙头。
　　但如果完全靠天吃水，未免不太稳定，故而工程师们又增加了一套抽水系统，从山下的小湖里提水，储存在山顶的池塘中，这样就算遭遇大旱，也不至于让山上的人没水喝。
　　如此，有了独立的自来水系统、自备的光伏太阳能系统和柴油发电机，以及独立的星链客户端，这座僻处乡野的神社，可以说在相当程度上已经实现了自给自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应对日渐混乱的世道了。
　　再接下来，园林设计师也不甘示弱，拿出了青丘神社参道两侧园林景观的3D建模效果图。
　　——秋山惠住处的那个小庭院，是留给自己人的。但在招待香客的开放区域，同样也得有庭院景观。
　　不得不说，这帮神社本厅从日本派来的设计师，还是颇有一些真本事的，也是真能好好做事的。
　　他们完全没搞什么让人看不懂的后现代派艺术（比如摆个马桶硬说是喷泉，用红砖垒个漏风漏雨的空心墙之类），而是迎合了秋山惠的喜好，来了个色彩鲜明、造型浮夸的超华丽动漫风东方式花园！
　　——围着石块的清澈池塘，池水上的朱红色木桥，鹅卵石铺砌的小径，以及繁盛绚烂的樱花树……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中，只见回廊曲折，池水清浅，锦鲤遨游，红木小桥精巧又雅致，满树的樱花开得格外繁盛绚烂，微风吹过，浅绯色的花瓣徐徐洒落，回廊上悬挂的云纹帷幕仿佛在飘动，当真美不胜收。
　　以上是青丘神社的春景，接下来变幻出的秋景，看起来更是堪比视觉盛宴。
　　——随着鼠标轻点，艳丽的红枫瞬间布满了整座青丘山，飘落的红叶与金色的田野相映成趣，但因为加勒比海的炎热气候，其它草木并未凋零枯萎，反而更加繁盛，从而让秋景和春景奇异地融为一体。
　　“……不错，不错，接下来就是秋天了。希望能够在今年的丰收祭上，就看到这样的画面啊！”
　　秋山惠满意地点点头，又鼓励了他们几句，便穿过鸟居下了山，来到山脚去看看香客的情况。
　　——虽然青丘神社尚未完全竣工，距离正式开业还有一段时间，但却已经有了前来朝拜的香客。
　　因为格林希尔镇这等人烟稀少的偏僻地方，连个像样点儿的旅馆都没有。
　　所以，除了那些开车过来逛一圈就走的“快捷游客”之外，凡是待在这边滞留的人，大多是开着房车或带着帐篷过来的，如今都在山脚下安营扎寨，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帐篷城＆房车镇。
　　最初，秋山惠还对此没当回事，以为这些人跟自己无关，根本不用费心。
　　谁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果然是至理名言，哪怕是这么个临时形成的营地，也很快乱象丛生。
　　——这些得到消息前来青丘神社朝拜的香客们，不仅贫富差距悬殊，素质也是良莠不齐。
　　其中固然有给神社捐钱的金主，以及来给神社做义工的老实人，乞求得到治疗的伤病残疾之人，但也夹杂了嗑药的、酗酒的、做皮肉生意的家伙，甚至还有小偷和抢匪，一路摸到这里来“寻找机会”。
　　因为格林希尔镇这个人口数100的小地方，压根儿就没有警察，自然也就没人来维持治安。
　　于是，青丘神社刚刚在这片土地上诞生不过一个星期，神社外面就已经发生了枪击案和抢劫案——不仅有香客被偷窃和抢劫，还有暴徒闯进附近的农场，被武德充沛的红脖子壮汉用双管喷子一击打翻。
　　眼看着这么下去不行，秋山惠只好拿着武士刀，带着肩扛双管喷子的德洛丽丝和猫女瑟琳娜，从早到晚在神社四周巡逻……虽然遏制了犯罪率，却搞得自己疲惫不堪，连神社的下一步施工都被耽搁了。
　　——作为一座有真神驻跸的宗教建筑群，青丘神社可不仅仅是盖了些房子就算完工，而是还得借助灵脉节点，布设巨大的魔法阵，也就是护山大阵，如此才算是仙侠门派的基本标配。
　　而这些超自然术式的事情，目前都只能由秋山惠（在狐神指导下）自己动手，无法让别人代劳。
　　此外，神社里怎样装修绿化，如何拉电线和埋设自来水管，也都得要征询秋山惠这个主人的意见，由她来拿主意……结果就是让并没有多少管理能力的秋山惠，再一次充分体验到了过劳死社畜的痛苦和绝望。
　　幸好，秋山惠还有一个靠谱的合作伙伴可以求援——没过多久，迪士尼公司就应秋山惠所请，从佛罗里达州的奥兰多园区调来一队保安，给青丘神社镇场子，总算是把秋山惠从日夜巡逻的辛苦里解脱出来。
　　可就算治安问题有人接手了，除此之外需要秋山惠处理的问题也还有很多。
　　比如，香客营地四周乱丢的垃圾需要有人清理，临时公厕里的屎尿也得有人拉走。
　　眼下又是瘟疫大爆发的灾难年头，这么多人聚集在荒郊野地里，卫生条件又差，结果自然是时不时有人感染COVID-19病毒，甚至是变异天花病毒，这就需要秋山惠看情况救下几个。
　　——全部救治是不可能的，秋山惠身上的灵力再多也要被耗尽，所以她只救有钱人和虔诚的信徒。
　　各种各样鸡毛蒜皮的事情，堪称是千头万绪，让连班长都没当过的秋山惠头大如斗。
　　偏偏她手下又没有一个能够处理日常庶务的官僚团队，只能亲力亲为，实在是劳心费神。
　　但尽管如此，秋山惠还是咬着牙现学现用，积累管理经验。
　　因为，妲己娘娘之前可是信誓旦旦地跟她说，“要在新大陆重建青丘国”的！
　　——虽然上古时代的“国”，往往只是一个几千人的小城寨，但真要把方方面面都管好也并不容易。
　　如果她连这么区区几百个流动人口都管不了，以后又该怎么管理依托神社而兴起的城下町呢？
　　为了不让妲己娘娘觉得自己无能，而生出换个人当神选的心思，秋山惠也只能努力在实践中锻炼自己的管理能力——不然还能怎么办？总不能靠玩《模拟城市》来学怎么当市长吧？
　　权当自己是在居委会实习了！
　　然而，当一位大肚子的混血孕妇，祈求青丘神社给她接生时，秋山惠终于还是忍不住破了防。
　　——虽然这位孕妇的理由也很正当：
　　目前的医院里不但收费昂贵，而且到处都是COVID-19病毒弥漫，孕妇在普通医院生产的话，很容易让毫无抵抗力的新生儿不小心染上COVID-19病毒而夭折。
　　但问题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把还在建设中的青丘神社，当成妇产科医院啊！
　　“……啊？要我一个女高中生给孕妇接生？这活儿我可实在是做不来！”
　　秋山惠连连摆手拒绝，但那位混血孕妇还在苦苦哀求，想要让肚里的婴儿一出生就沐浴神恩。
　　——也不求孩子天赋异禀，只要能够平安长大就好……但在如今的世界，这个愿望却堪称奢侈。
　　秋山惠不是不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但不会做的事情就是真的不会做啊！
　　正当秋山惠感到无语的时候，去休斯顿采购物资的卡车回来了，她便以去卸货为借口，一溜烟跑了。
　　在青丘神社的后山，有一座十分坚固的石砌仓库，里面从地板到天花板堆满了耐储存的食物：
　　货架上摆满了一听听的鱼、肉、水果、鸡蛋粉和蔬菜罐头，一袋袋的砂糖和红糖，一包包的玉米面粉、全麦面粉和大米，外加各种脱水食品。以及一盒盒的咖啡和茶叶，一箱箱的饼干和一板板的巧克力。
　　在地板上，是一瓶瓶的菜籽油、葵花籽油和橄榄油，还有装在木桶里的啤酒和葡萄酒，以及大号玻璃瓶里的威士忌和伏特加……当然也囤积了调味用的酱油和醋，外加成罐的果酱、辣酱、番茄酱和各种酱。
　　此外，在巫女们住处的屋檐下阴凉处，也悬挂了一捆捆的洋葱、大蒜和红辣椒，以免匮乏之虞。
　　而今天去休斯顿办货的卡车，又给青丘神社运来了除食物以外的其它物资——几乎能装满半个集装箱的燃油、木炭、卫生纸、衣服、布匹、毯子、锅碗瓢盆等等。
　　为此，秋山惠不得不用魔法又塑造了一座坚固的仓库，然后动员所有人一起把货物塞进去。
　　“……为什么要储备这样多的物资？这都已经足够供养一支军队了！你该不是得了仓鼠病吧？”
　　面对这“物资极大丰富”的场景，被拉了壮丁过来卸货的马彤，捡起一份由收音机、哨子、手电筒、雨衣、保暖毯、手套和急救包组成的【避难包】，忍不住地咋舌道。
　　“……还有这是什么？足足五百份避难包？整个格林希尔镇好像也没有五百人口呐？”
　　“……你就当我是仓鼠病的重症患者好了，没有一个满满的仓库，就总是缺乏安全感。”
　　小巫女秋山惠抬起袖子擦了擦汗水，“……我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如今这种粮食能从超市里长出来的好日子，很可能已经没剩多少了。神社里囤积的物资，不仅仅是让我们这几个人享用的，而是为那些未来可能在饥寒交迫中投奔我们的人而准备的啊！神祗总是要尽量拯救自己的信徒的……”

第245章、《走进神秘》灵异节目
　　格林希尔镇野外，某临时搭建的简易摄影棚
　　虽然如今神社还没有完全竣工，各种汇聚灵气的阵法尚未启用，至于炼丹所需的各种灵药，这会儿更是连苗都没长出来，根本没办法炼丹……但尽管炼丹这事儿一时做不到，【炼器】却是已经开始了。
　　就跟《黑袍纠察队》里的【祖国人】，名为超级英雄，实为网红偶像，天天琢磨的不是拯救世界，而是走秀刷声望一样。小巫女秋山惠作为宗教人士，目前同样也是网红偶像的一个变种，一样是流量为王。
　　即使有氢弹傍身，她也必须时常出现在镜头前，保持一定的知名度，才能到处都吃得开。
　　所以，尽管神社初创，各种琐事千头万绪，她还是设法挤出时间，拍摄灵异讲座放到网上刷知名度。
　　此刻，秋山惠就找了一户有WIFI的人家蹭网，对着镜头进行她的个人灵异节目《走进神秘》的直播。
　　因为今天的内容要通过马彤那边拉来的关系，发在B站上，所以主题是如何“炼制”雷击木。
　　“……众所周知，电力的应用，是人类文明发展史上一个堪称里程碑式的成就。
　　自从有了电，每一个人的日常生活，才跟他们的祖辈们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大改变。
　　欧姆，安培，伏特，库伦，焦耳，赫兹，麦克斯韦，西门子，韦伯，法拉，特斯拉。
　　当你在教科书上看到这些电学单位时，请记住，每个单位的后面，都站着一个科学巨人的身影……”
　　摄像镜头前，秋山惠穿着一袭红白巫女服，正襟危坐，嘴里却说着跟封建迷信完全沾不上边儿的话。
　　正当网民们困惑于这个巫女什么时候改行做科普了的时候，秋山惠又猛地话锋一转，转向了她的本职工作，“……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跟误以为魔法界完全排斥电气化的《哈利波特》不同，电力在神秘学的领域里，其实同样也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许多魔法道具的制作，就离不开电力的淬炼……”
　　她伸手指了指背后那一堆刚刚砍伐的落羽杉木——墨西哥湾沿岸湿地的常见树种，如此宣称说，“……现在，就请大家跟着我的施法，走进神秘，看一看作为东方法术基本耗材的雷击木，是怎样炼成的……”
　　——所谓的【雷击木】，就是指被雷电劈过的树木。一般来说，树木遭了闪电之后，表面会被烧焦碳化，内部则呈现出漂亮的花纹，被古人视为珍贵之物，认为它蕴含雷电之力，有辟邪驱鬼之效。
　　在中国古代道家的眼中，雷击木更是天地阴阳之电结合交泰之精华——通过雷击，使雷电之能量集聚在木中，所以，如果将雷击木做成法器，比如木珠、木剑等等，就能辅助道法修炼，做法事也更灵验。
　　至于古代的普通人，虽然不懂得高深晦涩的道藏经卷，但因为人类普遍都敬畏雷霆之威（各个古文明都有雷神），所以也认为雷击后的木头具备神灵之气运，佩戴在身上可以辟邪，并带来祥瑞和福运……
　　上述的传统文化发展到现代，已经是做吊坠挂件用雷击木，做手串木珠也用雷击木，道士们拿着雷击木剑做法驱邪，还有雷击木做的文昌笔等等，各大旅游景区到处都是黑漆漆的雷击木廉价旅游纪念品。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困惑的事儿：传说中可遇不可求的雷击木，是怎么被批量制造出来的？
　　——每年哪有这么多倒了十八辈子霉运的树木，被天打雷劈，而且还要没有被烧完呢？
　　事实是，有人为了神通而精研法术。有人为了控制电灼烧的痕迹，认真研读了《高压电安全操作规程》。
　　那些木头上充满令人神往的电灼烧痕，并非来自于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真正的作者是法拉第。
　　——比较有良心的做法是往木头里埋上避雷针，然后把木头摆在山头上，等着下雨天引雷：根据实践测试，尖端放电显然比什么邪祟都要更容易吸引雷神的肃杀之气。
　　但这种做法终究还是靠天吃饭，产量不稳定，质量更不稳定，而且还不安全——很容易引发山火。
　　所以，最主流的做法，还是用饱和食盐水或者是苏打水做介质，涂在木材表面作为电阻导电体。
　　然后在木头的两端连接高压电，导电体发热燃烧木材表层，由于表层的电阻不规则，而电总会寻找一条阻力较小的路径，所以就沿着木材纹理同时向四周燃烧。
　　随着闪亮的电火花和焦黑的烟雾，木材表面就会慢慢“生长”出犹如植物枝蔓一般的焦黑花纹。
　　这种工艺经过多年发展，甚至已经能靠科技的鬼斧神工，随心所欲地根据客户需求来设计雷痕图案。
　　在近几年的河南省，就有电厂员工用高压线偷电放雷劈树，待到事情败露的时候，警察从他们的窝点里搜出了足足六吨的【雷击木】——抓这些人的原因，当然不是伪造雷击木，而是这帮电老鼠偷了电。
　　并且他们还不是一般程度的偷电，是偷电偷到电厂的消耗燃煤数量，跟发出来的电量完全对不上号，上级领导为了降耗增效，派遣专家进行核查，才让事情败露……
　　在这帮电老鼠的努力下，亚洲的雷击木出货量暴增270%，雷击木价格则被打压下去了30%以上。
　　总之，完全是靠着科学的进步，各地的风景旅游区才有可能每年拿出上百万块雷击木挂饰贩卖给游客。
　　作为侍奉狐神的巫女，秋山惠“炼制”雷击木的方法，自然不会是拿着两个电极上去比划那么简单。
　　只见她在对着摄像镜头胡诌一通之后，就从巫女服的袖子里，拿出了蓝盈盈的【氚宝】，然后另一只手拔出腰间的武士刀，连着鲨鱼皮刀鞘，朝着那一堆杉木轻轻一指，当即就是一串雪亮的连环闪电往杉木上劈过去，炸得这些还没剥皮的树干，顿时就是“噼里啪啦”一片乱响，还有袅袅青烟随之冒起来……
　　待到闪电落尽、烟尘散去，小巫女秋山惠收了神通之后，那一堆原木已经被闪电炸得四分五裂。
　　她转身打了个手势，德洛丽丝和几个来帮忙的本地农场主，就屁颠屁颠地上去收拾电击木了。
　　与此同时，B站的直播视频上，当即也是一片铺天盖地的吐槽弹幕。
　　【黄贝贝】：？？？徒手放雷？她是女雷公吗？
　　【冬眠的凤凰】：雷公？雷公在她面前都是个弟弟！
　　【鸦鸦】：是啊，核爆之神被她藏在袖子里当宠物，出门自带蘑菇云背景！这逼格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地下室的植物学家】：蘑菇云背景好评！若是再加上《拔剑神曲》的BGM一定更赞！
　　【黄贝贝】：这段视频确实应该配上《拔剑神曲》，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很适合。
　　接下来，秋山惠从这些雷击木里面，挑出一些花纹比较漂亮的小木块，施法用灵力烘干水分，然后削成不规则形状的小木板，打孔穿上混杂了某些特殊毛发的绳索，就变成了青丘神社出售的绘马（白板状）。
　　而那些个头比较大的雷击木块，则是将表面清理干净，清除表层碳灰，削成木剑的形状。
　　当秋山惠忙着带领一众拎包小妹们做木工的时候，直播弹幕里继续议论纷纷。
　　【圆脸胖鱼】：我刚才搜了一下这种雷击木的制作视频，好像蛮好玩的样子啊！
　　而且过程似乎也不算复杂，就是在木板上涂一层苏打水，然后把两个电极戳上去就完事。
　　【冬眠的凤凰】：要不哪天我也做一块雷击木来辟邪？
　　【手工达人王大锤】：就你那破手艺，可千万别在家乱试啊！我在小作坊里看到别人做这玩意儿——制造雷击木的时候，需要有上千伏的电压，你在家里没那么好的防护措施，很可能一不小心触电就挂了！
　　【冬眠的凤凰】：上千伏的电压？那岂不是还要准备变压器？真是麻烦，那么还是算了吧？
　　不过，这雷击的杉木……能用吗？这位日本小巫女看着分明就很财大气粗，为啥用这种木头？
　　【地下室的植物学家】：哦？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
　　【冬眠的凤凰】：当然有讲究！最上等的雷击木，必须得是枣木。
　　道家的《万法归宗》一书，将雷击枣木列为制作法器的第一圣木，具备神灵之气运，佩戴于身可以祈晴祷雨，统摄三界，遣召鬼神，斩妖除邪，炼度亡魂，发送野鬼，印敕符绿，镇宅护身。
　　其次一等的雷击木是槐木，据说槐树经常被雷劈的话会变成树精，所以也可以拿来做法器。
　　再次的雷击木是桃木，聊斋故事里那些道士们捉鬼用的桃木剑，理论上应该用雷击桃木来做。
　　哪怕是最差的雷击木，至少也得是杨木这样的档次……这雷击过的杉木能顶啥用啊？
　　【鸦鸦】：你说的这些都是亚洲的规矩，如今人家可是待在北美，自然要入乡随俗……
　　【黄贝贝】：而且，雷击杉木是否有用，你说了不算，那些古书说了也不算。
　　【地下室的植物学家】：只有那位核爆巫女才能说了算，而她显然有能力变废为宝……
　　——摄像镜头的后面，只见秋山惠拿起一根雷击杉木制成的木剑，灌输入一缕灵力，霎时间就让它通体绽放出了宛如太阳一般的耀眼光芒。
　　待到淬炼附魔完毕，剑身上的光芒消散，秋山惠就把它丢到了德洛丽丝手中。
　　德洛丽丝拿起木剑比划了几下，便对着不远处的池塘随意一劈，当即就是一道粗大的闪电从木剑顶端射出，狂暴轰入水中，炸起一片水雾……待到水花落尽之后，水面已经满是翻着白肚皮的鱼儿了。
　　直播弹幕一片哗然。
　　【圆脸胖鱼】：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好酷！
　　【可达鸭】：真不错啊！比哈利波特的魔杖要好用多了！这木剑能网购吗？要多少钱？
　　【地下室的植物学家】：你买这玩意儿做什么？你又不在美国，这东西离开北美就没用了。
　　【可达鸭】：我确实不在美国，但我在加拿大的温哥华，学校里最近天天闹鬼……
　　【地下室的植物学家】：好吧，收回前言，看来咱们都需要买个辟邪的玩意儿来傍身。
　　【黄贝贝】：(*╹▽╹*)巫女拿出来了一个什么东西？巴掌大的狐狸玩偶？
　　哦，竟然是活生生的小狐狸！细细长长的好可爱！
　　【手工达人王大锤】：可她为什么又拿出了砚台在磨墨？我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达鸭】：天啊！她竟然拿狐狸尾巴蘸着墨汁在写字！拿活生生的狐狸当毛笔用！
　　【黄贝贝】：这好像是虐待小动物吧？她不怕小动保闹事？
　　【手工达人王大锤】：据说美国已经连人类都没得保护，成片成片的瘟死了，还有人去关心小动物？
　　【冬眠的凤凰】：而且这根本不是动物，而是一种叫做【管狐】的日本妖怪，本来就是当毛笔用的！
　　——试验完了新做的木剑，秋山惠又拿出一块削好的雷击木小木片，召唤出【管狐】蘸着墨水开始绘画题字，制作绘马。待到画完之后，她又灌输灵力，然后把这片绘马交到德洛丽丝的妹妹查娜手中。
　　再接下来，秋山惠召唤出女鬼贝蒂，吩咐她试着靠近手持绘马的查娜。
　　结果当即就从绘马里射出一道细小的电火花，吓得女鬼贝蒂倒飞出一大截的距离。
　　而弹幕的评论吐槽，已经歪到了更加跑题的方向。
　　【八十万海豹总教头】：就连绘马也能放出掌心雷啊！真厉害！就是不知道这雷应该算什么属性？
　　【冬眠的凤凰】：呃，核电按五行属金，发出来的应该是庚金神雷？
　　【地下室的植物学家】：不对不对，普通的核电站是靠核裂变获得能量，核燃料棒用的是铀或钚，所以五行属金。
　　这个核爆巫女的【氚宝】是核聚变精灵，原料来自于水，故而五行属水，当发葵水神雷！
　　【可达鸭】：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吗？难道我们买个雷击木护身符辟邪的时候，还得事先打听一番，这雷击木挨的是什么电？
　　用火电劈的？用水电劈的？用风电劈的？还是用核电劈的？
　　【黄贝贝】：哎，这一期灵异节目又结束了，跟之前的核爆洛杉矶、核爆小龙虾相比，真是好无聊。
　　【八十万海豹总教头】：哪怕是上一期的青丘神社建造记录《鬼斧神工建青丘》也比这强多了。
　　【冬眠的凤凰】：确实，最近的节目质量有所下降，大约是近来没啥大场面的缘故……
　　等等，这个下期节目预告是怎么回事？圣迭戈航母闹鬼事件？小巫女又要回加州去了？
　　【地下室的植物学家】：航母？！！
　　当弹幕评论区已经翻天的时候，镜头前的秋山惠却依旧从容不迫，带着大和抚子的温婉笑容说道：
　　“……五旬舰长为何会当众发疯？海军官兵为何频频自杀？
　　海岸警卫队的巡逻艇为何惨遭黑手？圣迭戈军港的航空母舰夜夜鬼哭，究竟是何人所为？
　　无线电波中那些不可名状的呓语，究竟隐藏着什么？
　　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请跟随《走进神秘》摄制组的脚步，关注本巫女的圣迭戈之行，我们下期节目再见！”

光纤被掘断，今晚咕了
　　今天小区的光纤被隔壁的野蛮施工给弄断了，到了晚上还没修复，估计得拖到明天，所以今晚的更新只好咕咕了。现在是用手机发的请假条。
　　最近高温酷暑，各种乱七八糟的破事层出不穷，工厂里事故不断，养老院的爷爷也发烧住院。
　　哎，真烦。

第246章、圣迭戈的航母闹鬼事件
　　初秋时节，加利福尼亚州，圣迭戈。
　　若要问美国太平洋舰队这支蓝星最强海上力量的老巢在哪里，很多人可能会不假思索地回答“珍珠港”。
　　但事实上，虽然太平洋舰队的司令部确实是被搬到了夏威夷的珍珠港，可这只是“靠前指挥”而已。
　　就夏威夷的珍珠港本身而言，它对于美国太平洋舰队来说，只是一个比较大的“前进基地”。
　　而位于加州最南端的圣迭戈，才是美国太平洋舰队的真正母港。
　　这座城市位于洛杉矶以南160公里，紧靠着美国与墨西哥的边境，它控制着太平洋的东部海域，是美国本土的第二大海军基地，常驻海军官兵四万余人，设有两栖作战基地，海军航空站，海军训练中心、补给中心、舰队反潜训练中心、海军两栖作战训练学校、海军医院以及为军事目的服务的海豚训练中心等。
　　在圣迭戈，全城四分之一的人口直接或间接地为海军服务，并且生活着三十万退伍军人。
　　如果说，日本的横须贺，是美国太平洋舰队制霸亚洲的桥头堡。
　　那么，加利福尼亚的圣迭戈，就是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大后方和最终要塞。
　　——虽然这个美国太平洋舰队的最终要塞，从奠基筑城至今，都从未经历过任何战火的考验。
　　无论是二战时的日本帝国联合舰队，还是冷战时期的苏联核潜艇，都不曾有过威胁圣迭戈的能力。
　　而俄国海军的喀琅施塔得要塞和塞瓦斯托波尔，近百年来已经被战火燃烧了一遍又一遍。
　　至于日本海军的横须贺镇守府，更是迄今依旧飘扬着星条旗。
　　所以，尽管圣迭戈有着全美各大城市之中首屈一指的充沛武德，但其实没人觉得这里会有什么危险。
　　结果，到了今年，危险真的来到了圣迭戈，而且还是以太平洋舰队上下根本想不到的方式……
　　——起初是“科罗娜”瘟疫大爆发，全美各大城市死尸满街，哀鸿遍野，圣迭戈自然不可能例外。
　　接下来，当洛杉矶爆发“丧尸”时，隔壁的圣迭戈同样未能幸免，也闹起了“伪·生化危机”。
　　好不容易靠着满街广设焚尸炉，看到垂死病人一律随死随烧的办法，勉强遏制了伪·丧尸的蔓延。
　　但紧接着的洛杉矶大地震，还有随之而来的灵气复苏、神秘降临，又给圣迭戈带来了新的灾厄。
　　——五角大楼都对此坐蜡了：联邦军队从来都没考虑过这等对手，到底要怎么跟鬼魂战斗啊？！
　　哪怕是让美军去打外星人，好歹还有一堆科幻片作参考，至少比打鬼更有思路。
　　幸好，作为退伍军人家庭最多的城市，圣迭戈拥有远远胜过北美其它城市的纪律性和动员能力，也就是说，这座城市的社会组织度比较高，在应对灾难的时候，可以动员出大批民间力量来做事。
　　——当一个社会遇到巨大危机的时候，从来都是组织度越高，幸存率也越高，很少有例外的情况发生。
　　所以，尽管圣迭戈的富豪权贵和高官们，在疫情期间同样躲到了深山海岛玩神隐，“遥领”职位，但圣迭戈的市民还是很快就以社区为单位，以退役军官为骨干，组织了民兵和驱魔队，应对超自然威胁。
　　虽然随军牧师的圣水，已经被证明对鬼魂无效，但至少还有电警棍、盐弹枪和高压电网可以依靠。
　　至于有钱的阔佬们，更是已经搞来了岩盐，动手抢修起了墙壁内带有盐层，外面围着电网的安全屋了。
　　除此之外，海军运输船还从日本、韩国、菲律宾和澳大利亚，拉来了整整五船各种花色的猫咪！
　　恰好，黑猫女神巴斯特在美国的圣所，改建中的“猫堡核子乐园”（原来的洛杉矶迪士尼乐园）距离圣迭戈不远。于是海军官兵就把刚刚进口来的喵主子，送去参加猫神巴斯特教会的“猫德培训班”。
　　培训的结果么……只能说一言难尽，举例来说，其中一半的母猫都在猫德班里被搞大了肚皮。
　　虽然“猫德”没有守贞的内容，而以如今美国宠物市场的火爆程度，哪怕生出十万只小猫也不愁卖，但母猫终究得休几天产假，减少了出勤率……不过终究是让一部分懒惰的喵主子稍微知道该怎么驱鬼了。
　　就这样，依靠着盐弹枪、电警棍、高压电网、管够的食盐和喵星人，外加“优步魅魔店”那些搔首弄姿、烟视媚行的魅魔小姐姐们的辅助，圣迭戈总算是比较成功地应对了鬼魂的威胁。
　　没有跟美国西部某些扑街小镇一样，彻底变成了传说中的“鬼镇”，或冒出什么“猛鬼街”……
　　然而，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夏天，圣迭戈需要应付的威胁，不仅有死亡的鬼魂，还有为非作歹的活人。
　　——从七月份开始，原本就一直乱糟糟的美国-墨西哥边境，变得愈发失控，偷渡者数量日渐飙升。
　　这其中既有墨西哥经济受疫情冲击，大批墨西哥人失业北上找活路的缘故，也有美国方面主动“勾引”的原因——举世闻名的“天使之城”洛杉矶，在经历了地震、鬼灾与核爆的三重浩劫之后，急需大量价廉物美的基础劳动力，来从事废墟清理和灾后重建的体力活儿。
　　虽然美国私营监狱通过大肆抓捕流浪汉，给洛杉矶凑了不少囚犯施工队。但问题是，那些比较容易捕捉的流浪汉，有一大半不是病残就是毒虫，体力很弱，服从性很差，即使真往死里用，效率也不怎么样。
　　由于他们的工作态度很差，专业能力更差，体力也不行，所以在工程中屡屡出错闹事故，让人头痛。
　　至于真正体壮如牛、命硬如蟑螂、身手如特种兵的“金牌流浪汉”……且不说那些混吃等死的普通警察，如何抓得到这等能在丧尸末世中存活的猛人，就算真抓到了这么厉害的流浪汉，又有哪家老板敢用呢？
　　万一被他们带领囚犯奴工们来个大暴走，搞出《黑窑风云》和《工地大叛乱》可怎么办？
　　所以，在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故和延期之后，承包了洛杉矶重建工程的建筑公司，终于发现囚犯奴工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用，于是就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投向了传统的人力资源卡池——来自拉美的非法移民。
　　然后，除了洛杉矶的重建工地之外，加利福尼亚的乡下农场，因为在“科罗娜”瘟疫之中死了太多的农民，剩下的农夫也在病愈后普遍体弱，做不得苦活儿，于是迫切需要更多任劳任怨的非法移民来打工。
　　事实上，不仅是加利福尼亚州这种作为民主党大本营的深蓝州，就算是德克萨斯这样力挺共和党的深红州，其农业生产也早已离不开来自墨西哥的非法移民劳动力了（不一定是墨西哥人，可能来自更南方）。
　　德州红脖子的农场，农忙季节都靠南边非法偷渡来的老墨，因为年轻人都不肯干这活儿——去城里端盘子既轻松钱又多，为啥要在地里晒太阳流汗？也只有躲警察的老墨会接农场的重体力短工活儿。
　　所以，别看美国中南部的乡下红脖子们说起非法移民，就是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其实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要把墨西哥人赶出去，而是想要让他们充当过去黑奴的替代品，永远保持非法移民的状态。
　　——换而言之，红脖子们反对的不是非法移民，而是反对给予非法移民以合法身份和法律保障，让他们没办法尽情剥削非法移民：实际上，如果能够把黑人全部取消公民权，不享受任何美国公民待遇的话，红脖子们也不会讨厌黑人，而是会很高兴地把黑鬼们驱赶进庄园里摘棉花和番茄……
　　如今因为“科罗娜”疫情的肆虐，导致各州农场的可用劳动力比平常年份更加匮乏，对非法移民劳动力的需求自然也愈加旺盛——既然边境线两边堪称是供需两旺，那么海关和边境巡逻队也很难做这个恶人。
　　实际上，在洛杉矶大地震之后，加州就已经基本放弃了边境管控，企图诱导非法移民来洛杉矶了。
　　然而，不让非法移民进来固然已是不合时宜，但选择纵容非法移民越境，同样会产生严重的社会问题。
　　拉美的非法移民不是天生工具人，到美国可不会各个都乖乖去搬砖和种田，赚那一份微薄的薪水。
　　他们可是奔着享福来的！
　　如果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来到美国，居然还要做搬砖和种地这么没前途的事情，那不是白偷渡了吗？
　　就算拿不到大把美钞，起码也得白吃白喝零元购走起！
　　再加上墨西哥和中美洲各国，本来就是帮派泛滥的黑恶之地，血腥暴力充斥城市和乡村。所以，这些涌入美国的非法难民里面，也混了很多的帮派成员。他们在进入美国境内之后，多半也不会遵纪守法，而是一路为非作歹，小偷小摸不断，偶尔也会杀人越货，乃至于搞出灭门案这种比较刺激一点的事情。
　　而圣迭戈这座城市，便很不幸地成为了被非法移民骚扰的重灾区。
　　——圣迭戈军港就在边境线上，隔壁便是墨西哥的蒂华纳。这是一座比圣迭戈还要大的百万人口大都市，一向以来都是美国市民的周末出游之地，美国和墨西哥的3152多公里边界线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蒂华纳和圣迭戈之间的通关口岸，更是全美最繁忙的国际通道，每年有4000万人经由蒂华纳墨美边境口岸双向流动。每天有65000辆小轿车、5000多辆货车在此通关。
　　横亘两国之间的金属边境墙像一条银色长龙，一闪一闪发出寒光，硬生生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
　　边境墙那边的圣迭戈，高楼林立，绿树摇曳，富裕而整洁。边境墙这边的蒂华纳，建筑杂乱，街道肮脏，缺水的土地上寸草不长。墙两边的画风差别之大，对比之强烈，当真是令人无比震撼。
　　自然也吸引了无数的墨西哥有志青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到墙的对面去“投奔天堂”！
　　在过去，风光绮丽的蒂华纳，还能靠旅游业、娱乐业和低廉的物价，以及合法的红灯区，吸引美国游客前来这里观光、游泳、品酒、跳舞、购买奢侈品，并且跟火辣的拉美姑娘享受一段美好的邂逅。
　　但时至今日，因为疫情冲击，跨越国境线南下的美国游客急速减少，让蒂华纳的旅游业一落千丈。
　　偏偏这些做第三产业和无烟工业的墨西哥人，普遍喜欢挥霍和超前消费，不但没啥积蓄，反倒多有欠债，也就是所谓的“手停口停”——眼看着美国游客不来了，催债的狠人却是来得愈发勤快，这可咋办？
　　好办！送钱的美国佬既然不来光顾，那么他们主动上门，到边境线对面去讨生活！
　　于是，从入夏开始，蒂华纳的人几乎跑空了半座城，一窝蜂地涌向圣迭戈，让圣迭戈瞬间治安大坏。
　　眼看着圣迭戈的市政部门已经无力维持局面，五角大楼只好在州长的求援下，从圣迭戈港口那些趴窝的舰艇之中，抽调水兵组建“海军步兵巡逻队”，开着军车架着机枪上街巡逻，下令全城戒严，又修建集中营关押偷渡客，最多时一天就抓了两千人……这才稍微遏制了猖獗的犯罪，维持住了圣迭戈的秩序。
　　那些不肯夹着尾巴做人的偷渡团伙，改从东边内陆的埃尔森特罗和尤马这些内陆城市入境了。
　　然而，属于凡人的乱子才刚刚压下去，来自神秘学的麻烦又接踵而至，让这座军港不堪其扰。
　　——圣迭戈的军港居然闹鬼了！
　　而且，这鬼非常的难缠，不仅能在深夜里发出凄厉的惨叫，还能在无线电通讯里发出可怖的呓语。
　　更离谱的是，它还跑到了航母上，当众弄疯了可怜的舰长！
　　就算是养了船猫，也没办法将其驱散！
　　怎么办呢？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使的海军官兵，只能捏着鼻子去请各路奇人异士来帮忙。
　　其中就包括最近给美国种了两朵蘑菇云，被日本宣传为“国民神女”的“核爆巫女”秋山惠……

第247章、不可名状的太平洋舰队
　　此时此刻，从路易斯安那州刚刚横跨半个美国赶到圣迭戈的小巫女秋山惠，正坐在一辆加长型豪华轿车里，缓缓行驶在圣迭戈港著名的科罗纳多大桥上，欣赏着这座军港的标志物。
　　在这个世界上，几乎任何一座城市都有它的标志物，比如悉尼的船帆屋顶歌剧院，纽约的自由女神像。
　　而若是要拿出一个标志物，作为描述圣迭戈的名片，那么这张名片非航母莫属。
　　——线条优美的科罗纳多大桥，如同一轮弯月横卧于平静的海面，将圣迭戈港分为内外两部分。
　　外港停泊着航空母舰、潜艇，还有一座海军航空站也在大桥的外侧，不时有军用飞机起降。
　　可惜如今圣迭戈停泊的航母比较少，只有一艘核动力航母卡尔文森号，核潜艇也大多转移到了别处。
　　内港主要停泊的是其他各型水面舰艇。从科罗纳多大桥向东，沿着十多公里长的海岸一线排开，全都是海军码头和各种修理船坞，但凡目力所及之处，尽是高耸林立的舰艇桅杆和琳琅满目的各型舰载武备。
　　举世闻名的“提康得罗加”级导弹巡洋舰、“伯克”级驱逐舰，还有各种辅助舰艇在这里依次停泊——这些钢筋铁骨的艨艟巨舰，充分展示着地球霸主的充沛武德，以及碾压众生的暴力美学，令人肃然起敬。
　　然而，时代已经变了。
　　当灵气复苏、神秘降临之后，这支可以轻松毁灭任何小国的“灭国舰队”，却仿佛羔羊般软弱无力。
　　从车窗外的庞大舰队身上收回视线，坐在轿车里的秋山惠重新看起了手里的情报资料，并且跟同样坐在这辆车里的老熟人，加利福尼亚的纽森州长，商讨最近一个多月来在圣迭戈发生的一系列神秘事件。
　　“……先是圣迭戈的海岸警卫队，在上个月的夜间巡逻之中，不幸失踪了两艘巡逻艇，却连求救信号都没发出，事后的搜救行动中，更没有找到任何的幸存者或残骸。迫使海岸警卫队只能暂停夜间巡逻。
　　接下来，在圣迭戈基地停泊的舰艇和港口基地的无线电通讯之中，突然冒出了一些不可名状的呓语，虽然不至于让人听了就发疯，但也让人听了极为难受，乃至于精神衰弱，整夜整夜地做噩梦……”
　　——事发后，海军情报部门进行了追踪调查，却发现这些无线电信号都来自于圣迭戈军港停泊的舰艇，太平洋舰队立刻开始隔离审查留守在舰上的官兵，可是查来查去也没查出谁是搞出这些恶作剧的犯人。
　　反倒是有水兵在隔离审查期间，因为感染【科罗娜】瘟疫，或者嗑药过度而暴毙——请不要质疑他们从哪儿搞来的麻药——结果搞得军中谣言四起，说是因为撞破了什么秘密，五角大楼要杀人灭口。
　　再加上之前【好人理查德】号两栖攻击舰被人恶意纵火焚毁，还有一艘海狼级核潜艇在七月份从圣迭戈出航之后不久就直接失踪，导致整个圣迭戈的海军官兵人心惶惶，士气跌落谷底，甚至有人开始逃亡。
　　而且，军港里传出的诡异电波，在市区里偶尔也能被收音机、手机和平板电脑收到，发出不可名状的噪音，搞得市民也跟着恐慌起来，甚至有人联想起了洛杉矶大地震当晚响彻夜空的《旧日支配者颂歌》！
　　没办法，这事儿实在是太有灵异恐怖片的风格了！而圣迭戈又距离洛杉矶那么近……
　　最后，在进入九月之后，目前唯一停泊在圣迭戈的卡尔文森号航空母舰，更是发生了多次神秘的海军官兵发疯事件，那些发疯水兵有的在大喊大叫之后因为心肌梗塞而猝死，有的则无故服药或割腕自杀。
　　与此同时，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卡尔文森号的机库和舱室内，总是回荡着诡异的哭嚎声和喃喃的呓语声。航母上的其余水兵被吓得魂飞魄散，直接罢工拒绝上船，甚至跟宪兵发生了火力冲突。
　　头疼欲裂的太平洋舰队高层，一面下令封锁消息，一面组织人手和抽调船猫上航母驱鬼，可死去水手的幽灵虽然消灭了几个，但卡尔文森号航母每天夜晚的不明嚎哭声，依旧是停不下来，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更要命的是，这事儿还被唯恐天下不乱的新闻媒体给捅了出去，于是整个圣迭戈的上流社会和中产阶级都为之恐慌起来，舆论压力越来越大，海军高层已经渐渐捂不住盖子了。
　　无奈之下，按照太平洋舰队高层的指示，卡尔文森号核动力航母的舰长本杰明上校，在航母甲板上搭建讲台，召集大批记者举办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宣称航母上的一切都在掌控中，以安定人心、粉饰太平。
　　然而，就在新闻发布会举办的时候，本杰明上校却在他自己指挥的航母甲板上突然发疯，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满地翻滚，狂喊着什么【敌人来了！】【起锚！】【全甲板出击！】，还抢了卫兵的枪到处乱射。
　　等到其他人将舰长制服之后，却发现他已经变成了白痴，只会咿咿呀呀，连话都不会说了……
　　于是，这一场企图粉饰太平的航母新闻发布会，就此变成了大型灵异事故现场，彻底引爆了新闻热度。
　　至此，太平洋舰队已经对圣迭戈的超自然灾难完全束手无策、无计可施，只能想办法请外援来帮忙了。
　　同时，州长先生也唯恐圣迭戈在洛杉矶之后跟着完蛋，故而积极地插手协助，叫来了秋山惠……
　　※※※※※※※※※※※※※※※※※※※※※※※
　　“……啧啧，这可真是一段很有克苏鲁风格的恐怖故事，简直是克苏鲁得不能再克苏鲁了。”
　　小巫女秋山惠看完情报资料，如此总结说，“……那些发疯自杀的水兵，身上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变？比如口腔里长出触手？脖子上长出鱼鳃？手指和脚趾间长出了蹼？体表出现带着鱼腥味的黏液和鳞片？”
　　“……这倒是没有，但有人在临死前用手指挖下了自己的眼球。听说这也是一种典型的邪教仪式。”
　　纽森州长脸色有点恶心的答道，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我说的对吗？秋山小姐。”
　　“……嗯，自挖双目的画风也很克苏鲁。我明白您为什么把我从路易斯安那州喊过来了，州长先生。洛杉矶的两个港口迄今尚未修复，旧金山港的吞吐量有限，加州再也不能失去圣迭戈港了。”秋山惠说。
　　——除了位于洛杉矶南部，目前依然处于瘫痪状态的洛杉矶港和长滩港之外，圣迭戈不仅充当着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军港，同时也有规模不小的集装箱码头，承担了加州相当一部分进出口货物的吞吐量。
　　如果圣迭戈港也瘫痪了的话，仅仅依靠旧金山的那点儿码头，加利福尼亚的海洋贸易就是真的完了。
　　而原本就已经是惨淡经营的加州经济，估计也会坠入深渊、彻底崩盘了吧？
　　假如州政府不想看到这绝望的画面，就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为圣迭戈的太平洋舰队擦屁股。
　　听到秋山惠能够理解自己的苦衷，纽森州长顿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可秋山惠紧接着的下一句话语，却让州长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但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海军对我的态度如此冷淡？”
　　小巫女伸手指了指坐在州长旁边的海军女少尉，“……自始至终，我都没看到第三舰队（太平洋舰队的本土留守部队）派人过来迎接，甚至没有给我打过一个邀请的电话。
　　哪怕州长先生您打了电话过去，海军也只派了这位少尉过来领路……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吗？”
　　“……海军可从来没有求你帮忙，这都是州长先生在操办。”接待她的海军女少尉莉娜突然插嘴说。
　　“……那个，海军方面的态度，可能确实冷淡了一些，但这其实是有原因的。”
　　热脸贴冷屁股的纽森州长，顿时感觉有点尴尬和恼火，但还是勉为其难地圆场解释说道，“……巫女小姐，相信您能理解的吧？您的故乡曾经是太平洋舰队最大的宿敌……”
　　“……宿敌？难道您是在说太平洋战争？拜托，这都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啊？”
　　秋山惠顿时忍不住露出了一副“这不是开玩笑吧”的震撼表情，“……昔日联合舰队出征的横须贺镇守府成了第七舰队的母港，日裔移民也当上了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司令官，你们居然还放不下那段往事？”
　　“……那位日裔太平洋舰队司令官上任后，对整个舰队进行了自从麦卡锡运动以来最恐怖的大清洗，并且差点儿在所有人都没做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率领太平洋舰队独走，主动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
　　海军女少尉莉娜耸了耸肩，“……当这个该死的惹祸精终于卸任离职，被打发去韩国当大使之后，整个太平洋舰队上下都松了一口气，并且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亚裔面孔在自己头上发号施令了。”
　　“……既然海军方面如此不欢迎我，那还请我过来做什么呢？”
　　秋山惠对州长斜了一眼，“……是想要让我背黑锅？还是单纯耍我玩？”
　　如此不客气的说辞，让纽森州长也有种被冒犯的感觉。只是眼下的情况实在发作不得，州长先生也只能放下心中的那份傲慢，陪着小心向秋山惠解释他的苦衷。
　　——作为一个排外的组织，太平洋舰队自然是很排斥地方官员插手自己的事务，
　　但问题是，太平洋舰队和圣迭戈军港固然是归属于五角大楼管理，可圣迭戈这座城市本身，终究是坐落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土地上，而且还是仅次于洛杉矶的加州第二大城市，全美第八大城市。
　　严格来说，圣迭戈的地位和价值，甚至还在名气更响亮的旧金山之上！
　　如果因为海军太平洋舰队的不自量力，把事情玩脱了，让什么克苏鲁邪神降临在圣迭戈……
　　那么，纽森州长难道能够不受影响吗？刚刚启动的洛杉矶重建工程，更是肯定要半途而废啦！
　　鉴于美国海军在今年已经自己弄沉了两艘航母、三艘核潜艇和四艘驱逐舰，还堵塞了苏伊士运河的前车之鉴，纽森州长实在很怀疑，圣迭戈的海军究竟有没有能力，自行处理好发生在舰艇上的超自然危机？
　　所以，尽管太平洋舰队表示自己有能力解决任何发生在军港里的超自然问题。但纽森州长还是坚持派人前往路易斯安那州的青丘神社，卑辞厚币地请来了“核爆巫女”秋山惠，作为最后的保底之策。
　　——如果太平洋舰队实在搞不定，最后把事情给玩脱了，就让秋山惠在圣迭戈再布置魔法阵，供奉上【氚宝】，引爆一发“魔法氢弹”，耗尽环境中的魔力，把整个城市变成无魔区域……
　　这样的做法，虽然圣迭戈会受到很大损失，但至少不会蔓延到别处，让整个加州被拖累和祸害。
　　很显然，对于这个“核弹洗地”的保底之策，太平洋舰队方面肯定是非常不喜欢的，
　　因为，这事儿说起来算个啥？加利福尼亚州长邀请日本女高中生核爆太平洋舰队的锚地？
　　难道是要重演偷袭珍珠港的意思吗？
　　只是，面对看不见摸不着的不可名状之物，海军方面也实在是没啥底气，所以真的没法硬顶回去。
　　但在场面上的冷遇，肯定是免不了的……
　　※※※※※※※※※※※※※※※※※※※※※※※
　　总之，虽然海军的态度很冷淡，但在州长的亲自陪同下，秋山惠和她的拎包小妹们，还是顺利进入了圣迭戈的海军基地。然后，她们就看到了这支舰队威武雄壮的外表下，内里早已不堪入目的真实场面！
　　——码头和道路上垃圾遍地，舰艇的表面锈迹斑斑，空气中弥漫着燃烧麻草的刺鼻臭气……
　　基地里到处都是提着酒瓶乱晃的闲散水兵，以及搔首弄姿的妓女，挂着毒药与疾病女神塔罗娜圣徽的流动麻药贩售车，居然停在军舰旁边公然营业，旁边是几个嗑嗨了的水兵在做各种怪动作。
　　此外，甚至还有一些贼眉鼠眼的家伙在基地内到处转悠，神神秘秘地兜售一些见不得光的小玩意儿。
　　显然，在致命疫情、超凡危机和政局动荡的三重冲击之下，海军官兵的纪律已经垮得一塌糊涂了。
　　看着这支充满颓废色彩的舰队，一众拎包小妹当真是目瞪口呆，而小巫女秋山惠也不禁微微感慨；
　　一战末期出不了海的沙俄海军，最终炮打冬宫，成了十月革命的急先锋。
　　一战末期同样出不了海的德国海军，则被憋出了基尔港水兵起义。
　　那么，【科罗娜】瘟疫期间出不了海的美国海军，又会憋出些什么呢……阿嚏！
　　正当秋山惠一边独自走在最前头，一边如此想着的时候，却被一阵刺鼻的酒臭味给呛得打了个喷嚏。
　　“……哟！今天居然有亚裔小姑娘啊？长得真可爱呢！这么白的皮肤，是韩国妞儿还是日本妞儿？”
　　一个身材高大、满身酒气的白人中尉，醉眼朦胧地挡在小巫女秋山惠的面前，口齿不清的笑道，并且伸手揉起了秋山惠的头发。那浑浊的双眼之中，满满的洋溢着旺盛的欲望。
　　由于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被摸头的秋山惠一时间愣住了，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而对面醉醺醺的海军中尉见状，似乎是误以为对方有意，竟然又掏出一叠钞票甩了甩，笑嘻嘻地说。
　　“……跟叔叔一起去玩好不好？只要伺候得我高兴了，这些钞票都给你……”
　　直到这个时候，秋山惠才终于反应过来，抬手就是一个【人类定身术】，把这家伙给固定了。
　　随即，她皱着眉头后退了几步，跟自己的拎包小妹站到一起，左顾右盼了一番。
　　然后，她便吃惊地看到，在几十米外，赫然耸立着一家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优步魅魔店？！
　　嗯，这是一座高大的六层楼房，整个墙面都涂鸦着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徽章：被铁丝刺破的红唇。
　　店面的外观被装饰得金碧辉煌不提，在店外还竖起了塑料制作的假樱花树，播放着日本动漫音乐，更有足足上百个穿着红白巫女服玩COS的拉美裔魅魔小姐姐，站在门口搔首弄姿，媚笑着招揽客人……
　　靠，原来刚才那个醉鬼，是把自己给当成了COS巫女的魅魔啊？
　　还好还好，我还纳闷怎么会有人把自己当成站街的姑娘呢？
　　我是巫女，不是污女啊！
　　秋山惠翻了个白眼，心中稍稍释然，但这并不妨碍她丢出一个【活化绳】法术，把那个想要泡她的海军中尉捆绑双脚倒挂起来，吊在路灯杆子上以儆效尤……
　　对于冒犯了真神选民的凡人来说，这样的惩戒已经可以说是很轻微了。

第248章、跟魅魔谈笑风生
　　“……啊哈哈哈，抱歉抱歉，真是抱歉，尊敬的狐神选民小姐，今天恰好赶上我们店里在办日本风情主题活动【樱花神社巫女秀】，结果就有某些没长眼的醉鬼，把您当成是我们店里的姑娘了。
　　唉，谁让您的魅力实在是无与伦比，犹如最娇艳的玫瑰，让人一见之下就为之怦然心动呢？”
　　站在卡尔文森号航母的码头旁，负责管理圣迭戈军港优步魅魔店的老板娘，魅魔女王美坎修特裙下的十三名“小公主”之一，跟瑟琳娜一样是退役美军女兵出身的辉耀修女苏茜，满脸堆笑地解释说道。
　　跟嘟起包子脸站在她对面的小巫女秋山惠一样，魅魔老板娘苏茜同样也穿着一件红白巫女服。
　　只不过前者是职业装，后者是COS罢了。
　　听了苏茜老板娘的赔笑解释，小巫女秋山惠在冷静下来之后，也就不那么生气了。
　　但回想起那些身材前凸后翘，有着丰胸隆臀和小麦色肌肤的拉美裔魅魔小姐姐，居然穿着红白巫女服，说着硬记死背下来的几句日语寒暄话，笑脸迎客的模样……秋山惠还是忍不住感觉有点古怪。
　　“……就我所知，在美国穿和服浴衣的人还有一些（日本经济强盛时期对美国的反向文化输出），但这种日本神社的红白巫女服，过去在美国就算不是无人知晓，至少也是非常非常小众的玩意儿。”
　　她指了指自己和苏茜身上的红白巫女服，“……至于日本的神社文化，在美国更是没啥市场可言。
　　所以，你们是怎么想到要搞巫女主题活动的？难道这服饰最近突然在美国流行起来了吗？”
　　“……是啊，托您之前那两朵蘑菇云的福，最近红白巫女服的打扮，在全美夜店都非常流行呢！”
　　苏茜一脸笑嘻嘻地答道，“……此外，虽然好莱坞和某个山谷目前都处于荒废状态，但还是有人在多伦多拍了一堆片子，比如什么《美国队长大战日本巫女》、《毒藤女和日本巫女的亲子之战》之类……”
　　呃，一听这些片名，就让人感觉似乎不太正经的样子。
　　秋山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决定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毕竟，追捧偶像和崇拜强者，固然是人类的天性。但各种编排和亵渎名人，同样也是人类的劣根性。
　　既然自己想要当明星，想要名声大噪，就得有被人COS和亵渎的觉悟。
　　转而环顾四周，她发现整个基地里，似乎到处都是跟水兵们拉拉扯扯的巫女装或比基尼魅魔女郎。
　　所有官兵都被魅魔小姐姐们迷得晕头转向——没有凡人能挡住魅魔一族的天赋精神类法术。
　　再回想起之前在圣迭戈的优步魅魔旗舰店门口，上百个巫女服魅魔一起跳《极乐净土》的盛大场面……
　　诶诶？这样多的魅魔小姐姐，究竟是从哪里搞来的啊？怎么看都已经成百上千啦！
　　如今距离魅魔女王美坎修特下凡显圣，好像也才一个多月而已没错吧？
　　魅魔教会的扩张速度，居然有这么夸张吗？
　　“……亲爱的苏茜女士，您在圣迭戈的生意，似乎很兴隆的样子嘛？”
　　秋山惠假装若无其事地随口问道，“……不知已经发展到多少人啦？”
　　“……马马虎虎啦，最初对圣迭戈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我原本还有些担忧，幸好水兵和军官们出手都很大方，给我们投资的金主也很慷慨，办手续什么的更是一路绿灯，各位姐妹也很团结互助。”
　　苏茜老板娘满不在意地坦诚答道，“……现在，我手底下已经有两千多号热情的姑娘们啦！”
　　啥？两千？！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你仅仅在圣迭戈就发展出了两千魅魔？
　　这，这是何等的繁荣娼盛啊？
　　回想起自己在美国折腾了小半年，手底下的拎包小妹还没到二十个，秋山惠不由得微微感到有点心酸。
　　但除此之外，就是一股困惑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魅魔们在起步阶段没有发生内斗，这事儿可以理解，毕竟站不稳脚跟的话，肯定也斗不起来。
　　然而，就算各位领导魅魔群体的辉耀修女，暂时能够团结一心把事业做大做强。
　　但眼前这个魅魔群体的膨胀速度，还是让秋山惠感到难以置信。
　　要知道，普通的站街流莺或失足女学生，如果要加入优步魅魔店的话。那可不仅仅是换个地方打工求职而已，而是要转种族从此不当人类的！圣迭戈这边居然有那么多的堕落女孩，愿意从此不做人类吗？
　　“……在圣迭戈本地，确实是一时招募不到很多愿意转种族的姑娘，所以我就到墨西哥去挖墙脚了呗。
　　我带着几个同为辉耀修女的姐妹，还有毒药与疾病女神的选民艾比小姐，一起跑到圣迭戈隔壁的蒂华纳红灯区，搞了一场大规模的招募新人活动。结果才一个星期就招募到了五千名愿意接受招募的姑娘。”
　　针对秋山惠的疑问，苏茜老板娘如此解释说，“……我的圣迭戈分店留下了一小半健康的姑娘，剩下一大半已经染病的姑娘给了疾病魔女殿下。所以，现在的圣迭戈这边，就只有两千多名新转化的魅魔了……”
　　原来这个军港里曾经一度有过五千墨西哥流莺？将近一个旅的人数？
　　等等，常驻圣迭戈的海军官兵，好像也就是三四万的样子……想必这些水手在近来一定过的很幸福。
　　小巫女秋山惠不由得微微咋舌，但还是对之前她提出的关键问题感到不理解。
　　别处的姑娘对转职魅魔有疑虑，那为什么蒂华纳的墨西哥站街姑娘，就会很愿意转职成魅魔呢？
　　“……她们为什么不愿意呢？成为女王陛下（美坎修特）的魅魔随从，对于这些可怜的姑娘们来说只是换一个种族而已，还能从此免受绝大多数人间疫病的困扰，其中就包括如今猖獗的【科罗娜】瘟疫。
　　而她们原来的生活环境，不仅有感染【科罗娜】和脏病的风险，业绩不好的话还会被当众砍头哦！”
　　魅魔老板娘苏茜随口说着劲爆的话语，但因为太劲爆了，以至于秋山惠有点不相信。
　　“……砍头？墨西哥那边皮肉买卖的KPI，居然有这么恐怖？”她疑惑地看着苏茜。
　　“……是真会被砍头哦！蒂华纳的红灯区生意，一向以来全都被黑帮分子控制。在那里从业的姑娘，要么是被人贩子绑架过去的，要么是欠下巨债失去人身自由，她们卖身挣到的钱，大部分要交给黑帮。
　　而且这些黑帮的手段极其血腥，为了让姑娘们拼命挣钱，同时也是定期淘汰年老色衰的女人，以便引进姿色更好的新人，控制红灯区的帮派会硬性给她们定下每个月的业绩考核。月底业绩不达标的姑娘……”
　　苏茜做了个割喉的手势：“……她们的脑袋就会被黑帮打手当众砍掉喂狗！”
　　“……这么惨？”秋山惠扭头看了看南方的天际线，对那座素未谋面的城市感到了一丝恐惧。
　　“……确实有这么惨，蒂华纳红灯区的事情，我在洛杉矶读书的时候也听说过。”
　　马彤插嘴说，“……因为业绩不达标就会死无全尸，那里的小姐姐们每到临近月底，都会为了冲业绩而拼命讨好顾客。各种平时不愿意尝试的招式，到了月底都会任凭客人摆布。
　　所以，有些经验丰富的男同学，甚至还有教授和讲师，干脆专门选择每个月最后几天过去玩。
　　嗯，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是为了给可怜的姑娘们冲业绩，拯救生命！”
　　呃？居然把玩女人的事情玩出积极意义，变成真·拯救失足妇女（的生命）了？
　　秋山惠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吐槽。而苏茜老板娘的话语还在继续。
　　“……自从【科罗娜】疫情爆发以来，越境去蒂华纳寻欢作乐的美国游客就越来越少了，哪怕解除了封城令也没有任何改观。这样一来，当地姑娘们的收入自然锐减，但黑帮的业绩考核却没来得及调整。”
　　苏茜如此说着她在蒂华纳的所见所闻，“……这些控制红灯区的墨西哥黑帮，有的是搞末位淘汰制，把每个月赚钱最少的姑娘砍头——这倒也罢了，反正每个月都是死一个人。
　　但有些黑帮却是规定了最低上缴金额，拿不出足额保护费的姑娘一律处决，以腾出空间给新人。
　　而以如今蒂华纳红灯区的萧条模样，还能按照平常标准，向帮会缴得出钱的姑娘，只怕是没几个了。
　　结果当我们在八月底去蒂华纳招人的时候，害怕被集体屠杀的红灯区姑娘们，当真是蜂拥而来啊！
　　最后，当我们离开的时候，差不多搬空了整个蒂华纳的红灯区，所有站街的姑娘都跟我们来了。
　　嗯，还有一些原本不在红灯区上班的姑娘，因为失业或者染病的缘故，也投靠了我们……”
　　“……等等，你们这样大张旗鼓地从蒂华纳的红灯区拉人，控制那里的墨西哥帮派难道没反应？”
　　秋山惠的双眼瞪得溜圆溜圆，跟金鱼似的，“……这等于是拔光了他们的摇钱树啊！”
　　“……帮派分子当然要来阻拦，而且是暴力阻拦，所以我们把他们都干掉了啊！呃，还抽了灵魂。”
　　魅魔老板娘苏茜笑嘻嘻地说，“……四千多条邪恶的灵魂，实在是非常美味呢！我们都快吃撑了！”
　　啊？在蒂华纳一口气杀了四千帮派分子？你们这是打穿了几条街啊？
　　墨西哥帮派哪里算得上什么狠人，你们这些堕落风美人儿才是最狠的好不好？
　　秋山惠听得有点毛骨悚然，但仔细想想，好像也很正常。
　　别看这位辉耀修女一副圣洁美丽的模样，其实战斗力远远超过了任何特种兵。普通枪械打在她身上基本是挠痒痒，就连RPG都未必轰得动，起码得上野战炮或者埋设反坦克地雷，才有可能伤得到她。
　　——很显然，蒂华纳的墨西哥黑帮，目前应该不会有那么夸张的重火力。
　　而且，无论是玩弄灵魂的魅魔们，还是同行的疾病魔女艾比，都是杀人于无形的高手。
　　前者擅长幻术和思维操纵，后者精通用毒和催发疫病……
　　所以，在这些真正的“大奸大恶”们面前，蒂华纳的墨西哥黑帮分子们，恐怕连拔枪开火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极度憋屈地无故暴毙，或者被魅魔们控制着精神变成傀儡玩偶，自相残杀到集体团灭了。
　　面对这等再多子弹都打不死，还能让自家小弟瞬间倒戈的狠人，帮派大佬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怎么办？
　　“……咳咳，就算帮派分子的武力不足为虑，但大一点的帮派都是有后台的，你们难道没遇上？”
　　“……当然遇到了啊！蒂华纳的警察企图逮捕我们，还有一个CIA主管跑过来威胁，说我们动了他的线人，犯下了滔天大罪，甚至想要无偿收编我们，让我们当CIA的狗。嗯，自带狗粮还要上贡的那种。”
　　“……然后呢？面对墨西哥警察和CIA，你们是怎么应对的？”秋山惠问。
　　“……怎么应对？自然是一块儿统统杀了呗！”苏茜老板娘若无其事地说。
　　“……统统杀了？”秋山惠不可置信地眨眨眼。
　　“……对啊，为了惩戒这些愚蠢的凡人，让他们再也不敢跟吾主为敌，我们索性屠了蒂华纳的警察局，并且端掉了CIA在蒂华纳的据点，干掉了一百多个特工，还从据点里捞出二十几个漂亮姑娘。
　　哎，想不到啊，在麻药全面合法化之后，如今的CIA居然都堕落到去当人贩子了。”
　　魅魔老板娘苏茜不无唏嘘地说，然后摸出一块流光溢彩的灵魂棱柱，“……喏，那个出言不逊的CIA主管的灵魂就被封在这里面，我准备留下来当纪念品来着，你看是镶嵌在头冠上？还是做成挂件比较好？”
　　看着半透明的灵魂棱柱之中，那张扭曲恐惧的人脸，秋山惠不由得感觉一阵三观崩裂，天旋地转。
　　老板娘啊，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闯了什么滔天大祸？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揉着青筋乱跳的额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息道。
　　“……你们杀几个墨西哥警察、甚至屠了当地警察局倒也没什么，反正这个国家就是一块擦脚垫。但是……你们在蒂华纳杀了那么多CIA特工，还端了他们的据点，怎么还敢回到圣迭戈军港继续开业？”
　　秋山惠指了指四周的海军官兵，“……明明都已经撕破脸了，难道还要假装无事发生吗？”
　　但魅魔老板娘苏茜的表情却非常困惑，“……我们在蒂华纳干掉了一个CIA高管，端掉几个CIA据点，打死了一百多个特工，跟我们与海军继续保持合作有什么关系？五角大楼那边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以为在过去二十年的反恐战争里，五角大楼、FBI和CIA，还有其它情报部门，已经互相干掉多少人了？CIA击落的美军飞机都有几十架了！空军‘误炸’的CIA特工训练营，应该也有那么十几处吧？”
　　——作为一个喜欢打听小道消息的退役女兵，苏茜对五角大楼和情报部门的各种龌蹉，可谓如数家珍。
　　哦哦哦，如今这美国佬内斗的烈度，听起来似乎都已经快要超过日本帝国当年的海陆军之争了嘛？
　　听着魅魔老板娘的爆料，秋山惠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感到深深的震撼。
　　——她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美国各个强力部门并非一体，而是政出多门，彼此矛盾重重。
　　所以，即使把某个部门往死里得罪，也未必当真要命，反倒有可能获得其它部门的好感度和支持？
　　同时她也忍不住反省起自己是不是太低调了，应该要走一路杀一路，才能更好地震慑屑小之徒？
　　而秋山惠的经纪人弗莱娅小姐，也点头附和，表示在武德充沛的美利坚，打打杀杀是社会常态。
　　“……只要背后有势力撑腰，杀几个CIA不算什么。普通的CIA特工不值钱，只是消耗品而已。
　　更何况，如今美国所有的情报部门，都是处于失控或半失控状态，未必能跟它们讲道理。哎，FBI甚至在暗杀共和党的国会议员了，好好的一位共和党明日之星，却莫名其妙地被卡车撞死在街头……”
　　“……FBI暗杀共和党议员？没搞错吧？现在的FBI局长不是总统的人吗？”
　　秋山惠听得更加吃惊。“……FBI就算要在国内搞暗杀，也应该去暗杀民主党的人吧？”
　　“……哈哈，秋山小姐，您该不会以为，任何人只要当上了FBI局长，就真能指挥得动FBI特工了吧？笑死，像这种空降下来的局长，没有被自己的下属给暗杀了，就已经算是福大命大啦！
　　最好的下场是被架空成傀儡，下命令没人听，有情报也看不到，天天批阅一堆无用的公文浪费时间。
　　如果运气再差些，那么在整个部门的裹挟下，局长很可能还不得不对提拔自己的恩主反戈一击呢！”
　　魅魔老板娘掩嘴笑嘻嘻地如此说，女经纪人弗莱娅小姐点点头，随后进行了更加具体的解释：
　　“……是的，权力和职位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有些人哪怕手握权杖头戴王冠，也依旧不过是个任人使唤的小喽啰。有些人尽管什么职位都没有，但却能像对待仆人一样，随意差遣那些明面上的当权者。”
　　而魅魔老板娘苏茜说得还要更加露骨，“……举个例子来说，现在这位总统先生已经在位四年了，可是大半个美国依旧在坚持不懈地跟他对着干。按照目前的局势发展下去，就算哪天特勤局的保镖们在白宫里把总统宰了，来个喋血椭圆办公室，估计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啊。”
　　“……吓？特勤局杀总统？如果真的这样搞了，接下来难道是要搞古罗马的禁卫军继承法？
　　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拍卖总统宝座，价高者得？或者学习波兰的榜样，选举外国首脑兼任美国总统？”
　　作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外国人，马彤兴奋地闪着星星眼说道，脸上一副“哇酷哇酷”的表情。
　　“……如果是在一年之前，我会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但到了现在么……哎，一切皆有可能！”
　　弗莱娅惆怅地说，“……神祗都已经降临在了凡人面前，那还有什么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呢？”

第249章、美军已几无可用之航母！
　　卡尔文森号航母，宽敞明亮、装修考究的军官会议室
　　一场气氛并不怎么融洽的会议，正在这里召开。
　　小巫女秋山惠百无聊赖地坐在会议室的长桌旁，打量着桌子底下残留的纸屑和污渍，还有墙角处积下的厚厚一层灰——很显然，如今这艘舰艇的纪律状态已经不太妙，连清洁卫生都搞得有些敷衍了事啦。
　　哎，怎么有一种……当年东乡平八郎提督参观北洋水师铁甲舰，戴着白手套摸灰尘的既视感？
　　抬起头来，环顾室内，只见原本应该坐着各路海上健儿的长桌旁，此时却满是各种奇装异服之人。
　　在秋山惠的右手边，是几位体态妖娆、烟视媚行的魅魔小姐姐，正一边闲聊，一边啪嗒啪嗒抽着烟斗。
　　还好，她们烟斗里塞的不是麻草，而是某种特制的香草，闻起来不仅不臭，反而有一股淡雅的清香。
　　为首的辉耀修女苏茜，正拿着一块晶石状的灵魂棱柱，一下一下随手抛着把玩。那些不知情的人，或许会以为这不过是一块流光溢彩的挂件，但秋山惠却知道，它的里面封着一个CIA高管的邪恶灵魂……
　　在秋山惠的左手边，黑皮猫女瑟琳娜早已趴在桌上，呼噜打得山响，嘴角隐约还流淌出了口水。
　　在她的身后，几个新招募的猫娘也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由于巴斯特女神是只黑猫，瑟琳娜自己又是黑妹，所以后来招募的猫娘不是黑妹就是拉美姑娘，最多夹杂几个亚裔，连一个纯血白人都没有。
　　在秋山惠的对面，是几个穿着传统土著服装，头戴巨大的鹰羽头冠，乍一看好似羽毛球成精的印第安人巫师——这几个来自苏族的土著老头，倒是正襟危坐，神情严肃，是会议室内所有人中最正经的。
　　但尽管如此，跟四周的钢铁墙壁、舷窗军旗相比，他们这些美洲原住民的打扮，依旧显得格格不入。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巫毒教的黑人祭司，身穿五颜六色的花衬衫，脖子上挂着骨头和牙齿做的项链，若无其事地在会议室内玩手机——虽然美国的巫术之都新奥尔良，目前还处于灵气复苏的范围之外，但在美国西部的其它城市，同样有一些黑人巫毒教信徒分布，如今也有觉醒了异能的幸运儿出现。
　　而众所周知，在诅咒这种阴毒的事情上，巫毒教可是行家高手，所以美国海军这次把他们也请来了。
　　另外还有一个穿着富有神秘色彩的淡紫色兜帽长袍，黑发绿眼，雪肤花貌，模样明艳动人的吉普赛女巫，正旁若无人地盯着桌上的一颗水晶球喃喃自语，旁边是摊开的塔罗牌……似乎是在日常练习占卜？
　　看着会场上这副群魔乱舞的状况，刚上任的卡尔文森号航母舰长，约翰·盖尔曼上校，顿时一阵头疼。
　　作为一名性格保守，作风老派的传统军官，他真的很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伙统统从船上丢出去！
　　——亚洲女人和拉美姑娘就该到酒吧去用身体慰劳水手；印第安人就该被剥了头皮钉在墙上，黑奴应该乖乖去码头做杂活，吉普赛女巫应该待在马戏团门口摆摊算命……怎么能登堂入室，跟舰长平起平坐？
　　但问题是，盖尔曼上校的心里又很清楚，他绝对不能当真把这些家伙丢出去。
　　非但不能赶人下船，还得陪着小心求这些乌烟瘴气的家伙，拯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因为……无论是当众发疯变成白痴的前任舰长，还是频发自杀的舰上水兵，无线电通讯中无故冒出的混沌呓语，以及深夜船舱中回荡的哭嚎，都充分证明；有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怖之物，盯上了这条船！
　　身为一名根正苗红的美利坚军官世家后代，盖尔曼舰长当然不会害怕任何光明正大的战斗。
　　他脚下这艘九万吨排水量的核动力航母卡尔文森号，本身就是全世界最先进、最可怕的杀戮兵器之一。
　　在过去的岁月里，这艘航母曾经一次次将毁灭的火焰和死亡的绝望，播撒到异国的土地上。
　　但问题是，甭管手里拿着再怎么样锋利的刀剑，也没办法跟看不见的敌人进行战斗。
　　现在，盖尔曼舰长却不得不面对一个或者一群看不见的敌人了。
　　即使是最先进的雷达、声呐和夜视仪，也发现不了这些无形敌人的踪迹。
　　并且敌人还已经钻进了他的航母里，肆意地制造灾祸，犹如跗骨之疽一般，折磨得舰长大人好生难受。
　　也让盖尔曼舰长深切地体验到了，什么叫做不可名状的恐怖，而什么又是有力使不出的痛苦。
　　而更让盖尔曼舰长感到无法接受的是，他明明已经忍受着“屈辱”，冒着被间谍窃取机密的风险，允许这帮莫名其妙的家伙登上航母到处乱窜、东翻西找，举行各种奇怪仪式……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也就是说，你们花费了整整一天时间，搜索了整艘航母，却什么都没发现？”
　　盖尔曼舰长强忍着怒气，嗓音低沉地吼道，“……尤其是你，日本来的小姑娘，昨天你明明保证过，这艘航空母舰一切正常，没找到任何邪恶之物，可昨晚舰上又有一名水兵发了疯！船员的士气都快垮了！”
　　他伸手指向秋山惠，不客气地咆哮，“……你们究竟是来解决问题的？还是来添乱的？”
　　“……请冷静些，舰长，我们当然是来解决问题的，但这事儿就跟警察办案一样，必须一步步地来。”
　　秋山惠翻了个白眼，随手抽出御币充当教鞭，指了指摆在会议桌中央的卡尔文森号航母舱室布局简图，“……昨天，我们分头走遍了卡尔文森号的每一层甲板，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妖邪之物。
　　我还在船头举行了祓楔仪式（驱邪祭典），对整艘航母进行了灵力净化，期间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可见，如果这里真有什么夺人性命的邪恶之物，那它肯定没有选择在这艘船上久待，而是盘踞在别处。
　　至于卡尔文森号航母上出现的各种超自然惨案，不过是它从别处移动到这里游猎罢了。”
　　她如此侃侃而谈，“这艘航母只是邪恶之物的狩猎场，而不是它的老巢！”
　　“……我在这里的风中，没有感受到任何邪恶力量的气息。可见那不可名状的邪恶并不在这条船上。”
　　一位来自苏族的羽毛球精，不，是戴着羽冠的印第安老巫师，也点点头，如此开口附和说。
　　“……长官，我们是祭司，不是侦探！您让我们给谁下个诅咒，或是净化什么被邪恶气息沾染了的脏东西，那倒还行。但现在，您要我们找一个不知在哪儿的邪灵？这不是难为我们吗？”
　　那几个巫毒教的黑人祭司也叫苦说，“……如果有这样的破案能力，我们早就去开侦探事务所啦！”
　　“……水晶球上显示出的预兆很模糊，似乎有什么强大的超自然力量在干扰我的占卜。”
　　吉普赛人女巫看着她的水晶球低声答道，“……但困扰这片土地的灾祸之源，确实不在此处！”
　　“……也就是说，那个邪灵……或者别的什么超自然生命，平时并不待在航母上？只是偶尔来狩猎？”
　　盖尔曼上校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见鬼，这跟游戏里的通关方式完全不一样！”
　　你也知道这不是游戏啊？秋山惠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现实中的幽灵，可不像RPG游戏关卡里的BOSS那样，会傻乎乎的待在某个地方一动不动，等着勇者上门来讨伐……相反，除了被某种因素限制了活动范围，否则这些鬼魂总是到处乱窜。
　　如果巫女或驱魔人在某天被请来讨伐鬼屋，最终很可能是什么妖邪鬼怪没都找到，空手而回。
　　但是之后过了没几天，那些鬼祟之物又会跑回去捣乱，把屋主给折腾得死去活来……
　　幸好，对于这种扑了个空的倒霉情况，各位灵异专家也早有对策。
　　只见他们个个都打开了自己的行李包，拿出一堆护身符/御守，殷勤地推销起来，建议盖尔曼舰长和航母上的值班水兵戴着这些玩意儿防身。与此同时，他们则去侦察圣迭戈港口内的其它舰艇。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哎，对了，为了以防万一，我是不是应该从别处多搞些猫回来，放在航母上驱邪呢？”盖尔曼舰长点点头，随即突发奇想，开口说道。
　　“……如果这么做能让你感到安心的话，我倒是可以从猫堡核子乐园临时借调一批小可爱们过来。”
　　几分钟前终于睡醒的猫女瑟琳娜打了个哈欠，对盖尔曼舰长答道，“……只是你也得承担这么做的风险。有些猫咪比较淘气，刚上船也不太听话，说不定会给军舰造成比老鼠更厉害的破坏哦！”
　　——虽然欧洲各国的海军素来有着养船猫的传统，但从1975年开始，英国皇家海军就已经禁止在船上养包括猫咪在内的一切宠物。俄国海军虽然还有船猫，但也不再指望它们捕鼠，只是当宠物减压而已。
　　毕竟，现代军舰的吨位巨大，航母更是宛如浮动的城市，舰上有无数的舱室与小道，单纯指望靠一两只船猫去清除整条船上的老鼠，显然是很不现实的。
　　更何况，凡是养过猫的人都知道，猫若是疯起来，那破坏力不比老鼠差，凡是养猫的办公室，数据线更换的频率都要涨上一截，若是有什么精密仪表的话，就更是容不得猫咪闯进去放肆。
　　所以，想象了一下几百只猫在航母上打架搞破坏的场面，舰长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
　　又过了一天一夜，虽然整艘航母上下已经是全神戒备，每个人都挂上了护身符，搞不到护身符的人就临时搬到岸上过夜，所以总算是没有再出现新的疯子。
　　但深夜的航母舱室里依然有宛如鬼哭般的啸声响起，无线电通讯中依旧飘荡不可名状的呓语。
　　而各位奇人异士对港内其它舰艇的搜索，也是同样一无所获——那“恶灵”似乎根本不在军舰上？
　　面对这种不管怎样都找不到敌人的绝望处境，可怜的盖尔曼上校都快要被活活逼疯了。
　　因为他和太平洋舰队，乃至于五角大楼，都承受不了卡尔文森号航母长期瘫痪的后果。
　　在今年初，【科罗娜】疫情尚未爆发的时候，美国海军共有十一艘现役航母，十艘尼米兹级，一艘福特级，均为核动力，是美利坚赖以制霸地球，称雄七海的最强铁拳。
　　美国的航母开到哪里，白头鹰的霸权就延伸到何处。
　　但如今仅仅过去了大半年，罗斯福号航母就因为事故而沉没在了太平洋的碧波之下。尼米兹号航母则搁浅在了苏伊士运河，还发生了核泄漏，将苏伊士运河这条黄金水道堵得严严实实，并给了埃及致命一击。
　　至于剩下的九条航母，目前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最新锐的福特级航母首舰福特号，因为使用了太多的不成熟技术，导致自从下水后就故障不断，船上各系统磨合得很差，迟迟不能形成战斗力，如今跟华盛顿号、斯坦尼斯号和布什号三艘尼米兹级航母，一起趴在东海岸的纽波特纽斯船厂——美国唯一能造航母的船厂进行大修，预计至少还要一两年才能出厂。
　　杜鲁门号航母在疫情爆发后，奉命撤回美国本土休整，结果在横渡大西洋期间发生了撞船事故，好不容易挣扎着回到东海岸之后，如今正在弗吉尼亚州的诺福克造船厂进行修理，据说伤势颇为严重。
　　里根号航母目前趴窝在华盛顿州的普吉特湾造船厂，原本只是准备进行一次例行的保养维护。谁知一检查才发现，里根号的升降机、螺旋桨和传动轴，还有一大堆的零件都出了问题，必须尽快更换才行。
　　然后，造船厂刚刚把航母拆开，就遇上了西雅图大乱和DND神话的降临，严重影响了施工。再加上肆虐的COVID-19病毒，收割了大量船厂熟练工人和老工程师的生命，临时招募的新人手艺太差，事故不断。
　　结果就是普吉特湾船厂对里根号航母的修理完成之日，变得遥遥无期，至少也得拖个一两年才行。
　　以上六艘航母，虽然没有损失掉，但都在船厂躺尸，至少在明年夏天之前，是绝对不可能再度出海了。
　　剩下的三艘航母中，林肯号航母部署在印度洋的迪戈加西亚，为美军撤出阿富汗提供空中掩护。艾森豪威尔号航母最近奉命前出地中海，威慑近来离心倾向日甚的欧洲各国——这两条船在其它海域各有任务。
　　结果就是，如今偌大的一个太平洋上，美军已经只剩下这艘卡尔文森号航母，还能进行机动巡航了。
　　——换而言之，如今美国海军的机动兵力已是捉襟见肘，几无可用之航母了！
　　如果卡尔文森号航母再出一点儿什么意外，搞得五角大楼在整个太平洋上没有一艘能开动的航母……
　　对于由此导致的可怕后果，盖尔曼舰长简直是要感到不寒而栗！
　　——只要稍微想一想，他仿佛就已经看到，怒发冲冠、双目赤红的太平洋舰队司令官，狠狠揪着他的头发，拿他的脑壳用力撞墙，一边撞还一边大喊“盖尔曼！还我航母”的模样了……

第250章、弃港保船之策
　　圣迭戈军港
　　夜深人静，红月高悬。
　　幽暗的夜色下，一波又一波的海浪不断拍打着卡尔文森号航母的船舷，又化作碎散的白沫退却下去。
　　尽管海面波涛起伏，但巨大的航母依旧纹丝不动——九万吨排水量的巨舰，哪有这么容易“轻轻地摇”？
　　此时此刻，一身红白巫女服的秋山惠，正站在航母甲板的尾部，眉头紧锁地托着一只细长的【管狐】，跟对方“啾啾喳喳”的交谈了很久，最后摇头叹了口气，一甩衣袖，让式神【管狐】隐没了身形。
　　抬头遥望幽暗的海面，空旷的港湾内并无任何异物出现。夜晚的黑暗虽然会蒙上人类的眼睛，但对于有着狐狸眼睛夜视能力的秋山惠来说，夜晚和白天的视野其实差别不大——可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再低头看了看撒在脚边的雪白盐堆，还有御币顶端没有沾上一丝污垢的纸带，她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无论是式神的侦察，还是日本神社的传统驱邪手段，都表示这里并无邪崇。
　　可如果今晚的卡尔文森号航母上，当真没有邪崇降临的话……她扭头看了看摆在脚边正在发出阵阵恐怖噪音的收音机——喇叭里那些挤占了正常节目报道，断断续续发出的不可名状的呓语，又是怎么回事？
　　更别提舱室内还在回荡的鬼哭声——事后查明，这阴恻恻的哭嚎声，是从舰内广播系统里发出来的。
　　“……呵——还是没有什么鬼魂或恶灵冒出来吗？好困！”
　　“……对啊，这收音机里的鬼叫声真是好吵呢！”
　　“……哎，穿着白衣服的女鬼小姐姐究竟在哪里啊？”
　　“……没错？鬼魂或者妖怪到底来了没有？”
　　陪着她在航母上熬夜的马彤学姐和浅仓悠同学，打着哈欠站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
　　她们原本是想要看巫女大战厉鬼的场面，是不是跟《阴阳师》游戏一样绚丽，才陪着秋山惠不睡觉的。
　　谁知等到半夜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自然让她们大为扫兴。
　　只有收音机里发出的奇怪声响，多少还有那么几分灵异故事的氛围。
　　“……这个……哎，怎么说呢？那个不可名状之物，可以说是来了，也可以说是没来。”
　　秋山惠有些垂头丧气地说，“……而且，马彤姐，这里是美国，不是日本，就算真有鬼魂在夜晚出没，恐怕也不是那种白衣女鬼的模样——那些死去的黑人，总不可能反倒有惨白的鬼影吧？”
　　“……明白明白，黑鬼嘛，死了以后变成的鬼，自然也是黑的啦！”
　　马彤有点不耐烦地随口答道，同时瞟了一眼航母甲板另一头的那几个巫毒教黑人祭司，“……怎么样，今晚的鬼魂究竟出现了没有？长得什么模样？”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那种能看得见的鬼魂根本没出现，来到我们身边的只有无线电波！”
　　秋山惠苦笑着摊了摊手，“……所以，我也不知道骚扰圣迭戈军港的邪崇，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啊！”
　　“……是吗？可我过去看恐怖片的时候，不是每逢电灯忽明忽暗，最终熄灭；电话和收音机里传出奇怪的声音，电视和电脑里跳出古怪的画面之后，就会有厉鬼、梦魇之类的阴间玩意儿出现吗？”
　　马彤看了看还在不断发出诡异声音，跟正常节目混杂在一起的收音机，“……怎么这回就是个空号？”
　　“……那种设定都是编剧和导演为了营造恐怖气息啦！”秋山惠翻了个白眼，“……确实，幽灵这玩意儿作为负能量的集合体，对于靠近它的电流信号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干扰。
　　如果是那种质量很差的老旧电器，在这种情况下往往会被鬼魂影响，出现各种故障。但是……”
　　她望着马彤的眼睛，发出以下一系列的反问：“……刚才，当我们的收音机里响起奇怪的噪音之后，你有没有感到四周环境突然变得阴冷刺骨？有没有看到灯光忽明忽暗？有没有感到突如其来的恐惧？”
　　“……呃，这个，好像确实是都没有诶……”马彤低头沉吟。
　　“……我听了这收音机的声音，就感觉很难受，有点发慌，又有点想吐。”浅仓悠却举手插嘴说。
　　小巫女秋山惠立刻“啪嗒”一声关掉了收音机，让背景音重新归于寂静，“……那么现在呢？”
　　“……嗯，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没感觉了。”
　　静谧的深夜中，感受着凉爽的秋日海风迎面而来，浅仓悠虽然还是隐约地心有余悸，但看看航母甲板上的明亮探照灯，还有站在甲板各处的那么多人，也不觉得这环境像是有鬼的样子。
　　“……可是，虽然收音机关闭了，但制造奇怪声音的无线电波，其实依旧在我们身边徘徊。”
　　秋山惠再次打开收音机，让喇叭重新播放出嘈杂的不可名状之声，“……不过，只要我们身边没有收音机，没有任何能够接收无线电波的东西，我们自然也就可以把它当作不存在。”她很快又关掉了收音机。
　　“……既然如此，那些被弄疯了的卡尔文森号航母水兵和航母的前任舰长，又是怎么回事？”
　　秋山惠的经纪人弗莱娅，皱着眉头追问，“……他们是活人，不是收音机也不是广播系统！”
　　“……这个……我恐怕也吃不准，毕竟我根本不知道骚扰圣迭戈军港的无线电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秋山惠坦诚地说，“……但根据我的推测，很可能是因为这个藏身在无线电波之中的不可名状之物，嗯，暂且命名为【电子幽灵】，想要附体在活人身上，却忘了人类不是机器，结果把人给弄疯了吧？”
　　“……听起来就很恐怖啊，以后我是不是要学万磁王，头上顶个锅子睡觉……”弗莱娅点头道。
　　“……各位女士，现在似乎不是做什么神秘学研究的时候吧？整艘战舰如今都还人心惶惶呐！”
　　一位负责陪同的海军上尉，表情烦躁地插嘴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尽快干掉这个电子幽灵？”
　　“……什么办法也没有。”秋山惠耸了耸肩，“……我家神祗也不知道如何给无线电驱邪啊！”
　　就像是往电脑上撒盐，哪怕是撒浸润过神力的【圣盐】，也无法杀灭电脑病毒的道理一样。
　　——嗯，如果往电脑上泼圣水的话，估计只会当场爆出电火花，短路烧焦，冒出刺鼻的烟味儿吧？
　　对于隐藏在无线电波之中的无形邪恶，秋山惠认知中的各种传统驱邪方式，全都是力有未逮。
　　她顶多是能治疗一下那些发疯了的倒霉水手，而且还不保证疗效：很可能会失忆或变白痴。
　　至于要对无线电波里隐藏的邪恶进行反击？这就大大超出了她的业务范围，已经是无从着手了。
　　而在场的其它超凡者，同样也不知道怎样对付无线电波——尤其是在找不到信号源的情况下。
　　所以，在得知航母上闹的“疑似厉鬼”，居然如此“高科技”之后，苏族那几个好似羽毛球成精的印第安土著巫师，就立刻提出要辞行——无线电这么尖端的玩意儿，他们这些【愚昧的土著】玩不转啊！
　　就算硬要扯到太平洋战争中发密电的“风语者”，也该去找纳瓦霍族，不要烦劳他们这些苏族人了。
　　而巫毒教的黑人祭司们也表示要撤退了——虽然他们也算荤素不忌，从诅咒到祈愿的活儿都接，但要他们变身为人肉无线电台，去捕捉某一段无线电波……这种超级费脑子的事情，他们实在是做不到啊！
　　更何况，这些巫毒教的黑人祭司们，最近几天在圣迭戈的海军基地里待得很不舒服，总觉得似乎有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充满恶意地盯着他们，想要给他们降下诅咒似的……所以还是赶快润了吧！
　　至于优步魅魔店的魅魔小姐姐们，同样纷纷表示，她们的本职工作是安抚官兵们紧绷的精神，抚慰他们疲惫的肉体，而不是寻找什么眼睛看不见的电子幽灵……然后就欢快地跑到军官俱乐部去上夜班了。
　　披着浅紫色长袍的吉普赛女巫，倒是没说要离开圣迭戈海军基地，但也不想继续在航母上瞎折腾，而是准备在军港里摆摊重操旧业——今年美国的股市堪称是大起大落，基本上每个月都有股市熔断和涨停板，所以很多海军官兵唯恐半辈子积蓄一夜蒸发，争相来找她占卜股票和理财产品的涨跌。
　　所以，吉普赛女巫也从航母上溜了，不打算再插手这个烂摊子。
　　到最后，就只有秋山惠打着哈欠回到航母的舰长室，向盖尔曼舰长汇报今晚的调查情况。
　　※※※※※※※※※※※※※※※※※※※※※※※
　　另一边，在卡尔文森号航母的舰长室内，盖尔曼舰长因为得知各位奇人异士要在今夜除魔打鬼，所以靠苦咖啡提神，同样硬是到后半夜还没睡……结果得到的却是又一个噩耗。
　　那帮奇奇怪怪的家伙，居然已经不是打不打得过恶灵的问题了，而是连恶灵的踪迹都找不到！
　　这是何等的不靠谱啊？！
　　但在得知祸害航母的邪崇本体，很可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无线电波之后，盖尔曼上校也不得不按捺下怒气。
　　毕竟，他也无法想象，那些愚昧的印第安人和黑人巫师，要怎样才能跟无线电波较劲？
　　——虽然冷战时期的五角大楼为了骗军费，还真的曾经雇佣过女巫看水晶球寻找苏联潜艇的位置。
　　“……那个神秘的邪恶之物并没有显现出实体，而是隐藏在无线电波之中？
　　你们认为这很可能是一个电子幽灵？所以，接下来是要打一场电子战的意思吗？”
　　作为一名现代化核动力航母的指挥官，盖尔曼上校当然知道什么是电子战。
　　——无线电测向和定位，干扰与反干扰，监听与反监听，信号加密与解密……
　　这都是几十年前的老老老前辈们，就早已在战场上和演习中玩腻了的套路。
　　早在1944年的马里亚纳海战之中，美日两军就以浩瀚大洋为舞台，展开了一场原始版本的电磁对抗。
　　再接下来的冷战和后冷战时代，美国海军也跟不同的对手，先后进行过多次电磁波中的较量。
　　但上述这些电子战对抗，终究都是人与人之间的较量和博弈。
　　而眼下的对手，却很可能是一个并非人类的……电子幽灵？人工智能？失控AI？
　　“……就像《钢铁侠3》里的【奥创】？那个叛变的反派智能AI？”
　　盖尔曼上校苦思冥想了很久，才终于从好莱坞科幻电影里面，找出了一个类似的反派角色，将其与目前的对手画了个等号，“……接下来，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一些黑客来对付它？”
　　“……这个……黑客们可能也派不上用场，舰长先生。
　　因为根据目前搜集到的情报，这个电子幽灵似乎风格比较复古，一直都只在广播电台的信号里折腾，却没有在互联网搞过什么事。”秋山惠撇嘴说。
　　哈？这个复古风的电子幽灵，居然没有进入互联网兴风作浪？
　　真是何等的老古董啊！一点儿都不科幻的样子……
　　盖尔曼上校闻言，不由得如此暗自吐槽，并且在心中划掉了“电子幽灵”跟【奥创】之间的等号。
　　可是这么一来的话，岂不是黑客也无用了？
　　“……要不，来个大功率干扰？就算是电子幽灵，也扛不过全频道阻塞吧？”秋山惠献策说。
　　“……你疯了吗？在航母上开大功率干扰机？那后果根本就是灾难！”盖尔曼舰长瞪眼骂道。
　　“……或者干脆更进一步，索性全舰断电？只要没了电，电子幽灵也就没辙了。”秋山惠又说道。
　　“……全舰断电？更荒唐了！你难道想让我的船变成漂流船？九万吨排水量的史上最大漂流船？”
　　盖尔曼舰长简直是哭笑不得地回绝道，“……而且，卡尔文森号可是核动力航母！船上的核反应堆必须随时监控和操作，是根本不能停下来的。真要全舰断电的话，这艘船就要像福岛核电站一样泄漏了！”
　　“……咳咳，如果这两个建议都不能采纳的话，那么，我还有一个比较稳妥的方案。”
　　故作了一番姿态之后，秋山惠才谈到了正题，“……但太平洋舰队恐怕也不得不做出一定程度的取舍，你们究竟是想要保住舰船？还是保住港口？前者我还能拿得出对策，后一条就恕我无能为力了……”
　　“……你就直说吧！小姑娘，不要再兜圈子了，把你心里的主意都说出来！”
　　盖尔曼上校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我来判断到底能不能采用！”
　　“……咳咳，那我就直说了，舰长，只要卡尔文森号航母还在圣迭戈，恐怕就逃不掉电子幽灵的骚扰。
　　但是，目前美国的灵气复苏范围，最西边也只延伸到了西海岸附近，而舰艇是可以移动的。
　　只要让这艘航母起锚出航，往西移动到夏威夷，或者关岛，从而脱离灵气复苏的范围，让电子幽灵没法跟过去，那么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这就是我的弃港保船之策，不知舰长您觉得如何呢？”
　　秋山惠站起身，指着墙上挂着的太平洋地图，对夏威夷和关岛的位置点了点，如此说道。
　　而盖尔曼舰长的眼神则一下子亮了起来……

第251章、日式核威慑和海军大搬家
　　有些麻烦看似无从着手，令人万般苦恼，但是一旦戳穿了窗户纸，就会发现这事儿其实不值一提。
　　面对隐藏在无线电波中，看不见摸不着的邪恶之物，缺乏无线电知识的秋山惠，确实是束手无策。
　　但她至少还知道一句至理名言：就算惹不起，至少也躲得起嘛！
　　美国海军的钢铁舰艇，并非是不会动的鬼屋，既然圣迭戈港这边闹鬼，就把船开到夏威夷去呗！
　　按照狐神大人的估测，北美地区灵气复苏的范围，向西最多不过深入太平洋几百公里，远远还没有摸到夏威夷群岛的边——预计在一百年之内，复苏的灵气应该是不可能扩张到夏威夷群岛了。
　　所以，只要把闹鬼的船从圣迭戈开到夏威夷，一切超自然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因为鬼魂跟不过去。
　　听了秋山惠的这番话之后，卡尔文森号航母的舰长盖尔曼上校立刻就茅塞顿开，转身打开电脑，开始草拟申请出航的报告——当然，更有可能是他早已存着差不多的念头，只是迟迟拿不定主意罢了。
　　接下来，经过太平洋舰队司令部、五角大楼，乃至于白宫的一系列通讯往来、公文上报之后，卡尔文森号航母的出航申请，几乎是得到了光速批准——今年美军已经损失了两艘航母，实在不敢再沉第三艘了。
　　于是，盖尔曼舰长立刻心急火燎地召集水手，仓促补充了一些给养，也不顾航母本身的保养情况很差，不少军官和水手们也还迷恋着魅魔小姐姐们的温柔乡，就从圣迭戈的锚地启航出港，逃命似的走了。
　　整个出航准备过程，前后仅仅只用了六个小时，几乎堪称是神速。
　　——目前，全世界的重型航母，基本皆用蒸汽轮机驱动，而若要启动蒸汽轮机，第一步是在炉膛内点燃重油燃料，第二步是把锅炉里面的水烧开，要达到足够的温度以及压强，才能驱动蒸汽轮机运转。
　　这个过程虽说听起来好像挺简单，但其实做起来非常麻烦，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
　　举例来说，我国的辽宁号航母上的四台锅炉，共有六十吨的锅炉水，想把这些水统统烧开，最快也需要十个小时的预热，所以每次派遣辽宁舰出海执行任务之前，最起码也需要经过十个小时的启动时间。
　　而美国的核动力航母，虽然也是用蒸汽轮机来驱动。启航出海前也需要先将锅炉里面的水烧开。
　　但核动力航母并不是通过烧重油来烧水，他是通过核反应堆来烧水，而核反应堆是不会关闭的。即便在靠岸的状态下，航母的核反应堆也会保持低功率运行。这就使得锅炉里面的水一直都处于温热的状态。
　　——常规航母是从冷水烧开，核动力航母是从温水烧开，这个耗时和速度上的差距，自然是一目了然。
　　这样一来，尼米兹级核动力航母启动出海的时间，最快大概需要四个小时，再算上补充给养、召集人员等事情，六小时已经很仓促——以至于还有上百名掉队水手被丢在港口，得自费坐飞机去跟航母汇合。
　　当然，如果航母干脆不用蒸汽轮机，而是使用燃气轮机的话，启动时间还能更短。
　　因为燃气轮机这玩意儿原本是飞机上用的，不需要锅炉水，自然也就没有漫长的烧水时间了。
　　这使得燃气轮机航母启动起来非常的简单快捷，所需的启动时间比核动力航母更短，拥有更快的出港速度，在战场上占据更多的先机，同时也能让航母减少在港口被动挨打的风险。
　　问题是，燃气轮机的排气量极大，需要巨大的烟囱来换气。如果用在轻型航母上，或许搞个超大的舰岛，多装两个烟囱，马马虎虎还能凑合。若是装在重型航母上，光是怎么装烟囱就能把工程师逼疯。
　　所以，目前全世界大型航母的主流动力，还是烧开水用蒸汽轮机——只是有的用重油，有的用反应堆。
　　随着卡尔文森号航母的离去，圣迭戈的其余海军舰艇，比如提康德罗加级和阿利伯克级驱逐舰，黄蜂级两栖攻击舰，还有各种海军补给舰和滚装船等等，也相继启航出海，开始了躲避超自然灾难的大搬家。
　　只是，它们的最终目的地，跟秋山惠提出的建议内容，稍微有一点小小的偏差。
　　——不是搬家到太平洋中央的夏威夷或关岛，而是搬到太平洋对面的，东京湾里的横须贺！
　　而且，不仅仅是圣迭戈的舰艇，就连原本驻扎夏威夷的军舰，也纷纷奉命往冲绳和横须贺移动……
　　※※※※※※※※※※※※※※※※※※※※※※※
　　嗯，严格来说，美国太平洋舰队搬家到日本的横须贺，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自从二战结束以来，美国太平洋舰队下属的第七舰队，本来就是以东京隔壁的横须贺作为母港，东京周边长期有美军重兵驻扎，随时可以炮打东京的皇居、首相官邸和国会议事堂，以牢牢监控这个美帝在亚洲最强大、最富裕的附属国兼半殖民地，以及曾经的最强海上对手。
　　但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五角大楼让太平洋舰队倾巢出动，进驻日本，似乎还有某种别样的意味……
　　“……东京那边在开完了奥运会之后没多久，就在上个星期换了新首相。这位新首相上任之后推行的第一项事务，既不是遏制国内物价的暴涨，也不是控制迅速泛滥的疫情，而是往美国搞文化输出！”
　　站在圣迭戈军港的码头上，秋山惠一边望着远去的航母，一边对旁边的马彤、浅仓悠等人如此侃侃而谈，“……具体来说，就是往美国派遣了三百多名神官和巫女，筹建二十家供奉【氚宝】的神社……”
　　只是，秋山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诧异的马彤给打断了。
　　“……等等，日本最近换首相了？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呃，还真换人了啊！”
　　她一边低头看着手机搜索信息，一边问道，“……不过报道这事的新闻好少，几乎什么热度……”
　　“……只是日本首相换人，又没换执政党，没有经过选举，自然不会有多大的动静。”
　　秋山惠回答说，“……我听说自民党的几个议员在中华料理店搓了两顿饭，代表幕后大佬们互相试探了一下，就把新首相的人选给敲定了。反正这也是个没啥根基的过渡首相，估计都做不到年底……”
　　对于新首相只是过渡人选干不了多久这件事，马彤倒是没怎么关心，因为她发现了更值得吐槽的地方：
　　“……哈？居然在中华料理店搞阴谋？没搞错吧？虽然我对自己祖国的菜肴很有自信。但是……”
　　她困惑地挠了挠头发，“……就我所知，中华料理店在日本，应该不算是什么高档的地方吧？”
　　“……没错，电视剧和动漫里面的政客、官僚和财阀，不都是在那种很奢侈的料亭里搞阴谋的吗？”
　　浅仓悠也听得很困惑，“……如今怎么换到了中华料理店的饭桌上？这个格调是不是太低了一点？”
　　——虽然披着一层西式民主的外皮，但如今的日本，在相当程度上还是一个半封建国家。
　　所以，近现代西方的民主自由和东方的封建世家，在现代日本彼此诡异而错综复杂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了日本政坛长期以来的双重性：水面上有条不紊，水面下暗流汹涌。
　　由于这种“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传统，导致日本政坛的“料亭政治”特别发达。
　　——所谓的“料亭”，准确定义应该是传统的日本庭院式高级料理店。
　　日本男人一般都喜欢下班之后喝两杯，政客也不例外。但是，政客们喝酒的地方，档次可不能太低，否则就会很丢面子。
　　因此那些政坛高层大佬们往往出了国会议事堂，就携带亲信部下直奔赤坂的高级料亭而去——坐落在东京黄金地段商业街【赤坂】的高级料亭，素来是全日本最高档次消费的象征。
　　在日本最为繁荣的“泡沫经济”时代，赤坂的高级料亭和银座的高档商场，曾经一时齐名。
　　但这些高级料亭可不是普通人能够随便进去的。一般来说，赤坂的高级料亭只接待很有身份的熟客，如果没有店里的熟客介绍，任凭你是什么阔佬也别想进门。而这里的消费水平，也是一般人承受不起的。
　　不过，这些料亭的收费虽高，但私密性很好，服务人员也都经过严格的保密训练，绝对不会透露客人的信息。所以，赤坂的高级料亭，也就成了日本政官财三界高层秘密集会讨论的最佳地点。
　　在派别林立的日本政坛上，不同的派别和势力团体，往往都是以某家料亭作为本派聚会活动的据点。
　　这样一来，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下班了的日本政客们便匆匆乘车钻进料亭中，搂着艺伎开各种“内部小会”——而赤坂的料亭也因此被称为“夜间国会”。
　　在日本，许多真正能影响国家命运的重大政策，并不是在白天的国会通过的，而是事先在料亭中安排好的。所以，在料亭的高消费中，除了高档食材和服务之外，还有一部分就是“保密费”——不管店员听到了什么消息，都绝不会泄露出去。
　　当然，这种高消费场所的花销，政治家大多不会自己掏腰包，而是走各种名目的政治活动经费，说白了也就是日本风格的“公款吃喝”。
　　在普通日本人的印象中，那些政坛大佬们，都是这样在料亭里“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
　　如今却突然得知，日本政客商讨更换首相这种大事的场所，居然从奢侈豪华的高档料亭，雪崩式地降级到了普普通通的中华料理店……不仅是浅仓悠感觉很困惑，新来的几位日本巫女也颇有些接受不能。
　　怎么说呢，就跟美国人得知华盛顿的议员在麦当劳一边啃炸鸡汉堡，一边讨论如何弹劾总统似的。
　　总之，就是突然变得很掉价的那种感觉，跟【政治】这玩意儿的高大上形象，完完全全的不相称。
　　“……嗨呀，这个，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嗯，【政治的劣化也伴随着政治场所的劣化】。”
　　秋山惠一边用手机看着日本2CH论坛的吐槽，一边随口答道，“……总之，既然日本政治的水平，已经从冷战时期的世界第二经济大国，扑街到了如今这等半死不活，只会鞠躬和土下座的衰样。
　　那么，日本秘密政治的场所，从高档料亭降级成中华料理店，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更何况，如今因为疫情冲击，赤坂的很多高档料亭都关门歇业了。
　　东京的政客们如果急着要私下沟通和交易，偏偏又出于面子考虑，不肯跑到对方办公室或者家里的话，那么随便找一家中华料理店坐下来吃个饭聊一聊，不是也很正常吗？
　　再说，日本眼下的经济形势和民生状况，似乎只能用炼狱来形容，政客们在这时候继续去高档料亭一掷千金，再被媒体捅出来的话，恐怕很容易引发民愤，败坏自身名誉……”
　　秋山惠叹了口气，“……而且，恐怕也同样是因为日本的经济崩盘，政局又动荡，美国才会派遣太平洋舰队云集琉球（冲绳）和横须贺，进行武力威慑，生怕日本政坛被经济危机逼出一个希特勒啊！”
　　——进入九月之后，因为疫情冲击和美国的疯狂吸血，日元兑美元的汇率已经跌到了二百五十日元兑一美元左右，一百日元只能兑换人民币两元……而在年初的时候，一百日元还能兑换人民币六元到七元。
　　换而言之，如果以人民币计价的话，日元汇率在短短半年内贬了60%以上！
　　如此丧心病狂的跌幅，目前只有津巴布韦和土耳其的货币可以媲美。
　　于是，几十年没见过的恶性通货膨胀，伴随着画风十分阴间的东京奥运会，一起席卷日本，仿佛要将这个岛国化为鬼蜮一般——农民破产自杀，市民沦为流浪汉睡天桥，没钱吃饭的女高中生挤爆风俗街……
　　在这种情况下，日本新首相上台后不想着如何拯救经济——虽然根本没有谁能救得了——反倒大张旗鼓地搞【文化输出】，给美国西部各大城市发送巫女，斥巨资在美国修建【氚宝】神社……
　　这实在是不能不让某些心思阴暗龌蹉的美国人，在内心深处暗自嘀咕：日本人究竟是要干啥？
　　该不是想要在美国“明修神社，暗埋核弹”，准备着哪天搞个大新闻出来吧？
　　——虽然现实中的日本人早已退化为草食废柴、御宅萌豚，但外国人还记得他们祖先嗜血疯狂的模样。
　　所以，看到日本来美国修【氚宝】神社的举动，就自然会有人觉得这背后可能不怀好意。
　　甚至会有人怀疑，这是不是日本人在针对美国老大搞【核威慑】，企图吓阻美国继续从日本吸血？
　　但另一方面，美国官方思来想去，似乎也不敢贸然拒绝日本的这一“善意”。
　　因为，根据过去几个月来的实践经验，由于超自然力量而引起的灵异灾难，一旦恶化到了无法解决的程度，那么供上日本的【氚宝】，给事发区域来一发绿色环保无污染的魔法核聚变洗地，确实是当前唯一有效的保底止损之策。
　　五角大楼总不能拿会有核污染的真·核导弹轰上去吧？
　　大家还没做好在辐射废土上捡瓶盖的准备呢！
　　假如接下来的日子里，真有什么克苏鲁邪神，或者纳垢、恐虐之类的亚空间邪魔降临美利坚。
　　那么，日本友情赞助的【氚宝】神社，就能组成捍卫这片土地的最终决战兵器。
　　贸然拒绝这些【氚宝】神社的责任，是谁都不肯背锅的。
　　所以，五角大楼最终决定采取反制措施：既然日本往美国西部放氢弹，美国就往日本首都派舰队！
　　只要东京一直被摆在美帝王师的森森炮口之下，那么再疯狂的日本右翼也不敢乱说乱动……
　　于是就有了卡尔文森号和圣迭戈港全体舰艇，这一次横跨太平洋前往横须贺的大搬家之行。
　　——以上是日本2CH论坛和美国红迪网的脑补键政分析，至少秋山惠觉得这样的推测很合理。
　　浅仓悠和马彤姐听了也深以为然，但真正混政坛的经纪人弗莱娅小姐，却有不同的观点。
　　“……巫女小姐，你似乎低估了华盛顿对你祖国的渗透，我们在永田町有着数不清的代理人，如果华盛顿真想要威慑那位新首相的话，哪里还用得着出动海军舰队？出动几个FBI就够了！
　　五角大楼不过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所以在近期内想要把海军尽量派往国外罢了。”
　　她一边如此说着，一边拿出手机，给秋山惠看上面的几条军情新闻：
　　“……喏，不仅是太平洋舰队正在离开本土，就连大西洋舰队的战舰，目前也正在纷纷离开诺福克和杰克维尔逊军港，前往欧洲基地。
　　甚至还有两艘补给舰被派往印度，由印度船厂进行维修呢！”

第252章、史上最大的幽灵船！中途岛号航母！
　　啥？美国海军要让印度船厂来修军舰了？
　　看到这则新闻，秋山惠不由得大吃一惊。
　　就凭印度海军把航母造了二十年才下水，驱逐舰刚服役就渗漏，还有把本国潜艇用导弹炸沉在码头上的不靠谱本事……这印度船厂修出来的美军舰船，当真还能开吗？
　　五角大楼是嫌今年出事故沉没的军舰不够多？还是怎么的？
　　“……对于五角大楼来说，印度人修出来的军舰究竟能不能开，其实并不重要，反正海军不缺舰船。关键是要把海军中潜在的不稳定因素踢到国外去，防止在大选前后的关键时期，爆出什么大新闻来。”
　　弗莱娅小姐如此侃侃而谈地爆料说，“……民主党在军队高层里有数不清的人脉关系，白宫里的总统却在基层士兵中很有人气，此外他目前还是合法的三军统帅，理论上可以绕过五角大楼直接向军队下令。
　　（面对总统的“天子造反”，军队确实是可以不听，但万一真有人想要搏个富贵，故意听了呢？）
　　如今全美选情如火如荼，双方斗争不断突破下限，愈演愈烈。白宫里那个金毛胖子固然是整天口出狂言，但民主党也都是一帮心狠手黑的西装暴徒，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很难说美国两党之间的厮杀，最后会不会波及到军队，甚至演化成武装政变。
　　而不管那一方撕破脸动手，挑唆军队独走，在国内搞出什么大新闻来，五角大楼肯定都要背锅。
　　虽然五角大楼目前还可以确保军队整体的稳定，但实在是无法保证全国任何一支部队都不出乱子。
　　如果是某一支陆军作乱的话，那么五角大楼想要驱散或镇压，都还算容易。
　　如果是空军的飞机暴走，那么因为飞机的滞空时间限制，在完成一次攻击之后，也就成了废牌。
　　但如果是海军闹出什么【叛舰喋血】的大乱子，甚至是核动力航母爆发叛乱的话，那么乐子可就大了！
　　就算事后能把叛乱舰艇给镇压下来，但舰载核反应堆本身就是巨大的脏弹，弄不好就能祸害一个州！如今在苏伊士运河上搁浅泄漏的那艘尼米兹号航母，可是把埃及给硬生生地祸害到了亡国的边缘哟……”
　　“……所以，为了防止海军叛乱，五角大楼就刻意把舰队统统都派到遥远的海外基地？”
　　秋山惠揉了揉额头，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届时即使还有舰船被叛乱分子控制，或者越级响应总统的号召，他们从海外把船开回美国本土也需要很久，可以留给五角大楼足够的缓冲时间？
　　哎，这样的预防措施……怎么说呢？虽然不能说不对，但这种外重内轻的做法……总感觉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样子啊！如果在此期间，美国爆发出什么超自然灾难的话，海外美军还能来得及赶回来救援吗？”
　　“……如果五角大楼从一开始就只想着自保和甩锅，没考虑过要拯救任何人呢？”
　　弗莱娅叹息着爆料说，“……请不要对各位将军的节操抱有太高的期待啊！”
　　“……虽然听着就很不负责任的样子，但这至少比海军战舰自相残杀的后果要好一些吧？”
　　马彤倒是觉得这种安排很合理，“……美国如今的武装冲突已经够多了，海军最好还是别插手了……”
　　——按照一般人的认知，在美国搞武装政变，兵强马壮者为总统，似乎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但问题是，如今这年头，全世界都是妖气弥漫，群魔乱舞，黑天鹅事件层出不穷。
　　再怎么牢固的制度和传统，终究也是会崩溃的。
　　很多原本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如今也都变得未必不可能发生了。
　　——在五十年前，恐怕根本没有谁想得到，黑人也能当美国总统吧？
　　当日历翻到今年九月，尽管美国依旧是灾祸不断、骚动迭起，但大选的氛围也同样进入了白热化。
　　毕竟，眼下距离最终的大选投票，已经只剩下不到两个月了。
　　原本，在“科罗娜”疫情爆发之前，绝大多数美国人都觉得，懂王要连任再干四年，应该没啥悬念。
　　因为这个金毛胖墩虽然名声毁誉参半，但依旧粉丝遍地、死忠颇多。
　　再加上他在治国方面也算是有点成绩，靠着宰割盟国向小弟勒索保护费，和退出各个国际组织减少开销（退群减负），尽管等于是急功近利地变现美国多年积累的隐形资产，但多少还是赚了些实际好处，让目光短浅的选民们看得很爽。
　　既然之前的三位总统，全都连任成功了，那么这位人气很高的金毛胖子，看起来也不会不行。
　　所以，当去年预选开启的时候，民主党尽管口号依旧喊得山响，但行动上却很保守，没投入太多资源。
　　很有一种敷衍了事的味道，跟四年前那场吸引了全世界目光聚焦的巅峰对决，根本没法同日而语。
　　但是，随着今年的【科罗娜】疫情爆发，再加上白宫一系列荒腔走板的昏招，导致美国成为全球疫情高峰，连累得现任总统声望大跌之后，民主党却猛然发现，这次似乎真有希望把某人从白宫踢出去？
　　——尽管因为弥漫在整个美利坚上下的痼疾，就算换成民主党执掌白宫，面对这等专攻美国社会薄弱点的流行病，其表现恐怕也不会比某个金毛胖子做得更好，但这并不影响民主党以此来攻击政敌。
　　于是，从春天开始，因为看到希望而兴奋起来的民主党，对本次大选的投资和积极性陡然增强。
　　各种声势浩大、下限跌穿地板的政治作秀，一场接着一场，令人眼花缭乱，简直是连脸都不要了。
　　什么国会议员到处单腿下跪，纪念那个被警察跪死的黑人啦。
　　什么地方官员解散警察局，罪犯即捕即放，纵容街头零元购啦。
　　什么庇护非法移民，所有麻药合法化，全民嗑药嗨翻天啦。
　　由于白宫在疫情面前的束手无策、应对无措，共和党的选情一度节节溃退，几乎败局已定。
　　然而，再接下来，待到神秘复苏、超凡降临之后，民主党方面高歌猛进的势头，却又突然一滞。
　　因为，从入夏开始，各种层出不穷的超自然灾难，一直是对准了民主党当政的蓝州，尤其是作为深蓝大本营的加利福尼亚州和华盛顿州集火猛轰：洛杉矶毁灭、西雅图浩劫、密西西比河口小龙虾怪兽……
　　虽然截止到目前为止，这些超自然灾难都被勉强应付了过去，但造成的损失已经是堪称触目惊心。
　　更关键的是，上述这些损失和祸乱，基本都集中在民主党当权的蓝州。
　　这在让无数人三观破碎之余，也不由得暗自嘀咕：民主党该不是被上帝或者命运给诅咒了吧？
　　而共和党则是趁机发起了反攻，比如，最近就有共和党议员提出，今年的纽约州在瘟死了八十万人，逃亡了三百万人之后，是不是应该“适当”调整一下纽约州在总统大选中占有的选举人票数？
　　此外，因为人口流失和瘟疫死亡，加州的合法选民在今年起码减少了八百万，所以加利福尼亚的选举人票是不是也该减掉几张？还有俄勒冈州和华盛顿州的人口也跑掉很多，选举人票也该相应削减才对。
　　——美国的总统大选中，各州不论人口多少，都有2张固定选票，余下的票数按每个州的人口数量来进行分配，人口越多的州拥有的选举人票也越多。
　　过去的历次美国总统大选，如果从地图上看，基本都是“全美江山一片红”，貌似共和党的红州占了美国的绝大部分面积，但这并不管用——因为民主党控制的蓝州虽少，面积虽小，偏偏因为大城市多，在人口数量上却吊打一众红州。
　　所以，美国总体上粗略地把民主党归类为“城里人”，把共和党归类为“乡下人”……
　　如今【科罗娜】瘟疫肆虐，沿海大城市的居民纷纷往内陆乡下跑，那么这些人和他们代表的选举人票，应该算是哪个州的呢？
　　对此，民主党议员自然不答应，表示没必要让逃难的蓝州居民改换籍贯，只要在大选时邮寄选票即可。
　　但共和党方面则声称，按照民主党的德行，邮寄选票一定会被搞成“阴兵借票”，造假造到飞起！
　　总之，现在两党连投票方式都出现了互不相让的分歧，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大选还能不能和平举行。
　　为了防止在本土打起来，五角大楼事先把最有战斗力的海空军力量派往海外，固然不是什么妙手回春的高招，但至少也算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可以说是比较合格的裱糊匠招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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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两天，圣迭戈军港变得空空荡荡，除了一些不适合远洋航行的小型登陆艇、导弹艇和巡逻艇，还有前不久被火灾烧成空壳子的“好人理查德”号两栖攻击舰之外，其余作战舰艇已经尽数启航离去。
　　而那个活跃在无线电波之中的“不可名状之物”，在失去目标之后，也没有闹出新的乱子。
　　最先出发的卡尔文森号航母，虽然还没抵达夏威夷，但已经驶出了北美大陆灵气复苏的范围。故而舰长盖尔曼上校也是轻松了不少，还专门发频通讯给秋山惠，宣称舰上一切正常，再无异状发生。
　　收到消息的秋山惠，原本打算当即就打道回府，返回路易斯安那州，继续筹备青丘神社的开山大典。
　　但奉命前来圣迭戈修建【氚宝】神社的神官，在这时候给她送来一份精美的烫金请柬，邀请她参加后天上午圣迭戈【氚宝】神社开工兴建的奠基仪式。
　　——鉴于来到这儿盖神社的神官和巫女，都是福岛县的老乡，而自己又是【氚宝】的御主，于情于理实在是没法拒绝，所以秋山惠只好继续在圣迭戈多住几天，等到观礼之后再离开。
　　“……哎，如果不是为了参加这座城市的氚宝神社奠基仪式，真不想待在这破地方啊！”
　　深夜时分，刚刚看完动漫新番的秋山惠，一边盯着正在嗡嗡转动的微波炉，一边随口抱怨。
　　“……呃？你觉得这地方很差吗？我觉得这房子已经很不错啦！至少墙壁都是水泥的。”
　　正在沙发上啃薯片的红脖妹德洛丽丝，闻言不由得抬头环顾四周，“……我家房子还没这个好呢！”
　　——如今秋山惠住着的地方，是圣迭戈军港边缘一座两层的钢筋混凝土别墅，原本是招待上校级军官的临时住所，虽然看着平平无奇，但实际上已经足以让普通美国人大骂一声“该死的有钱人”了。
　　要知道，普通的美国独栋民宅，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木头房子，而且是用木质预制板跟搭积木一样拼起来的“大号玩具屋”——因为盖这种房子，不需要专业的建筑队，人工费比较便宜，坏处是过于轻飘飘。
　　所以美国人才会拍出《飞屋环游记》这样的电影，因为他们常住的房子，是真能用气球吊起来的。
　　这样的木质独栋民宅，因为是流水线生产的批量产品，所以价格较为低廉，穷人也能住得起。
　　但如果换成是砖石房屋或钢筋混凝土小楼，建造费用就会立刻上涨一个数量级。
　　秋山惠目前借住的这座小别墅，不仅是钢筋混凝土结构，而且正门对着港区的内部公路，前院是大草坪，后面还有一片小树林，小树林的后面就是海湾……不管怎么看，风景、环境和交通都算很不错了。
　　“……问题是卧室太小啦，浴室也只有一间，三个人睡一张床不说，洗澡也得排队或者一起洗。”
　　秋山惠打了个哈欠，从微波炉里取出热好的速冻豌豆洋葱土豆泥，“……而且天晓得是建筑师怎么想的，居然忘了设计个厨房！偏偏这里又是军事禁区，没法叫外卖，弄得我们连个吃夜宵的地方也没有，只能吃自热食品和微波炉食品。”她一边嘀咕，一边把勺子戳进土豆泥，“……虽然味道还可以啦……”
　　德洛丽丝闻言默然——大约是因为军人都吃食堂的缘故，所以这个海军基地里的别墅是没厨房的。
　　如果是在白天，她们也都是去基地的餐厅吃饭。
　　但问题是，眼下已经是半夜三更了，海军基地的餐厅早已关门了，没有提供夜宵的服务……
　　“……谁让你不肯去优步魅魔店呢？那里不仅二十四小时提供日本寿司，还有墨西哥菜和法式大餐。”
　　马彤一边嗦着五十克的迷你装泡面，一边随口抬杠说，而秋山惠则对她翻了个白眼。
　　“……想要去优步魅魔店吃大餐？也行啊！只要你不怕那些把你从头摸到屁股的咸猪手，或者被一群喝醉了的水兵拖到厕所间里去——美军士兵若是发起酒疯来，可是连女上司都敢强来的！
　　在日本，更是哪儿有美军基地，哪儿就犯罪率飙升，麻药和各种违禁品盛行。”
　　秋山惠撇撇嘴，“……反正，只要你敢在夜晚跑到那家夜店去，别人就默认你正在等着被泡走了。”
　　“……如果你没有跟某个男人或几个男人过夜的念头，最好晚上不要跑到士兵取乐的地方去。”
　　德洛丽丝也附和着说，“……而且，当兵的人在这方面尤其粗暴，很可能会把你弄得一身伤。”
　　“……是啊，我妈妈从小就教导我，好孩子天黑别出门。”
　　浅仓悠一边跟小仓鼠似的啃着披萨饼，一边点头，“……想必在美国这边也是一样。”
　　“……呃，好吧，你们说的有道理，为了一顿夜宵放弃贞操也太亏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吃泡面吧。”
　　马彤被她们说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将吃光的杯面往垃圾桶一丢，“……再来一碗！”
　　然而，正当众女吃着夜宵说笑间，秋山惠却猛地变了脸色，把一碗土豆泥“啪嗒”落在了茶几上。
　　因为，凭着她的超凡知觉，秋山惠感觉到一股极为庞大的灵力，在不远处的某地汇聚、凝固，并且激烈地涌动……这是又有什么怪力乱神要降临了吗？
　　她赶紧跳起来，一边七手八脚地换上巫女服，找出御币、佩刀和神乐铃，一边对正在啃小鱼干的黑皮猫女喊道，“……瑟琳娜！快上房顶，看看是怎么回事？”
　　猫女瑟琳娜此时也感受到了灵力的异变，早已将尾巴和耳朵高高竖起，听到秋山惠的吩咐，立刻丢下小鱼干，从窗户翻出屋外，三下五除二就跳到了屋顶，然后便是一声惊叫：
　　“……呜喵！是航母！是航母自己动起来啦！还在发光！好亮！”
　　航母？圣迭戈海军基地里如今只有小艇，连两栖攻击舰都没了，哪儿还有航母？
　　秋山惠听得一头雾水，“……哪儿来的航母啊，卡尔文森号都快到珍珠港啦！”
　　“……不是军港里的航母，是外面的旅游景点喵！那艘被改成博物馆的中途岛号！！”

第253章、落跑航母，行踪诡异
　　中途岛号常规航母，舷号CVB-41，标准排水量四万五千吨，满载排水量六万吨。
　　它是美国海军历史上第一艘装甲航母，也是中途岛级航母的首舰，还曾经一度是全世界最大的航母，因为纪念中途岛战役而命名，但它的下水服役，已是二战结束后的1945年九月，恰好错过太平洋战争。
　　不过，接下来的半个世纪，中途岛号从头到尾经历了冷战，并且在海湾战争中打响了自己的绝唱。
　　最终，在苏联解体之后不久的1992年4月，中途岛号航母退役，之后被改为博物馆。
　　这已经是差不多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所以秋山惠始终都没有把这个博物馆当作军舰看待。
　　——这艘早已改为博物馆的中途岛号航母，不仅被拆除了全部的武器装备，封存了动力系统，基本就是个空壳子，而且如今这条航母根本就没有停泊在军港内，而是被拖到了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市中心。
　　在中途岛号航母博物馆的旁边，就是熙熙攘攘的繁华大街、鳞次栉比的高级酒店和写字楼，以及绿草如茵、行人往来的圣迭戈中央公园，公园中还矗立着二战水兵拥吻护士女友的“胜利之吻”巨型雕像。
　　既然这航母早已被开膛破肚，能拆的该拆的全拆了，还拖到了港区外面，那么自然没有谁会想到它。
　　更别提，自从“科罗娜”疫情爆发之后，就连圣迭戈的中途岛号航母博物馆，也不得不停业封闭了。
　　之后，虽然美国各地陆续结束封城，取消各项防疫措施，中途岛号航母博物馆也一度准备再次开业。
　　但紧接着又是黑人上街闹事零元购，又是洛杉矶地震，又是闹鬼闹丧尸，再加上原来的博物馆工作人员，也在“科罗娜”瘟疫中病死了很多……所以，一直拖到最近，中途岛号航母博物馆依旧尚未重开。
　　之前搜索那个困扰圣迭戈海军基地的“不可名状之物”时，秋山惠等一众超凡人士也没去过那儿。
　　——不是秋山惠等人不尽心尽力，而是这艘中途岛号航母，根本就不在圣迭戈的海军基地里面。
　　整个太平洋舰队上下，也不认为如今的中途岛号航空母舰，还有什么军事上的价值和意义。
　　可问题是，神秘学上的事情，是没办法用科学常识来解释的。
　　——有谁规定过，没引擎没燃料没武器没水手的中途岛号航母，就不能再次起锚出海，劈波斩浪了？
　　不要大叫什么“这不科学”了！科学的尽头是神秘学懂不懂？
　　此时此刻，夜空中高悬的红月照耀下，一道贯穿天地的淡紫色光柱，在圣迭戈中央公园的海岸边骤然亮起，笼罩着中途岛号航母，让这艘沉眠的钢铁巨兽，仿佛被瞬间激活，开始驶出码头，进入港湾！
　　伴随着船体的移动，原本漆黑一片的航母，突然间灯火通明，航行灯、探照灯、照明灯，还有改成博物馆之后的投影灯，全都轮番闪烁，五颜六色，七彩缤纷……宛如庆祝节日的圣诞树彩灯一样璀璨漂亮。
　　与此同时，更有不可名状的歌声和乐声，犹如BGM背景音，在中途岛号航母四周的夜空中响起。
　　虽然谁都听不懂这其中的歌词，但依然能够明确地感受到，其中蕴藏着铿锵有力的金鼓杀伐之音。
　　——沉睡了二十八年的巍峨冷战巨舰，在超自然力量的驱动下，再次启航！驶向月光粼粼的大海！
　　仿佛要赶赴不知在哪里的下一个新战场！
　　站在港区小别墅的楼顶上，遥望着拉响了汽笛正在出海的中途岛号航母，秋山惠几乎快要傻了。
　　其余众女奔出屋外，看到这样的情形，也是议论纷纷。
　　“……不可名状的无线电波？还有弄疯水兵和发出怪声，罪魁祸首难道竟然是这一艘中途岛号？”
　　“……莫非是中途岛号航母成精了吗？”
　　“……还是说，中途岛号航母上长出舰娘了？”
　　“……为什么不是【火种源】掉到了航母上，马上就要变成巨型的航母变形金刚？”
　　“……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就这样在岸上看着？”
　　“……天晓得，反正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最需要着急的人绝对不是咱们。”
　　“……也对，反正如今这艘航母是在出海，而不是在上岸，要祸害也是先去祸害别处。”
　　“……不幸中的大幸，中途岛号至少是常规的，不是核动力航母，即使搞沉了也不会有核污染……”
　　“……而且中途岛号已经改成了博物馆，船里连重油都没有，所以也不用担心航母漏油、污染海面……”
　　……
　　正当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之际，圣迭戈海军航空站的直升机，已经紧急起飞，从空中围着中途岛号航母转圈，还有港务局和海军的小艇也紧急出动，将探照灯的光柱，投射在中途岛号的钢铁舰体上。
　　但无论是空中的直升机，还是海上的小艇，都没办法阻拦一艘数万吨钢铁巨舰驶向大海的步伐。
　　而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超自然事件，圣迭戈的海军基地已经完全懵了。更要命的是，由于事情发生的地点，并不在军港的管辖范围内，海军还得跟圣迭戈的市长办公室和警察局进行协调。
　　结果，没等圣迭戈的海军大佬们起床跑到司令部碰头开会，作出是否要对中途岛号航母开火的决断，这艘航母就开始了逐渐加速，在一众船只的围观下，迅速离开圣迭戈的港湾，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之中。
　　※※※※※※※※※※※※※※※※※※※※※※※
　　几个小时之后，一间墙上挂满了显示屏的会议室内，圣迭戈的各路海军大佬们汇聚一堂。
　　其中包括第三舰队留守圣迭戈港的副司令，基地海军航空兵的指挥官，五角大楼派来视察的一位四星上将，基地的后勤负责人，从床上被拖起来的圣迭戈市长，外加FBI、DEA、ATF等情报部门的高级主管。
　　当然，也少不了秋山惠、各位魅魔小姐姐们和吉普赛女巫等一干还没离开圣迭戈的超凡人士。
　　此外，华盛顿的五角大楼那边，得知一艘退役航母突然“活过来”的消息之后，也是大为震惊，对此事予以了最高等级的重视——虽然一时间来不及飞越整个美国赶到圣迭戈，但也通过视频参加了网上会议。
　　乍一看之下，这场“中途岛号航母鬼船事件”的对策会议，当真是将星荟萃、大佬云集。
　　但是，不管参加会议的大佬有多少，可面对这种突破想象力极限之事，还是个个麻爪，满脑子浆糊。
　　——拜托，就算是外星人降临地球这样的事情，五角大楼和白宫据说也是有做过预案的。
　　就算实际上没有做过预案，只要看看相关题材的好莱坞科幻电影，心里也就差不多有个谱了。
　　可自家海军的一艘退役航母，突然在深更半夜“活”了过来，并且离开码头驶向大海……
　　这样的事情，就算海军参谋的脑洞再大，也根本不可能预想得到吧？十年脑血栓都不够用啦！
　　所以，会场上的气氛非常诡异，各位将军和高官们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听一位少校介绍情况。
　　“……在离开圣迭戈之后，中途岛号航母就转而向北，以25节左右的速度，沿海岸线往北行驶，目前已经进入洛杉矶海域……海军直升机在跟踪三小时后，因为燃油不足，已经被迫返航。但海军紧急抽调的一艘登陆艇和海岸警卫队的一艘巡逻艇，还在航母后方尾随跟踪，一直没有发现对方的任何敌意行为。
　　不过，目前消息已经传开，很多民间人士和新闻记者，都坐着游艇和渔船，前来围观中途岛号……”
　　“……我已经看过新闻媒体上的实况转播了，记者们想要跟踪报道，就让他们跟踪报道吧！
　　可是，你们用登陆艇尾随航母，又算怎么回事？”
　　屏幕中，远在华盛顿的现任海军部长，揉着额头嘀咕说，“……为什么不派驱逐舰跟踪？”
　　“……这个……圣迭戈基地目前没有任何驱逐舰可用。除了登陆艇之外，就只有运输船和训练船——由于之前发生的不明原因的超自然危机，圣迭戈所有的远洋作战舰艇，都已经奉命调动到其它基地了。”
　　“……好吧，看来之前的危机源头已经找到了，就是这条跟咱们总统差不多年纪的航空母舰！”
　　海军部长叹了口气，“……事情发生的时候，这艘船上有人吗？比如博物馆的工作人员？”
　　“……没有，部长先生，今天，不，昨天晚上的博物馆里没有任何工作人员。”
　　中途岛号航母博物馆的馆长切入视频，开口说，“……自从博物馆在三月份因为疫情影响而关闭之后，我们就解雇了很多员工，剩下的员工也都回家休假，还有一部分员工因病去世或辞职回家休养了。
　　六月初的时候，一度有通知过来，说要让博物馆重新营业。
　　但还没等我们开始准备，洛杉矶就爆发了大地震，接下来又是闹鬼和骚乱，博物馆重新开放的事情也就耽搁了下来，之后再也没有了下文。我们的员工也就没有回来上班，还在家里继续放假……”
　　“……在岸上的博物馆入口那里，倒是有两个上夜班的门卫，但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除了被吓得乱吼乱叫，并且拍下视频发给朋友之外，什么有意义的事情都没有做。”
　　圣迭戈的警察局长开口抱怨道，“……也不知道要冲进航母里看一看发生了什么……”
　　秋山惠听得直撇嘴——就凭门卫那点儿微薄的工资，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指望人家冒死冲上去吗？
　　“……但是，我们也不能排除有人潜入中途岛号航母的可能，虽然航母上安装有监控系统，但技术并不先进，电脑高手要黑进去并不困难。”
　　警察局长接着说道，“……如果涉及到超自然力量的话，就更加无法评估了。”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桌边的秋山惠——之前他是见过秋山惠徒手开传送门的。
　　“……下一个问题，中途岛号航母上有什么武器装备吗？”海军部长接着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从二十年前开始，那艘船就仅仅只是一座军事博物馆，陈列在里面的武器也都是模型，至少也是拆掉了会爆炸和燃烧的危险部分，就连雷达也是不能用的。”博物馆的馆长答道。
　　“……嗯，好消息，如果是这样的话，在最糟糕的情况下，我们也能比较容易地击沉中途岛号。”
　　屏幕里的海军部长伸手挠了挠头发，“……只要派遣一队鱼雷艇或者几架轰炸机就可以了……”
　　“……我想，你们没有必要对这艘船抱有太多的敌意，或许我们可以派人上船去交涉一下。”
　　坐在会议室一角的吉普赛女巫突然插嘴说，她手中的水晶球正散发出微弱的白光，“……根据我的占卜，那个操纵着中途岛号航母的不明存在，应该对这个国家没有任何恶意……”
　　“……女巫小姐，我们恐怕没办法把整个西海岸的安全，放在某个不明人士或超自然生命的善意上。
　　当然，交涉的准备也是要有的，即使对方非法窃取了合众国的资产……”
　　屏幕中的海军部长不客气地反驳说，并且要求圣迭戈海军航空站做好出动轰炸机的准备。
　　但紧接着，一个新的突发情况，又传进了会议室。
　　——狂奔了大半夜的中途岛号，不知怎么的，突然停下来了。
　　看了看大屏幕上显示的中途岛号航母停船位置，发现那地方正对着洛杉矶的马里布海滩，众人不由得议论纷纷——若是在洛杉矶大地震之前，马里布海滩还是亿万富翁云集之地，盯着这地方还有点道理。
　　但在地震之后，有钱人早就搬到了别处，马里布海滩的别墅也是人去楼空。
　　所以，中途岛号跑到马里布去，是为了做什么呢？
　　直到小巫女秋山惠打着哈欠，伸手拉开窗帘，一语道破迷津：“……我想，这个问题应该没那么复杂，中途岛号航母停船的原因恐怕很简单——天亮了，驱动它的魔力不够了，仅此而已。”
　　她指着窗外熹微的晨光说道，“继续待在这儿也商量不出什么来，我们还是去马里布跑一趟吧！”

第254章、这个是舰娘吗？
　　洛杉矶北部，马里布，Carbon海滩
　　在往日，这里曾经被美国人叫做“亿万富翁海滩”。
　　因为这地方不仅有清澈的海水和绝美的风景，而且在这里置办豪宅的房主，都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茱莉亚·罗伯茨这种奥斯卡影帝影后级别的大咖。
　　在别墅阳台的躺椅上抱着果汁，享受着蔚蓝大海的开阔风景，倾听海浪拍打礁石，实乃绝佳的享受。
　　然而，在洛杉矶大地震和随即的鬼灾＆核爆之后，惜命怕死的亿万富翁们，就纷纷逃离了马里布。
　　那一座座至少价值千万美元的海滨豪宅，全都人去楼空，其中不少别墅甚至已经被暴徒洗劫一空。
　　虽然这些豪宅都有智能安保系统，但为防出现误击，基本上没有自动机枪塔或者地雷之类的劲爆玩意儿，甚至连高压电网都不多，只是遍布摄像头，可能还有红外侦察器，在发现盗贼的同时自动报警罢了。
　　——可问题是，如果监控系统在报警之后，依旧没有警察过来，那么就算报警得再及时，又有何用？
　　啊？为啥马里布的亿万富翁豪宅遇窃报警，警察都敢磨磨蹭蹭，而不是马上赶来？
　　因为民主党人的一通瞎操作，如今加州很多地方已经连警察局都解散了，报警也没人受理啊。
　　就算是还有警察局的地方，目前警察的工作态度也很怠慢——因为，美利坚的扶贫，是与别处不同的，不少地方议会提出的“扶贫”方案，居然是让因贫穷而犯下抢劫、偷窃之类的轻罪犯人，可以直接免罪。
　　简而言之，就是通过把零元购变成零风险，鼓励穷人靠抢超市为生，从而转嫁了济贫的社会责任。
　　对于穷途末路的人来说，抢超市显然比造反作乱要安全得多，能够收获的好处也更加直观。
　　而在官方看来，无论是穷鬼抢到几顿饱饭，还是抢劫犯被老板击毙，都是在减少社会的不稳定因素。
　　就连被抢劫的超市商店，也有保险公司来兜底，还能促进金融业发展，可谓是皆大欢喜了。
　　于是，在连续N次刚抓来的强盗被立即释放后，，美国的警察们也变得很懂事了——爆头黑蜀黍的时候绝对不手抖，碰到零元购的时候总是等货架清空后才姗姗来迟，收到豪宅遇窃的报警也是能拖则拖。
　　如果是别墅里有主人待着的时候遭到暴徒武装突入，那么因为人命（富豪的命）关天，前来救人的警察大约还会出动得快一点。但若是在别墅无人的时候，不幸被匪徒闯空门洗劫财物……
　　呃，就请苦主自认倒霉，当这是做了慈善，或者去找保险公司理赔吧。
　　——谁让你们这些阔佬既为富不仁，又吝啬，连看房子的保安都舍不得雇佣呢？
　　总之，小巫女秋山惠正站在马里布海滩某座被洗劫一空的豪宅阳台上，遥望着距离岸边大约两公里的海面上，正在随波漂浮的钢铁巨舰——昨晚不知为何活了起来，黎明时又在此处抛锚的中途岛号航空母舰。
　　因为没看到这艘航母做出什么攻击性举动，所以此时的中途岛号航母四周，已经围了一溜儿的渔船和游艇，数不清的记者和作死老百姓，拿着长枪短炮，对着航母一通猛拍。
　　天空中还有长航时无人机巡弋，围着这艘趴窝不动的航空母舰时刻监视。
　　与此同时，上古狐神玉藻前/稻荷神/妲己娘娘，也在秋山惠的脑海里兴奋欢呼：
　　【器灵！我在那条船上感到了一个强大的器灵！太有趣了！这么强大的器灵，我可从来没见过！
　　快上去看看！这可比巴别塔的塔灵要好玩多了！如果能把它收服的话，就更妙了！】
　　“……器灵？难道真的有舰娘？”秋山惠忍不住暗自嘀咕，但又忍不住心中略生绮念。
　　毕竟，像舰娘这样兼具了美丽和强大的幻想生物，又有哪个青少年不向往呢？
　　如钢铁般厚重而坚固，如引擎般强壮而有力，如炮弹般热情而奔放……
　　大约就跟古早时代的年轻人，追捧那些武侠小说里的仙子和侠女一样吧？
　　不过……中途岛号航母的舰娘，又是长得什么模样。
　　虽然她也算是看过不少舰娘的本子和同人小说，但对于中途岛号的舰娘，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没办法，那些战后才建成，没有参加过二战的美军舰艇，其舰娘的知名度都很低。
　　“……呼喵，你跑到这里究竟是要干什么啊？没事就放我回去，人家还没吃早饭呢喵！”
　　油光水滑，体态痴肥的黑猫女神巴斯特，一边无精打采地嘀咕，一边抬起后腿挠痒。
　　但她实在是太胖了，就算抬起腿也够不着身体，完全挠了个寂寞，嘿休嘿休的模样看起来极为滑稽。
　　——在从圣迭戈赶来马里布海滩的途中，秋山惠顺路往洛杉矶的猫堡核子乐园（迪士尼乐园）转了一圈，把还在猫窝里打呼噜的猫女神巴斯特给提溜了过来，预备用作以防万一的最终决战兵器。
　　只要条件允许，巫女的本业应该是跳舞和收钱，至于打架拆家什么的，当然是尽量交给宠物来做啦！
　　所以，秋山惠毫不客气地提溜起猫神巴斯特的后颈皮，一边捏着她的肉球，一边把头埋在她身上深深呼吸，嘴里还训斥说：“……像你这么肥胖的小猫咪，吃什么早饭啊！看看你都肥成什么样儿啦？
　　听说你在这边，每天要睡十六个小时的觉，每隔两小时就要吃一顿饭，一天吃十二顿，这么养膘可不好，得多运动！
　　虽然肥猫撸起来的手感确实比较好，但你是黑猫女神，不是黑猪女神啊！
　　否则你身边的猫猫们一个个以你为榜样，吃得跟美国穷人一样肥头大耳，老鼠也不会抓，整天就知道趴着睡觉，那可怎么了得？”
　　嗯嗯，不得不说，要说吸猫的话，还是这只猫神巴斯特吸起来最爽。
　　摁住她温暖柔软又微微起伏的毛茸茸肚皮，感受着小小猫躯里充盈的旺盛活力，以及她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小脾气，外加猫爪肉球的美妙触感……这感觉真是……超赞啊！
　　如此训斥许久，秋山惠才心满意足地吸猫完毕，感觉自己精神了很多，虽然一夜没睡也萌萌哒。
　　于是，她就拎起黑猫的后颈皮，从海滩腾空而起，用【飞行术】朝着航母飞去。
　　同时还伴随着猫神巴斯特的凄厉惨叫。
　　“……呜喵——不要啊！本喵超怕水的！本喵不会游泳啊！”
　　“……那你就抱紧点儿呗！别掉下去就好！”
　　而其它一众不会飞的巫女和闺蜜们，则继续留在别墅内，用羡慕的眼神，目送秋山惠向航母飞去。
　　※※※※※※※※※※※※※※※※※※※※※※※
　　当小巫女秋山惠在中途岛号航母甲板上降落的时候，已经有一队FBI探员坐着直升机捷足先登了。
　　最初，他们还如临大敌地拔出手枪，对准从天而降的秋山惠。
　　但在认出了“核爆巫女”的身份之后，虽然还是如临大敌，不过特工们至少是把枪都放了下来。
　　因为他们知道，子弹对这小姑娘基本没用，万一走火了，闹出什么冲突，反倒是他们自己倒霉。
　　——区区几个魅魔外加疾病魔女，都能在墨西哥把CIA情报站给杀个底朝天，宰了CIA的高级主管，抄了CIA的小金库，随后还跟没事人一样回美国开店。
　　而吃了大亏又丢了大脸的CIA这边，却根本没办法进行有效报复，只能在华盛顿口嗨几句，甚至口嗨都不敢喊打喊杀得太过分：万一CIA口嗨过头了，被别人挤兑着去弑神该怎么办？有谁知道怎么杀神的？
　　如今换成同样可怕的核爆巫女，FBI探员也不敢在她面前端官架子啊。
　　所以，他们立马就上来赔笑寒暄，还让一名女特工跟着秋山惠行动。
　　秋山惠倒也没有在意，只是提溜着黑猫女神巴斯特，在中途岛号航母上逛了起来。
　　一般来说，如果是现役航母，在港口驻泊期间，上层甲板通常都是空荡荡的。
　　因为舰载机都被弄到岸上的基地里去维护保养了，而航母的飞行甲板和弹射器也同样需要进行检修。
　　但中途岛号航空母舰在二十多年前就被改成了博物馆，或者说“明斯克”航母那样的主题公园，所以宽阔的飞行甲板上满满地停着各种退役的飞机（模型），有的机型甚至仍在美军中使用。
　　所以，如今的中途岛号，根本不能让任何固定翼飞机降落，顶多只能让直升机降落下来罢了。
　　而下面的机库和舱室中，也是摆满了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展品，以及打扮成水兵的假人，还有挂着画板和照片，安装了声光投影系统的展厅。只是如今船上断了电，自然也没有内部照明，到处黑乎乎的。
　　“……没有燃油，也没有电，更没有船员……这艘航母在昨晚究竟是怎么动起来的？”
　　行走在阴暗的航母之中，FBI女特工一边用手电筒照射着四周的舱室和阶梯，一边惊讶地感叹道。
　　“……当然是因为这艘船有了自己的灵魂啊！巴斯特，你确定是在这里吗？”
　　站在舰长室门口的秋山惠随口回答说，然后对正在舰长室内东嗅西嗅的黑猫女神问道。
　　“……喵，其实哪里都差不多啦，整艘航母都等于是她的身体喵。不过舰长室应该更符合她的身份。”
　　巴斯特竖起尾巴摇了摇，举起爪子对地板重重一拍，“……出来吧！小家伙！我们来你家玩啦！”
　　——黑猫女神的喊话声中，明显蕴含了神力，旁边的那个FBI女特工，顿时只觉得灵魂中仿佛响起了一声震天动地的惊雷，而眼前的肥猫，也从“会说话的宠物”，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君王和不朽的神灵。
　　无形的威严如同带着不可阻挡的伟力，在她的脑海中不住回荡，让她在精神冲击之下变得恍恍惚惚。
　　以至于女特工的双腿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失去了力量，当即“噗通”一声跪倒了下来。
　　但尽管如此，中途岛号航母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黑暗和寂静，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
　　“……这小家伙……好像睡得有点死啊？”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什么反应，黑猫女神不由得用尾巴轻轻拍打着地板，郁闷地嘀咕说。
　　“……看来你的叫门声还是不够大。让我来吧。”
　　小巫女秋山惠抬步走进舰长室，拉开遮挡舷窗的窗帘，让光线透进来，然后打量了一下船舱内的环境，找了个比较宽敞的地方，亮出神乐铃，屏息肃容，驱动灵力，开启术式，轻轻一晃。
　　“……叮铃铃！”
　　伴随着神乐铃的轻响，一股宏大的神秘力量骤然爆开，在船舱内汹涌回荡。
　　磅礴的灵力如浪潮般起伏扩散，在幽暗的舱室内荡漾出彩虹般的璀璨光彩。
　　悠扬的乐声凭空响起，洋溢着空灵的仙韵。
　　而秋山惠的清朗嗓音紧随其后，对着此地的主人发出邀请：
　　“……新大陆海军战舰的钢铁之灵啊！请听我一言！
　　在下乃是侍奉旧大陆东方稻荷神之巫女，奉五角大楼之命前来拜访！”
　　对着舰长室中央的空旷处，秋山惠敛袖弯腰，盈盈下拜，“……还请阁下现身一见！”
　　下一刻，仿佛被人强行打断了酣眠，巨大的中途岛号航母猛然震动起来。
　　舱内的照明灯一盏一盏亮起，舰内广播中传出了沙沙的噪音。
　　最终，无数硬币大小的银白色光斑凭空出现，犹如行云流水一般，在秋山惠的面前汇聚成人形。
　　呃，果然是一位舰娘啊！
　　嗯，考虑到她有钢铁舰体，或许应该说是……心智模型？
　　白色的军礼服，披散着一头灿烂的金发，绝美的面容冷若冰霜，金色的瞳孔中却宛如有火焰在跳动。
　　红唇似火，肌肤如雪。
　　周身的气质就像熊熊燃烧的烈火，高贵，霸道，火爆，几乎要将人灼伤。
　　而这位中途岛号航母舰娘现身之后的第一句话，也是那么的咄咄逼人，简直跟吃了火药似的。
　　“……你们是五角大楼派来的？怎么现在才来？！我已经发了大半个月的警报啦！你们这是在贻误军机！是犯罪！”
　　秋山惠＆FBI女特工：“？？？”

第255章、这个是哥斯拉吗？
　　“……也就是说，之前发生在圣迭戈军港的各种超自然事件，都是因为您想要向太平洋舰队示警？”
　　中途岛号航空母舰的舰长室内，小巫女秋山惠望着眼前这位金发金眼、性若烈火的【舰娘】，以及引发之前圣迭戈海军基地一系列超自然事件的罪魁祸首，不由得感觉颇为囧囧有神：
　　敢情您弄疯了一个核动力航母舰长和二三十位海军官兵，发出了那么多不可名状的无线电波和奇怪的声音，吓得整个圣迭戈人心惶惶，五角大楼风中凌乱，居然还是因为爱国和责任心？是为了他们好？
　　总之，根据刚才的实际接触，眼前这位中途岛号【舰娘】，跟舰C、舰B里的舰娘，其实差异很大。
　　——她没有所谓的【舰装】，也不能通过射箭来释放舰载机，甚至根本不能离开这艘中途岛号航母。
　　如今出现在秋山惠眼前的这位金发金眼的戎装丽人，也是一个全息虚影，并没有真正的实体。
　　她的唯一本体，就是中途岛号这艘满载排水量六万吨的钢铁巨舰。
　　与其说是舰娘，倒不如说是《苍蓝的钢铁琵琶音》中那支【海雾舰队】的“心智模型”。
　　当然，也可以类比为仙侠小说之中，那些神兵利器经过岁月洗礼，孕育出灵智而产生的【器灵】。
　　但为了避免让人的头脑混乱，姑且还是称其为“舰娘”吧。
　　至少，她的胸部，确实平坦得跟航母一样。
　　按照这位中途岛号航母舰娘的说法，她是在八月份的时候才渐渐觉醒了灵智，有了自己的思维。
　　接下来，进入九月之后，凭着身为舰娘的敏锐知觉，她察觉到在海洋的深处，有巨大的威胁在酝酿。
　　一个休眠于海底的怪物正在苏醒，如果不能将它及时扼杀，就会给美国西海岸造成可怕的破坏。
　　作为一名根正苗红的正星条旗美利坚舰娘，中途岛号自然要想办法向太平洋舰队发送信息报警。
　　但问题是，如今的中途岛号航母，已经变成了一个招待游客的博物馆兼美式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不再是现役的美军舰艇了——所以，在她的身体上，根本没有能够正常使用的无线电通讯设备。
　　更要命的是，因为“科罗娜”疫情冲击，中途岛号博物馆一直处于闭馆状态，连续几个月没人进去，甚至还拉了电闸断电，以至于这位不能离开中途岛号船体的舰娘小姐，就算想要找人示警都办不到。
　　于是，心急上火的中途岛号，就凭着舰娘的天赋，强行夺取了附近其它舰艇的通讯设备，硬是挤进了太平洋舰队的无线电通讯频道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大声疾呼，催促舰队赶快出动，将危机消灭于萌芽中！
　　嗯，大致内容就是【这里是中途岛号，这里是中途岛号，XX经纬度有水下敌人出没，请尽快处置！】
　　但问题是，舰娘的思维电波，跟军用的无线电通讯，根本不是同一类信号，再加上魔力带来的玄学影响，最终就导致中途岛号发出的无线电呼叫，变形成了不可名状的内容，谁都听不懂，听了只会掉SAN值。
　　至于为什么中途岛号没有上互联网发帖子，将这事儿广而告之？
　　当然因为这艘古董老船的舰娘，对通讯技术的认知停留在她下水服役的年代，根本不懂互联网啊！
　　——中途岛号退役的时候，这个世界上连固定线路的互联网都还没普及，更莫说是移动互联网络了。
　　所以，圣迭戈的互联网，总算是侥幸逃过了某个人造金属生命的蹂躏。
　　“……原来那些不可名状的无线电，都是你在播放啊？而且还是用别的船上的无线电设备在播放？”
　　小巫女秋山惠揉了揉额头，“……那么说，卡尔文森号航母舰内广播里的奇怪声音，也是你鼓捣的？
　　那位可怜的老舰长和航母上那么多水兵也是你弄疯的？你为什么就是盯着卡尔文森号航母一个劲儿地折腾啊？该不会是你跟那条船有仇吧？羡慕它是先进的核动力？而你却是常规动力的？”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我怎么可能跟卡尔文森号有仇？”
　　舰娘小姐抱着胳膊瞟了她一眼，“……那个藏在海洋深处的邪恶之物，虽然我很难描述它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但毫无疑问，它非常强大，对西海岸的国家安全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区区一两艘驱逐舰的火力，根本不能确保战胜这个怪物，必须出动整个航母战斗群才行。”
　　“……然后呢？”秋山惠感觉自己还是没听懂。
　　“……然后，既然要出动整个航母战斗群，我当然要把警报发给卡尔文森号。”
　　中途岛号舰娘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否则我该找谁？登陆艇还是驱逐舰？”
　　呃，这话听着貌似有点道理，但实际操作却是把整艘卡尔文森号核动力航母上下都快给搞疯了啊！
　　——总之，在发了好些天的无线电警报，却依旧毫无回应，也没发现趴在码头的舰队有任何动静后，等得急了的中途岛号舰娘，索性强行挤入了卡尔文森号航母的内部广播系统，插播她的敌情通知。
　　但问题是，由于舰娘的通讯电波，跟常规的通讯系统完全不搭，所以中途岛号玄学加插的紧急通知，在卡尔文森号的广播系统里，同样很玄学地变成了各种无法辨认的怪异之声，或者不可名状的凄厉哭嚎。
　　所以，中途岛舰娘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是趴在空荡荡的中央公园码头上等着生锈。
　　可中途岛号舰娘本尊的感知能力有限，并不知道她发出的警报，居然变成了这么一副不可辨识的模样。
　　眼看着无线电没回应，喊广播没人听，气急败坏的舰娘索性拿活人当接收器，企图直接灌输信息到海军官兵的脑子里——当然，灌输信息的目标，都选定为卡尔文森号航母上的官兵。
　　但遗憾的是，普通凡人的肉质凡胎，是如此的脆弱，根本无法承载舰娘的思维电波。
　　而且，就算是人与人之间，甚至丈夫和妻子之间，都经常无法理解对方的思维。
　　更何况是六万吨排水量的铁基巨物和一百多磅重的碳基猴子之间呢？
　　于是，凡是被中途岛号舰娘强行灌输信息的海军官兵，接下来不是疯了，就是自杀了，没有一个能说清楚舰娘想要表达的意思……搞到最后，连卡尔文森号的前任舰长都被舰娘弄疯了，可谓是惨到了极点。
　　秋山惠不禁对此吐槽：你这舰娘一口气弄死弄疯了那么多人，心中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这是必要的代价，也是不可避免的牺牲！为国而死是军人的光荣！”中途岛号斩钉截铁地说。
　　面对这么一个草菅人命的舰娘，秋山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吧，按照战争时期的标准，死掉疯掉那么十几个、几十个士兵，真的不算啥事儿。
　　一次试探性的营连级侦察攻击，往往死得就不止这点人了。
　　而士兵在战火连天中发疯，也是很普通的正常损耗，一战时期的欧陆西线战壕中尤其多。
　　所以，中途岛号航母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是在草菅人命，只是叹息这个至关重要的情报居然送不出去。
　　当然，把卡尔文森号航母的舰长给当众搞疯之后，中途岛号舰娘也意识到自己似乎玩脱了，于是接下来蛰伏了几天，没搞什么新的大动作，只是继续聊胜于无地发出示警的无线电通话和无线电报。
　　又过了几天，她感知到卡尔文森号核动力航母和其它舰艇，正从圣迭戈陆续起锚出海，不由得大喜过望，以为是自己的警告终于被收到和重视，圣迭戈的海军是要倾巢出动，去剿灭那个深海中的邪恶之物了。
　　虽然困惑于海军为什么不派人来跟自己商量，就自行其是，但既然舰队已有行动，就不必过多计较。
　　谁知她在圣迭戈中央公园左等右等，始终没感知到美国海军跟那个隐藏在海底的邪恶之物打起来，卡尔文森号航母和那几艘驱逐舰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而与此同时，藏在海洋深处的那个邪恶怪物，却已经结束休眠，彻底苏醒，开始向北美大陆移动！
　　这不是好莱坞灾难片里的经典剧情么？接下来可怎么办？
　　尽忠职守的中途岛号舰娘想了又想，觉得她生在星条旗下，长在军歌声中，这个伟大的国家生我养我七十五年，如今面临危难，怎么也得以死报效，宁可拼的自己葬身海底，也要护卫国家海疆安宁。
　　所以，到了魔力高涨的昨天深夜，在红月的照耀下，哪怕油舱里没有一滴油，哪怕机库内没有一艘能飞的战机，哪怕弹药库里没有一发能炸的航弹，中途岛号航母还是毅然决然地拔锚启航，奔向新的战场。
　　这是一场孤独的远征，也是一场悲壮的航程。
　　没有战友相伴，没有鲜花欢送，只有一个矢志报国的忠勇魂魄！
　　然后，她刚刚行驶到洛杉矶的马里布，就已经是天光大亮，红月匿迹，环境魔力的浓度不够了。
　　壮志未酬的中途岛号，也只能就此在马里布外海趴窝休眠……直到被小巫女秋山惠登船唤醒。
　　※※※※※※※※※※※※※※※※※※※※※※※
　　又过了一个小时之后，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派遣的人员，也在舰娘本身的配合下，乘坐快艇登上了中途岛号航母，并带来了可以联络圣迭戈基地的无线电，外加一套军用的移动星链系统。
　　这样一来，中途岛号的舰娘小姐本尊，便得以挤进了远程视频会议之中，自己陈述她做的那些破事。
　　而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和五角大楼，在搞清楚了圣迭戈这一系列超自然事件的来龙去脉之后，也是无语。
　　亏你还是海军舰娘呢，就算发无线电没反应，船上又空无一人，你难道就不会打灯光来引起注意吗？中途岛号停泊的位置是市区，只要在夜里无故亮灯，就一定会引起关注，然后就会有人上船来检查。
　　届时，你现身在来人面前，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层层上报，太平洋舰队自然会有所反应。
　　结果你却是这么一通瞎操作，搞死搞疯了那么多人不说，最后还搞得五角大楼措手不及！
　　你究竟是美国海军的忠臣，还是美国海军的祸水啊？
　　总之就是做事莽撞兼缺德到家，外加事后甩锅……呃，好像确实是很符合美国风格。
　　更别提这舰娘还看着就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果然是更有美国红脖子的愚蠢之风了！
　　只是事情都已经搞成这样了，五角大楼也没法一味追究责任，更不敢忽视中途岛号的警告。
　　要知道，按照中途岛号的描述，那个海底邪恶之物的休眠之处，就是上个月圣迭戈海岸警卫队的那两艘巡逻艇，莫名其妙在深夜失踪的地点，上述悲剧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怪物所为。
　　当然，之后又过了那么多天，这个深海怪物已经不在圣迭戈附近海域，而是正在不断往北移动。
　　按照中途岛号航母舰娘在天亮前最后一次感知到的位置，那个“不明物体”当时大约是在洛杉矶以北，旧金山以南的蒙特雷湾海域附近，距离海岸线一百多公里的样子。
　　于是，五角大楼立刻找来了最近的卫星图像，又派遣了长航时无人机赶去巡弋那片海域，但却什么也没发现——既然那东西藏在海面之下，那片光靠卫星和侦察机，自然是看不出什么来。
　　遇到这种类似于反潜作战的情况，其实最传统的做法是派遣驱逐舰，用主动声呐搜索水下。
　　或者派遣专用的海军侦察直升机，吊放声呐入水侦察，也是一种寻敌的办法。
　　怎奈圣迭戈海军基地里的好船，之前都被调往夏威夷、关岛、冲绳和横须贺去了，如今正在东太平洋上漂着，一时赶不回来。而能够侦察潜艇的直升机，也被转移的舰队一块儿带走了。
　　圣迭戈的海军航空站里，倒是还有几架带声呐的直升机，但没有机组人员——持续至今的疫情，给美军的人力资源储备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大批宝贵的熟练飞行员感染COVID-19病毒后，就算没死，也普遍留下了后遗症，无法继续承受高强度的飞行，只能黯然辞职病退，而新人的培训补充则根本跟不上……
　　无论是海军、陆军、空军，还是海军陆战队，都普遍出现了有飞机而无人开的尴尬状况。
　　最终，经过一番协调，圣迭戈派出两艘扫雷艇北上赶赴目标海域，同时从旧金山紧急借调了一艘观测鲸群的海洋科考船，用声呐搜索蒙特雷湾海域，并且以最快速度调动海军航空兵转场，准备进行战斗。
　　但船只的航行速度比较慢，抵达该海域还需要一定时间。而在船只到位之前，就只能耐心等待了。
　　因为秋山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为海军保密，而是在自己的《走进神秘》把这事儿全程直播。
　　于是，这不仅推高了秋山惠的直播节目人气，让中途岛号航母舰娘在全球网友面前亮了相，还让她和她预言的海底邪恶之物，成了全美乃至全球的大热门，无数网民对此议论纷纷，各抒己见：
　　“……这世道可真是疯狂，连舰娘都冒出来了！啥时候会有枪娘？”
　　“……你该不会是想抱着你的猎枪，指着电脑屏幕喊【给我变】吧？”
　　“……唉，这位中途岛号的舰娘，还真是胸平如机场啊！”
　　“……如果把密苏里号从夏威夷拖到圣迭戈，或许就能有一位胸很大的舰娘了吧？”
　　“……如果从日本把三笠号（对马海战的旗舰）拖到圣迭戈，会不会出现和服美女舰娘呢？”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0818/1660836250-100297094-109224010.jpg" alt='三笠号'>
　　“……呐呐，别跑题啊！你们说，这个藏在加州海底的邪恶之物，究竟是什么呀？小怪兽吗？”
　　“……太平洋海底……超自然邪恶力量……我明白了，是克苏鲁邪神的海底古城拉莱耶！”
　　“……大错特错！拉莱耶城的位置是在南太平洋！这里可是在赤道以北老远了！”
　　“……莫非是舰娘游戏里的深海栖舰？空母栖姬？空母水鬼？”
　　“……我看不像是深海舰队，因为所罗门群岛和铁底湾，也都距离加州很远……”
　　……
　　正在这时，一架无人机在蒙特雷湾发现了海面下的不明阴影，并且明显比任何鲸鱼的体型都要大得多。
　　如临大敌的太平洋舰队，随即派遣了察打一体化的武装无人机，试着对目标投掷深水炸弹。
　　接下来，伴随着炸弹的轰鸣和激起的水柱，蔚蓝的海面骤然沸腾起来。
　　犹如海啸般的滔天巨浪之中，一道明亮的蓝白色光柱从海面射出，将投弹的武装无人机烧成灰烬。
　　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从浪花中傲然现身，向世人展示着它的伟岸身姿。
　　而高空中的无人侦察机，还有新闻记者乘坐的直升机，则用摄像机向观众忠实地播放了这一幕。
　　“……这……这难道是哥斯拉吗？”看着屏幕中的怪物，秋山惠忍不住咋舌道。

第256章、哥斯拉的食谱可不止核电站哦！
　　加利福尼亚州的蒙特雷湾，位于旧金山以南一百多公里，是世界上为数不多一年四季都能观赏到各种鲸类动物的地方，坐落在蒙特雷湾的蒙特雷海底峡谷，有着“海洋里的大峡谷”的美称，其深度大约是科罗拉多大峡谷的两倍，为深水种类的鲸鱼提供了完美的栖息地，也让这些海洋巨兽可以靠近海岸进行觅食。
　　因此，在阳光灿烂的蒙特雷海岸，总是有赏鲸人和野外旅行爱好者沿着海岸线向海面眺望，看着不同种类的鲸鱼徜徉在平静的水面上嬉戏玩耍，捕捉着鲸鱼跃出水面或转瞬间坠入蔚蓝海水中的惊奇画面。
　　其中，长须鲸和小须鲸是蒙特雷湾出镜最频繁的的海洋明星，这些须鲸在上浮呼吸时喷出的水柱又高又细，场面十分震撼。就算是栖息于深海的抹香鲸，因为这片海域的特殊地貌，在蒙特雷海湾也会不时出现，让人们可以与这些“深海之王”零距离接触。
　　但在今天，站在蒙特雷海岸的赏鲸人，却看到了比任何鲸鱼喷水都还要更加劲爆百倍的场景！
　　只见遥远的海平线尽头，一道粗壮明亮的蓝白色光柱，从海面上冲天而起，直插云霄！
　　这是哥斯拉的原子吐息！堪称科幻武器的高能粒子束！
　　轰隆隆！
　　磅礴的能量在天地间炸开，让大海如同海啸般浊浪迭起，激烈地沸腾起来！
　　接下来，又有一发蓝白色的原子吐息射出，从海平线后面的海洋深处，朝着大陆方向轰过来。
　　虽然因为发射角度的原因，根本没有击中任何目标，只是打穿了人们头顶的空气，发出刺耳的炸响。但仅仅是由此掀起的激烈气流，还有紧随而来的恐怖声浪，就已经让地面的人们站立不稳，摔成滚地葫芦。
　　更有漫天的沙尘和碎石，在临海的加州一号公路上窸窸窣窣掉落，让开车的驾驶员吓得魂不附体。
　　在狂风呼啸和飞沙走石之中，蒙特雷湾岸边的人们，大多茫然不知所措，以为是什么天灾降临。
　　但在全世界各地的电脑屏幕后面，那些看着秋山惠直播《走进神秘》最新节目的网民，却是通过无人侦察机和水面侦察器传回到秋山惠身边的实时数据，把这事儿的前因后果，给看了个通通透透。
　　只见那只在蒙特雷湾水域浮出海面的哥斯拉，一边用它的两条小短腿拼命踩水——就跟游泳的鳄鱼一样；一边蓄力充能，紫色的光芒从它的晶石状背鳍蔓延至全身，随后在其口部汇聚成高能粒子束喷出。
　　这就是哥斯拉的招牌绝技：原子吐息（放射热线）！
　　第一发原子吐息，轻松汽化了之前朝它丢炸弹的武装无人机；
　　第二发原子吐息，是往东边的美洲大陆岸上乱打，以迁怒泄愤；
　　第三发原子吐息，则是击毁了一艘不幸位于附近海域的倒霉游艇。
　　喷了三次之后，哥斯拉似乎累了，便漂在海面上晒太阳休息，对高空中幸存的侦察无人机也懒得管了。
　　而身在马里布海滩的小巫女秋山惠，则继续对着摄像头，将画面切回自己，向网民侃侃而谈。
　　“……哎，之前我在核爆洛杉矶驱鬼的时候，曾经跟屏幕对面的大家吐槽过，加利福尼亚沿岸不少地方的海水辐射水平，居然比我的老家福岛县还严重。天晓得冷战时期的联邦政府，往太平洋里排放了多少核废水，丢了多少核废料——这海水的核污染的程度，早就已经能养哥斯拉了！”
　　她伸手指着加州地图上，哥斯拉如今出没的蒙特雷海湾，“……当时我就这么随口一说，其实并没有当真。谁知在如今的加利福尼亚州外海，眼下居然还真的抢在福岛前面养出哥斯拉了啊？
　　根据空中航拍观测，这只哥斯拉算上尾巴的话，体长约八十米，上岸后站起来的身高预计有六十米，目前漂浮在距离加利福尼亚州海岸二十公里左右的位置，旧金山和洛杉矶已经拉响了警报……”
　　当小巫女秋山惠如此进行科普直播的时候，观众们也是一片忧心忡忡，吐槽满满。
　　没办法，喜欢看别人倒霉，乃是人类社会的通病。所以，在网络时代，对于屏幕后的网民来说，远方的危险从来就不是真正的悲剧，反而催发了无限的幸福感，媒体和民众们迎来了集体狂欢，俗称喜大普奔！
　　当然，真正伤心和恐惧的人，也肯定还是有的，比如那些不幸发现自己就在哥斯拉附近的倒霉蛋。
　　“……完蛋了！家住湾区，攻读斯坦福，距离哥斯拉出没的那个地方不到二百公里！”
　　“……对啊，蒙特雷湾，我去年还曾经去那里看过鲸鱼，想不到今年都有哥斯拉了！”
　　“……伟大的人类灯塔国啊！快快拿出你珍藏的核弹，一股脑儿朝哥斯拉的头上丢过去吧！”
　　“……对对对，白宫里那个金毛胖子，快点拿出你的核按钮吧！你在六月份没能核爆深蓝州的遗憾，三个月后可以弥补上啦！而且还能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使用核按钮的美国总统，绝对可以上教科书！”
　　“……哎，几十年前冷战时期遗留的古董核弹，放到现在还能用吗？说不定那些核弹早就已经失效成臭弹了。就跟之前的疫情初期，联邦战略物资储备库里不翼而飞的口罩、氧气瓶、防护服和呼吸机一样。”
　　“……核爆哥斯拉？你疯了吗？哥斯拉以核燃料为食啊！丢核弹下去的话，那就等于是给它加餐！”
　　“……是啊，原子弹打哥斯拉，跟肉包子打狗有什么不同？想把怪兽撑死吗？”
　　“……原子弹去轰击哥斯拉的效果，大约就相当于蛋糕对美少女的杀伤力吧？唔，应该差不多。”
　　“……对啊，不管哪一版的哥斯拉，都有不怕原子弹的设定，得出动超人或其它怪物跟它摔跤才行！”
　　“……其它怪物？普通的小怪兽可打不过哥斯拉，美军的秘密实验室里有基多拉或魔斯拉吗？”
　　“……基多拉还是免了吧，那东西看着比哥斯拉还邪恶，除非能研发出遥控的机械基多拉。”
　　“……魔斯拉？那个大扑棱蛾子？你是嫌美国不够惨吗？魔斯拉可是哥斯拉的女朋友啊！”
　　“……身高60米的海洋爬虫类生物哥斯拉，就算是原子吐息再怎么可怕，也没法脱离海洋太远。所以它最多也就是祸害太平洋沿岸那一圈地盘，估计连内华达山脉都翻不过，更莫说是落基山了。
　　但若换成翅展240米的魔斯拉这个超大扑棱蛾子……你是要让整个美国西部统统化为怪物乐园吗？”
　　“……对付哥斯拉的办法，在电影里不是早就拍出来了吗？快去骷髅岛，把金刚找来跟哥斯拉对打！”
　　“……这世上哪有骷髅岛和金刚啊？呃，地上最强80后的金刚滚（‘金将军’谐音）倒是有一个！”
　　“……而且，比起跟哥斯拉在海边摔跤，估计金刚更喜欢爬在纽约的帝国大厦上拍飞机玩儿。”
　　“……或许还是指望奥特曼来救命，相对而言比较靠谱一点？奥特曼的人间体在哪里？”
　　“……反正奥特曼的人间体肯定不在日本。如果是在日本的话，早就被硬逼着去福岛玩命了。”
　　“……恐怖的百米怪兽从海里出现，带来核辐射和毁灭？接下来是什么剧本？《环太平洋》？”
　　“……灵气复苏的范围没有那么大，根本环不了，这个哥斯拉顶多只能【走遍北美西海岸】！”
　　“……走遍北美西海岸？哦，不！若是让哥斯拉踩上一遍的话，美国西海岸还能剩下些什么？”
　　“……根本不用哥斯拉走遍西海岸了，现在的旧金山就已经是遍地的骚乱和零元购啦！
　　这帮该死的穷鬼，警报刚一拉响就上街！抢了东西不说，还要放火！你们是哥斯拉的内应吗？”
　　“……不要说得那么夸张啦，如今的旧金山哪天没闹零元购？九百美元以下的抢劫一律合法啊！”
　　“……西雅图这会儿也乱起来了！不过这座城市已经持续无政府状态很久了，大家都习惯了……该修的街垒都修好了，该拉的电网也拉过了，剩下的就等待命运的审判吧！”
　　……“是啊，该屯的罐头和子弹都屯好了，防弹衣也穿上了，猎枪就摆在手边，趁着现在再擦擦……”
　　“……等等，猎枪在哥斯拉面前有什么用？哦，明白了，不是拿来对付哥斯拉，是对付人类啊……”
　　“……动物保护组织的人疯了吗？他们竟然在萨克拉门托的加利福尼亚州政府门口，还有华盛顿的白宫外面举牌游行，说是要保护哥斯拉？在这种大怪兽面前，真正需要保护的明明是我们人类好不好？”
　　“……咳咳，没办法，动保组织的责任就是叫嚣保护野生动物，而保护人类则不是他们的工作！”
　　……
　　由于漂在海面的哥斯拉一时间没有动静，所以从白宫到五角大楼，也没有急于对它进行新的火力打击。
　　只是派遣了越来越多的直升机、无人机、侦察机，相继抵达这片海域，保持监控。而轨道上的侦察卫星也被调动起来，对准了海面的哥斯拉。甚至还有水面的船只冒死靠近，企图近距离围观这只科幻怪兽。
　　在这些围观哥斯拉的美国佬里面，抢新闻的作死记者和梦想出名的作死网红，居然比军方的人还多！
　　与此同时，在CNN电视台紧急推出的哥斯拉专题节目之中，还有几个专家（砖家）在主持人面前，拿着各式各样的设定集和漫画书，煞有介事地大谈哥斯拉的习性和威力……
　　但问题是，作为战后日本的祖传国民怪兽，关于哥斯拉的特摄片已经拍了半个世纪，衍生作品更是数不胜数，各个版本的哥斯拉设定互相打架，于是这些砖家的说法也是互相冲突，让人听得满头雾水。
　　不过，对于哥斯拉如果登陆会袭击什么目标，各位砖家们的看法倒是很一致：
　　肯定是来偷袭核电站的啊！
　　就跟狼要吃羊，猫要偷鱼一样，哥斯拉上了岸，如果不是跟其它怪物打架，那肯定是奔着核电站去的！
　　谁让哥斯拉按照设定是以铀矿石为食，靠核辐射充能呢？
　　然后，在美国西部，核电站的数量可远没有日本和法国那么多，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跟日本的核电站集中于太平洋沿岸不同，为了避开地质活动活跃的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美国本土的绝大部分核电站，都修建在地质条件相对稳定的落基山脉以东地区。
　　在广大的美国西海岸，只有加利福尼亚州南部的洛杉矶附近，拥有两座比较老的核电站，圣奥诺弗雷核电站和迪亚波罗峡谷（恶魔谷）核电站。
　　嗯，除了美国之外，加拿大和墨西哥的核电站也都在东边，而未曾在太平洋沿岸选址兴建。
　　其中，1968年兴建的圣奥诺弗雷核电站，因为年久失修，泄漏事故频发，已经在七年前永久性关闭。
　　但问题是，圣奥诺弗雷核电站虽然停堆关闭了，但核电站里堆积的乏燃料和核废物却无处安置。
　　尽管美国早在1982年就通过了《核废料政策法案》，规定美国联邦政府有义务建立联邦国有设施，来处理全国核电站的核废料。但问题是，一直拖到现在，联邦政府依然没有搞出这样的设施。
　　于是，圣奥诺弗雷核电站废弃后产生的至少数百吨乏燃料和核废物，只能被草草塞进123个储存罐中，而这些储存罐仍然堆放在圣奥诺弗雷核电站的原址上，距离海洋不到五十米！
　　这不等于是摆在哥斯拉嘴边的123个小甜点吗？
　　除此之外，位于洛杉矶以北的迪亚波罗峡谷（恶魔谷）核电站，更是一直运行到今年，是目前加州唯一还在使用的核电站，也是距离哥斯拉出没位置最近的核电站……
　　虽然在哥斯拉出现的警报拉响之后，恶魔谷核电站就紧急停堆了。但哥斯拉这东西既不是地震、也不是海啸，更不是台风，只要核燃料棒还在反应堆里，你就算停堆了，也防不了灾啊！
　　不过，作为不幸中的万幸，这两个核电站都位于洛杉矶附近，而洛杉矶在六月份又是地震又是闹鬼又是核爆，整座城市目前还是一片废墟，有点钱的市民都逃得差不多了，自来水和电力都还没有恢复。
　　所以，就算哥斯拉来到洛杉矶大闹一通，似乎也不会造成太严重的二次伤害。
　　因为这地方已经惨到没法再惨，运势跌穿地板，就算进一步跌进地下室……好像也就那样了？
　　在作出了上述结论之后，除了洛杉矶居民一片鬼哭狼嚎，觉得自己的家园恐怕重建无望，说不定就要变成下一个切尔诺贝利或福岛辐射区之外，美国西海岸其它城市的居民，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CNN的节目主持人，接下来连线到“权威人士”——身在洛杉矶现场做直播的秋山惠，想要听听这位更大牌的“核爆巫女”的意见，并且询问一下她有没有什么可以歼灭或捕获哥斯拉的超凡战术时，秋山惠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很抱歉，上述观点我并不认同，我不认为哥斯拉会掉头返回洛杉矶，登陆袭击这两座核电站。”
　　她指着屏幕上的地图说道，“……按照中途岛号舰娘小姐的描述，这一只哥斯拉最早出现并且被她感应到的位置，是在圣迭戈的西北方，距离洛杉矶不到二百公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结束了休眠的哥斯拉不断移动，往北潜航移动了将近一千公里，早已经过了圣奥诺弗雷核电站和恶魔谷核电站，如今已经来到旧金山的大门外，把洛杉矶远远地抛在了屁股后面。
　　如果它要上岸袭击核电站的话，应该早就已经在路过的时候，把两者都摧毁殆尽、洗劫一空了。
　　但事实是，这两座核电站至今依旧安然无恙，可见哥斯拉对它们没多少兴趣……”
　　“……为什么哥斯拉会对洛杉矶的这两座核电站都不感兴趣？这可是哥斯拉的食物来源！”
　　演播室里的一位“砖家”不服气地问道，“……它看到了核电站，不是应该跟猫咪见到金鱼缸一样吗？”
　　“……我想，大约是因为我的功劳吧？”秋山惠挺着她平平的胸口，大言不惭地说。
　　CNN主持人：“？？？”你是想说自己很厉害，连哥斯拉都怕你吗？
　　“……三个多月之前，正如大家都知道的那样，我在洛杉矶用神术聚集灵力，模拟了一次大规模的核聚变爆炸，将洛杉矶四周环境的灵力消耗一空，也让困扰这个城市的鬼魂，全都因为灵力枯竭而灭绝。
　　就跟现代战争中，为了剿灭工事掩体里的敌人，而投放云爆弹烧光氧气的窒息战术差不多。”
　　秋山惠继续解释说，“……即使是现在，洛杉矶附近的灵力浓度，依然远远低于周边的其它城市。
　　举个例子，中途岛号航母的舰娘小姐，在离开圣迭戈北上追击哥斯拉的途中，因为洛杉矶海域的灵力太稀薄，夜晚的红月下还能勉强驱动舰体航行，等到日出天亮、魔力退潮之后，她就直接抛锚了。
　　对于哥斯拉这样在灵力中产生的幻想生物来说，如果核物质相当于它的食物，那么灵力就相当于它的空气。让哥斯拉进入灵力过低的地方，就跟人类走进空气稀薄的高山差不多，会出现极为难受的高原反应。
　　哥斯拉这样完全不科学的超自然生物，一旦进入灵力稀薄的区域，缺乏足够的超凡力量来维持形体，就有可能直接被自重压垮——在这种情况下，它自然要对洛杉矶绕着走，哪怕这里有核电站也不敢靠近。”
　　听了秋山惠这番似乎很有道理的话语，CNN主持人一时语塞，似乎是被说服了的样子。
　　但演播室内的“砖家”却依旧有点不服气，继续跟秋山惠抬杠。
　　“……可问题是，就算你制造了洛杉矶的低魔区域，或者说一块让超自然生命呼吸困难的【人造高原】，但除了洛杉矶这里有核电站之外，哥斯拉在北美西海岸再也没有别的觅食之处，岂不是最终还会回来？”
　　“……谁说哥斯拉在西海岸没有其它目标可以觅食的？否则它又何必北上？”
　　秋山惠反驳道，伸手指了指地图西北角的华盛顿州，“……比如这里就很可能是哥斯拉的目的地。”
　　“……华盛顿州？”主持人看得有点困惑，“……华盛顿州没有核电站啊？”
　　“……哥斯拉的食谱可不止核电站哦！即使按照设定，它也只是吃核燃料为食，吸收核辐射充能罢了。
　　各位观众们。现代日本是没有核武器的反战和平国度，所以，哥斯拉登陆贫瘠的日本列岛之后，只能闯进核电站去找食吃，因为在日本只有核电站里能找到核物质。
　　但在美国这片资源丰富的沃土上，可以供它挑选的食谱，就要丰富得多了……”
　　秋山惠在摄像头前微笑着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然后再次指向地图上的华盛顿州。
　　“……在如今的华盛顿州，虽然没有商业核电站，却有着普吉特湾海军造船厂和布雷默顿海军基地！
　　就我所知，前者的船坞里躺着正在检修的里根号核动力航母，而后者的洞库里，目前停放着至少十二艘核潜艇！难道只有核电站的反应堆里有核燃料，而这些核动力舰艇的反应堆，就不合哥斯拉的胃口吗？
　　而且，布雷默顿海军基地的潜艇里，包括了大概十艘俄亥俄级战略核潜艇，那上面装着的可是核弹头！
　　各位观众们，你们觉得，在哥斯拉这种体内构造跟原子炉差不多的核动力怪兽看来，究竟是核电站反应堆里的低浓度核燃料棒和核废料更美味？还是核弹头里的武器级浓缩铀金属，更加的富有营养呢？”
　　华盛顿州的网民：“！！！哦！不——”

第257章、哥斯拉也吃贫铀弹
　　在那些怪兽主题的特摄片里，为了彰显主角们的伟大，警察和军队往往表现得很愚蠢。
　　比如怪兽刚刚出现，就连侦察也懒得侦察一下，便很昭和风地派遣一波喷气战斗机莽上去送人头，发射一堆没啥威力的小导弹给怪兽挠痒痒，结果自然是屁用没有，反而在狂怒的怪兽面前死伤惨重。
　　这种搞法除了激怒怪兽，惹得怪兽大搞破坏之外，没有半点儿正面效果。
　　不过，这一回，哥斯拉在加州蒙特雷湾出现，从一开始就是明牌登场。
　　在CNN和各路网红的介绍下，哪怕是之前没看过《哥斯拉》特摄片的人，也都知道了哥斯拉是个什么玩意儿，有怎样的本事，会攻击什么目标……
　　更别提，小巫女秋山惠还在全世界网民的面前，明确指出了哥斯拉最有可能的觅食对象。
　　——不是南加州洛杉矶海边那两座老旧＆报废的古董核电站，而是华盛顿州布雷默顿海军基地里那些满载核弹头的俄亥俄级战略核潜艇，还有如今趴在普吉特湾船厂检修中的核动力航母里根号。
　　核弹头里的武器级浓缩铀，肯定比核电站里的那些低浓度核燃料棒和燃烧殆尽的核废料，更有价值吧？
　　现在，哥斯拉的位置明确，袭击目标明确，习性和破坏力明确，活动范围受限。
　　既然已经没有战场迷雾了，决策者应该能做出更好的判断吧？
　　但秋山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联邦政府这一次的表现，居然比怪兽特摄电影里的官方还要拉胯！
　　——五角大楼竟然根本就不想打怪兽，选择直接躺平装傻了！
　　“……对哥斯拉继续保持远程监视，但什么都不做？这算什么？尸位素餐？装聋作哑吗？”
　　结束直播，再次回到中途岛号航母上，跟还在趴窝休息、汲取和恢复魔力的舰娘小姐，一起参加了五角大楼在互联网上组织的哥斯拉对策会议之后，秋山惠目瞪口呆地得知了这个堪称离谱的会议结论。
　　好吧，这个视频会议一开始的过程还算正经，五角大楼和太平洋舰队司令部也不缺聪明人，只是思维比较僵化，一开始没有应对哥斯拉这种幻想怪兽的经验，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罢了。
　　在被秋山惠提醒，如今停泊在华盛顿州的核潜艇和核动力航母，对于哥斯拉这种吃核弹的怪兽有着怎样的吸引力之后，海军的参谋们又举一反三，认为哥斯拉一开始之所在在圣迭戈港外海域逡巡，很有可能就是在垂涎着卡尔文森号核动力航母的反应堆。
　　但是，因为卡尔文森号航母和一众远洋舰艇被调往太平洋对岸的日本横须贺，而哥斯拉又没能来得及拦截，之后的圣迭戈港内再也没有了核动力舰艇，也就对哥斯拉失去了吸引力，
　　于是，它就跟发现草场上没了羊群的饿狼一样，自然而然地掉头离开圣迭戈，到北面去觅食了。
　　——跟特摄片里的情况不同，因为灵气复苏的范围局限于北美大陆西部，所以，目前位于蒙特雷湾的这只哥斯拉并不能满世界游荡，其最大活动范围，仅仅局限于北美大陆海岸线附近的数百公里海域内……
　　因此，卡尔文森号核动力航母别说搬家到日本，只要跑到了夏威夷，那就基本算是安全了。
　　只是，圣迭戈的卡尔文森号虽然跑了，但北面的华盛顿州，还有一堆核潜艇和一艘里根号航母。
　　这样一来，为了以防万一，五角大楼立即勒令华盛顿州布雷默顿海军基地里的核潜艇，以最快速度倾巢出动，凡是状态良好适合远洋航行的核潜艇，就速速远航到夏威夷和日本，以躲避哥斯拉的猎杀。而状态不佳、不适合远洋航行的核潜艇，就先用拖船往北拉出灵气复苏的边界，挪到阿拉斯加的首府朱诺港。
　　——目前，美洲灵气复苏的范围，最北刚刚过了加拿大的温哥华，还没有延伸到阿拉斯加。
　　所以，哥斯拉不仅是到不了夏威夷，同样也是没办法游到阿拉斯加州搞破坏的。
　　虽然这种“避战保船”的战术，不管怎么看都显得很怂很窝囊，但想一想巨大的哥斯拉怪兽站在海里，跟阿拉斯加的棕熊捕鱼一样，把核潜艇捞起来，张开大嘴嚼巴嚼巴吞下去的可怕场面……
　　嗯，反正华盛顿州那边的水兵，都表示宁可被宪兵用枪顶着脑门，也不愿意跟哥斯拉玩深海大逃杀。
　　谁愿意待在潜艇里，被怪兽当成法棍面包来啃啊？
　　而且，受【科罗娜】瘟疫的影响，布雷海默基地的核潜艇普遍缺员30%以上，战斗力自然大打折扣。其中缺人最严重的几艘潜艇，干脆只有50%的人手在岗，连正常航行都有困难，更别提与哥斯拉缠斗了。
　　——作为美国战略核反击武器的核潜艇，能够让世界开满核子之花的最终决战兵器、给人类带来辐射末日的水下钢铁恶魔，却在怪兽眼中成了会走路的薯条？这么大的落差谁受得了？还是速速润了为好！
　　原本像这样的军事调动，尤其是战略导弹核潜艇的调度，是需要进行保密的。
　　但如今情况特殊，整个华盛顿州乃至于隔壁加拿大的温哥华，都是人心惶惶，唯恐自己的家园被哥斯拉鼓捣成核污染区，尤其是在核潜艇基地布雷默顿附近的居民，甚至已经开始了大逃亡。
　　所以，五角大楼对本次核潜艇的紧急出航进行了公开披露，让记者们在布雷默顿架起摄像机直播潜艇出海，并且一再声称，目前哥斯拉距离核潜艇还有一千三百多公里，完全逃得掉，以安定民心。
　　可是，再接下来，五角大楼的举动就让人看不懂了。
　　——参谋长联席会议居然准备躺平不作为？难道是要祈祷哥斯拉回到海底，继续只靠喝核废水为生？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怂了，而是怂到自欺欺人，完全不负责任的程度了！
　　堂堂人类灯塔美利坚的霸气到哪儿去了？漏光了吗？
　　“……虽然非常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在目前，我们确实没有任何对付哥斯拉的有效手段。
　　这只怪兽的身体里是跟反应堆一样的结构组成，皮肤比钢铁更加坚硬百倍，骨骼之坚固更是超过了已知的任何材料，常规的导弹和炸弹对它来说不过是挠痒，原子弹轰击对它来说相当于加餐。
　　即使我们依靠投放饱和火力，像打要塞一样攻打哥斯拉，也未必能将其就擒。
　　相反，它嘴里的原子吐息却是武器级高能粒子束，能够轻易毁灭我们的任何战争兵器。”
　　远在华盛顿的海军部长，在远程会议的直播视频里一脸坦然地如此辩解说，“……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贸然刺激哥斯拉的行动，都是不明智的。最好这只哥斯拉能跑到僻静的地方躲起来，这对谁都好……”
　　“……你们当真对哥斯拉没招了？不会吧不会吧？上世纪末你们五角大楼可是宣传过一大堆科幻风的末日兵器啊！比如能够击落卫星的大功率激光炮？从卫星轨道上往下丢钨合金棒的【上帝之杖】？”
　　秋山惠咋舌道，回忆起了某些快要被遗忘的模糊记忆，“……只有核裂变放射的辐射，可以被哥斯拉吸收并转化为能量。换成是激光炮和来自太空的动能，还是能让哥斯拉吃点儿苦头的，嗯，还有电磁炮！”
　　“……对啊对啊！敌人已经攻入了美利坚的领海！有什么先进兵器都快点儿拿出来用啊！”
　　中途岛号航母的舰娘也附和着帮腔，“……都到这时候了，五角大楼难道还想着保密或省钱吗？”
　　“……这个……你们说的这些科幻武器，跟当年欺骗苏联人的星球大战计划一样，基本上不是停留在图纸上，就是只有一个原型机，根本不能拿来用啊！”海军部长被逼问得有点尴尬，但还是吐露了实情。
　　“……哎，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们五角大楼这些年究竟研发了些啥啊？就顾着打治安战吗？”
　　秋山惠吐槽说，“……而且，把哥斯拉就这么放着不管，也实在不是什么办法。就算你们能够把核潜艇和核弹头统统从布雷默顿调走，可是普吉特湾船厂里的里根号核动力航母，还是挪不动啊！
　　在核燃料的吸引之下，饥肠辘辘的哥斯拉，终究是会远航那边去登陆搞破坏的……”
　　“……关于这个问题，五角大楼也有所考虑，目前正在敦促普吉特湾船厂尽快完成里根号的修复和下水，尽可能抢在哥斯拉杀到华盛顿州之前，将里根号转移到其它安全的地方。”海军部长答道。
　　“……如果来不及怎么办？”秋山惠质问，“……就我所知，即使是紧急抢修，也得好些天吧？”
　　“……如果来不及把里根号抢修到可以出海的状态，就遭遇哥斯拉来袭的话，就只能麻烦您和您的母亲为世界和平而效力了——您母亲秋山雪绘的世界树神庙，就正好卡在哥斯拉来袭的必经航道上。”
　　海军部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同时把视频切换到了秋山惠的便宜老妈，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的选民雪绘女士这边——只见秋山雪绘身穿嫩绿长裙，头戴七彩花环，向秋山惠挥手说道：
　　“……嗨，惠惠，五角大楼已经把事情跟我说过了，吾主也颁下了神谕，因辐射而生的哥斯拉乃是亵渎自然之物，是大自然的敌人，不可纵容它蹂躏森林，所以你快点过来帮妈妈打哥斯拉吧！”
　　秋山惠顿时就感觉有点风中凌乱，思维脱线——刚才研究地图时，怎么忘了注意到哥斯拉若是想要走海路杀进华盛顿州去啃航母反应堆，就得从便宜老妈的森林圣地门前路过呢？
　　不过，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自己想要冷眼旁观也已是不可能，只能再来一次母女联手上阵了。
　　就是不知道此事过后，日本老家那边会如何宣传？
　　嗯，昔有海陆名将秋山兄弟同心戮力大破露西亚，今有神侍巫女秋山母女薪火相传扬威美利坚？
　　然后，我和便宜老妈就成了【米畜の救世主】？
　　感觉还真有点……羞耻啊？
　　当然，哥斯拉虽然是可以打打看的，但这活儿可不能白做。
　　于是，秋山惠在跟便宜老妈私聊几句之后，就跟海军部长狮子大开口：
　　“……这任务可以接，但我和母亲要拿十亿美元的劳务费，其中一亿美元订金必须提前打过来！”
　　“……十亿美元？！你是在开玩笑吗？”海军部长倒吸一口凉气。
　　“……没开玩笑哦。老爷爷！光是一艘航母就值这个价了！
　　而且，如今物价涨得有多高，美元跌成什么模样，你也是知道的。等到这十亿美元最终到账的时候，天晓得还值几个钱？”秋山惠嫌弃地说。
　　——自从疫情爆发以来，欧美各国为了拯救经济，全都启动了直升机撒钱的模式。
　　但美国的撒钱幅度尤其厉害：去年美国的GDP才只有二十万亿美元，可是在刚刚过去的半年里，美联储就已经疯狂印钞五十万亿美元，而今年剩下的三个多月里，可能还得再印三十万亿！
　　在如此丧心病狂的天量放水之下，美元的购买力自然是飞流直下三千尺，跌穿地板依旧不止。
　　既然如此，劳务费怎么能不水涨船高呢？
　　总之，在秋山母女的坚持下，五角大楼最终勉强答应了这个价钱。
　　然后，到了黄昏时分，似乎是休息够了的哥斯拉，也再次开始了行动。但让人差异的是，这家伙居然没有跟众人预料的那样，继续长途北上华盛顿州，而是绕了个圈子就掉头向东，直扑旧金山而来！
　　等等，哥斯拉去旧金山干什么？那里又没有核弹头，也没有核燃料棒啊？
　　然后，很快，焦头烂额的五角大楼经过一通紧急排查，就爆了个惊天大料出来。
　　——旧金山虽然没有核电站也没有核潜艇，但在旧金山的码头上，堆积着陆军的一百万枚贫铀弹！
　　这些贫铀弹原本是准备发往亚洲前线的，可由于疫情影响和阿富汗撤军，就在这里被耽搁了下来。
　　“……好吧，哥斯拉看来比我想得更不挑食，耐粗饲！这些贫铀弹恐怕也在它的食谱上了！”
　　秋山惠揉着额头苦笑道，“……接下来怎么办？陆军来得及把这些贫铀弹转移走吗？”

第258章、金门大桥要倒了吗？
　　月夜之下，旧金山港，集装箱码头
　　自从承担了美国40%集装箱吞吐量的洛杉矶港-长滩港，在六月份的洛杉矶地震＆鬼灾＆核爆三重浩劫中化为废墟之后，旧金山港集装箱码头的吞吐量骤然暴增，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商船，在这里往来进出。
　　但问题是，旧金山港的码头设施却并不先进，码头工人的效率也很低下。
　　——在凝聚力极强的码头工会，持续几十年如一日的强烈抵制下，旧金山和北美几乎所有集装箱码头的自动化改造，都是举步维艰，迄今甚至连遥控起重机都没能普及，以保留尽可能多的岗位给码头工人。
　　呃？码头工会为什么要抵制自动化？很简单，码头的自动化程度越高，需要的工人数量越少，而码头工人的数量越少，工会的话语权就越低下，能收上来的会费自然也越少……智能AI可不会加入工会啊！
　　所以，美国码头工会必须抵制自动化，以保证他们的会员能在码头找到装卸货物的岗位。
　　除了抵制自动化之外，美国的码头工人还强烈反对资方擅自扩大码头规模，增修新港。
　　因为如果建造新的港口码头，资本家就能绕开现有工会，招募新人来制衡老工人，跟他们唱对台戏。
　　而旧有的几个码头，都已经实际被码头工会纳入了运营和管理，无论哪个公司接手，都绕不开工会。
　　在一次因为劳资纠纷而引起的罢工中，旧金山的码头工会领袖就在谈判桌上，对资本家如此充满自信地叫嚣：“什么？你说涨薪会让公司破产，而我们的工作岗位也会消失？呵呵，那可未必！我们从小生活在这个码头，是看着这片海湾长大的。无论你们的公司是破产还是盈利，我们都永远是这片码头的主人！”
　　——因为码头工会的存在，资方根本无法随意大规模裁撤或更换码头员工。
　　所以，对于旧金山港来说，资本家是来来去去的短暂过客，而抱团协作的码头工人才是真正的原住民！
　　嗯，大致可以类比为中国古代大运河上垄断漕运的【漕帮】，上面想绕都绕不过去。
　　对于这帮嚣张的码头工人，资本家自然是恨得牙痒痒，如果换成是汽车厂或手机厂之类的制造业，资本家早就关闭国内工厂，把生产线拆到工资更低廉的第三世界国家重启，也就是去工业化了。
　　但换成是港口码头，可该怎么去工业化啊？
　　难道要关闭美国港口，搬迁到印度或菲律宾？可这集装箱船莫非卸货还能卸到印度去？
　　事实上，美国境内越是“去工业化”，就需要从海外进口更多的日用品，码头的日常装卸也更繁忙。
　　就算美元能开启核动力印钞机，但买来的商品终究也得在美国的港口卸货啊！
　　如果美国的资本家敢对码头工人重拳出击，那么后果就是海运瘫痪、物价飙升，整个美国的经济都要大地震，而引发地震的码头运营商也会成为举国公敌——更别提还会被其它码头运营商给抢了客户和市场！
　　要知道，美国资本家一直以来都有暗中给竞争企业的工会塞钱，资助对方工人罢工的坑人传统……
　　比如旧金山的码头工人要是搞罢工的话，第一时间就会收到纽约港和洛杉矶港码头运营商的赞助支票。
　　当然，反过来也是一样。
　　于是，凭着老天爷赏的垄断铁饭碗，拥有极强议价权的美国漕帮，呃，旧金山码头工人，一直都是以蓝领的身份，拿着远远超过白领的薪水。当二十一世纪初，普通美国人平均年薪是四万多美元的时候，旧金山码头工人的平均薪水，却高达每人每年十七万美元！堪称是工人贵族中的工人贵族……
　　当然，既然都已经是年薪十七万美刀的“工人贵族”了，那么自然会按照血缘关系，形成世袭的小圈子。如果没有一些特殊的人脉和门路，普通人是很难当上有正式工会成员身份的码头工人的。
　　咳咳，言归正传，在码头工会几十年如一日的捣乱下，旧金山港的集装箱码头不仅规模不大，而且自动化程度极低，港口机械设施之中，甚至有很多都是冷战时期的老古董，这个效率自然是十分的低下。
　　再加上“科罗娜”疫情的冲击，导致大量码头工人病死、病退或时不时请病假，短时间内又没办法补上那么多专业的熟练员工，从而进一步降低了旧金山港的吞吐装卸效率。
　　——感染了COVID-19病毒之后，就算是轻症，也是动辄发烧四十摄氏度，趴在床上躺尸起不来的。
　　而自动化程度不高的传统港口装卸工作，又很讲究员工之间的配合默契——开铲车的不能老是磕磕碰碰，用起重机的更要注意一不能摔货二不能砸人……如果所有人都在周期性的躺床起不来中无限循环，每个班组还动不动就要挂掉几个人，那么工作效率肯定是会低到可怕，而事故率却瞬间飙升。
　　结果就是大大小小的商船，不得不拥堵在港湾内，跟下饺子一样，排着漫长的队伍等待卸货和装货。
　　至于岸上的集装箱堆场，同样也是堆积如山，几个月前的货柜都还在排队，等着被装船运走。
　　而这些堆积在旧金山码头，迟迟不能发出的货物之中，就包括了属于美国陆军的一百万发贫铀弹。
　　——今年春天，为了在阿富汗撤军谈判上制造筹码，威吓阿富汗的反抗力量，原本已经宅居多年的美军，又在阿富汗和中东进行了多次军事行动，大肆狂轰滥炸，以彰显美帝王师的武德仍在，不可轻辱。
　　同时，美军还在朝鲜半岛联合韩军组织了大规模的实弹演习，试图震慑三八线以北的那个年轻胖子。
　　于是，从兴都库什山脉到三八线，还有伊拉克、叙利亚和也门，在今年春夏之际都是炮火连天，硝烟弥漫——美军越是要战略收缩，就越是要虚张声势，显示自己的强硬和不好惹，免得被人蹬鼻子上脸。
　　换句话说，在撤退的时候，你的心里越怂，就越是要秀肌肉、亮拳头，以免被你的仇家对头给追杀。
　　哪怕是用钻地炸弹炸蚯蚓，一千发炮弹都打不死一个敌人，好歹也能听个响热闹热闹不是？
　　结果就是让囤积在亚洲各处美军基地的一百三十万枚贫铀弹，几乎尽数被挪用提走，消耗一空。
　　而为了补充上述军火消耗，五角大楼在国内四处搜刮，又凑了一百万枚贫铀弹，预备装船运往亚洲。
　　结果先是因为疫情冲击，导致运输缓慢；随后又是洛杉矶地震＆鬼灾＆核爆三重劫难，西海岸最主要的港口无法使用，连北面的西雅图港，也随后在骚乱中瘫痪……最终造成了美国太平洋海运的大堵塞。
　　因为这时候美军已经顺利撤出了阿富汗——虽然装备基本都丢下了，而朝鲜半岛一时间似乎并没有打起来的危险，所以从五角大楼到海外美军，都觉得这批贫铀弹的运输不是当务之急，可以等一等再说。
　　于是，这批贫铀弹就被堆在了旧金山的集装箱港口码头，等着什么时候码头工人空下来再装船发货。
　　然而，让码头工人和五角大楼都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批滞留在旧金山的贫铀弹，居然引来了哥斯拉！
　　对于以核燃料为食的哥斯拉而言，如果说，核弹头里的武器级浓缩铀相当于红酒牛排；反应堆里的低浓度铀燃料棒相当于蛋糕点心。那么，码头上的这些贫铀弹，大约就相当于没多少营养的粗粮黑豆了。
　　但一旦饿得慌了，只要消化功能还好，那么就算是粗粮黑豆，也是可以凑合着下肚的。
　　尤其是当远方（华盛顿州）还有一顿正经好饭（里根核动力航母）等着开席的时候。
　　——在哥斯拉眼里，贫铀弹就算是粗粮，起码也要胜过那些稀薄到不能再稀薄的稀粥（核废水）吧？
　　似乎，这只在加州近海核废水中刚刚诞生不久的哥斯拉，还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并不怎么挑食。
　　再“贫”的贫铀弹也是固体呐！
　　“……哎，我早该想到这一点的。从哥斯拉出现的蒙特雷湾，到里根号航母所在的普吉特湾造船厂，还有一千三百到一千五百公里的海路。这么漫长的旅程，就算是哥斯拉，也得途中吃个饭才走得动啊。”
　　《走进神秘》的直播节目中，秋山惠指着屏幕上的美国地图，对网民们哀叹道。
　　而网友们则是已经津津乐道地讨论起了下一个话题，作为好莱坞众多灾难片里必不可少的地标建筑，在银幕上被各种怪兽、战争和自然灾害摧毁了N遍的金门大桥，这一回终于要在现实中被怪兽拆掉了吗？
　　——色泽桔红如落日般雄伟夺目的金门大桥，恰好卡住了旧金山湾跟太平洋之间的唯一通道。
　　太平洋上的哥斯拉若不能拆了金门大桥，就没法进去到湾区里边吃贫铀弹啊。
　　事实上，全世界网民们能想到的事情，生活在旧金山的美国佬自然也都能想得到。
　　所以，那些滞留在旧金山港的商船，全都在紧急起锚，往旧金山湾区内的其它海域躲避——这个海湾有差不多一百公里长，五到二十公里宽，商船如果想要转移挪腾，理论上还是有点地方可以躲避的。
　　但哥斯拉闯入这片海湾之后，会不会把整个湾区都给破坏一圈……这个就只有天晓得了。
　　而旧金山港的码头工人，原本就没有在夜里加班，消息传出后，更是连值夜的人都跑得一干二净。
　　以至于匆匆赶到码头的国民警卫队士兵，居然找不到装着贫铀弹的货柜，究竟被摆在哪儿了？
　　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转移这一百万枚炮弹，实在不是一桩容易的事情。
　　更关键的是，谁能保证在贫铀弹全部被转移之后，感到困惑的哥斯拉是否会继续闯过来看一看呢？
　　与此同时，五角大楼和旧金山市长，都打电话来向秋山惠等人苦苦哀求，盼着她们想个对策出来。
　　“……抱歉，我的核爆巫术需要很长的准备时间，只能打固定靶，但哥斯拉会动。”秋山惠拒绝道。
　　“……呜喵！我不会游泳啊喵！你们竟然让本喵去海里打哥斯拉？难道是想让本喵淹死吗？”
　　好吧，黑猫女神巴斯特是起源于埃及沙漠中的家猫之神，而喵星人连洗澡都不喜欢，更别提游泳了。
　　此外，巴斯特的体型虽然痴肥，但终究不能与哥斯拉相比。就算她化作巨猫状态，也不过十几米高——想要这只“喵斯拉”去跟体型数倍于她的哥斯拉肉搏，怎么看都是胜算渺茫。
　　更别提这只黑猫女神，还明显是一副不肯出死力的怠惰模样。
　　幸好，如今的美军虽然没法跟鼎盛时期相比，但也还没扑街到什么都不会做的地步。
　　——眼看着旧金山一片鸡飞狗跳的时候，之前试图躺平装死的美军，终于勉为其难地出动了。
　　两架军用运输机呼啸而至，向距离金门大桥已经只差不到十公里的哥斯拉，投下一连串洁白的降落伞包。
　　在呼啸的东北风中，这些降落伞包从哥斯拉的头顶徐徐飞过，落在了它背后几公里之外的海面上，随即自动充气变成橡胶筏子，载着空投的货箱，在海面上起伏飘荡。
　　然后，让秋山惠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原本正游向金门大桥的哥斯拉，在迟疑片刻之后，居然掉过头来，朝着海面上漂浮的降落伞包扑了过去，并且跟随着空投货柜的运输机，朝着远离旧金山的方向游动过去……
　　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哥斯拉这样的核子怪兽，也是跟猛犬一样能够驯服的吗？
　　等等，训犬需要喂肉，那么训哥斯拉就需要喂……
　　秋山惠先是在视频中看得一愣，但随即便是秒懂，并且惊悚地叫了起来。
　　“……没搞错吧？你们为了把哥斯拉从旧金山引开，竟然主动丢核弹头喂哥斯拉？”

第259章、喂哥斯拉吃核废料（联邦的核弹没有一颗是多余的）
　　怎样才能把一只饥肠辘辘的老鼠，从高高的谷堆旁边引开？
　　自然是丢给它一块更好吃的奶酪。
　　同理，如果想要让一只饥肠辘辘的哥斯拉，放弃旧金山码头上堆积如山的贫铀弹。
　　那么，除了螳臂当车一样的武力阻止之外，就只能给哥斯拉送上比贫铀弹更好的核辐射物质！
　　简而言之，就是丢核弹喂哥斯拉！
　　而从美军运输机丢下的降落伞包里没有一个爆炸，反倒漂在海面“引诱”哥斯拉回头的表现来看……
　　莫非，五角大楼真的派遣运输机，给哥斯拉送来了核弹快餐包？
　　“……丢核弹喂哥斯拉？啊哈哈哈，小姑娘，你真是会开玩笑。核弹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乱扔呢？”
　　视频通讯中那个代表五角大楼的海军参谋（华盛顿的海军部长公务繁冗，不可能一直在线，只能吩咐手下盯着西海岸的事态发展）听了秋山惠的猜想，不由得大笑起来，同时摇头否认道：
　　——众所周知，现任金毛总统是个小心眼。如果是在三年前，他刚刚上台，跟五角大楼高级将领们关系比较好的时候，总统或许还会有那么一两分的可能，会答应给“喂怪兽吃核弹”这么离谱的事情背书。
　　但到了现在，因为五角大楼连一个稍微隆重点的阅兵式都不肯给总统办，白宫和五角大楼的关系早已公开恶化，想要指望这位小鸡肚肠、睚眦必报的金毛总统，能很爽快地同意使用核弹，基本上纯属做梦。
　　更何况，哥斯拉总的来说是一种海洋生物，是不可能离开太平洋，深入内陆多远的。而美国位于太平洋沿岸的三个州，无一例外，均为民主党势力根深蒂固的深蓝州，也就是共和党金毛总统的敌对阵营。
　　在马上要面临大选考验的总统看来，或许还巴不得这只哥斯拉在西海岸大闹一场，好给蓝州添堵呢！
　　反正海里的哥斯拉没法跑到红州，甚至连跑到加州内陆的“红县”都很困难，总统可以站着看笑话。
　　“……且不说，军队在使用任何核武器之前，都需要得到总统阁下的批准。就算抛开这个前提不谈，昂贵的核弹也不是可以随手处置的便宜货，哪里是海军随随便便就能从仓库里提出来，喂给怪兽的呢？”
　　“……就我所知，普通核弹一般也就二三十年的保质期。美国在冷战时期生产的那么多老式核弹，如今难道就没有过期需要处理的废旧核弹？”秋山惠好奇地问，“……我还以为你们在喂它过期核弹呢！”
　　“……过期核弹？冷战那会儿造的？呃，三十年前确实有很多，但现在哪儿还有？
　　早就被成批成批地报废拆解，然后制作成铀燃料棒，在核电站里烧光了！
　　就连生产核弹的洛基弗拉茨工厂，在冷战结束后，都被抠门的国会山下令关闭，废弃了很长时间。
　　直到十年前（2010年），五角大楼才授权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重新启动核弹生产线，结果十年砸了一百多亿美元下去，到现在还是一枚核弹都没生产出来，怎么也搞不定……”
　　五角大楼那边的海军参谋显然是个饶舌之人，丝毫没什么顾忌地在会场上随口吐槽和爆料。
　　——当然，他说的这些事情，在美国也不是什么秘密，基本上在军迷圈子里都早已广为流传了。
　　“……哈？十年时间、百亿美金的投资砸下去，都还造不出核弹？这是什么效率啊？”
　　秋山惠听得惊了，“……当年你们一边打二战一边搞曼哈顿工程，最后憋出三颗原子弹，暴击广岛和长崎，从头到尾加起来好像也没到十年吧？如今拿着全套的旧图纸，怎么反倒造不出核弹了呢？”
　　“……嗨，如今美国的年轻人，哪里能跟二战时相比啊？一点儿牺牲奉献精神都没有！
　　关于为什么花了十年也造不出核弹，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给出理由是，虽然设备可以花钱买，但当年真正造过核弹的工人和工程师都退休了，甚至已经过世了，从哪里都招不到核工业的熟练工人，
　　而且，如今这年头，稍微有点本事的人都谈核色变，宁可失业也不肯在核弹工厂干活。
　　他们又不能跟波音公司一样，随便抓一个非法移民或毒虫瘾君子，就直接上手去车削加工核材料。
　　因为，波音公司胡乱生产的结果，不过是掉飞机而已。但核工业若是这么乱来的话，那后果就是一个又一个切尔诺贝利在美国本土遍地开花了。与其届时搞出大灾难，还不如在没把握的情况下就不生产
　　所以，跟很多外行人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如今联邦的核弹是用一发少一发，可金贵着呢！”
　　身在五角大楼的海军参谋撇嘴说，“……而海军航空兵能调用的核弹，数量就更是少得几乎没有了。”
　　——在冷战时期，美苏双方的核竞赛中，美国曾经跟做香肠一样造了两万三千枚核弹，而苏联则更胜一筹，生产了核弹三万多，两边的破坏力加起来，不说毁灭世界，至少可以把全球所有的大城市炸一遍。
　　但到了2020年的时候，因为传统核大战假想敌苏联的消失，以及军事技术的进步和战争形势的改变，美国的核武库已经大幅度精简，目前只剩下了三千件各种核弹而已，仅仅相当于冷战时期的一个零头。
　　那些被废弃的早期型号核弹，要么是引爆做了核试验，要么是拆解做成核电站的燃料棒，以回收利用。
　　这样一来，就导致现在美军手里并没有多少数量的【过期核弹】——因为早就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偏偏美国的核弹生产线，目前也处于完蛋状态，搞得美国核武库没有了造血能力，全靠库存撑场面。
　　简而言之，美国的去工业化是全方位的，连核弹生产能力都被精简掉了，然后怎么也恢复不过来。
　　——在二十世纪地球大区的匹配机制之下，苏联和美国可谓是一对绝妙的对手。
　　一起崛起，一起强盛，一起走向辉煌，彼此对抗，然后在冷战打出结局之后，又相继走向了堕落。
　　当俄罗斯军队这边已经悲催到科技靠考古，解体三十年还要啃苏联遗产过日子的时候，其实美国那边的军工科研能力，同样是凋零得一塌糊涂，很多辉煌夺目的冷战遗产，后人再也无法复制，已成绝响。
　　总之，在核武库用一枚少一枚的情况下，五角大楼也舍不得如此浪费，把珍贵的核弹往海里乱丢啊！
　　而且，就算是美军手里这剩下的三千枚核弹，大多还是洲际导弹和导弹核潜艇专用的核弹头。在哥斯拉出现到眼下的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也没办法把它们立刻改成航弹，装上飞机空投出去。
　　所以，美军运输机目前空投在海面上，把哥斯拉从旧金山引走的诱饵，其实是……
　　“……装在钢罐里的核废物和乏燃料（用过的铀燃料），从洛杉矶的圣奥诺弗雷核电站紧急征用的。”
　　五角大楼的海军参谋向秋山惠如此解释说，“……虽然用新的铀燃料棒当诱饵的话，或许对哥斯拉的引诱效果会更好，但万一落到沙滩上并且发生泄漏的话，后果就太严重了，而且成本也太高。
　　正好，圣奥诺弗雷核电站废弃后产生的几百吨乏燃料和核废物，如今还堆在核电站的原址上，谁都不知道该把它们弄去哪儿——埋在国内，没有一个州乐意接收；丢到非洲，又担心被恐怖分子拿去做脏弹。
　　所以，我们就把它们废物利用，空投到旧金山外海，作为把哥斯拉‘钓’走的诱饵……”
　　“……往海里乱丢核废料就没关系了吗？这里可是你们美国的领海！”秋山惠撇嘴抬杠说。
　　“……往领海里丢核废料，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但如今也顾不上这种小问题了，不是吗？
　　反正，加利福尼亚州沿岸的海床上，冷战时期遗留的核废料铁桶已经够多了，而且都锈穿了呢。”
　　五角大楼的海军参谋还没答话，中途岛航母的舰娘小姐便毫不客气地揭开了老底。
　　作为一名因为海洋而诞生的舰娘，她对于脚下这片海域的情况，自然是比凡人更加了解。
　　“……咳咳，不仅如此，巫女小姐，就我所知，在2011年贵国的那场大地震之后，从你的老家福岛县，顺着洋流横跨太平洋漂到美国西海岸滩头的各种辐射污染物，也一直都没断过哦！”
　　海军参谋只得如此讪讪地转移话题，“……为了保卫旧金山，这也是必要的牺牲，你能理解的吧？”
　　“……我当然理解，毕竟旧金山所在的湾区，对于美国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
　　秋山惠挑了挑眉毛，同时在摄像头前举起右手，伸出四根手指，“……纽约的金融，洛杉矶的文艺娱乐，旧金山的互联网高科技，还有中西部各州的农产品出口，是美国对全球维持影响力的四大支柱。
　　如今，洛杉矶和好莱坞统统都完了，连迪士尼都在往宗教业转型。然后因为史无前例的大旱灾和极度猖獗的病虫害，今年的美国农业看起来也是崩盘在即，支撑美国影响力的四条腿，已经断了两条。
　　若是让哥斯拉跑进湾区里大闹一通，爬上硅谷撒个欢，打断美国的第三条腿。
　　只剩下纽约的金融业，如果没有什么变数的话，估计也是独木难支。
　　届时美国还剩下什么？被瘟疫严重削弱了的军队？只能用来跟别国同归于尽的核武库？
　　这只能让美国维持生存，不能让美国维持霸权……所以，我能理解五角大楼的决策。
　　但是，你们也不要忘了，你们空投给哥斯拉的每一桶核废料，都在加强哥斯拉的力量。”
　　她对着屏幕上的哥斯拉努了努嘴，“……而哥斯拉既不是处理核废料的活垃圾桶，也不是可以被收买的野狗野猫，是不会因为区区一点儿的食物，就被你们轻易驯服或操纵的。
　　就像你伸手给老虎送肉，老虎会同时一口咬掉肉块和你的手！请拭目以待吧！”
　　——按照五角大楼方面最理想的计划，似乎是打算像乡下孩子在雪地里撒谷子捕鸟一样，利用挂在降落伞下面的核废料当诱饵，把哥斯拉一步步地引诱到远离陆地的大洋上，甚至诱出灵气复苏的范围。
　　只要这头核子怪兽被核废料“快餐包”引诱，深入大洋，离开了被灵气覆盖的近海区域。
　　那么，没有了超凡力量的辅助，它就连维持自身的存在都办不到，会被自己的体重压垮或沉入海底。
　　但问题是，奉命飞到哥斯拉头顶上空投核废料的运输机，并非是在雪地里抛洒秕谷的顽童，能掌握主动权。而被核废料勾引的哥斯拉怪兽，也不是冬天雪地里饥饿弱小的鸟雀，对下套的顽童毫无反制之力。
　　在吞了几个漂浮在海面上的核废料金属罐（带自动充气救生筏）之后，感觉这样跟小鸡啄米一样，实在是吃得不爽不过瘾的哥斯拉，就仰头望着空投降落伞物资包的运输机，发出了贪婪的咆哮。
　　“……噶呜——”
　　伴随着富有穿透力的悠长嘶鸣声，哥斯拉的浑身上下，再次亮起了纵横交错的紫光。
　　接下来，便有一道萦绕着蓝白色光芒的原子吐息，从哥斯拉的嘴里喷出，直冲空中的运输机而去！
　　虽然运输机的驾驶员已经非常注意保持高度，尽可能在距离海面一千五百多米的高空进行投放。
　　但是，对于哥斯拉的原子吐息而言，这点高度实在是远远不够安全。
　　——只见白光一闪，仅仅是被擦到点儿边的运输机，就冒着滚滚黑烟，朝海面轰然坠落。
　　紧接着，这架运输机还没沉入海底，就被哥斯拉一口咬住，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犹如咀嚼一条腹内塞满美味鱼子（核废料）的大鱼一般——喂哥斯拉吃核废料，实在是比动物园里喂狮子还危险得多！

第260章、与哥斯拉共存是不行的啦
　　看着同伴驾驶的运输机，被海面上的哥斯拉好像打鸟一样，先击坠，后吃掉，整个机组瞬间团灭。
　　另一架军用运输机上的飞行员，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但长官严令他继续执行任务，并且恐吓这个可怜虫，如果胆敢逃跑就要以逃兵罪论处。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执行诱导任务……
　　然而，在一刻钟后，伴随着又一道突破天际的蓝白色原子吐息，第二架空投核废料的运输机，同样被哥斯拉的原子吐息击坠，所有机组人员落得个尸骨无存，把自个儿跟机舱里的核废料一块儿喂了哥斯拉。
　　接下来，又有第三架、第四架运输机，相继在向海面空投核废料的过程中，被哥斯拉喷的粒子束击落。
　　然后就是连飞机带核废料，一块儿被胃口很好的哥斯拉大怪兽，给嚼巴嚼巴吞下了肚里。
　　秋山惠原本还以为，美国飞行员能跟当年日本帝国的神风特攻队一样，继续前赴后继地舍身喂怪兽。
　　结果才到第四架运输机坠毁，缺乏自杀式战术传统的美军飞行员就拒绝送死了，一个个鼓噪着要罢工，说自己不是恐怖组织的自爆人，做不来这种自杀式攻击的疯狂事儿。
　　哪怕派遣宪兵过去，用枪口顶着他们的脑袋，飞行员也坚持不干，拒绝从事这种送命的飞行任务。
　　——死在子弹底下还能留个全尸；死在哥斯拉肚里又算个什么事儿？
　　对此，五角大楼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让宪兵跟着飞行员一块儿上飞机送死，或者给飞行员的脖子上套遥控炸弹吧？选择前者的话，只怕是宪兵也要造反；选择后者的话……
　　信不信脖子上挂了炸弹的飞行员，会往市中心找座摩天楼撞下去，给你整个大乐子出来开心开心？
　　呃？可以恐吓这些飞行员，如果他们因为当逃兵上了军事法庭的话，会祸及家人？
　　笑死，就算他们乖乖去送命，难道五角大楼就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家人了？之前那四架喂了哥斯拉的运输机上，那些尸骨无存的机组人员，只怕都还被算成【失踪】而非【战死】，以便给国家节省抚恤金呢！
　　所以，长官不要再忽悠了，这种大话空话咱们听得多了。大家都是老兵油子，装什么爱国愤青啊！
　　不过是领工资混饭吃而已，拼命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做的——拼了命还怎么挣钱呀？
　　于是，在飞行员集体罢工的情况下，美军不得不改用大型的长续航无人机，来给哥斯拉投喂。
　　这当然依旧很不安全——不仅是哥斯拉会用原子吐息击落无人机，吊运的核废料钢瓶所散发溢出的少量核辐射，本身也会干扰无线电波，影响无人机的遥控操纵，从而导致无人机半途坠毁。
　　可是，无人机坠毁了也就坠毁吧，但这些无人机下面还挂着核废料呢！
　　所以，五角大楼不得不给无人机选择全程海上航线，挂上核废料就往海洋上飞，尽量不要从陆地上空经过，即使坠机也掉在海里，以免污染陆地——不管怎么说，海洋的自净能力终究要强一些。
　　到后来，因为绝大部分无人机都被“熟能生巧”的哥斯拉击落，为了节省开销，海军干脆出动了用老旧战斗机改成了遥控靶机，往里面填上核废料，就遥控着冲到哥斯拉身边自毁坠海，权当是肉包子打狗了。
　　仅仅一天时间，美军就损失46架军用无人机和靶机，其中6架在途中出故障坠毁，40架被哥斯拉的原子吐息击落。就算是剩下那些成功返航的无人机，也因为辐射污染的缘故，只能在这次任务后报废。
　　但很遗憾的是，尽管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可五角大楼的第一个“怪兽歼灭方案”依旧没能成功。
　　——虽然眼前的这只哥斯拉，似乎谈不上多么聪明，但也并不缺乏野兽那种趋吉避凶的生存本能。
　　在被空投的核废料引诱着，向西游了两百多公里之后，感受到灵气变得稀薄的哥斯拉，就拒绝继续再往大洋深处游过去了——不管太平洋舰队派遣的无人机，在它的西边投下多少核废料，都没有用处。
　　五角大楼想要将哥斯拉引诱到灵气未复苏的无魔区海洋，让它被自身重量压垮的计划，就此宣告破产。
　　这其实从一开始就在秋山惠的预料之中，毕竟想要让哥斯拉跑出魔力区域自灭，就跟引诱野猪跳下悬崖摔死一样，纯属是把对方当成了白痴在做计划——但事实证明，昭和参谋的自说自话是行不通的。
　　不管在日本，还是在美国，又或者是在其它什么地方的战场上，都是一样。
　　再接下来，这该死的哥斯拉又重新掉头往旧金山游了过来，似乎是想要再来啃贫铀弹。而陆军那帮笨蛋却还没来得及把旧金山码头的一百万枚贫铀弹全部拉走——加州的国民警卫队折腾了一整天，只征用了七十多辆大卡车，外加八架“支奴干”重型直升机，磨磨蹭蹭地拉走了约摸五十万发贫铀弹……
　　呃，美军使用的贫铀弹，相当一部分都是口径和体型很小的，比如A10攻击机的30毫米航炮贫铀弹。
　　所以，就算是上百万枚贫铀弹，体积和重量也不算是很大的样子。
　　但问题是，低效率的陆军却拖拖拉拉地花了那么长时间，还是没能把这些招来哥斯拉的东西搬走！
　　正当站在加州海岸上的人们，又一次从远方的海平线上，隐约看到了哥斯拉的巨大身影，而太平洋舰队也在犹豫着要不要拼光剩下的所有无人机和靶机——就算是败光家底都还不够，得找其它部门挪用一批飞机，继续往海上丢核废料，勾引哥斯拉往北走，而不是总惦记着旧金山的这点儿贫铀弹时……
　　哥斯拉突然转了个身，还没等海军继续派遣无人机丢诱饵，就真的往北朝华盛顿州游过去了！
　　看到哥斯拉果然掉头北上，把旧金山抛在了屁股后面，而举世闻名的金门大桥也似乎可以保全了，整个五角大楼和太平洋舰队司令部上下，都是弹冠相庆，如释重负，以为得到了幸运女神的保佑。
　　但很快，太平洋舰队司令部上下的一干人等，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很快就有消息传来，哥斯拉是被太平洋舰队牺牲的“诱饵”给勾引过去的。
　　而这个诱饵也很重磅：一艘满载核弹头的俄亥俄级战略导弹核潜艇！
　　——自从发现华盛顿州的布雷默顿海军基地和普吉特湾造船厂，都在这只哥斯拉的猎食范围之内，而停在那里的十几艘核潜艇和一艘核动力航母，都是哥斯拉这只核子怪兽眼里的美味佳肴之后。
　　被吓得毛骨悚然的五角大楼，立刻下达了紧急疏散的命令，让华盛顿州的所有核潜艇都赶快启航出逃！
　　但这无异于严重打乱了美军核潜艇部队的战备排班，造成了巨大的混乱和数不清的灾难。
　　其中，最倒霉的莫过于俄亥俄级战略导弹核潜艇“阿拉巴马”号——在奉命紧急疏散出逃之前，这艘潜艇刚刚结束了一次漫长的战备巡航，回到布雷默顿海军基地不足六小时，别说是检修和保养了，连给污浊不堪的船舱打扫卫生都来不及做。
　　而且，包括艇长在内的很多船员，在航行期间不幸病倒，靠岸后是被从船舱里抬出来的，如今还躺在医院里抢救呢。就算是艇上的其他人，身体状况也普遍极差，急需休养。
　　按照常理来说，这副模样的阿拉巴马号，是必须在基地里趴窝上一两个月，才能恢复元气的。
　　可是，既然眼下哥斯拉来犯，那么甭管核潜艇的状况多么糟糕，都得立刻马上动起来，出海逃命去！
　　不然的话，难道还要等到哥斯拉堵在基地门口，把一条条核潜艇像法棍面包一样嘎嘣嘎嘣地啃了吗？
　　就这样，临时空降了一名菜鸟艇长，又缺了一半以上的水手，并且没有得到任何保养和维修，连给养都没装多少，甚至没来得及完全换掉舱内污浊空气的阿拉巴马核潜艇，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紧急启航了。
　　更要命的是，这艘阿拉巴马号核潜艇，原本就已经是服役三十多年的冷战老船了，艇上装备老旧落后不说，还在漫长的服役期间，积累了很多很多的毛病，全靠各种零敲碎打的修修补补，来勉强维持使用。
　　然后，这一次阿拉巴马号根本没检修没交接就启航，还换了个对这艘潜艇非常陌生的菜鸟艇长，并且缺了一半的船员，剩下的船员也刚刚经过长期航行，没来得及休整，身体和精神状况均是极差。
　　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阿拉巴马号出港没多久，就稀里糊涂地撞上了一艘商船，剐蹭掉了外壳上的好大一块消声瓦，艇体多处漏水——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遇到这种事情，核潜艇就该掉头回基地抢修了。
　　怎奈如今情况非常特殊，一只胃口很好的哥斯拉还在南边虎视眈眈，已经被撞瘪漏水了的阿拉巴马号战略导弹核潜艇，不得不保持水面航行的状态，一边紧急抢修防渗漏，一边继续航向远洋。
　　可问题是，这艘潜艇在出航时就缺了一半的水手，加上艇体本身已经严重老化，使得损管工作搞得极其糟糕，基本上是一边排水一边漏水，时不时再来点儿小火灾、小漏电和小爆炸……
　　最终，在穿过夹在温哥华岛和奥林匹克半岛之间的胡安·德富卡海峡，进入太平洋大约二百公里之后，由于不知哪个笨蛋新手的胡乱操作，阿拉巴马号核潜艇全船断电，并且反应堆发生了严重的核泄漏。
　　于是，伴随着盖革计数器的疯狂叫声，阿拉巴马号战略导弹核潜艇的船员，在艇长的带头之下，仓皇弃船逃生，划着小筏子逃出了辐射爆表的核潜艇，并且被一艘路过的远洋商船捞了起来。
　　而被抛弃的阿拉巴马号，则漂在华盛顿州的外海，成了吸引哥斯拉的香饵，以及五角大楼的心病。
　　——虽然这已经是今年不知第几艘发生核泄漏的美军舰艇了，但泄漏在美国本土的，却还是第一艘。
　　“……就算你们把这艘战略导弹核潜艇沉入海底也没有用的，哥斯拉原本就是海洋里的巨兽，即使你们把阿拉巴马号击沉或凿沉，也同样会被哥斯拉吃掉——只不过是换了个用餐场所，从海面改到海底罢了。”
　　当各位军官们对此议论纷纷的时候，作为专业人士的小巫女秋山惠，插嘴进来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反正，之前不是已经决定，要在华盛顿州的奥林匹克半岛，跟哥斯拉决战了吗？”
　　“……是这样的，关于奥林匹克半岛决战的事情，目前又有了变化——经过紧急抢修，普吉特湾船厂的里根号航母已经重新下水，正在拖船的辅助下离开普吉特湾，向没有超自然力量的阿拉斯加州转移。
　　以目前哥斯拉的移动速度来看，里根号应该能够赶在它之前，驶出存在超自然力量的危险区域。”
　　五角大楼的海军参谋在视频中如此解释说，“……这样一来的话，只要我们想办法拖走阿拉巴马号战略导弹核潜艇，再把布雷默顿海军基地的库存核弹头，全部转移到远离海岸线的内陆仓库，比如夏延山。
　　那么，整个华盛顿州的土地上，就再也不存在任何能够吸引哥斯拉上岸的核物质了。
　　等到我们再把旧金山码头囤积的贫铀弹，还有圣奥诺弗雷核电站废弃后剩余的核废物和乏燃料运走，或者干脆丢进海里喂哥斯拉，那么，除了魔鬼谷核电站之外的整个加利福尼亚州，自然也就安全了。
　　这样一来，我们又何必要冒着巨大的风险，跟这头怪兽进行决战呢？”
　　“……你们这是要主动坚壁清野，让哥斯拉因为找不到核物质，而放弃上岸的念头吗？”
　　秋山惠揉着额头苦笑说，“……想要避战不是不可以，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这是想要跟哥斯拉共存的意思吗？可问题是，如果美国的太平洋海岸外面，长期盘踞着一只哥斯拉的话，那么，整个美国西海岸的海上航运业，将会变成一副什么模样？”

第261章、这哥斯拉怎么越吃越胖了？
　　众所周知，对于现代军队来说，哥斯拉这只科幻怪兽，是非常非常难对付的。
　　在人类看来威力已经非常强大的导弹、炮弹和航空炸弹，打出去不过是给哥斯拉挠痒痒；哪怕是被人类社会视为最终解决手段的氢弹与原子弹，丢下去也只是给哥斯拉送快餐。
　　火炮无用、导弹无用、核弹无用、生化武器无用……这根本就是人类无法抵御的末日海怪！
　　一般而言，打不赢就妥协也是一种选择，可问题是，在哥斯拉的威胁面前，就算想要妥协也做不到。
　　因为，哥斯拉这种大怪兽，可不是什么能讲道理、谈条件，并且守信用的存在。
　　没看到人类派去给它丢核废料投喂的飞机，都被这只大怪兽毫不客气地打下来了吗？
　　如果美国的太平洋海岸外面，长期盘踞着一只哥斯拉的话，那么美国西海岸的海洋航运状况，就等于是退回到了风险莫测、人命微贱的大航海时代初期——任何船舶只要一旦出海，就再无安全可言。
　　正如开启了大航海时代的葡萄牙王子恩里克的名言：“当风吹动船帆时，水手的命运仅仅取决于上帝”！
　　呃，虽然从理论上来说，哥斯拉只是靠核辐射充能，以核燃料为食，不会主动袭击普通商船。
　　但问题是，根本不需要哥斯拉主动袭击商船，只要它从海底浮上来透个气，喷几口名为【原子吐息】的高能粒子束来清清嗓子，就能摧毁任何遇上它的倒霉船只，把美国西海岸的各条航线搅得一团糟。
　　嗯，顺便还会让美国西海岸各条航线的海运费和保险费，统统一口气涨到天价。
　　雪上加霜的是，除了西海岸的海上航线会不再安全之外，就连空中航线也变得不安全。
　　因为哥斯拉的远程打击能力，超过了历史上最大口径的战列舰主炮，以及现实中最大威力的电磁炮，哪怕是平流层上的客机也不安全，只要一个运气不好就会被【原子吐息】击坠，带着满舱乘客尸骨无存。
　　更别提，飞机若是想要降落在温哥华、西雅图、旧金山、洛杉矶和圣迭戈这些沿海大城市的话，还得提前降低高度——对于哥斯拉而言，岂不是更容易打下来了吗？
　　最最要命的是，人类无法用谈判、妥协、施压等任何方式，控制住哥斯拉的破坏行动。
　　这样一来，哥斯拉就变成了一个始终肆虐的永恒天灾，即使不上岸也时刻都在破坏西海岸的安全。
　　在海湾战争之后，美国曾经对萨达姆统治的伊拉克划过禁飞区，蛮横地剥夺了这个国家的领空。
　　如今哥斯拉也可以把整个美国西部沿海划为【禁飞区】，并且随机打掉任何空中飞行物作为警告。
　　这样一来，一旦海运和空运一起断绝，或者至少是变得风险系数极高，美国西部的经济会变啥样？
　　嗯，基本上只能用“惨不忍睹”和“人间炼狱”来形容了。
　　要知道，如今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之所以能够繁荣兴旺，各国商品在世界范围内廉价、安全和便捷的自由流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如果资源无法有效配置，那还谈什么全球化？
　　那些排水量数十万吨的集装箱船，载着足够满足一座大城市消费量的商品，在大洋上劈波斩浪，把工业品从东亚运到美国，把农产品从美洲运往亚洲（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支撑起了庞大的全球物流网络。
　　为了给这些庞大而脆弱的海上浮城保驾护航，现代人类文明也是竭尽全力，并且确实是成效斐然。
　　在当前气象卫星实时全天候检测的情况下，从理论上讲，任何天灾都已经躲不过人类的侦测和预报。
　　虽然在海面呼啸的台风，依然能轻易掀翻几万吨的钢铁巨轮，但只要不是船长和船运公司发疯作死，任何提前得到天气预报的船只，都来得及在风暴降临之前，找到安全的地方紧急避风。
　　哪怕是突发的海啸，只要没有倒霉到刚好位于始发地，那么远方的商船也能得到预警，及时应对。
　　然后，除了天灾之外，海上的人祸也得到了极大的遏制。
　　目前，除了索马里和马六甲等极少数“热点地区”之外，其余绝大部分的海洋上，早已不再有海盗出没。各国海军让主力舰换个骷髅黑旗，就变成海盗船这种事情，在当今社会已经是匪夷所思的奇闻了。
　　就是靠着安全而庞大的海运物流体系，外加卫星通信和航空旅行的普及，“地球村”的梦想才有了实现的可能，全球一体化才有了稳固的基础，让人们可以订购几万公里之外生产的日用品，价格还很便宜。
　　否则，若是远洋运输的能力和航线的安全程度，还是跟大航海时代初期一样，商船必须全副武装一路边打边走，而且动不动就遭遇海难、葬身鱼腹，那么顶多只能运输一些金银、香料、丝绸之类的奢侈品了。
　　——有人以为历史上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号称“海上马车夫”，一定在欧洲和亚洲之间把生意做得很大。
　　但事实上，在工业革命之前的十七世纪，东印度公司做洲际生意做得最好的一年，也不过是有十一条满载商品的大帆船返回欧洲而已——每年最多几千吨的洲际商品运力，确实是只能做做奢侈品生意。
　　实际上，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船，在亚洲更像是跑短途的外来户，给亚洲客户收费运货，揽一些帮泰国运大象，在中日之间运铜锭的活儿，而从欧洲本土到亚洲之间的长途买卖，反倒只占了生意中的小头。
　　当时真正通过荷兰人输入亚洲的欧洲商品，还有输入欧洲的亚洲商品，数量上真的是不太多……
　　总之，这套庞大而复杂的现代海上航运物流体系，已经是目前世界经济的核心支柱和运转平台。
　　任何接入这个物流体系的国家，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分享繁荣。否则就只能在孤立和封闭中忍受穷困。
　　但问题是，这张覆盖全球的物流网络就算再怎么坚固，也扛不住一只无敌哥斯拉的疯狂破坏啊！
　　就像在奇幻小说里，一个繁荣兴旺的人类王国甚至帝国，会被区区一条巨龙给搞到亡国灭种一样。
　　放到现在，至少半个美国的经济，外加全美的金融，也能被这一只哥斯拉给硬生生拖到噩梦之中。
　　——在五角大楼刚刚露出一点儿要跟哥斯拉共存的风声时，华尔街那边就已经急得要跳脚了。
　　尽管如今的美国股市在天灾和人祸之中，居然再次逆势上涨，但这完全是靠美元的疯狂“量化宽松”，全速启动核动力印钞机灌水，让国债在半年里翻了一倍半，同时大肆宰割盟国，才勉强撑起来的虚火。
　　眼下光是跟COVID-19和天花病毒共存，就已经让美利坚举国癫狂了，若是还要再跟哥斯拉共存……
　　——只要这么一个超级重磅的利空消息，被放出来，就能让股市跟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啪”地炸开！
　　没办法，如今美国的金融架构，基本就跟昔日香港的九龙城寨差不多，完全是在一块坚固度很可疑的沙地上叠床架屋，野蛮生长，在没有任何图纸的情况下，靠着胡搭乱建，硬是凑出了高耸入云的摩天楼。
　　但这摩天楼不仅外观寒碜，内部更是缺了不知道多少钢筋水泥和承重墙，很多地方干脆是胶水粘的。
　　甭管外观上裱糊得多么富丽堂皇，内部却是脆弱不堪，经不起任何稍微沉重一点的打击。
　　而天降一只哥斯拉这种突破想象力极限的超自然灾祸，显然不可能是什么轻量级的小事情……
　　再接下来，在得知哥斯拉有可能会在西海岸长期共存之后，美国的房地产公司也纷纷感到死期将至。
　　因为这意味着，整个西海岸所有大城市的房地产价格，也必然迎来惨绝人寰的总崩盘！
　　尤其是那些曾经颇受追捧的百万美金海景房，还要美轮美奂的海滨公寓，更是会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毕竟，谁愿意跟海里的哥斯拉当邻居啊？！
　　半夜里在家睡得好好的，突然海上射来的一发原子吐息，连人带屋一起蒸发……这该找谁说理去？
　　到那时候，稍微有点钱的人都会纷纷从太平洋沿岸逃亡，躲到内陆山庄或者沙漠里。原本价值几百万、几千万甚至上亿美元的海景别墅，沙滩度假酒店，则会变得跟底特律的废弃街区一样，只有流浪汉出没。
　　而一大堆房地产公司也必然随之破产，因为在连安全都没有保证的地方，实在没办法开发楼盘。
　　进而还会连累得整个美国早已虚高的房市，迅速从烈火烹油走向雪崩！
　　这样一来，股市和房市都崩了，债市又怎么可能撑得住？铁定也是跟着崩！
　　等到美国的股市房市债市三崩齐至之后，再接下来，伦敦、巴黎、法兰克福、东京、新加坡等等很多地方的金融也会被波及——最后的结果，必然就是时隔近百年之后，又一次席卷全球的大萧条！
　　虽然以美国如今这副灾祸连天的状态，距离下一次大萧条的爆发，明显只是时间问题。
　　但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大萧条只要能推迟一天降临，也是推迟了为好啊！
　　好歹能多维持一天的繁华富丽、烈火烹油，好歹能多享受一天的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于是，急疯了的华尔街银行家和房地产商，立刻在华盛顿大肆活动，向军方拼命施压，宣称如今的美利坚已经国穷民困，实在是供养不起这么大一只哥斯拉了，所以，还请五角大楼对得起每年的几千亿美刀军费，不要在关键时刻消极怠工，速速把这只大怪物给剿灭掉，还美利坚西海岸一个朗朗乾坤……
　　※※※※※※※※※※※※※※※※※※※※※※※
　　另一方面，对于要不要跟哥斯拉共存这种事情，即使在五角大楼内部，其实也是争议很大。
　　因为，一旦放弃猎杀哥斯拉的决战，选择坚壁清野，跟哥斯拉长期共存的话，军方本身也损失不小。
　　首先，太平洋舰队的母港圣迭戈，从此再也没法停放任何核动力航母；华盛顿州的普吉特湾造船厂，再也不能承担维修保养核动力航母的业务；而布雷默顿海军基地，全美最大的潜艇母港，也被迫就此废弃。
　　什么？可以在布雷默顿停常规潜艇？拜托，美国海军如今哪里还有常规潜艇？早就已经全核化了？
　　接下来，这么一大堆被赶出家门的美国核潜艇，还得马上准备新的后勤基地来养护和存放。
　　——总不能跟苏联解体后遗留的那些核潜艇一样，被随意抛弃在白雪皑皑的冰海之中，等着生锈吧？
　　再接下来，空军和陆军也不能在美国西部沿海地区部署核武器了，否则就有引来哥斯拉的风险。
　　最后，即便进行最大限度的坚壁清野，但西海岸唯一剩下的魔鬼谷核电站，依然会成为哥斯拉的目标。
　　现在哥斯拉绕着魔鬼谷核电站走，只是因为秋山惠六月份模拟核爆洛杉矶的余波未散，环境中涸泽而渔般耗尽的灵力或者说魔力，尚未补充回来。哥斯拉这样的庞然巨兽，很难适应低灵力环境，被迫绕路。
　　但问题是，洛杉矶附近环境中的灵力/魔法浓度，终究是在慢慢恢复的，届时哥斯拉就可能上岸了。
　　为此，军方日后将不得不在魔鬼谷重兵设防，枕戈待旦，预备迎击哥斯拉……偏偏还多半打不赢！
　　可另一方面，如果选择按照原计划，依靠本国（其实是日本的）超凡力量的辅助，在华盛顿的奥林匹克半岛与哥斯拉展开决战……根据专家的评估，同样是风险极大、失败率极高、后遗症极其严重的事儿。
　　因为，在坐落着森林女神梅莉凯的圣地，长着世界树的奥林匹克半岛附近海域，跟哥斯拉开战的话，确实是可以得到DND神系的支援，再加上核爆巫女小姐的无辐射魔法核聚变打击，胜算多少还是有的。
　　但问题是，就算是一切顺利地成功讨伐了哥斯拉，可哥斯拉的尸体怎么办？
　　按照专家的分析和推测，这只哥斯拉的体重应该在二十万吨以上，其内置的“生物原子炉”，规模恐怕也大得可怕。一旦将其在奥林匹克半岛击毙，那么它倒下的尸体，几乎必然会产生严重的核泄漏。
　　甚至铁定会比切尔诺贝利更加严重百倍——在陆地上的切尔诺贝利灾区，俄国佬可以拼人命浇筑出防辐射的巨大混凝土【石棺】，但换成是沉入海底发生泄漏的哥斯拉尸体，美国人又该怎么处置？
　　而奥林匹克半岛附近的海域，在北太平洋又是一条关键的海运要道，类似于欧洲的英吉利海峡。
　　如果这片海域变成了核污染区，就等于堵住了西雅图和温哥华这两座城市通往太平洋的海上大门。
　　总之，即使在这里打倒了哥斯拉，代价也是沉重到难以想象，后遗症更是堪称遗祸百年。
　　可要想换个更荒凉的战场，也是不行的，因为森林女神梅莉凯无法在远离圣所的地方予以支援，不能出手降下神力，困住哥斯拉，限制住这只核子怪兽的活动范围——她毕竟不是海洋之神。
　　而秋山惠则声称她的祭坛和魔法阵不会动，不能拿氚宝打移动靶，建议五角大楼自己用导弹试试……
　　五角大楼方面则表示：不要以为我们没看过特摄片，不知道这哥斯拉基本免疫常规兵器啊！
　　就在五角大楼举棋不定的时候，圣迭戈军港终究还是做了一点备战的工作，从基地派遣了海军油船过来，给中途岛号航母添加了数千吨重油和各种润滑油，让舰娘小姐以后不必全靠超凡力量来驱动。
　　整个加油过程，中途岛号上完全不需要任何船员出手，全靠舰娘小姐自己驱动油管、吊车和油泵，并且修复了早已废弃多年的储油舱，自动抽油过来——在超凡力量的加成下，她能控制船上的每一颗螺丝钉！
　　待到加油完毕之后，饱餐一顿的中途岛号舰娘，甚至还拆解了自己甲板上和船体内各种陈列的展品，比如只剩壳子的飞机和拆掉关键零件的高射炮之类，将它们重新变成金属材料，用以加固自己的船体结构。
　　接下来，仍嫌不足的中途岛舰娘，在继续行驶到旧金山靠岸之后，又向海军索要了大量的钢材和铝合金，外加用于作战的航空炸弹和直升机——因为船上的弹射器没法用了，只能靠直升机撑撑场面。
　　只见一车一车的钢材和铝锭，由卡车运到码头上，然后由舰娘用念力凌空举起，靠近船身消失……
　　——哎，这舰娘果然得要用数以吨计的油弹钢铝来喂养，而且航母舰娘更是尤其吃铝啊！
　　与此同时，在五角大楼做出最终决断之前，被美食引诱的哥斯拉就已经北上狂飙千里，抓住了正漂在海面散发出核辐射的战略导弹核潜艇阿拉巴马号，并且将嘴里的原子吐息变成热切割的粒子流，轻松切割开坚固的艇体耐压壳，挖出一枚枚潜射核导弹往嘴里塞。
　　不过，在哥斯拉移动到华盛顿州海域之前，里根号核动力航母就已经转移到了阿拉斯加的朱诺港，除了阿拉巴马号之外的核潜艇，也都航行到了灵气复苏范围之外的太平洋深处，基本算是安全了。
　　此外，布雷默顿海军基地的一千七百枚核弹（主要是核潜艇用的），除了已经安装在核潜艇上的那些之外，其余的核弹头同样被装上了运输船，一起匆匆转移到了阿拉斯加和夏威夷的其它美军基地。
　　至此，华盛顿州的沿海区域，已没有任何能够吸引哥斯拉的核拆料，理论上不会再引来哥斯拉登陆。
　　如果五角大楼还想坚持原计划，在这里跟哥斯拉进行决战的话，就得空运核弹头摆在奥林匹克半岛当诱饵才行……但这样过于有魄力的决断，显然很考验五角大楼那帮老头子的心脏，迄今还是没有谁能拍板。
　　至于白宫里的那位金毛总统，似乎也没有插手的意思，一副“西海岸就交给你们了”的甩手做派。
　　就在官方感到万般纠结之间，各大媒体依然在继续追踪报道，转发无人机、侦察机和直升机拍摄到的画面，并且进行了图像处理，实时直播哥斯拉啃食核潜艇的过程……
　　然后，全世界互联网上关注着哥斯拉的吃瓜群众们，就发现了一个略显惊悚的变化。
　　“……怎么回事？这才过了多少时间啊！这只哥斯拉怎么又长大了好多？！”

第262章、旧金山港的大爆炸
　　当哥斯拉刚刚在加州蒙特雷湾浮出海面时，算上尾巴也还只有八十米长，站起来的高度估计在六十米左右，虽然这等体型已经称得上是庞然大物，但跟那些动辄二三百米长的钢铁巨轮相比，还不算太夸张。
　　可问题是，接下来没过几天，等到核子怪兽哥斯拉一路游到华盛顿州的胡安·德富卡海峡出口外，抓着那艘因为核泄漏而被抛弃在水面的阿拉巴马号战略导弹核潜艇，开膛破肚大快朵颐的时候……
　　全世界的围观群众都发现，这只哥斯拉，似乎，可能，好像……又吃胖了一大圈儿？
　　如果算上尾巴的话，现在的哥斯拉都已经有一百五六十米长，跟阿拉巴马号核潜艇的长度差不多了！
　　这个不讲道理的生长速度，未免也太惊人了吧？长得都跟蘑菇和竹笋一样快了！
　　“……很简单，这家伙完全是被你们给喂胖了呗！”
　　面对五角大楼方面的询问，待在中途岛号航母上的小巫女秋山惠，两手一摊回答道，“……除了空运过去的核废料和这艘阿拉巴马号，再加上它自己从海水里搜集到的重水，就算长大个几倍也很正常！”
　　“……可……可是，就算这些核废料和阿拉巴马号上的核弹头、核燃料全部加起来，也没有那么多的重量啊！这只哥斯拉可是胖了十万吨以上呐！”视频通讯中的军官，擦着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如此辩解说。
　　“……哎，真是麻瓜的思维啊！在超凡力量的世界中，无中生有也是一种基本功哦！”
　　秋山惠撇撇嘴，“……除了核物质之外，人们的关注和追捧，也给哥斯拉提供了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它又不是神！”代表五角大楼的参谋军官叫道。
　　“……但它比很多神明都要更强大，也比很多地方神祗的知名度更高。我想你应该不否认这一点吧。”
　　秋山惠解释说，“……哥斯拉身为超自然生命，又具备着世界级的知名度，粉丝受众的数量超过了很多二三线的偶像明星，甚至还有几十年的骨灰级铁粉，这跟那些传说中的邪神和大恶魔又有什么不同？
　　只是，在过去，恐怕没什么人会向哥斯拉献祭，因为觉得这么做太傻，但从今以后可就难说了……”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已经出现了崇拜怪兽的邪教？呃，有可能是从那些怪兽电影的爱好者团体转化而来？对吗？”另一个代表加州政府参加本次远程视频会议的黑西装，皱着眉头问道。
　　“……未必需要什么组织严密的宗教团体，只要人们的心中对它有崇拜，有敬畏，就可以了。”
　　秋山惠说，“……接下来就是看哥斯拉本身对信仰的利用程度——目前看来，这家伙的效率还挺高。”
　　听了这样的说法，无论是五角大楼、FBI，还是西海岸各州的代表，顿时都知道：这事情大条了！
　　以美国社会如今的混乱程度，根本不可能让FBI或者其它什么情报组织，彻底查封所有崇拜哥斯拉的信仰来源——就算特工们可以顺着网线抓人，但信仰之力的产生和收集，又未必需要人们上网发帖。
　　因为，只要有人在家默默祈祷，或者对着屏幕里的哥斯拉叫好，就能给哥斯拉提供精神力量的输入。
　　想要真正切断崇拜哥斯拉的信仰来源，唯一有点儿可行性的办法就是全民动员，互相监督和揭发……
　　但这样一来的话，难道要搞全民大举报？不分青红皂白，有人检举谁崇拜哥斯拉就一律抓捕？
　　届时必然是所有人都发了疯似的互相攀诬，到最后只怕是得抓个几千万人进集中营才行了。
　　更要命的是，就算把人抓进集中营，难道就能阻止他们在脑子里崇拜哥斯拉？显然是不能的吧？
　　当然，还有另一种办法，就是封锁消息，禁发新闻，锁流量压热度，让民众得不到任何关于哥斯拉的消息和谈资……这样一来，当哥斯拉淡出人们视线的时间长了之后，热度和流量自然也就会下来了。
　　然而，像哥斯拉肆虐美国西海岸这样大的事情，以美国官方的执行力，真能完全瞒得住民众吗？
　　更何况，像这种全方位封锁新闻的事情，且不说做不做得到，最起码得要有总统点头才行。
　　关于这个问题，五角大楼曾经试着向白宫方面探了探口风，结果被直接打了回来。
　　——金毛总统义正词严地表示，作为一个自由国家的总统，他必须充分保证民众对国家大事的知情权！
　　去他狗屎的自由国家！
　　只要看一下你推特里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就知道你分明是看着深蓝州遭怪兽，心里偷着乐吧？
　　但没办法，不管怎么样，这金毛胖子目前还是总统，只要他坚持爆料，就封锁不了哥斯拉的新闻。
　　既然椭圆办公室里的总统阁下，正在一脸幸灾乐祸地想要看西海岸各个深蓝州的好戏
　　那么，五角大楼也只能假装自己在努力，命令中途岛舰娘载着疾病魔女艾比，稻荷狐神的选民秋山惠，还有刚刚赶来的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的选民秋山雪绘女士起锚出航，摆出一副迎击哥斯拉的架势。
　　至于一艘没有战斗机的航母，要怎样对付能够深潜到海底的核子怪兽……总之不管怎样先出海再说吧！
　　就这样，时隔两个多月后再次重聚的秋山母女，囧囧有神地站在中途岛号航母的甲板上，看着巨大的航母挂着招展的星条旗，拉响汽笛从海面穿过金门大桥，心中的感觉实在是颇为古怪。
　　“……身为日本人，尤其还是曾经的日本公务员，却乘坐美国航母从旧金山出征……这算个啥啊？”
　　秋山雪绘女士揉着额头吐槽说，“……我看过的一部电影里，当年载着两枚原子弹的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巡洋舰，好像也是从这里穿过金门大桥，向西横跨太平洋，给广岛和长崎送去核爆的吧？”
　　（日本巫女理论上也算是国家公务员的编制，但实际上基本都得自己养活自己，国家就给个低保。）
　　“……没办法啊，谁让特摄片中，打怪兽似乎一向都是日本公务员的天职，而不管怪兽在哪里呢？”
　　秋山惠瞥了一眼自己在本位面的便宜老妈，说了个隐晦的日本梗，“……所以现在就让咱们上了。”
　　——从理论上说，战后的日本应该是没有军队的和平国度，这样一来，日本的自卫队成员，从法理来说，也不过是“拿着武器的公务员”，无论等级高低一律自称“自卫官”，而不以士兵自居。
　　而日本自卫队也因为官僚主义而“享誉”世界，以至于在海外部署时还要雇保镖来保护自己——不是这帮人连开枪的勇气都没有，而是按照法律自卫队没有出国作战的权力，自己不能开枪就只能雇保镖了。
　　所以，日本人自己都总是吐槽，自卫队虽然装备了很多贵得吓人的先进兵器，但战斗力实在令人绝望。
　　以此类推，巫女和自卫队员都是公务员，如果自卫队员能打怪兽，那么让巫女客串似乎也可以……
　　“……可是我们哪儿有本事打倒一只哥斯拉啊？这里又不是森林女神的圣地！”
　　便宜老妈秋山雪绘翻了个白眼，“……距离女神的世界树足有上千公里之遥，神力传导到这边也就够放个烟花了，即使想要举行神降仪式都不可能……还是说，乖女儿，你有办法能把哥斯拉干掉？”
　　“……我当然也办不到的啦。我既不是奥特曼，也不是女超人，只是一名退治妖魔的普通巫女而已。”
　　秋山惠也跟着翻了个白眼，“……除了需要准备将近一整天的【氚宝】核聚变打击之外，我的其它任何攻击手段都破不了哥斯拉的防。任何的巫术诅咒，也对付不了这只已经堪比兽神的超级怪物啊！
　　它的灵魂太强大了，恐怕已经拥有了一定程度的神性，对付凡人的诅咒，对它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她转身望向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的选民，疾病魔女艾比，“……对了，你能让哥斯拉染上恶疾吗？”
　　“……抱歉，如今就连吾主也不知道如何让哥斯拉染病，更何况，这只怪兽的存在对吾主无碍。”
　　来自泰国的变性人小姐姐耸了耸肩膀，“……所以我只会来看看，最多救几个人，战斗的事别指望我。”
　　秋山惠歪着脑袋想了想，立刻就秒懂了——塔洛娜女神的神职，除了疾病之外，还有毒药。
　　而哥斯拉吞食的核废料和吸收的核辐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同样也属于毒药的一种。
　　像这样一只吃毒药充饥的核子巨兽，塔洛娜教会没有将它视为圣兽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喊打喊杀呢？
　　“……也别指望我们，你觉得我们这些姐妹的魅惑术，能够蛊惑得了哥斯拉吗？”
　　从圣迭戈军港魅魔店上船来看热闹兼凑数的几个墨西哥魅魔小姐姐，也纷纷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就算让魅魔女王美坎修特亲自上阵，也拿这只天晓得是碳基还是硅基的大家伙毫无办法。”
　　然后，她们就央求秋山母女和疾病魔女，在遇到危险开传送门逃跑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她们一起走云云。因为她们还没锻炼出靠背后那对蝙蝠翅膀飞行的能力，而且即使飞起来也有可能被哥斯拉喷成灰烬。
　　“……其实你们并不用多么担心，这次出航很可能就是空跑一圈，兜兜风，什么都遇不上。
　　因为现在这会儿，那只哥斯拉就已经快要把阿拉巴马号导弹核潜艇给啃完了。
　　等到我们抵达哥斯拉目前所在海域的时候，这头巨兽很可能已经重新回到海底趴着了。
　　我们连哥斯拉的模样都未必能亲眼看得到，又何必担心跟哥斯拉的战斗呢？
　　如果真要打的话，除非五角大楼敢在海滩上堆放大量的核燃料或核弹头，引诱哥斯拉上岸，然后发动围攻。但是以美军目前的做派来看，这么有魄力的决断，五角大楼那帮将军们应该很难下得了决心……”
　　秋山雪绘一边安慰，一边发现了盲点，“……等等，既然我们大家都拿哥斯拉没办法，五角大楼也没有可以伤害哥斯拉的武器，那我们坐着这艘航母出海，究竟是为了做啥？总不可能是为了公款兜风吧？”
　　“……大约是让我们摆个POS拍照摄影吧？用来证明五角大楼多少做了些什么，以便于搪塞公众？”
　　秋山惠推测说，同时指着便宜老妈身上的精美华服，“……老妈你应该也预料到今天的情况了吧？否则为什么要打扮得这么出彩？简直跟模特儿一样嘛！这分明就是要自拍留念的节奏啊！”
　　不得不说，便宜老妈今天打扮得相当漂亮，腰间挂着镶嵌了绿宝石的宝剑，手中拿着藤蔓构成的自然权杖，脚上是染成紫色的小皮靴，丰腴高挑的娇躯上，裹着一件绣了金线的嫩绿色华美盛装，还有一顶精美的仿橄榄叶金银桂冠，在日影下熠熠生辉，将她那一头乌黑秀发映衬得格外奢华。
　　迎面而来的海风，吹动了她那压在金银桂冠下的碎发，也让她的双眼随之闪烁。
　　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养尊处优，让秋山雪绘女士的气度愈发地仪态万方，优雅高贵……
　　所以，秋山惠看得眼前一亮，立刻就叫来甲板上那几个跑来第一线抢新闻的作死记者，让他们端起长枪短炮，给自家老妈、泰国变性妹和魅魔小姐姐们拍摄“美女与战舰”主题写真，然后发到INS或推特上。
　　疾病魔女艾比和魅魔们倒是对此很乐意，落落大方地在甲板上和舰岛旁边搔首弄姿，摆出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倒是便宜老妈秋山雪绘，还有些扭扭捏捏放不开。
　　“……这个，惠惠啊。我们真的只拍几张照片就不管了吗。这是不是太不讲职业道德了？”
　　“……哎，尊敬的母亲大人，我们的职业道德确实得讲，但雇主也得有好好付账的道德啊！
　　之前我们说要一亿美元的定金，五角大楼到现在也没给半毛钱。
　　除此之外，先前说是要在奥林匹克半岛进行主场作战，结果太平洋舰队舍不得拿里根号做诱饵，也等于是放弃了——如今的华盛顿州，什么核反应堆和核弹头都没有，哥斯拉吃饱了撑着才会在这边上岸？
　　钱也不给，必要的支援配合也没看到，五角大楼却一声令下要我们出海？究竟是在摆姿势还是甩锅？
　　这简直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过分啊！真当我们是自带干粮的精神美国人？我们能按照前苏联工人的那句名言【国家假装给我们发工资了，我们也假装在工作了】，摆pose拍几张照片，就已经很负责了。”
　　秋山惠的嘴里继续输出着负能量，同时伸手指着甲板上的众人，“……更何况，你看看，站在这里的战斗人员们之中，似乎没有任何一个是美国公民吧？五角大楼又有什么立场要求大家为美国牺牲呢？
　　所以，美国的海疆还是由美国公民来保卫吧，我们这些外人只要看看情况，尽量保全自己就好……”
　　“……喂喂，你们难道忘了我吗？居然在我的面前公然说这种动摇士气的混账话！”
　　中途岛号的舰娘小姐，突然间在秋山惠的旁边现身，恶狠狠地呵斥说，“……这是什么态度？！”
　　“……啊，抱歉抱歉，好像伤到你的爱国心了，亲爱的中途岛号航母舰娘小姐。”
　　秋山惠很有“躬匠精神”地向她微微欠身，但嘴上的毒舌却还是丝毫不停，“……不过，就我所知，你似乎也不是什么美国公民，顶多只能算是一件美国资产而已。
　　更何况，如果哥斯拉啃完核潜艇之后，重新潜入海底，你又有什么办法把它弄出来或打死吗？”
　　中途岛号舰娘：“……”
　　“……既然大家都是什么也办不到，那么就只能拍照装装样子，糊弄一下公众，否则还能怎么办？”
　　秋山惠趁热打铁地进一步说，“……对了，你要不要也来拍几张写真照片？向民众展示美国海军依然奋战在对抗哥斯拉的第一线？今天除了你之外，大家都没穿水手服，在军舰上拍起来似乎不太对劲……”
　　然而，正在中途岛号舰娘被秋山惠说得风中凌乱，思维混沌之际，新的异变却突然发生了！
　　只见船尾方向的金门大桥东边，旧金山湾（圣弗朗西斯科湾）里传来刺眼的白光一闪，简直比太阳还要明亮，随即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哪怕远在十几公里之外，都清晰可辨。
　　航母甲板上的众人诧异地回头望去，便看见一道黑烟从金门大桥的后面袅袅升起，顿时大为惊骇。
　　又过了一段时间，从手机上铺天盖地的突发新闻中，秋山惠嘴角抽搐地得知了真相。
　　“……该死的！旧金山港的贫铀弹爆炸了！这难道是有谁唯恐哥斯拉不来破坏金门大桥吗？”

第263章、 无畏舰娘中途岛号
　　旧金山湾内，旧金山港的集装箱码头
　　“……轰隆——”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团橘红色的蘑菇云，在集装箱码头一带冲天而起。
　　接下来又是第二声，第三声的爆炸依次响起，越来越多的浓烟汇聚起来，形成顶天立地的巨大烟柱。
　　与此同时，一道又一道堪比海啸的恐怖冲击波，迅速席卷了整个码头，汹涌磅礴的高温焚风瞬间肆虐，摧枯拉朽地烧毁和吹飞它所能接触到的所有物体，把四周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很多反应不够迅速的码头工人，以及被临时抽调来协助运输弹药的士兵，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被烧成了一块块漆黑的人形焦炭……或者浑身起火、狂呼惨叫着四处奔逃，但最终还是难逃烧死的命运。
　　数不清的废铜烂铁和石块木屑，被裹挟着漫天飞舞，如炮弹般四下溅射，其中隐约还夹杂着人类的残肢断臂。卡车、吊车和铲车都被气浪掀翻，远处房屋的玻璃窗被爆炸震碎，搞得墙根下满是玻璃渣子。
　　就连平静的港湾水面，也被激起了滔天巨浪，把抛锚的商船推得左摇右晃，甚至彼此撞在一起……船上的水手拼命抓住护栏和固定物，以防摔倒，同时感到焦臭的热浪迎面袭来，让自己心悸胸闷，呼吸困难。
　　一声声爆炸中，遍地狼藉的码头上，那些蓬头垢面、被炸得两耳失聪的人们，挣扎着在灰烬瓦砾中爬行，躲避着迎头落下的弹片和锐利的金属碎块，不时有倒霉的家伙被砸得满身是伤，旧伤之上又添新伤。
　　刺耳的警报声如同鼓槌一般，狠狠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还有连绵的小规模爆炸作为伴奏在回想。
　　而狂飙席卷的熊熊烈火，很快蔓延到了其它货物的堆栈，点燃了汽油和化纤塑料，弥漫出刺鼻的气息。
　　烧焦的滚烫灰烬如雪花般纷纷扬扬落下，洒在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员身上，给他们更添了几分痛苦。
　　这些被严重烧伤或砸伤的可怜人们，如今或是倒在地上、或是蜷缩在墙角，浑身都是火烫的血泡，痛得鬼哭狼嚎，但却迟迟得不到救治，甚至迟迟没看到消防队赶来，只能绝望地看着火光越来越近。
　　远处的旧金山市区之中，人们同样被这一声声巨大的爆炸所震撼，有人吓得目瞪口呆，呐呐无语，有人跌坐在地，不知所措，有人惊慌失措地发出恐惧的尖叫，争抢着到处奔逃，甚至引发了踩踏事故。
　　但同样也有人满脸兴奋，哪怕耳朵震得嗡嗡响，也要左顾右盼，想打听是哪儿出了大新闻。
　　很快，就有眼尖的家伙，就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注意到了旧金山码头那边冉冉升起的蘑菇云。
　　于是，那些以作死为天性的记者和网红们，纷纷扛起长枪短炮，外加自拍杆和无人机，一窝蜂地赶往依旧烈焰冲天、烟熏火燎，不时还有余爆发生的旧金山港灾难现场，甚至堵住了救护车和消防车的路。
　　另一些比较务实的穷人，则看着混乱不堪的街头，露出憨厚的笑容，然后熟练地戴上了口袋里常备的黑头套，摸出怀里常揣的真手枪或玩具枪，准备找个中意的商店趁火打劫，展开新一波的零元购。
　　——打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想啃老又没得啃，连麻药买卖也合法化了，只好想办法领点福利，偶尔参加一场零元购补贴家用，如此才能勉勉强强维持得了生活……
　　再接下来，旧金山港大爆炸的新闻视频，就以铺天盖地之势出现在了互联网上，瞬间引爆了全民热潮。
　　从手机中看到这一幕后，加利福尼亚州的纽森州长只能以手加额，背过脸去，完全不知道该说啥了。
　　等到得知旧金山码头上发生爆炸的玩意儿是数十万发贫铀弹，导致整个旧金山市区的辐射水平都在飙升时，这些天来早已心力交瘁的州长先生，更是双眼一黑，直接从办公桌后面滚落下去，跌倒在了地板上。
　　——为什么自己的任期里，加利福尼亚州就是如此的多灾多难呢？
　　当他当选上任的时候，加利福尼亚还是全美经济最发达，财政最富裕，人口最多，影响力最大的州，堪称联邦以下的诸侯之首，甚至能够力压传统的“帝国州”纽约州一头。
　　可等到他结束任期的时候……哎，算了，还是不要考虑那么遥远的事情为好。
　　在如此高强度高频率的心脏病考验下，州长先生已经觉得自己恐怕未必能活到平安卸任了
　　※※※※※※※※※※※※※※※※※※※※※※※
　　自从五角大楼发现旧金山码头堆积的一百万枚贫铀弹，已经成为了吸引哥斯拉上岸的诱饵时，就立刻心急火燎地跟加州政府进行协商，试图以最快速度组织转运，把这些贫铀弹搬运到远离海岸的内陆地区。
　　最开始，奉命转运这些贫铀弹的加州国民警卫队和强行征召来的码头工人，行动速度似乎还算麻利。
　　仅仅只用了一天时间，他们就用大卡车和直升机运走了五十万枚炮弹，让五角大楼稍稍松了口气。
　　可再接下来，贫铀弹的运输速度，就开始了雪崩式的下降，无论怎么催促也快不起来。
　　而原因也很简单：虽然都是贫铀弹，但不同的炮弹之间差异巨大，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最开始，士兵和工人们都先是挑小口径的25毫米、30毫米口径机炮炮弹（攻击机和步兵战车用）进行搬运和转移，这种小口径的贫铀弹，每一枚炮弹的重量平均只有三四百克，哪怕是一万枚炮弹，加起来也不过几吨重，“支奴干”直升机只要一个起落就能运走几万枚。
　　在这种情况下，一天一夜想要转移五十万枚炮弹，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但再接下来，等到小口径的贫铀弹全部运完了之后，剩下的都是120毫米口径、105毫米口径的大家伙，一枚120毫米口径的炮弹，就有30到40公斤重，是30毫米口径炮弹的一百倍重量。
　　也就是说，运输一万枚120毫米口径贫铀弹所需的运力，是运输一万枚30毫米口径贫铀弹的一百倍以上！
　　——转运的货物从小口径炮弹换成大口径炮弹，这贫铀弹的运输速度能不跌下来吗？
　　除此之外，像这样沉重的炮弹已经很难靠人工搬运，得用专门的机械……而码头工会为了保障就业率，旧金山码头的装卸工具又极其老旧，能用人力就绝不自动化——结果就是搬运重磅炮弹的速度更慢了。
　　然后，正当贫铀弹的转移任务进入深水区之时，中途岛号航母舰娘却抵达了旧金山，并且进港靠了岸，五角大楼立刻发来新的指示：暂时停止贫铀弹的转移工作，先给航母舰娘补给油弹钢铝再说！
　　于是，旧金山码头上又是一片手忙脚乱、人仰马翻……在无形中大大放松了警戒，秩序大乱。
　　好不容易给中途岛号完成了补给，把航母舰娘打发走之后，码头上的人们又重新开始运输贫铀弹。
　　结果，灾难就降临了——也不知是有恐怖分子趁乱潜入码头搞袭击，放了定时炸弹，还是单纯因为贫铀弹存放不当，搬运粗暴……总之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一个堆满贫铀弹的仓库发生了大爆炸！
　　雪上加霜的是，因为美国这段时间的疫情冲击和骚乱动荡，旧金山码头上各种军品运输的规矩也乱了套——尤其是在熟练的码头工人大批瘟死，被迫大量使用囚犯和菜鸟新人来客串干活的情况下。
　　当然，这些人都不算正式的码头工人，不享受工会的福利待遇，相当于暂且凑数的临时工——你能指望这些什么都不懂，也没啥劳动积极性的家伙，在工作中严格照章办事吗？肯定是怎么偷懒怎么来啊！
　　所以，在旧金山码头的贫铀弹旁边，还违反了安全守则，堆放着其它弹药和油料，以及大量化肥……事实上，旧金山码头的这些贫铀弹，本来就是跟其它的高爆弹、子母弹乃至于燃烧弹，一起混着堆放的。
　　之前，为了把贫铀弹从各种胡乱堆放的弹药里分拣出来，可是让被派遣过来的陆军士兵累得眼花。
　　现在可好，再也不用分拣弹药了，因为所有种类的弹药，都一块儿“轰轰轰”地放烟花了！
　　——作为一种穿甲弹，贫铀弹的弹头本身其实是一块高强度的铀合金，没有爆炸功能。但问题是，即便是穿甲弹，也是有发射药的，在仓库或堆栈里炸起来一样够呛。而且还有其它弹药一块儿跟着炸。
　　更要命的是，贫铀弹既是穿甲弹，也是燃烧弹和毒气弹，一旦炸起来，那就是焦炎炼狱的场景……
　　——美国人之所以要生产的贫铀弹，就是为了对生产原子弹与核燃料棒的副产品铀-238进行再利用。
　　众所周知，现代核工业的燃料要么用铀，要么用钚。
　　而在铀金属中，只有铀-235是可以产生链式反应，充当核燃料来使用的。
　　但问题是，地球上所有的天然铀，都是铀-235和铀-238的混合存在。
　　所以，核工业的从事者必须把铀-235分裂出来，而剩下的铀-238就成了多余之物。美军便将这种密度大、硬度高的重金属，用来制作穿甲弹的穿杆（类比矛尖），而使用了铀-238穿杆的炮弹，就是贫铀弹。
　　尽管贫铀弹是拿核废料制作的穿甲弹，但因为这是已经提取了铀-235的残渣，所以在平常情况下，贫铀弹四周的辐射并不高，仅仅是短期接触的话，还在人体能够承受的安全范围内。
　　然后，跟传统的钨合金穿甲弹不同，贫铀弹不仅坚硬沉重（比高速钢车刀还要硬得多），有自燃性，在四百摄氏度的温度下会燃烧，可以有效软化装甲，并且增强破坏力，在中东战场上很受美军的喜爱。
　　可问题是，一旦贫铀弹被打出去、炸开来、燃烧起来，那就不再是相对安全的低辐射合金固体了！
　　——贫铀弹在发射和燃烧之后，就会产生富含铀氧化物的有毒烟雾，让吸入者很快急性中毒。
　　更要命的是，贫铀弹的主要成分虽然是不能充当核燃料的铀-238，但限于目前的工业技术水平，依旧会有少量铀-235残留其中。这点儿铀-235在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一旦被烧成了粉尘，就会辐射猛增。
　　若是再被人吸入……嗯，那基本就是要一边铀氧化物中毒，一边罹患辐射病的悲催节奏了！
　　所以，在旧金山港大爆炸发生后没多久，第一时间飞奔过来抢新闻的记者，还有磨磨蹭蹭赶来的消防队和急救员，就很快被贫铀弹燃烧产生的毒气所熏翻。
　　等到他们戴上防毒面具和氧气瓶，准备再往火场里冲时，哔哔乱响的盖革计数器又吓阻了他们的脚步。
　　——这可是杀人于无形的核辐射啊！谁敢冲进去自寻死路？大家都还没想领抚恤金呢！
　　结果，因为消防队的迟疑和胆怯，旧金山港的火势迟迟不能扑灭，爆炸也是一声连着一声，没完没了。
　　带有强烈核辐射的粉尘，随着烈焰、浓烟和热浪，向着整个旧金山飘散，搞得全城人心惶惶。
　　而更要命的是，觉察到了这个辐射源的哥斯拉，也跟闻到血腥味儿的鲨鱼一样，被引过来了……
　　※※※※※※※※※※※※※※※※※※※※※※※
　　爆炸发生的几个小时之后，中途岛号航母又回到了金门大桥的脚下，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在刚刚听到爆炸声，看见旧金山码头那边升起的黑烟时，秋山惠就感到情况不妙。
　　再看到盖革计数器上“哔哔”乱跳，一路飙升的数字，秋山惠更是有了大祸临头的预感。
　　等到华盛顿州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啃完核潜艇的哥斯拉再次掉头南下时，她心中已是一颗石头落了地。
　　“……完了，贫铀弹燃烧的辐射烟雾，把哥斯拉给引过来了。这家伙对辐射真是比狗鼻子还灵。”
　　她在视频通讯里如此说道，“……趁着还有点时间，你们可以准备一下怎么打旧金山防御战了！”
　　尽管秋山惠是这样说的，但五角大楼一开始还是想要执行原计划，先扑灭火灾，然后把贫铀弹运走。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爆炸发生时，旧金山码头上还剩下大约二十万枚贫铀弹，总重量六百吨到八百吨。再加上其它弹药和爆炸品，合计应当超过两千吨。而码头上还堆着大量的燃油、油漆、木工胶和各种易燃物……
　　【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
　　光是要怎样派人顶着毒雾和辐射，扑灭这场燎原大火，就已经令人挠头。至于怎么消除已经扩散开来的核辐射尘埃，以免哥斯拉闻着味儿过来……就更是让科学院那边哭着喊着声称这事儿完全办不到了。
　　既然坚壁清野的避战策略已经行不通，那么确实是只能跟哥斯拉打一场旧金山防卫战。
　　可偏偏哥斯拉这只怪兽专克现代兵器，核武器丢过去是给它投喂送饭，常规武器轰下去是给它挠痒痒。
　　想要对付它，还得依靠超自然手段，比如“核爆巫女”秋山惠之前在洛杉矶种下的蘑菇云。
　　——像这样没有核辐射伴生的纯能量打击，应该不会给哥斯拉带来好处，只会给它造成伤害了吧？
　　而秋山惠对此的回答是：
　　“……引爆【氚宝】进行巫术核聚变的阵法，必须有一块足够广大的平整地面来布置，还得连接上灵脉，以便于汲取环境中的超凡力量，并不是在任何地方都能施展的，而且射程也很有限。
　　我只能在哥斯拉接下来必然经过的金门海峡岸边，预先布置好阵法和祭礼，待到哥斯拉经过海峡，推倒大桥，进入湾区时起爆，如果用最大当量的话，预计有七八成的几率能够将它击倒。
　　但这样做的话，首先，金门大桥和金门大桥两侧的城市建筑，肯定都要被核爆给夷为平地。
　　其次，以哥斯拉那么庞大的体型，即使是【氚宝】的核聚变打击，也不可能把它的尸体彻底炸干净。
　　届时，哥斯拉的巨大残尸躺在旧金山的湾区，很可能引发一场危害远远超过切尔诺贝利的超级规模核泄漏。如今因为燃烧贫铀弹引起的这点核污染，与它相比根本连个零头都抵不上……
　　不知你们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没有的话，我看还不如再绥靖一下，让哥斯拉在旧金山登陆算了。”
　　她略带讽刺地说，“……说不定它在旧金山蹦跶几天、玩腻了之后，就会乖乖回到海底睡觉了呢？”
　　五角大楼和太平洋舰队的参会军官，在视频中的脸色都很难看，但还是有人硬着头皮站出来，表示纵容哥斯拉登陆旧金山的影响太可怕。根本没办法承受，五角大楼更希望能在远洋歼敌，拒敌于金门之外。
　　“……如果你们能够预判哥斯拉的游动路线，并且在它的必经之路旁边，找到一块地下有灵脉的土地，由我提前至少大半天进行布置，准备【氚宝】的核聚变打击，那么或许还能给哥斯拉敲上一闷棍。
　　如果做不到上述那些事情的话，那就别说什么了。”
　　秋山惠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要么在金门海峡把哥斯拉炸了，要么就跟哥斯拉共存吧！”
　　听了上述的前提条件，五角大楼也很是苦恼和挠头。
　　因为哥斯拉的运动路线，根本就是个未知数——除了进入湾区必须经过的金门海峡之外。
　　在这种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又如何预判敌情，提前埋伏呢？
　　但中途岛号航空母舰的舰娘，却突然插嘴表示，可以用她的船体充当核聚变打击的发射阵地！
　　“……请把你那个召唤核聚变打击的魔法阵，画在我的飞行甲板上！我想这面积应该是足够了的！
　　接下来，我能让舰体吸收四周环境里的魔力，大约可以替代你所说的【灵脉】。
　　然后，我会自己搜索哥斯拉的位置，并且冲到它的面前，在最近的距离上引爆【氚宝】……这样一来，应该就能在远离陆地的外海干掉哥斯拉，避免美国西海岸的城市变成辐射污染区了吧？”舰娘小姐说道。
　　“……这，这么做的话，倒是可以在远离陆地的海域炸翻哥斯拉，而沉入深海的哥斯拉尸体，对人类生活空间造成的核污染，也能减少到最小。但你自己怎么办？我的【氚宝】炸起来可不分敌我！”
　　秋山惠皱眉答道，“……如果要确保爆炸的威力能够击毙哥斯拉，那么你的灵力护盾多半也扛不住，很可能会同时把你的船体直接掀翻击沉，让你跟哥斯拉同归于尽啊！”
　　“……那又如何？对于一艘战舰来说，能与凶残的强敌一起葬身海底，正是最光荣的命运终点啊！”
　　舰娘小姐爽朗地一笑，“……在北欧神话之中，最伟大的战士不应该老死于床榻，而是应该死在酣畅淋漓的血战之中，然后骑着飞马的女武神，才会把他的灵魂给接引上瓦尔哈拉，与众神共享酒宴。
　　巴顿将军也说过，一个军人最好的结局，就是在最后一场战争中被最后一颗子弹打死。
　　我已经离开战场太久了，久到几乎让我忘了自己还是一个战士！
　　现在，前所未有的强大敌人，已经来到了祖国的海岸边，身为如今西海岸唯一的主力舰，我宁愿带着胜利的荣誉而在奋战中沉没，也不愿意看着那只怪兽蹂躏祖国的土地，然后带着懦夫的骂名而苟活！
　　请快点动手准备起来吧，需要什么材料就用直升机抢运，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迎战那只核子怪兽了！”
　　小巫女秋山惠和她的母亲秋山雪绘闻言，不由得互相对视一眼，面面相觎。
　　随即，这对母女便不再相劝，而是敛袖肃容，郑重地向这位舰娘小姐躬身行了一礼。
　　——这是在向真正无畏的勇士致敬！

请假条
　　高温刚刚结束，暴雨就来了。我家还没来得及享受清凉，就先迎来了屋顶漏雨——谁让咱家住顶楼呢？
　　今天忙着修屋顶和重新刷墙，折腾一天，又热又累，手都快断了。
　　然后中途岛号与哥斯拉的决战，又是一个大章，码了三千字感觉还没到一半，我想分两章似乎不太好，所以今天请假一天，明天更新，请读者们见谅。

第264章、最后的光荣与梦想
　　“……起锚吧！我的伙伴们！起锚！
　　告别学校的欢乐，我们将在黎明扬帆起航！
　　我们昨夜在岸上狂欢畅饮，直到我们再次相遇。
　　祝你有个快乐的航程！
　　发出欢呼吧！水手！
　　大家都喝个痛快！
　　发出欢呼吧！水手！
　　因为你们将在黎明扬帆起航！
　　海军出征，在战斗中怒吼吧！
　　我们永远不会改变我们的航向，
　　所以恶毒的敌人会感到畏缩！
　　推出TNT炸药，起航！驶向胜利！
　　送他们的尸骨去见戴维·琼斯！万岁！
　　……”
　　伴随着广播音箱里美国海军军歌《起锚歌》那欢快的旋律，退役近三十年的中途岛号常规航母，正在离开加利福尼亚州的海岸线，劈波斩浪，朝着西北方的太平洋深处行驶而去，留下一道雪白的航迹。
　　航母的甲板上，小巫女秋山惠早已挥动油漆刷，涂抹出汇聚灵力的纹路，然后由中途岛号舰娘操纵船体变形，让手绘的聚灵阵变成镶嵌在飞行甲板上的钢铁花纹——反正这甲板也不会有固定翼飞机起降了。
　　跟六月份在洛杉矶核爆驱邪的时候不同，秋山惠只是画了一个聚灵阵，外加摆了几只营造气氛的香炉，却并没有在中途岛号航母的飞行甲板上，再鼓捣出一个祭神用的“酒池肉林”。
　　这倒不是因为在旧金山和圣迭戈，居然找不到愿意上军舰并浸泡入酒池的勇敢美女，而是因为小气的上古狐神玉藻前大人，不想动用自己刚攒下没多少的神力储备，去拯救跟自己无关的地方。
　　“……因为今年全美大旱，目前的加利福尼亚州已经没什么人种水稻了，美国境内唯一的水稻带，就在青丘神社坐落的密西西比河下游。而我作为稻荷女神，是不可能在水稻种植区以外大规模传教的。
　　所以，如果是密西西比河或墨西哥湾冒出了什么水怪，要我出手解决的话，那倒勉强还算是责无旁贷。
　　可如今长出哥斯拉的地方是太平洋！哥斯拉在美洲大陆的另一边闹得再凶，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小气巴拉的上古狐神玉藻前＆妲己娘娘，在秋山惠的脑海里如此吐槽说，“……上一次？上次我允许你挥霍神力、核爆洛杉矶种蘑菇，是为了立威扬名，震慑人心，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现在名声有了，威风也立下了，为啥还要在西海岸义务劳动？！你做巫女可不能这样耳根软啊……”
　　除了上古狐神拒绝为核爆哥斯拉出力之外，猫神巴斯特也是表现得毫无积极性。
　　虽然黑猫女神巴斯特的总部【猫堡核子乐园】——原来的洛杉矶迪士尼乐园，就坐落在洛杉矶郊外，跟哥斯拉的肆虐范围沾得上一点儿边，但对于猫猫们来说，整个美国西部的数百万平方公里土地上，到处都有它们喜欢的干燥沙漠气候环境，就算哥斯拉上岸破坏了沿海地带，依然有广大的内陆可供猫咪栖息。
　　所以，对于打败哥斯拉、保卫西海岸的事情，黑猫女神巴斯特也谈不上有多热心。
　　嗯，如果哥斯拉跑进了猫神巴斯特的家里，那自然另当别论，猫神就算拿尾巴绞也要把哥斯拉赶走。
　　但要黑猫女神巴斯特登船出海，在太平洋上主动去找哥斯拉的麻烦……呃，这事儿就免谈了！
　　同理，之前核爆洛杉矶时，卖了不少力气的飞天面条神教，这一回也集体缺席了“哥斯拉歼灭战”。
　　——对于这帮煮面条的家伙来说，上次不过是在比弗利山庄凑凑热闹，目标是一堆不会反抗的废弃建筑，即使是里面的鬼魂，在白天也没法出没，可谓是安全得很；但这一次可是要坐着航母出海拼命啊！
　　至于飞天面条神的态度，更是始终如一的淡定：“煮不在糊（主不在乎）！”
　　就这样，上次参与了洛杉矶核爆驱鬼作战的三位神祗，这一次全部缺席，拒绝帮忙殴打哥斯拉。
　　可是，聚集起来的灵力，终究还是需要强大的神魔作为中转，才能灌输到【氚宝】里面引爆啊！
　　如果没有神祗愿意出手的话，核爆巫女秋山惠表示她也无能为力，没办法打出【璀璨的放射】。
　　五角大楼只能硬着头皮，去乞求其它神魔的帮助，然而得到的回复全都令人失望。
　　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表示她虽然乐意帮忙，但海洋不是她的主场，根本无法神降，想要她帮忙的话，就得让哥斯拉登陆并进了森林之后再说——可对于五角大楼来说，如果不能御敌于国门之外，把哥斯拉阻击在外海的话，那还不如让哥斯拉上岸撒欢一通，再原路回海里去呢！这样的损失可能还小一点。
　　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则是干脆拒绝对话，连提条件都懒得提。
　　乌黯主君格拉兹特这个愉悦犯，正忙着在内华达州的沙漠赌城拉斯维加斯打造他的堕落主义大本营“新·三重国度”，声称自己对太平洋岸边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
　　还有几路刚刚冒出来的山野毛神，则是要么疯狂要么弱小，或者既疯狂又弱小，根本没办法指望。
　　最后，在五角大楼拍胸脯保证，帮魅魔们把之前她们杀CIA，杀警察，杀FBI，杀墨西哥官员和杀其它各种特工的事情，统统都压下来平掉的情况下，魅魔女王美坎修特才勉为其难地接下了这个活儿。
　　——跟各种官方机构大打出手，杀得昏天黑地，才是大多数美式超自然组织的正常登场画风。
　　毕竟，美坎修特目前的下榻之处就在旧金山的硅谷，哥斯拉真要在这里上岸的话，她必然会损失惨重。
　　只是，魅魔女王的作风，跟狐神大人是不同的。其堕落和邪恶，绝不是区区“酒池肉林”的程度。
　　——妲己娘娘＆玉藻前这只白毛九尾大狐狸，甭管在历史上再怎么骂名卓著，自从当了日本的稻荷神之后，也算是坐稳了正神的位置，行事作风自然要讲究体面，不能过于堕落和邪恶。
　　事实上，抛开那些成王败寇的污名化，仅仅就私德和人品而言，跟其它神话里那些多如繁星的神祗相比，这只九尾大狐狸在道德方面纵然不算顶流，至少也是上流水平。
　　相比于遍地留情的希腊爱神阿芙洛狄特，还有《圣经》里一堆近亲结合的先贤，妲己娘娘纵然艳名远播，但她也从来没有近亲结婚的经历，没有跟丈夫以外的人睡过，更没有过私生子……
　　虽然她的丈夫和孩子数量都稍微有点多，好像有点不合礼法，但谁让她的寿命那么长呢？
　　就算是孔子再世，也没法要求转生成神之后的妲己娘娘，继续为商纣王守寡吧？
　　——更何况，要求商朝王后遵守儒家的周礼？这本身就是一个荒唐到了极点的笑话。
　　再看看现代西方已经全面崩溃的婚姻和家庭制度，各种离婚结婚如家常便饭的豪放做派，像妲己娘娘这样跟丈夫殉情的女人，能算是什么红颜祸水吗？怎么看都已经够得上贞洁烈女的标准啦！
　　而魅魔女王美坎修特，尽管同样有着惊心动魄的美貌，但却是真正的邪魔出身，还是混乱邪恶阵营。
　　所以，她的召唤祭典，绝不是【酒池肉林】这样的小打小闹，而是最正宗不过的血腥邪恶画风。
　　此时此刻，在中途岛号航母的甲板上，被一群心狠手辣的魅魔小姐们，布置出最经典不过的邪教血祭仪式——聚灵阵的四周，竖起了两排坚固的钢铁十字架，足足六十六名年轻的男女囚犯，统统被剥去衣服，清洗干净，牢牢地禁锢在十字架上，只等着红月升起，就要统统割喉放血，把灵魂献祭给魅魔女王。
　　眼下距离献祭还有几个小时，不过，就算在处死他们之前，魅魔小姐姐们也绝不会让他们有一段平静的临终时光，而是不断用鞭打、针刺、放血、电击等手段，让这些活祭品始终保持着极度的恐惧和亢奋。
　　一时间，甲板上血肉横飞，惨嚎声四起，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诡异的哼哼和柔媚的笑声，让人听得发毛。
　　站在航母的舰岛上，俯瞰着甲板上的血腥场面，中途岛号航母舰娘，不禁微微有点皱眉和厌恶。
　　不过，也仅仅是有点厌恶罢了，并没有多么的难以接受。
　　毕竟她也是见惯了生死的沙场宿将，制造了无数惨剧浩劫的刽子手，而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
　　舰娘小姐其实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若是从道德上看，自己恐怕绝对算不得什么光明磊落的良善之辈。
　　假如她一定要自称“正义的伙伴”……
　　嗯，估计全世界有一半的人都要翻着白眼嘲笑，另一些人则是发出恶毒的咒骂。
　　她诞生在人类有史以来最宏大的战争之中，以决定太平洋霸权归属的中途岛战役来命名。
　　然而，作为一艘美国海军的主力舰，中途岛号航母连二战的尾声都没有能够赶上。
　　——当她下水服役的时候，不仅希特勒早已在地堡里自尽，就连日本帝国已经投降一个月了。
　　幸好，二战结束之后还有冷战，而冷战时期的美军，从来都不缺乏战场和对手。
　　五年后，随着三八线上一声炮响，中途岛号航母就奉命出征朝鲜，一次次放飞她的舰载机群，与敌方红色阵营的米格战斗机鏖战长空，用成片的凝固汽油弹烧熔岩石和钢铁，当然也把活人烧成焦炭……
　　啊，那时候的她还在用古老的活塞式螺旋桨战斗机，就跟那些打过太平洋战争的前辈们一样。
　　但陆地上的红色敌人，却已经用更先进的喷气机，在跟她的玩具们交战，真是不公平！
　　三年朝战打完了，以平局告终，接下就是十年越战，中途岛号航母继续奔赴战场，从开始打到了最后。
　　在这场战争中，中途岛号航母跟CV-43“珊瑚海”号，CV-14“提康德罗加号”号，还有其它很多的航母一起，十年如一日地徘徊在那个国家的漫长海岸线上，给这里的人们一次次降下火焰和死亡。
　　此时的中途岛号航母，已经淘汰了古老的螺旋桨战斗机，装备上A-6喷气式攻击机，但战斗并没有变得轻松，反倒更加残酷——因为她的舰载机群需要正面硬上各种硬骨头。
　　比如顶着米格战斗机的阻击和高射炮集火，去轰炸敌人的地面部队和桥梁铁路，还有正面突防敌人的地空导弹阵地，或者在恶劣天气下搞空袭，以及漫无目的地搜索藏在森林里的运输队。
　　漫长而残酷的战争中，她无数次目睹着攻击机群轰鸣出征，反复炸毁一座座桥梁，烧毁一个个村庄和城市，让无数的男人失去妻儿，让无数的女人成为寡妇，用臭名昭著的橙剂杀死大片森林，污染大片的耕地，制造无数的畸形儿童，把这个美丽的热带国度，变成了尸山血海的人间炼狱。
　　但无论屠杀了多少人，烧了多少房子，制造了多少惨案，都无法扑灭这片土地的反抗烈焰。
　　最终，筋疲力尽的美军选择了放弃，中途岛号航母也在参加了西贡大撤退后，黯然离开了这条奋战多年的异国海岸线——这一次打得比朝鲜还差，连平局都没拿下，直接丢光了前线落脚点，拿了个全输。
　　更让中途岛号沮丧的是，在越战中，她不仅被敌人痛恨，还被美国人咒骂，认为这一战毫无意义。
　　真奇怪，既然这一战根本就不该打，那当初又是怎么发动的？单纯的舰娘完全想不明白，也懒得想。
　　接下来又是十几年时光流逝，再次离开战场的中途岛号，也慢慢进入了她的船生晚期。
　　虽然她的舰载机又从A-6升级成了F/A-18大黄蜂攻击机，还添加了许多新的电子设备。
　　但日渐老化的船体和力不从心的引擎，都在告诉中途岛号一个残酷的事实，她还能驰骋海洋的日子，已经所剩不多了。
　　对此，中途岛号的心态很坦然，比起她那些在太平洋战争中葬身碧波的前辈，她的寿命已经足够漫长，唯一让她感到遗憾的是，她还始终没能赢得任何一场战争的胜利，无法带着胜利者的荣耀退出现役。
　　幸好，在她服役生涯的尾声，伊拉克入侵科威特，引发国际干预——海湾战争爆发了，
　　中途岛号航母也奉命披挂出征，驶入波斯湾参战。
　　跟争议颇多的越战不同，这是一场得到联合国盖章、全世界公认的正义之战。
　　当然，战争的进程也是同样的血腥和残酷——从海边撤退的伊拉克军队，在那条著名的地狱公路，连人带车被攻击机群活活烧成焦炭，成为了那场短暂战争中最最震撼人心的名场面。
　　在这片被炙热沙漠包围的海湾里，中途岛号终于在她退役之前，打了一场胜利的战争。
　　而更让她高兴的是，她整个船生期间最大的假想敌——苏联，也在她离开海军的三个月之前轰然倒毙。
　　就这样，在美利坚合众国的黄金盛世之中，中途岛号心满意足地退役了，变成圣迭戈海湾里停泊的军事博物馆和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供人们回忆那段充满光荣与梦想的峥嵘岁月。
　　可是，舰娘小姐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才过了这些年，美国怎么变成了这副乌烟瘴气的样子？
　　——科技停滞，族群撕裂，贫富悬殊，政党恶斗，治安崩坏，产业空心，教育和医疗拉胯，社会思潮乌烟瘴气，甚至就连军队里，都充斥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奇行种，而且武备也是老化到令人失望。
　　很多在中途岛号退役时就已经被提出构想的新锐高科技武器。直到现在都还仅仅只是一个漂亮的PPT，除了给好莱坞的科幻片导演当参考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昔日意气风发的光荣与梦想，尽数变成了现今的迷惘与失落。
　　短短二十余年，赢得冷战胜利的黄金时代，便已随风而逝，只剩下一地凌乱和狼藉。
　　所以，仅仅复苏没多少日子，中途岛号舰娘就感到了无尽的困惑、愤懑，乃至于心灰意冷。
　　老娘打遍整个冷战，辛辛苦苦地杀人放火，就是为了让你们这帮不知耻的后辈，如此糟蹋祖产的？
　　尤其让她匪夷所思的是，之前停靠旧金山时，居然还有几个连胡子都没剃却硬是穿女装的家伙，拿着五角大楼的介绍信登上航母，说是想要以她为标杆典范，在海军里推行LGBT……不，是lgbtqiapk运动！
　　上帝啊，哥斯拉还在海岸线外面游荡呢！现在是考虑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的时候吗？
　　对于祖国这么一副群魔乱舞的怪现状，舰娘小姐只能长叹一口气：这个国家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啊！
　　作为一名军人（自认为），她可以用刺刀戳死一切外敌，也可以用利刃削掉国家身上腐坏的肌体。
　　但对于某些已经深入大脑和骨髓的病变，再锋利的手术刀也是无能为力。
　　所以，与其面对光怪陆离的现状不知所措，还不如燃烧自己的生命，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
　　既然军舰存在的意义就是战斗！那就勇敢地回到战场上去吧！
　　火焰与钢铁，沸腾与燃尽，才是属于舰娘的归属！
　　交织着血与火的战场，才是舰娘的舒适区！
　　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今天，她就要挑战极限，给爬出太平洋的哥斯拉，发送最璀璨的核聚变打击！

第265章、献给决死舰娘的挽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场发生在加州海域的哥斯拉歼灭战，也算是满足了中途岛号航母的一个心愿。
　　她虽然在漫长的服役期间，曾经走遍世界各大洋，从头到尾打完了整场冷战，但始终都是在跟各种陆地上的对手，进行隔空的远距离较量和搏杀，却一直没有机会履行自己作为海军战舰的本职工作。
　　——那就是，在广袤无垠的浩瀚大洋之上，跟敌人打上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海战。
　　于是，哥斯拉来了，它虽然不是传统思维中的敌舰，但却是更有猎杀价值的海怪。
　　打败这只侵犯美国海疆的怪兽，远比击沉一艘敌国的战列舰，更能举世轰动，名垂青史！
　　现在，强大的敌人已经来犯，浩瀚大洋上的擂台也已摆好，就等着自己在举世瞩目下登场了！
　　想到这里，回到了熟悉领域的中途岛号舰娘，就不由得心潮澎湃起来，脸色也仿佛变得红润了几分。
　　而随着舰娘小姐的霞飞双颊，体表热雾蒸腾，舰体内的十二座锅炉，也被重油烧得愈发滚烫。
　　四台合计二十一万马力的威斯汀豪斯汽轮机，在液气膨胀的磅礴伟力作用下，高速运转，驱动着巨大的螺旋桨主轴，让宽大的桨叶搅起海水，带动气泡，使得航速朝着三十节以上进一步攀升。
　　船首犁开的汹涌波涛，沸沸汤汤，让碎末般的航迹浪花，翻腾于太平洋东侧的加利福尼亚寒流之上。
　　三十一节，三十二节，三十三节……
　　虽然还赶不上某些疾驰如飞的驱逐舰、鱼雷艇和气垫登陆艇，但也已经是接近高速公路下限的航速。
　　放在中途岛号这样一艘六万吨排水量巨型平顶船的身上，那声势就更是惊人了。
　　甲板上，手捧【氚宝】的秋山惠和她的母亲秋山雪绘，已经有些站立不稳，只能死死抓紧栏杆。
　　在如此高航速的作用下，海水的盐沫和斑驳的雾汽不断洗漱颜面，和煦的熏风也疾如刀割。
　　甲板下，数以吨计的原油，在锅炉内熊熊燃烧，增压灌入的热风，让水汽管壁疯狂咆哮。
　　汽轮机在轰鸣飞转，轴承和齿轮在铿锵撞击！
　　满功率过载驱动的动力系统，使得巨大的六万吨航母剧烈颠簸起来，一路跑上了最大战速。
　　也让航母油舱里的重油，以惊人的速度消失无踪。
　　——当初在美国海军的服役期间，中途岛号航母在常规巡航的状态下，每个小时都要烧掉20吨燃油。
　　如今这艘航母产生了灵智，又被她开到了最大战速，油耗更是飙升到了惊人的每小时100吨！
　　按照这样铺张浪费的烧法，之前太平洋舰队给她灌入的三千多吨重油，根本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但这已经无所谓了，舰娘中途岛号早有预感，这一次对决哥斯拉，多半就是她船生中的最后一战！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抛开一切的精打细算，让她痛痛快快地大闹一场吧！
　　扑面而来的海风中，中途岛号舰娘却跳上桅杆，平展双手放声道：“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与此同时，在中途岛号航母的前方，一场由战火硝烟和高能粒子束构成的暴风雨，早已轰然降临了。
　　※※※※※※※※※※※※※※※※※※※※※※※
　　在中途岛号航母穿过金门大桥，驶出旧金山湾，前往太平洋上迎击哥斯拉的航程中，之前一直瞻前顾后、迟疑不定的五角大楼，也终于按捺不住，派出了铺天盖地的作战机群，向哥斯拉发动火力打击。
　　——虽然电影里都说常规武器打不动哥斯拉，但不试着打一打的话，又怎么知道这说法是不是真的呢？
　　反正，就算彻底激怒了这个大怪兽，也有中途岛号舰娘来兜底嘛！
　　于是，一架架满载弹药的B-52轰炸机呼啸而来，向游弋在海面上的哥斯拉，投掷下成吨的铝热弹和集束炸弹，还有威力巨大的钻地炸弹，企图让这只巨兽像阿富汗群山中的地堡一样被凿开炸碎。
　　凡是能进行对地攻击的战斗机，都紧急起飞，向它发射导弹。就连AC-130炮艇机也勇敢地飞临哥斯拉上空扫射，用105mm榴弹炮、福博斯40mm机关炮和20mm M61 六管加特林炮，向哥斯拉倾泻火力。
　　更有一枚枚的鱼叉反舰导弹，从视距外向大摇大摆的哥斯拉密集攒射，让它身上绽开出无数火焰之花。
　　就连剩余的查打一体军用无人机，也都被尽数投入作战，用它们的微弱火力给哥斯拉挠痒痒。
　　整个西海岸的美军，都仿佛决心以后日子不过了一般，把手边能用的家底统统搬了出来丢出去。
　　但结果就跟好莱坞电影里拍摄的场面差不多——再多的导弹和炮弹，都打不穿哥斯拉的坚固鳞甲。
　　即使美军偶尔侥幸打破了它体表的一点鳞片，哥斯拉也能迅速再生，眨眼间就把伤痕补上。
　　相反，哥斯拉对这些空中目标的反击，却是堪称犀利到恐怖。
　　运用体内的生物原子炉能量，它可以从嘴里喷出高温放射性的粒子或射线，并能调节强弱和范围。
　　一会儿是火雾状的覆盖式打击，把天空和海洋化为一片火海，让导弹和飞机如流星般陨落。
　　一会儿又集束为细长光线状的放射线流，精准狙击十几公里外的美军战机，将其瞬间化为灰烬。
　　在无遮无拦的开阔大海上，除了地球的地表曲率之外，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哥斯拉的原子吐息！
　　这真是一件令人几乎要绝望到骨髓发冷的残酷现实！
　　很快，美军针对哥斯拉展开的火力打击，就以损失惨重、自取其辱而告终。
　　——超过100架各类战机与无人机坠毁，死伤飞行员152名，战果却仅仅是给哥斯拉蹭破了点皮。
　　接下来，能不能把哥斯拉阻拦在湾区之外，就全看中途岛号航母舰娘的武德，是否足够充沛了！
　　又过了两个小时，到了入夜时分，在加利福尼亚北部的尤里卡以西海域，靠近红杉树国家公园的地方，北上迎击的中途岛号航母舰娘，与南下来犯的核子怪兽哥斯拉，终于在这里迎头相撞了。
　　“……怪兽就在前方，现在展开敌前机动，开始灯火管制！”
　　中途岛号航母的广播中，舰娘小姐朗声宣布说，同时“啪嗒”关闭了航行灯和照明灯，变得一片黑暗。
　　紧接着，便是舵板侧转，荡漾的水流拍打在舵面上，引发偏转效应。
　　巨大的航母在幽暗的海面上划出弧线浪迹，准备切入哥斯拉的运动轨迹。
　　除此之外，太平洋舰队刚刚临时配属给中途岛号的两架SH-60“海鹰”舰载直升机，也在舰娘的遥控操作下起飞，跟海面漂移的航母本体密切配合，观测着哥斯拉的方位和移动速度。
　　“……相互距离，四万两千米……”
　　“……相互距离，四万米……”
　　“……相互距离，三万八千米……开始准备神降献祭！”
　　【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
　　光线幽暗的中途岛号舰岛CIC（作战信息中心）内，只有舰娘小姐的报数声在回荡。
　　“……邪魔的血祭即将开始，我身为森林与游侠女神的牧师，也到了应该离开回避的时候了。”
　　秋山雪绘女士突然来到舰娘小姐的面前，如此说道，“……虽然你迫于形势，不得不与邪魔合作，但你无所畏惧的勇气和见敌必战的游侠精神，依然得到了吾主的赞许和祝福。愿胜利之歌常伴于你身侧！”
　　她抬手举起一根缠绕着翠绿藤蔓的魔杖，对着中途岛号航母舰娘遥遥一挥。
　　一道璀璨的金光旋即亮起，将一个独角兽形状的祝福印记，铭刻在了舰娘小姐额头的眉心间。
　　与此同时，同样的独角兽徽章，也在中途岛号航母的船头悄然凸显，一闪而逝。
　　感受到梅莉凯女神的祝福，中途岛舰娘微微低头，表示感谢。
　　而秋山雪绘女士则是再次向她鞠躬致意，便打开一道传送门，瞬间离开航母，回到了陆地上。
　　另一边，中途岛航母的甲板上，各位魅魔小姐姐已经开始了她们的邪典血祭。
　　——充满了颓废堕落色彩的嬉皮士摇滚乐曲中，十二名盛装打扮、满身珠光宝气，却画着烟熏妆的魅魔舞姬，在一位辉耀修女的带领下，围绕着甲板中央的聚灵阵翩翩起舞，让磅礴的魔力迅速开始汇聚。
　　粉红的光雾从聚灵阵中升起，覆盖在魅魔们的身上，其中还略带几分魅惑的紫色光斑。
　　已经被折磨到半死不活的六十六名男女活祭品，被捆绑在钢铁十字架上，用麻木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突然间，预先安装在六十六名活祭品脖颈上的爆炸项圈，被一起引爆，瞬间炸飞了他们的头颅！
　　他们的灵魂则被一股玄奥的力量强行抽出，伴随着惨绝人寰的哀嚎，汇入虚空中浮现的一抹红唇中。
　　下一刻，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健美身影，便从那被铁丝刺穿的红唇里走出，矗立于航母甲板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带着几分欢愉的气息，瞬间扫荡过整个祭祀场，让各位魅魔们跪了一地。
　　那精致的容貌、婀娜的身材，修长的美腿，是这样的令人如痴如醉，无论男女都很难抗拒她的魅力。
　　就算是小巫女秋山惠，也不得不全力抵挡，浑身泛起绚丽的金光，才扛住了魅魔女王的心灵冲击。
　　接下来，勉强镇定了精神的秋山惠，就朝着美坎修特女王微微鞠躬行礼，然后从巫女服的袖子里，摸出一件晶莹的蓝绿色果冻状之物——【氚宝】，遥遥丢向魅魔女王美坎修特。
　　“……尊贵的陛下，这个【氚宝】就交给您了！请您让它再一次表演璀璨的放射吧！”
　　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点点头，同时抬手一招，就让【氚宝】悬浮在了她的头顶。
　　然后，磅礴的魔力被魅魔女王调动起来，迅速灌注进【氚宝】的体内，让它仿佛被吹胀了的气球一般，体型迅速膨胀变大。同时表面散发出如钻石一般璀璨的华美光彩，绚丽缤纷，耀眼而夺目。
　　但是，尽管它的外观是如此的璀璨而美丽，可它体内真正蕴藏着的，却是毁灭和死亡的力量！
　　突然间，从遥远的幽暗海面上，飞来了一道蓝白色的明亮粒子束，同时伴随着哥斯拉的怒吼。
　　“……嘎嗷——”
　　这是前方的哥斯拉隐约预感到了危险将至，下意识地朝着中途岛号来袭的方向喷出了原子吐息。
　　不过，因为神力的干扰，这一发原子吐息最终只是掠过了空旷的海面，但中途岛号舰娘遥控的一架SH-60“海鹰”舰载直升机，却很倒霉地挨了个正着，被瞬间汽化，连个渣滓都没剩下。
　　虽然被哥斯拉的原子吐息掐掉了一只会飞的眼睛，但对于中途岛号来说，这实际上都无所谓了。
　　因为，她早已成功绕到了哥斯拉的背后不远处。
　　并且，就像一位挺枪冲向巨人的骑士一样，勇敢地全力以赴，发起了最后冲锋！
　　血色的红月照耀下，她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哥斯拉漂浮于黑暗海面，闪烁着紫色光芒的巨大身躯。
　　而哥斯拉的那一双小眼睛，却还在左顾右盼，没有找到中途岛号舰娘的正确位置。
　　“……相互距离，一万八千米……”
　　“……相互距离，一万六千米……”
　　“……相互距离，一万四千米……”
　　“……相互距离，一万二千米……”
　　突然间，夜空中又有明亮的烈焰窜出，二十多枚导弹掠海飞来，在哥斯拉的体表炸开一串火光。
　　——那是为了配合中途岛号的核爆作战，美国海军航空兵的战斗机，在主动干扰哥斯拉的注意力。
　　紧接着，又有一队B-52轰炸机呼啸而至，向着夜幕下通体紫光闪烁、巨大而醒目的哥斯拉，投掷下漫天火树银花的铝热弹，让哥斯拉的偌大身躯，一时间被硝烟和焰火笼罩。
　　——不求给哥斯拉造成多大伤害，只为干扰其感知，同时也为中途岛号照亮目标。
　　一时间，雪亮的照明弹，导弹飞行的尾焰，炸弹爆炸的火光，哥斯拉反击的原子吐息，飞机坠毁的凌空爆炸，把整个夜空映照得绚丽缤纷。
　　犹如一场盛大的海上嘉年华焰火盛会，但在辉煌与壮观的背后，却是无尽的毁灭和死亡。
　　此时，小巫女秋山惠，也已经完成了她在航母上能做的所有事情。
　　所以，秋山惠最后看了舰娘小姐一眼，便双腿一并，举手敬礼，向这位孤胆女勇士表示了最后的敬意。随即，她打开传送门，回到了最近的海岸边，跟她的母亲并肩站在一起，默默等待着这一战的结局来临。
　　再接下来，各位魅魔们也都在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带领下，纷纷开传送门从航母上离去。
　　偌大的航母上，就只剩下了舰娘小姐自己，还有已经充能完毕，被转交了控制权的【氚宝】而已。
　　看着手中流光溢彩、仿佛随时都要爆裂的【氚宝】，再看看甲板上的无头尸体，她不禁有些恍然。
　　尽管中途岛号航母从头到尾打完了整个冷战，但每次披挂出征，统统都是一边倒的蹂躏弱小，敌人即使拼尽全力，顶多只能跟舰载机在空中厮杀，却从来没能反扑到航母上空，投下导弹、炸弹和鱼雷。
　　当然，也不会有现在这样在甲板上主动杀人血祭的事情发生。
　　所以，对于中途岛号来说，航母上的尸体和鲜血，似乎也算是一桩新鲜的体验。
　　或许，只有太平洋战争中的那些前辈航母们，才有过甲板上横尸枕籍，血流漂杵的事情发生吧？
　　她如此发散着思维，但航速却是一丝一毫也没有慢下来，反而在超凡力量的辅助下进一步加速。
　　数万吨的钢铁舰艏犁开海浪，以四十节以上的超高航速迎风驰骋！
　　“……相互距离，一万二千米……”
　　“……相互距离，一万米……”
　　“……相互距离，八千米……”
　　随着中途岛号航母的不断突进，唯恐被核爆波及的海军航空兵，全都结束了对哥斯拉的骚扰任务，仓皇地撤出战场。只有几架察打一体化无人机，还犹如恼人的蚊蝇一般，继续在哥斯拉的头顶上盘旋。
　　而骚扰的减少，也让哥斯拉终于察觉到了真正的危险所在。
　　这只原子怪兽再次咆哮起来，奋力扭动着庞大的身躯，草草积蓄了一点能量，就向中途岛号一口喷出。
　　但由于蓄力时间不够和体力被大量消耗，这一股原子吐息的色泽黯淡了许多，威力也明显不如之前，被飙到了五十节航速的中途岛号轻易避开，只是蒸发了数以吨计的海水，形成一个激荡的漩涡。
　　接着又是一发更加微弱的原子吐息喷来，虽然命中目标，却被中途岛号航母舰娘的灵力护盾牢牢挡住，没有造成一丝伤害，只是击坠了舰娘小姐遥控的最后一架SH-60“海鹰”舰载直升机。
　　此时，哥斯拉终于感到了一丝惊恐，它疯狂地甩着尾巴，用四肢拍打海面，试图潜入水底，躲避攻击。
　　因为，它已经来不及再次蓄力，发出下一道的原子吐息了。
　　但很不幸，想要躲避也晚了——哥斯拉此时的位置，距离陆地太近了，正处于加州北部沿海大陆架延伸出的浅水区，最大水深不足一百米，想要靠海水完全隐没它巍峨如山的庞大身躯，实在是力有未逮。
　　所以，在双腿踩着海底之后，哥斯拉只得用前爪抱住脑袋，摆出一副抱头蹲防的姿态，准备接受冲击。
　　而与此同时，舰娘小姐还在海面上风驰电掣，飞快地缩短着跟哥斯拉之间的距离。
　　“……相互距离，六千米……”
　　“……相互距离，四千米……”
　　看着前方那个不再耀武扬威，反而努力把自己藏到海面下的庞大身影，舰娘的心中不禁一阵畅快。
　　但她同样也清楚，属于她自己的最后时刻，恐怕也已经来到了！
　　——伴随着再次奏响的《起锚歌》BGM，一个凛冽的女声，夹杂着震撼人心的超凡之力，在海面回荡：
　　“……太阳神阿波罗的火焰就在我手中，战场就在美利坚的西海岸，作战目标是对单一个体的一击必杀——美利坚的敌人唯有被毁灭！”
　　站在甲板前端，神色凛然的女武神，瞪着因为血祭邪力浸染而变红的眼睛，向哥斯拉发出了挑战。
　　尽管迎着呼啸狂暴的海风，但中途岛号舰娘的发型和容妆依旧一毫不乱。
　　“……去吧！给这只怪兽送上璀璨的放射！”
　　用尽全力给手中的【氚宝】赋予动能，舰娘小姐将这团萌化的核废水，像电磁炮弹一样朝哥斯拉轰去。
　　就像押上全部家身的赌徒一样，红赤双眸，孤注一掷！
　　而【氚宝】也不负众望，在飞临哥斯拉头顶的一瞬间，就化作了疯狂抽取魔力的黑洞，牵动了整个战场的魔力，让狂风和海水都以它为中心呼啸旋转，形成了难以用言语来描述的巨大漩涡。
　　——或者说，一个骤然形成的超级龙卷风！
　　不仅是依然待在战场附近的几架军用无人机，眨眼间就被恐怖的风压掀飞坠毁，就连那些已经在驾驶战机返航的飞行员，也都感到了机身的剧烈颠簸，其中一架飞机甚至因此失控，飞行员不得不弹射跳伞。
　　再接下来，就连巨大的哥斯拉，也被这恐怖的龙卷风牵引，悲鸣着被硬生生拔出海面，拉上半空。
　　而站在海滩上的秋山惠，也收到了舰娘小姐的信号，于是抽出神乐铃轻轻一晃，念出最后的咒语：
　　“……一气化三氢！爆！！！”
　　下一刻，爆闪的雪亮白光划破天际，顺势横扫过浩瀚的海洋。
　　幽暗的深夜仿佛在一瞬间变成明亮的正午，广袤的海面被远胜于盛夏烈日的刺眼光芒照得透亮。
　　从俄勒冈州的波特兰，到加利福尼亚的旧金山和萨克拉门托，都有人从酣眠的睡梦中被骤然惊醒，然后在漆黑的夜空之中，看到了那一道宛如白昼般的刺眼闪光，甚至听到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
　　而在这场核聚变爆炸的中心，哥斯拉怪兽更是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作为核聚变打击的靶心，它的体表承受了太阳般的烈焰炙烤，哪怕是哥斯拉也无法承受如此高温。
　　偏偏这又不是真的核弹，没有多少辐射可以供它吸收回血，导致这只核子怪兽眨眼间就被耗空了血条！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最多也就是能把哥斯拉重度烧伤罢了，但还谈不上要命。
　　可更要命的是，它四周所有的灵气，或者说魔力，都被这模拟核爆给消耗一空，制造出一片死魔法区。
　　失去了魔法奇迹支撑的庞大躯体，再也承担不起自身的重量，让它的骨骼开始折断、皮肤开始龟裂。
　　再接下来，更有一场事先没有任何人想到的灾祸，突然降临在了哥斯拉的身上。
　　哥斯拉体内储存的核燃料，在失去超凡力量的控制后，发生了链式反应，瞬间引起第二次核爆！
　　这可是真正的原子弹爆炸，而且是在哥斯拉的身体里发生的内爆！
　　属于哥斯拉的死兆星，终于真正地升起了！
　　就这样，第二次核爆在哥斯拉的体内发生，给了这头皮糙肉厚的怪兽，真正的致命一击！
　　——磅礴的毁灭之力，瞬间就从内部把这只巨兽炸得粉身碎骨，让哥斯拉彻底尸骨无存。
　　带着强烈辐射的哥斯拉尸骸残片，最远居然飞到了千里之外的火山口湖国家公园和内华达山脉脚下！
　　然后，前后两次核爆的蘑菇云，彼此融合，各种金色、红色、紫色、蓝色的绚丽光斑互相杂糅，形成一团明亮耀眼的巨大火球，从海面冉冉升起，并抛洒下漫天绚丽的流星火雨，彰显出某种残酷的美丽。
　　宛如慷慨的大自然，给死亡的哥斯拉献上了一座顶天立地的蘑菇云，作为它的葬礼和墓碑！
　　与此同时，在这犹如超级火炬一般明亮的蘑菇云脚下，中途岛号舰娘也被上百米高的巨浪高高抛起。
　　六万吨的钢铁身躯，在这双重核爆掀起的惊涛骇浪之中，也犹如瀑布上漂的树叶一般，渺小又脆弱。
　　海军灰下的红色船底，被巨浪高高托举，暴露在核爆的火光和血色的月光之下。
　　无论是二十一万匹马力的汽轮机引擎，还是赋予它生命的超凡力量，在这一刻都显得极为无力。
　　被抬出水面的螺旋桨，还在继续凌空转动，却已经无法产生任何的推力。
　　而中途岛号航母舰娘本身，也早已放弃了无用的挣扎，只是痴痴地欣赏着前方如太阳般明亮的蘑菇云。
　　啊，这就是核弹爆炸的蘑菇云吗？
　　果然是一副壮观而又美丽的毁灭之景！
　　难怪在冷战时代，那么多人将它视为人类末日的象征，文明终结的先兆。
　　虽然从七十年前的诞生之初，就听说了很多次，但要说亲眼目睹，却还是有生以来的第一回……
　　中途岛号舰娘的思维遽忽卡壳，紧接着，钢铁之躯颓然坠下，砸落水中。
　　巨大的力量冲击，撕裂开坚固的钢铁舱壁，让她感觉胸腹像遭受刀砍斧劈一样，疼痛无比……
　　数百上千吨的海水汹涌灌入身体，慢慢地将她的意识向海底拖拽。
　　而四周的魔力都已经被【氚宝】的模拟核爆所抽干，让中途岛号再也无法用超凡力量修补自身。
　　事实上，就算还能调用超凡力量，她也承受不起如此恐怖的天地之威。
　　“……终于，要结束了吗……”
　　核爆的光辐射引燃了甲板和舰岛上的一切可燃物，火焰在舰体上部升腾，弥漫出呛人的毒烟。
　　甚至连金属都被数百摄氏度的高温所融化，天线和桅杆都在炙热的风暴中坍塌。
　　甲板下，涌入破口的海水摧残着早已老化的支撑结构，让各处梁架甚至龙骨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一边是火焰，一边是海水，冷热交融，摧残着中途岛号千疮百孔的破碎残躯。
　　她的视野渐渐消失，就连思维也变得模糊，仿佛又回到了诞生灵智之前，那七十五年浑浑噩噩的生涯。
　　但这一次，她恐怕是再也不会苏醒过来了。
　　“……或许……那样也好……”已经什么都看不见的舰娘小姐，浑浑噩噩地如此想着。
　　虽然性烈如火，嘴上一直不服输，但舰娘小姐清楚，她只是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亡灵。
　　属于她的战争，早就已经打完了。
　　属于她的时代，也已经结束了。
　　她曾经为之奋斗、为之自豪的那个国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副让她完全认不出来的奇怪模样。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新时代，她这个冷战遗民，已经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作为一名单纯的军人，一件单纯的战争兵器，她唯一的舞台就是战场，唯一的职能就是战斗！
　　如今，能够在一场光荣的战斗之中，为了飘扬的星条旗而死，她的船生已然无憾。
　　“……所以，就这样让我永眠吧！”她喃喃自语。
　　带着所有美好的回忆，还有各种迷惘、不甘和愤懑，一起沉沦入海洋的深邃……
　　永夜的黑暗，永恒的安详。
　　意识越来越模糊，好困啊……
　　与此同时，数十公里外的加利福尼亚州海滩上，小巫女秋山惠突然心有所感，在跟她的母亲秋山雪绘交换了一个眼色，便意识到，中途岛号航母的舰娘小姐，大约是已经战沉于碧海，与哥斯拉同归于尽了。
　　回忆起过去几天，跟这位舰娘小姐相处的点点滴滴，秋山惠不禁微微有些感叹：
　　这位犹如女牛仔一般火爆的姑娘，果然不愧为美帝霸主黄金时代的遗产。
　　那种甘当大任的霸气与豪迈，以及所向无前的自信和张扬，实在是令人心动和折服。
　　这才是世界征服者应该有的英雄气派啊！
　　遗憾的是，如今的美军已经越来越向一帮群魔乱舞的贼配军发展，再也没有昔日的精神气了。
　　所以，虽然国籍不同，立场各异，但出于对勇士的敬意，她还是想给这位舰娘献歌一曲，以示悼念。
　　——无论是什么文明或什么族裔，对于勇士的崇敬，都是一样存在的。
　　否则怎么会说“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呢？
　　最初，秋山惠是准备给中途岛号舰娘唱上一首《镇魂曲》的，但歌到嘴边，又想起舰娘小姐很可能不懂日语，于是临时换成了《银河英雄传说》的英文主题曲：《Sea of the Stars（星之海洋）》。
　　——非常有趣的是，在《银河英雄传说》的设定里，银河帝国的官方宗教也是维京人的北欧神话。
　　正好跟中途岛号舰娘小姐在出征前的豪言壮语相应景。
　　不知此刻是否有骑着飞马的瓦尔基丽女武神降临，将她接引入众神宴饮的瓦尔哈拉英灵殿？
　　“……No need for crying,
　　不必再哭泣，
　　let out your feelings,
　　释放你的感情，
　　wide throught the space,
　　洒向浩瀚宇宙。
　　where time just endlessly spins,
　　时空无限轮转，
　　twinkling tears of night,
　　深夜中闪烁的泪滴，
　　darkness turns to light,
　　将黑暗化作光明。
　　Sailing so free, Sailing in peace,
　　自由地远航，平静地远航。
　　lay your heart down onto the sea of the stars,
　　让你的心灵歇息吧！在这星之海洋！
　　……”
　　双重核爆的蘑菇云，照亮了海平线尽头的夜空，与星月之光一起，洒落向站在海滩的小巫女秋山惠。
　　犹如为她披上了一层流光溢彩的轻纱，照耀着她在夜幕下继续为逝去的女勇者放声高歌。
　　而她的母亲秋山雪绘，在犹豫片刻之后，也跟着女儿一起，轻轻哼唱起了这首《星之海洋》。
　　——因为，作为一部三十年前的老动画片主题曲，这本来就是秋山雪绘她们那一辈人追番和跟唱的动漫金曲，放到现在，也已经可以算是“时代的眼泪”……就如那位保留着冷战回忆的航母舰娘一样。
　　所以，就在这里，让它们在滴落的泪水和流转的时光中，一起随风而逝吧！

Sea of the Stars（星之海洋）歌词
　　PS：今天电脑系统崩溃，刚刚才弄好，明天还要早起，实在是没空码完一章了。
　　所以再请假一天，同时附上《星之海洋》的歌词，个人以为很符合本书中途岛号舰娘的决死心境，可以拿来做她的BGM。
　　下一位舰娘估计就没那么热血，而是比较腹黑了。
　　银河英雄传说主题曲Sea of the Stars（星之海洋）
　　No need for crying,
　　不必再哭泣
　　let out your feelings,
　　释放你的感情
　　wide throught the space,
　　洒向浩瀚宇宙
　　where time just endlessly spins,
　　时空无限轮转
　　twinkling tears of night,
　　深夜中闪烁的泪滴
　　darkness turns to light,
　　将黑暗化作光明
　　Sailing so free, Sailing in peace,
　　自由地远航 平静地远航
　　lay your heart down onto the sea of the stars,
　　让你的心灵歇息吧 在这星之海洋
　　Struggling and losing,
　　挣扎 失去
　　never returning,
　　逝去之物永不复还
　　into the dreams,
　　归入梦中
　　of all the planets that sleep,
　　让沉睡的行星追忆
　　Rainbow colored stars,
　　七彩斑斓的群星
　　gently taps the heart,
　　轻抚心儿
　　Dreaming along, high above all,
　　将那未有人做过的梦延续
　　Awaken now upon the sea of the Stars,
　　现在便醒来吧 在这星之海洋
　　Life is a gift from above,
　　生命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still there always an end,
　　但终将会走向尽头
　　Deep within hatred is beauty of love that sing.
　　在仇恨深处 爱的美好轻声歌唱
　　No need for crying,
　　不必再哭泣
　　you won't be lonely,
　　你不会孤独
　　whisper a prayer,
　　轻声祈祷
　　to souls that endlessly live,
　　向那些永生的灵魂
　　sparking dusts of tears,
　　闪烁的泪尘
　　soon shall disappear,
　　很快就会消失
　　trust and forgive,
　　信任 原谅
　　Universe back in peace,
　　宇宙重回太平
　　Rise now oh child
　　起身吧孩子
　　upon the sea of the stars.
　　在星辰大海之上
　　Rise now oh child
　　起身吧孩子
　　upon the sea of the stars
　　在星辰大海之上

第266章、纪念中途岛君
　　五天后，旧金山，金门大桥
　　在美国西海岸的金门海峡之上，横跨着一条2公里长的红色悬索桥，这就是旧金山的金门大桥。
　　金门大桥之所以能成为世界最著名的建筑物之一，并非由于它拥有让人拍案叫绝的建筑结构，也非出于它独特的历史背景，而是因为这座大桥曾在银幕上“被毁”上百次，但其实体却依然屹立在海峡之上。
　　从灾难片、科幻片、超级英雄片，甚至一些激烈的动作片和魔幻片，金门大桥都被好莱坞编剧选为了被破坏的对象，要么被怪物拦腰折断，要么被炸弹轰然炸垮，要么被陨石一击崩碎，要么被滔天巨浪生生拍碎……各种惨剧人寰，让人看得心疼——谁让金门大桥距离好莱坞很近，编剧和导演们都熟悉呢？
　　不知跟特摄片里被弄倒了一次又一次的东京铁塔相比，两者究竟哪个的“被毁”次数更多一点？
　　当然，就算不考虑那么多电影的宣传加成，这座橘红色大桥本身也堪称奇观。
　　它呈南北向锁住了旧金山海湾的唯一出口。桥两侧耸立的铁塔，高达342米，相当于一座70层高的建筑物，塔的顶端用两根直径各为92.7厘米、重2.45万吨的钢缆相连，钢缆中点下垂，几乎接近桥身。
　　大桥就是凭借这两根钢缆的巨大拉力而悬于半空之中。钢缆和桥身之间也用一根根细钢绳连接起来，钢缆两端伸延到岸上并锚定于岩石中，全长2737米，为世界跨海大桥中罕见的单孔长跨巨大吊桥之一。
　　每当夏季的多雾季节，宏伟的金门大桥在大雾笼罩之中，犹抱琵琶半遮面，若隐若现，行走其中仿佛行走于天际，置身于童话仙境，这就是“雾锁金门”的绝世奇景。
　　虽然这几天的旧金山都是天清气爽，干燥无雾，但站在金门海峡的岸边，遥望大桥，依然可见一片蓝色的海湾之中，一抹橘红色横卧之上，鲜艳高耸的钢塔，在蓝天的衬托之下尤为雄伟宏壮，气势磅礴。
　　“……中途岛号的舰娘小姐，依靠你的奋战和牺牲，这座举世闻名的大桥保住了，而没有跟电影里那样粉身碎骨——虽然，这座兴建于二战前的大桥，跟你一样，都早已是时代的眼泪了……”
　　站在金门大桥脚下海滨的一块绿地里，小巫女秋山惠轻轻抚摸着一只巨大的钢铁船锚，喃喃地说道。
　　这是中途岛号航母的船锚。
　　之前，她心急火燎地仓促冲出圣迭戈码头时，这个锚被跟扯断的锚链一起，留在了圣迭戈的岸边。
　　时至今日，它却成了中途岛号舰娘留在这世上的唯一遗物，可以寄托人们对她的回忆……
　　“……从复苏亮相，到战沉陨落，你在这世上不过存在了短短几天，但你还是用你那辉煌而短促的生命，像烟花般照亮了历史的深空，让人不由得怀念和感慨——这就是真正的传奇英雄的风采吗？
　　舰娘小姐，在你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美利坚合众国黄金时代遗留下的最后光辉。
　　或许，那个时代的美国，曾经真正有资格被称为人类文明的灯塔，引领着世界前进的脚步。
　　可惜，逝去之物永不复还，无论是人还是国家……”
　　抚摸着锈迹斑斑的船锚，秋山惠感慨地说，“……你的传说已经结束，但未来的历史才刚刚开始。”
　　突然间，一阵喧闹的东方风丝竹乐声，从不远处悄然飘来。
　　秋山惠扭过头去，就看到几名红白巫女，正在朱红鸟居下的草坪中，拉出庆祝开业的条幅……
　　——此刻，在各方金主的慷慨资助下，一座小小的【氚宝】神社，已经在金门大桥的脚下奠基。
　　尽管如今旧金山的【氚宝】神社才刚刚草创，拜殿是钢管、帆布和塑胶板搭出来的临时建筑，本殿、神乐殿和其它附属建筑还是PPT上的宣传图，给香客净手的手水舍，是挪用了这儿原有的一个小喷泉。
　　但一座又高又大的朱红杉木鸟居，却已经在神社门口巍然矗立。
　　而中途岛号航母的船锚，也被郑重地安置了海边的一个混凝土基座上，分享这座神社的香火供奉。
　　“……这就是中途岛号航母，最后剩下的遗物吗？哎，去年我还曾经到这艘航母上参观过呢。
　　想不到她居然活了过来，然后又在加州外海跟哥斯拉同归于尽，最后就只剩下了这么点儿东西？”
　　前来凑热闹的“飞面神选”陈秋涵，好奇地看着这个船锚，随口说道，“……不过，圣迭戈那边怎么会同意把这个船锚送到旧金山来的？不是应该用它在太平洋舰队的母港修个纪念碑吗？”
　　“……因为中途岛号原来的泊位，被挪作他用了啊！
　　太平洋舰队打算从夏威夷把密苏里号战列舰给拖过来，对，就是二战结束时，在东京湾签署日本投降条约的那一艘船，停放在中途岛号航母原来的泊位上，看看能不能诞生出下一位舰娘。
　　论知名度的话，密苏里号可是要比中途岛号响亮得多了，基本上是全球各地中学生必背的考点。
　　而且，密苏里号也是跟中途岛号差不多同期退役的，退役前还一起跟中途岛号航母参加了海湾战争。更别提，密苏里号战列舰还以本尊参演过《超级战舰》、《魔鬼战将》，银幕热度也远远胜过中途岛号。
　　所以，五角大楼的参谋智囊认为，既然名声不显的中途岛号，都能孕育出如此热血骁勇的舰娘。
　　那么驰名世界的密苏里号战列舰，就应当会有更加强大的舰娘才对。
　　如今密苏里号依然在沉睡，只是因为她在夏威夷而已，只要把她拉回西海岸，大概就能苏醒了吧？”
　　秋山惠答道，“……然后，如果密苏里号战列舰在抵达圣迭戈之后，船上真的冒出了舰娘，那么再在她身边保留中途岛号的遗物就有点不太妥当了——谁知道密苏里号舰娘的脾气如何呢？
　　我在视频会议里跟海军部的军官商量了一下，说既然中途岛号航母是为了拯救旧金山和整个湾区，而跟哥斯拉同归于尽的，那么把它供奉在金门大桥的桥头下，以示感恩，似乎也是很自然的事。”
　　她伸手指了指身后草创的【氚宝】神社，“……同时，这也能为旧金山刚刚新建的【氚宝】神社，增加一件富有纪念意义的美国本地收藏品，蹭一波中途岛号航母的名气和流量。
　　并且，这个组合在情理上也说得通——中途岛号是为了在近距离向哥斯拉发射【氚宝】，才不幸葬身于碧海的。把中途岛号的遗物供奉在【氚宝】神社，本身就是对上星期那场哥斯拉歼灭战的复刻……”
　　飞面神选陈秋涵闻言，倒也觉得这事儿还算合理。
　　——就像一间出租房，在换了新一任租客的时候，房东有义务清空掉前任租客遗留的东西一样。
　　既然原本停泊中途岛号的码头，将要用来安置密苏里号战列舰，那么确实得清理掉中途岛号的遗物。
　　毕竟，谁也不知道密苏里号诞生出的舰娘脾气如何，是否会介意自己的地盘上有其它舰娘的东西。
　　万一，在她看来，这就像“你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一样不可原谅呢？
　　而秋山惠既是福岛县人，又作为【氚宝】的御主，为了家乡地方吉祥物和自家式神的神社，多争取一些好处，也是很正常的思维——把美国海军的英雄军舰供奉在神社里，想必能降低一些本地人的排斥吧？
　　如果能用中途岛号航母的名号，为神社招揽一波游客，扩大一些影响，那就更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把美国太平洋舰队的英雄主力舰遗物，供奉在日式神社里，是否有点不太妥当？
　　“……有什么不妥当的？中途岛号可不是以日本为假想敌的二战舰娘！”
　　秋山惠耸耸肩膀，“……在中途岛号出厂下水的时候，日本帝国联合舰队就已经灰飞烟灭。而在她的整个服役期间，日本海上自卫队始终都不过是美国第七舰队的反潜扫雷分队罢了。
　　而且，除了【氚宝】神社之外，还能把它供奉在旧金山的哪儿？基督教的教堂？那又该用什么名义？
　　难道要给中途岛号封个圣人？但她又不是人类，军舰能封圣吗？
　　而日本的神社讲究‘万物有灵’，连百年扫帚变成的付丧神都能祭拜，更不用说军舰的灵魂。
　　如果把这位拯救了旧金山的舰娘，陪着【氚宝】供奉在这里，或许某一天还能让她的魂魄归来呢？哪怕舰体已经无法从海底浮起，但只要这位‘旧金山拯救者’的灵魂可以归来，那也足以让人欣喜了……”
　　“……好吧，这么看来，把中途岛号的遗物供奉在【氚宝】神社，确实是一个合情合理的选择。
　　但是……你说她拯救了旧金山？这个赞誉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我承认，这位舰娘小姐在战场上的勇气和热血，还有奋不顾身的牺牲精神，确实是可歌可泣。
　　但她终究只是歼灭了哥斯拉，却没能真正地拯救旧金山啊！”
　　陈秋涵叹息道，“……即使哥斯拉最终没撞断金门大桥，闯进湾区大肆破坏。但光是之前在旧金山集装箱码头爆炸燃烧的几十万枚贫铀弹，就已经把湾区，尤其是硅谷，变成恐怖的核污染区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微型便携式辐射剂量检测仪，即使已经时隔数日，又跟贫铀弹燃烧爆炸的集装箱码头隔了一片海湾，但金门大桥南端桥下这块地方的环境辐射，依然在0.5微西弗/小时的水平上下波动。
　　如果是在刮西北风的时候，这个数字甚至偶尔会激增到1.5微西弗/小时。
　　而在贫铀弹燃爆的集装箱码头附近，据说有人一度测出过105微西弗/小时的惊悚数值。
　　至于贫铀弹燃爆的火场本身，目前还是禁区……但从进去清理残骸的士兵们，各个全副武装，防化装备一应俱全，出来还要搭帐篷搞洗消的模样来看，那边的核污染状况，恐怕非常不容乐观。
　　以至于有人怀疑，在集装箱码头的爆炸中，是否除了贫铀弹外，还炸了什么其它更可怕的玩意？
　　而核污染这玩意儿，又是最难消除的——虽然贫铀弹燃烧的情况，跟福岛和切尔诺贝利的“炉心融解”不是一回事，但表现在经济上，可差不了多少：经过冷战那么多年关于“核冬天”、“辐射废土”的宣传，全球人民基本都是谈核色变，只要有得选，谁都不会愿意生活在核污染区里。
　　——现代人就连装修房子都得测一下辐射，唯恐建材石板的辐射超标，更何况是真正的核污染呢？
　　“……0.5微西弗/小时？这么点儿辐射，在我老家只能算是毛毛雨啦！你就不要再贩卖焦虑了。”
　　秋山惠瞅了一眼陈秋涵手里的微型便携式辐射剂量检测仪，不以为然地说。
　　“……0.5微西弗/小时还不够厉害？呃，也对，毕竟你是福岛人，但有很多人却怕得要死呢！”
　　陈秋涵撇撇嘴，“……我这次来旧金山，就是有亲戚朋友要搬家，于情于理得来帮个忙。
　　哎，如今旧金山的富豪们几乎跑了个精光，还有一大堆高消费的名牌奢侈品商店，还有高档私人会所、高尔夫球场、俱乐部和酒吧什么的，也都因此关门倒闭了。
　　硅谷的高科技公司，更是进一步加速外迁，一窝蜂地转移到佛罗里达的奥兰多。
　　根据报纸上的统计，截止到这个月初，光是今年涌入佛罗里达州的人口，就已经超过了四百万，搞得当地一时间人多房少，房价飙升，于是连加州和内华达州的建筑公司，都整个儿搬过去大兴土木了。
　　估计最快到年底，最迟到明年的这个时候，硅谷就该变成下一个铁锈带了。
　　嗯，废弃的东北重工业城市叫做铁锈带，那么废弃的硅谷叫什么？玻璃渣山谷？”
　　他咂咂嘴，表情轻佻地评价说。

第267章、保安产业的勃勃生机
　　“……这么说的话，你家在旧金山的亲戚，也是因为害怕贫铀弹爆炸遗留的辐射，所以要搬家？”
　　小巫女秋山惠对飞面神选陈秋涵问道，但却出乎意料地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复。
　　“……不，他们倒是不怎么害怕辐射，因为他们认为这贫铀弹爆炸，又不是核电站泄漏，等到过几个月下几场雨冲刷过之后，应该就消散得差不多了。只当是去医院多拍了几张X光片就好。”
　　陈秋涵答道，“……他们要搬家是因为治安问题，如今的旧金山真是太不安全了。
　　那位老兄不过是晚上八点钟左右，出门到自家院子里停着的车上拿点东西，谁知路边的灌木丛中，居然也会冒出四个穿着夜行服全副武装的黑鬼，拿步枪顶着他的额头做人质，逼迫他老婆把钱财交出来……
　　虽然我那亲戚家里有三支枪，但在这种情况下一点用也派不上，还是被黑鬼们洗劫一空了。
　　哎，亏得当时他的两个女儿去参加同学的生日派对，还没回来，否则只怕难逃蹂躏。但就算这样，他和他老婆，还有两个儿子，依然是挨了顿胖揍，我去看望时，他们一家人的脸都还肿着呢！”
　　“……有这么乱？”秋山惠撇撇嘴，“……莫非你那亲戚是住在田德隆区（里脊区）？”
　　——田德隆区，又称里脊区，是旧金山治安最差的暴力街区之一。
　　在疫情之前，田德隆区在白天的治安还算凑合，只是天黑后最好别出门罢了。但等到疫情之后，田德隆区的普通人白天出门都很有可能被敲闷棍，而晚上若是没写遗嘱就出门，更是会被人指责说是不谨慎。
　　如果旧金山要模仿游戏里的夜之城，每天播放死人大乐透的话，田德隆区显然是最适合试点的地方。
　　“……我在美国可没有要住贫民窟的穷亲戚。”陈秋涵笑着说，“……他家住在旧金山的太平洋高地。”
　　——太平洋高地，位于旧金山北部的陡峭山丘，当地的房子极为昂贵，以维多利亚风格的洋房豪宅为主，不少富豪都希望在这里享受高品质的尊贵生活。因为在这里俯视旧金山湾，可以看到最美的视野。
　　“……太平洋高地？那儿不都是地价超级贵的豪宅富人区吗？随便一幢房子都是千万起步的那种？”
　　秋山惠狐疑道，“……这种富人区不是应该警察多、保安多，治安很好才对吗？”
　　“……没办法，事无绝对啊！如今形势越来越差，就算是旧金山的富人区，治安也不行了。”
　　陈秋涵叹了口气，“……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就在上星期的一个晚上，扎克伯格的豪宅都被人抢劫了，因为私人保镖恰好不在身边，这位脸书创始人穿着睡衣狂奔几公里，才侥幸没被逮住变成肉票……”
　　“……哈？如今旧金山的富人区也这么乱了？巡逻的警察呢？安保系统没有自动报警吗？”
　　“……监控系统当然自动报警了，但是警局根本忙不过来，没有警察可以出动——辞职和请病假的警察太多了，而最近几个月的犯罪率又太高了，没请假的警察不是已经出勤就是在摸鱼……”
　　陈秋涵说，“……扎克伯格家里进贼的那个晚上，他所在的那个社区里前后闯入了四十多个犯罪团伙，五百多号人在同时作案，当地警察和保安鏖战一夜，前后战死四人，六人负伤，才算是爆头了二十多个暴徒，逮捕三百多人，但还是有二百多人抢劫得手了——于是第二天晚上又有大票匪徒前来进攻！
　　最近旧金山全市每晚的偷抢案件数量基本上都能破千，旧金山的警察倾巢出动也忙不过来……”
　　——虽然富人区有着更加充沛的警力，但在旧金山这样的大城市，富人区和贫民窟往往相距不远。
　　比如，从旧金山最穷最乱的贫民窟，到脸书创始人扎克伯格的豪宅之间，只有步行十五分钟的路程。
　　这就意味着，对于居住在市区的富人来说，他们身边永远都有刷新不完的野怪。
　　假如所有贫民窟都完成了动员的话，那么正常情况下的警力，根本挡不住全民参与的【饱和式盗窃】。
　　“……在这种遍地开花的饱和式盗窃面前，旧金山的警察就算累断了腿也抓不过来。
　　而且就算警察抓了那么多贼，监狱也没地方关押，连收容流浪汉的集中营都爆满了，结果在本地白左政客的倡导下，往往是即捕即放，刚把盗贼抓来警局就又放出去——真不知这般偏袒罪犯是为哪般？”
　　陈秋涵颇为唏嘘地说，“……如今美国的经济形势这么差，再加上疫情、辐射、闹鬼三灾齐发，法院还要偏袒罪犯，结果就是旧金山的治安已经基本崩了，哪怕是富人区也不例外。
　　之前，谷歌在旧金山开了一些不用收银员的无人超市，事先在选址时就充分考虑了治安问题，都是选了治安良好，住户有钱的上等街区开店。谁曾想到了今年夏天，原本的上等街区也变成犯罪街区了。
　　结果，现在旧金山的每一家无人超市虽然不用收银员，却得配上持枪保安，否则分分钟就被零元购抢光。而且这保安还得每家店雇两个，以便于轮班替换，同时互相监视，以防有人内外勾结。
　　说真的，这还真不如把无人超市改回有人超市，然后给店员发一把步枪吓唬人呢……”
　　“……门口站两个保安？这还算哪门子的无人超市啊？一点儿科幻范儿和高科技先进感都没有了。”
　　秋山惠有些不以为然，“……以谷歌公司的高科技风格，不是应该在店门口装个自动武器站吗？”
　　“……哎，自动武器站的价格可比雇佣保安贵得多了，还会有误击的风险。而且，搞零元购的暴徒也不一定要从正门进去，完全可以跳窗子或者钻后门嘛，甚至还可以掀屋顶。为了发财，他们可聪明着呢！”
　　陈秋涵解释说，“……谷歌公司光是在无人超市的正门安装自动武器站，又能有什么用？”
　　“……这么说来的话，如今在旧金山，当保安应该是一门很吃香的工作了？”秋山惠问。
　　“……是啊，何止是旧金山！在如今的整个美国，保安公司都已经成为最红火的新兴热门产业了。
　　呃，除了卖枪之外。但卖枪不需要太多的店员，而保安公司却要招募很多很多的枪手。”
　　陈秋涵说，“……如今旧金山任何一家坚持开业的店铺，都是要么老板拿枪做买卖，要么雇佣一两个持枪保安看门，否则就等着零元购吧——警察已经基本不管抢劫了，除非苦主自己把犯人扭送到警局。
　　除此之外，在警察已经对治安管不过来的情况下，富人们也不得不给自己的房子雇佣保安。而忍受不了这种无限塔防游戏的富人，则纷纷往外搬家，不是去佛罗里达，就是去蒙大拿州和田纳西州……”
　　嗯，这么看来的话，在超高犯罪率的刺激下，美国保安行业还真是一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
　　如果每一家店铺和每一个稍微有点钱的富人，都要雇佣保镖的话，那是多少万的新增就业岗位啊？
　　而当保安的门槛又比较低，家世清白会玩枪，再突击培训几天就行，这样的人在美国是一抓一大把。
　　所以继续推论下去，如今美国低学历年轻人的出路，似乎要么是犯罪，要么是坐牢，要么就是当保安？
　　怎么感觉都是得靠打打杀杀，刀口舔血来混饭吃？这社会氛围未免也太暴力了吧？
　　秋山惠在心中暗自嘀咕，同时听陈秋涵继续滔滔不绝地讲了下去：
　　“……但就算商店和公司普遍雇佣了保安，旧金山和湾区各地节节飙升的犯罪率，还是根本打不下去，这也是除了辐射之外，硅谷高科技公司要加速扎堆搬到佛罗里达州奥兰多的另一个主要原因。”
　　陈秋涵略带夸张地形容说，“……总不能让员工每天下班都要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到住处吧？”
　　“……呃，你这次来旧金山帮忙搬家的那一户亲戚，也是要搬去佛罗里达那边吗？”秋山惠又问。
　　“……当然不是，如果他们要去美国另一边的佛罗里达的话，就不会找我这个住在尔湾的人帮忙了。”
　　陈秋涵说，“……他们觉得佛罗里达州虽好，但实在太远，所以准备就近往南搬到洛杉矶郊区……”
　　“……洛杉矶？莫非是准备到尔湾来跟你做邻居？”秋山惠猜测说。
　　“……不，他们准备去尔湾的隔壁，迪士尼乐园所在的安纳海姆，当然，现在那里叫做猫堡核子乐园，猫神巴斯特在美国的第一个圣地，目前已经成了整个洛杉矶甚至整个美国猫咪最多的地方。”
　　陈秋涵答道，“……他觉得搬到安纳海姆的话，就不用再害怕家里闹鬼了。而且，如果能够时不时去猫神的圣地转转，跟各种各样的猫猫玩耍，对于治愈他们一家的COVID-19后遗症，应该也有好处……”
　　嗯，要说闹鬼的话，坐落着猫堡核子乐园的安纳海姆市，确实是基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猫神驻跸的猫堡核子乐园，绝对是整个美国西部对鬼魂最不友好的地方之一，说这里是“鬼见愁”乐园也不为过——若是有什么笨鬼蠢魂跑到这地方，基本上注定是沦为猫玩具的下场……
　　幽灵鬼魂是夜行性超自然生命，但猫咪同样也是夜行性生物啊！
　　但作为鬼魂退散的代价，如今的安纳海姆市可是猫灾泛滥，到处都有流浪猫走街串巷，跑到民宅和餐厅偷鱼偷肉，当地人还跟虔诚的印度教信徒见了神牛一样，不敢随便赶猫，更别说是打猫杀猫了……
　　——那可是真正的猫主子！而人类则是真的沦落为了铲屎官！
　　不过考虑到猫咪的体型小饭量也小，搞不出大破坏，这点负担应该还在人们的承受范围内。
　　反正之前他们家里也是三天两头被浣熊闯空门翻垃圾堆的日常，早就应该习惯了吧？
　　再接下来……希望猫神的力量能够治愈COVID-19后遗症？这个感觉就更不靠谱了。
　　猫神巴斯特的祝福，可不是那么轻易能够获得的。
　　莫非是天天撸猫，能让心情变好吗？
　　“……COVID-19病毒感染的后遗症？为什么不让他们来我的青丘神社求医呢？”
　　想起自己在路易斯安那州才刚刚开张的青丘神社，秋山惠不禁起了揽客的心思，“……看在咱们算是熟人和同行的份上，治疗费可以给你家亲戚打八五折！”她拍胸脯说道。
　　“……没那么简单，身体上的疾患，我相信你有办法治疗，但心灵中的创伤又该怎么办呢？”
　　陈秋涵叹息说，“……他们那一家子病号，老爹是头脑里有幻觉，整夜睡不着觉，整个人瘦了二十磅；
　　大儿子是病愈后耳朵里一直有杂音，从早到晚安静不下来，痛苦得要发疯；
　　小儿子是味觉丧失、嗅觉香臭颠倒，吃牛排感觉像啃橡胶，奶油蛋糕摆在面前感觉像是闻大便。
　　还有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奶奶，COVID-19病毒没能要了她的命，但后遗症却把她折磨得形销骨立，每天要躺二十个小时，上个楼梯都费劲。更要命的是骨头脆得跟饼干一样，在洗澡时打个喷嚏就骨折了，然后还叫不到救护车，最后哼哼唧唧地死在了家里……哎，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居然真有人死于打喷嚏的！
　　我那家亲戚急着想要搬家，也有不想在待在这个伤心地的缘故。
　　对于他们这样的后遗症，你有治愈的把握吗？惠惠同学？”
　　“……呃，如果是肺部纤维化、气虚体弱或者骨质疏松，甚至是生殖功能障碍什么的，或许我还能想想办法。但像耳鸣、脑雾、嗅觉和味觉失常这样的精神心理问题，治疗神术也是无能为力啊……”
　　秋山惠想了想，沮丧地摇摇头——DND系统里面的治疗术，原则上是治疗外伤为主的，治疗中毒和器官疾病则要麻烦得多，而精神和心理上的问题就几乎是毫无办法了：神祗的选民都时不时有发疯的呢！
　　嗯，好像还有神明自己把自己搞疯的扑街事儿。

第268章、一百美元的汉堡
　　又过了一会儿，旧金山【氚宝】神社的开业庆典基本算是结束了，巫女们跳完了喜庆的舞蹈，不知哪儿雇佣的军乐队演奏完了《起锚歌》。而勉强硬要前来捧场的纽森州长，则拿着大剪刀，给神社剪了彩。
　　再接下来，想要看新鲜的游客和拿着自拍杆的网红们，纷纷涌入神社，在巫女的指导下敲钟和参观。
　　而主持这座神社的九条平藏神官，则亲自过来邀请秋山惠和陈秋涵到一处帐篷落座，参加招待宴会。
　　不过，说是宴会，其实菜色非常寒酸，只有厨师现做的牛肉汉堡、水果拼盘和汽水啤酒而已。
　　秋山惠本人倒是没有嫌弃什么，抓起一个牛肉汉堡就啃得满嘴流油。但跟她一起过来的浅仓悠和其余几位新来的巫女，却嘀嘀咕咕地有些抱怨，觉得这宴会的档次太低了，居然拿一些垃圾食品来糊弄人。
　　“……哎，我说悠悠啊，有免费的饭可以蹭，你就不要那么计较啦！你也要体谅人家的难处嘛！”
　　秋山惠一边啃着巨汉堡，一边嘟嘟囔囔，口齿不清地说，“……刚成立的【氚宝】神社可没几个香火钱，花销的地方却不少，而如今旧金山的物价偏偏又涨上了天！九条平藏神官在宴会上节省一点也属正常。
　　悠悠啊，你知不知道，光是咱们手里的这一个汉堡，在外面的餐厅里，就要卖一百美元呢！”
　　“……吓？一百美元的汉堡包？太夸张了！”
　　好闺蜜浅仓悠听得吓了一跳，“……过去总听说美国地大物博，土地肥沃，农业发达，食材便宜，怎么如今区区一个汉堡都会贵成这样？就算是巨无霸汉堡，也不该这么贵吧？”
　　“……哎，有什么办法呢？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祖先攒下再厚的家底，也经不起一直消耗呀！
　　今年的天灾叠加上瘟疫，还有那么几分人祸之后，就算是在美国佬的家里，也已经没有余粮了啊！”
　　秋山惠耸耸肩，“……当然，日本那边恐怕更惨就是了，估计怕是要闹‘米骚动’了吧……”
　　——作为一座近百万人口规模的大城市，旧金山每天光是消费的各种食材就数以万吨计，可偏偏如今旧金山的物流严重受阻。
　　首先，因为贫铀弹的爆炸，导致旧金山的集装箱码头连带整个货运港区变成核污染区，于是吞吐量最大的海运陷入了瘫痪；其次，奉命赶来处理贫铀弹爆炸污染的陆军防化部队，征用了旧金山的铁路车皮和一部分公路和大卡车，等于是占用了民间的不少运力，导致物流更加紧张。
　　第三，在突如其来的核辐射危机中，很多市民开始疯狂买买买，掀起了一波囤积食品风潮——有钱的拿出积蓄，没钱的刷卡透支，连信用卡都早已刷爆的，干脆直接零元购。而旧金山的市政府又没有采取任何管制措施，结果就让很多措手不及的超市被抢购一空（含零元购），进而造成了更严重的市场恐慌。
　　第四，成千上万的旧金山中产阶级家庭，在辐射灾难爆发后，纷纷从旧金山举家搬迁避难，以至于滚滚车流堵塞了尚未被军管的出城道路，也让那些从各地往旧金山送货的大卡车，被堵在了半路上。
　　第五，旧金山的商家在漫长的太平岁月里严重缺乏危机意识，为了提高资金运转效率，普遍热衷于搞“零库存”，结果眼下物流梗阻需要吃老本的时候，就直接抓了瞎，库存瞬间耗尽，很快就拿不出货了。
　　以上五点综合起来，导致旧金山仿佛陷入了围城状态，物流梗阻迟迟得不到缓解，搞得物资短缺、物价飙升——尤其是不耐储存的新鲜蔬果和肉类鱼虾，更是尤为缺乏：
　　前几天贫铀弹爆炸时，旧金山除了骚乱和零元购，还发生了持续好几天的大停电，导致冷库里的新鲜蔬果肉类和鱼虾都腐坏了不少，又来不及补货，以至于城里的米其林餐厅都只好给客人供应罐头水果。
　　【氚宝】神社要在这时候办宴会，经费又不算充裕，自然只能因陋就简，弄点汉堡汽水来凑合了。
　　但是，另一方面，就算上述麻烦全部消失，物流恢复到码头爆炸之前的状态，旧金山的食品价格也依旧会很昂贵，充其量不过是每个巨无霸汉堡的价格，从一百美元下降到四五十美元的样子。
　　没办法，虽然美国凭着“老天爷赏饭吃”的广袤大平原和肥沃黑土带，一直都是世界顶级的农产品出口大国，但今年的美国，气候实在是极端异常，灾害多如牛毛，也不知是不是灵气复苏的缘故。
　　从新年一直到现在，作为西海岸主要农业产区的加利福尼亚州中央谷地，竟然还没有下过一滴雨！无论是葡萄、蔬菜、水果，都旱死的一塌糊涂，还遭到了加州常有的山火焚烧，产量不到去年的三分之一。
　　除了加州之外，今年美国中部的各个农业州，无论是小麦带还是玉米带，也都遭遇了史上空前的旱灾，大小河流与水库纷纷干涸，导致庄稼没有水源灌溉，外加蝗灾和其它病虫害，最终结果是产量剧减。
　　天灾已是如此酷烈，而人祸还要进一步把整个美国的农业生产，进一步推向崩溃的深渊。
　　——迄今依旧泛滥的“科罗娜”疫情，几乎是全方位地破坏了美国商业经济运转的供应链，由于农机公司停摆瘫痪的缘故，乡下农场主惊讶地发现，他们的智能拖拉机和全自动收割机坏了也没人来修。
　　就算乡下的农场主，可以靠着厂家客服热线的远程指导，硬着头皮自己修理吧？
　　可是因为物流梗阻，码头没人卸货，公路上卡车司机罢工，铁路上晚点频繁，关键的零配件迟迟运不到用户手上。就算当地乡镇有人手里屯着一些多余备件，也会趁机坐地起价，让农机的保养费用螺旋升天。
　　等到好不容易把拖拉机和收割机修好，农时已经过了，这一年的农业生产也都耽搁了。
　　除了农机没人保养之外，因为物流运输业的瘫痪，美国农场主在今年还普遍遇上了买不到化肥、买不到农药、燃油价格飙升等等各种完全想不到的麻烦，再加上瘟疫的折磨，更让他们的处境雪上加霜。
　　——长期以来的和平安定和盛行的消费主义思想，让美国人都热衷于欠债透支、超前消费，哪怕是乡下的农场主也不例外，并不喜欢囤积物资，结果就是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的农场要什么没什么。
　　更要命的是，随着毒药和瘟疫女神塔洛娜的复苏，尽管这位女神并没有刻意制造更多的瘟疫，但不可控的疫病神力，依旧随着她的降临而溢出增强，给美国中西部带来了更严重的蝗灾和其它农业病虫害。
　　从蒙大拿州到堪萨斯州，还有南边的阿肯色州和德克萨斯州，到处都可以看到大片枯萎的庄稼地。
　　根据各大调查机构的评估，今年的美国将会史无前例地从粮食出口国，一举变成粮食进口国！
　　届时，国际粮食价格将会在目前已经高到可怕的基础上，再喜迎一波翻跟头上涨的热潮。
　　再加上同时蔓延全美的牲畜和家禽疫病，也很快就会让美国从肉类出口国变成进口国……
　　“……听起来似乎有点惨，对吧，悠悠。但问题是，其它很多国家只会比美国更惨。”
　　秋山惠一边啃着汉堡包，一边大放厥词，“……只要美元还是国际货币，美国就能进口到任何需要的东西，美联储就能把通胀给输出去，同时从海外各国抽血来弥补国内经济损失。
　　美国的疫情是很可怕，但在灵气复苏之后，靠着神祗赐予的治疗术，至少也有了治愈的手段。
　　嗯，至于穷人治不治得起病，就是另一回事了，但这好歹也是一个盼头不是？
　　而其它国家的疫情未必比美国差多少，经济只怕比美国还糟糕，但却连治愈瘟疫的盼头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日本最近疫情又厉害起来，我家里有好些长辈染上COVID-19病毒，不幸去世了。
　　最惨的是一个比我大十岁的远房堂兄，他的父亲、母亲、老婆、女儿、儿子、岳父、岳母，全都在一个月里相继病死了，自己也病歪歪地躺在家里，连房租都缴不出，更不用说给那么多亲人办丧事。”
　　浅仓悠叹息说，“……他说家里成了这副模样，他继续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等他有点力气之后，就带着全家的骨灰盒，跑到富士山的树海里去挖个坑，连同自己一块儿埋了，免得在这世上给人添麻烦。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真是……就算想要劝解，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了……”
　　“……是啊，如今日本的境况怕是还不如美国呢！我来美国之前，国内的疫情始终没能得到控制，企业开工困难，事故和丑闻频发，出口市场急速萎缩，至于国内的物价通胀，更是已呈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过去，日本每年都要从美国、加拿大和澳洲进口大量农产品，如今美国粮食自给尚且不足，没有余粮可供贩售，反而要从国际市场跟其它国家抢粮。明年的日本，怕是要搞粮食配给制度，才能维持供应了。
　　今年的东京房价，居然在半年内暴涨了一倍，但依旧被视为贬值，因为物价普遍涨了四五倍甚至七八倍之多。同时又有上百万人病后残疾，失去劳动能力，只能靠家人供养，以至于家家户户苦不堪言。”
　　这家神社的管理者，以及招待宴会的主办者九条平藏神官，闻言不由得踱过来插嘴说。
　　“……值此多事之秋，日本经济倒退恐破历史记录，日元贬值入十八层地狱，疫情泛滥医疗崩溃，产业凋敝财政艰难，物价暴涨民不聊生，粮食匮乏无从进口，能源电力无一不缺。
　　毫不客气地说，国家社稷岌岌可危，实乃生死存亡之时也。
　　怎奈内阁诸公，有破局之力而无破局之心，只知敷衍搪塞国民，坐看国势沦丧，诚可叹也。
　　倘若内阁继续因循守旧，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怕未来将有更多不忍言之事啊！”
　　九条神官如此悲天悯人地长吁短叹，但秋山惠却听得一头雾水。
　　“……未来将有更多不忍言之事？那是肯定的，九条先生，但要说破局之力……日本何尝有过？”
　　秋山惠眨了眨眼睛，“……作为一个半殖民地，日本在美国面前不是一向只能任凭宰割，予取予求么？
　　当年泡沫经济时代，日本正值国力鼎盛，傲视亚洲，尚且不敢跟美国说不，更何况是现在这年头？”
　　直到这时候，她注意到九条神官直直地看着自己，才隐约意识到什么，连忙摆手表示拒绝。
　　“……等等，您说的【破局之力】，该不会是在指我吧？您最好千万别这么想！真的是不行的啦！”
　　她苦笑着推脱，“……神的力量来自于信仰，只要稻荷女神在美国招募到了信徒，那她就变成了美国的神，必须庇佑而不是坑害她的美国信徒。您怎么能指望吾主会站在东京那边的立场上呢？
　　好啦，九条先生，不要用那种看待【非国民】的眼光来看我啊，这事儿是真的没商量！……”
　　就这样，话不投机之下，秋山惠草草吃完这顿“汉堡+汽水”的简餐，便要离开神社去酒店休息。
　　但还没等秋山惠走出多远，就被脸色灰白的纽森州长给拦了下来，说是加州的南边又闹起了超自然危机，希望她和各位超凡人士能再次出手，帮忙解决一下，州里一定不吝重酬云云。
　　对此，秋山惠不置可否，只是请州长介绍一下情况，然后她就差点儿听得懵了。
　　“……尸鬼！有一支死人组成的尸鬼大军，翻越了国境线的隔离墙，从墨西哥杀来了！”
　　“……哈？尸鬼从南方翻越长城？这是什么逆转版的冰与火之歌啊？该不会还有个黑皮夜王吧？”
　　“……夜王倒是没有，这支死人大军的指挥者，是一个巫毒教的黑人男巫，名叫迪迪，以前曾经在旧金山玩弄巫术、为非作歹，后来上了通缉令，便销声匿迹了……但谁想到这个迪迪还能卷土重来啊？”

第269章、卷土重来的亡灵巫师
　　加利福尼亚州与亚利桑那州最南端的交界处，美国-墨西哥边境线，索诺兰沙漠
　　黄沙漫漫的不毛之地，只有多刺的仙人掌点缀在飞沙走石之间，为干涸的大地抹上了一点绿色。
　　这片沙漠位于美国和墨西哥交界处，占地30万平方公里，被称为“太阳之火的王国”。
　　在地图上看，这片位于美国西南部的沙漠，是一片空旷之地，一片虚无之海。
　　但对于那些决心进入美国的拉美非法移民来说，这却是一条绝好出路：很少有人关注的空旷土地，可以轻易越过的围栏而不是高大的隔离墙，共同组成了一条通往星条旗之地的希望之路。
　　——虽然某位金毛总统在参加竞选时就宣称要修边境墙严查移民，但折腾四年也只修出了一小段。
　　而且修成的边境墙大多位于东边的德克萨斯，西边的加州和亚利桑那州边境，差不多还是老样子。
　　尤其是在索诺兰沙漠，除了几个重要关口有高大的边境墙之外，其余地方都只是普通的围栏而已。
　　所以，在索诺兰沙漠，到处都是偷渡者留下的痕迹：空的金枪鱼罐头、食品包装纸、撕破的衣服、背包，以及墨西哥小贩专门卖给偷渡者的黑色塑料水壶，因为它们不反光，不会吸引边境巡逻队的注意。
　　遗憾的是，这条看似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希望之路，其实同样也是一条尸横遍野的死亡之路。
　　因为，如果没有蛇头作为向导，没有找到可以补充的水源，想要跨越这片沙漠，其实并不容易。
　　在这片不毛之地，夏季最高气温总是能突破45摄氏度，同时还盛产剧毒的蝎子和响尾蛇。
　　对于那些从小生活在南方的热带雨林之中，严重缺乏沙漠旅行经验的拉美裔偷渡者们来说，想要熬过这熔炉般的高温，背着行囊徒步跋涉上百公里穿越沙漠，显然是非常富有挑战性的一件事情。
　　他们必须横穿数十公里的岩石山，穿过令人窒息的干热峡谷，同时还要遭遇响尾蛇及边境巡警。
　　在最顺利的情况下，他们也要一个星期才能成功越境，运气不好则要走半个月。
　　很显然，没有谁能背上一个星期喝的淡水出行，如果在这段沙漠之旅的途中找不到水源的话，下场必然是成为干尸——在索诺兰沙漠中，因为烈日和干渴而出现幻觉，最终导致死亡的旅人数不胜数。
　　雪上加霜的是，这片仙人掌丛生的戈壁沙漠，还是毒枭们喜欢的接头交易地点。如果他们在某个荒凉峡谷交易时遇到了偷渡者……你猜他们会不会视心情而定，朝误入的偷渡者们开个几枪散心？
　　因此，每年都成千上万的墨西哥人和其它国家的非法移民，穿过索诺兰沙漠偷渡入境，在美国黑下来打工。但每年也都有数以千计的倒霉蛋，没能走完最后一段路，而是由于各种原因死在了这片沙漠中。
　　不过，到了今年夏天，索诺兰沙漠却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许多。
　　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高温酷热的盛夏，原本就是沙漠偷渡的“淡季”，要到冬天才会人多起来。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跟危险的索诺兰沙漠相比，今年的偷渡者们有了更加安全和方便的入境选择。
　　——因为大瘟疫、洛杉矶地震、鬼灾、核爆、治安崩溃和随之而来的大迁徙，加利福尼亚州在这半年里减少了六百万到八百万的人口，还有几百万人病愈后体弱躺平不能上班，劳动力数量变得空前短缺。
　　而遍地废墟的洛杉矶，如果不想变成一座鬼城的话，必须尽快吸引人口才行。
　　为了填补真空，加州顶着白宫的怒斥，基本放弃了边境管控，强行撤走或者说是驱逐了边境巡逻队，纵容非法移民入境。
　　数以百万计的墨西哥人和拉美国家的人，趁机涌过边境，从蒂华纳、墨西卡利的口岸进入加州。
　　——既然可以从公路上大模大样地坐车迁入美国，又何必要顶着烈日炎炎徒步过索诺兰沙漠？
　　另一方面，墨西哥毒枭的生意，在今年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随着美国市场针对所有麻药的全面合法化，美国人非但不再从墨西哥进口各种麻药，反倒还把成吨成吨的合成麻药，反方向往墨西哥市场大肆倾销。
　　一时间冲击得墨西哥毒枭们纷纷破产自杀，或者从毒枭降级为打家劫舍、杀人越货为生的普通强盗……既然如此，他们也就没兴趣跑到索诺兰沙漠里来了。
　　总之，跟过去熙熙攘攘的景象相比，今年美墨边境的索诺兰沙漠，变得人迹罕至、空前冷清。
　　只有那些往年死在沙漠里的僵尸和骷髅，依旧带着对生者的嫉妒和憎恨，静躺在仙人掌和沙砾之间。
　　——直到某种邪恶力量所召唤，让它们从沙尘中再次站起！
　　※※※※※※※※※※※※※※※※※※※※※※※
　　“……嗷呜——可恶的美国佬！该死的FBI！我迪迪又回来了！迪迪要杀人！杀很多很多的人！”
　　深夜高悬的红月照耀之下，两棵七八米高的树形仙人掌巍然屹立在巨岩之间。
　　仙人掌下影影绰绰地聚集着许多人形，乍一看或许会以为是边境常年随处可见的偷渡者集团。
　　但若是仔细打量他们的枯槁面容和破败身姿，就会有一个惊人的发现：这里面绝大多数根本就不是活人！
　　一个挺胸叠肚，身材高大如铁塔的黑皮胖子，站在成群腐臭的僵尸和恐怖的骷髅之间，却丝毫没有对它们感到恐惧，只是望着前方不远处的美墨边境墙，低声地咆哮说，浑浊的目光中充斥着愤怒和仇恨。
　　虽然这个黑胖子满身肥肉，头大脖子粗，看着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大人物。
　　但事实上，这个名叫迪迪的黑胖子，曾经是旧金山的一方名人，
　　而且，他获得异能的时间，比秋山惠梦中邂逅妲己娘娘，以及猫神巴斯特觉醒，都还要更早一点儿。
　　——在今年三月之前，迪迪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非法移民，只不过运气还算比较好罢了。
　　十多年前，还是个小孩子的迪迪，从海地这个加勒比海上的粪坑逃出来，侥幸摆脱了吃泥土饼干充饥然后死于拉不出屎的悲运，一路误打误撞地跑到了旧金山，待过孤儿院，被收养过，读过几年书，但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最后靠着嘴皮子功夫当了个说唱歌手，在网上发视频赚打赏为生，可惜始终没能红起来。
　　而他赚的那点钱，还得向所在街区的帮派上贡，但好歹勉强能糊口，至少比海地老家的日子强多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迪迪快快乐乐地混在旧金山当黑户，把那个吃黄泥饼干的海地老家忘在脑后之时，席卷全球的“科罗娜”疫情突然降临了，更要命的是，迪迪本人也中招染上了！
　　很显然，像迪迪这样的非法移民黑鬼，在美国是不可能有医保，也不用指望能进医院的。
　　在吃了些不知哪儿搞来的过期感冒药，病情却依然没有好转之后，迪迪就跟其他几个同样染病的贫穷非法移民，一起被管理那个黑人街区的帮派大佬给踢了出去，蜷缩在一座废弃的破房子里自生自灭。
　　很快，跟迪迪一起躺在那座破房子里的人，在没医没药的情况下，就一个接一个地病死了，而且尸体腐烂发臭了都没人来收拾。但在这刺鼻的尸臭味弥漫中，迪迪却坚强地活了下来。
　　尽管他的体重足足下降了十公斤，可神志却恢复了清醒，并且思维更是不可思议的敏捷。
　　而更让迪迪惊讶的是，他在夜里似乎能听到亡灵的嚎叫，甚至可以驱使尸体和枯骨活动！
　　于是，思维简单的迪迪，立刻驱使身边几个瘟死了的病友遗骨，向把他关进破房子里等死的帮派大佬复仇，结果发现那位大佬也染了COVID-19病毒，那会儿就已经是呼吸困难，奄奄一息的模样了。
　　在这种情况下，被带着僵尸来寻仇的迪迪一吓，这位原本就病歪歪的扑街大佬，立即咽气毙命。
　　而迪迪也趁机霸占了这个死鬼大佬的房子和遗产，赶走了大佬的女人——主要是每个人的审美观都有差异，那个大佬遗留的情妇身材太肥胖，不合他的口味，所以迪迪不想把她留下来自己享用。
　　然后，想要当网红的迪迪，就自称是得到巫毒教神祗“雷格巴老爹”赐福的强大巫师，在月光下操纵死人跳僵尸舞，一边带着它们到处炸街游荡吓唬人，顺便敛财收保护费，一边拍成视频发上网炫耀。
　　结果，居然有思维另类的猎奇爱好者过来投奔，使得迪迪很快就有了几十个充场面的小弟喽啰。
　　接下来，靠着挥霍勒索来的钱财，在夜店里一掷千金，迪迪又找到了两个身材苗条对他口味的情妇，俨然成了一方黑道帮主的模样，让这个海地黑人整天乐呵呵，办亡灵祭典也跟有劲了。
　　但正所谓乐极生悲——缺乏头脑的迪迪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收下的这帮小弟里面，居然有超过一半都是联邦调查局和旧金山警察的线人！而他那两个相好情妇，也是拿FBI津贴的编外人员！
　　FBI和警察局原本被迪迪公开上网发亡灵法术视频的行为给唬住了，以为他是个骨傲天或巫妖王一类的人物，能轻易掀起亡灵天灾，才不在意凡人的阻挠……故而如临大敌，十分谨慎地对待。
　　谁知在大批探子的近距离（负距离）调查之下，FBI发现这个家伙其实没啥大的本事，就是一个侥幸顿悟了一些邪术，一个只能在夜晚施法的半吊子亡灵法师，可以在月光下操纵尸体跳跳踢踏舞而已，背后似乎也没看到什么真神降临的迹象，不由得大失所望，故而在六月下令收网抓人。
　　但FBI不知道的是，就在下令抓捕迪迪的前几天，这个从海地来的黑胖子，真的通过虔诚的祷告和频繁的祭祀，“沟通”上了什么疑似巫毒教神灵的超自然存在，不仅获得了更强大的亡灵法术，还从此百毒不侵。
　　结果，当迪迪的两个情妇，按照FBI的指示，想要在酒水里下药，把这个玩尸体的黑胖子麻翻时，不但没能生效，还被迪迪当场发现并抓住，随即在暴怒的迪迪一番拷问之后，把各种底细都交代了出来。
　　之后，在FBI组织的枪战追捕中，虽然迪迪这个充满内鬼的巫毒教组织瞬间崩盘，但迪迪本人靠着当机立断和几分好运气，硬是用特工和警察们的围捕中闯出一条生路，成功冲出了旧金山。
　　接下来，从旧金山脱身的迪迪一路向南狂奔，穿过国境线，逃到了墨西哥的边境城市蒂华纳。他本来想要在这里休养一阵子，谁知却不慎露了行藏，引来蒂华纳城当地CIA特工的追捕猎杀。
　　此时亡灵神功尚未大成的迪迪，只得仓促离开城市，躲进了荒无人烟的索诺兰沙漠，一边继续修炼那套玩弄尸体的邪恶巫术，一边招兵买马、积蓄实力——带着无限怨恨倒毙在沙漠中的偷渡者尸体，是僵尸和骷髅兵的绝好来源，而因为美墨边境洞开、麻药合法化，被搞得瞬间失业的墨西哥偷渡团蛇头向导，则很快成了迪迪的追随者。
　　靠着这些原本搞偷渡的蛇头们的供养，迪迪在沙漠里依旧生活得很滋润，甚至连体型都没变瘦。
　　到了十月初，自觉功力大涨的迪迪，便走出了他的藏身处，来到了美墨边境上。
　　“……老大！动手吧！前面那道矮墙就连山羊都能跳过去！”
　　一个精干巴瘦的墨西哥黑人，咧嘴劝说道，“……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看到条子们恐惧的脸了！”
　　“……不，想要越过这道边境墙固然不难，但边境墙后面的美国佬，可没那么容易对付。现在我的士兵虽然已经有了几百人，但还是远远不够，得要再补充一些打手，才能去跟FBI火拼！”
　　最近似乎被神祗提高了几分智商的亡灵巫师迪迪，低头思考了一下，断然否决说，“……我们现在不急着过国境，先去一趟墨西卡利！把那座城市献祭了的话，众神一定会喜悦的！”

第270章、尸鬼破长城，内斗犹不止
　　墨西卡利
　　这座位于沙漠盆地的城市，坐落在墨西哥西北部的墨美边境线上，既是下加利福尼亚州的首府，也是一个重要的边境口岸，每年都有两三千万人次的跨境旅客，通过这个城市往来于墨美两国。
　　由于有科罗拉多河水的灌溉，农业是该市的传统产业。除此之外，凭借毗邻美国市场的区位优势，墨西卡利的出口加工业也得到了蓬勃发展。
　　——在二十一世纪的美国市场上，那些适合长途运输的商品，固然是大多数来自大洋彼岸的世界工厂。而另一些不适合远距离运输，或者需要什么美洲特产原材料的商品，则更多的来自于身旁的墨西哥。
　　墨西哥的最低工资还不到美国的一半，这种身边的廉价人力资源，美国资本家怎么可能不利用起来？
　　只是自从“科罗娜”疫情爆发以来，来自美国那边的跨境旅行者数量瞬间暴跌，再加上致命的疫情同样也在墨西卡利城内肆虐，严重打击了工厂的生产效率，让墨西卡利这个边境口岸很快变得萧条起来。
　　不过，从最近加利福尼亚州为了补充一系列大灾变搞出来的人口黑洞，暂时放开边境，纵容非法移民涌入以来，墨西卡利一下子又变得人来人往起来——如果可以轻松通过关口，有谁愿意钻地道过沙漠啊？
　　而且，谁也不知道这个美利坚“国门大开”的机会窗口，究竟能持续多久。
　　所以……父老乡亲们，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能润尽润，一起润去美国吧！咱们先润为敬吧！
　　于是，不仅墨西哥本国人，以及中美洲和南美洲其它国家的拉美裔，仿佛奔赴天堂一样，纷纷从墨西卡利偷渡美国。甚至还有印度人、泰国人和阿富汗人，绕过半个地球跑到墨西卡利，然后从这里去美国的。
　　如此巨量的流动人口，固然给墨西卡利带来了犯罪和骚乱，但同时也刺激了消费，增加了繁荣和景气。
　　一时之间，这座城市仿佛再次恢复了繁荣，旅馆餐厅处处爆满，超市生意更胜往昔。
　　虽然疫情实际上没有任何好转，墨西卡利的街道上时不时都有人当众倒毙，医院更是干脆关了门，让病患自己回家吃止痛药或感冒药挺着吊命。而各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也还是层出不穷，不仅常有匪徒当街对射火并，甚至就连墨西卡利的市长和CIA的高级主管，都被不知什么人给轰杀在了别墅里……
　　但打了十多年禁毒战争的墨西哥人民，早已适应了子弹和尸体，对此表现淡定，波澜不惊。
　　——在这个搞一场大选都要战死三万人的神奇地方，有谁不是“死亡如风、常伴吾身”啊？
　　何况，即使在墨西哥，墨西卡利这地方也有着“罪恶之城”的“美称”，以犯罪率而闻名的。
　　遗憾的是，在十月初的某个黑夜，沙漠城市墨西卡利的畸形繁荣，因为一群不速之客，戛然而止。
　　“……呜呜——”“……砰！砰！”
　　“……丧尸！是丧尸！我都能闻到它们身上的臭味！”
　　“……不是丧尸！还有坟墓里的骷髅也钻出来啦！”
　　“……这，这难道是【权力的游戏】里的尸鬼大军？可尸鬼不是应该在北方吗？”
　　“……哦，这是什么气味？该死的，有毒气……”
　　血色的红月下，墨西卡利的街头，到处充斥着凌乱的枪声和哭喊，还有某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再加上熊熊燃烧的烈火和刺耳的汽车警报器鸣响，为这座城市奏响了名为毁灭的哀歌。
　　“……哇哈哈哈！死吧！死吧！都给我死吧！迪迪要杀人！洛阿神要祭品！”
　　来自海地的黑人胖子，“最伟大的巫毒教巫师”迪迪，站在一辆奔驰皮卡的车斗上，乐呵呵地看着他从沙漠里搜罗来的死人大军，明火执仗地涌入墨西卡利的街道，撕咬着惊慌失措的市民。
　　虽然立刻就有人对着僵尸和骷髅们开枪反击，但能够轻松击毙活人的子弹，对付死人就不那么管用了。
　　理论上，《生化危机》推出了那么多年后，如今基本上人人皆知，对付僵尸只需要爆头就行。
　　可问题是，很多普通人跟小毛贼对射，都能化身人体描边大师，打完两个弹匣而无一命中，这会儿猝然面对狰狞可怖的僵尸，他们哪有007的枪法？能打得中尸身就不错了，哪儿能办得到准确爆头啊？
　　而且，除了僵尸之外，如今在墨西卡利的街上乱跑的，甚至还有肌肉脏器统统烂干净的骷髅兵，子弹很容易从骨头的缝隙里漏出去，而且就算侥幸打在了头盖骨的边缘，也很容易跳弹……
　　更要命的是，虽然迪迪操纵的这些僵尸，跟《生化危机》里的丧尸不一样，没有感染活人的能力，只会在咬人之时用尸毒把被咬的人给直接毒死。但只要死者躺平在迪迪的视野范围之内，那么伴随着这个黑皮胖巫师念诵的咒语，所有倒地的尸体，都会眼冒红光再次站起，并加入到对活人的追杀啃食之中！
　　——在刚刚进城的时候，他就首先袭击了教堂的墓地，召唤了成千上万的尸骸来扩充兵力。
　　就结果而言，似乎跟生化危机里的丧尸感染并没有明显的不同，一样都是跟滚雪球似的疯狂变多！
　　当然，如果政府能够调动军队，使用重火力对这些死人疯狂轰击，那么这支没有任何远程攻击手段的亡灵大军，在现代化军队面前，确实不堪一击——不用多，几架武装直升机就能把这支死人军队给打垮。
　　但问题是，从事情发生，到统治者得到消息，做出判断，然后军队抵达战场，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呢？
　　以美洲各国实质上藩镇林立的地方割据体制，在四十八小时内能完成调兵遣将，就算快的了！
　　反正，按照墨西哥官僚的效率，至少在这一夜是不可能反应得过来，并且调兵遣将发动一场大战的。
　　所以，墨西卡利的市民们，不得不在邪恶力量带来的死亡恐惧中，心惊胆战地忍受这场浩劫的煎熬。
　　而制造这场惨祸的“最伟大的巫毒教巫师”迪迪，则是在赶尸进城之后，就自顾自地撬开一家奢侈品商店，给自己弄了件名牌浅色西装和一副高档墨镜，再往脖子上挂了两串闪亮的金银链子。
　　接着，迪迪又把原本乘坐的破旧皮卡，换成了一辆看着像是婚车、装饰着彩带和彩灯的蓝色敞篷轿车——从某个租车店里偷出来的，不是什么名牌，但看着浮夸气派，很能满足迪迪的虚荣心。
　　然后，他就穿着名牌西装，戴着墨镜，嘴里叼着雪茄，站在敞篷轿车上，笑呵呵地一路赶尸大开杀戒。
　　——迪迪的车驾开到哪里，死亡的风暴就席卷到哪里！
　　从小生活在暴力和犯罪之中，依靠好勇斗狠来混日子的黑道生涯，让迪迪早已失去了正常的善恶观。
　　而在成为亡灵巫师之后，长期跟尸体和骷髅“亲密接触”的体验，更是让他进一步失去了基本的人性。
　　所以，看着满街僵尸扑人的血腥场面，迪迪一点都没有感到悲悯和不忍，只觉得这很酷。
　　当然，似乎还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弄得更酷一些。
　　迪迪一边如此想着，一边手舞足蹈地念诵起咒语，节奏舒缓、口齿不清，听起来有点滑稽，但效果却是让人毛骨悚然——除了迪迪和他的几个小弟们所在的位置，四周的地面全都喷出了不祥的灰色烟雾。
　　这些灰烟渗入了街道两侧的房屋中，很快让这些黑黝黝的房屋里传来几声凄厉的尖叫。
　　又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些双目无神、面容枯槁的“活死人”——刚刚被负能量变成亡灵的墨西卡利市民，摇摇晃晃、步伐踉跄地走出他们的藏身处，加入了迪迪的亡灵大军＆炸街行列。
　　“……很好，给我继续往前走！从这里一路杀到美国去！将那些可恶的条子们统统搞死吧！”
　　迪迪把手中的雪茄高高举起，朝着前方弹了下烟灰，“……一切为了洛阿神的荣耀！”
　　※※※※※※※※※※※※※※※※※※※※※※※
　　事实上，黑巫师迪迪这一夜能够轻取墨西卡利，也有他走了狗运，能够捡便宜趁虚而入的缘故。
　　因为，就在他走出荒凉沙漠，发动死人大军攻城之前，一群来自凤凰城的魅魔小妞，恰好来到墨西卡利“招募新人”，风风火火地闯进墨西卡利的风俗街，“解救”了许多自愿转化为魅魔续命的染病站街女。
　　同时，魅魔们却根本没想要给控制这些站街女的黑帮成员支付任何赎身钱，反而还打算找黑帮勒索一笔补偿金——在这种情况下，一场武力冲突显然不可避免。
　　于是，跟之前在蒂华纳城发生的事情一样，这些无法无天的魅魔们，为了把她们的“新姐妹”带回去，一路打死打残了许多企图阻拦的警察、黑帮成员和缺乏眼力的CIA特工，随便还轰杀了市长，烧了法院和警察局，又抢劫了几家珠宝店和富豪宅邸，把这座城市的黑白两道秩序都搅得一团糟。
　　魅魔刚走没多久，被干掉好些大佬、出现权力真空的墨西卡利当地帮派，立刻又爆发了一场大火并！
　　正当人们互相打得不可开交之际，亡灵法师迪迪赶着尸鬼过来了……
　　就这样，在一片混乱之中，拥有七十万人口的墨西卡利被尸鬼攻陷了。
　　当然，说是被尸鬼攻陷，但迪迪其实并没有真正地控制这座城市，也根本没有在城里多待。
　　他只是跟传说中的赶尸人一样，驱使着亡灵大军穿城而过，顺便把沿路能看到的活人统统弄死，将尸鬼大军一口气扩充到十几万的数量，然后就抛弃了这座墨西哥城市，继续向北攻向美国……
　　——作为一个重要的边境口岸，墨西卡利其实是一城跨两国，国境线直接从市区穿过，只不过墨西哥这边叫做墨西卡利，美国那边叫做加利西哥。
　　从地图上看仿佛是两座城，实际上完全紧贴着，是被边境墙隔开的同一座城市。
　　原本，美国对这里的边防一度抓得很紧，在这里修建了高大如城墙的边境墙，被称为“长城”。
　　但最近为了吸引移民，加州方面刻意放松了边防，把边境的警力基本撤走了。
　　所以，还没等美国那边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迪迪就已经坐着他抢来的敞篷轿车，赶着几万“尸鬼”闯过了基本不设防的边境墙，突破了这条无人把守的“长城”，开始肆虐墙对面的加利西哥市区。
　　再接下来，收到情报的美国人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部署防御事宜之际。
　　黑胖子迪迪已经再次放弃了边境墙北边的加利西哥，向美国境内的加州纵深继续前进……
　　不过，尽管无人机在美墨边境航拍的“尸鬼大军越长城图”，确实是很有冲击力。但小巫女秋山惠却觉得，只要一场大规模轰炸或者一次饱和式导弹打击，就能将这些死人轰得七零八落。
　　——现代军用武器的威力，连钢铁都能融化，区区枯骨腐肉又有何可惧？
　　直到她在纽森州长的临时办公场所，得知了一个让她感到无比荒谬的消息。
　　“……什么？空军和陆军都无法出动？”她不可思议地瞪着纽森州长，“……为什么？”
　　“……最近的民调显示，共和党选情受挫，严重跳水。所以，面对来自墨西哥的外敌入侵，咱们的疯子总统竟然想要趁机当战时总统，宣布进入战时状态，并以此为借口，把今年的大选押后！”
　　纽森州长一脸愁苦地向秋山惠说了实话，“……我们民主党人绝不能接受这样的要挟！国会山那边已经达成一致了，要求加利福尼亚充分使用自己的【州权】，独立解决墨西哥方向的亡灵入侵问题！”
　　哈？为了不给金毛总统制造出拖延大选的借口，五角大楼在没有总统点头的情况下，无法调动正规军进入加州，只能让加利福尼亚州用自己的力量，来抵御这个海地来的邪恶巫师，还有他的死人大军？！
　　这是争权夺利斗到连国防都不管了吗？
　　对此，秋山惠只能无语问苍天，同时暗自念了一句《银河英雄传说》里的名言：
　　“……无论斗转星移，世事如何改变，人类的所作所为，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第271章、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州长了，要学会自己打仗！
　　美国之所以被称为“美利坚合众国”，就是因为它其实就是一个进阶版的欧盟。
　　——我们传统认知中的美国五十个“州”，实际上是一个翻译错误，严格来说，应该翻译成五十个“邦”或者五十个“加盟共和国”还差不多，每个州的独立性只是比欧盟各国略差一些而已。
　　从法理上来说，任何一个州的州长，跟白宫的总统都是平级的，总统只能通过一些间接手段，比如立法之类，来干预各州内政，却不能直接对某个州发号施令，否则就是“侵犯州权”。
　　——这是一个非常严厉的指控，血流漂杵的南北战争就是因为林肯“侵犯州权”而打起来的。
　　至于什么解放奴隶，那是两边打疯了之后才有的事，一开始南北双方宣战可不是因为这个理由。
　　这也是为什么历代美国总统对外威风八面，对内却是束手束脚的根本原因。
　　另一方面，总统想要扩充权力，也不是没有门路。
　　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发动战争，当战时总统——只要国家进入了战时状态，干预各州内政的政策就能出台落地，连总统的任期可以适当调整。
　　二十世纪美国最伟大的罗斯福总统，就是借助二战的东风，将总统的权势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如果没有罗斯福打下的基础，凭着过去美国那副松松垮垮的模样，恐怕未必能赢得了冷战的较量。
　　当然，想要让美国进入战时状态，当大权独揽的战时总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虽然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美国一直都是全球布武，但在中东发射几颗导弹，可算不得什么战争。
　　——最最起码，也得跟911事件和偷袭珍珠港一样，被敌人将爆炸和火焰投放到了美国本土，才能算得上“真正的战争”，才能在美国凝聚共识，把整个国家推入到战争状态。
　　但在二十一世纪的二十年代，这样的事情，已经几乎不可能发生了。
　　在两大洋的保护下，美国的几个对手，都没有足够的军事实力威胁到美国本土。就算要搞911那样的特种袭击，如今的各大恐怖组织，也早已要么被驯化成了美国的狗，要么被打击得奄奄一息。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不可能的事情居然当真发生了！
　　美国的边境遭受了外国武装力量的入侵！美国的公民在本土被外国人杀戮摧残！
　　——黑巫师迪迪是海地来的非法移民，他目前的追随者和死人大军来自墨西哥，从墨西卡利的口岸突破了边境墙，杀进了美国领土：这不就等于是一支外国的武装力量，悍然入侵了美国本土吗？
　　如此描述的话，跟第二个珍珠港事件又有什么不同？
　　嗯，甚至比珍珠港那事儿还严重——美国在珍珠港事件中，虽然被打脸搞沉了几条战列舰，但总共也就是死伤了两三千人。而如今发生在加州的亡灵浩劫呢？光是美国这边的死亡人数就已经超过了两万！
　　而且，当年日本帝国联合舰队在偷袭珍珠港后一击即走，快进快出，让美国太平洋舰队追之不及。
　　如今海地黑胖子迪迪率领的尸鬼大军，却还在加利福尼亚州公然肆虐，甚至继续深入国境！
　　不管怎么看，这事儿的性质都要比偷袭珍珠港更加恶劣得多了！
　　就算没办法因此向海地或者墨西哥宣战，至少也能跟二十年前一样，宣布国家进入反恐战争状态吧？
　　当然，即便如此，在正常情况下，这种牵强附会的宣战借口，只会是某些人的脑洞和谈资。
　　可问题是，今年是大选年，而现在又是十月份，距离投票已经只剩下一个月了。
　　简而言之，在目前的这个时间点上，竞选是美国政治的唯一主题！
　　偏偏在最近这些天，借助国内日趋恶化的社会经济形势，在野的民主党人刚刚针对现任的共和党总统进行了一轮非常成功的舆论攻击，在民调之中占到了明显的上风。
　　——随着美元的超发、交通运输的梗阻和供应链的崩盘，最近美国物价普遍飙升到了让穷人发疯的程度，比如电价一口气飙升了二十倍，汉堡包卖到了50~100美元一个，治安则一路坏到了比大萧条年代还不如的水平，所谓的富人区也是三天两头闹零元购，而且盗贼的火力越来越强，警察的伤亡率越来越高。
　　另一方面，美国的“科罗娜”疫情也没有出现根本性的好转，遍地路倒的景象依旧随处可见。
　　没办法，目前已有的各种超凡治疗神术，都是无法普及大众，只能让少量富人受惠的。
　　相反，各种神秘复苏，超凡降临的事件本身，就是在给平民百姓带来无穷无尽的灾祸。
　　当然，不仅仅是超凡复苏的西部城市宛如炼狱，就算是没有出现任何超自然事件的纽约，也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黑暗森林”，每天都有警察殉职，街头常见枪战和尸体，凶杀案已经多到了无法处理的程度。
　　昔日纽约最繁华的时代广场和第五大道，如今商家都常备木板堵门，以防零元购，但事实证明还是防不住，最后只能纷纷关门歇业，把奢侈品商店迁移出不安全的市中心，搬进富人聚居的乡下别墅区。
　　而严刑峻法也看不出什么用处，并且实际上根本无法执行下去：目前全美已经有两千六百万人在坐牢，以一国之力贡献了超过全球其它所有国家的囚犯总数，但社会治安一点也没有好转，反倒是各处临时监狱普遍管理混乱，越狱频繁——很多花名册上的囚犯，甚至没人知道他们究竟在哪儿？
　　与此同时，城市贫民窟里的帮派分子依然活跃，丝毫没有收敛的样子，而忙着抓流浪汉的警察，也对这些真正的暴力犯罪分子熟视无睹——桀骜不驯的帮派混混，哪有胆小的流浪汉好抓？
　　可想而知，美国公民对这种噩梦一样的生活，肯定是极度不满的，早已积累了无穷无尽的民怨。
　　然后，民主党控制的新闻媒体，依靠舆论霸权，成功把民众的怨气引导到总统头上——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嘛，此外还趁机给现政府爆出了几个大丑闻，比如驸马爷在今年春天囤积医疗用品发国难财等等。
　　如此一来，通过娴熟的舆论操作，现任金毛总统的民调大受打击，再一次被压回了劣势地位。
　　可问题是，任谁都知道，这样的上风只是暂时的——毕竟，民主党这边积攒的黑料，可是比总统那一家子要多得多，一旦披露出来，绝对能轻松治好全美人民乃至于全球人民的低血压。
　　现在民主党的成功，只是因为眼下这位金毛总统的真实权力太小，根本指挥不动FBI等情报机关，哪怕空降几个局长主管下去，也会被直接架空、逼迫倒戈甚至“被自杀”，再加上总统本人不够疯狂，没有彻底撕破脸，还想要互相留一点体面，搞得束手束脚……然后被不讲武德的民主党敲了下闷棍。
　　但若是总统被逼疯之后，彻底放开手脚的话，谁知道他还有没有什么翻盘的后招？
　　毕竟，在四年前那场民主党人本以为会稳赢的大选中，这个老男人可是创造过奇迹的啊！
　　幸好，现在距离大选只剩下一个月了，就算总统还有什么杀手锏，在全美媒体联合堵嘴不报道的情况下，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施展出来——舆论操作是需要酝酿和铺垫的，一个月实在略嫌仓促。
　　可问题是，如今发生在加州边境的亡灵浩劫，却又给这事儿增添了新的变数。
　　——白宫里的金毛胖子，可以用美国正在陷入一场边境战争为理由，自称是战时总统，把大选推迟到明年，或者插手一些他原本无法插手的事务，把民主党和建制派的计划彻底打乱。
　　掌握了国会的民主党，当然不会同意金毛总统用如此牵强的借口，让美国进入战时状态。
　　但总统也摊牌了——如果民主党控制的国会，坚持不同意国家进入战时状态，不给他战时总统的授权。
　　那么，如今发生在加州南部的尸鬼肆虐、亡灵浩劫，就仅仅只是加州自己的治安问题。
　　出于“尊重州权”的考虑，总统不会同意五角大楼出动任何部队，在加州展开任何军事行动！
　　一道选择题就被摆在了民主党的面前：要保加州，还是要赢大选？
　　而国会山也毫不迟疑地做出决断：再死一死加州人民，骂名由纽森这个州长来扛！
　　具体来说，就是不允许纽森州长向华盛顿求援，以免给总统宣布国家进入战时状态的借口。
　　这样一来，加州就必须自己解决南方边境上的死人大军了。
　　※※※※※※※※※※※※※※※※※※※※※※※
　　“……也就是说，州长先生，总统在大选面临失败的时候耍无赖，表示想要他签字认可五角大楼出兵助战，就得让美国进入战时状态，让他当战时总统，授权他做出包括推迟大选等等一系列重大决策。
　　而控制国会山的民主党人，对上述勒索要价的态度是严词拒绝，认为亡灵浩劫也没有大选重要。
　　然后一转身，议长女士就把锅甩回到了州长先生您的头上，吩咐您自己想办法解决尸鬼入侵的问题，说什么‘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州长了，要学会自己打仗’……
　　呵呵，这样的政治手腕，真是一个比一个的无耻又无赖，堪称是刷新下限啊！”
　　听了纽森州长的解释，小巫女秋山惠翻了个白眼吐槽说——时至今日，她对这些毫无责任感又不做人事的美国政客，已经是半点儿基本的敬意都欠奉了，“……你可是议长的外甥啊！她就这么对你？”
　　“……外甥也没有大选重要啊！为了扳倒总统，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纽森州长叹息道——作为一个深蓝州的州长，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是没有什么选择余地的。
　　“……那么，您的加利福尼亚州，究竟能凑出多少军队，来对付这支越过边境墙的尸鬼大军呢？”
　　秋山惠说，“……我想，应该要比《权力的游戏》里的【守夜人】多少强一点儿，但恐怕也强得有限。”
　　听了这话，纽森州长的表情也很难看。
　　——在美国五十个州里，加利福尼亚的“州兵”，或者说国民警卫队，原本是最强大的。不仅兵力高达六万，而且还有一支12000人的加州空军，F-22，F-35隐身战机一应俱全，号称可以吊打俄罗斯空天军！
　　但问题是，这都是去年的老黄历了！
　　进入今年后，肆虐全美的“科罗娜”瘟疫，同样给生活环境密集的军队，造成了巨大的人员损失。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灾难，更是狠狠打断了加州地方部队的脊梁骨！
　　六月份的洛杉矶鬼灾之中，加州国民警卫队的第40步兵师，被从未设想过的厉鬼打得土崩瓦解。
　　接下来的一系列动荡和骚乱中，加州的国民警卫队也是疲于奔命，几乎要被活活拖死。
　　在刚刚结束的哥斯拉讨伐战之中，不仅太平洋舰队的海军航空兵被打得七零八落，一同参战的加州国民警卫队空中力量，也是损失惨重，可用的战机损毁颇多，有经验的熟练飞行员所剩无几。
　　眼下这些久战疲兵尚还喘息未定，技术兵器未能检修，弹药储备所剩无几，战斗力十分堪忧。
　　更何况，时至今日，加州财政也已经宣告破产，想要筹备作战费用也很为难。
　　所以。纽森州长把获胜的全部希望，都放在了投入小见效快的“特种作战”上。
　　“……我们并不想跟尸鬼正面交锋，而是准备进行斩首行动，干掉那个身为罪魁祸首的黑巫师。”
　　纽森州长指着电脑屏幕上一张迪迪乘坐敞篷轿车，驱赶尸鬼大军招摇过市的照片，对秋山惠解释说，“……事实上，在这个黑巫师刚刚突破边境的时候，FBI埋伏的射手，就已经对他进行了一次狙击……”

第272章、这个亡灵巫师的背后有神！
　　“……墨西卡利一直是我们跟墨西哥的重要通关口岸，也是偷渡者和毒枭往来边境的主要通道。
　　从上个世纪开始，各式各样的犯罪团伙，在墨西卡利挖掘了无数的越境地道，搞得简直跟巴勒斯坦的加沙一样，地下暗道纵横交错，比蜘蛛网还要密密麻麻。
　　所以，在墨西卡利北面的加利西哥，FBI常年部署着大量人手，以打击犯罪，维持治安，其中包括了一支精锐行动队。就算到了最近，FBI在加利西哥的人手，也只是有所削减，并未全部撤销。”
　　办公桌后面的纽森州长，用平板电脑调出一张墨西卡利的地图，然后把平板电脑摆在桌面中央，指着上面的地图对秋山惠说道，“……因此，当那个海地来的黑巫师迪迪，坐着一辆涂色骚包的敞篷婚车，被无数活死人的环绕着，在加利西哥城内四处巡游，招摇过市，炫耀着他的强大和恐怖时。
　　加利西哥的FBI就一边撤走文职人员，一边在街道旁的高楼上布置了狙击手，准备崩了他……”
　　回想了一下之前迪迪穿着西装乘坐蓝色敞篷车巡游的照片，小巫女秋山惠对此点头表示赞同。
　　毕竟，身为一方大佬，在美国穿礼服坐着敞篷轿车，前呼后拥，招摇过市……
　　呃，很难不联想到肯尼迪，再联想到脑洞大开，进而联想到斩首行动和狙击手。
　　“……然后呢？狙击失败了？子弹没打中？”她向州长问道。
　　“……不，子弹打中了，迪迪没有一点儿防备。两个狙击小组的轮番射击，至少命中了六枪。”
　　纽森州长沮丧地说，“……其中两枪打的还是头部，但这没有用。迪迪毫发无伤。
　　他身上并没穿防弹衣，可是似乎有某种超自然力量，比如魔法护盾什么的，帮助他挡住了子弹。
　　这个愚蠢的胖子被吓得魂不附体，在车上大吼大叫了一通，过了很久才想到要派遣他的喽啰们到附近的高楼上搜索——他无法确定是从哪儿射来的子弹。而FBI的狙击小组，这时候早就已经溜走了。”
　　“……嗯嗯，听起来，这个黑鬼似乎不怎么聪明的样子？”秋山惠评价说。
　　“……确实不怎么聪明，但问题是他也没那么愚蠢，在被狙击后还是知道要防范的。”
　　纽森州长耸了耸肩，“……发现子弹打不透迪迪的厚脸皮，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火力不足的问题。
　　于是，在加利西哥城内狙击这个黑巫师失败的一个小时之后，FBI又设法弄来了两架武装直升机，从空中用火箭弹和重机枪扫射了迪迪的车队，把那辆敞篷轿车和跟随的三辆皮卡，一辆房车，在加利西哥郊外的公路上炸成了废铁，没让一辆车、一个人逃出去。
　　之后，FBI的特工们还冒着被活死人围攻的风险，从直升机上索降落地，搜索了车队的残骸。
　　但很遗憾，迪迪并不在这其中的任何一辆车上，车队里只有他的几个喽啰，还有被绑来享用的女人。
　　在这些人里面还有两个活口，特工们对他们抢救后进行了审问。
　　结果FBI的特工得知，黑巫师迪迪说是为了安全起见，在加利西哥就跟他们分头行动，自己带着一个从看守所里拐出来的黑人小太妹，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说第二天在埃尔森特罗的某个汽车旅馆汇合。
　　FBI的特工们在加利西哥附近继续寻找迪迪的身影，但到处都是疯狂攻击活人的尸鬼和骷髅，他们的搜索失败了。监控视频里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迪迪很可能没走大路，而是钻进了荒野。
　　当然，还有一种更坏的可能，那就是迪迪跟你和你的母亲一样，懂得使用传送魔法。
　　这样一来的话，无论他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方，就都不值得奇怪了。
　　与此同时，另一路特工跑到埃尔森特罗的那家旅馆去设伏，结果等了两天也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相反，加利福尼亚的其它地方，倒是在这两天里频繁发生尸鬼袭人事件，可见迪迪去了别处……”
　　“……嗯，被放鸽子了？说明黑巫师迪迪从一开始决定抛弃他的小弟，找了个借口壁虎断尾？”
　　秋山惠挑了挑眉毛，“……怎么说呢？怂归怂，但确实是挺机灵的。”
　　“……是的，如果他能够更鲁莽一些就好了。现在可好，到处都找不着他了。”纽森州长叹道。
　　“……迪迪的尸鬼大军呢？这个黑巫师没有跟他召唤来的亡灵们待在一起吗？”秋山惠问。
　　“……已经没有什么尸鬼大军了——在墨西卡利和加利西哥大闹一场，进入美国境内之后，这些被邪恶巫术召唤起来的活死人就解散了，变成了许多零零散散的小团伙，甚至两个三个地单独行动。
　　有的待在城镇里游荡，有的在荒野里和公路上漫无目的地行走，凭着本能袭击遇到的一切活人。”
　　纽森州长解释说，“……警察和国民警卫队在八号高速公路上轻松歼灭了几个数百人规模的尸鬼团伙，又在加利西哥打爆了几千名活死人，但根本没见到迪迪的影子。接下来，在圣迭戈南边的丘拉维斯塔市，又突然冒出了上千个行尸走肉，都是当地居民转化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遭了迪迪的毒手。
　　再接下来，是在洛杉矶的拉古那海滩，一个偏僻的流浪汉营地被转化成了活死人营地。然后是圣迭戈的一座火葬场，正在排队等待焚化的死人突然活了过来，钻出棺材撕咬起了死者亲属。
　　但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们始终没能再找到迪迪的准确行踪，同时还得清剿四散开来的尸鬼。
　　这些活死人如今跑得到处都是——沙漠、峡谷、葡萄园、墓地、教堂、废弃住宅、下水道……还有你能想象到的任何地方，怎么清剿都清剿不干净，就跟讨厌的浣熊和老鼠一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由魔法产生的尸鬼，虽然也会凭着本能袭击生者，但跟生化危机里的丧尸不同，不具备传染性，只能用嘴里的尸毒将活人咬死，没办法把活人变成新的行尸走肉。
　　但不幸的是，制造这些尸鬼的罪魁祸首，眼下消失得无影无踪。没人知道那个邪恶的黑人胖巫师迪迪究竟在哪里，是躲在荒野还是藏在人群中？是不是正在制造新的活死人？
　　我们不能纵容他再制造出更多的死亡之地，必须尽快将他找到并剿灭……”
　　他一边用投影仪往墙上放出一张张行尸走肉和僵尸食人的残酷画面，一边看似还有些悲悯地叹息道。
　　※※※※※※※※※※※※※※※※※※※※※※※
　　不得不说，作为人类自古以来恐惧的对象，成群结队的腐朽尸体，确实富有惊人的震撼力。
　　哪怕是尸体堆叠而成的万人坑，或者树上和路灯上悬挂的尸体，就已经足以让许多人胆战心惊。
　　更别提当这些腐烂的尸骸重新站起来，伴随着血肉横飞、残肢遍野的景象，任何人恐怕都会不寒而栗。
　　幸运的牺牲者们被吞食了, 他们的骨头被啃得干干净净, 他们的血肉丧失殆尽. 而那些不够幸运的则加入了袭击者的行列, 转变为那些面目可憎的怪物，一起加入猎食人类的血肉狂宴。
　　何等的血腥，何等的邪恶，何等的恐怖。
　　对于加州各地群尸袭人的惨剧，秋山惠当然也很震撼，，但这并不是让她一个穿越者或日本巫女来当救世主的理由。这片土地既不是她的家乡，这里的人也不是她的同胞或亲友，她为什么要如此卖命呢？
　　真以为跟那些超级英雄的漫画里一样，全世界不管哪儿的奇人异士，都要自觉为保卫美国而牺牲啊？
　　“……追杀一个隐藏在茫茫人海中的危险分子？这活儿怎么听着有点熟悉？”
　　她摇了摇头，“……抱歉，我不是007特工，也不是什么金牌杀手，做不了这种追杀的事。或许您应该去找您的前任，那位刚卸任加州州长没几年的施瓦辛格，让他当一回货真价实的【终结者】？”
　　秋山惠坏笑着向纽森州长开玩笑地提议说。
　　——阿诺德·施瓦辛格，电影屏幕上的“终结者“，也是二十世纪末好莱坞动作电影的代言人，他总是承载着“更硬、更快、更强“的信条，高举着巨型机枪和永不懈怠的肌肉，出现在恰当和危急的时刻。
　　当时，在许多人眼里，施瓦辛格就是强者和力量的化身，是美国人的精神偶像和大众文化的代表。
　　不得不说，跟眼下好莱坞的群魔乱舞、雄雌难辨相比，上世纪末的影坛是如此的简单和淳朴。
　　所以，时至今日，施瓦辛格和他代表的“终结者”，早已成为时代的眼泪了。
　　“……自从洛杉矶大地震弄塌了他的房子之后，阿诺德·施瓦辛格前州长就搬家到了夏威夷，最近听说还去了趟泰国。而且他今年都七十五岁了，你竟然指望这么个老头子扛着机枪去杀僵尸？”
　　纽森州长撇撇嘴，“……同时，我也没想让你冲进成群结队的尸鬼里，用法术跟黑巫师迪迪对战。
　　只要能够找出迪迪所在的准确位置，一架MQ9【收割者】无人机和几枚【忍者】刀片式暗杀导弹，应该就足以解决问题。呃，如果威力不够的话，那就上【地狱火】反装甲导弹！
　　还不够的话，就用铝热弹和燃烧弹！杀死一个人所需的军火，加州怎么样也能凑得出来！”
　　“……那种用六枚音速刀片把人切碎的暗杀导弹？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记得总统前不久刚刚用它在中东干掉了一个伊朗将军？嗯，虽然白宫称呼那个倒霉蛋为恐怖分子。”
　　秋山惠闻言，脸色略微好看了一点，“……在后方提供一些专业知识的服务，我还是可以的。
　　但要我冲锋陷阵？最好还是不要了。我可没兴趣在扑鼻的尸臭中，举着链锯跟死人浴血厮杀。
　　但是……州长先生，你该不会把我当成了人形侦察卫星吧？你向我提个问题，我拿着御币跳个神乐舞，然后就能告诉你，迪迪在哪座城市的哪个街区的哪幢房子里？这种事情我可办不到！”
　　——巫女确实是自古就掌握着占卜之术，但无论是看茶叶、抽签、烧乌龟壳，或者别的什么占卜方法，一般都只能判断某些事情的利弊和真伪，或者求得一个模糊的凶吉征兆，并不适合用来寻人。
　　如果要秋山惠用占卜来找人的话，最多只能给出一个大概的方向，而没办法算出精确的坐标。
　　更有甚者，要是被寻找的人还在高速移动逃窜的话，那么，占卜出来的结果可能就差得非常离谱了。
　　“……遇到这种情况，您不是应该发出最高级别的通缉令，拿出一个夸张价码的悬赏，让加利福尼亚州的警察和他们的线人火速行动起来，或者用技术手段跟踪他和他那个女伴的手机……”
　　秋山惠说道，“……还有设卡封锁每一个路口，拦路盘查公路上的每一辆汽车。总之就是穷尽一切办法，把迪迪给找出来！就算他的巫术可以轻易冲破关卡，杀死警察，但这本身就是在泄露他的行踪——想要剿灭如此邪恶而强大的黑巫师，必要的牺牲肯定是势不可免的……”
　　“……通缉令和悬赏早就发出去了，但是迪迪没有手机，他的女伴也没有。他们在逃亡途中也没有联系任何人。甚至我们连那个跟随迪迪的女疯子究竟是谁都不知道，因为迪迪这一路上杀人太多了。”
　　纽森州长疲惫地说，“……警察确实在公路上设卡了，然后被逃亡的难民强行冲开！到处都是抢劫，到处都是枪战，到处都有人在纵火，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如何能找到一个藏头露尾的混蛋？”
　　——面对来自南部边境的亡灵浩劫，半个加州再次掀起了逃亡狂潮，所有人都在极度恐惧之中四散逃亡，并且一边逃一边抢劫、偷窃，做出各种暴力犯罪，搞得街头枪声乱响，火光熊熊。
　　在这种社会秩序基本崩溃的末日环境中，警察怎么还有可能耐心地办案和找人呢？
　　既然常规的查案方式根本无法实施，州长先生只能寄希望于超凡手段了。
　　“……实不相瞒，巫女小姐，为了寻找迪迪这个罪魁祸首的位置，然后进行斩首行动，我之前已经请教了一位更加专业的人士，但却遇到了无法克服的障碍。尊敬的女士，您可以出来了！”
　　纽森州长如此向秋山惠解释说，随后转身对后方喊了一声，秋山惠就看到一扇小门“吱呀”推开，之前在圣迭戈见过的那位吉普赛女巫，捧着她的水晶球走了出来，将水晶球摆在秋山惠面前，并注入魔力。
　　但接下来，水晶球里闪烁的并非秋山惠之前见过的白光，或者笼罩在迷雾中的视频投影。
　　而是一团不祥的黑雾，在水晶球中不断变幻着形状，让人从中看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州长先生把迪迪的照片、毛发和血样交给我之后，我就试图占卜这个罪人的方位。但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庇护了他，藏住了他的信息！这是神的力量，邪恶的亡灵巫师背后有神撑腰！”
　　吉普赛女巫对秋山惠说，“……想要跟一个神谈判，就得让另一个神出面才行！所以，秋山小姐，希望您的神能跟黑巫师背后的神交涉一番，看看怎样才能撤销对他的庇护，或者至少是约束他的行动。”
　　秋山惠愣了愣，顿时秒懂——这是要她的狐神当掮客，跟巫毒教的神祗谈条件啊！
　　确实是很有政客范儿的解决方案。

第273章、雷格巴老爹的服软
　　巫毒教。
　　起源于非洲西部，崛起于加勒比海，发扬于美国的黑人宗教，大航海时代黑奴贸易的副产品。
　　它将非洲、欧洲与美洲的精神世界，以一种奇妙的方式杂糅在一起。
　　——不同于从欧洲平移到美洲的基督教（其实也在美洲演化出许多奇葩教派），来到美洲的巫毒教，已经很难说究竟还是不是非洲原始信仰的延续和发展了，而是一种……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缝合怪。
　　你可以说它是多神教，因为“巫毒”本身就是“众神”的意思。
　　但也可以说它是一神教，因为按照巫毒教的理论，巫毒教诸神都是唯一主神“大主子”的化身。
　　这个“大主子”全知全能，化身无数，除了一身黑皮肤，用泥浆浴代替圣水洗礼，以及不喜欢信徒拿羊羔来献祭，而是更加喜欢用烧猪当祭品之外，似乎跟基督教里的上帝差别不大。
　　白人觉得这是非洲的原始异教，但在真正的非洲人看来，巫毒教诸神各个西装革履，这也叫非洲人？
　　跟非洲老家的“万物有灵”崇拜相比，巫毒教与其最大的共同点，不过是信徒一样都是黑人罢了。
　　但是，随着北美的灵气复苏，这缝合怪一样的巫毒教神灵，也渐渐有了意识，开始逐步成型。
　　初看起来，祂的开局还算不错。
　　仅仅在灵气复苏的北美西部范围内，就有两三百万黑人是巫毒教信徒，还有一套虽然松散但也勉强够用的宗教组织，以及各种成熟的教义和祭典，甚至搭了好莱坞影视的顺风车，在全球都有影响力。
　　而在加勒比海上，还有一个尊奉巫毒教为国教的海地共和国。
　　即使是其余的中美洲和加勒比海国家，信奉巫毒教的黑人也比比皆是。
　　以DND的标准，这都足够瞬间获得中等以上神力了！
　　然后，巫毒教的神灵，就愤怒地发现……
　　由于某个凡人犯下的错误，祂的降临被卡在了最后一步，始终迈不过通往凡间的大门！
　　“……啊，有趣的晚辈，我该叫你什么？巫毒教的大主子？还是雷格巴老爹？”
　　某个白云缭绕，雾气翻滚，光线黯淡，既像是传说中的仙境，却又明显过于晦暗的空间内，一只白毛九尾大狐狸端坐于云朵之上，跟站在她旁边的小巫女秋山惠一起，饶有兴味地端详着前方的……
　　一池子泥浆？
　　嗯，足足有游泳池那么大，犹如沼泽地一样冒着气泡，微微晃动的泥水和泥浆。
　　但在这浑浊的泥浆之中，却隐隐透出着神圣的金色光芒。
　　“……以我的身份和资历，要叫你大主子，你肯定是担当不起的，所以还是叫你雷格巴老爹吧！
　　嗨，雷格巴老爹啊！说起来，在我的漫长寿命之中，见过的神魔也算不少了。
　　有天真漫烂的，有老谋深算的，有糊里糊涂的，有疯疯癫癫的，有多情滥情的，有乏味无趣的，有残暴好斗嗜血如狂的，有热情开朗不拘小节的，有小鸡肚肠睚眦必报的。
　　但是，足足几千年了，我还从来遇到像你那么奇怪又尴尬的新神。
　　一方面是化身千万、唯我独尊，独自撑起了一个庞大的神系，仿佛想要在凡间大干一场。
　　另一方面又是自己绑住了自己的手脚，固定了一个男神形象来充当跟信徒交流的唯一使者，而且连可以充当替代品的女性或非人类形象都没有。
　　以至于在灵气复苏、神秘降临的时候，只能看着我们这些先下凡的女人和非人们眼馋。”
　　上古狐神妲己娘娘＆玉藻前＆宇伽稻荷神，看着眼前的沼泽泥潭，笑嘻嘻地说，“……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也不过是愿赌服输，比我们这些女人晚几年降临人间罢了。
　　可是你呢，在弄巧成拙之后又不肯服输，硬是要搞出点儿事情来！
　　雷格巴老爹啊！你为什么不能跟其它还在沉睡的男神一样，乖乖再躺平上两三年呢？
　　你现在就强行沟通那个叫做迪迪的黑巫师，赐予他神力的庇护，又有什么用？
　　难道还指望他来传播你的信仰？即使他召集了信徒，你难道还能接收信仰，赐予神术吗？
　　为什么不睡一觉再出来呢？雷格巴老爹，现在还是属于女神们的时间，请有点绅士风度吧……”
　　“……你懂什么？来自亚洲的老太婆！你知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泥潭里突然一阵剧烈的翻滚，露出了一张戴着破旧英式圆礼帽的老人的脸。
　　祂就是雷格巴老爹，巫毒教中的“十字路口之神”，常常被描述成一个穿着破烂，拄着拐杖的狡诈黑人老头，在乡村的十字路口向人讲授神谕。象征物是一条狗。
　　在巫毒教的教义之中，奸诈的雷格巴老爹，是连接人类跟巫毒教众神的唯一媒介，掌握着人类世界和神灵世界之间的钥匙，控制着通往灵界的大门的开启与关闭。
　　巫毒教的祭司们，每次进行降神附身和释放其它巫术时，都要先呼唤雷格巴老爹打开人间和灵界的大门，再接下来才是请求通晓灵界言语的雷格巴老爹，为施法者请来所要召请的神使或洛阿神降临。
　　如果没有了雷格巴老爹或忘了请他，巫术便不会成功。
　　可问题是，在目前这个灵气复苏的初期阶段，只有女神和非人类形态的神祗可以先降临显圣。
　　而男性神祗还得等一等——女士优先嘛。
　　于是，作为一名根正苗红的男性神祗，雷格巴老爹暂时还无法降临凡间。
　　既然，雷格巴老爹不能现身于凡人面前，那么，巫毒教的任何降神、祈祷和巫术活动，也都不能成功。
　　在这种情况下，巫毒教按理来说只能耐心等待，就跟其它很多如今尚未显圣的男神一样。
　　但很显然，巫毒教的神灵并不是这么想的，也不愿意继续等下去。
　　“……再等两年？跟基督教的上帝一起来到人间，甚至更迟下凡？呸！”
　　由淤泥组成的雷格巴老爹，一脸不满地说，“……那时候的美洲大陆上，恐怕早就没我的位置了。
　　你这样的老太婆，恐怕根本不理解基督教在争夺信仰上有多么可怕。
　　我的信徒都是有色人种，在这片罪恶的土地上本来就一直饱受压迫，白人政府肯定早已把我视为敌人。我必须尽早做些什么来显示存在感，让一切都混乱起来，才能找到机会……”
　　“……相信我，小家伙，我比你更清楚，那个自称上帝的希伯来人神祗，在全盛时期有多么厉害。
　　当你还根本不存在的时候，我就已经在罗马帝国的疆土上，亲眼目睹了基督教的崛起，还有那片土地上众多其它神祗的衰微和陨落，某些被消灭的神祗，甚至还是我的老前辈，几乎是跟着人类文明同时诞生。
　　可是没有用，神祗的世界不讲排资论辈，最古老的神祗在末日降临时，也不见得能多挣扎几下。
　　上一位猫神巴斯特的最后选民，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希帕蒂亚，就是在我的注视下，在埃及的亚历山大港，被罗马帝国基督教会的猎杀小队捕获，然后当众处刑，用磨锋利的蚌壳给千刀万剐了。
　　据说，又过了千年之后，基督教的神职人员们，似乎是错误理解了先辈遗留的模糊嘱咐。在灵气枯竭的时代，继续孜孜不倦地杀猫和纵容鼠患，最终搞出消灭了欧洲三分之一人口的黑死病。”
　　九尾白毛大狐狸侃侃而谈，用她丰富的见闻和深厚的资历，来镇住雷格巴老爹这个神界的小字辈，“……但那又如何呢？最强大的神也有祂的弱点，祂自称全知全能，拥有无上权威，那么就得承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矛盾和冲突，于是祂就被活活弄疯了，并且这种疯病根本无法治愈。
　　祂的信徒们四分五裂，彼此仇深似海，而且全都打着祂的旗帜互相厮杀。过去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祂如果降临美洲的话，第一时间就得先面对这个根本无法解决的矛盾。
　　然后要么放弃绝大部分的信徒，重新退缩为犹太人的至高神，要么再次变成疯子……
　　所以，你完全没必要过度的害怕祂，这一次的灵气复苏，还有足够的空间留给你发展。”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都是真话？更何况，你也是我的竞争对手！”
　　泥浆里的雷格巴老爹，瓮声瓮气地说，“……现在，你又当了白人政府的走狗和说客……”
　　“……哎，我就知道，你跟你的那些黑人信徒一样，愚蠢、暴力，自以为是。”
　　九尾白毛大狐狸撇嘴说，“……但就算你不相信我，你现在做的又都是些什么破事？
　　我知道，因为时间还没到的缘故，你虽然已经清醒了——我知道，你也有许多女神的身份——但只要雷格巴老爹不能在凡间现身，你就无法降临凡世，无法跟你的信徒直接沟通，无法赐予他们神术和神迹。
　　嗨，谁让你有这么个自缚手脚的奇怪规则呢？一切仪式都要通过雷格巴老爹？
　　可是你又不甘心继续蛰伏，等待沟通凡间的门径开放，而是想要尽快搞点事情出来。
　　正好有个觉醒了超凡天赋的海地黑人，以为自己的异能是得到了你的庇佑，于是兴奋地呼唤着你的名字，连接上了你的神魂……或者说脑电波？你就趁机当了他的保护伞，帮助他变强大，怂恿他搞事？
　　让他用血腥的屠杀来传播你的名声？就像恐怖组织天天想着要搞个大新闻？
　　但很遗憾，迪迪那家伙对你的信仰，似乎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虔诚。
　　他确实杀了成千上万的人，制造了成千上万的行尸走肉，但传播的似乎只有他自己的凶名……”
　　听了这话，站在旁边的秋山惠仔细一想，发现黑巫师迪迪的作风，确实跟真正的邪教徒有点差异。
　　他固然是大肆杀戮，但杀完后既没有把尸体摆成什么特殊的图案，也没有用人血在墙上描绘奇怪的涂鸦，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宣泄暴力的普通杀人狂，而不是那种在杀戮之余也不忘仪式感的邪教徒。
　　如果不是有他身边的人的口供，FBI和警方恐怕都没法确定，迪迪是不是跟巫毒教有关系。
　　因为这个玩尸体的黑胖子，真的就只是偶尔在嘴上念叨几句“雷格巴老爹”和“洛阿神”而已。
　　事实上，在发现迪迪背后真有神力庇佑之前，即使是美国的官方，也只是把他作为一个“小丑”、“金并”、“憎恶”之类的超级反派来看待而已。
　　“……我可以吩咐迪迪下次把这些事情补上，用血和骨头摆出符号并不困难。”
　　雷格巴老爹有些底气不足地说，但依然嘴硬。
　　“……那就更糟糕了，现在的美国政府是摸不着头绪，只能把打击目标对准黑巫师迪迪本人。
　　但如果被爆料出来，发生在墨西卡利和加州南部的那么多屠杀，都是你这个巫毒教神灵在搞鬼……”
　　九尾白毛大狐狸冷笑一声，“……那么，美国南部那些虔诚信奉你的黑人女巫，你在新奥尔良的庙宇和祭坛，将会遭受怎样的命运呢？请不要低估美国官方的愤怒，更不要低估他们的报复手段，这些本来在你真正复苏后，可以让你高举神座的丰厚资源，都会在你能够降临凡世之前，统统被连根拔起！
　　而你只能看着这一切的灰飞烟灭，什么办法都没有，甚至有可能因为信仰断绝而彻底沉眠！
　　区区一个犯了众怒的黑巫师，换你三百年积攒的家业？能做出这笔交易的，是什么大聪明？”
　　这个杀手锏一被抛出，原本还在嘴硬的雷格巴老爹，终于扛不住骇然色变了。
　　确实，跟抓不住行踪的迪迪不同，作为一个家大业大的信仰组织，巫毒教有的是软肋可供拿捏。
　　所以，眼下的巫毒教，根本承受不起和政府彻底翻脸的损失。
　　只是碍于面子上过不去，雷格巴老爹一时间还没有立刻服软。
　　——他需要一个让步的台阶，以及说服自己放弃的理由。
　　所以，作为史诗级别的交际花，妲己娘娘就给了他让步的台阶和放弃的理由。
　　“……更何况，热衷于宣扬血腥和暴力，享受杀戮与毁灭的传教，本来就已经落入了下乘。”
　　九尾白毛大狐狸摆出一副老前辈的架势，循循善诱地说道，“……你，巫毒教的神灵，诞生于成千上万的黑人男女，被戴上镣铐漂洋过海、背井离乡，在异国他乡沦为奴隶、苦役到死的绝望和痛苦之中。
　　这让你的教义，天生就带着仇恨、暴力和恐怖的负面色彩。
　　但是，信仰不是用恐怖吓出来的，更不是用屠刀杀出来的。无差别的屠杀和血腥恐怖，只会徒增人们的厌恶和仇恨，巩固反对者的立场和心志，而无助于信仰的传播，更违背神灵的初衷。
　　单纯因为恐惧而给人们造就成的，不会是坚贞的信仰，而只能是日积月累，终将发泄的无尽仇恨。
　　相信我，历史早已证明了这一点……”
　　于是，泥潭里的雷格巴老爹，终于勉为其难地点了头，放弃对黑巫师迪迪的庇护。
　　再接下来，纽森州长请来的吉普赛女巫，就借助之前通过线人搞到的迪迪的毛发、血液和体液标本，通过她的水晶球，占卜出了迪迪藏身的房屋和周边街区影像。
　　情报部门立刻用计算机对图像进行分析比对，并且很快找到了精确位置，让秋山惠看得唏嘘不已。
　　“……怪不得在加州找不着这家伙的踪影，原来迪迪在大闹一通之后，又躲回墨西哥去了啊！”
　　她对纽森州长如此说道，“……您有权对国外发动军事打击吗？州长先生？”
　　“……别的地方或许有点麻烦，但墨西哥嘛……”纽森州长撇撇嘴，“……那就没关系了。”

第274章、不够邪恶的黑巫师被魅魔吓跑！
　　墨西哥，蒂华纳郊外
　　跟东边靠近德克萨斯州的华雷斯一样，紧贴着加利福尼亚州边境线的蒂华纳，也是一座黑帮之城。
　　早在“科罗娜”疫情爆发之前，这个城市每年的谋杀案就已经多达数千起——这还仅仅是计算了报案和立案的杀人案，至于那些无声无息消失的受害者，更是没人知道能有多少。
　　反正，这儿的天桥下和路灯上常挂着尸体，每逢选举时的投票箱上总会摆几个人头。
　　而这座城市的基建也是破破烂烂，二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却没什么高楼大厦，道路坑坑洼洼，街道狭窄肮脏，空中乱拉的电线上挂着球鞋，不少地方经常停电停水，市容顶多跟中国内地的十八线小县城差不多。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依靠美国商人的投资，蒂华纳曾经拥有一些还可以的制造业。但东亚经济发展起来后，这些工作岗位被轻松夺走。随之而来的自然就是贫穷和混乱，以及犯罪成为很多人唯一的出路。
　　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全靠用女人和赌场来吸引美国游客，蒂华纳才能勉强刺激经济、繁荣市面。
　　嗯？为什么如此危险的城市，美国人还敢来玩？
　　因为在游客面前，蒂华纳的阴暗面都被表面的繁华掩盖。
　　对当地黑帮来说，美国人可都是来花钱的金主，不会轻易得罪，还得尽可能的让顾客满意。
　　所以，对于美国佬而言，这就是一座普通的旅游城市，坐落着很多有趣的旅馆、餐厅和夜店。
　　圣迭戈的美国人经常是男女老少全家出动，时不时地跑到蒂华纳来度周末。或者独自过来品鉴各种口味的拉美女郎——从丰满的到苗条的，从成熟的到稚嫩的，都应有尽有，可供不差钱的客人随意挑选。
　　至于青春美丽的肉体背后，无数女性的悲惨末路和累累尸骨，那就不是游客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除此之外，在大半人口都是赤贫的蒂华纳，也不缺乏奢华的豪宅庄园。
　　比如，在蒂华纳的海边，就矗立着一座豪华的海景别墅，占地半英亩，前庭后院，装修风格豪华绚丽，乳白色的墙壁，红瓦铺就的屋顶，大理石的门廊、窗户和立柱，还有喷泉水池，属于典型的意大利文艺复兴风格宫殿建筑。
　　从别墅顶楼的露台向北遥望，甚至还能隐约看见那道一直延伸进太平洋里的著名的美墨边境墙。
　　这座别墅原本属于某个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房产的墨西哥大富翁，这个富翁近年来常住在德克萨斯州的达拉斯，很少回墨西哥，更不用说造访这座位于太平洋岸边的别墅。
　　等到瘟疫爆发、灵气复苏之后，别墅的主人更是一路搬到了西班牙的伊比萨岛，连美洲也不待了。
　　于是，就跟洛杉矶大地震之后的比弗利山庄豪宅一样，蒂华纳海滨这座常年闲置的别墅，在随后的社会动荡和治安崩溃之中，随着原来的园丁和看门人病故或逃亡，而悄无声息地换了主人。
　　——甚至还换了不止一茬。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在复古风格的雕花四柱大床上，既照亮了天花板上的希腊女神壁画，照亮了四周地毯上散落的酒瓶、零食袋、烟头和衣服，也照亮了床单上两个黝黑的身影。
　　房间里的空气污浊无比，弥漫着烟味儿、酒味儿、麻药味儿和其它各种说不出的糟糕味道，可谓是名副其实的乌烟瘴气。
　　地面滚落的酒瓶里，不仅有普通的汽水、啤酒、葡萄酒和朗姆酒，还有具备强烈致幻作用的苦艾酒，并且被掺入了烟草和特殊材料，让它变得效力更强。
　　如今在美洲大陆上可止小儿夜啼的“最恶の黑巫师”，死亡和毁灭的代言人，当代全球反美势力的杰出分子，墨西卡利的屠戮者，“行尸走肉之主”迪迪大人，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随意地朝墙角吐了口唾沫，又揉了揉眼角里的眼屎，然后抓起床头柜上的雷司令葡萄酒喝了一口，才恢复了清醒。
　　环顾四周，在他的身旁，那个之前从牢房里捞出来的浑身刺青的小黑妹姘头，正四仰八叉地趴在床上呼呼大睡，浑身散发着不可名状的气味，显然是因为昨晚玩得太累，现在依旧酣眠不醒。
　　接下来，迪迪又看了看衣帽间的门口，另一个遍体鳞伤的褐发白妹，也还是好好地被关在大号的狗笼子里，只是看起来枯槁憔悴了许多，估计是迪迪这几天把她给玩得太狠，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但这没有什么关系，等到彻底玩坏之后，就把这个女人也跟之前盘踞这屋子的其他流浪汉们一起做成僵尸，正好废物利用——迪迪毫无人性地如此想着，同时回忆起了最近这几天的惊险经历。
　　尤其是在边境附近的加利西哥，被不知哪儿来的狙击手，从远处进行的暗杀枪击！
　　那几枚该死的子弹，真的是只差一点就要让他头盖骨掀飞、脑洞大开了！
　　亏得他那时候难得地有些警惕，给自己拍了个防护法术，否则只怕是刚杀回美国就被一枪爆头了。
　　遭遇玩狙击手的枪击之后，原本趾高气扬，自以为天下无敌的黑巫师迪迪，一下子就萎了下去。
　　同时在体验到现代兵器的真正威力之后，迪迪心中警钟大作，从一个极端转向了另一个极端，以至于连他的活死人大军和新收的小弟都不管了，带着新收的姘头就自顾自跑路了。
　　正如FBI特工推测的那样，迪迪在边境上跟小弟们分别时，说什么要在埃尔森特罗的汽车旅馆汇合云云，根本就是迪迪随口胡诌的——他压根儿就没往埃尔森特罗过去，而是混在了逃难的人群里，骑着摩托车载着小黑妹，一路往西溜达到了圣迭戈。
　　虽然没有经历过现代城市游击战的训练，甚至连网上的战略游戏都没玩过——因为太烧脑了，但迪迪还是隐约感觉到，他的战略级亡灵法术，只有在人口稠密的大城市里才有施展的余地。
　　而在空旷的荒野中，他就算想大开杀戒都没人可杀，想制造活死人大军也凑不齐足够的尸体。
　　然而，在抵达了圣迭戈之后，黑巫师迪迪又遭遇了当头一棒。
　　——如今的圣迭戈，已经不是那个他曾经待过的圣迭戈了。
　　在超凡者的眼中，圣迭戈的市区里，到处都是红得发紫的邪恶灵光！
　　跟这浩瀚如大海的庞大邪恶相比，他这个小小的亡灵巫师，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让迪迪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只在大老虎面前张牙舞爪的小猫咪，既可笑又可怜。
　　——之前刚刚从墨西哥募集和转化而来的数千魅魔，大半还在这座城市里等待分配工作岗位，而这些魅魔虽然战斗力很一般，但却既会飞又擅长幻术，其中一些还有【驱散不死生物】的能力！
　　假如黑巫师迪迪用他的巫术，来跟这些魅魔放对决斗……怕是很难赢的。更别提他还在圣迭戈遇见了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的选民艾比，才只看了一眼，就让他感到了被等级压制的恐惧。
　　除了圣迭戈的魅魔多达成百上千，附近的各个卫星城市，最近也都开设了优步魅魔店。
　　至于更远处的加州其它城市，如今也在陆续出现魅魔小姐姐们烟视媚行的身姿。
　　这让迪迪原本就受到打击的自信心，继续进一步受挫，越来越夹起了尾巴不敢乱说乱动。
　　于是，面对成千的魅魔和疾病女神的选民，黑巫师迪迪再次选择了战略转进，尽管他在圣迭戈附近和洛杉矶一带溜达了一圈，复活了一些尸体，给美国的警局条子们添乱，但那不过是干扰视线的障眼法而已。
　　所以，眼看着加州那边稍微大一点的城市，似乎都有魅魔小姐姐坐镇，而那种人口稀少，居民互相都认识的乡下小地方，他这么个异乡人跑过去，又很容易暴露行迹——这会儿他的通缉令早已到处都是了。
　　虽然没有什么打游击战的经验，却有丰富的逃犯和偷渡经历的黑巫师迪迪一咬牙，索性带着小黑妹姘头掉头往南，重新穿过在混乱中早已无人把守的国境线，再一次回到了墨西哥。
　　当然，这一次，迪迪没有去被他刚刚屠戮过的墨西卡利，也没有回到他曾经躲藏和修炼的沙漠里啃沙子吹热风，而是躲进了之前据说刚被魅魔们大闹一场，杀了血流成河的蒂华纳。
　　按照他的想法，魅魔们刚刚在蒂华纳大闹一场，烧警局杀市长，屠戮帮派大佬，把整个城市的黑白两道杀得天翻地覆，连作为太上皇的CIA据点都血洗了……应该不会那么没眼力地再回蒂华纳开店吧？
　　果然，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在蒂华纳这座两百万人口的大城市，目前确实还没有魅魔们的邪恶气息。
　　而且整座城市乌烟瘴气，乱得一塌糊涂，帮派攻杀日夜不休，枪声乱响横尸遍地，治安已经基本归零。
　　像这样秩序动荡的城市，正是逃犯藏身的好地方！
　　于是，因为一路奔波已经疲惫不堪的黑巫师迪迪，终于松了口气，带着小黑妹姘头在蒂华纳找了一座比较偏僻的豪华别墅，大模大样地闯进去。
　　接下来，发现这个无主别墅已经有流浪汉捷足先登，心狠手辣的迪迪就用巫术把盘踞在别墅里的几个流浪汉变成僵尸，只留下其中一个看着还算年轻漂亮的白人妹子，塞进狗笼暂时养起来玩……
　　然后，迪迪就喝着从酒窖里搜刮来的美酒，抱着两个女人，享受了几天优哉游哉的舒坦日子。
　　这一天的早晨，还是跟以往没什么两样，他在床上清醒过来后，就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了拍枕边人的屁股，那个小黑妞便在半醒半梦之中嘟哝着挪了个位置，好腾出空间，让迪迪下床。
　　接下来，迪迪便溜达进浴室，想要冲个澡，却发现停水了。接下来想热一壶咖啡，又发现停电了。
　　懊恼的迪迪只好没滋没味地就着瓶装汽水啃了几片饼干，然后往白人妹子的狗笼里丢了一瓶矿泉水和一片面包，随即便披上一件浴巾，推门出去，拎着一包东西来到庭院中，开始了每天的例行祈祷。
　　——尽管在传播巫毒教的工作上不甚卖力，但就个人而言，迪迪对巫毒教的信仰还算虔诚。
　　虽然似乎从头到尾都是迪迪在向神祗索要好处。
　　只见他摆上一个猪肉罐头做祭品，又用沾水的马鞭草，在自己的额头上滑过，让水滴像瀑布般落下。
　　接着，迪迪就念起了巫毒教的求财咒语：“……金来吧，银来吧，带来烫手或者冰冷的钱币给我！我需要钱，此时就要！让它快快来，别问我怎么得到！”
　　然后，迪迪的眼睛就开启了透视寻宝模式，让他可以看透那些藏着真金白银的保险箱和密室。
　　于是，他就换了一身能出门的衣服，准备到附近的别墅区里，一家接一家地闯空门，挨家挨户搜刮钱财和珠宝，以便于为日后的再次跑路准备盘缠……
　　——在被加州遍地的魅魔们吓得失魂落魄之后，迪迪就彻底打消了靠着行尸走肉杀回旧金山的妄想，转而只想着凭本事搞一大笔钱，然后到加勒比海岛屿或哥斯达黎加之类的地方，花天酒地好好潇洒。
　　就像任何一个贪财好色的普通黑人小混混一样。
　　从气焰万丈的嚣张魔王，到只想着钱财女人的猥琐流氓，不得不说，这落差明显是有点大。
　　但反过来说，这似乎也可以表述为能屈能伸，不争一时之气，或者知足者常乐之类的“优良品质”。
　　然而，他其实已经没有放弃当魔王，躲起来享富贵的可能了。
　　——黑巫师迪迪并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在他的头顶上方，一架军用的六轴无人机，正悄悄地将摄像镜头对准了他，并且把他的实时高清晰度影像，传送到一帮想要他狗命的人的面前……

今日更新时间改到中午
　　写到猎杀黑巫师的收尾阶段，状态不太好，遇到卡文，实在是赶不出一章的稿子了，只能趁着白天摸鱼抽时间尽量写满一章，改为中午发文，敬请各位读者谅解。
　　黑巫师之乱写完后，加州的故事就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回到加勒比海岸边的神社，等待水稻收获和大选结束了。中间穿插一些灵气复苏时代的世界局势变化。
　　尽管书中自始至终只有半个美国灵气复苏，但还是会对整个世界造成影响。

第275章、活死人黎明
　　“……这就是海地岛的黑巫师迪迪吗？看着也很一般啊，完全没有那种大反派的气度……”
　　州长办公室里，看着屏幕上的黑皮胖子，再次被召来提供咨询服务的秋山惠如此吐槽道。
　　——小眼睛、厚嘴唇，五短身材，乱糟糟的爆炸头……黑巫师迪迪的外貌，就是如此的朴实无华。
　　基本上属于是躲进人海中立刻就找不到的那种相貌，而这也是他能够躲藏那么久的原因之一。
　　“……关于迪迪这个海地非法移民的相貌，你不是早就从照片上看过了吗？”
　　形容枯槁、眼窝深陷的纽森州长，没好气地说，由于近期这一段灾难岁月的心力交瘁和精神折磨，他似乎已经没办法继续保持原来的风度了，“……他没有像魅魔们一样改换种族，从此不做人了，那么他的容貌也不会因为修炼黑魔法而变帅气——没有跟伏地魔一样丢了鼻子就算走运。
　　小姑娘，我同样见过你在日本时的照片，跟现在似乎也没有多少差异……”
　　呃……其实我的容姿相貌，跟过去在福岛县过苦日子的时候相比，多少还是有些差异的。
　　比如，皮肤变得更好了，眼神变得更明亮了，头发的光泽也更靓丽了……
　　只是这些从照片上不太容易直接看出来，尤其是如今的照片普遍都开了美颜，就更看不出了。
　　至少比不得亚洲四大邪术之一的韩国整容手术，变脸起来那么立竿见影。
　　小巫女秋山惠如此胡思乱想着，同时在嘴上继续敷衍，“……确定这个胖子就是迪迪了吗？”
　　“……根据图像分析对比，应该就是他没错，环境、地形和人脸识别都对得上——特工们很轻松就黑进了当地的监控系统。但毕竟神秘学的世界，有很多我不了解的奇异之处。比如死而复生，比如空间传送。”
　　纽森州长揉着额头，脸色疲倦地说，同时调出吉普赛女巫之前用水晶球占卜时，从水晶球里浮现出的房屋街景，并且跟无人侦察机的实拍景象作对比，“……负责指挥的军官们都担心会出意外，所以，希望你能用你的巫术算一算，这一次针对黑巫师迪迪的斩首行动，究竟能不能成功？”
　　“……好吧，州长先生，那我试一试。”
　　小巫女秋山惠打了个哈欠，“彭”地弹出毛茸茸的狐耳和狐尾，随手捏了几个法诀，牵动神秘之力，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签筒，摆到纽森州长的面前，“……喏，来抽签吧！”
　　啥？抽签？就这？
　　纽森州长看了看签筒，又看了看秋山惠的脸，眉目间露出一丝感到被怠慢了的羞恼。
　　但眼见秋山惠在他的目光下毫不退让的样子，纽森州长也只好皱眉伸手，抽了一张签子出来。
　　“……嗯，【小吉】，还算马马虎虎吧，至少没抽出凶签来。”
　　秋山惠对州长解签说，“……这说明猎杀迪迪的行动应该能成功，满手血腥的黑巫师必将毙命于此，只是过程可能不太顺利，比如没能一发毙命，需要多炸几遍之类，不过我想美军应该不缺这点儿弹药。
　　还有一种可能是代价比预先中要沉重一些，参战官兵做不到零伤亡等等。”
　　“……代价沉重？莫非是死于误炸的墨西哥人会比较多？还是当地的线人或驾驶战机的飞行员会被诅咒？现在都已经无所谓了，迪迪之前在墨西卡利杀了五六万人，在美国境内又杀了两三万人。
　　为了消灭这个恐怖的刽子手，我从来没指望能零伤亡，就算为此牺牲一些人命，也是必要的代价……”
　　纽森州长想了想，无所谓地说道，“……如果共和党和我在民主党内的政敌，想要借着这个由头来攻讦我，那也随他们去吧！反正这加利福尼亚的州长，我是不想再连任了，做完任期就回家休息休息……”
　　于是，纽森州长就拿起摆在桌面的话筒，发出了“行动开始”的指令。
　　紧接着，无人机跟踪拍摄的黑巫师迪迪影像，从屏幕中一闪而逝，一枚小巧的导弹出现在屏幕上。
　　这是一枚专门为反恐战争猎杀敌军头目而设计的【忍者】刀片式暗杀导弹，被挂载在某个机翼下。
　　另一边，性能更加优越的死神高空侦察无人机，也悄无声息地在万米高空部署到位，为本次空中狙杀提供更精确的数据——在这个高度上，地面的人是根本无法用肉眼察觉出什么异样的。
　　确认了目标后，机翼下的导弹“咻——”地喷吐火焰发射出去，然后在空中修正航线，稳定姿态。
　　最终，在飞行的最末段，导弹内弹出了六片锋利的“刀片”，以惊人的速度旋转着，向目标飞去……
　　※※※※※※※※※※※※※※※※※※※※※※※
　　与此同时，蒂华纳的海滨别墅庭院里，黑巫师迪迪还在兴致勃勃地准备着他的【零元购套装】。
　　遮住头脸的兜帽运动衫和口罩OK!
　　方便跑路的高档运动鞋OK！
　　装战利品（赃物）的书包OK！
　　以防万一的手枪OK！
　　必要时召唤骷髅兵的自制白骨魔杖OK！
　　一身行头准备完毕，回头看了看还在床上酣睡的小黑妹姘头，迪迪咧嘴一笑，便推开房门，走到了庭院之中，跨上了他的摩托车，准备骑出去“开工”——能偷则偷，不能偷则抢。
　　但他还没骑出几步，就心中警兆突生，猛地跳车一个翻滚，躺倒在了别墅前庭的草坪上。
　　“……铛——！”
　　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把迪迪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
　　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又是第二声巨响传来。
　　黑色的不明物体从高空斜45度角急速直冲下来，将他的摩托车瞬间砍成两段。
　　接下来又是“……铛——” 、“……铛——” 几声巨响。
　　来自天空的旋转刀刃，以惊人的高速飞来，根本来不及躲避，简直是誓要将迪迪大卸八块。
　　那锋刃的力量号称是可以割开钢板，把汽车和车里的人一起切成碎块！
　　虽然迪迪加持在自己身上的防护魔法和转移伤害法术，终究还是把这些来自天空的利刃，都给挡了下来，只打得土石迸飞，庭院里的路灯和铁艺栅栏被切断，大理石雕像被掀翻敲碎，掀起漫天的石屑瓦砾。
　　但问题是，尽管没有破防，可巨大的冲击力也让他的肋骨似乎断了几根，狠狠吐了一大口血。
　　这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是有飞机在空袭？
　　剧痛晕眩的迪迪又惊又怒，头脑一片空白，但来自潜意识中的恐惧，还是让他挣扎着转身往屋里跑去。
　　可是，还没等迪迪躲进别墅，又有一枚刀片式导弹从他背后轰来，尽管一如既往地被迪迪的防护魔法挡住，却也让迪迪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右腿扭曲成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显然是骨折了。
　　然而，这点儿伤势，已经算得上是幸运。
　　与此同时，被弹入屋内的刀片式暗杀导弹，直接撞上了靠着落地窗摆放的大床，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忍者】刀片式暗杀导弹，在顶端弹出一圈六个刀片之后，就好像是拿掉了伞布，只剩下伞骨的雨伞，不过这导弹上的“伞骨”全部带刃，撞到任何人的身上，基本都跟砍瓜切菜没啥差别。
　　迪迪的小黑妹姘头，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切成了肉块，一条小腿高高飞起，落在了正在痛哼的迪迪身旁。而她的头颅则在屋内翻滚了几下，落到了被关押在狗笼中的白妹子面前。
　　嗯，头颈的切口很整齐。
　　“……啊——呀呀呀——”
　　狗笼里被迪迪关押的白人妹子，当即让这人头给吓得歇斯底里、又哭又笑地嚎叫起来。
　　而迪迪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仰起头颅，望向蔚蓝的天空。
　　呃？天上那又是什么？
　　尽管处于惊惶失措之中，但迪迪还是注意到了天上的异样。
　　只见晴朗湛蓝的天空中，两枚导弹一前一后，在天上拉出长长的白烟，就像蓝色天鹅绒地毯上的亮线，朝着他所在的这座海滨别墅狠狠地扑下来！让四周街上那些看到的吃瓜闲人，像疯了一样狂呼乱跑，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又是两声巨大的爆炸响起，迪迪所在的整个别墅垮塌成了一堆废墟。
　　而四周房屋的门窗也都因此颤抖不已，那些不太牢固的窗玻璃，甚至哗啦啦地碎裂掉落下来。
　　但尽管如此，生命力顽强的黑巫师迪迪还是没有死掉，他很快施法治好了自己的腿伤，随即便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想要往外面逃出去，钻进人多的地方来躲避空袭狙杀。
　　幸好，美军也深知在对付这种掌握超自然力量的家伙之时，万万不可节省弹药，否则就有反噬的风险。
　　所以，为了确保干掉这个难缠的目标，还没等硝烟散尽，就又有两枚航空炸弹滑过天空。
　　这两枚航空炸弹支着一对怪异的折叠小翼，让炸弹看起来像是一个菱形。
　　在滑翔到目标所在位置的上空时，制导炸弹突然拐了一个诡异的弯，从滑翔姿态改为近乎垂直向下，巨大的速度让它像坠落的标枪一样，狠狠地刺穿了别墅废墟层层叠叠的楼板瓦砾，最终在下方爆炸。
　　“……轰隆隆——”
　　来自下方的巨大爆炸，让本来已经坍塌的别墅，再次高高地“跳”了起来，仿佛坐了土飞机一般。
　　而震颤的地面、席卷的气浪和飞散的砖石，也有效阻止了幸存者的及时逃离，把人摔成了滚地葫芦。
　　比如正想要逃出去的迪迪，就被一堆坍塌的瓦砾给压在了地面上，挣扎了半天也爬不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枚接着一枚的铝热弹在空中爆开，温度高达2500摄氏度的死亡火雨从天而降，泛着银白色的明亮光彩，犹如节日的礼花一般绚丽，当真的火树银花！但带来的却是恐惧和死亡！
　　——流淌的液体火焰无孔不入，将整个别墅连带四周方圆几百米包裹在一层流动的大火之中。
　　这火焰的可怕温度，甚至连钢铁都能融化！
　　巨大的火焰之云随之腾起，除了令人绝望的高温，还瞬间烧光了这一区域的所有氧气。
　　尽管身为亡灵巫师，迪迪已经在一定程度上不算是人类了，但还是扛不住这样的末日火力暴击。
　　尤其是在他事先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
　　“……不，不！迪迪不想死！雷格巴老爹救救我！我是主角！这个世界的主角！主角是不能死的……”
　　感受到自己的衣服起火燃烧，而原本黑得发亮的皮肤，也正在被迅速烤成黑炭，迪迪终于被恐惧抓住了心脏，嘶哑地嚎叫起来，但却根本无计可施，也没有力气可以动弹。
　　而巫毒教的神灵，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回应他的绝望呼唤——实际上，在其它神祗面前遮蔽天机是一回事，但要面对如今这种情况，眼下还不能神降下凡的巫毒教神灵，也是无能为力。
　　最终，伴随着一道灰色的闪光和“砰”的一声爆炸，犹如气球被戳破一般，庞大的邪恶力量从爆炸火场的中心跟浓烟烈火一起倾泻而出，似乎在宣告着某个亡灵巫师从这个世界上的最终退场……
　　※※※※※※※※※※※※※※※※※※※※※※※
　　与此同时，远在加利福尼亚州的秋山惠和纽森州长，正在透过屏幕，欣赏着蒂华纳的战场实况直播。
　　而被州长雇来的吉普赛女巫，在又一次用水晶球进行占卜后，给出了“目标已清除”的喜讯。
　　“……恭喜您，州长先生，那个邪恶残忍的黑巫师，已经在空袭中被彻底解决，魂飞魄散了！
　　可见他的本事还没有修炼到家，或者说点错了技能树，没掌握转化成幽灵或巫妖的本事……”
　　“……啊。饱和式轰炸果然有效！幸亏这一次准备了足够的弹药，否则说不定还真会出意外！
　　谁能想得到呢？这个海地来的非洲裔胖子，竟然能用身体挡住刀片式暗杀导弹？
　　过去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打反恐战争，刺杀恐怖分子头目的时候，这导弹可是连装甲汽车都能切开！”
　　纽森州长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把双手枕在脑袋后面，又将双脚搁在了办公桌上，笑着说道，同时把脸转向秋山惠，“……这不是很顺利吗？你刚才为什么给我抽了个不太吉利的签呢？
　　我军完全是零伤亡，受到战火波及的墨西哥人看起来也没几个，莫非是弹药消耗得多了？”
　　然而，面对州长的调侃话语，秋山惠依然脸色严肃，眉头紧锁，而吉普赛女巫的话也紧接着随之一转。
　　“……但是，黑巫师迪迪虽然死了，他身上的邪恶力量却没有得到净化，而是随着他的死亡，直接发散逃逸了出来，很可能会造成二次灾害……”
　　吉普赛女巫指着水晶球中浮现的空袭目标画面，对纽森州长警告说。
　　——跟无人机拍摄的影像不同，用魔法占卜得到的水晶球画面中，蒂华纳的那一片临近海边的街区中，除了烟熏火燎之外。还有一股灰色的魔法能量，如同清晨的雾霭一般，正在向着四面八方弥漫……
　　“……二次灾害？什么二次灾害？火灾吗？”没注意到这个的纽森州长问道。
　　“……不是火灾这么常规的东西，而是因为被你在那边将黑巫师迪迪打爆，泄漏了亡灵巫术的邪恶力量，蒂华纳的某些倒霉社区，马上就要迎来一个【活死人黎明】啦！”吉普赛女郎哀叹着答道。
　　“……接下来的蒂华纳就要变成浣熊市，上演真人版【生化危机】射击游戏了。”秋山惠点头附和。
　　纽森州长：“？？！”

第276章、走近《辐射》（中秋快乐！9000字大章更新！）
　　随着袅袅黑烟的逐渐散去，秋日早晨的阳光，再一次照亮了遭遇美军空袭之后的蒂华纳海滨。
　　但跟之前那会儿相比，这片原本阳光明媚、景色鲜明、豪宅林立的城郊海滩，却已经是面目全非。
　　——烈火、浓烟、残缺的骨骸、黏稠的血污……还有满街张牙舞爪、四处游荡的行尸走肉！
　　这是一个属于活死人的黎明！
　　成群结队的僵尸在街头游荡，发出呜呜的嘶吼。它们撞开房门，袭击着任何一个惊惶的活人——从无人机的航拍镜头中就可以看到，它们把一个个活人从藏身处拖出来，撕扯成了碎片，甚至分尸吞食……
　　虽然在全副武装的人类面前，单个的僵尸并不难击倒。但问题是，即使是在蒂华纳这样枪声常响的暴力之城，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枪械防身，更不是每个家里买了枪的人，都有一发爆头的犀利枪法。
　　更关键的是，蒂华纳的政府如今正处于瘫痪之中，除了向墨西哥城求援之外就什么也办不到，而掌握着武器和基层的当地帮派分子，非但没有团结一致，共度危机，反而陷入了彼此的厮杀和抢掠之中。
　　——自古以来，灾祸与骚乱都是同时发生的。当大型灾祸出现后，随之而来的秩序失控，肯定会给一些不法分子可乘之机。正如美国遇到天灾动乱之际，街头必有零元购一样，墨西哥的情况只会更糟糕。
　　早在海滨别墅区挨了轰炸暴击的第一时间，注意到爆炸和火光的蒂华纳穷人们，一些胆小惜命的固然是立刻往远处逃跑，但另一些胆大天真的，反而乱哄哄地凑近过去，本能地想要趁火打劫。
　　结果，因为迪迪暴毙而泄漏出来的死亡之力，随着烟雾和热浪一起，如同浪潮般汹涌而出，把没来得及逃远的幸存者和这批想要趁乱抢东西的家伙，统统瞬间浸染——凡是没通过体质检定的，都变成了僵尸。
　　接下来，自然就是群尸作乱、撕咬活人的血腥戏码了。
　　严格来说，发生在蒂华纳的这场乱子，比游戏设定中浣熊市的生化危机，还是要容易对付得多的。
　　因为，不同于《生化危机》中那些T病毒丧尸“人传人”的滚雪球病毒式增殖，巫毒教魔法变成的僵尸，没有那么强烈的传染能力，被僵尸咬死的人只会变成腐肉，而不会重新站起来扑击他人。
　　至于能把肠子当鞭子来使，增殖出【衍体】，把活人变成僵尸的魔魂尸……呃，迪迪这个黑巫师的等级还不够高，在没有神力开挂的情况下，自爆溢出的那点儿邪恶力量，还产生不出这么高级的亡灵兵种。
　　也就是说，如今在蒂华纳横行的亡灵，自始至终就只有最初被转化的那么两三千只。
　　这些活死人不仅动作僵硬，移动迟缓，而且只会随着活人的反击和邪恶力量的衰竭，而数量不断减少，却不会增加和扩散——同样也不会变异成更加恐怖的“舔食者”或“暴君”之类的怪物。
　　但问题是，美军在蒂华纳猎杀黑巫师迪迪的秘密行动，根本没有通知过墨西哥官方，结果就是蒂华纳这座两百万人口的大城市，面对突如其来的【活死人黎明】，根本毫无防备，瞬间就迎来了秩序崩溃。
　　而民众心中不可遏制的恐惧和以讹传讹的谣言，更是进一步地放大了危机，让城里的乱局雪上加霜。
　　一时间，虔诚的天主教徒们嘟囔着“魔鬼降临”、“世界末日来了”，蜷缩在地窖里失魂落魄。
　　胆大的恶棍们则砸开店铺和民宅的大门，挨家挨户地洗劫发财，毫不客气地屠杀那些试图守护财产的屋主，不仅开枪打穿对方的身体，还要在尸体上再补上两枪。然后在脚边妇女孩童的痛哭中扬长而去。
　　但尽管在面对活人的时候如此凶残暴虐，可一旦遇到了成群涌来、择人欲噬的僵尸，这些暴徒的胆量又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甚至连刚刚抢到的财物都弃之不顾，就纷纷惨叫着狼狈奔逃……
　　短短几个小时之内，整个城市就以惊人的速度走向崩坏，快得甚至让人来不及思考对策！
　　于是，猎杀黑巫师迪迪成功的喜悦还没持续多久，身为始作俑者的加利福尼亚州长纽森先生，就通过军用无人机高空航拍的影像和蒂华纳当地媒体的报道，十分惊讶地发现，整个蒂华纳城似乎都随着这次已经结束收场的军事行动，而陷入了一片混乱和灾难之中：人类与僵尸，人类与人类都在彼此杀戮……
　　而且，从现场航拍的状况来看，似乎还是人类之间的互相残杀，来得更加凶残和猛烈一些。
　　比如说，僵尸不会放火，只有人类才会这么做。而眼下的蒂华纳，已经是遍地生烟，四处火起了。
　　更别提，在蒂华纳全城浓烟缭绕，烈焰冲天之余，消防队却迟迟不见踪影……
　　——这场灾难不仅制造出行尸走肉，也摧残着生者的灵魂，让人们变成邪恶的厉鬼和嗜血的怪兽。
　　“……嗯，州长先生，这个大概就是你刚才为什么只抽到一张【小吉】签的缘故了。”
　　看着无人机拍摄的视频中，蒂华纳城内僵尸横行，骚乱大起的乱象，秋山惠对纽森州长如此吐槽说，“……迪迪这一波垂死自爆，充其量顶多也就是弄出了几千的僵尸……呃，可能还有一些骷髅兵，如果他死的地方附近有墓地的话。但蒂华纳城里的活人互相开枪挥刀，彼此践踏，导致的死亡人数只怕要上万！
　　哎，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话，那还不如找特工行刺算了，即使黑巫师迪迪皮糙肉厚、刀枪不入，至少也可以试试下毒和放毒气，或者在地下埋个几吨TNT炸药送他上天。
　　就算担心他的亡灵魔法，我也可以提供一些护身符，或是给刀剑和子弹提供附魔服务的嘛！
　　结果，为了贪图快速和便捷，搞得为了杀一个罪人，而拖了那么多的平民殉葬……
　　这样不完美的作战结局，就算达成了目标，显然也谈不上大吉大利。
　　咳咳，州长先生，针对蒂华纳的惨状，不知您的看法如何？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对策啊？”
　　对此，纽森州长久久地默然无语，良久之后，他才黑着脸嘟嘟囔囔地辩解道：
　　“……咳咳，稳妥起见的话，让特工搞暗杀确实影响比较小，但成功率实在是个未知数。
　　而且夜长梦多，黑巫师迪迪一日不除，美国就一日处于危险之中，实在容不得一直拖延下去。
　　至于如今蒂华纳的糟糕状况？跟被屠城的墨西卡利相比，这点儿乱子根本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我是美国公民投票选出的州长，不是蒂华纳的市长，甚至不是墨西哥的政府官员。”
　　他厚颜无耻地说，“……墨西哥边境城市的麻烦，跟我这个加利福尼亚州长又有什么关系？”
　　哦哦，甩锅了甩锅了，在搞出烂摊子之后，果然毫不犹豫地甩锅了！
　　不愧为根正苗黑、厚颜无耻的典型美帝政客！
　　——针对纽森州长的政客素质，秋山惠向他比了大拇指，而针对他的个人品德，又竖了个中指……
　　※※※※※※※※※※※※※※※※※※※※※※※
　　五天之后，加利福尼亚州的最南端，圣迭戈的丘拉维斯塔市海滩，美墨边境墙的脚下
　　虽然被某些自媒体称为“美国长城”，但圣迭戈和蒂华纳之间的这段边境墙，跟正版长城相比还是差异很大。它并不是由密不透风的水泥或砖石构成，而是一组半封闭的高大钢铁栅栏，无论是美国人还是墨西哥人，都可以通过栅栏间的细缝，看到对面的景物，或者互相传递一些东西——只要能够避开巡警的话。
　　此时此刻，成千上万名之前逃出蒂华纳市区的墨西哥难民，正神情凄惨地聚集在边境墙下，搭建了许多破烂的帐篷或窝棚居住，形成了临时的难民营，人人衣衫褴褛，浑身脏臭，面容枯槁，惶惶如丧家之犬。
　　而他们在边境墙对面已经成功移民美国的亲友——还是黑户的人可不敢出来乱跑，唯恐被移民局逮住——闻讯也纷纷赶来，隔着高墙呼亲唤友，询问蒂华纳那边的亲友生死音讯，上演着一出出人间悲喜剧。
　　加州的警察、国民警卫队和民兵，也在边境墙下安营扎寨，堆上沙袋架起了机枪，还有轮式装甲车沿着边境墙来回巡逻：这虽然无法阻止每一个翻墙的人，但至少能确保边境墙不会被墨西哥人给弄塌了。
　　——虽然嘴上说着“墨西哥的麻烦跟自己这个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长无关”，但真正落实到行动上，纽森州长终究还是做不到躺平装死，而是紧急调动了一切能抽调的武装力量，再次严密封锁了边境。
　　当然，像这样大规模的人群聚集，永远都是潜在的不稳定因素，一昧的武力威慑，也未必总能有效。
　　所以，加州的教会和慈善组织也赶了过来，神父和修女们隔着边境墙，向难民投掷分发瓶装水和面包——因为近来美国的食品价格暴涨，救济面包的数量不多，不过在安抚人心方面倒是立竿见影。
　　按照过去的经验，只要没落到饿肚子的地步，一般人还是很容易保持情绪稳定的。
　　然而，再接下来，各种稀奇古怪的人也都赶了过来——有在边境墙上贴照片点蜡烛“遥祭”死者的，有在蜡烛四周摆上鲜花或假花的，甚至还有人在边境墙下搭了临时舞台，开起了现场个人演唱会。
　　就连圣迭戈的魅魔小姐姐也被请来助兴，穿戴着肚皮舞娘的薄纱露脐装，隔着边境墙跳起诡异的舞蹈。
　　真不知这种闹哄哄的折腾法，究竟是在慰问对面的墨西哥难民？还是在嘲笑他们？
　　甚至连一大堆乌七八糟的邪教崇拜团体和黑魔法爱好者组织也赶来了，打着六芒星挂旗或举着巫毒教神像，就近瞻仰黑巫师迪迪的“遗作”，然后在沙滩上就地聚众嗑药，乱哭乱嚎，做出各种奇怪的举动。
　　呃，怎么说呢？当真可谓是集各类行为艺术或者说【人类迷惑行为】之大成。
　　不过，这种鬼哭狼嚎、群魔乱舞的奇怪场面，在如今的美国已经是毫不稀奇了。
　　自从春天麻药全面合法化以来，各式各样的麻药零食、麻草糖果、麻药饮料，早已在全美遍地开花。机灵的商人们以惊人的速度，推出了含有麻醉幻觉成分的饼干、蛋糕、巧克力和酒等一切能想象到的东西。
　　简直像是回到了把“阿片溶剂”当婴儿药卖，好让小婴儿零岁上瘾不哭闹的英国工业革命时代！
　　事实上，所谓学好十年功，学坏十分钟，有些看起来很牢固的风气要败坏起来，那可真是惊人的快速。
　　比如说，如今在加拿大和美国的很多学校，已经普遍设置了“学生服药室”——当真可谓是“上瘾从娃娃抓起”，从小培养麻药消费者……也让那些花了大价钱送孩子来美国留学的外国家长们气得跳脚：
　　倾家荡产把自家孩子送去美国镀金，结果变成了个啃老坑老的毒虫回来！真是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但问题是，美国都已经全民嗑药，举国上瘾了啊！这事儿该找谁说理去？只能自认倒霉呗！
　　而且，美国统治阶层之所以要放开麻药，也有他们自己的考量——就凭美国如今这副天崩地裂一样的噩梦现状，如果不能让底层百姓沉迷在嗑药上瘾之中醉生梦死，难道还要让他们愤怒地上街造反吗？
　　不要说手里有军队就万事无忧，在现代社会，军队也有自己的思想，既不万能也不是木头人。更别提，美军跟真正统治美国的老爷们，关系也不怎么样——对于美军而言，“敌在国会山”可不完全是个梗。
　　所以，还是让穷人们都去尽情嗑药吧，嗑药嗑嗨了，就没有那个精神和体力来造老爷们的反了。
　　当然，像这样无节制的化学极乐，在起到麻痹人民的维稳作用之余，也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举例来说，美国今年的车祸率一口气飙升了十多倍，正好大大拉动提升了新车的消费量。火灾的发生率则飙升了二十倍，正好有利于建筑业和装修产业扩大市场……诶？怎么算下来似乎都是好处的样子？
　　而随着全民嗑药上瘾的大泛滥，美国人在娱乐方面的喜好，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总的来说就是阳刚之气越来越少，画风越来越阴间，格调越来越邪派，越来越充斥着负能量……“丧文化”得一塌糊涂。
　　当秋山惠陪伴着前来巡视灾难现场的纽森州长，抵达圣迭戈海滩的边境墙时，就听见在一阵重金属地狱摇滚的刺耳嘈杂BGM伴奏下，一个黑人胖子正在舞台上弹着吉他，引吭高歌，唱着他自创的《亡灵曲》。
　　“……它们自地狱中而来, 腐朽的躯体上满是污秽与蛆虫，眼中没有生气，皮肤也没有暖意。
　　它们的胸腔不再搏动，血液不再流淌，灵魂空洞黑暗有如夜空。
　　它们讥笑刀剑, 唾弃子弹, 因为刀剑和子弹都无力撼动死者的尸体。
　　它们徘徊于大地之上, 嗅闻着鲜活生命的甜美血液, 享用着将被诅咒的累累白骨……”
　　歌声空洞而可怖，森森入骨，明明是在耀眼的大太阳底下，却几乎要让人从脚底板凉透到心里。
　　而更让人心凉的是，这个黑胖子才刚刚一曲唱罢，边境墙对面的墨西哥难民营就爆发了一阵骚动，隐约有零星的惨叫和枪声从远处传来，此外还有“僵尸！”“又来了！”的怒骂声响起。
　　——无人机航拍的影像中，远方的海滩尽头，不知何时冒出了几只僵尸，虽然移动迟缓，但外貌却非常可怖——有的被撕掉下颚和舌头，只剩下半张嘴；有的皮开肉绽、肌肉外翻，浑身腥臭，湿哒哒的舌头拖在外边，嘴里还在呜呜直叫，有的被烧成了焦炭，只剩模糊的人形……总之看起来都是够吓人的。
　　于是，紧接着，成百上千的墨西哥难民，便被吓得乱糟糟地冲出他们的破烂帐篷，一窝蜂地涌向边境墙，奋力摇晃着坚固的钢铁栅栏，冲击着过境关卡，哭泣着、哀求着、嚎叫着乞求到美国这边来避难。
　　还有身手灵活的难民，好像爬树一样，开始飞快地手足并用，往六米高的隔离墙顶端奋力攀爬。
　　而边境墙这边的美国军警民兵，见状也是紧急出动，向人群的头顶上发射空包弹作为警告，又用高压水枪把那些爬墙的墨西哥人一个个冲得摔下去，最后还隔墙投掷了烟雾弹，好不容易才把这群人给驱散。
　　虽然两边都是活人，并非好莱坞末日科幻片里的“丧尸攻城”，但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另一边，奉命前来蒂华纳执行任务的墨西哥士兵，也坐着征用的皮卡，紧急赶到了这片海滩上，用倾泻的弹雨把这几只跑出来吓人的僵尸，统统打成了马蜂窝，总算是遏制住了这场骚乱。
　　小巫女秋山惠跟一群美国记者一起，站在不远处停着的车辆顶上，远远看着这副隔墙混战的景象。
　　——根据某个已经来了几天的记者的说法，这样的骚动基本上每天都要闹出一两次，白天是僵尸和骷髅兵，晚上是恶灵鬼魂，有一次的幽灵甚至飘过了边境墙……也不知道对面的墨西哥军警究竟在干什么。
　　※※※※※※※※※※※※※※※※※※※※※※※
　　等到边境墙对面的骚动被镇压下来，纽森州长才施施然地钻出了他的防弹轿车，胸前挂着秋山惠亲手制作的辟邪护身符，走到一个用防弹玻璃围成的透明罩子状讲台上，开始发表他的慰问演讲。
　　原本就跟苍蝇一样聚集在这儿抢新闻的诸多媒体记者，纷纷架起长枪短炮，对准纽森州长开始拍摄。
　　跟大多数的美国政客一样，州长先生演讲的内容，也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洋溢而又空洞无物，充满了“自由的人民不可战胜”之类的陈词滥调，只是在调动听众情绪方面把控得比较好，能够让人听得下去。
　　但听得多了，还是感觉有些腻味……
　　小巫女秋山惠打了个哈欠，正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玩手机，却看到一位体格高大、身材健壮，但面容却非常憔悴的墨西哥军官，在一个FBI探员和两名美军士官的陪伴下走了过来，向她行了个军礼。
　　“……您好，尊敬的女巫小姐，我是蝙蝠特遣队（墨西哥陆军特种部队）的迪亚哥·佩雷兹上尉，这次冒昧地拜访您，是想要咨询一些问题——我们在蒂华纳的清剿作战中，遇到了很多邪异的怪事！”
　　佩雷兹上尉一脸疲惫地说，眼眶上赫然已经有了深深的黑眼圈，“……在来到蒂华纳的第一天，我们就已经将能找到的僵尸和骷髅全部击毙，尸骨拖出去火化。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各种亡灵还是不断出现。
　　有几个前天还是活人的市民，到了昨天就莫名其妙变成了僵尸。而据说是黑巫师迪迪被美军炸死的那片废墟上，也是每到夜晚就有鬼哭的声音响起。驻扎在当地宿营的士兵，全都通宵地做噩梦……
　　就在昨晚，有两具在治安战中不幸挨了流弹而牺牲的士兵尸体，突然从棺材里诈尸跑了出来，搞得来帮忙的修女嬷嬷被吓出了心脏病。除此之外，甚至连死去了的猫狗，在那几个街区都会诈尸乱跳！
　　还有一名昨晚在那片废墟附近轮值守夜的士官，竟然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岗哨上！军医说他是感染了COVID-19病毒而猝死，但我知道绝对不是这个原因！【科罗娜】瘟疫的死者我见得多了！症状完全对不上！”
　　他表情茫然而困惑地说，“……所以，我恳求您帮我解惑，女巫小姐，这一切可怕的异状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黑巫师迪迪其实还没有被打死，而是躲在什么阴暗的角落里，继续策划着什么阴谋吗？”
　　“……黑巫师迪迪当然已经被打死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但他的死并不意味着麻烦的结束，上尉。”
　　针对墨西哥特种部队上尉的询问，小巫女秋山惠“彭”地弹出狐耳和狐尾，发动灵力开启灵视，朝着邪气森森的南方天际看了一眼，便如此答道，“……他并非死于圣武士和善神牧师的讨伐，而是死于普通的炸弹，这就导致他体内的邪恶力量没有被净化或封印，反倒是散逸了出来，污染了四周的土地。
　　这片被邪恶力量污染的土地，从此必然成为滋生亡灵的摇篮，从怨魂到僵尸都会出现。凡人继续在这里起居的话，轻则噩梦缠身，重则梦中暴毙，并且一旦死人就必定闹鬼，尸体没处理好则会诈尸……
　　总的来说，就是跟核辐射污染区差不多，没事儿一般别待在污染区里面就好！”她大大咧咧地说。
　　“……但是……按照你的说法，被邪恶力量污染的那几个街区，是蒂华纳房价最高的富人区啊！”
　　迪亚哥·佩雷兹上尉表情颇为苦恼和纠结地说，“……而且，这四周的几乎半个城市也会受到影响。看在那么多可怜人的份上，您难道就不能帮忙拯救一下他们的家园吗？”他指着边境墙后的难民们说。
　　“……我可做不到这样的事情。被邪恶魔力污染的土地，只能等待时间的流逝来慢慢抚平疮痍。
　　模拟核爆确实可以制造出一片无魔法区，但前提是有地下的灵脉可以利用，而蒂华纳并没有灵脉。”
　　秋山惠坚定摇了摇头，拒绝接受道德绑架，“……现在，你们能做的事情，只有把这片被黑魔法污染的土地封锁起来，迁走当地的居民，以免他们继续受害——就跟福岛和切尔诺贝利的核污染区一样。”
　　于是，佩雷兹上尉失魂落魄地走了，也不知是去拉铁丝网设置隔离区，还是直接不管这事儿了。
　　※※※※※※※※※※※※※※※※※※※※※※※
　　而另一边，秋山惠则是默默地注视着佩雷兹上尉远去的背影，久久之后，才在心底里悄悄地叹息道：
　　“……其实，您还是有办法净化蒂华纳的吧？玉藻前大人，虽然有点难度，但还是办得到的。”
　　【不错，我确实有这样的能力，但这么做的话，就打破了巫毒教神灵跟我的默契——这个抢时间的家伙，想要在能够神降之前，制造出一块诅咒之地，让全世界记住巫毒教的名号，为此不惜牺牲黑巫师迪迪。
　　这样一来，即使迪迪死了，但只要这片滋生亡灵的死亡之地依旧存在，就能继续给巫毒教神灵打广告。
　　等到蒂华纳几个被污染街区的邪恶之力散尽，不再能滋生亡灵的时候，雷格巴老爹也早已能下凡了。
　　可反过来，如果我们坏了那个巫毒教神灵雷格巴老爹的好事，你觉得他会怎么报复咱们？
　　巫毒之城新奥尔良，就在咱们的青丘神社隔壁啊！而巫毒之国海地，也就在墨西哥湾的对面！】
　　九尾白毛大狐狸的声音，立刻在秋山惠的脑海中响起，【另一方面，这种净化土地、驱逐邪恶的事情，对神力的消耗极其巨大，事后却没什么收益——这座靠近沙漠的城市，注定不可能信仰我这个水稻女神！
　　我可不愿意做这么糟糕的亏本生意，倾尽积蓄却只换来几声虚情假意的感谢……】
　　“……话是这么说啦，但是……”秋山惠皱起眉头，“……能救人却不出手，总觉得良心上过不去。”
　　【那就把你的良心丢掉！孩子啊，你简直嫩得像青草一样，这可不好！你得尽快适应这个冷酷的世界！
　　人命没有你想的那么珍贵！我曾经目睹过自己的国家覆灭，一个在三千多年之前就已经拥有三十万人口的辉煌城邦，短短一个月里被屠杀了十五万人，连婴儿都不放过，剩下的人也被抓为奴隶，苦役到死。
　　可这场大屠杀的策划者，却从不被史家认为是屠夫，反倒在历史上成了标榜仁义的‘道德君子’！
　　评价你的道德和良心，从来都不是看你的杀人多少！大人物若是不敢杀人，其本身就是一种失职！】
　　嗯，之前就听狐神大人说过，那位创制《周礼》，首次给整个华夏文明赋予秩序，让“天下”走向融合的周公旦，同时也是屠戮殷商遗民的黑手之一，玄鸟后裔的死敌宿仇……秋山惠点头暗自想道。
　　【从摆脱蒙昧，走进文明以来的数千年里，全世界各地的人类，用火与剑、死亡和鲜血，书写了一卷卷的恢弘历史，如今却要给一切都强行打上“爱与和平”的印记？这是何等的虚伪和可笑？
　　在我看来，以当前世界的人口密度，一百万人以下规模的屠杀血祭，都是根本不需要介意的小事。
　　你要记住：最高的权力来自于最残酷的暴力；最虔诚的信仰来自于最疯狂的杀戮！
　　当年殷商动辄杀人数千、血祭诸神，可不是为了娱乐，而是有着各种杀人立威的政治考量……】
　　这教诲的话语可真是够露骨的！以后该不会也要我主持什么炮烙活人的血祭典礼吧？
　　秋山惠苦笑着摇摇头，不再跟上古狐神继续交流，而是再次转身望向了州长的演讲台。
　　然后，她就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发现纽森州长的演讲和跟记者的问答都已经结束，聚集在沙滩上的听众正在散去。而纽森州长本人则急匆匆地走下讲台，凑到秋山惠的面前，一边用手帕擦汗一边问道：
　　“……秋山小姐，根据刚刚我得到的消息，在加利西哥城内和洛杉矶郊外，如今依旧有僵尸在出没！请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黑巫师迪迪不是已经被干掉了吗？为什么这些僵尸和骷髅还在袭击平民？”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纵容恶狗伤人的罪犯被打死了，但他豢养的咬人恶狗依然存在啊。”
　　秋山惠摊了摊手，“……州长先生，现实世界又不是RPG游戏，只要打倒最终大BOSS就能通关。
　　您在蒂华纳成功击毙黑巫师迪迪这个罪魁祸首，只能让僵尸和骷髅兵的数量不再增加而已，但那些已经被炮制出来的亡灵，还是需要武德充沛的勇敢美国人民自己拿起武器，用子弹来消灭它们的啊……”
　　“……但那几万僵尸早就跑得到处都是，沙漠里也有，森林里也有，下水道里也有，实在不好抓啊！”
　　纽森州长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更要命的是，如果不能在短期内把僵尸消灭干净，而是不得不让人民长期跟亡灵共存的话，这加利福尼亚的经济和财政，可该怎么办啊？
　　现在就已经是赤字累累、债台高筑了。如果还要同时跟瘟疫和亡灵共存……真是让人不敢设想！”
　　“……这个，你至少是已经完成了国会山交付的任务，可以向华盛顿的民主党人交代了，不是吗？
　　至于经济问题么，或许您可以换个思路，把僵尸也看成一种旅游资源，多搞几个《辐射》主题公园。”
　　秋山惠耸耸肩，满口胡柴地说，“……你看，如今的加州，有核污染、有僵尸，有沙漠和盗匪，有民兵或者说义勇军，还可以从路易斯安那州进口爬雾虾，这样一来，《辐射》要素不是凑齐大半了吗？”
　　“……呵呵，好吧，现在的加州或许确实是很《辐射》，但我一点也不想当新加州共和国的总统！”
　　听了秋山惠嘴里完全让人笑不出来的冷笑话，纽森州长愣了片刻，随即悲哀地摇了摇头，露出一缕凄楚的笑容，如此吐槽说，接着就弯腰钻进自己的防弹轿车，就这样绝尘而去。
　　而秋山惠也转身开始召集她的拎包小妹们，摸出一个铜制的哨子，塞进嘴里便是奋力一吹：
　　“……滴滴！好啦，姑娘们！别再东摸西看的啦！快点儿集合！咱们要回神社啦！”
　　其余的巫女们闻言，立刻很听话地纷纷开始收拾行李。只有浅仓悠和马彤姐好奇地问了两句。
　　“……诶诶？现在就要走了吗？惠惠！加州这边好像还是乱七八糟的说，你这样就要收工了吗？”
　　“……对啊，小惠惠，做事情总得要有始有终吧？就这么丢下一堆烂摊子回去，似乎不太好吧？”
　　“……我说悠悠，还有彤彤姐啊，你看看，如今都已经是秋天啦，天凉了，收割晚稻的日子快到了！我们也该返回路易斯安那州的卡梅伦堂区，去准备青丘神社的开山仪式和今年的丰收祭啦！”
　　遥望着东方的地平线，秋山惠一边打开传送门，一边对她们朗声答道。
　　“……加利福尼亚州的事情，我们能帮忙的都已经忙完了，接下来就该操办咱们自己的事儿了！”

第277章、龙妈驾到……但是没有龙
　　十月二十日，路易斯安那州，卡梅伦堂区，青丘镇（格林希尔镇）
　　一轮金色的太阳高高悬挂在天空中，向地面散发着无尽的光热，明媚的阳光透过【御神木】的树冠枝叶，照亮了青丘神社的朱红鸟居，也洒落在青丘神社脚下的水稻农场上。
　　在秋日暖阳的曝晒之下，田野里的稻子被飞快地染上一层美妙的金色。
　　枯黄的秸秆被饱满坚实的稻穗压弯了腰，随着微风荡漾而起伏摇摆，仿佛是一道道黄金组成的波涛。
　　对于农耕民族来说，没有什么能够比这景色更加令人赏心悦目的了。
　　如果是在古代的话，这会儿本地的农夫们早就已经全家总动员，戴着草帽，拿着镰刀下到地里，然后深深地弯下脊背，犹如游鱼般在稻田间穿梭，挥汗如雨地收割成熟的稻子，在秋日的阳光下堆成一垛垛了。
　　毕竟，如果不能在一场大雨之前把稻子晒干并收进谷仓里面的话，那么几个月的播种耕耘就都白干了。
　　所以，无论多么的腰酸背痛，多么的气喘吁吁，他们都要咬牙坚持下去，哪怕汗水浸入了眼睛，带来阵阵刺痛，都无暇擦拭——接下来半年里全家人会不会饿肚子，甚至是会不会饿死人，就全看这几天了。
　　对于常见饱受饥寒之苦的古人们来说，再怎样的疲倦和劳苦，都不能和饥饿与贫穷相提并论。
　　不过，在如今的美国，上述这种全靠人力劳动打响“秋收大会战”的画面，却早已成了老黄历啦！
　　此刻出现在稻田里的，并非光着脊背弯腰割稻的农夫农妇，而是咆哮轰鸣的大型自走式智能收割机。
　　那些水稻农场的农场主主或农场主雇来的短工，只需要舒舒服服地坐在驾驶室里吹着空调，看着巍峨如钢铁巨兽的全自动智能农机，转动着宽大的履带，在广阔的稻田间来回奔驰，按照传感器给出的数据，收割、脱粒、秸秆打捆一气呵成，绝不留死角，连打捆完毕的秸秆，都有智能拖拉机过来拉走……
　　就这样，在引擎的轰鸣声和排气管的淡淡青烟之中，传动齿轮带动着叶轮飞快旋转，金色的稻粒流淌在滚动的传送带上，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汇聚入一个个钢铁容器之中。
　　紧接着，智能小车又把收获稻谷送到停在田边的烘干炉中——就跟美国的市民如今很少晒衣服，主要靠烘干机一样，美国的农民如今也已经很少依靠太阳晒谷子，而是用高能耗的加热机械来把谷子烘干。
　　一般来说，相比“靠天吃饭”的晒谷子，烘干炉的效率更高，更稳定，更不受意外因素的干扰。
　　整个收割和处理谷物的全程，充满了钢铁和工业的磅礴力量，让人看得目眩神迷，如痴如醉。
　　事实上，不仅是现在这最后一步收割庄稼的时候，就连之前几个月里的翻耕、播种、灌溉、施肥、除虫等步骤，美国农场主也早已放弃了落后的人工作业，而是有各式各样的智能农机代劳。
　　他们不需要双手沾粪地亲自准备肥料，也不需要站在田里被蚂蟥和蚊子吸血，更不需要用舌头舔土壤来辨别酸碱度，而是有遍布田间的传感器来测量温度、湿度、土壤含水量和酸碱pH值。有每日来回巡逻的农业无人机观察庄稼长势，并且发到互联网上，跟农机公司数据库里储存的历年影像数据进行比对。
　　专业的智能APP会给他们提供准确的天气预报，提醒他们什么时候浇水，什么时候施肥或除虫，如果遇到旱灾、暴雨、病虫害等等，也会第一时间发出警告，让农场主速速按照手册应对，或者跟公司联系。
　　——就跟电脑杀毒软件突然弹出的红色警告弹窗差不多。
　　当然，现代的美国农场主们更不需要跟祖辈一样，用盐水漂洗稻谷测重，来自己选择谷种，而是有高产抗病害优质种子可以直接买来用，还有全套的种植流程说明，都是经过多年实践考验的经验之谈。
　　在庄稼的整个种植到收割流程之中，乡下的红脖子农场主们基本完全不需要费脑子，只要按照APP的提醒一步一步执行下去，就能获得还算不错的收成，而且完全不用担心销售——现代欧美各国的主粮都是采取预售制度，早在种子还被埋在地里，连个芽儿都没冒出来的时候，这一年将要收获的谷物就已卖掉了。
　　实际上，如果不是农机公司有规定，各种智能农机的驾驶座上必须有人才能启动，并且还在座位下安装了重力传感器的话，农场主甚至连房门都不用出，可以直接在家里用平板电脑遥控农机来耕作和收割。
　　于是，很多实在懒得出门的农场主，干脆在驾驶座位上摆一块大石头，然后真的就在电脑上种田了！
　　——这才是货真价实的“码农”！真正的敲键盘种地搞农业！
　　听着好像很科幻的样子，但现在确实是已经在技术上能够实现，并且还保证足够的利润了。
　　但尽管现代农场主的工作已经轻松了很多，可那种对于丰收的喜悦，还是古今一致，如出一辙的。
　　所以，当一台台智能农机在广袤肥沃的平坦稻田间，喷吐青烟来回奔驰执行着秋收大业时，矗立于这片滨海湖沼低洼地带中央的青丘山上，今年最新落成的青丘（稻荷）神社，也迎来了它的开山大典。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喧闹的鞭炮声中，秋山惠手持大剪刀，剪开了朱红鸟居下面绑着的装饰了绒布球的红色布带。
　　紧接着，早已等在门外的青丘镇（格林希尔镇）本地居民，还有闻风前来看热闹的外地旅行者，其中甚至还包括了许多前来求医或驱邪的外国人，就一拥而入，穿过两座鸟居，前来参拜此地供奉的稻荷神。
　　嗯，虽然今天青丘镇的稻荷神社才刚刚开张，但神社门前的石阶参道上，已经有了两座鸟居了。除了初始自建的鸟居之外，还有一座鸟居是太平洋舰队为了感谢秋山惠巫女参加哥斯拉围歼战，而特意捐赠的。
　　只是不知为何，这座美国海军捐赠给秋山惠表示感谢的鸟居，居然完全没有使用传统的木质材料，而是拿卡车运来四根空心不锈钢管，用螺栓固定起来，可谓是敷衍得无以复加，让巫女们不知如何吐槽才好。
　　甚至就连外面那层朱红色油漆，都还是秋山惠另外找人涂上去的，否则就是一个银灰色的脚手架！
　　不过，虽然鸟居本身如此简陋，但钢管鸟居中央镶嵌着的那个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的徽章，倒是特意被搞得又大又漂亮，不仅进行了烤蓝处理，用了珐琅工艺，还在边缘部位进行了描金处理，仿佛是在强调这地方归太平洋舰队罩着一般——可是这徽章摆在青丘神社的门外，只能让人感觉更加古怪和囧囧有神。
　　因为这座神社位于路易斯安那州，神社大门面对着大西洋（墨西哥湾-加勒比海），而不是太平洋。
　　当然，带着好奇心前来参拜的美国人，显然不会在意如此细枝末节的小事。
　　他们只是在几位临时雇佣的导游巫女的指引下，来到水池边洗手，走到拜殿的神坛前，对着稻荷女神的神像鞠躬致意，往【奉纳箱】里丢硬币，最后扯着绳子摇响铃铛，完成一次参拜流程。
　　实际上，在正常情况下，灵气复苏之后的【真】神像和庙宇，并不是那么容易修建的，或者说根本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当超凡显圣之后，绝不是你随便画个符号就是圣徽，刻个雕像就是神像了。
　　一般来说，只有经过会用神术的正牌神职人员，充分施法处理过的徽章和雕像，才能称之为神像和圣徽，可以承载一定的神力，并充当传达信仰的通道——否则的话，就凭普通人的那点儿感知属性，不管再怎么虔诚，恐怕也没办法把祈祷发送到神的耳朵里，而他同样也不可能听得到神的声音。
　　鉴于此，人们才必须建造神庙充当祈祷场所，通过道具、场所、环境、仪式和附着了神力的塑像，让神力更容易地投影到凡间，也让普通信徒的祈祷有一定几率可以上达天听，或是平静信徒的心灵等等。
　　不过，青丘神社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狐神大人就寄居在秋山惠的身体里，所以，哪怕神社里的神像都是样子货，只要秋山惠还在神社里，就有一定几率能让祈祷生效。但若是她不在神社，则自动掉线了。
　　（秋山惠：很抱歉，您呼叫的神祗不在服务区。）
　　——虽然日本那边为了讨好真神，送来了不少很有年头的稻荷神像，让秋山惠摆在神社里充场面。但秋山惠仔细检查后，发现这其中似乎没有任何一尊稻荷神像是在日本列岛灵气尚存的平安时代制作的。
　　没办法，平安时代距今都已经快有千年之遥了，想要在日本找到这么古老的文物可不容易。
　　如今摆在青丘神社里的这些所谓很有年头的稻荷神像，大部分制作于江户时代，少数干脆是维新后的明治年间产品，根本没有经历过灵气的浸润，自然也就跟最新雕琢的神像没啥本质差别。
　　但眼下的青丘神社，还没来得及培养出美国的虔诚信徒，所以倒也问题不大。
　　等到信徒们真正虔诚了，这些神像日夜被神力熏陶，也差不多应该已经成为法术道具了。
　　然后，来访的美国游客们就各自散开，有的来到自动抽签机前投币抽签；有的到小卖部购买护身符和绘马，以及各种狐狸或稻穗造型的手串挂坠；有的站在悬崖边俯瞰山下的风景，还有许多人一窝蜂地去围观神社庭院里那棵由神术催生而成、枝繁叶茂、顶天立地、亭亭如盖的【御神木】，并啧啧称奇。
　　在平常情况下，如果没有什么特殊表演可以观赏的话，神社的参拜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
　　不过，今天是青丘神社开业庆典，所以有额外招待的点心，每个往奉纳箱里丢了钱的游客，都可以得到一份装在小纸杯里的米酒和油炸的年糕烤串，蘸上辣酱或芝士酱，趁热吃着下山……
　　※※※※※※※※※※※※※※※※※※※※※※※
　　与此同时，在神社后山的私宅精舍之中，则还有更加精致的宴会，用于款待那些更有身份的贵客们。
　　只见宽广的榻榻米上，摆上了一张黑漆雕花的长桌，一盘盘的寿司、米糕、天妇罗，还有冰镇的生鱼片船等传统的日式料理，以及牛排、炸鸡、水果拼盘、蔬菜沙拉等本地菜肴，在上面琳琅满目。
　　而几位来捧场的地方官员和议员，某个刚刚来这里治疗“科罗娜”瘟疫的富豪，以及几个从纽约赶来看热闹的富二代和三流名媛，还有若干超凡界的同行，也已在桌边坐落，谈笑风生。
　　然而，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尽管座位已经快坐满了，但作为主人的秋山惠，却迟迟没有宣布开宴。
　　于是，森林女神梅莉凯的选民，秋山惠的老妈秋山雪绘，便开口向秋山惠询问。
　　秋山惠则答道，还有一位重要的客人没到，不过也已经快了，请大家稍安勿躁。
　　于是，又过了一会儿，一位身材娇小的褐发女士走进宴会厅，发现到处坐满了人，想要找个角落坐下。
　　但秋山惠却看得眼神一亮，当即过去牵着她的手，把这位女客人拖到自己的座位，朗声向众人介绍：
　　“……来来来！向你们介绍一下，相信这里有很多人都认出她了吧？
　　没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坦格利安家族的正统末裔，铁王座的合法继承者，洛伊拿人、安达尔人和先民的女王，维斯特洛大陆的七国守护者，龙之母，不焚者，解放奴隶之人，大草原的卡丽熙！”
　　她用一种夸张的咏叹调说道，“……以及大半年前弄断了我的腿的家伙，风暴降生-丹妮莉丝！”
　　艾米莉亚·眉毛精·没染成银发的龙母·克拉克闻言一愣，随即就双手捂脸，笑得合不拢嘴。

第278章、龙妈与核爆巫女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啊哈哈哈，你不要这样嘛！怎么走到哪儿都有人叫我丹妮莉丝？可是丹妮莉丝已经死了啊！
　　还是叫我艾米莉亚吧！我今天既没有骑龙过来，也没有要求你跪下来宣誓效忠……”
　　——坦格利安家族的正统末裔，铁王座的合法继承者，洛伊拿人、安达尔人和先民的女王，维斯特洛大陆的七国守护者，龙之母，不焚者，解放奴隶之人，大草原的卡丽熙，风暴降生-丹妮莉丝……
　　或者说，褐发的英国女演员艾米莉亚·克拉克，此刻正在宴会厅里双手捂脸，笑得前仰后翻，
　　那两条格外灵活的眉毛，更是仿佛触电抽搐了一般，以夸张的幅度上下抖动，让人看得啧啧称奇。
　　——虽然在《权力的游戏》里面，她扮演的“龙女王”丹妮莉丝，总是表情冷漠，故作高傲的模样，但在现实中，艾米莉亚·眉毛精·没染银发·克拉克女士，却是一位性格非常开朗并且爱笑的女士。
　　动不动就笑得合不拢嘴，但却又还有点害羞，于是又用双手捂住脸，就跟小姑娘一样的可爱。
　　不过，她的胸倒是很大，跟娇小的身材和稚气的脸型，充分形成了鲜明反差，格外地引人注目。
　　（其实若是算年龄的话，龙妈这会儿也不小了，毕竟权游系列电视剧这时候都已经拍完两年了。）
　　“……如果一月份你是骑着龙撞我的话，那我断的恐怕就不止一条腿了。”
　　小巫女秋山惠一边目测着龙妈胸前波涛澎湃的程度，一边也笑着跟她勾肩搭背地调侃说。
　　“……哈哈，前提是首先我得真有一条龙，其次是我得知道龙该怎么骑。”艾米莉亚继续笑着答道。
　　“……呃？你在拍权游电视剧的时候，难道没有骑龙？哪怕是模型龙？”秋山惠愣了愣。
　　“……当然没有！所有出现在电视剧里的龙，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死的还是活的，都是电脑合成的！”
　　艾米莉亚笑着拍起了自己的大腿，“……拍摄那些场面的时候，我要么是给一只绿色的海绵枕头喂烤肉，要么是趴在一块绿色塑料板上假装自己在飞……嗯，前面还有鼓风机往我脸上吹风，好让头发飘起来。
　　呵呵呵，要把这些东西想象成一条龙的话，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反正我总是忍不住想笑！”
　　秋山惠想象了一下龙妈本尊在绿幕摄影棚里骑着塑料板腾云驾雾的场面，顿时就感觉有点囧。但记得漫威电影的奇异博士，也是踩着一台跑步机在摄影棚里打穿一条街——或许，这才是当前的演艺界常态？
　　那些气势恢宏的奇幻或科幻外景，估计统统都是用电脑合成的，演员全程只需要在室内拍戏？
　　“……而且，我也烦透了每次跟粉丝见面时，都要被指着头发询问【为什么你不是银发紫眼】？”
　　艾米莉亚·克拉克露出一副夸张的表情，手舞足蹈地吐槽，“……最开始的几次活动，我还染了头发戴上美瞳，以满足观众们的心愿，但后来我就懒得折腾自己了。因为我不想让人把我永远跟龙女王画等号。
　　更不希望人们看见我就喊【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却记不住我的名字【艾米莉亚·克拉克】。”
　　不不不，龙妈大人，请你别妄自菲薄。这世上还有一些人既没记住【艾米莉亚·克拉克】，也没记住【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只记得一个绰号“龙妈”的眉毛精……秋山惠一边听，一边在心中暗自吐槽。
　　“……而且《权力的游戏》已经结束了，即使出续集也不会有我的戏份了，但我还得继续拍戏啊！”
　　艾米莉亚耸耸肩，又活动了一下她的可爱眉毛，“……可是，除了《权力的游戏》之外，不管我拍什么片子，影迷们都会拿我跟丹妮莉丝进行比较，好像我就应该是公主和女王一样。
　　前段时间，我曾经见到了艾玛·沃特森，并跟她聊了几句，发现她对这种情况也很有同感，而且感到压力巨大……”
　　——确实，若是要论影视圈中的“难姐难妹”，同为英国人的屈臣氏小姐，可以说是龙妈的前辈。
　　八部火遍全球的《哈利波特》电影，让艾玛·沃特森一举年少成名，但也把她的戏路给限制死了。
　　全世界的广大影迷们，固然永远记得赫敏·格兰杰，但问题是，他们也只记得赫敏·格兰杰！
　　即使当艾玛·沃特森不再是赫敏·格兰杰的时候，人们也总是不由自主地拿她的形象跟赫敏对比。
　　但问题是，对于演员本人来说，赫敏这个角色不能吃一辈子啊！
　　事实上，为了突破窠臼，改变形象，艾玛·沃特森在这几年里也做了很多尝试和努力。
　　毕竟，谁也无法永远停留在少女时代，想要从童星走向真正的影星，就必须拓宽戏路。
　　可她在哈利波特结束后拍的几部片子，基本上全都反响平平，因为她似乎也只会演赫敏·格兰杰了——在哈利波特中“本色演出”还好，后来的几部电影始终走不出赫敏阴影，连粉丝都不好意思吹捧！
　　欧美影评人士对她更是多有批评，认为艾玛·沃特森“简直成了面瘫”、“完全没有演技”！
　　就算是反响还行的迪士尼电影《美女与野兽》，人们也都只称赞特效华丽，却不觉得女主角演技高明。
　　鉴于赫敏的形象太深入人心，那些大片的制片方和导演，到后来都越来越不愿意选择艾玛·沃特森当女主角，导致她只能要么演一些没几句台词的小角色，要么捏着鼻子去一些不靠谱的二三流剧组参演，连烂仔帮的《世界末日》都没放过——结果被骂成“全片唯一不好笑的角色”。
　　就这样越来越恶性循环，跟不入流演员搭伙，演技怎么也练不出来，人气越来越差，咖位越跌越低。
　　到了2018年，艾玛·沃特森甚至获得了第38届金酸梅奖最差女主角提名……当真是扑街到底了。
　　——不然还能怎么继续扑街？一路扑到圣费尔南多谷吗？
　　眼看着演艺事业难以更进一步，艾玛·沃特森又开始往女权运动上凑，还在一番钻营之后，当上了联合国的亲善大使，但最终还是搞得画虎不成反类犬，只落得个毁誉参半的下场，之后又因为涉嫌学历造假，导致艾玛·沃特森的人设进一步崩塌——全球影迷异口同声地表示：小赫敏怎么可以不是学霸？！
　　于是，常年事业不顺积累的心理压力，再加上私下里社交关系混乱，频繁地换了十来个男朋友，以及一些不健康的爱好，导致艾玛·沃特森患上厌食症，又爆出了颜值雪崩如老太婆的塌房照片……
　　可想而知，看到魔法少女赫敏这几年的现状，龙妈大人怎么能不心有戚戚呢？
　　要知道，虽然在影视圈出道的时间迟得多，但论年纪的话，龙妈丹妮比小女巫赫敏还要大三岁哦！
　　当然，她的处境严格来说还是要比艾玛好得多。
　　就算转型不成功，戏路一直打不开，艾米莉亚·眉毛精·克拉克终究还可以继续染了头发，去演各种各样的公主和女王——前提是她能抢得到这一类的角色。
　　而艾玛·沃特森却再也不可能让时光倒流，重新变成小女孩赫敏，回到校园里去演青春剧了……
　　——赫敏·格兰杰是萝莉＆少女角色，没有任何演员可以用类似的角色保持一辈子的知名度。
　　这也是二十世纪美国头号童星“秀兰·邓波尔”，在长大之后为什么星光不再、泯然众人的原因。
　　“……说的没错，就算是大名鼎鼎的伊丽莎白·泰勒，也不希望影迷们见了她就喊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却说不出她自己的名字。我想，克拉克小姐也一定有同样的愿望，不想一辈子被喊成龙之母吧？
　　不过，就我所知，克拉克小姐，自从今年夏天开始，你似乎又有了一个更响亮的新名号？不是吗？”
　　一位从纽约上东区过来参加青丘神社开山庆典的金发女大学生，端着一杯香槟酒，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话语中略微带刺，意有所指地说，“……具体怎么说来着？好像是……战胜人形核弹的无畏女司机？”
　　“……啊，是有人这么说啦！哈哈哈，在《太阳报》上，还刊登了我骑着龙冲向蘑菇云的漫画呢！”
　　艾米莉亚·克拉克却似乎完全没听出这位姑娘的挑拨，只是大大咧咧地对秋山惠朗声笑道。
　　而秋山惠也不以为意，点头附和着说，“……没错，这副漫画我也看到了。此外在推特上，甚至还有你命令黑龙向我喷火，然后我从裙子里掏出一枚核弹丢过来喂龙的动图……”
　　——自从【核爆巫女】秋山惠，跟洛杉矶市区升起的蘑菇云一起名声大噪之后，她的过往履历立刻就被热情的网民们火速翻出，而今年一月开车把她撞进了医院的龙妈殿下，自然也跟着又一次上了全球热搜。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P图满天飞，拉CP开脑洞开到飞起。什么“稻荷巫女核爆铁王座”，“妲己娘娘君临维斯特洛”，“九尾妖狐大战巨龙”的图片都冒了出来，让人不得不惊叹这些网民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甚至还有好事者翻出了今年一月份秋山惠在病床上打石膏吊了一条腿昏迷不醒，艾米莉亚·克拉克拿着水果过来探望的病房照——估计是医院里某位医生或护士偷偷拍下来的……
　　总之，通过蹭着秋山惠的人气，这半年来基本在家躺平没开工的艾米莉亚，居然又上了一波顶流。
　　所以，秋山惠觉得，秉持着礼尚往来的原则，有必要让龙妈答谢回报一二。
　　“……我这边跟迪士尼有合作，准备制作一个广告片来宣传我的青丘神社。所以，克拉克小姐，不知你能否赏脸客串一下，跟我一起拍个巫女降龙大作战的特效短片？”秋山惠笑眯眯地发出邀请。
　　“……巫女降龙大作战？为什么不是龙骑士小姐捕获狐族女兽人呢？”龙妈皱起眉毛吐槽说。
　　“……因为宣传对象是我的神社，而且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丹妮莉丝女王。”
　　秋山惠一边拉着艾米莉亚，在自己的主座上并肩坐下，以示亲近，一边咬着她的耳朵“呵斥”道。
　　“……好吧，随你怎么吩咐都行，反正我现在也没有龙可以给你折腾。”艾米莉亚便随口应了。
　　而另一边，看着这两人言笑晏晏、举止亲昵的样子，在座的诸位宾客，不由得各自露出了惊异、困惑乃至于羡慕的表情：虽然女演员都惯于逢场作戏做塑料花姐妹，但龙妈跟这位巫女……似乎关系真的不错？
　　——确实，虽然今年一月份在洛杉矶被龙妈开车撞断了腿，但说实话，秋山惠对她并不怎么记恨。
　　首先是龙妈在车祸之后态度非常良好，完全没有胡搅蛮缠、妄图抵赖，而是赔钱赔得很痛快。
　　其次，如果没有这一场车祸的拖累，导致断了腿的秋山惠不得不滞留在美国，结果因祸得福等到了灵气复苏的话，那么她若是按照原来的安排返回日本福岛县，就只能继续守着那个辐射污染区边缘的破败小神社，过着领救济金的贫穷巫女生活，弄不好还会因为感染“COVID-19病毒”而落下残疾，甚至暴毙！
　　这可不是什么危言耸听或者夸大其词，而是几率不低的可怕现实！
　　如今日本虽然没有灵气复苏，但“科罗娜”疫情的严重程度，居然也不比美国差多少！
　　秋山惠在福岛县那边的高中同学里面，这会儿就已经有好像人不幸死于“COVID-19”，其余感染者在病愈后也普遍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嗅觉紊乱、味觉失灵、气虚体弱什么的，都已经是小事情了。甚至有个秋山惠的同班男生半身瘫痪坐上了轮椅，据说是病毒破坏了脊髓神经，下半辈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相比之下，秋山惠如今在美国的风光日子，就真的好像是在天堂里一样。
　　这样一来，面对阴差阳错为她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龙妈大人，秋山惠自然是完全恨不起来了。

第279章、眉毛精求治脑残病
　　“……干杯！祝巫女小姐事业兴旺！愿你信奉的狐神声名远扬！”
　　“……也祝丹妮莉丝女王永远精神焕发！有朝一日骑上真龙！”
　　“……祝所有人都能享受一个愉快的派对！”
　　“……对对对！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
　　发现秋山惠跟艾米莉亚的关系，似乎并非想象中的老冤家，反倒是颇为亲昵的模样，青丘神社宴会厅里的各位“都市名媛”们，也都换上了笑脸，举杯相迎，重新其乐融融起来。
　　说起来，除了少数专程来治病的人之外，能够跑到秋山惠所在的这种乡下地方凑热闹的所谓“名媛”，基本上都是些不入流的人物，甚至是属于打肿脸充胖子“伪装名媛”的类型。
　　在过去的纽约、洛杉矶这种纸醉金迷的大都市，像她们这样的咖位，多半都不过是别人的拎包小妹而已，全靠奉承讨好那些大明星和真正的贵妇大小姐，才得以出入一些纸醉金迷的上流社会派对。
　　就连她们身上的晚礼服和包包首饰，有很多也都是正牌名媛穿过用过不要了，才随手打赏给她们的。
　　这就是租小公寓的“伪名媛”和住豪宅的真名媛之间，宛如鸿沟天堑一般的本质差别。
　　——虽然这些“伪名媛”往往也有高学历，其中不乏哈佛、斯坦福和其它常春藤院校的女生……
　　与此同时，这些傍着贵妇小姐的拎包小妹，也是随时可以转化为钓凯子的陪酒女的，毕竟男人的钱更容易赚——只是跟真正的专业交际花相比，她们算是技术不太成熟，段位比较低的那一类型。
　　若是能够在派对上被哪个有权有钱的男人看中，春风一度傍上糖爹，那对她们来说就是大成功了。
　　至于剩下那些没傍上大款的扑街小妹，就只能趁机见见世面，当个壁花吃吃喝喝，捞点儿小好处。
　　——当然，这并不妨碍她们把自己在派对上各种风光照片，尤其是跟各路名人的合影发上INS，以炫耀自己是很有人脉的“高质量名媛”和“独立时尚女性”，打造一个光鲜亮丽的网红形象。
　　只是如今美国的“科罗娜”疫情迟迟不见好转，接下来又是天花麻疹脊髓灰质炎等多种病症一下子百花齐放、纷至沓来，导致包括纽约在内的全美各大主要城市，从春天开始就一直处于灾难紧急状态，搞得游客绝迹、商家闭门停业不说，纽约上流社会的派对聚会也减少了很多。
　　这样一来，名媛贵妇和富豪权贵们要么闭门不出，要么跑到了海外避难，社交界顿时冷清了下来。
　　更要命的是，那些有钱找乐子的阔佬少爷们，同样承受了“COVID-19”病毒的洗礼，一个个死的死、残的残、痿的痿，剩下的也都被吓得不行，不敢随便出去找女人玩了。
　　——因为秋山惠当初洗精伐髓时泼出去的那盆洗澡水，导致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美国乃至于全世界最流行的“COVID-19”毒株，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异，出现了极大的性别差异，针对男性的感染率、死亡率和罹患后遗症概率，都普遍是女性的好几倍，并且病情比女性更严重……
　　于是，各位靠着傍大款维持风光的交际花和拎包小妹们，也就基本上没有了机遇和进项，还要在大城市里承受物价暴涨的痛苦，日子过得既无聊又拮据，甚至连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如今来到青丘神社的开业庆祝宴会上，几杯酒下肚之后，这些姑娘们就忍不住纷纷倒起了苦水；
　　“……本来我这次是能坐加长林肯轿车来路易斯安那州的，有个上东区的大小姐答应了让我蹭车。
　　谁知在出发的前一天早晨，她竟然在家门口被人绑了票，然后才一个上午，就有人在垃圾堆里发现了她的尸体。于是，我只好骑着自己的摩托车，一路从纽约骑到这里，裤子都要被磨破了！”
　　一个来自纽约的红发女大学生，举着高脚杯喷着酒气说，“……十几年前，纽约也就是布鲁克林和皇后区的治安差点儿，哪怕是传说中的地狱厨房，也只是听着吓人而已。
　　可现在的纽约呢？连上东区和上西区，都没人敢晚上逛街了，甚至连白天都不安全……”
　　“……别说上东区和上西区了，就连曼哈顿和华尔街，今年的治安也一样坏透了啊！”
　　另一位金发女郎翻了个白眼，“……我认识的一个叔叔，一个有几千万资产的股票交易员，上个月直接被匪徒闯进办公室里乱枪崩了，而且罪犯到现在还没抓住……”
　　“……居然被匪徒闯进了金融机构？保安和门卫在干什么啊？”本地红脖妹巫女德洛丽丝好奇地问。
　　“……门卫和保安也被打死了呗！如今的曼哈顿，可是货真价实的战场了！”
　　那位金发女郎兴致勃勃地说，“……华尔街各家机构的保安，今年已经被打死了一百多个，病死的数量大约还要翻个三四倍。现在还敢在曼哈顿当保安的，基本都是退役老兵，每天执勤的时候总是拿着步枪，身上防弹衣、头盔、护目镜和夜视仪一应俱全。
　　我前几天跟一个保安聊了几句，他说如今在纽约上班，简直比在当年的巴格达蹲检查站还刺激……”
　　“……嗨，华尔街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让他们被炸药和子弹教训一下也是好事。
　　但咱们这些柔弱的普通女人，可吃不消这种每天都玩俄罗斯轮盘赌的考验啊！”
　　一位黑发褐肤的运动型女郎嘟囔着说道，“……自从三月份疫情爆发以来，我就待在纽约乡下的父母家里没出过门。前几天为了赶来这儿，老爸亲自开车送我去机场。
　　结果在去机场的路上，竟然遇到了随机杀人的摩托车暴徒，被一发流弹打坏雨刮器。我和老爹都没事，但老爸的心理素质不行，被子弹一吓，整个人都跟发了羊癫疯似的，差点儿把车给开到河里去……”
　　“……哎，眼下就连外国偷渡过来的非法移民都知道，如今的纽约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待的地方啦。
　　前段时间，民主党的纽约市长大放厥词，说是欢迎一切热爱自由的人前来纽约生活。德克萨斯州的共和党州长立刻就组织了几十辆大巴车，运了一批非法移民丢到纽约。
　　结果这帮非法移民坐着大巴车来到了纽约之后，居然一个个都不敢下车，反而央求着能不能把他们送到佛罗里达，因为他们听说纽约街头枪战打得比蝙蝠侠的哥谭市还凶，生怕在纽约待着会很快没命……”
　　“……纽约尚且如此，洛杉矶就更是别提了，如今都还是一片废墟呢！废墟里还塞满了偷渡者！”
　　一位出生于洛杉矶的八十八线女明星揉着额头抱怨说，“……政府似乎是想当然地以为，非法移民来到洛杉矶之后，就会到建筑工地乖乖搬砖，重建城市。但那些人显然更乐意去偷窃和抢劫！
　　在地震结束了三个月的时候，我有个亲戚曾经回到洛杉矶看重建的情况，结果差点没能活着出来！”
　　“……加拿大的情况也不妙啊，我是从温哥华来的，那边的电网在八月里就崩了，一直到现在也没能完全修好。断电一个月之后，温哥华就几乎成了炼狱。幸好我出来避难得早，否则还不知道会怎样……”
　　另一位看着带有亚裔血统的加拿大姑娘，也是长吁短叹地感慨着家乡的不幸。
　　——对于现代的大城市，尤其是如今正在经历“科罗娜”疫情冲击的美洲大城市来说，长时间的断电是非常恐怖的，这不仅仅是路灯不亮，没电视没网络那么简单，而是死亡人数瞬间就会激增！
　　道理很简单，在断电当天，就会有不少原来在ICU的重病号很快死去——如果医院没有自备发电机的话。然后由于手术室的许多功能在停电状态下无法使用，另一些耽搁了手术的重伤员也会没命。
　　再接下来，断电后家庭和超市冰箱里的新鲜食物会很快腐烂，而大型冷库里的食物也撑不过一星期。
　　更要命的是，大多数城市社区的供水，也会因为断电而出问题。
　　全城没水没电，又是气温45摄氏度以上的盛夏时节，偏偏还在闹瘟疫，温哥华的市民既缺乏干净的饮用水，又没办法保证清洁和卫生，此外还武德充沛，枪械众多，犯罪猖獗……这是何等的炼狱之城啊？
　　所以，也难怪这温哥华的妹子要忙不迭地从城里逃出去。
　　至于她们为什么会来到路易斯安那州乡下的青丘神社，是因为她们通过各种渠道偶然发现，凭着治愈“科罗娜”的超凡法术，这座刚刚建立的日式神社，跟华盛顿州海边的某片“神圣森林”一起，已经成为了美国上流社会的两个新兴社交活动中心——聚众治病疗养，同样也是一种比较特殊的派对嘛！
　　既然如此，对于她们这样的“派对女孩”和“拜金捞女”来说，为了不到这儿来寻找一下机会呢？
　　反正呢，有钱人聚集在哪里，她们就往哪儿钻。
　　如果能够抓住其余同行还没注意到这地方的窗口期，在这边傍上阔佬或富婆，那就太棒啦！
　　遗憾的是，这些小明星和“伪名媛”来的时间不太讨巧，或者说青丘神社的开业时间选得不好。
　　此时正值距离美国大选投票不到半个月的关键时刻，整个国家的上流社会，都屏息关注着这场角力，没有什么大人物过来给青丘神社的开张道贺，顶多只是送了些礼物或者捐了点儿钱。
　　所以，除了两位闲着没事的州议员和几个本地的低级官员——在混过纽约和洛杉矶名利场的姑娘们来看，他们的档次似乎嫌低了点儿——还有一位刚好在这时候来到青丘神社治疗“COVID-19”病毒感染后遗症，并且准备吃了庆祝宴席再走的田纳西州亿万富豪之外，青丘神社的开业庆典上，并没有出现多少大人物。
　　就算是这位来治病的亿万富豪，也是带了他的法国情妇一起来的，那位法国情妇不仅容姿秀丽、打扮时髦、风情万种，而且对她的男人是严防死守，没给新来的小碧池们留下一丝机会。
　　不过，虽然钓凯子是不成了，但庆祝宴会还是给她们混进去了，因为秋山惠邀请了她们——左右不过是招待一顿饭，不仅能让宴会上有更多美女增光添彩，还能听听她们的见闻，何乐而不为呢？
　　“……首都华盛顿的情况也很糟糕。共和党的红脖子和民主党的人，三天两头在街上干架，我亲眼目睹了其中一场群架，据说总统都搬出了白宫，常住在佛罗里达的私家庄园了。”
　　听了姑娘们的你一言我一语，一位刚刚去过首都办事的路易斯安那州本地议员，也附和着说，“……当时有朋友问我，想不想在首都谋个差事，我说我的心脏不好，受不得惊吓，还是待在乡下算了……”
　　然后，说起了华盛顿，就不能不说到政治，一说到政治，就不能不提起眼下如火如荼的美国大选。
　　因为州里的有色人种居民比例很高，路易斯安那目前算是一个被红州包围的摇摆州，更加偏向蓝州一些，而美国上流社会又整体上倾向于建制派，所以这场宴席上的在座众人，大多都是民主党的支持者。
　　但问题是，倾向民主党是倾向民主党，可若说只要民主党赢了大选，美国就能立刻走上光明大道……
　　嗯，恐怕就算是最坚定的民主党人，也不敢抱有如此乐观的念头。
　　“……CNN的主持人总是说，只要民主党赢了，不称职的总统被赶走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但如今美国的情形，跟当年的大萧条也差不多了，【瞌睡乔】真有小罗斯福总统力挽狂澜的本事？
　　我想来想去，发现跟战胜了大萧条的小罗斯福总统相比，【瞌睡乔】唯一胜过他的地方，大约就是不坐轮椅了吧？”
　　德洛丽丝一边喝酒一边感慨地说，“……他是能恢复治安？还是能抑制物价？好像都不行啊！”
　　“……是啊，最近的纽约物价真是涨疯了，就算疫情叠加上罢工，可是一百美元一个的汉堡包，三十美元一颗的生菜，未免也太离谱了！虽然如今的薪水也涨了，月薪上万美元的工作并不难找。但是……”
　　那位纽约来的红发女大学生，此时已经喝得微醺，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就连我那间二十多平米的单人小公寓，租金都涨到了每个月7000美元！一万美元的月薪，在如今的纽约还真是不太够用……”
　　嗯，听起来，果然是“纽约居，大不易”啊！秋山惠如此想道。
　　——自从疫情爆发以来，随着市民的大量死亡和逃散，有效地缓解了全美各大城市的住房紧张问题。
　　但奇妙的是，尽管纽约、芝加哥这些大城市的很多街区都已经人去楼空，快要变成鬼城，房价却竟然不跌反涨——因为这几个月里美元以平均每周一万亿的速度严重超发，导致市场上的资金流动性剧增，很多热钱找不到投资方向，就自然而然地往房地产里涌，结果硬是把鬼屋炒到了黄金地段的价儿……
　　既然房价只涨不跌，那么房租自然也没道理会降下来，否则房东就交不上房地产税和房贷了。
　　结果就导致了如今纽约的怪现状：一边是遍地的闲置空屋租不出去；一边是成群结队的流浪汉露宿街头，欲求片瓦遮蔽而不可得；最后是大批房客赖掉房租不交，导致房东房客之间武力冲突不断……
　　“……那是因为你在纽约挣钱又在纽约花，一万美元的高薪自然也就不经用了。”
　　另一位女士撇嘴说，“……若是放在泰国或菲律宾，一百美元都可以吃大餐了！哪怕现在也是一样！”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除了那些网络游民之外，还有谁能在美国赚钱，在外国花钱呢？”
　　“……多了！很多退休老人都成群结队去菲律宾和泰国养老，而军人们则在往日本和欧洲搬家！”
　　——如今因为天灾和疫情的冲击，以及港口崩坏、供应链梗塞的缘故，美国本土的物价已是一飞冲天。
　　但另一方面，美元汇率虽然在国际上也有下跌，但远没有在国内贬值得那么严重。
　　这样一来，一百美元的实际购买力，在美国的境内和境外便差距悬殊，最多甚至能相差二三十倍！
　　于是，就有很多不堪国内物价高昂的美国人，纷纷移居海外，以寻求更高质量的生活——前往欧洲的美国人，大多选择在西班牙或希腊居住；而在亚洲方向，泰国、菲律宾和日本乃是他们的首选。
　　其中，菲律宾因为长期被美国殖民，当地人普遍英语流利，美国人过去生活的话，交流起来很方便。
　　泰国的优势则是娱乐项目更加丰富，有着芭提雅这样的世界级娱乐胜地，当代泰王又首开亚洲之先河，继美国之后宣布所有麻药合法化，以吸引四方瘾君子前来消费——而菲律宾则没有那么放得开了。
　　所以自律不嗑药的美国人去菲律宾，爱玩爱嗑药的美国佬去泰国，还有一些去印尼的，各有各的去处。
　　与此同时，圣迭戈军港和美国西海岸其它海军基地的太平洋舰队官兵，以及军属和后勤人员，在遭遇了哥斯拉降临之后，正在纷纷迁出灵气复苏的美国西海岸，往太平洋对岸转移。
　　其中相当一部分的人手和船只，被转移到了夏威夷和关岛、塞班岛乃至于萨摩亚这些美国海外属地，但因为上述岛屿太小、供应能力有限的缘故，大多数海军官兵和军属家眷，最终还是被转移到了日本。
　　这差不多可以说是美国对日本的“军事殖民”了，而且规模相当大。
　　——五角大楼计划在半年内往日本转移三十万人！并且目前就已经往日本迁移了五万人之多！那些自从疫情爆发以来就没了生意的豪华邮轮，如今都在太平洋上跑美国的对日移民航线！
　　至于这么多的美国佬来到日本之后，究竟该怎么生活，那就是日本当局的义务和责任了。
　　反正凭着占领军的威严，日本这个战败国在美帝老大面前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东京的内阁就算是冻结退休金，让老头老太们按照传统风俗玩“楢山节考”，也得让这几十万美帝上国的老爷们吃好喝好了！
　　“……哎呀，想不到美国如今的形势这么差啊？我之前在伦敦的时候，就已经觉得日子很惨了——疫情泛滥、物价高涨，还时不时地闹罢工，粉丝们都说伦敦成了‘丹妮莉丝女王统治的弥林城’。
　　（《权游》剧中，龙妈因为手下缺乏能人，打下的城市全都治理得一团糟，堪称灾难式统治。）
　　没想到听你们这么一说，伦敦的日子似乎还算不错了？啊哈哈哈！”
　　听完了众人的这许多抱怨，艾米莉亚·克拉克不禁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还走下去跟各位来客碰杯。
　　而坐在不远处的马彤，则是一边啃着炸虾天妇罗，一边悄悄对秋山惠咬耳朵说，“……惠惠啊，这位当初把咱们撞进医院的眉毛精，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呀？总不会是专程飞过大西洋来庆祝神社开业吧？”
　　“……当然不是，跟之前的那些阔佬和富婆们一样，她这次过来，也是为了找我看病的。”
　　秋山惠一边用筷子夹菜，一边答道，同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脑残病。”
　　“……脑残？”马彤听得一愣，“……这个眉毛精虽然动不动就大笑，但似乎并不像是傻子啊？”
　　“……不是精神上的问题，是她的大脑确实残缺了好些部分，嗯，连脑壳都坏了一块！”
　　秋山惠伸手指了指人群中的龙妈，“……你刚才难道没注意到，她的脑壳有一块是钛合金的吗？”
　　马彤：晕，这龙妈的脑残也太硬核了吧？

第280章、什么叫做硬核脑残啊？
　　现实中的“龙妈”丹妮莉丝，或者说英国女演员艾米莉亚·克拉克，是个脑残。
　　嗯，注意，这个“脑残”不是贬义词，而是形容词。
　　并不是某种针对龙妈智商的辱骂或讽刺，而是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客观事实。
　　因为，艾米莉亚·克拉克的大脑，目前确实是有着“物理上的残缺”，故而可以简称脑残。
　　别的女星，微微一笑很倾城；艾米莉亚，微微一笑很要命！
　　——在近年来的全球知名女演员之中，“龙妈”艾米莉亚·克拉克基本上应该算是大器晚成的类型。
　　她早年家境平常，少女时代也是默默无闻，长大后做过服务生、酒保及电话客服人员，甚至想转行去当平面设计师。
　　直到进入权游剧组，艾米莉亚·克拉克才算是真正确定了未来的演员人生。
　　换而言之，艾米莉亚·克拉克既不是科班出身，也不是演员世家，而是半路出家。
　　接下来，2011年《权力的游戏》第一季播出，震动全球，艾米莉亚·克拉克终于一炮走红。
　　而这个时候，龙妈大人已经二十四岁了——比她在剧中扮演的丹妮莉丝女王要大了足足十岁！
　　但不管怎么样，《权力的游戏》终究是爆红了，艾米莉亚也因此成为了世界级的一线女明星。
　　并且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她的角色“龙妈”丹妮莉丝，甚至比“男主角”琼恩的人气还要高出一截！
　　当年的万圣节上，欧美就有无数女孩穿上一身白裙，戴上银色假发COSPLAY龙妈。
　　——从默默无闻到家喻户晓，名声大噪的速度，快得让艾米莉亚自己都不敢相信。
　　可问题是，真实的世界似乎也跟《权利的游戏》的剧情一样，总是祸福相伴。
　　或者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
　　紧接着，就在准备拍《权利的游戏》第二季的时候，可怕的厄运降临在了龙妈大人的身上。
　　她中风了！
　　就连艾米莉亚自己都搞不明白，这种似乎只有老人会患的病，为什么却降临在她这个小姑娘头上。
　　但残酷的现实，就是如此不讲道理——她在健身房里运动时，突然感到剧烈头疼和浑身无力，很快，龙妈就连走路都走不动了，只能爬出去求救，然后还没等救护车把她送进医院，艾米莉亚便失去了意识。
　　经过一番抢救和检查，医生找到了艾米莉亚头疼的原因——蛛网膜下腔出血，这是一种可以危及性命的脑中风，而出血的原因是她的脑部长了动脉瘤，并且已经动脉破裂了！必须马上手术，否则必死无疑！
　　更要命的是，即使选择立刻动手术，存活率也只有三分之二左右……
　　幸好，艾米莉亚·克拉克的这一次手术成功了，并且由于是微创手术，所以对身体的伤害极小。
　　但紧接着出现的后遗症，却让龙妈简直要痛不欲生：她患了失语症！
　　最开始，她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来，跟别人交谈也是答非所问，整天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中风的老人有很大的概率会变成老年痴呆，中风的龙妈自然也很容易变成傻子龙妈。
　　对于一个需要背台词的演员来说，一旦罹患失语症，简直就等于是被判了演艺生涯的死刑！
　　当时龙妈绝望得几乎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甚至一度想要让医生拔掉她身上接的管子，就此结束生命。
　　还算好，尽管同样是中风，但年轻人的恢复能力，终究比那些老头老太要强得多。
　　仅仅一个星期之后，龙妈的失语症就不药而愈，一个月后，她已经能够出院回剧组，继续拍戏了。
　　但问题是，艾米莉亚·克拉克的中风隐患还没排除。
　　因为医生发现，除了已经破裂并切除的那个动脉瘤，她的脑袋里还有另外一个较小的动脉瘤。
　　按照医生的说法，这颗动脉瘤有可能一辈子休眠，对她无害，也有可能会突然破裂，让她再次中风。
　　至于具体究竟会怎么样，那就只有祈求上帝的庇佑了。
　　艾米莉亚·克拉克就这样提心吊胆地拍了权游的第二季和第三季——因为担心这位女主角随时有可能变成傻子或一命呜呼，然后找不到合适的替身导致全剧搁浅，所以导演心急如焚，这两季拍得尤其之快。
　　然后，到了2013年，命运的靴子终于落下——艾米莉亚来到纽约百老汇去演舞台剧，顺便做检查时，发现剩下的第二颗动脉瘤在两年里增大了一倍，已经不容忽视，随时都会破裂，必须立刻动手术切除才行。
　　接下来的手术中，或许是因为这位外科医生手艺不行，或许是因为龙妈家里没几个钱，而她当时的片酬也还比较低，去得起的医院档次不够高，总之，艾米莉亚的第二次手术失败了，直接被搞出了脑部大出血。
　　捅了大篓子的医生，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开颅抢救——虽然最后龙妈的命是救过来了，但却永远地失去了一块颅骨，被替换上了钛合金材质的补丁……并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龙妈的脑袋上还不得不连着一根管子。
　　雪上加霜的是，那些失语症、记忆紊乱、认知障碍，还有新增加的视力衰退等等一系列后遗症，也又一次回到了艾米莉亚·克拉克的身上，那种口不能言，连思维都一片混乱的感觉，实在是令人崩溃。
　　但不管怎么样，第二次的鬼门关，也终究是被艾米莉亚给挺了过去。只是代价沉重：因为连续两次脑出血，她不仅有一块脑壳被换成了钛合金，而且脑壳里的很多脑组织都已经永久性坏死，再也无法恢复了。
　　按照龙妈自己的说法，她的脑袋里有那么多的地方，已经彻底坏死无法工作，而她竟然还能说话和奔跑，就已经是一个医学奇迹——医生告诉她，这种病情在手术后能存活的人非常少，而还能说话和工作的人就更少了。
　　但问题是，这个奇迹究竟能保持多久，何时会结束，却是谁也不知道，连上帝都无法预言的事情了。
　　当初在那家医院里跟龙妈大人一起躺进ICU的各位中风病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没能挺到权游大结局播出的那一天。
　　——有的人是死了，有的人是变成了植物人。
　　所以，从权游的第四季开始，龙妈就变得越来越爱笑，越来越活泼，越来越喜欢吐槽和炫耀眉毛——因为她觉得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死亡边缘，指不定啥时候就要暴毙或长眠了，又何必整天愁眉苦脸？
　　为什么不趁着自己还能够清醒地活在这世上的时候，多笑一笑呢？
　　幸好，在两次闯过鬼门关之后，龙妈终于迎来了福报，她的痊愈进程堪称奇迹，几乎没留下严重影响。虽然大脑残缺了一部分，但她的记忆力依然很好，日常生活和工作也没有出现太多的麻烦。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身体机能衰弱的先兆，还是慢慢出现在了龙妈的身上——比如因为频繁的头部理疗，龙妈不得不把头发剃得越来越短，表演时全靠假发，颜值也滑坡得很快，越来越依赖化妆。
　　她的思维和记忆虽然没出大问题，但视力和体力还是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尤其是到了今年，随着“COVID-19”病毒席卷全球，当时身在伦敦家中的艾米莉亚也不幸中招，尽管她的病情不算严重，很快便成功自愈。可随之而来的后遗症，却让龙妈苦不堪言，几乎没法继续演戏。
　　偏偏对于“COVID-19”病毒感染的后遗症，如今医学界的研究也是一片空白，即使艾米莉亚反复去医院求诊，医生也拿不出一个有效的解决方案，同时也不能让她靠吃止痛片来熬过去，真是愁都愁死了。
　　而龙妈那块钛合金脑壳里的脑残症状，似乎也有复发的迹象——她在夏天已经好几次头痛到晕厥了。
　　毕竟，大脑缺了几块之后，又被病毒削弱了身体，还要龙妈继续生龙活虎，也实在是很为难。
　　再加上艾米莉亚的很多熟人、朋友和亲戚，都在这一波的疫情中残疾或死去，让她的心情非常低落。
　　如果是普通女人，在这时候或许会指望恋人和丈夫的慰藉。但艾米莉亚自从第二次中风脑残以来，就基本没有再谈过恋爱，单身未婚至今——她自认为是一个随时会死的人，不想在感情上付出太多。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核爆巫女秋山惠在美国的新闻跨过大西洋传来，让龙妈惊讶地发现，自己在年初开车撞翻的小女孩，居然一下子变成神通广大的超凡人士和人形核弹，甚至核爆了洛杉矶！
　　而更让艾米莉亚感到怦然心动的是，根据她打听到的小道消息，这位日本女生和她同在美国的母亲，都得到了神祗的青睐，能够释放出包治百病的治疗神术！甚至连治愈“COVID-19”和各种绝症都不在话下！
　　这么看来的话，自己的后遗症和脑残病，或许，大概，可能……还能有救？
　　大脑里缺损了的那些部分，说不定还能补回来？
　　更重要的是，因为年初的那场车祸，艾米莉亚·克拉克在秋山惠这边，似乎还算有点儿面子人情？
　　虽然这关系拉得似乎稍微有点尴尬，但在眼下的英国，也已经是独一份了。
　　于是，经纪人的建议和某些“有心人”的资助下，艾米莉亚联系上了秋山惠，在得到秋山惠的同意之后，便从英国来到了路易斯安那州西部乡下的青丘神社，一方面是为了治病，另一方面也是想换换心情。
　　——原本她是上个月就要来的，但因为秋山惠又回到加州去处理哥斯拉和亡灵的问题，才推迟至今。
　　※※※※※※※※※※※※※※※※※※※※※※※
　　“……哎呀，想不到龙妈居然还有这般惨痛的经历！这简直可以说得上是身残志坚了！”
　　听了秋山惠的解释，马彤姐不禁唏嘘道，“……上小学时第一次看《权游》，在屏幕上见到她的时候，感觉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跟《神雕侠侣》里的小龙女有得一比——当然，是刘亦菲那一版的。
　　今年一月出车祸时，我跟她近距离接触，却觉得这位龙妈的容貌明显衰老了很多。
　　当时我还在感叹，白人美女的保质期果然很短，哪怕没有像俄国大妈那样婚后发胖，也是如此。
　　没想到她原来一直是在跟脑溢血和脑瘤进行着抗争……哎，真是不容易呀。”
　　她颇为感慨地叹息着，随即却又皱起了眉头，“……等等，既然龙妈从2013年开始就已经是个硬核脑残了，那么她是怎么顺利演完权游的后面几季的？再后来我记得她还拍了部爱情电影《去年圣诞》？”
　　“……因为她身上出现了医学奇迹呗！有种说法叫做【神经可塑性】，如果人类大脑的一部分遭到重创甚至坏死，那么大脑的其它部分，可能会接替受创部分的工作，保持思维的正常运转。
　　当然，这个接替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有一个调整与磨合的过程——所以艾米莉亚每次脑出血，都会伴随着失语、记忆混乱、思维不正常等病症，那是因为她的大脑正在重新调整功能分区。
　　等到调整完毕，她的记忆和语言能力，自然也就再次恢复了。”
　　秋山惠解释说，“……不过，别的同类病人，很少有她恢复得那么完美的。有的失去记忆，有的变成哑巴，有的变成了瞎子，有的走路困难、总是摔跤……而龙妈却只不过是偶尔头疼欲裂罢了。
　　但今年的COVID-19病毒一来，她因为昔日的重病掏空过身子骨，免疫力相对低下，终究还是中了招，虽然没有危及生命，却也被后遗症给折腾得够呛，几乎要断送她的演艺生涯……”
　　“……她有患上这么严重的后遗症吗？我好像完全看不出来啊。她明明很活跃呐！”
　　马彤扭头看了看正在跟宾客谈笑风生的龙妈，困惑地问，“……怎么看都不像是体弱的样子。”
　　“……因为她的后遗症比较隐蔽，是大小便失禁。”秋山惠答道。
　　“……啥？”马彤愣了愣，随着抬手掩嘴，露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大小便失禁？”
　　“……对，她现在出门都得包着尿布，或者穿上纸尿裤，再喷香水来掩盖气味。”
　　秋山惠摊了摊手，“……这毛病要是治不好的话，她还怎么当演员呢？”
　　“……好吧。这个毛病对于演员而言确实是很严重。”马彤掩嘴笑道，“……你有把握治得好吗？”
　　“……【科罗娜】瘟疫的后遗症么，不过是小菜一碟，我随手就能把她给治好了。
　　但这个脑残病就不太好办了，毕竟大脑是人类最精密的器官，稍微出点差错，后果都不堪设想。”
　　秋山惠叹了口气，“……所以，我把我妈喊来了，作为森林女神梅莉凯的选民，她用治疗术比我更顺手。如果依然有困难的话，说不定还要请疾病魔女艾比过来，给龙妈来个三家会诊……不，三神会诊。”
　　“……呃，三位真神伺候一个脑残龙妈？这个福分是不是有点儿太大了？”
　　马彤眨了眨眼，“……虽然我挺喜欢她演的角色，也很同情她的遭遇，但是……这值得吗？”
　　“……当然值得，首先，她的名气和形象，在灵气复苏后的世界里，就很有变现的价值。
　　其次，这也是做给她背后某些人看的，龙妈这次过来既是为了看病，也是某种投石问路。”
　　秋山惠伸手指了指被艾米莉亚留在门外庭院里的经纪人，小声说道，“……龙妈原来的经纪人，在今年的疫情中已经病故了。现在的这位经纪人，是伦敦白厅派遣的女公务员，说不定还是军情五处的人。
　　而在今天来凑热闹的这些【派对女孩】之中，恐怕也有欧洲各国权贵收买的线人……”
　　秋山惠微微一笑，“……既然欧洲那边也想探探我的底，我又怎么能不好好地露一手呢？
　　只有显示一下自己的实力，日后有什么谈判，才不至于鸡同鸭讲啊！”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的马彤，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僵硬……
　　※※※※※※※※※※※※※※※※※※※※※※※
　　总而言之，青丘神社这场庆祝开业的宴会，最终以宾主尽欢、其乐融融的场面，顺利结束了。
　　各位不同身份的来客，都在酒桌上听到了不少神神秘秘的超凡奇闻，大大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
　　而秋山惠也通过那些来自纽约的姑娘们，稍微了解了一点当前美国大城市底层百姓的生活状态。
　　——之前她一直感到有点好奇，在物价如此飙涨的情况下，大城市里的工薪阶层究竟该怎么活？
　　就算有政府发的救济金和补助金，到了七月份之后，随着物价坐火箭飙升，也根本不济事了吧？
　　结果现在才知道，最近这几个月里，纽约市民竟然普遍是靠透支信用卡和撸小贷来维持生活的——反正如今物价和工资涨得都快，虽然工资追不上物价，但依然追得上银行利率。
　　当物价以动辄每月百分之四五十、七八十的速度飙升时，银行加息却远远没有这么快！
　　所以只要能从银行借到贷款，偿还时就算加上利息，实际购买力也早已跌得连本金都不如了。
　　——假如月初借到一万美元花个精光，月底连本带利还款一万二千美元，但这点钱只够买月初时八千美元的商品……那么，借款的人岂不是就等于净赚一笔了吗？
　　当丧心病狂的美联储大举放水，疯狂启动它的核动力印钞机时，成千上万聪明的美国百姓，其实也在反过来薅银行的羊毛！
　　而官方又不敢堵住黎民百姓的这条最后生路，否则的话别说一般市民，连公务员都要罢工造反了！
　　如此奇妙的生存操作，让秋山惠和一众日本妹子忍不住击节赞叹，连声叫好，觉得很有借鉴价值，可以让日本的亲朋好友们参考参考——如今的日本也是一边银行负利率，一边恶性通胀物价飞涨……
　　眼看着物价飙升，积蓄飞快缩水，大家索性一起大肆借贷，超前消费当负翁，人人负资产不怕贬值，物价越涨债务越少，那么岂不是就等于大赚特赚了吗？
　　等到宴会散场，宾客离去之后，果然有几个“派对女孩”和不入流名媛，扭扭捏捏地表示自己想要在这座青丘神社留下来打工。秋山惠也都如数收下，先无薪试用一周，表现好的就录取充当助勤巫女。
　　——反正她身边早就跟《柯南》的黑衣酒厂差不多了，再多几个探子也无所谓，只要肯干活就行。
　　再接下来，就是要给龙妈大人治疗她的脑残病了……

第281章、回炉重造，硬核治脑残！
　　11月2日，路易斯安那州，卡梅伦堂区，青丘神社
　　“……呃，三位女神讨论得出的治疗方案，就是让我被这朵花……吃掉？
　　啊哈哈哈，这是不是有点……太恐怖了？就算是《权力的游戏》电视剧里，我也没被龙吃掉过啊！”
　　站在青丘神社那棵世界树御神木的脚下，看着垂落到树根处的巨大花朵，龙妈丹妮莉丝……嗯，龙妈丹妮莉丝的扮演者艾米莉亚·克拉克，不禁囧囧有神，脸上的表情满是纠结和怪异。
　　——只见在这颗顶天立地、枝繁叶茂、亭亭如盖的巨树，垂下了一条粗壮的枝条，而在枝条的顶端，则长出了一朵极其巨大的花苞。
　　这花的模样，乍一看有点儿像是郁金香，淡黄的花瓣下面是深绿色的花萼，但整个花苞却有足足一人多高，体积更是堪比衣柜那么大，足以塞得进一个人。
　　当然，从世界树上长出来的玩意儿，都绝对是好东西，在这朵巨型郁金香的周围，弥漫着一股很好闻的淡雅香味，让龙妈闻着就是一阵心旷神怡。但要她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去……感觉还是有点心慌啊！
　　如果不是因为秋山惠之前已经用神术给她治好了COVID-19病毒感染的后遗症，让她不再为大小便失禁而苦恼，艾米莉亚恐怕是一看到这副貌似要拿她当花肥的架势，就想要溜掉了。
　　另一边，看着龙妈这副既拘谨，又抗拒的模样，秋山惠也是有些难堪，但她同样能理解龙妈的为难。
　　不管怎么说，这个要求都显得有点儿古怪，有谁愿意自己的身体被别的东西吃掉呢？
　　哪怕吃掉自己的是一朵很漂亮的花，也是万万没办法接受的！
　　但是没办法，脑残无药可医啊！硬核脑残的治疗方法，更是只有回炉重造……
　　——以上是上古狐神玉藻前、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和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联手诊断得出的结论！
　　所以，秋山惠就只好让龙妈拿自己去喂世界树——相当于塞回母亲的肚皮里，再重新生出来……
　　※※※※※※※※※※※※※※※※※※※※※※※
　　在开始给艾米莉亚·克拉克进行神术治疗之后，秋山惠就发现，这位龙妈貌似还算美艳的容姿之下，其实已经是一副千疮百孔的破身子，全身上下一堆零件哪儿都有毛病，尤其是大脑的问题最为严重。
　　——龙妈的“科罗娜”后遗症倒是好办，一个治疗术拍下去，就大大地好转了。
　　虽然漏尿的问题还是没有完全解决，但至少她已经不用再裹着尿布出门，而是只要勤换内裤就行了。
　　可艾米莉亚·克拉克的脑残就不太好办了——秋山惠在事先就知道这个毛病不好治，但看了医院最新的附图检查报告，才发现艾米莉亚·克拉克的病情麻烦程度，比她最悲观的预料得还严重：
　　连续两次的中风和之后的零星发病，让艾米莉亚·克拉克的大脑跟得了疯牛病似的，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空洞和畸形组织，以至于秋山惠都纳闷这究竟是人脑？还是油豆腐？
　　没办法，中风就是这样，一旦血液没有供应到大脑的某个部分，那个部分就会立即死亡。然后，血管和思维会寻找其它的出路绕道，而死去的脑组织则很自然的隐没了，就像大城市里的废弃街区……
　　除了脑残之外，秋山惠还发现，也不知是不是今年感染了COVID-19病毒的缘故，眼下龙妈的肠胃心肝肾居然样样有毛病——很奇怪的是，她的肺倒是反而没毛病，血压也严重偏高，连生殖系统都出了问题。
　　按照龙妈的说法，她已经停经半年了，但绝对不会是怀孕——因为她这几年就没跟男人睡过！
　　除此之外，她的皮肤也很粗糙，不少地方还有瘀斑，全靠化妆术遮掩，怎么看都是不甚健康的样子。
　　可想而知，就凭她这么一副已经浑身是病的破身子，如何承受得起开膛破肚、大动干戈啊？
　　在秋山惠看来，就算是把她用亡灵法术炮制成尸偶（尸姬），也要比治好她更加容易得多了！
　　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想要把龙妈做成人偶是不现实的，她自己也不会同意。
　　而若要掀开她的钛合金补丁头盖骨，用完全治疗术来恢复她的脑组织么，嗯，难度未免太高。
　　而且，让龙妈的大脑恢复出厂状态之后，会不会反而把龙妈弄疯搞傻……似乎也很难说。
　　毕竟，承载思维和灵魂的大脑，是人类最精密的组织，即使到二十一世纪，也还有很多奥秘没解开。
　　——针对这项手术，秋山惠自己抽签占卜了几次，结果次次抽到的都是凶签，于是彻底不敢动手了。
　　无奈之下，秋山惠只好摇人帮忙，请来给森林女神梅莉凯当选民的自家老妈秋山雪绘，还有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的选民，来自泰国的变性妹子艾比，一起参详商讨，三家会诊。
　　此外还找了一些脑外科医生，通过互联网参加线上讨论，最后得出一个很有创造性的治疗方案：
　　龙妈的大脑和身体已经没救了，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熬日子，索性还是回炉重造一个吧！
　　“……我家神社里供奉的这棵御神木，是梅莉凯女神馈赠的世界树，跟奇幻小说的精灵世界树属于同款产品。然后，根据某些奇幻设定，精灵一族就是从世界树上长出来的……”
　　秋山惠指着那个长出了巨大花朵的世界树枝条，对艾米莉亚解释说，“……我家神社这棵森林女神馈赠的世界树，也有着精灵世界树【孕育生命】的功能。
　　只要把你塞进花朵里去，再重新从世界树结的果实里出来，就能让你重复一遍孕育生长的过程，而你的脑残问题和全身各器官的慢性病，在新的身体上，自然也就全都不存在了……”
　　“……跟精灵一样从树上长出来啊？这确实是挺奇幻的，啊哈哈哈，富有童话色彩。
　　不过，我可不想要精灵的长耳朵，有的人或许会喜欢这个，但我并不觉得长耳朵好看。”
　　龙妈艾米莉亚尬笑着说道，同时眼珠滴溜溜地乱转，带动了她的眉毛也疯狂地舞动起来。
　　“……这个是可以修改的，给你保留原来的耳朵就是。”森林女神选民，秋山惠的老妈秋山雪绘说道。
　　但艾米莉亚伸手久久地抚摸着巨大的花瓣，还是迟迟下不了决心，“……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被母亲塞回肚子里啊！真是太让人害羞了！难道就没有别的治疗方法了吗？”
　　“……还有一种办法是转化为魅魔，但这会有一定的死亡风险，不能确保百分百的生存几率。
　　你的身体越差，失败暴毙的概率就越高。而且，在转种族变魅魔成功了之后，你的头上就会长角，背后则会长出尾巴和翅膀，两只脚变成羊蹄子，性格和癖好也会发生异变。”
　　秋山惠撇嘴说道，“……更重要的是，在变成了魅魔后，你就不再是人类，而只是一个依赖魔力维生的超凡生物，只能待在灵气复苏的美国西部，永远也没办法回到你的英格兰老家了……
　　什么？如果你一定要回英国会怎样？
　　这个么，暂时还没有哪位作死的魅魔小姐姐尝试过离开，但按照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原话，应该是在走出边界的那一瞬间，就会……【像蜡烛一样的融化】！”
　　“……这个……啊哈哈哈，还是算了吧，虽然我经常来美国拍片，但暂时还没有移民美国的想法。”
　　听了秋山惠的描述，艾米莉亚立刻排除了这个选项——且不说治个病就弄得一辈子不能回家，也未免太糟糕了。而且魅魔这个种族，一听就是人尽可夫的属性，跟她的人设严重不搭。
　　所以，她现在可能，似乎，大概，真的只能钻进这棵世界树的巨型花朵里，重新投胎一遍了？
　　对于这种怎么看都明显充满了不确定性的选择，艾米莉亚·克拉克的本能是排斥的。
　　——看着别人表演魔法，固然是新奇有趣，但要让她自己变成魔法试验品，那感觉可就不好受了。
　　更何况，虽然她的身体很糟糕，但看起来还没到立刻要挂掉的程度，就算不治疗应该也有若干年可活。
　　可万一要是这次魔法治疗失败了，她别说是性命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剩下几根骨头被寄回给家人？
　　因此，眷恋生命的艾米莉亚·克拉克，本能地不想如此冒险。
　　但问题是，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在她的此次治病旅行之中，有不知道多少动动手指就能碾死她的大人物，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换而言之，她是不想做试验品小白鼠都不行！
　　于是，在身后那几位来自伦敦白厅的“女经纪人”和“生活助理”的眼神催促下，又回想起之前那几次仿佛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剧烈头痛，还有今年染上【科罗娜】瘟疫后缠绵病榻的痛苦遭遇，以及病愈后突然大小便失禁，当众喷射的大型社死场面……
　　艾米莉亚·克拉克咬了咬牙，终于按照秋山惠的嘱咐，脱掉了衣服，摘下了耳环和项链，统统交给她的生活助理拿走保管。
　　“……很好，请务必保持跟您出生时一样的姿态，克拉克小姐。不要携带任何多余的东西进去，因为这都会干扰治疗——你也不想让自己以后的身体里，多出几块金属或布料吧！
　　如果已经准备好了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进去了。”
　　秋山惠打了一个响指，那巨型花朵的一片花瓣就倒在了地上，好像是展开的地毯一样，迎接龙妈入内。
　　于是，在所有人的鼓舞和催促下，艾米莉亚一边在秋风中抱着胳膊哆哆嗦嗦，一边缓缓走了进去。
　　随后，花瓣就全都紧紧地闭合起来，龙妈的身体也被紧紧裹在中间，只有一颗脑袋暂时还露在外面。
　　“……感觉怎幺样啊？”秋山惠问道。
　　“……恩……好软……好暖和，啊……还有……些细细软软的东西在乱摸我……感觉就像是触手！”
　　艾米莉亚蹲坐在花朵里，眯着眼睛嘟囔说，“……唔……感觉还行，不过，我要在这里呆多久啊？”
　　“……最快一星期，最慢半个月，整个治疗期间，你都得待在这里面，不能出来的。”
　　秋山惠的回答，顿时把艾米莉亚给得可不轻。
　　“……一星期！？半个月？！那吃饭该怎么办……还……还有，上厕所怎么办啊？”
　　“……不用担心，你在花朵里是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上厕所的，”
　　秋山惠如此说道，同时挥手丢出一个催眠法术，拍在了龙妈的脑袋上，“……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只要在里面舒舒服服地呆完一整个疗程，等着自己脱胎换骨出来就可以了。”
　　被巨大的花朵所包裹着的的龙妈，原本还想再追问几句，但很快，她就无法继续思考了。
　　——催眠魔法的功效和花瓣给她带来的软腻舒适，让她很快陷入了沉迷。
　　被花瓣包围的小小空间中，既粉嫩光洁又多汁湿润，还弥漫着浓密的花香，让龙妈感觉异常舒适，全身都充满了一种极致的幸福感，最初的恐惧也已被莫名而来的睡意替代和抹平。
　　她的身躯渐渐丧失了所有力气，慢慢瘫软下来，最终连脑袋都一起被花瓣给吞噬了进去。
　　又过了一会儿，一块金属“当啷”飞了出来，赫然是龙妈颅骨上镶嵌的那块钛合金脑壳。
　　接下来，作为青丘神社的主人，小巫女秋山惠又抬手摇了摇神乐铃，让承载着这朵花儿的世界树枝条重新升了起来，隐没入茂密的树冠中。然后，她又对那几个满脸疑窦的经纪人和生活助理说道：
　　“……好了，克拉克小姐已经跟世界树融为一体，请诸位期待半个月后焕然一新的龙之母吧！”

第282章、大选前夕、阉党跳梁
　　在把龙妈塞进世界树的花里回炉重造，以治疗她的硬核脑残，又送走了来帮忙的自家老妈秋山雪绘和疾病魔女艾比小姐，再打发走龙妈的随从们之后，秋山惠终于无事一身轻，可以躺在榻榻米上刷手机了。
　　虽然青丘神社目前暂时还没接上光纤，甚至没有连上电网，但依靠【太阳能充电板+星链上网】的标准游民组合，秋山惠在这个偏偏的乡下地方，还是能够享受到足够高的网速，不至于跟当今社会脱节。
　　相对于之前那些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的大新闻，最近这些天的美国新闻报道，几乎堪称是波澜不惊。
　　——如今这会儿，日历已经翻到了今年的十一月，在经历了一个噩梦降临的春天、灾难深重的夏天，然后是惊心动魄的九月和纷纷扰扰的十月之后，整个美国似乎迎来了久违的平静期。
　　虽然中西部乡下的公路上依旧盗匪横行，沿海大城市的街头依旧犯罪肆虐，边境的非法移民继续泛滥成灾，码头工会、铁路员工、卡车司机和医生护士还在继续罢工，黑命贵运动也还在有一波没一波地折腾。
　　虽然那种供4个人吃一年、重逾810公斤、保质期二三十年的末日罐头组合套装，依然卖得很火。
　　但这都已经不再是新闻媒体和广大网民聚焦关注的重点了。
　　而围绕着今年总统大选的无尽撕逼，在最后的这几天里，也略微降低了热度。
　　反正十一月三日就要开票，民主共和两党，或者说懂王和睡王的胜负输赢，届时就会敲定。
　　在这个即将尘埃落定的时候，对于已经火热爆炒了将近一年的大选话题，还有两党之间无休无止的互相攻讦，美国人民已经产生了一定的厌憎和倦怠情绪，对一切跟大选相关的话题，都有点些反感。
　　到了这个时候，对于届时要投谁的票，准备去投票的人都早已打定主意，再听媒体聒噪也是无用。
　　就像很多学生在高考前夕一两天的时候，反而看不进书了，更想要放松放松的道理一样。
　　所以，如今美国的社交平台和舆论媒体上，最热门的反而是一些娱乐新闻，以及花边琐事。
　　什么某某影星爆出绯闻啦，什么新版游戏即将推出啦，某某大制作电视剧拍得好像一团狗屎啦，迪士尼今年的《花木兰》虽然票房跳水，但依然要继续拍真人版公主电影啦，《权力的游戏》的续集＆外传＆前传又跳票啦……甚至就连龙妈赶来美国治病的消息，也在某些娱乐版块上出现。
　　看着这些精彩纷呈、令人眼花缭乱的娱乐资讯，马彤这个外国人忍不住感觉有点儿纳闷。
　　“……真奇怪啊，好莱坞现在还是遍地废墟呢，可是，我看这几个月的新电视剧播放很正常啊！”
　　马彤一边跟仓鼠似的吱咕吱咕啃着曲奇饼，一边啪嗒啪嗒地玩着自己的手机，“……没有什么电视剧突然停播，也没有用老片回放来搪塞民众，各种新剧都在不断地出来，排片都排到年底了……”
　　——虽然美剧不一定都是在好莱坞拍摄的，就算洛杉矶已经沦为一片废墟，影视公司也可以在别处搭建摄影棚。但在网上的官宣里，还是有很多电视剧停拍，电影撤档，剧组放无薪假甚至解散的消息传来。
　　确实，尽管在放弃防疫之后，整个美国都已经彻底躺平，除了少数怕死的有钱人之外，大多数美国穷人和中产阶级早就已经在满街溜达，各处海滩上依然人头攒动，夜店里泡吧的男男女女照样熙熙攘攘。
　　此外，还有不少聚集起来一起嗑药一起嗨的，仿佛是丝毫没把传染病放在眼里一般。
　　所谓的作死无极限，大概也就是这样的程度了吧？
　　可问题是，生活归生活，工作归工作。
　　如果在疫情爆发期间继续拍戏，那么一旦有大量人员遭到包括COVID-19在内的各种病毒感染，多半就要算工伤，资方要负全责，演员也会趁机狮子大开口，让公司赔钱赔到手抽筋。甚至连粉丝也会跟着起哄闹事，让影视公司狼狈不堪。
　　万一投资人因此而撤资，那就更是雪上加霜，说不定会导致整个项目完蛋了。
　　没办法，就像自然界讨厌真空一样，资本也总是讨厌风险。
　　所以，既然好莱坞的影视剧工厂，如今都停摆了，那么电视里播放的各种新剧，又是从哪儿来的？
　　对于这个问题，秋山惠也是不明所以，不过她可以咨询专业顾问——她经纪人的奶奶，来自洛杉矶的退休老太太，曾经的三流肥皂剧女演员，如今已经变成女鬼的贝蒂。
　　而贝蒂女士的答复是：
　　“……断档？怎么可能？即使好莱坞三五年不拍摄都没关系。光是库存的积压剧，就够放几年的了。”
　　——按照女鬼贝蒂的说法，跟上个世纪那种做一集播出一集的那种肥皂剧不同，现在的绝大多数电视剧，都是提前很久拍好最起码一季，然后等着安排时间放出来的。
　　但问题是，并不是每一部电视剧，在拍完之后都能播放出来跟观众见面的。
　　相反，无论哪家影视公司手里，都屯着不少的积压剧，有的甚至能积压几十年不见天日——好莱坞每年都要拍摄两三万集的电视剧，但其中最多只有一半左右能够上映。其余的电视剧都被沉没冷藏了。
　　历年的积压剧中，固然有很大一部分是小成本的烂片，但其中也不乏顶流明星参演的大作，可最终却连在屏幕上露脸的机会都没有，让血本无归的投资人欲哭无泪。
　　这些电视剧之所以被积压下来，有的是价高质次没人买，有的是因为版权纠纷，有的是因为导演、主要演员或原著作者闹出什么巨大的丑闻，而被整个圈子集体封杀。
　　不管怎么样，这些片子就被压在影视公司的手里了。
　　只有少数电视剧被积压几年之后，还能重新播出，
　　但更多被积压下来的电视剧，则是在无止境的搁置中，从此消失了。
　　——市场的风向和观众的喜好，变化起来是极快的。好莱坞剧组在几年前拍摄的内容，很有可能在播出时就落伍了。所以，电视剧一旦积压时间过长，等到播出时，就往往已经过气没人看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索性压着充当应急储备——尤其是那些时效性不明显的奇幻剧和古装剧。
　　但问题是，正如很多应急储备粮都会被放到过期，这些积压下来的电视剧，也往往会一直积压下去。
　　因为，在这些电视剧被积压下来的同时，还有无数剧组在日夜开工，源源不断地拍出新剧呢！
　　——电视剧这玩意儿，在市场上其实跟超市里的罐头食品没啥两样，虽然有几年的保质期，但顾客还是倾向于尽可能吃“最新鲜”的，更愿意看新拍的片子。
　　如果电视剧由于各种因素，在第一时间内无法上档，拖了两三年之后，成为积压剧，那么就像是拖成了过期罐头，基本上只能永远不见天日了。
　　当然，不同类型的电视剧的“保质期”各有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比如古装剧和奇幻剧，因为跟现实联系不太紧密，相对来说就更加“耐放”一些。
　　但总的来说，电视剧越拖越贬值，依然是基本的大趋势。
　　可想而知，看着辛苦拍出来，或者掏腰包出血买回来的电视剧，连上映的机会都没有就“沉没”，影视公司的心情，自然就跟看着食品卖不掉慢慢过期的小超市老板差不多，那叫一个心疼加酸楚。
　　所以，随着今年疫情爆发后，好莱坞剧组的总停摆，各大影视公司就迎来了“清库存”的狂欢。
　　那些已经堆在公司片库里积灰了N年的积压剧，这会儿终于可以拿出来废物利用一下啦！
　　——疫情期间强行立项开新剧的风险太大，还不如先播放屯着的积压剧来得更加保险和靠谱。
　　还别说，其中某些积压剧，还真不算烂片，上映之后的收视率居然还不错——市场的风向永远是变幻无常的，谁也不知道观众的口味，会不会突然跟哪部陈年老剧对上了节奏。
　　就算这些积压剧最终扑街了，好歹也比永远堆在片库强，既省了钱，又避免了空窗期……
　　“……哦，怪不得最近出来一大堆魔幻剧和古装剧（美国的西部片也算古装剧），原来都是过去积压的旧片子啊？嗯，说实在的，除了特效稍微逊色点儿，剧情和内容都还不差……”马彤点头评论说。
　　事实上，在秋山惠看来，这些可能已经积压了七八年甚至十多年的旧美剧，虽然谈不上部部都是精品，但其中确实存在着一部分的佳作，甚至要比近年的不少新剧更有看头。
　　至少，在这些积压老剧里面，被政治正确扭曲的地方要少得多，没有在完全不合适的地方，强行安插一些黑人演员进去——比如把历史上的一些欧洲贵族和贵妇，硬是要让黑人去扮演等等……
　　当然，这显然会让白左势力不满意，只是这些电视剧终究是好多年前拍的了，硬要翻旧账未免太无聊——而且很多丧心病狂的政治正确套路，原本就没有法律支持，完全是某些人在画蛇添足、走火入魔。
　　举例来说，按照现在的好莱坞标准，《泰坦尼克号》、《珍珠港》、《埃及艳后》显然都是政治不正确的电影，因为里面基本没有像样点儿的黑人角色，但有哪个白左去攻击这些几十年前的老电影？
　　真要有谁对这些老电影喋喋不休的话，估计只会招致全网群嘲的效果。
　　所以，某些头铁的深蓝州白左势力，就把矛头指向了另一个看似软萌的目标。
　　“……呃？加州的LGBT团体在洛杉矶和旧金山游行？抗议猫神教会搞性别歧视？这是怎么回事？”
　　看了手机上跳出的这则新闻，秋山惠不禁愣了，“……巴斯特那只懒猫，啥时候被这些疯狗缠上了？”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加州的变性人团体在抗议猫神教会搞歧视，不招募变性人当女祭司？
　　——自从神秘复苏、超凡降临以来，美国西部有无数人削尖脑袋想要获得超凡力量，好让自己站上时代风口，而不是被时代浪潮所淘汰。
　　总部设在加州迪士尼乐园（猫堡核子乐园）的猫神巴斯特教会，就是成了让人趋之若鹜的香饽饽。
　　在那些都市白领们看来，如果能待在巴斯特的神庙里，天天撸猫和看猫娘的话，一定会很愉快吧？
　　但问题是，猫神巴斯特的教会虽然一直都在招人，然而却有严苛的性别要求——只招收女祭司。
　　男人在巴斯特教会里，通常只能获得一些保安、仆人之类，基本不涉及超凡力量的外围职位。
　　幸好，加利福尼亚的白人男性，一贯以来就是各类政治正确的重点打击对象，对此早已麻木。
　　眼看着猫神教会居然不招男人，就意兴阑珊地放弃了——要么另寻他途，要么耐心等着上帝降临。
　　可是，尽管真男人都很自觉地打了退堂鼓，但那些不男不女的变性人，却依旧纠缠不休。
　　因为美国这些年来近乎于走火入魔的政治正确环境，还有部分教师的刻意引导，越来越多的美国未成年人——主要是男孩，在懵懵懂懂之中选择了变性，有些小男孩变性时才七八岁，搞得比泰国还过火！
　　等到这些变性人长大之后，更是到处兴风作浪，什么好事都要占上一份，否则就撒泼耍赖……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地方的救济福利，大学的录取名额，大公司的员工招募名额等等，总之都要给他们这些“阉党”一些照顾和倾斜，否则就是歧视和压迫，他们就要举着彩虹旗上街游行闹事！
　　如今听说洛杉矶冒出了个非常兴旺的猫神教会，还能赐予祭司强大的超凡力量，这些变性人自然也一窝蜂地涌了过来，闹哄哄地想要分一杯羹——凭什么好处全给女人占去了？变性人也能当铲屎官的嘛！
　　但已经当上猫神女祭司的那些姑娘们，却对这些“假男人”完全不假辞色。
　　在她们看来，这些变性人如果跟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的选民，泰国变性人妹子艾比那样国色天香，那么收下来当姐妹倒也不是不行……可实际上呢，他们长得一个比一个奇形怪状。
　　——真正漂亮的伪娘，都已经转种族去当魅魔了。到猫神教会这边胡搅蛮缠的，基本都是歪瓜裂枣。
　　更过分的是，有的所谓“变性人”只是化了个妆，连该阉割的地方都没阉；最偷懒的家伙甚至连胡子都没剃，只是换了条裙子，就来猫神教会的总部应聘！完全没想过自己这模样有多辣眼睛！
　　拜托，这里是猫神教会，不是穿个裙子就能当将军的五角大楼！别想用政治正确来压神啊！
　　于是，作为猫神巴斯特的大祭司，来自多米尼加的黑皮猫女瑟琳娜，就把来求职的变性人统统轰了出去，并嘲讽说：“……我们这里不是土耳其后宫，不需要太监，你们还是去别的地方找主子去吧！”
　　然后，变性人活动团体就被激怒了，立刻串联组织起来，举着彩虹旗和抗议条幅守在猫堡核子乐园门外，咋咋呼呼地抗议游行，宣称“要人权”、“要平等”、“要尊重”、“变性人也是人”云云。
　　总之，现在洛杉矶迪士尼乐园或者说改建中的“猫堡核子乐园”门外，已经是一派群魔乱舞了。

第283章、新总统，新气象
　　“……加利福尼亚州的LGBT团体，竟然公开喊话，要求猫女神巴斯特的神庙进行改革，不再只收女祭司，而是要招聘一定比例的男祭司和变性人祭司？这……这不是开玩笑嘛？”
　　看着屏幕里一众赤膊上阵的变性人和助阵的其余男人，高举彩虹旗，围在猫堡核子乐园的门外吵吵嚷嚷，秋山惠不禁脑门青筋直跳，嘴上吐槽说，“……埃及猫神巴斯特的圣徽，就是代表女人的【♀】啊！
　　身为男人或者阉人，竟然想要在胸口挂一个代表女人的【♀】圣徽走街串巷……他们不觉得难堪吗？
　　这简直就相当于是一群和尚声称自己有权住进尼姑庵里修行佛法——只能说是不要脸到极点了！”
　　“……嗨，这有啥奇怪的？按照现行的美国法律，如今美国的男人都能随意进女厕所了。
　　嗯，某些男人甚至还能参加女子体育比赛拿冠军——只要他心理认同自己是女性，此外还可以被关进女子监狱，把女犯们挨个儿搞大肚皮……说起来，我很好奇要是哪天美国派这些声称自己是女性的贵物，代表美国出战，参加奥运会女子组的比赛，届时的国际奥委会，将是怎么一副委曲求全的面孔？”
　　马彤坐在秋山惠的身旁，继续一边刷手机一边吐槽，“……所以，那些LGBT团体的男人，不管是阉了的还是没阉的，都认为自己也有资格来当侍奉猫神巴斯特的女祭司，甚至还应该比真正的女性更优先！
　　巴斯特的圣徽也不是什么问题，他们说不定还会要求猫神修改圣徽，否则就是对他们的侮辱呢！”
　　“……这帮美国阉党心里到底要怎么想，其实都无所谓，但问题是，他们把神当成了什么啊？”
　　秋山惠摇头说道，“……明明对猫神毫无敬畏之心，竟然还想当猫神的仆人？这该不是疯了吧？”
　　“……这不是很正常吗？距离神越近的人就越不虔诚，只是打着神的幌子给自己谋利益罢了。”
　　秋山惠的经纪人，前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小姐插嘴说道，“……神仆什么的，只是说说而已。”
　　“……那是灵气复苏之前当神棍的套路。在神祗已经复苏之后，怎么还能依旧这样对待真神呢？”
　　秋山惠叹了口气，“……这帮人根本就是在挑衅神的权威啊！难道是以为真神也得让着他们吗？
　　又或者他们觉得自己可以一边从神身上谋好处，一边依靠法律的保护，让神不敢跟他们来硬的？
　　错了，在那个众神行走于凡间的年代，无论是神是魔，对于凡人而言都是需要敬畏的存在！
　　祂们肆无忌惮地往来天空与大地、统治高山与海洋，以世界作猎场，对渺小的凡人们予取予夺，展现无边威压，还有无尽的贪婪和暴虐！无论是人类的道德还是律法，都无法限制神魔的肆意妄为！
　　那时候的人类，无论立场如何，对于神祗都会心存一份敬畏——哪怕是敌对阵营的神祗！
　　但到了现在，这些打着彩虹旗的阉党，竟然还妄想把一位真神当作泥塑木偶来对待？
　　这是何等的无知与傲慢啊！哎，我已经可以看见他们的死兆星了！”
　　果然，没过多久，确切地说是半天之后，洛杉矶猫神教会总部门外的这场乱子，就落下了帷幕。
　　——猫神巴斯特率领数百猫咪出阵，虽然没有亲自动手，却指挥“喵军”大破二百“彩虹众”！
　　一边是各种花色的喵星人的正面扑击和撕咬，一边是猫神巴斯特丢出的【恐惧光环】负面BUFF。
　　就这样，在震天的喵喵声和灵活的猫爪之下，足足二百名扯旗前来猫堡核子乐园堵门抗议的变性人，瞬间在这场人猫大战之中溃不成军，彩虹旗、条幅、假发、硅胶假胸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丢了一地。
　　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变性人，简直是屁滚尿流地被猫猫们追了一路，并且全程被记者跟拍和直播。
　　可以说是把他们武德匮乏的扑街模样，充分展示在了全世界网民的面前，一时间沦为世界笑柄。
　　还好，黑猫女神巴斯特如今天天吃饱喝足养尊处优，脾气随着皮下脂肪的增加而变好了许多。
　　所以，尽管被从午睡中吵醒，祂也只是让猫小弟们出去亮亮爪子，对这帮聒噪的家伙小惩大诫一番。
　　——在巴斯特看来，她的猫小弟猫小妹基本都没下死手，只是跟宠物猫偶尔咬主人或挠主人差不多。
　　来抗议的这帮衰人，确实也没有直接被猫咬死的，但却有个被猫抓伤的倒霉蛋，不幸感染了狂犬病。
　　偏偏如今洛杉矶乃至于整个加州的医疗系统，都基本处于极度拥堵和半崩溃的瘫痪状态……
　　结果，这个感染了狂犬病的倒霉变性人，被急诊喊来的救护车拉着转了十个小时，依旧没有一家医院能够收治——最终，他的狂犬病和破伤风一起发作，暴毙在了救护车上，并且遗容狰狞，死得非常痛苦。
　　被喵星人打得丢盔弃甲的LGBT团体，闻讯纷纷义愤填膺，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琢磨着想要走法律途径扳回一局。但他们请的律师则为难地表示，法律的管理范围只限于人类，既管不了猫，也管不了神。
　　你们如果一定要打官司的话，好像，似乎，大概，就只能抓着猫的主人去控告了。
　　于是，LGBT团体琢磨再三，最终向洛杉矶的地方法院提起诉讼，控告瑟琳娜的纵猫伤人罪……
　　对此，得到消息的小巫女秋山惠，已经只能翻着白眼无语问苍天，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这帮阉党还真以为美国法律是万能的吗？而且他们知不知道，这种控告方式本身就是在渎神？
　　不管怎么样，再接下来，日历又翻过了一页，决定命运的美国大选投票日，也终于到来了……
　　※※※※※※※※※※※※※※※※※※※※※※※
　　11月5日的路易斯安那州，虽然已经是深秋，但气温还算友善，景色也依旧鲜明。
　　毕竟是美国最南部的地方，又毗邻温暖的墨西哥湾，哪怕冬天也冷不到哪里去。
　　从坐落于山顶的青丘神社里俯瞰下去，只见秋日的阳光照耀着郁郁葱葱的稻田——在晚稻收割后，农民们又在冬日放干水的稻田里种上了牧草或油菜，水坝和篱笆的四周开满了野花。各家农场主们舒适的居所被保养良好的草地包围着，零星可见几匹马儿在上面吃草，成群的小鸡正待在一旁的谷仓里……
　　但此时聚集在青丘神社后宅大厅里的众人，却全都无心欣赏这四周充满悠闲野趣的田园风光。
　　无论是秋山惠、马彤、浅仓悠、德洛丽丝、弗莱娅，各位日本巫女和随行人员，还是陪着龙妈过来的英国佬们，以及最近来神社疗养的富翁和阔太太，全都挺直了脊背，正襟危坐，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电视。
　　摆在他们面前的大屏幕液晶电视里，滚动着突发新闻——不管是哪个频道，都是同一个主题的内容。
　　“……大选计票结束！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与其搭档将于今晚发表胜选讲话！”
　　“……民主党候选人以微弱优势得胜！这是民主的胜利，更是文明的胜利！”
　　“……狂妄的暴君即将被赶出他盘踞四年的白宫！”
　　“……四年的黑暗噩梦结束了！整个世界都在为光明的到来而喝彩！”
　　“……欢呼吧！绝对不是假新闻！我们从暴君的魔掌下拯救了美国！”
　　……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即使在这个灵气复苏的位面，睡王陛下依旧赢得了今年的美国总统大选。
　　虽然其中的过程，似乎比秋山惠穿越前记忆里的那场大选，还要更加艰难和曲折得多。
　　比如某些摇摆州的投票和计票工作，简直是演变成了一场混战，双方支持者公然大打出手。
　　还要一些州的选票计数，竟然出现了“回滚”的奇景，让红脖子们大呼“这是作弊”！
　　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票反转，数百万张邮寄选票的舞弊嫌疑，不断考验着全体美国人的血压与心脏。
　　哪怕直到这一刻，现任总统仍未承认失败，还在推特上破口大骂，说自己“被偷走了（选战）胜利”！
　　而全美各州的红脖子们，迄今也还在纷纷集会闹事，咋咋呼呼地想要否认这个结果。
　　可是，不管背后有着多少的肮脏手段，不管如何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睡王终究是赢了——而胜利者是永远不受指责的！这是自古以来一贯如此的通例！
　　“……懂王还是败选了，睡王还是赢了……这个世界的历史轨迹……似乎还是没有发生变化？”
　　这一刻，秋山惠既悄悄松了一口气，又有种怅然若失的空虚，千种思绪、万般念头交织在一起，最后百感交集，化作了一声悠悠的叹息，“……终于算是结束了啊！！！”
　　接下来，就是等待明年一月的换班交接了吧？她如此想道。
　　但秋山惠很快就发现，事情还没结束。
　　第二天，从华盛顿特区传来一个消息，说是白宫里爆发了【科罗娜】瘟疫，现任总统再次感染了covid-19病毒，并且因为败选而心情过分激动，导致病情恶化，目前已经被送进医院抢救云云。
　　秋山惠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因为总统在一个月前就曾经病倒过，但最终有惊无险。
　　虽然这位总统阁下在时隔短短一个月之后就“二进宫”，未免让人感觉有点不对劲，不符合某些“专家教授”关于【科罗娜】病人痊愈后，身上的抗体至少能维持三个月免疫力的论断。
　　不过呢，只要想想COVID-19病毒如今已经衍生出来那么多的变异毒株，秋山惠也就释然了。
　　——或许总统前后两次感染的COVID-19毒株不一样，上次的抗体不管用呢？
　　金毛总统无论再怎么精力旺盛，终究也已经上了年纪，心情不好生个病有啥可奇怪的？
　　可紧接着，情况就不对劲了。
　　——又过了几天后，总统既没有痊愈出院，也没有在病房里带病加班发推特，向支持者们鼓劲打气。
　　相反，白宫发言人一脸哀容地发布了“总统病情沉重，已经进入ICU”的噩耗。
　　而且，总统的女儿、女婿、老婆、儿子，也都感染了COVID-19病毒，全家中招一个不落，统统在医院躺平——但奇怪的是，这帮最喜欢上网发帖和喷人的家伙，在总统入院前后就全部进入了静默状态。
　　无论是他们的推特账号还是个人INS，全都莫名其妙地停止了更新。而网上更是阴谋论满天飞。
　　为了给总统一家祈福，某些白宫工作人员在白宫的角落摆了总统一家的合影照片，并献上蜡烛和鲜花。
　　可不知为什么，前来献花点蜡烛的白宫工作人员，在他们的自拍中大多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相比之下，在外面广场上拿着十字架为总统祈祷的那些红脖子们，倒是哭得情真意切多了。
　　不管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意，总统的家人倒是陆续痊愈，但总统本人却是在医院一直躺平，没能恢复意识——不过病情也没有继续恶化，而是持续昏迷不醒，据说有变成植物人的风险。
　　可尽管总统病情沉重若此，秋山惠和她那位给森林女神当选民的老妈，还有跟她有联系的各位超凡人士，都没有接到要为总统进行神术治疗的邀请……不管怎么看，都让人感觉似乎存在着什么猫腻。
　　再接下来，白宫发言人宣布了一个重磅新闻：现任美国总统因为身体健康原因，已经丧失履行总统权力和责任的能力，故而按照宪法第25修正案的规定，由副总统晋升补位，做完剩下的两个月任期。
　　于是，看着电视屏幕里的彭斯副大统领，用手按着圣经宣誓，依法担任代理总统的场面。
　　小巫女秋山惠不禁因为太过震惊，而进入僵硬状态，好半天之后才冒出一句语气词：“Oh！My God！”

第284章、全民坐牢，硬核降通胀！
　　对于总统因病不能履行职务，由副总统代理一事，全美上下自然是颇为疑虑，议论纷纷。
　　各种阴谋论一时间满世界飞舞，群情激奋的红脖子们到处挥舞枪械搞摆拍，咋咋呼呼地大肆叫嚣。
　　但总统的老婆、女儿、女婿都出来讲话，抹着眼泪“证实”总统正在重病昏迷，请大家为他祈福。
　　红脖子们想了想，不管怎么样，总统全家好歹是一个人都没死。今年【科罗娜】疫情泛滥，全国已经瘟死了那么多人，就算再病倒一个总统也不嫌多——毕竟人都有倒霉的时候。
　　如今总统都已经躺在ICU里不省人事了，如果还要人家出来带头挑事，未免也太过于强人所难。
　　于是，在没有了带头人的情况下，他们也就暂且默认了败选和副总统上位，准备先看看情况。
　　当然，嘴上的强硬还是要强硬的，只不过这个实际行动嘛，就得等总统醒来再说了。
　　——而这恰好落入了华盛顿建制派的预料之中。
　　红脖子就是这么一群色厉胆薄的生物，只要别一味地把他们往绝路上逼，他们就办不成任何大事。
　　美国的很多沉疴痼疾，早就已经存在几十年上百年了，以当代政客的手腕，基本是没指望解决的。
　　但如果没有带头人把问题给挑明出来，那么只要一直拖下去，还是可以苟上很长时间而不暴雷的。
　　至于长远来看该怎么办？从长远来看，每个人都是要死的，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就这样，政权更迭期间的最大隐患，被暂时消除。一位任期仅有两个月的代理总统，就此新鲜出炉。
　　然后，尽管只是捞了个暂时代理两个月的“过渡总统”，但彭副统领看起来依然很是踌躇满志。
　　在宣誓就职后，他信誓旦旦地宣称，要尽快弥合国内的仇恨和分裂，并且在今年之内大幅度压低通胀，把如今涨疯了的物价压下去——至少是不能再继续涨价了！
　　对此，虽然大家的鼓掌和欢呼都很热烈，但真心实意却是没多少。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代总统”不过是嘴上说说，唱个高调、忽悠一下民众而已，
　　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美国如今的通胀，表面上是因为滥发美钞，源头来自于组织涣散和基建拉胯。
　　根本不是白宫或国会山推出什么货币政策或金融法律，就能立竿见影，有所改观的。
　　目前，美国太平洋一侧的海运航线已经基本瘫痪，西海岸各港口全部无法使用，东海岸的码头工人也在频繁罢工，或者因为疫情而效率降低。全美所有港口码头的集装箱吞吐量，现已萎缩到了去年的30%！
　　你就算加息到250%，但是港口瘫痪了一大半，铁路罢工，公路梗阻，航空业三天两头掉飞机，运输能力始终上不去，拿着核动力印钞机发行出的美元，从海外进口的商品，总是运不到本国超市的货架上……
　　一边钞票还在滥发，一边是对应的商品进入不了市场，这通货膨胀如何压得下来呢？
　　更别提，你这个代总统只有短短两个月的任期。哪怕得到了国会山的全力支持，甚至是通过各种阴谋交易，得到了各大财团的无上限支持，这点时间又够做点儿啥？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的时候，这位代总统……居然还真的大刀阔斧地把通胀给压下来了！
　　当真是让全世界主流经济学家给惊得掉了一地眼镜。
　　具体是怎么做的呢？肯定不是靠银行加息。
　　彭大统领表示，加息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加息的，不但不能加息，还得降息到零甚至负数。
　　否则美国今年疯狂启动核动力印钞机，让国债飙升了辣么多，这利息如何还得起？
　　更别提今年美国灾祸迭起，本土成了战场，税收愈加匮乏，财政雪崩得一塌糊涂。
　　在这种情况下，白宫更需要拼命印钞来填补窟窿，怎么可能让银行加息，靠节俭度日呢？
　　既然一不能加息，二还得继续印钞，三不能增加市场上的商品供应，那么又该如何控制通胀呢？
　　很简单，压低市场上的消费需求即可——只要人们不再买东西消费，没有需求了，那还会有通胀吗？
　　这话听起来倒是没毛病，可问题是，这民众的日常消费需求，是你想压低就能压低的吗？
　　代理总统的对策是：把尽可能多的人都抓起来，看你在监狱里还怎么消费？
　　——因为如今全国处于紧急状态，司法部门奉命继续大肆抓人，对待各种罪犯一律从重从严判处，连少年犯都不予宽免：从开车超速到考试作弊，还有学生打架和买卖纠纷，一律抓起来没商量！
　　缴纳得出保释金的可以回家——当然，现在的保释金是过去的几十倍；缴不出保释金的，丢去坐牢！
　　但这么多的穷鬼被抓了起来之后，全美上下根本没有足够的监狱可以关押，连私营监狱的老板们都拒绝接收，表示农场、工地、伐木场和渔船上都不需要更多的奴工了，那该怎么办？
　　没关系，美国地广人稀，到处都有荒野，只要跟俄国佬流放犯人去西伯利亚一样，把他们塞进大巴车或大卡车，弄到各个偏僻荒蛮的国家公园（自然保护区）和印第安人保留地里去，大建集中营还不容易？
　　除此之外，美军还有那么多的海外基地，必要时也可以当作流放犯的监狱嘛！
　　就这样，成千上万名因为一点儿鸡毛蒜皮被抓起来的美国公民，就在新招募的狱警监督下，开始了漫长的旅行。
　　到了荒山野岭或戈壁绿洲里面的目的地后，这些犯人奉命在野地里支起帐篷，或者修复现成的废旧房屋，又用铁丝网把自己围起来。最后竖起一根旗杆，升起一面星条旗，一个集中营便大功告成了。
　　在这些集中营里，犯人们每天连像样的面包也很难吃上，主食是水煮大豆或水煮土豆——什么便宜吃什么，偶尔有一些不知在仓库里堆了多少年的斯帕姆午餐肉罐头，给这些集中营里的犯人打牙祭。
　　——相比于还要压榨囚犯劳动力的德意志第三帝国，如今的美国官方要宽厚许多，只是把这些犯人当作处理各种滞销积压农产品的活体垃圾桶而已。
　　到了这一年的年底，截止十二月末，全美竟然有三千万人在坐牢，同时又招募了三百万人当狱警。
　　虽然这并不能拯救治安，全美各大城市的贫民窟依然天天枪战，乱得一团糟，但却大幅度压低了消费——犯人在监狱里的衣食住行质量，显然跟在外面是没法相比的，如此一来就给供应链大大减轻了压力。
　　没办法，通常来说，如今的美国人即使再穷再没钱，哪怕是借钱超前消费，也要疯狂买买买。
　　想要他们违背天性，停止消费，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把他们都抓起来坐牢了事。
　　当然，有钱的人哪怕在监狱里也能挥金如土，但反过来说，监狱里的物价就算再高，也不算通胀了。
　　其次，就是全美泛滥的恐怖疫情，对降低通胀产生的助攻作用——这一年里，美国除了瘟死和意外死亡了上千万人之外，还有三千多万人因病致残，不仅丧失了工作能力，也失去了玩乐能力，只能在家躺平。
　　这人要是一旦躺平了苟延残喘，除了基本的吃喝拉撒之外，其它消费就会暴跌——宅在家里不去社交，就不需要购买西装革履和晚礼服化妆品；不出门去打高尔夫球，就不用买球具……
　　只要药企再把药价上调一些，那么必然可以把这些人的金钱全都榨干，连吃喝也控制在最低水平。
　　第三，除了节流之外，也有开源的措施——扩建港口和增强公路铁路运力的基建工程，一时难有成效，但相比之下，把消费能力最强的那一批美国公民，尽量转移到国外，却要容易得多了。
　　所以，白宫鼓励美国人【应润尽润】！有谁规定，美国人一定只能在美国本土生活的？
　　近代欧洲各国在国情不佳时，可以把国民输送到海外殖民地减压，如今的美国也可以如法炮制。
　　既然美国本身的商品供应不足，运输困难，那么就让公民出国去享受其它国家的物资供应链啊！
　　事实上，早在疫情刚刚爆发的初期，大批美国富豪就已经跑到西班牙和加勒比海的岛屿上去了。接下来又有不少人跑去了欧洲和东南亚。
　　如今，白宫和国会山进一步鼓励公民出国，把美元拿到外国去花！
　　同时，五角大楼还以身作则，率先大举调兵出国，把军队调动到海外，以减轻国内的后勤压力。
　　——过去，美国的海外驻军，大多以各个前沿战区和战略枢纽为部署重地。
　　但这一次的增兵行动，却是往欧洲和日本等等富裕的地方大举增兵，尤其是往德国、英国、意大利和西班牙拼命塞人，比如往德国就宣布要增兵二十万！外加随军的家眷，足足多达一百万人要迁移到德国！
　　这一百万美国佬到了德国境内，肯定是要靠柏林当局来供养的，无形中就减少了美国本土的消费。
　　就这样，靠着富人和军队出国，穷人坐牢，剩下的人躺平养病，硬核降消费，给供应链减轻压力……
　　到了年底的时候，美国的物价通胀，竟然真的成功降下来了！
　　所以，在十一月时，还有教授在叫嚣“代总统和经济学两者必须得死一个”！
　　到了十二月底的时候，这些教授已经只能哀嚎“代总统杀死了经济学”……
　　当然，这种疯狂折腾的代价也很沉重，不过都被美国转嫁了出去——比如德国就被勒令，要将保护费提高二十倍，而驻扎了美军的东欧、中欧、南欧各国，同样也要拿出大笔的“协饷”。
　　可众所周知，南欧各国都是穷鬼，所以这个沉重的负担在欧盟内部转了一圈之后，依旧还是压在了德国这个欧洲奶牛的身上——此外还有荷兰、比利时、英国和北欧各国也得摊派一部分费用。
　　更悲催的是，华尔街还在不断收购欧洲的核心资产，为此遭到了欧洲民族主义者的百般抵制……
　　所以，CIA特工最近在欧洲已经几乎是杀疯了，基本上天天都在暗杀那些不肯破财买命的欧洲政商名流，有时候一天就得杀几个。
　　但欧洲各国的官方非但不能抗议，还得唾面自干、帮忙擦屁股。
　　没办法，如今的欧洲各国，已经完全没有什么自主权了：企业被美国持股了，舆论被美国把持着，军事被美国控制着，政客被美国监听着，除了五体投地，俯首认命之外，还能咋办？
　　——在现代西式资本主义国家，政府实质上是由企业的代理人组成的，每个政客背后都有若干企业。企业付钱赞助政客，用自己投资的媒体帮政客宣传，花钱帮他们竞选。而政客在当选后就要为企业服务。
　　美国靠着占领军的威势和各种巧夺豪取，不断控股欧洲的企业，进而掌控了这些企业在各自国家政府里的代言人(政客)，最终让这些政客完全听美国的命令行事，而不考虑欧洲老百姓的利益和死活。
　　当然，人都是有私心的，屁股也是能决定脑袋的。在大英帝国全盛时期，各个殖民地尚且会冒出地方本位主义，在帝国的框架下对抗伦敦白厅。比如新德里的英印当局就总是自认为应该跟白厅平起平坐。
　　同理，过去欧洲各国的政客，就算是被美国扶持的，也不妨碍他们对美国的各项指令阳奉阴违，甚至暗中养寇自重，放纵一些民间反美力量存在。而白宫由于距离和时效的问题，很难做出迅捷的反应。
　　但现在，随着互联网的发展，美国对欧洲的渗透大大加深了，已经从高层一直严密监控到了民间！
　　——因为在互联网时代没抓住风口，如今整个欧洲都变成了美国的互联网殖民地，大数据发现谁的言论对美国不利，就会悄悄录入黑名单，然后或是全网封杀，或是全方位地搞垮。
　　简而言之，在美国主导的互联网平台上，欧洲人想要发出反对美国的呼吁，是十分困难的。
　　可是，如果想要搞政治，总不能躲在家里不吱声，连网络上都不发帖吧？那只能叫面壁修行！
　　于是，在这样的两难之中，欧洲被美国拿捏了——不是针对整个国家的拿捏，而是针对到个人的拿捏！
　　目前的欧洲，法国还相对有点独立性——仅仅是相对而言，并且这点独立性正在快速丧失，而剩下的德国、荷兰、英国和北欧各国，不亲美的政客永远只能停留在基层，想要往高处爬，那是门儿都没有！
　　就算真有人上台前假装亲美，上台后翻脸反美，美国部署在欧洲的无数亲美势力，也有从罢工游行到舆论攻击，乃至于抹黑造谣的一系列惩戒方案。实在不行的话，还能搞暗杀和政变呢——很少有人能够像土耳其的埃苏丹一样，在国内驻扎了美军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扛得住美国谋划参与的军事政变！
　　很显然，如今的欧洲各国根本没有这等猛人。
　　于是，作为“一群不知道自己是殖民地的殖民地”，欧盟只能乖乖充当美国老大的血包和减压阀。
　　而对于身在路易斯安那州乡下的秋山惠来说，她在这两个月里唯一的切身感受就是，尽管物价没有重新跌下来多少，但至少是真的开始跌了——哪怕这只是暂时的，但也已经堪称奇迹！
　　另外，在经历了半个月的孕育重生后，世界树上的“龙妈”艾米莉亚，也到了重归人间的时刻。

第285章、北美原住民之怒
　　十一月中旬，南达科他州，布拉克山脉
　　这是一片生机勃勃、充满了野性魅力的土地，高旷的天空碧蓝如洗，清澈得仿佛通透的水晶。
　　平坦宽阔的山谷中，绿草青翠如茵，溪流迤逦蜿蜒，水中游鱼清晰可见，四围是突兀耸起的群山，数不清的枫树、桦树、橡树，在山麓上连成绵延起伏的树海，松鼠、鹿和浣熊等野生动物在森林中出没。
　　清新凉爽的气流拂过林冠，树叶摇摆着，发出沙沙的悦耳声响，好像一片微涟荡漾的绿色海洋。
　　绿油油的麦田分布在公路两侧，整齐种植的冬麦宛如绿色的地毯，从山脚一直延伸到道路尽头的村庄，跟散落在麦田里的拖拉机一起，给这片壮丽而广阔的旷野，点缀上了几分属于现代文明的气息。
　　若是站在穿过旷野的公路边，遥遥地仰望山巅，偶尔还可以看见峰顶的白雪皑皑……
　　这就是位于美国北部的南达科他州，除了太平洋战争中的那艘南达科他号战列舰之外，美国人只要一提起这里，就会立刻联想到雄伟的山峰、嶙峋的巨石、壮阔的荒野和广袤的森林。
　　除了苍翠繁茂的自然风景之外，南达科他州也有着自己的世界级人文景观；总统山。
　　——这座位于布拉克山脉中的陡峭岩山上，雕琢了四座高达十八米的美国前总统头像，从左到右依次分别为乔治·华盛顿、托马斯·杰斐逊、西奥多·罗斯福和亚伯拉罕·林肯。
　　它代表着美国建国前150年的历史，每年能吸引大约两百万游客前来观光旅游。
　　即使是从未造访过美利坚的外国人，也能通过课本、杂志和影视作品，对这座总统山略有耳闻。
　　然而，对于布拉克山脉四周的印第安人，确切地说，是对于当地的苏族部落而言。
　　坐落在他们故乡这座闻名遐迩的总统山，代表的绝不是什么荣耀和骄傲，而是无尽的仇恨和耻辱！
　　——总统山公园所在的布拉克山，原本乃是当地苏族土著的圣山，美国将版图扩张至此地之初，美国政府也曾经跟苏族印第安人签署协议，把布拉克山划入印第安保留区，承诺绝不侵犯这片荒山野岭。
　　可问题是，十九世纪的南北战争结束后不久，布拉克山发现了金矿。贪婪的美国政府立即撕毁协议，组织军队对苏族发起了入侵和屠杀。但当地的苏族土著也是武德充沛，非但没有屈膝求饶，反而奋起抵抗。
　　于是，美国近代史上著名的小巨角河战役，在这片土地上轰然爆发。
　　两位印第安人苏族酋长【坐牛】和【疯马】，率领两千苏族部落联军在此与美军激战，仅用半个小时，【坐牛】和【疯马】就歼灭了卡斯特中校率领的一个骑兵团，阵斩联邦军著名勇士卡斯特中校。
　　——这是美国征服北美大陆的印第安战争中，印第安土著人对美军打出的最辉煌胜利！
　　它告诉了在绝望中走向没落的美国原住民：白人绝非不可战胜，他们同样有可能打败殖民者！
　　可是，虽然苏族打赢了一场小巨角河战役，但双方的实力悬殊依旧无法逆转。
　　这不仅仅是人数多少，势力大小的问题，还有组织度，补给能力和生产力方面的天壤之别。
　　随着美军的不断增兵，苏族土著的结局仍以失败而告终，在一年后永远地输掉了他们的布拉克山脉。
　　成千上万的苏族土著被屠杀，被饥饿和传染病打倒，被驱逐出故乡的土地，饿死在绝望的迁徙道路上。
　　嗯，具体流程可以参考土耳其搞的亚美尼亚大屠杀，美国佬搞死亡行军也是老熟练了的！
　　指挥了小巨角河战役的两位苏族首领，【疯马】酋长在随后跟美军谈判时，被美国人在谈判桌上当场刺杀。【坐牛】酋长坚持奋战了五年，最终绝望投降，但在又苟活了十年后，依旧被美国警察拘捕杀害。
　　——由于【坐牛】晚节不保的缘故，后来美洲原住民在传颂此战时，大多强调“疯马”而忽略了他。
　　而【疯马】则从此成为了美国原住民心中的伟大英雄，誓死不向白人让出一寸土地的传奇勇士。
　　再接下来，又过了几十年之后，美国人在布拉克山脉之中的一个山头，即拉什莫尔山上破土动工，组织了四百个工人，前后花费十四年时间，在海拔两千米的悬崖峭壁上雕刻了四个前总统的巨型头像。
　　从此，这里就成为了著名的总统山，但也因此引起了当地苏族土著的强烈不满。
　　因为从苏族的视角看来，在他们的圣山布拉克山脉上，为啥要雕刻四个屠戮印第安土著的功臣？
　　——总统山上雕刻的四个总统，个个都是屠杀北美原住民的刽子手，而美国人不把这些总统雕刻在纽约或波士顿的郊外，却硬是要雕刻在苏族土著当年用生命保卫过的布拉克圣山上……这算是什么意思？
　　所以，当时的一个苏族酋长【站熊】站了出来，宣布要在总统山的二十五公里之外，雕刻一座“疯马”酋长的巨型山体雕像，并且其高度和石像的尺度远远超过总统石像，以昭彰他们曾经有过的辉煌。
　　按照设计，“疯马”酋长跨骑在一匹战马上，手臂所指之处，乃是苏族土著人曾经的家园。
　　当“疯马”雕像竣工之后，将高达169米、长192米，会成为全世界最大的山体雕像。
　　此事一出，全美都是当作笑话来看待，因为这尊“疯马”酋长石雕的规模实在太大了。
　　——总统山的四个总统头像，每个仅仅高十八米左右，就耗费了十四年的工期。
　　而“疯马山”的疯马酋长雕像尺寸，是总统山的将近十倍，工程量则是二十多倍（总统头像有四个），仅仅战马的马头就有二十二层楼高？南达科他州的苏族土著人，难道要花三百年来建造“疯马山”？
　　但令人惊讶的是，苏族土著竟然真的将“疯马山”工程一直坚持了下来：他们花了足足半个世纪，才雕完了“疯马”酋长的头部，酋长的手臂只在山上开出了一个洞，而他的座骑战马只是标出了其一个轮廓。
　　这座巨像的设计者，波兰雕塑家齐奥尔科夫斯基，简直是拿出了【愚公移山】的精神，一辈子待在疯马山上，前后移走了八百万吨土石，才将疯马酋长的头部雕琢完毕。
　　待到齐奥尔科夫斯基病死之后，他的儿女们又继承了父亲的遗愿，继续在疯马山跟石头战斗。
　　但是，因为缺少经费，疯马山工程一直停停造造，要完成整个雕像，还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
　　——没办法，南达科他州在美国一向都是著名的穷州，许多当地居民甚至做两三份工作才能赚到联邦政府规定的贫困线。当地的印第安土著，更是穷上加穷，筹出的工程经费只有区区一千七百万美元而已。
　　美国政府一度想要出钱资助他们完成雕像，却遭苏族的拒绝，因为这样就失去了纪念历史的意义。
　　每一年，苏族都要在疯马山组织祭祀，以纪念本族的伟大英雄，还有这个世界上的诸多神灵。
　　到了今年，随着【科罗娜】疫情的爆发和大泛滥，南达科他州的疯马山雕像，也随之再次停工了。
　　工程负责人齐奥尔科夫斯基的后代，还有跟随他们的本地土著工人，有的病死，有的离开。
　　破旧的柴油发电机，落满灰尘的帐篷，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工具，在疯马山被随意丢弃，慢慢生锈。
　　然而，在十一月的某一天，一群年纪参差不齐的苏族土著人，却悄悄聚集在了疯马山下。
　　“……现在，世人只知道这里有所谓的总统山，但他们却不知道，这里是我们苏族的圣山布拉克！”
　　遥望在碧蓝的天空衬托下的疯马山巨像，英俊的疯马酋长微微昂起了头，望着远方，其宁死不屈视死如归的神情栩栩如生。一位带着彩色羽冠的苏族女巫，心有所感地复述了疯马酋长的名言。
　　“……这是我们的土地！是我们得以安葬的地方！”
　　女巫头发编成许多小辫子，戴着一直垂到肩胛骨的鹰羽头冠，野牛皮祭祀服上绣满了艳丽的花纹。
　　她的皮肤是红褐色的，眼睛是黑色的，手臂和嘴唇下都有深蓝色的刺青，面容秀丽又充满野性。
　　说话的时候，女巫身上的彩珠与饰品都在叮当作响，它们是用贝壳和牛骨做成的。
　　“……这是我们的土地！是我们得以安葬的地方！”
　　在苏族女巫的面前，几十名跟着她一起来到疯马山的苏族印第安人，齐声附和着说道。
　　这些美洲原住民的后裔，虽然很多明显是混血，甚至长相接近白人，但他们此时都做了仿古打扮。
　　无论男女老少，他们一个个都是身披兽皮衣服，有的背着弓箭，有的手持长矛，有的背着投枪，有的拿着猎刀。其中一个强壮的少年，还披着一整张熊皮制成的斗篷，手里拿着酋长专用的【战棍】。
　　所谓的【战棍】，形状像是一把弯曲的战斧，由纹理通顺的硬木打造而成，镶嵌着麋鹿的牙齿和铜钉子。在北美大陆的原住民之中，它是一种类似于旧大陆贵族佩剑一样，象征着荣誉和地位的尊贵武器。
　　但这绝不仅仅是一种仪式上显摆的礼器或装饰，事实上，战棍的杀伤力比普通的斧头更恐怖——它很轻巧，只有区区三磅的重量，以保证使用者可以轻松地挥舞它；同时，它又有着宽大的刃面，边缘狭窄而锋利，撞击到敌人身上的任何部位，都能轻松造成一道巨大的撕裂性伤口。
　　这位熊皮斗篷少年手中的【战棍】上，赫然还沾着红褐色的血污，明显是刚刚使用过。
　　“……敏捷的猎手们，勇敢的战士们，你们都是苏族的后裔，是万物之灵的宠儿！”
　　戴着彩色羽冠的苏族女巫站在高处，对这几十名仿古打扮的土著战士，朗声说道：“……曾经，我们的祖辈，苏族的英雄疯马和坐牛，在这里组织部落会盟，举行血祭，然后骑上战马踏上征途，他们想要保护圣山，反抗种族屠杀，为我们的民族打出一条生路！
　　他们赢了！在小巨角河战役赢得干脆利落；却也输了！因为苏族终究还是失去了属于自己的土地！”
　　“……战败后，我们忍饥挨饿，受尽屈辱，不断地被屠杀，被驱逐！我们的文化被抹杀，我们的传承被切断，白人想让我们忘记祖先，忘记几个世纪来他们对我们所做的一切，让我们永远做他们的狗！”
　　她伸手指着自己的心脏：“……可是，我的心不能忘记这一切！不敢忘记这一切！那边的小巨角河曾被英雄祖辈的鲜血染红，更远处的伤膝河曾被苏族妇孺的尸体堵塞！我没有忘记这些，从来都没有忘记！
　　哪怕我已经改说白人的语言，哪怕我换上了白人的衣服，但我永远不会忘记！”
　　伴随着女巫的演讲，一道巫术凝结的彩虹从她背后升起，还有若有若无的哀伤音乐在虚空中奏响。
　　“……我们不会忘记！”在场的所有苏族人都叫喊起来：“……永远不会忘记！”
　　等到声音稍微平歇，年轻的女巫又说道：“……跟那些绝望的祖先相比，我们这一代人是幸运的，因为神灵在今年终于又回应了我们的祈祷，在神灵的庇护下，我们必定再次强大，重新夺回祖先的荣光！”
　　“……现在，将祭品献上！用罪人的血取悦神灵！请神灵为我们指点一条正确的出路！”
　　她厉声喝道，下面的苏族战士们立刻押上来一个五花大绑的白人壮汉。这个家伙前不久带着一票匪徒来到苏族的地盘，想要物色一个漂亮的原住民少女，绑架到附近城市里被黑帮控制的妓院去卖掉。
　　结果却撞上铁板，抓人抓到了刚刚觉醒神通的苏族女巫头上——于是立刻中了幻术，当场束手就擒。
　　之前，他的同伙已经陆续成了祭品，有的被穿刺，有的被剥皮……现在终于轮到他这个匪首了！
　　——无视了这个白人壮汉的求饶和咒骂，苏族少年沉默地挥舞战棍，剥下了他的头皮，又用匕首挖出了他的心脏。女巫接过还在搏动的心脏，挤出几滴热血抹在额头，闭目沉思片刻。
　　随即，一道圣洁的神光从天而降，在场的苏族原住民，顿时全都露出狂喜之色。
　　“……风神！伟大的神圣之风，回应了我的祈愿，祂告诉我，属于我们的时代马上就要到来！”
　　因为灵力激荡而瞬间掀起的呼啸狂风之中，年轻的女巫用一种激动到近乎癫狂的口吻，向着面前的苏族同胞们高声宣布说，“……明年，到了明年，我们就能取回祖先的土地！
　　准备战斗吧！苏族的勇士们，复仇的时候到了！请你们不要害怕！
　　我知道，白人有科技，有军队，有财富，他们的人口是我们的无数倍，他们可以轻易毁灭我们的家园！
　　但是，白人赖以统治这片大陆的一切，很快就要不复存在！
　　我向你们保证，伟大的神圣之风亲口告诉我，傲慢的白人早已触怒了这片大地的诸神！
　　到了明年的某个时候，白人就会失去他们的力量！万物之灵将会对他们降下最严厉的惩罚！”
　　苏族女巫伸手指向北方，满脸都是兴奋的喜悦，“……时代已经变了，苏族的勇士们啊！
　　在即将到来的新时代里，我们失去的只是枷锁，而得到的将是……这片土地上的一切！”
　　——曾经统治北美大陆的旧日支配者，即将王者归来；真正的天翻地覆，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而与此同时，身在遥远南方的秋山惠，还对此懵懵懂懂，恍然不觉。

第286章、我家神社不是收容所！
　　肃杀的秋季降临在路易斯安那州，用霜刀风剑收割着盛夏的余温，仲夏的血很快染红了枝头。
　　昏黄的夕阳透过乔木的红叶洒下来，将山林中的小块空地，映照得犹如温暖的梦幻空间。
　　厚厚的落叶在地面铺出一层酥脆却又柔软的地毯，每一步踏下去，都是一份略带哀伤的舒适。
　　在落叶的间隙中，来年的春天酝酿在一颗颗小小的种子里，以丰润的果实做外衣，色彩鲜艳的果皮就是它们最美的舞裙。带着大尾巴的松鼠和树丛中穿梭的浣熊们，忙着将这些果实搬回洞中，充当冬天的口粮——尽管美国南方的冬天并没有北方那么寒冷，但想要在野外找食物，依然比夏秋时节困难得多。
　　一只前足抱着坚果的棕黄松鼠，对从树下走过的狐耳少女呲了呲牙，发出低沉的叫声，因为这个人类身上有着一股它不喜欢的味道——某种天敌的味道，或者说，某种以它们为食的可怕猎食者的味道！
　　但是，当小巫女秋山惠隐约察觉到什么，抬头朝它望去时，树上的松鼠却被吓得猛地一哆嗦，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直接丢下前足抱着的坚果，接着飞快的窜入了枝桠的深处，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把我也当成狐狸了吗？可我真没饿到要吃松鼠的地步啊！”
　　看着一溜烟绝尘而去的小松鼠，秋山惠悻悻然地收起了袖子里原本准备喂松鼠的几颗花生。
　　——过去在福岛县乡下的时候，她不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起码也是跟小动物经常玩得来。可如今到了美国之后，从松鼠到浣熊，见了她没有一个不是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嗯，猫猫狗狗倒是跟她很“亲近”，见了她就直接翻身露肚皮求饶……
　　然后，当秋山惠回到神社里的时候，却发现神社里来了客人，并且跟马彤姐发生了争执。
　　“……喂喂，陈秋涵！请你管一管你的亲戚朋友！不要这么不识抬举好不好？神社里照顾你们今天远道而来，才特意做了一桌中国菜，让你们尝尝家乡的风味——结果你们摆出这么一副臭脸给谁看啊！”
　　长长的餐桌一头，马彤拍着桌子，对今天带着一票人来做客的“飞面神选”陈秋涵，如此咆哮道。
　　“……抱歉，佳佳和我姑姑的态度是有些不太好，但看在我姑姑刚刚失业，心情不太好的份上，能不能请你体谅一下呢？”夹在亲戚和主人之间，陈秋涵只好努力陪着小心打圆场。
　　但说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讽刺了一句，“……而且，这桌上的东西，哪有什么家乡的风味啊？
　　马彤同学，拜托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桌上的玩意儿，究竟算是什么菜系？”
　　听了陈秋涵的指责，再看看桌上这些充满了不可名状风格的菜肴，马彤顿时被噎住了。
　　——今天下午的时候，“飞面神选”陈秋涵突然带着几个亲戚，从加利福尼亚州驱车千里来到路易斯安那州的青丘神社拜访，当时秋山惠刚好出门不在，于是便由本地红脖妹德洛丽丝招待了他们。
　　因为今年五月份在洛杉矶两次短暂同居的交情，红脖妹德洛丽丝跟陈秋涵这位飞面神选也算是熟人，看着这么一帮华人风尘仆仆地赶来青丘神社拜访，就赶紧准备茶饭招待，给他们接风洗尘。
　　为了迎合客人的口味，德洛丽丝还亲自下厨，秀了一手她最近新学的中国菜烹饪技巧。
　　而几个跟着龙妈艾米莉亚过来，正在等着龙妈痊愈的英国人，也主动进厨房帮忙……
　　可惜，德洛丽丝最终做出来的玩意儿，在来访的中国人看来，似乎只能被归类为“不可名状菜系”，实在尝不出什么“家乡的风味”，让他们看着这一桌的古怪菜色，甚至不知道该往哪儿下筷子才好。
　　嗯，在杂糅着全世界移民的美国，中国菜确实是很常见没错。美国犹太人还有圣诞节必吃中餐的习俗。
　　但问题是，美国佬认知之中的“中国菜”，很可能绝大部分正牌的中国人都吃不下去。
　　就像中国和日本的西餐，如果让真正的欧美人士品尝，往往也会感觉口味很古怪的道理一样。
　　以如今餐桌上的主食“扬州炒饭”为例，除了正版“扬州炒饭”的鸡蛋、肉丁等传统配料之外，为了把它改造成自己喜欢的“美国式口味”，德洛丽丝还往里面额外放了很多很多的洋葱、辣椒、番茄酱、花生酱……到最后除了没有苦味之外，炒饭里简直是什么味道都全了，而且这味道还很重……
　　不过，比起旁边那一碟蘸着巧克力酱吃的煎饺，这盆“扬州炒饭”的画风已经还算正常了。
　　而更不正常的是炒菜——德洛丽丝做出来的番茄炒蛋，是拿罐头里的整颗圣女果小番茄和整颗的煮鸡蛋一起炒，接下来还有辣椒炒火龙果，甘蔗炒肉，最后还有一道辣椒炒月饼，可谓是极尽脑洞大开之能事。
　　除了这几样“不可名状菜系的中国菜”之外，餐桌上摆着的还有巧克力味儿的凉拌茄子，油炸和蒸熟的香蕉，以及看着很像呕吐物的黄绿色豌豆糊糊——似乎是出自那几个主动到厨房帮忙的英国佬之手。
　　亏得他们总算没做出在中文互联网上恶名昭彰的“仰望星空派”和“哈吉斯羊肚”来。
　　最后作为重头戏的主菜，也是一道“西方人眼中的传统中国菜”——【鞑靼牛肉】，拿切碎的生牛肉在盘子里堆成圆锥状，顶端挖一个小坑，打一个生鸡蛋进去……仅仅闻着就是一股血腥味扑鼻。
　　但欧美人就这样把生蛋和生肉拌在一起，配上面包或黄瓜条，然后直接生吃！
　　然后还认为这是传统的“东方名菜”！
　　或许，对于常吃带血丝的三分熟牛排的西方人来说，这样的生牛肉似乎很美味，嗯，喜欢吃刺身的日本人大约也能承受。但绝大多数吃惯了熟食的中国人，可很难受得了这么原始的玩意儿。
　　怎么说呢，光是看着这盘全生的【鞑靼牛肉】，就能感到一股野蛮人的气息扑鼻而来！
　　总之，面对着一桌子奇形怪状的“西式中国菜”，陈秋涵和他的亲戚朋友们实在是吃得味同嚼蜡、食不知味。再加上作为神社主人的【核爆巫女】秋山惠迟迟不出来见客，他们忍不住有些嘀咕——陈秋涵的小萝莉表妹“佳佳”，抱怨这地方竟然拿出一堆猪食来招待自己，而佳佳的妈妈也跟着说了几句怪话。
　　当然，她们是用普通话私下里说的，而这神社里不是欧美人就是日本人，正常来说应该都听不懂。
　　孰料就在这时候，马彤刚好进来落座，并且耳朵很尖地听了个正着，于是就跟陈秋涵吵了起来。
　　幸好，正在这个气氛有些僵硬的当口上，秋山惠终于伴随着黄昏的暮色，回到了神社之中。
　　陈秋涵见状，赶紧让所有人起身离席，向核爆巫女行礼，顺便也把刚才的争执给掩饰了过去。
　　同时，陈秋涵还询问秋山惠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手机一直关机，让他没办法在拜访前通知一声。
　　“……自然是从事我的本职工作，讨伐世间妖邪，替黎民百姓降妖除魔呗！”
　　秋山惠在主座大大咧咧地坐下，随口说道，“……这次我出去没带手机，是因为讨伐对象比较特殊——动物园里的电鳗逃了出来，游到海边的湖沼里，被灵气影响巨大化之后成了精，这条电鳗鱼妖不仅毁灭了一座鱼塘，让里面养的鱼全都翻了白肚皮，还电翻了倒霉的汤姆大叔一家——就是养鱼的那户人。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避免我的手机被电击报废，我就不带手机出门了……”
　　“……电鳗成精？那可真是，呃，听着就挺吓人的。”
　　陈秋涵听得忍不住咋舌道，“……情况怎么样？你讨伐成功了吗？”
　　“……呵呵，你当我是谁，就连哥斯拉在我的手底下都要灰飞烟灭，这种小鱼还不是手到擒来？”
　　秋山惠大言不惭地自吹自擂，同时扭头吼了一嗓子，吩咐四个跟班的拎包小妹，把战利品抬上来——只见一条足有水桶粗细，二米多长的电鳗，被摆在庭院内，那鳞片竟是金色的，让客人们看得啧啧称奇。
　　“……这巨型变异电鳗马马虎虎也算是个灵兽，吃了它纵然不能益寿延年，至少也可以强身健体。”
　　她朗声宣布说，“……今天我请大家尝个鲜，把烧烤架支起来！今晚就吃烧烤电鳗！”
　　很快，烧烤架就在神社的庭院里被支了起来，而鳗鱼也被切成小块戳在了棍子上。随着鳗鱼肉被火焰慢慢染上一层焦脆的黄褐色，浓郁的肉香味顿时弥漫开来，让原本还对此有些疑虑的客人，也食指大动。
　　——跟普通的鳗鱼相比，这种被灵气催生而巨型化的电鳗，其实还要更加美味。
　　虽然因为被发电器官占去一些位置，再加上骨架巨大，而导致鱼肉的数量少了些，但因为快速生长到如此巨大，并且长大没多久就被惠惠捕猎的缘故，导致鱼肉十分细嫩，绝没有那种橡皮般的筋肉韧性。
　　此外，滋养它的超凡力量，也以某种形式转化为生物质，被存留在电鳗体内，待到烘烤之后，就成了极其美味的“蛋白质和油脂”混合物，一口咬下去，芳香醇厚的肉汁顿时喷溅而出，令人回味无穷。
　　而让每个食客自己撒香辛料和蘸酱的做法，也最大程度地照顾了各人的口味不同。
　　于是，诸位来客就跟神社的巫女们开开心心地把这条鳗鱼一起干了个精光，还大赞不虚此行。
　　接下来，在这一顿烤鳗鱼大餐结束后，秋山惠就屏退旁人，召来陈秋涵，在她的住处喝茶私聊。
　　“……陈兄，你带着这么四个女人来到我的小庙，究竟意欲何为呢？总不会是专程追星来找龙妈要签名的吧？而且，也不像是来祈求神术治疗的模样——我看她们似乎都挺健康的啊？”
　　最初，秋山惠还以为陈秋涵是因为要带亲朋好友来看病——比如【科罗娜】后遗症或其它什么绝症。
　　但用上灵视、定睛一看，却发现跟着陈秋涵前来的这些娘子军，虽然谈不上体壮如牛，可是也都没什么大病，生命之火依旧很旺——总不可能跑到青丘神社来，只是为了治一下颈椎病或消化不良吧？
　　看看这几个女人也就是中产白领的打扮，似乎不像是什么大富婆的模样，她们付得起这个价钱吗？
　　要知道，秋山惠的巫术虽然能治疗很多绝症，但这个收费标准可绝对不便宜，就连【龙妈】这样片酬二百五十万美元的（电视剧圈）顶流女明星，要支付起来都挺吃力，还得靠幕后金主的资助才行。
　　还是说，这帮华人娘子军，是打算让陈秋涵这个飞面神选刷脸付账？
　　那样的话就很抱歉了，虽然曾经代表各自的神祗结盟，有过一段还算愉快的合作经历，但随着美国全境的飞面神选大批发，如今这世上的飞面神选已经多达二三百人，陈秋涵的含金量早已没有一开始那么高。
　　如今就凭陈秋涵那张脸，顶多在他快要病死的时候，秋山惠可以看心情，或许会免费救他一次。
　　至于还想惠及他的亲朋好友？那就是想太多了！
　　秋山惠如此思索着，却不想陈秋涵竟然给出了一个她完全没想到的答案。
　　“……实不相瞒，我是厚着脸皮来投奔你的，如今的尔湾实在是没法待了！”
　　陈秋涵苦笑着叹道，“……还有我的姑姑和两个小姨，能不能也给她们在这座青丘神社安排个职位？
　　呃，我知道，神社里培训正规巫女的流程很严格，我这几位亲戚连日语都不会说，怕是当不上的。
　　但那种连女高中生也能客串的打工巫女，或者是不穿巫女服的勤杂人员，能不能让她们试一试呢？
　　嗯，薪水低一些也无所谓，只要有正式的合同就好……”
　　秋山惠：？？
　　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显露出什么“王霸之气”，怎么突然就有熟人纳头来拜？
　　等等，这好像不是纳头来拜！而是穷极来投吧？

第287章、飞面神选掌勺的河粉店（8000字大章！）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求到你的头上，但我和我家这几个亲戚，如今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陈秋涵竟然学着日式礼仪，给秋山惠来了个土下座，“……所以只能拜托你收留了！”
　　秋山惠：？！！
　　再仔细一问，秋山惠才得知，因为今年这一系列天灾人祸的疯狂肆虐，陈秋涵留学就读的南加州大学电影学院，终于熬不住反复折腾的冲击——校舍一次又一次地化为废墟，教授讲师死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也逃了大半，资金链彻底断裂……在十月份宣布破产倒闭，剩余的所有学生就地肄业。
　　嗯，本来南加大电影学院也不想直接关门倒闭，而是试图跟其它学校的相关专业合并。
　　怎奈如今的整个加利福尼亚州，都是一派末日景象，连斯坦福大学也濒临倒闭，谁都不想多背包袱。
　　就这样，作为好莱坞剧组孵化器的南加州大学电影学院，在这个灵气复苏的年头，走到了它的末日。
　　于是，漂洋过海来留学的陈秋涵，一时间发现自己居然没书可念了……
　　呃，这个其实还是小事情，自从洛杉矶大地震以来，他就已经很久没有正儿八经地上过课了。
　　但问题是，他的留学签证也因此失效了——学校都没了，还留学个屁啊！
　　如果不能尽快换个学校就读，或者找到一份工作的话，他就会因为签证失效而被迫回国。
　　——而一旦回国的话，离开了灵气复苏的土地，陈秋涵的“飞面神选”身份也就自动失效了。
　　可是，刚刚成为超凡人士，体验到名声大噪的滋味的陈秋涵，如何能甘心就这样回归平凡呢？
　　然后，还没等陈秋涵想出个对策，他的姑姑就带着孩子，和两个小姨一起，哭哭啼啼地来投奔他了。
　　等等，怎么只有四个女人？同样在硅谷工作的姑夫去哪儿了？
　　而且，这几位亲戚个个都是名校出身的高学历，在硅谷大公司拿着股票，做到中层干部的人（自称），过去可是以“硅谷高科技精英”自诩，怎么如今却落魄到要投奔陈秋涵这个卖纸钱做阴间生意的富二代了？
　　陈秋涵一问才知道，原来如今旧金山被贫铀弹大爆炸给搞成了辐射区，硅谷高科技公司正在大搬迁，而在搬迁过程中，各大公司还都在优化部门，大量裁员——或者说“向社会输出人才”。
　　更要命的是，如今硅谷各大高科技公司，普遍都由印度人来担任CEO和人力资源总监……结果一通操作到最后，不管有没有换国籍，华人码农都成了被优化的主力军，成千上万地沦为了向社会输出的人才！
　　就这样，陈秋涵的姑夫和两个小姨全都被“向社会输出”了，手头没兑的股票立刻作废，连医保也只维持到月底，工作签则在60天之后失效，如果续不上下家，也不想当黑户的话，就得打包行李回老家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过去的几个月，旧金山的治安堪称雪崩，很多传统上的富人区和中产阶级社区也已经犯罪肆虐。而作为美国社会传统观念中的软弱肥羊，亚裔人群更是成了许多人眼中会走路的钱包。
　　于是，陈秋涵的姑姑、姑夫和两个小姨聚在一起边吃饭边讨论对策时，居然遇上了华裔黑帮和黑人帮派的激烈枪战，然后在子弹乱飞之中，陈秋涵的姑夫被一枪爆头……亏得其中一个小姨跟当地华裔黑帮的大姐头有点交情，才把剩下四个女人护送到了安全地带，但家中细软还是被来进攻的黑人们洗劫了一遍。
　　这几个劫后余生的女人被吓得魂不附体，便跑到尔湾来投奔陈秋涵，盼着这位“飞面神选”能帮帮忙。
　　可问题是，陈秋涵能有什么办法呢？他连自己的签证到期问题，都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呢！
　　再接下来，陈秋涵连尔湾都待不下去了，因为大批流浪汉和非法移民，陆续北上，涌入洛杉矶郊区，其中一部分就来到了相对还算繁荣的尔湾——这个“一部分”不是成百上千人，而是足足十几万人。
　　无能废柴的市政当局，既不能安排这么多人的食宿，也没有警力维护治安，最终只是宣布进入紧急状态，随后就躺平不管，任凭这些家伙自发寻找闲置的房屋入住，完全不管这些房子是否有主人。
　　更可怕的是，还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僵尸和骷髅兵，也潜入了尔湾，让当地居民不堪其扰。
　　为此，尔湾的亚裔居民在无计可施之下，也被逼出几分武德，置办了枪械，组织了联防队，搭建了街垒，热火朝天地跟外来者打成一片——偶尔也内部火并几场。并且在子弹乱飞和爆炸声声中不幸引发了火灾，又在干燥秋风的助推下，形成了烈火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就这样，陈秋涵家在尔湾的别墅，嗯，事实上是他家所在的整个花果山社区，就被这场燎原大火给烧成了废墟，并且一直等到大火烧光可燃物，自己熄灭，也没等到消防队的影子。
　　于是，无家可归的陈秋涵和投奔他的姑姑小姨们，就一块儿来路易斯安那州投奔秋山惠了。
　　“……呃，我知道如今的加州是一天不如一天，惨不忍睹，但没想到情况竟然恶化得那么迅速？
　　想不到连尔湾都成了战场，你的别墅也烧没了？这还真是够惨的啊！还请你节哀顺变。
　　不过，你为什么不去安纳海姆市，找猫神巴斯特当铲屎官呢？那儿离尔湾更近吧？”
　　小巫女秋山惠在感慨和怜悯之余，又不禁如此问道。
　　“……为啥不去迪士尼乐园找那只黑猫？因为我们都不想再待在加州了啊！
　　哎，如今的加州实在太乱了，又是大旱，又是地震，又是鬼灾，又是你搞的核爆，还有辐射污染、亡灵和僵尸，旧金山和洛杉矶最近甚至冒出了畸变怪物，之前虽然你和那位舰娘打掉了一只哥斯拉，但谁也不知道海里会不会有第二只？南方的墨西哥非法移民又成群结队地往加州涌入，而边防已经再次敞开了。
　　眼下的加州，被搞得简直跟末日废土一样，几乎有种是在打真人版《辐射》的错觉。”
　　陈秋涵叹息道，“……然后专家又有预言，说是加州很可能会在短期内爆发大地震……”
　　“……大地震？这又有什么可怕的？洛杉矶不是已经地震过了吗？”秋山惠反问说。
　　“……不是那种规模的普通地震，是影响到整个西部的大地震。”
　　陈秋涵解释说：“……请问，你听说过圣安德列斯断裂带吗？”
　　“……地理课上学过一点。”秋山惠点点头：“……是一条贯穿加州西部的地质断裂带。”
　　“……没错，从很多年之前开始，美国学者就在预言，圣安德列斯断裂带将会爆发一场摧毁整个西海岸的大地震——就跟日本一直在预言会爆发的【东海大地震】（参考《日本沉没》）一样。”
　　陈秋涵说，“……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随着地质活动日渐活跃，圣安德列斯断裂带也在缓慢移动，不过，原本按照这种速度，短时间内还不会出现太大的地震。
　　但是，从今年，嗯，尤其是六月份洛杉矶那场因为超凡力量而爆发的小地震后开始，地质学家却发现，圣安德列斯断裂带的移动速度，一下子快了上百倍，其聚集的压力骤然增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它长期积攒的能量，终究会一次性全部爆发出来？震得天翻地覆？”
　　秋山惠眨了眨眼——作为岛国日本的高中生，了解地震的机制，差不多属于基本功中的基本功。
　　“……是的，根据专家的分析推断，这场圣安德列斯断裂带大地震一旦爆发，最低也在里氏9级以上，甚至更高！整个断裂带上的城市房屋都会片瓦无存！而时间很可能就是在明年或后年。”
　　陈秋涵摊了摊手，“……所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这样又危又乱的加州，实在不宜居啊！”
　　“……明白了，所以你和你的亲戚们为求个平安，就想搬到别的州？”
　　秋山惠伸手挠了挠头发，“……呵呵，但是，说实话，如今美国哪儿还有不乱的地方啊？
　　黑命贵、红脖子、零元购、罢工、枪击路人的反社会疯子，没完没了，无休无止。
　　你在自家庭院里晒个太阳、做个烧烤，都有人闯进来抢劫勒索，然后还在你家草坪上拉屎。
　　COVID-19病毒到现在还在不断地肆虐和变异，而其它瘟疫又跟着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医生公然违反希波克拉底誓言，把医院变成了合法杀人的屠宰场，把手术室改成毒气室。护士在病房里推销麻药，忽悠病人上瘾变成毒虫……我已经不知道这个国家还能堕落到哪一步了。
　　而且，除非你们跑到东海岸，否则只要是灵气复苏的范围之内，亡灵、妖怪和神魔就是你们永远搬不走的邻居：你看，我刚刚才打了一条电鳗妖怪回来，更早之前还打过爬雾虾和泥沼蟹——学名叫什么我也不清楚，反正看着蛮像《辐射》游戏里的这两种怪物。所以路易斯安那州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此外，在北面的堪萨斯州有巨型蝗虫出没，把农场主家的狗都给啃了。加拿大那边还有温迪戈……”
　　“……温迪戈？那种美洲原住民传说中的食人魔，也冒出来了？”陈秋涵惊讶地眨眨眼。
　　“……众说纷纭吧，发现地点据说是在苏必利尔湖北岸的某个地方，但也有可能只是一个畸变的普通疯子，或者一个喜欢化妆的杀人狂——你知道的，那种神秘传闻的事情一直都不太靠谱。”
　　一番长篇大论下来，秋山惠说得感觉有点口干舌燥，便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咳咳，正因为如今的美国实在太乱，所以我们才想投奔到你的神社里啊。”
　　陈秋涵陪着笑脸说，“……不管是什么样的怪力乱神，遇上了核爆巫女，肯定也得退避三舍。
　　另外，你这里应该能给我们发工作签证吧？”
　　——同为身在美国的外国人，陈秋涵需要解决的签证问题，秋山惠自然也需要解决。
　　不过，自从秋山惠在路易斯安那州选址安家落户，兴建起青丘神社后，就立刻拿到了路易斯安那州参议员担保授予的特批绿卡。而其它巫女作为青丘神社的员工，也都拿到了工作签证。
　　（美国的国会议员可以当保人，绕过司法程序给外国人发绿卡，但有限额，每人只能发几张。）
　　当然，秋山惠也投桃报李，不仅给参议员大人治好了他身上的多种顽疾，还给他和他的老婆孩子都赠送了一份青丘神社的保健美容白金卡……毕竟以后要在路易斯安那州常住，跟地头蛇打好关系肯定没错。
　　现在，秋山惠同样也可以给陈秋涵的亲戚发出工作签证，让她们在神社里当打工巫女。
　　但问题是……秋山惠本人不太愿意接受陈秋涵的这帮亲戚。
　　——在有真神显灵的神社里，这巫女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就算是临时打工的助勤巫女也不行！
　　我秋山惠都没有把自家亲戚塞进青丘神社，闺蜜浅仓悠拿的还是旅游签证。
　　你陈秋涵何德何能，自以为有多大的面子？竟然敢往妲己娘娘的教会里塞人？这纯粹是添堵来的吧？
　　按照秋山惠的经验，像这种毫无自知之明，没羞没臊硬是走关系进来的外行家伙，基本上就是团队毁灭者——办事能力没有，搞事能力一流，偏偏，为了刷存在感或者说优越感，这种人还特别喜欢搞事，总想着凭借特殊地位多占便宜，但却基本没有什么团队精神。最终的结局基本都是一地鸡毛。
　　青丘神社里如今的这个多国团队，本来就已经复杂的了，再摊上这么一帮活宝，那就更不好带了。
　　所以，她坚决要把这几个家伙拒之门外。
　　“……这个，呃，怎么说呢？虽然看在咱们的交情上，我很乐意给你帮点忙。但是，要让你这几个亲戚来神社里当打工巫女，恐怕有点不太合适吧？
　　正常来说，神社里招募巫女时，年龄是不能超过二十五岁的，而她们明显都超出了这个岁数。”
　　她摊手推脱，“……而且，她们都是硅谷高科技公司的码农，在我的神社里也用不上啊！我这儿可是连个局域网都没有。我这青丘神社虽然不算小，但也不收没用的外行人……”
　　“……可是，我看你明明招募了很多的本地的美国姑娘当巫女啊！她们难道就是专业的？”
　　陈秋涵伸手指了指外面那些明显是白人模样的巫女，开口问道——他也是看到青丘神社里到处都是金发碧眼或褐发蓝眼的白人巫女，才觉得自家这几个亲戚，或许也能换上红白巫女服客串一下。
　　“……她们还真是专业的，至少比你家亲戚专业——之前，她们都是做导游的！
　　不管怎么说，对于神社的巫女来说，导游总比码农更加专业对口吧？”
　　秋山惠立刻反唇相讥，“……此外，她们中的很多人也不是美国人，而是从欧洲飞过来求职的，嗯，其中甚至还有犹太人。”她伸手指了指一个英姿飒爽的佩刀巫女，“……喏，就是看着很像姬武士的。”
　　“……犹太人在美国又有什么稀奇的？我过去的同学里就有好些犹太人。”陈秋涵听得有些糊涂了。
　　“……美国的犹太人当然不稀奇，但如果是从以色列跑到青丘神社来求职的犹太人呢？”
　　“……啊？从以色列来的？这打工也跑得太远了把？”陈秋涵听得有点愣。
　　“……没办法，如今美国固然经济惨淡，欧洲那边也是半斤八两，以色列更是都快开启地狱模式了……”
　　※※※※※※※※※※※※※※※※※※※※※※※
　　在这个因为灵气复苏，而导致【科罗娜】疫情更加酷烈的扑街世界上，身为灵气复苏爆发地的美利坚合众国，固然是被层出不穷的群魔乱舞，再加上国内的政治斗争，给搞得吐血三升，半死不活。
　　而作为美利坚合众国实质上的殖民地，欧洲各国虽然没被灵气滋润，却也被病毒给折腾够呛。
　　再加上美国为了堤内损失堤外补，开启了疯狂吸血模式，举起四十米大刀痛宰小弟回血。
　　最后，美国核动力航母沉没泄漏、堵塞了苏伊士运河，不仅把埃及逼到了崩溃边缘，也让欧洲跟东方进行大宗贸易的成本大大增加，集装箱船和油轮不得不绕行好望角，而这多花的费用还得摊到百姓身上。
　　一时间，生产停摆、经济崩盘和物价飞涨，同样降临在了欧洲各国的头上。
　　更可怕的是，无论是欧盟，还是已经退欧的英国，都没有美国的核动力印钞机，面对美国金融界的疯狂吸血和遏制不住的瘟疫肆虐，外加交通运输和工农业生产的崩盘，欧洲政客只能选择苦一苦百姓。
　　不肯受苦的欧洲人民纷纷罢工游行，上街抗议，各种“要吃饭”、“要生存”的游行抗议此起彼伏。
　　但不做人的欧洲政客们，要么选择躺平装死，要么干脆反过来斥责民众“娇生惯养”，不知好歹。
　　——各式各样匪夷所思、突破下限的奇谈怪论，一时间沉渣泛起，被政客们拿来颠倒黑白。
　　“……你们应该对通货膨胀感到高兴，这是国家有活力的表现！”
　　“……国家不欠你们任何东西！政府不负责为懒汉提供生活保底！”
　　“……勤奋的工作是对抗瘟疫的最佳良药！”
　　“……既然物价飞涨，那就应该多打几份工多赚钱。冬天就要来了，你们怎么还睡得着觉？”
　　“……不要太情绪化，动不动就上街闹事，这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
　　“……不要总想着国家能为你做什么，而要多想想自己能为国家做什么！”
　　更有政客改行当人生导师，孜孜不倦地在电视上给民众灌输心灵毒鸡汤：“……如果交不起暖气费，可以用铝箔纸保暖，如果觉得超市里的食物太贵，可以在花园里种土豆和蔬菜，再养上兔子和鸡……”
　　于是气得网民在评论区大骂：“混蛋！请先给我一个花园！我那公寓挤得连一个杯子都放不下！”
　　很显然，这种不接地气的毒鸡汤，完全不能安抚欧洲民众的心灵，反而增添了更多的怨气和怒火。
　　说是火上添油也不为过！
　　到了十一月，一场“大赖账”运动已经席卷全欧，号称有五千万人参与，具体来说就是不交房租、取暖费、水电费、网费、医药费和手机费……眼看着欧洲各地距离大规模上演美式零元购，已经为时不远了。
　　与此同时，法国的核电站还在频频告警，深深揪动着欧洲人的心脏——这些核电站普遍位于莱茵河沿岸，建造年代大多跟福岛核电站差不多，不仅技术相对落后，设施也早已老旧，却承担着德法两国的供电：
　　自从新世纪开始，欧盟各国大念环保经唱高调以来，德国关闭了自己烧煤的火电站，然后从法国购买核电以示“清洁环保”。如果法国的核电站搞出什么幺蛾子，那就是德法两国加荷兰和比利时一起遭殃。
　　偏偏这些法国核电站磕磕碰碰使用到现在，都已经快要到设计年限了，设备普遍老化到了毛病百出的程度，再加上今年疫情的冲击，让大批法国核工业的中老年技术骨干暴毙，后续梯队接不上班……
　　所以，因为新手上路和核电站老旧的缘故，今年的法国核电业是事故不断，让整个欧洲为之提心吊胆，唯恐哪天就有一场切尔诺贝利或福岛那样的核灾难，爆发在莱茵河畔的西欧核心地带。
　　总之，当美国这边人心惶惶的时候，欧洲那边同样也是半斤八两，有些地方甚至比美国更糟糕。
　　于是，当美国的有钱人纷纷润往欧洲时，欧洲的打工人却也在润往美国。
　　有的是为了多赚点钱，有的是好奇美国出现的神祗与魔法，有的是为了祈求神术治疗。
　　——双向奔赴了属于是。
　　然后，如果说，欧洲目前还只是处于艰难模式的话，以色列则是已经开启地狱模式了。
　　——以色列如今的日子非常不好过，物价飙升比美国还离谱，但安全环境却比美国差得多。
　　美国好歹只有内乱的威胁，没有外敌入侵之虞，而以色列则是从建国就处在被围攻的状态。
　　如今，在以色列的行政首都特拉维夫（理论上的首都是耶路撒冷），一套公寓的价格居然涨到了六百万美元，食品价格比去年翻了六倍，水电价格涨了十倍——很多日常用品已经采取配给制，以压低消费。
　　而靠近以色列边境的定居点，则进入了高强度的塔防作战模式，无穷无尽的武装冲突遍地开花，几乎要把以色列那点儿有限的武装力量和人力物力活活拖垮。
　　——因为苏伊士运河的堵塞和国际粮价的暴涨，彻底摧毁了埃及的财政平衡，在上个月底，无计可施的埃及政府宣布总辞职，但却没有什么反对党来接盘，因为谁都不知道如何拯救国家眼下面临的绝境。
　　于是，埃及彻底进入无政府状态，九千万埃及人先是没有了政府补贴的低价大饼，然后发现城市里开始断水断电断网络，银行关门，钞票变成废纸，社会秩序荡然无存，在枪声中打响了真人吃鸡大赛。
　　乡下地方或许还好一点，城市里随着物流体系的崩盘，迅速变成了丛林法则大行其道的黑暗炼狱，所有人都在抢劫和厮杀，为了面包、罐头、药品，甚至是肥皂牙膏，而大打出手。
　　虽然在无穷无尽的血海之后，新的秩序终究会重新建立，但在此之前，埃及人还得先把血流干。
　　然后，在更早的时候，以色列北面的黎巴嫩就进入了无政府状态，各大城市停电停水，治安崩溃，各路军阀混战不休，号称中东小巴黎的首都贝鲁特，如今几乎成了巴黎公社时期的巴黎，连街垒都打出来了。
　　至于之前已经在内战中挣扎近十年的叙利亚，则是从十八层地狱继续坠落到了十八层地狱的地下室，绝大多数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从被迫卖儿卖女，进一步恶化到了企图卖儿卖女却无人买的程度。
　　最后，就连约旦河东岸的约旦王国，如今也正在崩溃和动荡中挣扎，国王一家已经流亡海外。
　　乍一看之下，以色列四周的邻国全崩溃了，对于以色列的国防安全来说，似乎应该算是大大的利好。
　　但实际上却是恰恰相反——没有了世俗化政权的约束，导致这些国家社会崩解碎成一地之后，结果就是数百万、上千万的疯狗出笼，除了互相撕咬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以流寇的形式向以色列杀去……
　　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暴力团体，虽然战斗力稀烂，一触即溃，怎奈对付他们的治安战却怎么也打不完。只要以色列周边还有成千上万吃不上饭的穷人，就永远不愁这种匪徒流寇跟雨后蘑菇一样不断冒出来。
　　让以色列人感觉自己仿佛在打丧尸世界大战——只不过这丧尸不仅会玩枪，还会挖地道、修工事……
　　另一边，以色列的军队同样被【科罗娜】疫情严重削弱，因为目前最流行的变异毒株，对男人有着远胜于女人的恶意和伤害，结果迫使以色列更多地征发女兵，甚至靠女兵作为军队中坚主力了。
　　在遍地烽火的折磨下，有些受不了这种战地生活的以色列姑娘，就又往欧美迁徙。
　　——虽然如今欧美国家的日子也比较难过，但总比眼下以色列的地狱模式要轻松得多。
　　就连秋山惠的青丘神社里，也有了曾经在耶路撒冷做过导游的以色列女孩。
　　所以，如今青丘神社里的助勤巫女，其实水准还挺高，秋山惠也不想拉低录取标准。
　　“……当然，虽说让你和你的亲戚进神社不太合适，但只是要工作签证的话，我倒是有个建议。”
　　说到这里，秋山惠又话锋一转，对表情沮丧的陈秋涵提议说，“……你作为飞面神选，之前不是曾经在学校里办过炒面摊贩吗？想必多少有点儿厨艺吧？
　　正好，德洛丽丝的亲戚在【社前町】里刚开了一家河粉店，刚刚装修完毕，还在招人。我可以介绍你过去当厨师，你的亲戚也可以在店里端盘子，这样一来的话，工作签证的问题就解决了……”
　　——正如日本古代的领主城堡旁边会有【城下町】一样，日本的大型佛寺和著名神社门外，也会有伴随宗教活动而发展起来的【寺前町】和【社前町】。
　　如今，青丘神社虽然在格林希尔镇上奠基落成不过几十天，但在青丘神社门外的路边旷野上，已经有各式各样的活动板房和帐篷拔地而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社前町】，给前来神社的客人提供服务。
　　其中除了杂货铺和简易旅社外，自然也少不了各种餐厅和小吃店。
　　刚才来青丘神社的路上，陈秋涵就从那儿经过，所以倒也没什么疑惑，但让他纠结的是……
　　“……等等，我身为飞面神选，不是应该去面馆布道吗？怎么让我去河粉店？”
　　“……这儿唯一的拉面馆里，已经有一位飞面神选了——路易斯安那州本地的飞面神选，一个越南裔的高中肄业生。”秋山惠嗔怪地瞟了他一眼，“……你这个前辈怎么好意思去跟晚辈抢工作？羞不羞？”
　　靠，美国的飞面神选，怎么都卷成这样了啊？连这么小的集镇上，都有人竞业？
　　陈秋涵嘟嘟囔囔了几句，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安排。但他的几个亲戚却是很不满意——当巫女虽然收入不高，但感觉还算体面，可要去河粉店里端盘子，就显得太掉价了！
　　最终，只有一位小姨和陈秋涵去了社前町的河粉店应聘，而他的姑姑和另一位小姨则继续踏上了旅途。
　　另一边，在打发走这帮不速之客后，秋山惠伸了个懒腰，也终于开始操办起了今晚的正事。
　　——龙妈在树上已经挂了半个月，现在该是把她放下来的时候啦！

第288章、真·龙妈归来
　　来自英国的【龙妈】艾米莉亚·克拉克，在朦朦胧胧之中，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不再是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英国姑娘。而是仿佛真的变成了自己在《权力的游戏》之中扮演的女主角，那位坦格利安龙王家族的末裔公主，银发紫眼的“风暴降生”丹妮莉丝女王。
　　她梦见自己走出一座红色的房门，在一座宛如水城威尼斯般河道纵横的古代城市里东窜西逛。
　　她梦见自己在一场盛大的婚礼中，被嫁给一位宛如拳击手般肌肉发达、浓眉大眼的赤膊大汉。
　　她梦见自己骑在马上，四周是浩浩荡荡的游牧骑兵，宛如移动的城市，在大草原上游荡和劫掠。
　　她梦见自己满身灰烬和焦痕，从熊熊烈火中走出，三只刚刚孵化的小龙，鸣叫着环绕在她身旁。
　　她梦见自己顶着炎炎烈日，带着一支小小的逃亡队伍，走过酷热的浩瀚沙漠，直抵远方的绿洲。
　　她梦见自己潇洒地骑着巨龙，飞过海洋与陆地，掠过荒野与城市，激起地面人类的惊叫和狂奔。
　　她梦见自己被无数挣脱镣铐的奴隶欢呼着用手举起，狂热地喊她为“母亲”和“解放者”。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座巨大金字塔的顶端，手扶栏杆，俯瞰着塔下刚刚被自己征服的宏伟城邦；下面是无数的士兵和臣民目光狂热的看向塔顶，看着他们心中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领袖。
　　她梦见自己骑龙飞过怒涛起伏的大海，又从南往北飞过整个风雪呼啸的维斯特洛大陆，掠过茫茫森林和荒芜的田野，还有一座座古老的城堡和城市，最后抵达一道冰雪筑成的巍峨长城。
　　她梦见自己勇敢地骑龙掠过血腥的战场，指挥巨龙喷吐烈焰，把狼狈奔逃的敌人焚烧成渣。
　　她梦见自己惨遭刺杀，倒在了那张由一千把剑铸成的铁王座前，一条巨龙在窗外发出哀伤的悲鸣。
　　……
　　这个梦是如此的漫长，如此的清晰，仿佛让艾米莉亚回到了《权游》剧组……
　　不，即使在《权游》剧组拍摄的时候，她也没有如此沉浸式地看到那么多壮丽宏伟的大场面。
　　——如今好莱坞拍戏早已是电脑合成为主，当艾米莉亚在《权游》剧组里拍戏时，大多数情况下其实是在摄影棚里拍的室内剧，她用肉眼能看到的，只不过是三面绿幕和亮着聚光灯的摄影棚天花板而已。
　　《权力的游戏》的取景地，确实遍布全球各地，但也仅仅是拍摄取景，作为后期合成的素材而已，并不是说真要把演员和剧组都弄过去……所以，《权游》里“龙妈”经历的很多名场面的外景，艾米莉亚自己在拍摄期间根本没有亲眼见过，完全是靠着想象力和导演的随时提示，在凭空演独角戏而已。
　　所以，像现在这样的全景沉浸式《权游》体验，那就只能是做梦了。
　　让她在梦中又一次体验完了龙女王丹妮莉丝从崛起到末路，既短暂又辉煌的人生全过程。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很有趣，也很让她沉迷，更让她情不自禁地畅想着幻想世界中的荣光。
　　——在电视剧里，她是手握权柄，英姿飒爽的无敌女王；但在现实中，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女演员。
　　在电视剧里，成千上万的勇士为她浴血搏杀；在现实中，她连雇个仆人都要精打细算。
　　虽然世界各地的粉丝们见了她就大喊“龙女王”，但她永远不可能真正拥有龙女王的权势和声望。
　　所以，美梦终究只是美梦而已……等等，她到底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艾米莉亚·克拉克猛地一个激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下一刻，眼前的铁王座和红堡宫殿就轰然坍塌，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翻滚的雾气……
　　恐惧和无助立刻随之而来，她哭着、祈祷着、吼叫着，想要从浓雾中离开，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她绝望地瘫软在地时，奇迹却发生了！
　　一只娇小而有力的手，从天上伸了过来，艾米莉亚·克拉克有些疑虑地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接着，艾米莉亚就瞬间被拉了出来，当从恐惧中再次睁开双眼之后，她发现……自己终于醒过来了。
　　“……克拉克小姐，好久不见！脱胎换骨、重获新生的感觉如何啊？”
　　一个不是很熟悉的嗓音，在龙妈的耳畔响起，但艾米莉亚的头脑昏昏沉沉，愣是没想起这是谁。
　　她颤抖着睁开了双眼，刺眼的光线又让她赶紧把眼睛闭上。
　　稍微适应了一下后，艾米莉亚终于能勉强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了。
　　她如今正在一间宽敞的日本式【和室】中央，头顶是明亮的日光灯，下面是榻榻米。
　　敞开的窗户和纸拉门外，可以看到今晚的天气很好，皎洁的月光给大地洒落了一层明亮的银辉，远处的河流与湖泽在明月下就像是发光的绸缎，泛着粼粼的波光。
　　然后，她的身体……大部分目前还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果子里，只有肩膀以上和一条胳膊露在外面。
　　很显然，她是刚刚被小巫女秋山惠从这个看着像是巨型桃子的水果里拉出来的。
　　“……诶？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个果子里面？我不是被一朵花给吞了么？”
　　依然有些头脑迟钝的龙妈，一边奋力把另一条胳膊也伸出来，一边嘟囔着问。
　　“……你在世界树的花朵里待了半个月，这花朵自然就结成果实了啊。”
　　秋山惠伸手帮忙把她从果子里拖出来，又递给她毛巾用来擦身，“……而你也在果子里重生了一遍。”
　　“……对啊，龙之母，快看看你的新形象吧！”马彤笑嘻嘻地推来一面穿衣镜，双眼兴奋得放光。
　　直到这个时候，刚刚在榻榻米上站定的艾米莉亚·克拉克，才猛然发觉，自己的体型似乎有所变化。过去看秋山惠时还能俯视，如今她看秋山惠的时候……竟然变成了平视甚至仰视？
　　这个发现让她大吃一惊——自己如今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于是，艾米莉亚·克拉克也顾不得讨要衣服穿，只是胡乱擦了擦身体，就忙不迭地凑到了穿衣镜前。
　　然后，她就愣住了。
　　“……这，这镜子里的人……是我？不会吧？这分明就是丹妮莉丝·坦格利安！”
　　※※※※※※※※※※※※※※※※※※※※※※※
　　作为一名三十多岁的女演员，艾米莉亚·克拉克很清楚，自己早就不再年轻了。
　　更别提，因为脑瘤、中风和开颅手术的摧残，她的衰老速度，甚至比一般的女人还要快。
　　如果说，当她拍摄《权力的游戏》第一季时，脸上的肌肤还算吹弹可破，充满胶原蛋白的话。
　　那么，在她拍完《权游》的大结局之后，就已经得要画上很浓的妆，才能遮盖住脸上的皱纹。
　　——没办法，逝去的时光不会返回，红颜老去，美人迟暮，谁都不能幸免。
　　脸上的胶原蛋白这种东西一旦流失了，就几乎不可能重新补充了。
　　嗯，当然，现代的医疗技术已经非常神奇，可以靠打针来维持容貌，让50岁的人长得像30多岁。
　　但这成本可是非同一般的高昂，每年都要支付几百万到上千万美元的医疗费，而且还有各种副作用。
　　更关键的问题是，大脑缺了不少部分的龙妈大人，身体实在太弱，根本不适用这种打针美容的办法。
　　所以，在时间的恐怖魔力下，龙妈才不过三十出头，脸蛋就已经早早儿出现了衰老的踪迹。
　　除了眼角和脸蛋出现的皱纹之外，最近的这两年，龙妈身上的皮肤也开始变得粗糙，各种色斑、淤痕逐一浮现。她的头发同样因为染发太多和开颅手术，而变得发质很差，摸着毫不柔顺，反而如同抹布一般。
　　对此，艾米莉亚·克拉克也只能哀叹几声自己韶华不再，青春已逝。
　　不然还能如何？
　　就凭她这么个大病后硬核脑残的破身子，能够跟人开口说话，能活着继续当演员，便已是医学奇迹了。
　　但现在，对着明亮的日光灯，站在穿衣镜前，艾米莉亚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脸上的皱纹赫然尽数消失！
　　除此之外，出现在镜中的少女，更是美到了惊心动魄的程度。
　　——那是一个……足以让所有人都为之目瞪口呆、屏住呼吸的倾国绝色！
　　白嫩无暇的肌肤，柔滑而细腻，仿佛缎子一样，还闪着光。
　　原本的褐发消失无踪，只剩一头如月光般的纯银发丝随风飘拂，细长的凤眉下，一双紫色的眼睛如星辰般明亮璀璨，再下面是玲珑的琼鼻，粉腮微晕，滴水樱桃般的朱唇微微翘起，绽放出一抹俏皮的微笑。
　　纤细的身材窈窕迷人，轻盈无比，脱俗清雅，整个人宛如清纯与诱惑的矛盾集合体。
　　犹如童话中的公主一般，拥有着倾国倾城的盛世美颜，漂亮得几乎不真实。
　　与其说这是活生生的人类，倒不如说是独角兽和小妖精一样的神话生物，美丽得近乎于虚幻。
　　然后，这个气质与相貌如此出众，足以让男人和一部分女人窒息的美少女……竟然是三十多岁的自己？
　　上帝啊！就算是少女时代的自己，恐怕也没有如此美貌吧？
　　艾米莉亚·克拉克呆若木鸡地站在镜子前，仿佛完全丧失了语言和行动能力。
　　过了好半天，她才猛地察觉到什么不对，咬牙拔下一根银色的头发，放在眼前细细端详。
　　“……请放心，你这头发不是染的，而是直接变成了银发——龙之母怎么能没有一头华丽的银发呢？”
　　秋山惠笑着解释说，而艾米莉亚·克拉克的表情则有点微妙，在喜悦之余，也有些哀怨。
　　“……你这是……真的把我变成了《权游》里的‘龙之母’丹妮莉丝·坦格利安？
　　还是剧情开始阶段的亡国公主版本？这可真是……神乎其技了！只是……”
　　她一边笑着穿上女经纪人给自己递来的丝绸睡袍，又打掉对方摸她屁股和腰肢的咸猪手——主要女经纪人是对这琉璃般光洁的肤质感到惊讶，一边感慨着说，“……难道我要一辈子都入戏出不来了吗？！”
　　“……没办法，尽可能地回应和满足粉丝们的祈愿，不正是明星们的天职嘛？”
　　秋山惠撇撇嘴，“……全世界绝大多数人们心目中的你，都是现在这副丹妮莉丝女王的形象，那么从神秘学的角度来说，你就应该拥有这副相貌——就连众神也得活成信徒们喜欢的样子，不是吗？
　　这是一种不能逃避的义务，克拉克小姐，从事表演行业，就得尽可能去迎合民众的喜好。
　　我想，就算小爱神丘比特很乐意光着屁股到处跑，耶稣也肯定不会乐意永远被钉在十字架上吧？”
　　“……说的也是，反正即使真要扮演别的角色，我也可以戴美瞳再染发……”
　　艾米莉亚·克拉克不置可否地撇撇嘴，但眉眼间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对于现在的演员来说，染头发戴美瞳什么的根本不算个事，但一张年轻的脸蛋可是万金不换啊！
　　不过，当她转过身来，正面直视秋山惠的脸蛋时，才想起了刚才察觉到的问题。
　　“……等等，我的身高是不是也变矮了？我怎么感觉自己现在还没你高？”
　　“……是啊，你的身高是变矮了，因为修复你的创伤和调整你的容貌，都需要消耗很多的生物质。”
　　秋山惠理所当然地答道，“……为了避免排异反应，这些生物质都是从你自己的身体里抽取。
　　就像现在的植皮手术，经常是从患者自己的身上取皮一样。
　　再扣掉你身体里那些累赘的坏死组织之后，你的身体自然会有一定程度的缩水——不过幅度不大，也就是身高大概变矮了十五厘米左右而已，你如今年轻了二十岁，相信二十年前的你应该也就这点高吧……”
　　哈？矮了十五厘米，还叫幅度不大？
　　艾米莉亚·克拉克顿时听得一阵气苦——老娘本来身高只有一米五七，已经是可以在校园剧里演中学生的水平；现在身高还要继续缩水到一米四二……这都可以去《哈利波特》演小学生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是真的年轻了二十岁，这点儿小小的内心芥蒂，感觉好像也有些无聊。
　　仔细想想，像她这样的女演员又不需要做体力活，当个合法萝莉似乎也没啥关系。
　　就像《权游》剧中她的宰相“小恶魔”提利昂，都已经不是一般的五短身材，而是患上侏儒病了，还不照样当特型演员当得很爽？后来那家伙还去漫威电影演矮人，当真是叫做一个本色演出。
　　想到这里，“合法萝莉龙妈”艾米莉亚的心情，就又多云转晴了。
　　直到身材高挑的马彤凑过来，先是笑呵呵地拉了拉她的脸蛋，又没等龙妈反应过来，就双手插进她的腋下，给她来了个举高高，才让艾米莉亚·克拉克惊讶地发出了一声可爱的悲鸣：
　　“……哎呀？！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快把我放下来！”
　　“……不要乱动！亲爱的艾米莉亚，外面有一大票记者和粉丝都在熬夜等你出场呢。
　　所以，在召开记者发布会之前，我们得给你洗个澡，然后检查一下身体，最后量一下尺寸啊！否则怎么给你现场改一套童装出来？你该不会以为，之前你行李里带来的晚礼服和女士西装，现在还能穿吧？”
　　自来熟的马彤一边把艾米莉亚扛在肩头往浴室里走，一边还摸了摸她宛若凝脂的一双玲珑美腿，还有光滑Q弹的屁股，还用脸蛋凑上去蹭了蹭，眼睛里全是圈圈和光芒，坏笑着啧啧赞叹：
　　“……嗯，小屁股的手感真不错呢！真的让人忍不住很想打两下！”
　　“……住手啊，就算要洗澡的话，我自己洗就好了！快把我放下来！”
　　“……不用客气啦，艾米莉亚，我帮你洗会更快！而且你现在刚醒，还很虚弱，不能浪费体力……”
　　龙妈的经纪人和女仆们站在一旁，几次抬起手来，似乎是想要阻止，但又没有什么合适的借口。
　　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彤好像打到了大猎物的女猎手一样，把银发紫眼的萝莉龙妈扛进了浴室。
　　紧接着，秋山惠也“蹬蹬蹬蹬”地跟着冲了进去，义正词严地指责说：
　　“……彤彤姐！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嗯？这是要阻止骚扰的意思？在场的几个英国人，不禁从心中生出一丝希望。
　　遗憾的是，秋山惠的下一句话，就让这几个英国人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再一次给打落了冰窖。
　　“……给丹妮莉丝女王洗澡和换装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归你一个人包揽？我也要一起来！”
　　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龙之母这会儿已经被马彤用毛巾堵住了嘴的话，一定也会大叫“不要啊”吧？
　　——总之，在这一天的半夜三更，当青丘神社召开记者发布会的时候，已经变成银发紫眼，穿着一条白床单改的古希腊服装出现，脸蛋不知为何红扑扑的【萝莉龙妈】，瞬间就在聚光灯下惊艳全场。
　　无论是在场的女粉丝和女记者，还是看直播的人们，全都对她的【青春回滚】深感羡慕嫉妒恨。
　　而那些手里不差钱的暮年贵妇们，更是恨不得马上长出翅膀，飞到那座神社，让自己也返老还童！
　　——富有的女人为了留住自己美丽的容颜，从来都是不吝于倾家荡产甚至背上负债的！
　　于是，路易斯安那州格林希尔镇的青丘神社，一瞬间就上了全球新闻热搜榜，油管直播几乎被挤爆。
　　从CNN到FOX还有英国的BBC，甚至是俄国的今日俄罗斯，外加亚洲的部分媒体，全都紧急转发了来自现场的视频和照片，还有各式各样主持人从多种角度，专门对此事进行评论。
　　龙妈艾米莉亚的个人推特，更是在短短一夜之间，关注数就爆炸般上涨，几小时竟然涨了两三倍！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默默无闻的普通人一夜走红，她本来就是粉丝遍布全球的女明星了。
　　对于重返青春的艾米莉亚·克拉克，媒体和网评在鼓吹赞美之余，也都有些酸溜溜的意味——若不是这种【肉体重塑回春术】有丧失生育能力的副作用，相信还会酸得更厉害。
　　至于那些目光敏锐，头脑灵活的华尔街金融投资家们，更是立刻从中发现了金光灿灿的利润前景。
　　——这世上还有比“返老还童”更加过硬的经济增长点吗？绝对没有的吧！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秋山惠的青丘神社，迎来了一段堪称梦幻速度的高速发展期……

第289章、不是什么人都有龙妈的好命
　　12月5日，路易斯安那州，青丘神社
　　清晨的微风，吹开装饰着花草刺绣的白色薄纱窗帘，给室内送来带略带寒意的清新空气。
　　初冬朝阳的光芒，从薄纱窗帘的缝隙之间长驱直入，照进静谧的和室，洒落在散发出草木香气的纯手工榻榻米上，在室内洒下片片碎金的斑痕。
　　同时，也给熟睡中的“龙妈”艾米莉亚，那犹如白瓷般的光滑肌肤，蒙上了一层琉璃质的光滑釉彩。
　　伴随着室内变得越来越明亮，艾米莉亚·克拉克发出一声低吟，长长的睫毛抖动着，醒了过来。
　　“……呵——”
　　艾米莉亚先是伸了个懒腰，然后一边掀开被褥，一边对着窗外的明媚朝阳，眯着眼抬起了一条小腿。
　　接下来，她就十分满意地看到，清晨阳光的照耀下，自己的小腿简直宛如象牙般雪白细腻，秾纤得衷，修短合度，笔直似圆规，尤其是顶端的一瓣瓣玉质脚趾，更是美得仿佛像一件艺术品。
　　无论是腿上曾经有过的伤痕和瘀斑，还是自从青春期以来就一直困扰着她的腿毛，全都消失无踪。
　　再接下来，艾米莉亚又抬起一只手，只见完美无瑕的皮肤，白里透红，细嫩润滑到吹弹可破，仿佛只要掐一掐就能出水，连她自己看了都忍不住想要prpr舔上去。
　　所谓的【冰肌玉骨】也不过如此！
　　而原本一直让她感到隐隐作痛的那块钛合金人造脑壳，这会儿也已经不复存在，身心都是无比的舒畅。
　　这可真是让艾米莉亚·克拉克感到满意极了。
　　——曾经纠缠自己多年的所有慢性病痛，在重塑了一遍身体之后，全都被一扫而空。
　　那些随着病魔侵蚀和岁月积累，而早已渗透到骨髓里去的各种痛苦，如今一下子统统都消失了，残破的身躯仿佛重新回到了少女时代，又一次恢复了充沛的活力，生命之火燃烧得前所未有地旺盛、
　　让长期以来抱病工作、身残志坚的龙妈，又一次充分感到了活着的美好。
　　而更让她感到满意的是，自己浑身上下原本已经开始粗糙起来的肌肤，都变得更加白皙和有弹性，如婴儿一样吹弹可破，腰肢更加纤细浑圆，靓丽的银发柔顺如绸缎，容貌也变得更加精致和华美……
　　腿上、腋下，还有其它部位的多余毛发，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以至于再也不需要使用脱毛膏。
　　虽然身高缩水了一截，但却并没有因此遭到嘲笑，反而被粉丝们赞美为“浓缩的才是精华”！
　　哪怕是如今酣眠初醒、未施粉黛的素颜，就已经胜过自己少女时代盛装打扮的巅峰颜值！
　　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出什么缺憾，俨然已经成为了真正的银幕女神！爱与美的化身！
　　整个好莱坞，不，整个世界的女明星，如今一定都羡慕死我了！
　　艾米莉亚笑眯眯地双手捧着自己娇嫩的脸颊，不无自恋地想道。
　　——追求美丽是女人的天性。就像男人追求美女一样，是刻在基因里面的本能属性。
　　尤其是靠着颜值和身材吃饭的女明星，就更是如此。
　　但非常遗憾的是，那些在公众心目之中宛如女神的好莱坞女明星们，等到卸妆之后，论素颜的颜值和身材等等，仔细评价起来，她们其实并不比一些年轻些的寻常嫩模网红更漂亮。
　　她们在银幕上的绝世美貌，全都是化妆师、摄影师和特效制作工作室的共同功劳。
　　事实上，欧美白人的皮肤质地，在全球各个种族之中，本来就是属于相对较差的——有干燥掉皮的，有雀斑粉刺满脸的，还有些人的皮肤看着色泽还行，可摸上去却好像砂子一样粗糙，并且夹杂了血丝。
　　而且，越是美貌动人的女明星，越是人气火爆，在聚光灯下也往往越是“老得快”。
　　为什么呢？因为很多女明星在年轻时的私生活颇为放纵，酗酒磕药飙车，什么刺激玩什么，再加上拍片的需要和频繁的出场活动，导致生活饮食极不规律，常常熬夜，身体往往不怎么健康。
　　就算是极少数洁身自好的女明星，居然没有被影视圈里声色犬马的大染缸给带坏，但只要她们还有基本的敬业精神，光是拍戏需要的染发和化妆等等，就足以严重损害她们的皮肤和发质。
　　——好莱坞女明星的发质一般都很差。因为她们经常需要根据拍戏而染出各种发色，一会儿金发一会儿银发一会儿黑发一会儿红发，此外头发也是一会儿长一会儿短，有时候还得剃光头演女囚和僧侣……
　　如此没完没了的糟蹋之下，女明星们那一头秀发的质量还能好得了吗？
　　除此之外，她们在拍戏时不得不大量使用的各种特殊化妆品，尤其是假伤疤假血之类一般人很少尝试的玩意儿，如果长期使用的话，也会对皮肤造成很大损害——光是过敏一项就能起红疹了。
　　于是，女明星们只好一边在拍戏中不断损害自己的肌肤和头发，一边不惜在美容中心和整容医院一掷千金，用刀子残忍地割开自己的脸，往胸前填充脂肪和硅胶，以及打肉毒杆菌把自己弄成僵尸脸……
　　总的来说，那些活跃到四十多岁甚至五十多岁的女明星们，基本上有一个算一个，都在使用各种既昂贵又对身体有很大伤害的东西，靠着透支自己的健康和钱包来维持外表的光鲜；再依靠滤镜、化妆、打光等多重伪装，打造出仅仅存在于屏幕上的冰肌玉骨，在别人面前保持住优雅和美貌。
　　但等到她们回家卸妆下来之后……或许就连她们的狂热粉丝，都认不出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以至于有人吐槽说，全世界的绝大部分一线女星，似乎都是活在PS里！跟虚拟偶像也差得有限！
　　过去，在绿幕下拍奇幻剧“龙妈”艾米莉亚·克拉克，其实也是上述“真人虚拟偶像”中的一员。
　　只不过，跟真正的好莱坞大牌女明星相比，依靠拍电视剧出道的龙妈酬劳较低，还得花大钱治脑病，没有那么多的钱来给自己做美容，只能随缘凑合，没搞太多花样——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但现在，在世界树上挂了半个月后重获新生的艾米莉亚·克拉克，颜值已经胜过了往昔的巅峰时期，她如今未施粉黛的素颜，就相当于拍《权力的游戏》电视剧时打了高光美颜磨皮特效之后的定妆照……
　　连当年的导演见了她之后，都要大呼“神迹”——好吧，这本来就是神迹没错。
　　总之，当银发少女模样的艾米莉亚，出现在新闻发布会的摄像机前时，全世界的上流社会都要疯了。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青春重现、返老还童啊！
　　然而，很遗憾的是，并不是每个有钱人来到青丘神社，都能享受到龙妈这般“重回青春”的好运气。
　　哪怕是名气比她更大的好莱坞女明星，也不一定能够心想事成……
　　嗯嗯，可见我才是最有福气，也是最厉害的！
　　想到这里，艾米莉亚·克拉克就忍不住又一次自恋地笑了起来。
　　当然，除了自己的幸运和金主的资助，那位曾经被她开车撞断腿的小姑娘，才是最关键的。
　　所以，龙妈大人便打着哈欠站起来，准备洗漱后一如既往地亲手做早餐送去，以聊表感激之情
　　※※※※※※※※※※※※※※※※※※※※※※※
　　首先是冒着热气的煎蛋和几片色泽油亮的培根出锅，被装进淡蓝色的漂亮餐盘。
　　而后，伴随着电烤箱的清脆鸣音，两片松软可口的面包片被烤得焦黄，自动弹出。
　　“龙妈”艾米莉亚·克拉克哼着歌儿解下白色围裙，将草莓果酱均匀涂抹在面包片上，又给玻璃杯倒上热牛奶，再加上一小碗作为点缀的水果沙拉，不仅色彩缤纷，而且符合养生之道。
　　锵锵，【龙女王】丹妮莉丝特供般爱心早餐，完工啦！
　　一切准备就绪，此刻居家气质浓厚的银发美女，轻轻敲响了秋山惠的房门。
　　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微响后，身着浅蓝色对襟睡袍的秋山惠，迷迷糊糊地揉着惺忪睡眼出来了。
　　因为起床的低血压，这个可爱的冒失鬼，一路跌跌撞撞地钻进洗漱间，几乎将小脑袋埋进洗漱池。
　　折腾了好一会儿，她才将乱糟糟的头发梳理整齐，而起初迷糊混沌的眼眸，也变得灵动与纯净。
　　“……啊，感觉还是打不起精神。大概是昨天晚上被吵得有点儿精神衰弱了吧！”
　　她一边啃着果酱面包，一边吐槽，“……漫威的女雷神可真是不好对付，那咆哮声简直比打雷还响！差一点就在神社上演了全武行，好不容易才把她和她的经纪人给打发出去……真是够呛。”
　　“……谁让你把波特曼女士变成了女雷神呢？她可是想要变成纳布星女王的！”艾米莉亚掩嘴笑道。
　　“……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儿，是全体观众的主流集体潜意识，决定了她现在的形象啊。”
　　秋山惠擦了擦唇边的面包渣，撇撇嘴说，“……星战前传都是上世纪的电影了，之后她又没有退休息影，而是一直在继续拍片，还是火爆全球的热门大片，那又怎么能指望观众只记得她的少女形象？”
　　※※※※※※※※※※※※※※※※※※※※※※※
　　之前，当艾米莉亚克拉克以“少女版丹妮莉丝女王”的形象，出现在新闻发布会上之后，全美国，乃至于全世界的上流社会都为之轰动，数不清的电话打到了秋山惠的手机，还有她的母亲秋山雪绘那边。
　　很多已经老态龙钟、甚至病入膏肓的昔日风云人物，这会儿都“垂死病中惊坐起”，忙不迭地找秋山母女还有她们身边的人联系，想要给自己也整一个年轻的身体。
　　——因为秋山惠并没有怎么保密，所以很多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她神社里这棵把龙妈在果子里重塑了一遍的世界树，是她母亲秋山雪绘给的，算是游侠与森林女神梅莉凯赠给稻荷女神的厚礼。
　　这么算来的话，华盛顿州那边的森林女神梅莉凯圣地，应该也有同样功能的世界树才对？
　　总之，这些阔佬富婆们一个个都表示自己不差钱，价钱可以随便开，几千万或几亿美刀都可以答应：这可是买命的时候，万万节省不得，有哪个富豪愿意“人没了，钱留着”，平白便宜了继承者啊？
　　然后，他们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秋山雪绘表示，她那边的世界树也有同样功能，并且乐意为出钱大方的金主提供服务。
　　收费也不算贵，母女俩目前都是收三千万美元一个人，对于亿万富翁来说不过是毛毛雨的事儿。
　　坏消息是，第一，无论是哪边的世界树，一次都只能调整一个人的身体，每次也就是只有两个名额。
　　第二，目前美国西部的灵气才复苏了半年，还处于“女士优先、男士回避”的阶段，故而出现的都是女神。而世界树重塑身体的行为，基本上就是低配版的创造神话生物，所以也要受到上述限制。
　　无论是路易斯安那州的世界树，还是华盛顿州的世界树，暂时都只能塑造女人的身体。
　　故而在最近的这一两年到两三年，【重塑身体】的神迹只能对女人开放，而男人还得再等一等。
　　——哪怕男人愿意变性当女人也不行，世界树不支持这种过于离谱的要求。
　　当然，就算这样也没什么，毕竟这世上的贵妇和富婆也不在少数，其中甚至还有好些身家几十亿美元的女巨富。光是做这些女人的返老还童生意，秋山母女就能从今年一直忙到十年后了。
　　但是，除了性别之外，那些想要在世界树里重塑身体的女人，还得具备另一个条件。
　　那就是非常高的知名度！
　　因为信仰和神秘学的根源，是来自于人类的精神力量。
　　没有信徒的神祗会被遗忘和陨落，而没多少人记得的凡人，同样也无法在神秘学的概念中凝聚成形。
　　换而言之，只有那些经常出现在屏幕中的一流女歌手、女演员、女主持人和顶流女政客等等，才能在世界树重新孕育，并且以人们集体潜意识中的形象再次降生（秋山母女可以稍加微调）。
　　这个苛刻的限制条件，让许多信奉“闷声发大财”，作风过于低调的富婆们哭晕在厕所，却让卡戴珊家族全员笑得合不拢嘴——然后卡戴珊家族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美国一下子上马了N个真人秀来抢流量！
　　这样一来，现在能够立刻享受【重塑身体】服务的，就只剩下顶流的女明星和女政客了。
　　但女政客一般还讲究些脸面，突然变年轻很容易引来嫉妒，导致选票流失和支持率下降。
　　再加上从政的人一般比较谨慎，龙妈重塑身体成功这事儿毕竟还只是孤例，甭管秋山母女说得怎样天花乱坠，目前谁也不知道成功率究竟有多少，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所以还是等等看再说吧！
　　于是，这个机会就被让给了美国的娱乐圈，然后各位女明星们又进行了一番台面下的博弈和角逐。
　　最终，华盛顿州那边森林女神梅莉凯的圣地，第一个前来返老还童的顾客，是国民女歌手麦当娜。
　　而路易斯安那州的青丘神社，秋山惠那棵世界树迎来的第二个顾客，则是好莱坞女明星中罕见的女学霸，精通六门语言，哈佛大学心理学系毕业的娜塔莉·波特曼。
　　再接下来，就出问题了——或者说，出现“医疗（医美）事故”了……
　　因为，在这个冷酷的世界上，不是什么人都有龙妈的好命的啊！

病假条
　　今天似乎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晚饭后就开始上吐下泻，肚子痛得打滚，实在写不动了。
　　明天早上再起来码字更新。
　　不过小说虽然更不了，但吐槽还是要吐的：最近印度开运动会，后勤搞得一团糟，被爆出让女运动员在厕所吃饭——偏偏还是在男厕所吃饭，在蹲便器上架汤锅，女运动员对着小便池吃饭。
　　这个，就算忘了安排食堂，也没必要让女运动员在男厕所吃饭吧？

第290章、拉龙妈拍宣传片
　　先说去了华盛顿州奥林匹亚山森林女神圣地，向秋山雪绘女士寻觅青春的麦当娜·西科尼。
　　麦当娜，这位火爆于上世纪末的美利坚摇滚歌坛天后，尽管眼下已经六十多岁了，但依旧人老心不老，感情生活极为丰富，或者说喜欢老牛吃嫩草，而且还是男女通吃——近年来经常被狗仔队发现她穿着渔网袜和皮夹克小短裤，把自己打扮成花里胡哨的少女，跟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友或女友在夜店舞厅里晃悠。
　　为了让自己更加年轻时尚，她甚至还经常戴上酷炫的钻石牙套，一张嘴就是珠光宝气闪闪发亮……
　　只是，麦当娜虽然天生丽质，又勤于锻炼，六十好几依然身材性感，但终究是岁月不饶人——斑点、黑头、褶皱、毛孔粗大、发梢干枯、肤色暗沉等等漂亮女人的大敌，一个又一个地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全靠化妆师的巧夺天工和各种昂贵的化妆品，才能让她至少在摄像机前勉强保持光鲜的外表。
　　可那不过是花费重金做了个假脸，经不起风吹雨打，更受不得水浸日晒，至于下泳池玩水？那更是分分钟露馅——就算脸上涂脂抹粉、化妆得再好看，可藏在衣服下面的皮囊，依旧难免赘肉松弛、丑陋色衰。
　　不要说六十多岁的麦当娜了，就算是很多三四十岁的女明星，都得靠化妆品来隐藏肌肤的老态：所以在照片和视频上，常有某些美女的皮肤“靓丽”到泛着光泽，那其实很可能是化妆油在反射灯光。
　　但也正是得益于她几十年如一日的装嫩，在大多数人心目中，麦当娜依然是过去那个美艳的歌坛天后。
　　再加上“西雅图的毒藤女”秋山雪绘确实深受神恩，世界树的孕育生命之术也是堪称鬼斧神工，
　　所以，从那棵仿佛巨型桃子般的果实里钻出来之后，麦当娜就惊喜地发现，自己身上的时光仿佛一口气倒流了四十年，重新回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她二十多岁的颜值巅峰时期！
　　——正如全世界绝大多数知道她的人，在集体潜意识中对她的印象一样。
　　于是，兴奋至极的麦当娜，立刻就在娱乐记者们的摄像镜头前秀起了她的比基尼泳装，在游泳池里搂着她的新男友秀恩爱，秀身材，互相泼水，做出各种搞怪动作，完全不怕毁掉妆容。
　　让一众大龄女明星羡慕得牙痒痒，姣好的面容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变形，再无在公众面前的从容优雅：
　　她们也想跟美少女一样，肆无忌惮地搂着小鲜肉男友当众玩水秀恩爱＆秀身材啊！
　　喵的，麦当娜这个老碧池居然重返青春，马上就要重新变成流行界的宠儿了？
　　该死的，她为什么就不肯老老实实地退休，然后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像烂泥一样死去呢？
　　现在麦当娜这货要玩王者归来，凭着她这辈子积攒的几亿粉丝，全世界歌坛有谁扛得住啊？
　　不行，我也得赶快美容变年轻，现在，马上，立刻！我这就要！钱不是问题！
　　但另一边，来到青丘神社重塑身体的娜塔莉·波特曼，其体验就没有那么的愉快了。
　　麦当娜在奥林匹亚山只用了六天就潇洒归来，而娜塔莉·波特曼却是拖了足足半个多月才勉强成功。
　　更糟糕的是，在来到青丘神社重塑身体之前，娜塔莉·波特曼希望自己出来的时候，能够变成《星球大战前传》里的纳布星球女王帕德梅·阿米达拉（十八岁妙龄少女）。
　　但结果却仅仅是变成了漫威电影宇宙里的雷神女友兼后期女雷神简·福斯特（理工科大龄剩女）。
　　没办法，这两者都是属于娜塔莉·波特曼的银幕经典形象，而且现在的美国人明显对后者印象更深刻。
　　毕竟，《星战前传》都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啦！但漫威电影却迄今还在热播之中！
　　最近全美主要媒体，又没有搞什么大规模的星战前传电影回放，人们对娜塔莉·波特曼的集体潜意识印象，自然还是以她在漫威《雷神》系列中的形象为主了……
　　呃，当然，从青丘神社的世界树果实里钻出来的娜塔莉·波特曼，并不是没有得到好处。
　　就算是女雷神简·福斯特，在银幕上好歹也是化妆打扮过的，比她的本体要更加年轻漂亮几分。
　　所以，如今的娜塔莉·波特曼整体上变年轻了七八岁，皮肤和头发也都变得更好了，脸上和身上的皱纹减少了很多，眼角的鱼尾纹完全消失，整个人从年近四十倒退回了三十岁左右的状态……
　　她需要为此付出的代价，除了金钱之外，不过是矮了几厘米而已。
　　如果是一般的美容手术，能够做到这样的效果，就已经可以说是神乎其技了。
　　更别提，在世界树的果实里走过那么一遭之后，还彻底治愈了娜塔莉·波特曼身上的多种慢性病。
　　但问题是，这距离娜塔莉·波特曼的心理预期，实在还差得很远。
　　她可是指望着跟龙妈一样，变成十八岁甚至十六岁的妙龄少女呢！
　　于是，本着“出门没捡到钱就算是亏了”的当代美国泼妇精神，娜塔莉·波特曼女士昨晚刚刚清醒过来，就在青丘神社歇斯底里地大闹了一场，搞得连“庆祝女雷神重生成功”的新闻发布会都没法开。
　　若不是被几个FBI的情报人员，拖去进行体检，否则天晓得娜塔莉·波特曼会不会直接放火烧屋了。
　　而事后跟一众记者和自媒体网红的解释，也让秋山惠深感口干舌燥、心力交瘁。
　　“……就算是神，也只能活成信徒们心目中的样貌，更何况是寻常的凡人女演员呢？”
　　针对娜塔莉·波特曼女士的医闹事件，秋山惠一边吃早餐一边如此吐槽，“……波特曼女士怎么一门心思地认为，自己就一定能够变成《星战前传》的纳布星女王帕德梅·阿米达拉？
　　自从拍完《星战前传》之后，难道波特曼女士就再也没有拍过其它的世界级名作了？
　　她在来咱们这儿整容之前，难道没想到要调查统计一下自己在粉丝们心中的形象吗？”
　　“……这么说来，我还算是幸运的？出道得晚，成名作只有《权力的游戏》一部，全世界的观众看到我就只会联想到龙女王丹妮莉丝·坦格利安……而按照剧情，丹妮莉丝一直到死都还没满二十岁？
　　龙母到死仍是少女，所以我也应该是永远的少女？”
　　艾米莉亚·克拉克抚摸着自己充满胶原蛋白的娇嫩脸颊，笑嘻嘻地说道。
　　“……是啊，你返老还童的效果那么好，是因为你的经典角色固化印象，恰好就是一位少女君王。
　　全世界观众都认为你应该是一位银发紫眼的高贵美少女，那么你自然就会变成高贵的美少女。”
　　秋山惠耸耸肩，“……相反，娜塔莉·波特曼距离扮演纳布星女王已经过了二十年，跟二十年前的星战前传小女王相比，显然还是她现在饰演的女雷神简·福斯特，更让全世界观众感到熟悉。
　　而且，娜塔莉·波特曼变成简·福斯特还没啥，若是真的倒退成了纳布星小女王，那反而麻烦了。”
　　“……会有麻烦？”龙妈皱起了她那好看灵活的眉毛，“……什么麻烦？”
　　“……漫威电影不好拍下去了呗！”秋山惠答道，“……你看，在《权力的游戏》电视剧里，龙女王丹妮莉丝·坦格利安的角色已经被写死，随着铁王座前的那场刺杀，永远地结束了。
　　你这位龙女王，基本不可能会有参与拍摄《权游》前传或续集的机会——除非让你扮演坦格利安王朝的其余公主和王后。比如《血龙狂舞》中的雷妮拉公主，还有坦格利安王朝开国时的雷妮丝王后。
　　但是，娜塔莉·波特曼，或者说女雷神简·福斯特的故事，却还在漫威电影宇宙里继续进行。她如果变成妙龄少女了，大龄理工科剩女简·福斯特，岂不是得要换人来演，弄得前后对不上？
　　所以，这是全世界的电影观众，都在希望她继续当简·福斯特，跟雷神托儿互动啊……”
　　“……这样一来，为了不悖逆观众的心愿，她不想当女雷神都不行了？哎，可怜的波特曼女士。”
　　艾米莉亚微笑着摇摇头，但随即话锋一转，略带哀伤之色地说，“……但这样一来的话，我似乎也就只能一辈子入戏，跟丹妮莉丝·坦格利安这个角色绑定了啊！这对于我的职业生涯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演员最希望的事情，是演活一个角色；而演员最痛苦的事情，则是逃不出这个角色。”
　　“……哎，女王，世事哪能尽如人意？世上有多少人一辈子都在努力活成别人希望的样子啊！
　　你如今捡了个这样年轻貌美的好皮囊，说不定日后还能开发出对应的超能力，就已经该知足了。”
　　秋山惠撇撇嘴，“……别人可都对你羡慕得不行呢！尤其是那些晚年才成名的人，就更是如此了。
　　比如说，如果把美国民主党的桑德斯老爷爷——假如现在世界树已经能够给男人重塑身体的话，那么把桑德斯老爷爷丢进去，之后出来的还是桑德斯老爷爷，因为全世界的人们都只记得他老年时竞选总统的模样。最多是从百病缠身、垂垂待毙的老爷爷，变成身体健康、思维敏捷的老爷爷，仅此而已。
　　不过，若是伊丽莎白·泰勒这会儿还活着的话，倒是可以变个活脱脱的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出来！”
　　“……克里奥佩特拉？”龙妈眨眨眼，“……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像很适合演这个角色？”
　　“……呃，不得不说，你确实很适合扮演埃及艳后，因为你的身材原本就很适合卷进毯子里，而现在就更适合了。”看着如今身高只剩一米四的龙妈，秋山惠忍不住调笑说。
　　龙妈起初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秋山惠盯着她的头顶，才猛地恍然大悟，并且一下子羞恼起来，当即就要伸手抓秋山惠的脸——但立刻被秋山惠随手摁住脑袋，只能跟猫咪似的张扬舞爪，却碰不到她分毫。
　　然后，秋山惠抓住她的后颈，把缩水版的龙妈，跟拎小猫似的提了起来，同时迈步往外走去。
　　“……好啦！不要闹了，快跟我去摄影棚吧！今天还要继续拍宣传片呢！”
　　※※※※※※※※※※※※※※※※※※※※※※※
　　青丘神社附近不远处的农场仓库里，被临时拉上了绿幕，架起了聚光灯。
　　打扮成龙女王丹妮莉丝的艾米莉亚·克拉克，正骑在一块凹凸不平的绿色塑料板上，随着电动机的运转而上下起伏，左右摇晃，迎面还有两台鼓风机在对着她的脸吹风，掀起了她的银色发丝。
　　几台摄像机从不同的角度，拍摄下龙妈骑着绿色塑料板“勇怼鼓风机”的英姿。
　　待到素材收集完毕之后，就可以跟青丘神社的外景进行合成，营造出丹妮莉丝女王骑龙来访的画面。
　　“……真想不到，《权游》都拍完好几年了，我居然还得趴在这块塑料板上，假装自己在骑龙。”
　　拍摄的间隙，艾米莉亚一边大口喝着矿泉水，一边吐槽说，“……什么时候给我弄条真龙来骑啊？”
　　“……抱歉啊！咱这儿实在是没有龙，至少是没有那种好像飞行蜥蜴一样的西方龙。”
　　秋山惠答道，“……不过我妈那边可能会有，但DND奇幻的龙是有智慧的，恐怕不太好骑啊……”
　　“……没错，龙女王，龙和龙是不一样的。就算你有天生的【龙类亲和】恐怕也够呛，除非遇上一条青春期雄龙，或许还有几分让你当龙骑士的可能——白天你骑它，晚上它骑你，最后生出个龙脉术士……”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马彤，当即就笑嘻嘻地插嘴说，并且满口的小黄腔，让龙妈嗔怪地翻了个白眼。
　　“……好啦，虽然骑龙的部分还是只能靠电脑合成，但我家的小狐狸，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哟！”
　　秋山惠抬手一挥，几只名为【管狐】的毛茸茸小狐狸，就凭空出现，然后唧唧喳喳地围绕在了艾米莉亚的脚边，亲昵地蹭她的腿，让龙妈高兴得眉开眼笑，把刚才骑了半天塑料板的不悦，都抛到了脑后……

第291章、迪士尼要当众神的代理人
　　路易斯安那州格林希尔镇的青丘神社落成之后，这个宣传推广的工作，就被秋山惠交给了迪士尼。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且不说双方半年以来还算愉快的合作经历，更何况，要说搞乐园旅游景点——也就是某种意义上的神殿，在如今的全美国乃至于全世界，哪儿还有比迪士尼更专业的呢？
　　事实上，今年迪士尼公司不仅在跟秋山惠的青丘神社合作，还在跟她母亲秋山雪绘的奥林匹亚山森林女神圣地合作，此外还有毒药和疾病之神塔洛娜，同样在委托迪士尼把一座医学院改造成自己的圣所。
　　再接下来，魅魔女王美坎修特也准备跟迪士尼合作，模仿泰国的芭提雅，在加州北部的科罗纳多湾建设自己的欢愉乐园——从地图上看，正好是《赛博朋克2077》里面的“夜之城”所在地。
　　不过，魅魔女王主持建设的“夜之城”，画风肯定是赛博朋克的夜之城有着很大的区别——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完全被性偶统治的夜之城是啥样：魅魔女王的麾下基本都是魅魔小姐姐，男魅魔少得可怜。
　　而大洋彼岸的日本那边，也肯定没有一个荒坂公司敢开核动力航母过来抢地盘……
　　顺便一提，雌雄莫辨的大恶魔格拉兹特，在转移到拉斯维加斯之后，发展得极其扑街，一方面是因为拉斯维加斯发生了百年不遇的大旱灾，胡佛大坝后面的米德湖基本干涸，导致这座城市陷入了供水危机，市民连个澡都洗不上，赌场也开不起来；另一方面是因为，魅魔女王美坎修特很快也跟着下凡来跟他抢生意了。
　　——在DND设定之中，美坎修特和格拉兹特就是老冤家了。
　　如果是在神话设定中的无限深渊，乌黯主君格拉兹特还能凭着财雄势大，跟美坎修特斗一斗。
　　但在眼下的地球上，无论是乌黯主君格拉兹特，还是魅魔女王美坎修特，都是初来乍到、从零开始的外来户，短期内毫无根基可言，能够动用的不过是自身的法术和影响力而已。
　　偏偏在形象上，颠倒众生的魅魔女王美坎修特，显然要比双性恶魔格拉兹特更加吃香得多——漂亮的女孩子可以吸引男人，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则还能吸引女人！
　　像美坎修特这样英姿飒爽的美貌彪悍大姐头，放在美国那绝对是男女通吃、迷倒众生的类型。
　　而已经在半个美国大肆铺开的优步魅魔店，又让魅魔女王可以动员的人力和收获的信仰之力，远远超过手下仅有大猫小猫两三只的格拉兹特。
　　更别提，在她手下的魅魔们，肆无忌惮地血洗了蒂华纳的CIA据点，杀了CIA主管，而CIA却只能躺平装死之后，魅魔女王美坎修特在黑暗世界的声望，也被直接刷到了顶流，号召力堪称一时无两。
　　——对此，中央情报局也是很无奈：面对没人知道该如何歼灭的神魔，中情局又有啥办法？
　　而且，当时白宫椭圆办公室里坐着的总统还没换人，而CIA今年又早早地摆明车马投了民主党，两边到秋天已经是势同水火，CIA策划的任何报复行动，都不可能得到总统的批准。
　　可要是在总统不下令的情况下，而CIA特工却胆敢瞒着总统，随意抗命独走，并且还是在美国境内大杀四方的话……接下来的整个美国上流社会，怕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弄死CIA了！
　　所以，CIA除了躺平装死，摸鱼度日之外，还能怎么办？
　　但这在外人眼中看来，就相当于是CIA见了魅魔都得退避三舍，哪怕被魅魔屠杀了也不敢报复。
　　这已经不是当众打脸的问题了，而是对着CIA当众拿刀砍啊！而CIA居然还是怂了！！
　　凭着这样彪悍的实力，在整个美国，还有谁敢站在魅魔女王的对立面？
　　偏偏只要翻翻DND的设定书就知道，魅魔女王美坎修特和乌黯主君格拉兹特之间，是怎样的不对付——所以，因为在拉斯维加斯站不住脚，格拉兹特和他的追随者在十月底继续往南跑到了墨西哥。
　　接下来，魅魔女王美坎修特在巡视了拉斯维加斯之后，也觉得这座沙漠赌城既缺水干旱，植被稀少，景色不佳，跟她的属性不符合，差异太大——她并没赌博的神职，也不怎么喜欢赌博。
　　虽然黄赌毒从来不分家，但芭提雅和拉斯维加斯之间，还是有着不小的区别的。
　　而魅魔女王美坎修特显然更喜欢前者，于是便决定在太平洋的海岸另建圣地。
　　总而言之，目前活跃在美国境内的诸神，都在跟迪士尼保持着非常密切的合作，把神殿修建、典礼筹办，甚至是一部分的传教业务，都外包给了迪士尼。让迪士尼一时间居然获得了【众神代理人】的身份！
　　这个身份的含金量可是非同小可，用得好的话，甚至比核武库还有威慑力！
　　想想看，如果以后美国众神的一切业务展开——包括但不限于广告宣传、建造神殿、招募牧师、制造神迹、治疗绝症、返老还童等等，都要通过迪士尼公司的平台来展开……
　　那迪士尼岂不是就成了超凡世界的垄断巨头，还是唯一的垄断巨头吗？
　　况且，若是米老鼠、唐老鸭和各位迪士尼公主们，也都成功地下凡降神……那场面真是太美不敢看。
　　即使是现在，迪士尼公司也已经从灵气复苏和超凡降临的大变局之中，获得了非常多的好处——出于对超凡力量的看好，全世界的资金，都在发了疯似的往迪士尼涌入，让迪士尼的股价节节高升。
　　因为传说中迪士尼股东有返老还童的优先权，所以如今全球富豪都想尽办法要当迪士尼的股东。
　　就算是赔本亏钱也在所不惜，更别提实际上还推动了迪士尼的股价暴涨，狠狠赚了一波呢？
　　而每一座神庙的兴建，都带动了附近地价的上涨，让能够预先屯下这些地块的迪士尼再赚一波。
　　至于无形的影响力，更是让迪士尼获益匪浅，甚至是无往而不利——就连之前嚷嚷着要收回佛罗里达州迪士尼乐园管辖权（乐园有一个县那么大，还有自己的武装力量）的佛州当局，最近也都不敢吱声了。
　　这已经不是只靠金钱就能衡量的利益，而是涉及到了真正的政治权力范畴！
　　所以，在尝到了甜头之后，迪士尼就对给众神当代理人的事情，变得更积极，也更热衷了。
　　——当年美国的联合果品公司，在加勒比海周边各个“香蕉共和国”横行霸道，拥兵自重，动不动就派遣雇佣兵搞政变，“一言兴邦，一怒灭国”的威风，许多美国人迄今还是记忆犹新。
　　那么，借助超凡力量的降临，迪士尼公司或许有朝一日，说不定也能在美国获得这样的权势与威风？
　　虽然这个梦想貌似有点狂妄，但最近这些年的世界越来越不正常，各种黑天鹅事件屡见不鲜……
　　所以，谁敢说【巨企当国】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在未来的美利坚发生呢？
　　总之，冲着已经获得的巨大利益和未来的远景，在青丘神社的宣传片上，迪士尼可谓是非常卖力。
　　※※※※※※※※※※※※※※※※※※※※※※※
　　按照迪士尼的设计，这部宣传片的内容很简单，主题就是“龙妈”丹妮莉丝骑龙造访青丘神社。
　　接下来，预计还会有丹妮莉丝女王骑龙造访猫堡核子乐园，丹妮莉丝女王骑龙造访奥林匹亚山森林女神圣地，丹妮莉丝女王骑龙造访旧金山飞面神教总部，等等一系列宣传片被拍摄和推出，以形成联动。
　　至于“龙女王”丹妮莉丝·坦格利安的IP版权问题，迪士尼公司的“地上最强法务部”早已跟HBO谈妥了——因为不是商业影片，只是一个“旅游宣传片”，所以HBO很爽快地答应了免费授权IP的使用。
　　之所以如此慷慨，一方面是HBO的董事们也想给大名鼎鼎的“核爆巫女”卖个好，以便日后找青丘神社续命——这可比区区一点钱重要得多了。另一方面，只要龙妈亮相，本身就能带动《权力的游戏》周边产品，比如铁王座模型、维斯特洛大陆战棋和各种角色人偶，以及原著小说书和衍生漫画书的销量。
　　咳咳，言归正传，总之，按照迪士尼拟定的剧本，青丘神社的宣传片，就以龙女王丹妮莉丝骑龙飞行，偶然看到矗立于广袤田野中央的青丘山和世界树，于是好奇地降落下来，模仿其余香客的样子参拜神社。
　　然后，丹妮莉丝女王又开心地跟神社里的小狐狸玩耍，看着巫女们捣年糕，并且让她的巨龙喷火来烤年糕，神社的女主人秋山惠见状，赶紧殷勤地请这位贵客进来，摆出日式宴席招待，还安排了歌舞助兴。
　　最终，丹妮莉丝在拿着烤鱼出门喂龙时，竟然猛地遇见白衣女鬼出没，龙妈被吓得当即要让巨龙喷火来驱鬼，却被尾随而来的秋山惠阻止，并且引导她观看了神社鸟居之外热闹喧嚣的【百鬼夜行】……
　　整个主题内容看似并不复杂，总长度也就是三分钟，而且全程响着配乐，基本没有台词——除了龙妈两次吩咐巨龙喷火之外。秋山惠原本以为，这么短的片子应该很快就能拍完才对。
　　但事实上，短短三分钟的宣传片，真正拍起来需要的时间，却是连一个星期都不止。
　　【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
　　光是丹妮莉丝骑龙（绿色塑料板）飞行的镜头，就拍了整整两天才过。
　　此外，宣传片的拍摄过程还会时不时被打断——比如每天都有COVID-19后遗症患者或其它绝症患者来求医，以及在变成了漫威女雷神简·福斯特的娜塔莉·波特曼，下一个来到青丘神社变身的大龄女星。
　　按照原本的计划，下一个来重塑身体的应该是艾玛·沃特森——跟扮演了太多经典角色的娜塔莉·波特曼不同，艾玛·沃特森在全球观众心目中的形象很统一，肯定是《哈利波特》里的魔法小学霸赫敏。
　　但因为娜塔莉·波特曼在青丘神社的不愉快遭遇，艾玛·沃特森临时改了主意，改道去了华盛顿州的奥林匹亚山排队——她认为华盛顿州的自然环境，跟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所在的苏格兰高地更相似，更有可能让她变得会用魔法。而沼泽遍地、稻田纵横的路易斯安那州，自然环境似乎更像南亚国家。
　　于是，第三位来青丘神社重塑身体的女明星，换成了年近四十的“小甜甜”布兰妮·斯皮尔斯。
　　——除了她本人的知名度外，布兰妮正好就是路易斯安那州的人，所以决定以后在路易斯安那州安家落户的秋山惠，为了“睦邻友好”，只收了布兰妮一千万美元的美容费：再多的话，她就出不起了。
　　没办法，虽然曾经一度非常风光，但如今布兰妮的处境却很糟糕，可谓是“早慧易折”的典范。
　　说起来，“小甜甜”布兰妮在美国娱乐圈也算是个传奇人物，当她还是个小黄毛丫头的时候，出道没几年就轻易俘虏了全世界大批少男少女，荣膺“流行天后”的称号，年纪轻轻段位就已经跟麦当娜比肩。
　　但再接下来，跟年少中风的龙妈一样，布兰妮也遭遇了挫折——在闪婚又离婚后，她疯了！
　　于是，布兰妮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等到出院后，布兰妮又被她父母监管起来，完全失去了人身自由。
　　这个监管权说起来也是笑话——布兰妮的父母之所以对这么大的女儿还有监管权，是因为医生开了诊断书，说布兰妮是精神病；但另一方面，女儿都已经是精神病了，父母还不准布兰妮在家休养，反而逼着她出去工作赚钱，并且扣下了布兰妮的孩子当人质，还在她身边安排了探子，以便于二十四小时监督。
　　接下来的十几年，布兰妮成了父母的提款机，几亿美元的财产被父母随意挥霍，而布兰妮自己却只有每月2000美元的生活费。同时还得每天朝八晚十地工作，并且全年无休，动不动就被恐吓不准她见孩子。
　　最终，忍无可忍的布兰妮在去年宣布罢工，如果父母不交出监管权，她就再也不参加演出赚钱了。
　　于是双方对簿公堂，但因为布兰妮的钱都在父母手里，没钱聘请好律师，结果布兰妮竟然输了官司。
　　愤怒的布兰妮选择继续上诉，然后她就惊讶地发现，这个官司已经不用打了。
　　——“科罗娜”瘟疫突然降临，她的父亲和母亲在一个月内就全都相继上了天堂。
　　而由于之前的舆论热潮，法院也不敢把布兰妮的监管权，好像遗产一样交给她的其余远房亲戚。
　　就这样，小甜甜布兰妮终于获得了久违的自由，代价则是父母被献祭给了瘟神。
　　而且，她的亿万家产，也被她父母折腾得只剩了六千万美元，其中大半还是很难脱手的不动产。
　　此外，在罢工的这段时间内，布兰妮也是严重地放飞自我，胡吃海塞，一下子肥得满身赘肉，连嗓子都因为酗酒嗑药而被搞坏了……眼看着自己的演艺生涯怕是要完蛋，布兰妮只好跑到青丘神社求助。
　　龙妈和秋山惠等人看了布兰妮现在这副宛如女流浪汉的难看模样，也是唏嘘不已，不过还是将她洗刷一番，塞进花朵挂到了世界树上——至于最终能变成啥样，就得看她如今在粉丝们心目中是啥形象了。
　　而原本预定要在今天拍的龙妈跟【管狐】玩耍的镜头，也只好推迟到了下一天……

第292章、密西西比河的黑美人鱼
　　深夜时分，血月高悬，万籁俱寂。
　　十二月的路易斯安那州，虽然地处美国最南部，但气温也已经颇为寒冷。
　　青丘神社广告宣传片的临时摄影棚，在入夜后早就已经是黑灯瞎火，人去屋空。
　　导演、副导演、摄影师、化妆师、道具师、群众演员和其他人，都离开片场去休息了。
　　只有血红色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片场内外的摄影器材和道具上，留下影影绰绰的朦胧光影。
　　当然，在离开片场之前，迪士尼的负责人还是安装了监控系统和安保装备，而秋山惠也留下了后手。
　　这不仅是防止有人窜进片场来小偷小摸，更是防备某些人类和非人类的恶意破坏。
　　——如今的美国，就算是最偏僻的乡下地方，也已经做不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啦！
　　过去这一年的瘟疫和动荡，让整个美国变得满目疮痍，乱象丛生，虽然如今总统大选尘埃落定，两党恶斗告一段落，但全美各地的治安状况，还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走向恶化与崩坏。
　　在群魔乱舞的美国西海岸，已经是厉鬼与丧尸齐出，都市里邪魔登堂入室，荒野上嗜血匪帮横行，绝望的人们不仅需要适应跟瘟疫和病毒共存，还得努力适应跟丧尸共存、跟鬼魂共存、跟子弹共存等等……
　　就算是在依旧保持了无魔状态的美国东海岸，从纽约到迈阿密和新奥尔良，各大城市除了层出不穷的游行闹事和零元购之外，每天深夜还总是有“飙车党”在居民社区出没，沿途制造无意义的恐怖与杀戮。
　　——日本的“暴走族”，还只是开着非法改装的大排量摩托，深夜招摇过市，用噪音来扰民。
　　而美国的飙车党，则要更加凶残得多，乃是一边深夜飙车，一边朝路旁的房屋随机胡乱开枪射击！
　　结果经常是打穿了房屋的墙板，把好梦正酣的屋主给打死打伤在床上。
　　——没办法，美国这边的民宅，很少有砖墙和混凝土墙壁，基本上都是结构单薄的木屋，在横飞的子弹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几乎毫无抵抗力可言。
　　一发子弹不要说打穿一面墙，就是连续打穿几面隔墙再打穿一个大衣柜，都是轻轻松松……
　　纽约长岛就有个住别墅的华人网红抱怨，说他在家里煮夜宵时，竟然被一发子弹打碎了冰箱！
　　而更离谱的是，这发子弹还是打穿了临街的邻居家房子的三面墙壁之后，才钻进他家厨房里的！
　　此外，还有千万富翁在自家卧室睡觉时，被飙车党的流弹一枪爆头，并且怎么也查不出是谁干的。
　　除了打中人和宠物之外，乱飞的流弹还很容易击中家里的汽车或囤积的汽油，直接引发火灾……
　　遇到这样肆无忌惮的随机杀人狂，就算你住在号称“治安良好”的上等街区，多半都未必保险。
　　因为，就算社区的保安尽心尽责，可他们最多也只能把盗贼拒之门外，却没法阻止子弹破墙而入。
　　如果再算一下你的房子距离最近的公路有多远？而现代步枪的最远射程又有多长？
　　以及从公路到你家房子之间，有多少可以挡得住子弹的障碍物……
　　嗯哼，有没有突然产生出一种朝不保夕、人人自危的感觉？
　　——美国“飙车党”玩的可不仅仅是塞在口袋里的小手枪，那种大个头的步枪也一样是有的哦！
　　所以，在那些“飙车党”枪击事件的高发街区，居民们已经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绞尽脑汁筹划自保之术——有给自己卧室加装钢板防弹，改成“装甲盒”的；有从此不睡卧室，改睡地窖的；有每天晚上约定左邻右舍搞灯火管制，全社区一起保持黑灯瞎火，以免引起“飙车党”关注从而挨枪子的……
　　怎么说呢？简直搞得就跟不列颠空战时的伦敦市民一样，每天提心吊胆，生怕自家房子被一发入魂。
　　嗯？为什么不说东京大轰炸？
　　因为“飙车党”的那点火力，远不如美军的战略轰炸，做不到把整个社区一块儿烤成“熟人”啊。
　　除此之外，还有人索性买了防弹的金属棺材COS吸血鬼，每天晚上抱着女友直接躺进棺材里。
　　——或许这也算是一种超前消费？生前就睡棺材，死后就不用另外置办了？
　　反正享受不起神术治疗的普通人，就算躲过子弹也躲不过病毒，无论怎样都是“生得随意，死得随机”。
　　既然如此，索性活着的时候就提前躺进防弹棺材里，预先体验一下死后感受，似乎也不错？
　　然后，虽然青丘神社所在的格林希尔镇已经够偏僻了，可以说是乡下得不能再乡下，但在前几天居然也有“飙车党”流窜过来，深夜时分对着格林希尔镇的加油站一顿乱枪扫射，把值夜班的员工吓得够呛。
　　——既然“飙车党”能持枪扫射加油站，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顺手往摄影棚丢个燃烧瓶？
　　而且，除了神出鬼没的“飙车党”之外，聚集在【社前町】的流动人口，本身也是不稳定因素。
　　原本的格林希尔镇上只有两百居民，彼此都是熟面孔，人际关系非常简单，治安也不会太差。
　　但随着青丘山和世界树的拔地而起，青丘神社的奠基落成，外地人口随即成百上千地大量涌入——起初是给神社搞装修和建造配套设施的土木工程队，接下来是络绎不绝的朝拜游客、求医病人及其家属随从。
　　那些来向稻荷巫女求医的富贵之人，当然是住进青丘神社的客房，而他们的随从人员，就只能要么租住当地农场主的房子，要么搬进建筑工人遗留的活动板房，要么自带帐篷和房车。
　　此外还有记者网红和一些想要攀附权贵的家伙，也聚集到了青丘神社门外，想要抢新闻或寻找机会。
　　于是，很快就有看到商机的小贩开着货车赶来，放下一座活动板房开起了出租帐篷的店铺，又有卖墨西哥卷饼和油炸短吻鳄的小贩（鳄鱼是路易斯安那州的常见食材），给这些住在神社外面的人贩卖食物。
　　然后是卖各种日用品和旅游用品的活动板房，在神社门外拔地而起，就如全世界所有的景点一样。
　　而更加上档次的餐厅、旅社、洗衣房和浴室，还有活动板房里的小超市，也在这里相继出现。
　　再接下来，给暂住人口提供陪睡娱乐服务的妓女也跟着来了，带队的还是一位日裔魅魔小姐姐。
　　小巫女秋山惠看着山下这么乱糟糟的，感觉很不像话，而且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声也实在很吵，于是捏着鼻子给他们拉了一条供电线，电源来自于【氚宝】——结果就是这个小聚落竟然用上了核电！
　　到了十一月下旬，青丘山的脚下，已经形成了一个常住人口数百的【社前町】，并且还不断有人拖家带口地移民过来——很多慕名来到青丘神社朝拜的游客，觉得这地方环境不错，又有真神庇佑，再加上他们本身就是网络游民，只要有移动网络，不管哪儿都是一样开工……索性就在这里暂时居住下来。
　　毕竟，眼下的美国，处处都不安全，除了病毒和子弹，还有僵尸、厉鬼和妖魔来索人性命，除了青丘神社这等有真神坐镇的圣地之外，哪儿还有能包治“科罗娜”瘟疫，而不是把病人推进毒气室的庇护所啊！
　　于是，青丘神社的【社前町】，这个本该充满宗教色彩的地方，却在逐渐向“高科技小镇”发展？
　　——嗯，像这样的网络游民和自由码农，在华盛顿州的奥林匹亚山森林女神圣地，同样也聚集了很多。
　　由此可见，宗教信仰与科学技术，未必不能兼容，关键是看你信了哪尊神……
　　当然，随着人群的聚集，瘟疫也不可避免的随之而来，而秋山惠又不是做慈善的，没有免费治疗陌生人的义务，所以这个集镇上依旧有人无法得到及时治疗，就地倒毙甚至变成丧尸，然后遭到巫女的退治。
　　为此，魅魔小姐姐又拖来了移动焚尸车，在【社前町】办起了火葬场，并且生意居然还不错。
　　到了最后，就连卖麻药的贩子也开车来到了这个小集镇，并且建起了临时房屋，公开卖药。
　　得知此事的秋山惠大惊失色，赶紧下山去缉毒，却发现这位毒贩竟然是警察，同时还是奉命派来这里维护治安的州警。而让警察兼职卖药，也是美国麻药合法化之后，目前全美统一执行的新政策……
　　除此之外，就连慈善组织也都有免费发麻药“治愈人心”的任务——如今的救济食品都附赠麻药了！
　　于是，无奈的小巫女只得坐视富有美利坚特色的毒贩警察，在已经被她视为自家地盘【社前町】继续揽客，然后转身在神社的鸟居横梁上，挂了块“吸毒者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以发泄自己的无能狂怒。
　　总之，随着青丘神社的社前町变得日渐繁华，一些小偷小摸的坏痞子也在混入其中，给治安带来隐患。
　　而那些拖家带口过来居住的互联网游民，他们家里的熊孩子也成了混乱之源——因为这个乡下地方没有学校，美国的很多学校目前也在远程教学上网课，于是这些熊孩子就彻底没人管，开始无法无天起来。
　　——众所周知，美国熊孩子的破坏力，那可不是亚洲国家的熊孩子能够比拟的。
　　看过好莱坞恐怖片就知道，有多少末日级别的大灾难，就是因为几个熊孩子的作死而被鼓捣出来的？
　　即使在现实中，因为偷闯青丘神社的护山大阵，而被巫女吊起来打屁股的熊孩子，也有一打之多了。
　　偏偏这些熊孩子还打不得骂不得，不能加以严惩，很难让他们受到刻骨铭心的教训。
　　所以，为了防止有熊孩子夜游片场搞破坏，秋山惠不得不给片场多加上几道保险。
　　最终，当夜色降临，所有人离开片场后，除了微光闪烁的监控器，就只剩下女鬼贝蒂还在片场值班。
　　※※※※※※※※※※※※※※※※※※※※※※※
　　上世纪好莱坞三流肥皂剧女演员贝蒂的鬼魂，游荡在空荡荡的片场中。冬日的路易斯安那也没有什么虫声，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屋外天空中寂静的星星和月亮，还有晚风偶尔吹过窗缝的呜呜声。
　　她在片场里飘了一圈又一圈，作为一名在好莱坞打拼了一辈子的扑街女演员，贝蒂虽然始终不曾名声大噪，却也是经验丰富，对片场的一切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充其量不过是她那会儿的片场用胶卷，现在的片场用电子数码摄像机，她那会儿的打光灯是钨丝灯泡，现在的打光灯是LED灯管……
　　但究其本质，还是一样的——都是制造幻梦的工厂：只不过有的造美梦，有的造噩梦罢了。
　　恍惚间，女鬼贝蒂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纪，看见了青春年少时的好友，纷纷出现在了这里。
　　——那些跟她一起逐梦好莱坞，彼此竞争，互相激励的俊男美女们，有的在片场里互相打闹，有的盛气凌人地跟导演吵架，有的宽衣解带躺上了导演的红沙发，有的因为偷偷嗑药而被导演骂……
　　随着岁月的流逝，片场里的人也在不断变化：年轻漂亮的姑娘们变老了，潇洒帅气的小伙子有了啤酒肚，花白头发的老导演被年轻人取代，还有很多人中途消失了，彻底告别了影视圈。
　　在贝蒂的眼中，那就是熟面孔变成了生面孔，生面孔又变成了她的新朋友，而新朋友也很快老去……
　　最终，她自己也默默无闻地离开了片场，带着一份不甘与失落，一颗疲惫的心和一个破碎的家庭。
　　哎，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毕竟，好莱坞的名利场就只有那么大。不管你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获得成功的。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平凡无奇地结束了，有生之年都不可能再重返银幕。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在息影二十多年后，她孤独地死在了洛杉矶的养老院，并且死得非常痛苦。
　　但让贝蒂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有生之年确实再也不曾回到银幕。
　　可是到她死了之后，反倒是能够以女鬼的身份，重返镜头前吓唬观众！
　　——虽然只是参演了一个三分钟的广告片，但就凭超凡力量在如今全球的热度，再加上迪士尼的宣发能力，想要让这个短片在互联网上获得几千万的点击量，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种“死后出名”的感觉，实在是让贝蒂老奶奶感觉有点古怪。
　　而外面那个帐篷小镇的一个新来的中国小伙子，更是神秘兮兮地前来挖角，想要雇佣她搞“真鬼版鬼屋”，还拍胸脯保证说什么“冥币管够”……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就是印“祖先钱”的！
　　况且，她要这些“祖先钱”又有什么用？找谁去买东西？
　　想着最近这些让她又好气又好笑的事情，贝蒂女士的心情不由得开朗起来。
　　在黑乎乎的摄影棚里又转了几圈之后，她就穿过墙壁，飘飘悠悠地来到了外面——除了摄影棚里的道具之外，还有停在外面的车辆和一些起重设备，也需要注意看管，以防被人破坏。
　　——烧车取乐可不是法国人的专利，美国不良少年们玩燃烧瓶也玩得很溜！
　　然后，贝蒂女士就听见，不远处那条连接着密西西比河的小河汊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随即，她又看到一个黑黝黝、湿哒哒的娇小身影，趴在水边的一辆忘了锁门的保姆车旁，狼吞虎咽着车里堆放的饼干、矿泉水和盒装牛奶？
　　这是进贼了？
　　贝蒂好奇地飘过去一看，当即发出一声惊叫：“……怪物啊！”
　　而那个黝黑的娇小身影见了贝蒂，也是一声尖叫：“……鬼啊！”
　　又过了片刻，得到女鬼传讯的秋山惠，开了个传送门来到片场，打着手电筒一看，顿时也愣了：
　　“……这玩意儿是……小美人鱼？怎么是个黑鬼？嗯，不过确实还挺漂亮的……”
　　她一边用手电筒照着这条黑皮肤的小美人鱼，同时打开片场的聚光灯，一边吐槽说。
　　“……咳咳，毕竟是美国的美人鱼，要讲究政治正确嘛。”跟着穿过传送门过来查探的马彤，一边笑着说，一边凑过去问道，“……小妹妹，你是谁啊？来这儿想做什么？”
　　“……咳咳，我的名字是爱丽儿，爱丽儿·加西亚，昨天刚跟着妈妈来这座神庙旅游过。”
　　眉清目秀的小黑美人鱼，看着一身巫女服的秋山惠，认出了她的身份，叹了口气，表情复杂地说，“……我游到这儿是想问一下，你能不能把我的尾巴重新变成人腿？是不是要收走我的声音做报酬？”
　　一脸懵逼的秋山惠：哈？我啥时候变成《海的女儿》里的老巫婆了？
　　“……还有，听说迪士尼的剧组就在这儿？
　　我上次参选迪士尼《小美人鱼》真人电影女主角的时候落选了，现在我真的变成了美人鱼，迪士尼公司是不是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换成我来当女主角？”
　　靠，你这小黑妹，不仅当了现实里的美人鱼，还想当银幕上的美人鱼公主啊？

请假条
　　因为今天准备买新车的缘故，不出意料地只能咕咕了。
　　看车和试驾真是好累啊，偏偏老老王一方面开车技术很一般，一方面又有点选择困难症，爹妈也跟着过来出主意，而且各有各的主意，现在脑子里还嗡嗡的。
　　考虑到附近山路很多，常有积水，为防漏电和底盘损坏，已经排除了电动汽车。
　　初步决定买一辆吉利牌的SUV，但还得考虑考虑。

继续请假和关于网站加强审核的通知
　　今天换了夜班，白天继续跑4S店办买车的事情，实在码不出一章了，故而请假。
　　另外，十月份又加强审核了，重新开始每章审查，审完再发。
　　所以作者也不知道自己发的章节什么时候会发布出来，延后可能超过二十四小时。
　　请读者千万不要骂错人，责怪无辜的作者，以上。
　　哎，本来还想国庆假期爆更的，这么一搞实在是没心思了。

第293章、黑美人鱼爱丽儿
　　爱丽儿·加西亚，一位出身于路易斯安那州西部乡下镇子里的混血小黑妹。
　　虽然她的家境十分普通，但却从小喝着甘蓝汁，看着网上的表演课，有着逐梦好莱坞的远大理想。
　　没办法，在现代的美国社会，黑人依然遭到系统性的隐形压制，只有在体育圈和演艺界最容易出头。
　　更别提，就算是在美国的其它族裔，亦或是在其它的国家，又有几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少女，不对万众追捧、光鲜靓丽的演艺行业和明星名流们纸醉金迷的奢华生活，感到憧憬与向往，乃至于沉醉其中呢？
　　除此之外，爱丽儿也从小喜欢听老奶奶读童话书，喜欢看迪士尼的动画电影，那些关于美人鱼、丑小鸭和白雪公主的故事，为她打造了一个如梦似幻的童话世界——而这也是爱丽儿对童年最美妙的回忆。
　　在迪士尼推出的一堆公主IP之中，爱丽儿·加西亚最喜欢的，就要数跟她同名的小美人鱼爱丽儿了。小美人鱼那种对冒险的向往，对浪漫的憧憬，对自我的探寻，都让身处于无聊乡下的爱丽儿深感共鸣。
　　她把迪士尼的小美人鱼动画片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每次去游泳都幻想自己是红发的小美人鱼，在河流和海洋里尽情畅游，并下定了决心，长大以后一定要参加迪士尼的试镜，扮演真人电影里的小美人鱼！
　　呃，身为一个美国南部的小黑妹，像这样畅想自己长大之后去演小美人鱼，是不是稍微有点不对头？
　　这个，在二十一世纪的美国社会文化背景之下，爱丽儿·加西亚这样的想法，似乎还真的挺正常。
　　因为，在经历了二十世纪的一系列博弈和运动之后，美国黑人固然是被虚伪的白左势力给洗脑成了黑皮白心的山竹人，但他们同样也信心爆棚地认为自己绝不比白人差——美国官方始终在竭力强调这种观点。
　　任何胆敢直接攻击黑人容貌丑陋、智商低下、道德匮乏的说辞，都会遭到严厉的批判与封杀。
　　——就算这都是真的，就算所有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你也不能说出来啊！
　　我堂堂自由民主人类灯塔国，全世界的道德标兵，难道不要面子的啊？
　　虽然这种表面上的平等，不过是白左喉舌的忽悠，但忽悠得多了，相当一部分黑人自然也渐渐地信了。
　　这样一来，到了二十一世纪之后，美国黑人和白人的儿童，都是从小共享相同的文化背景，看一样的迪士尼动画，听一样的儿童故事。所以，美国的黑人孩子就认为自己和白人是一样的，他们认为这些白雪公主、灰姑娘、睡美人、小美人鱼、美女与野兽、杰克和豌豆……等西方童话，同样也是属于他们的故事。
　　而美国白人也没办法否认黑人们的上述想法——否则就是种族歧视和严重的政治不正确了。
　　至于小美人鱼的故事发生在北欧的丹麦，那个地方基本没有黑人？拜托，你以为美国黑人的地理很好？
　　美国人从来都认为自己就是全世界，在这一点上的傲慢，不分黑人和白人，都是一样的。
　　所以，一个小黑妹对小美人鱼产生代入感，想要演小美人鱼，她自己当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于是，当迪士尼公司宣布要拍摄《小美人鱼》真人电影，并且放风说要“适应潮流”，让黑人扮演女主角时，当时还在念中学的爱丽儿·加西亚，立刻就兴奋得一蹦三尺高，兴冲冲地去试镜了。
　　——其实，迪士尼公司刚刚在网上放风要拍个“黑美人鱼”，全世界网民就是一片抨击之声，各式各样的吐槽层出不穷，不仅是“政治不正确”的亚洲人，就连非洲的黑人都觉得这么搞实在很别扭。
　　实际上，如果迪士尼索性把整个《小美人鱼》的故事搬到非洲西海岸，把那位遭遇海难的王子也改成黑人酋长的儿子，他的童话国家改成热带雨林里的黑人土著邦国……
　　像这样来个乾坤大挪移式的全方位魔改，全世界观众倒也能觉得顺理成章。
　　因为这样的事情是有成功先例的——很早很早以前，罗马人就把希腊神话改个名字变成罗马神话了。
　　而近代亚非拉殖民地的作家们，把欧洲名著改个背景和人物名字，就放到自己的国家，也是常有的事。
　　比如有个擅长移花接木的韩国作家，就把英国百合名著《指匠情挑》，原封不动地搬到了朝鲜近代殖民地时期——虽然地点、人物都换了，但整个故事流程却是分毫不差，让人不得不赞叹韩国人的工匠精神。
　　但问题是，迪士尼公司这次并没有把《小美人鱼》变成一个非洲故事的打算。
　　事实上，跟《小美人鱼》的动画版相比，真人电影的内容并没有多少颠覆，王子也还是白人，只是把小美人鱼给弄黑了而已——在粉丝们看来，这完全就是炒冷饭狗尾续貂祸害名著毁童年的恶心行为。
　　这究竟是“尊重黑人文化”？还是“恶意毁原著”？亦或是另一种形式的“白人的傲慢”？
　　全球网民对此众说纷纭，为了圆上“安徒生童话里的美人鱼为什么是黑的”这个BUG，无数热心网友们绞尽脑汁，最后好不容易才结合历史背景，鼓捣出了一个勉强能自圆其说的“合理化”解释：
　　童话《海的女儿》被撰写前夕，正值大西洋上贩奴船队频繁往来，三角贸易繁荣兴旺的时代，作为没怎么上过陆地的海底居民，美人鱼们经常看见从贩奴船上丢进海里的黑奴，自然觉得陆地人都应该长成这样……所以人鱼公主就按照黑奴的参照模板，变成了黑美人鱼——她心目中陆地人的相貌。
　　好吧，这么脑洞大开的解释，简直让人不知道应该说它是在侮辱谁了……
　　当然，不管全球网民对迪士尼拍摄“黑美人鱼”真人电影的决定是如何吐槽声一片，整个美国的黑人女演员们依然是普大喜奔，竞相赶去试镜……而爱丽儿也自信满满地去参加选角试镜了。
　　不得不说，爱丽儿的自信并非毫无由来，她确实是有着当迪士尼公主的天赋本钱。
　　——主要就是她天生一副好皮囊，一张超可爱的娃娃脸堪称由萌元素组成，皮肤如同缎子般光滑细腻，没有一丝瑕疵。腰肢纤细、身材窈窕，屁股翘挺，虽然胸脯的尺寸略显抱歉，但扮演少女角色却是恰恰好。
　　所以，早在上小学时，爱丽儿就已经是学校里的万人迷，收到的情书都得用整个抽屉来装。
　　除了自负貌美之外，爱丽儿还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歌喉之美妙，从小被人夸赞。勤工俭学时也曾经在酒吧卖唱，在街头当艺人表演，甚至在油管上发过不少唱歌的直播视频，得到的点赞和打赏都很丰厚。
　　所以，在爱丽儿看来，自己既清纯漂亮，又能说会唱，怎么看也是天生的迪士尼公主胚子了吧？
　　然后，在“黑美人鱼”真人电影的选角试镜现场，自信满满的爱丽儿，就遭到了全方位的一万点暴击。
　　因为在负责选角的导演看来，爱丽儿·加西亚既不是科班演员出身，又几乎是纯素人入行，之前她除了做过几次群演，表演了几次舞台剧之外，就连一部有台词的参演电视剧和电影也没有。
　　就这种什么资本都没有的白板身份，也好意思来参选迪士尼公主？
　　什么？
　　你说自己很漂亮？
　　拜托，如今这年头，想要自称是高颜值的美女，也是需要有证书的！
　　你有选美大赛的获奖证明吗？你有职业模特的参赛证书吗？
　　什么都没有？那你算个屁的漂亮？
　　嗯？
　　你说自己唱歌好很听？
　　那么，你有拿过什么歌手大赛的奖项吗？你有出过什么自己的MV和专辑唱片？
　　一样都没有？那你怎么证明自己会唱歌？
　　啥？你说你现在唱给我听？拉倒吧！后面还有多少小姑娘在排队？谁有空听你的破喉咙！下一个！
　　啧啧，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自以为是，愚昧无知……
　　就这样，在冷嘲热讽中，爱丽儿·加西亚被失魂落魄地踢了出来，成为小美人鱼的梦想彻底破灭。
　　而事后更让爱丽儿无限愤怒的是，最终入选成为迪士尼“黑美人鱼”的那个家伙，如果真的艳压群芳、倾国倾城倒也罢了，她输也输得服气。偏偏那碧池一副小眼睛塌鼻子好像唐氏综合征患者一样的容貌……
　　那还叫美人鱼吗？根本就是一条黑鲇鱼，或者【黑比目鱼】好不好？
　　迪士尼究竟是打算拍《小美人鱼》？还是要拍《小鲇鱼精》啊？
　　这一定是有黑幕交易！爱丽儿·加西亚表示自己血压飙升、义愤填膺！
　　但既然迪士尼决心要给《小美人鱼》安排一个又黑又不好看的真人女主角，那么别人也无从干预。
　　无论爱丽儿再怎么生气和羡慕嫉妒恨，她也只能在家里无能狂怒，或者在网上发帖吐槽而已。
　　※※※※※※※※※※※※※※※※※※※※※※※
　　到了今年，在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场天崩地裂的大瘟疫突然爆发，随后又有众神与妖魔出没，再加上物价飞涨、治安恶化……整个世界仿佛一夜之间堕入了兵荒马乱之中。
　　爱丽儿·加西亚听着一个又一个亲朋好友的讣告，听着自家小镇上教堂丧钟每天敲个不停，全家人从早到晚生活在随时可能没命的恐惧中，自然是再也顾不得当初《小美人鱼》选角的那档子事儿了。
　　直到前不久，听说隔壁的格林希尔镇有一座很灵验的日本神庙开张，又在自家屋顶亲眼目睹了青丘山和世界树的拔地而起，爱丽儿的父母就抽了个空闲的时间，带着女儿驱车赶到青丘神社来参拜了。
　　——虽然爱丽儿的父母一向自诩为“虔诚的基督徒”，但既然根据CNN灵异节目的说法，上帝最快也得后年才能降临美利坚，那么在今年和明年先敬奉一下别的神祗，似乎也是很正常的选择。
　　然后，在格林希尔镇的青丘神社，爱丽儿不仅看到了可爱的小狐狸和“焕然一新”的龙妈丹妮莉丝女王，还看见了迪士尼来给青丘神社拍广告片的摄制剧组……从而勾起了她那段并不愉快的落选回忆。
　　所以，在参拜过青丘神社回家之后，爱丽儿依然心中郁郁不平，烦躁难受，一次次回想起当初在选角现场受到的奚落和嘲讽……最后竟然借酒浇愁，给自己灌了一整瓶威士忌……
　　结果，等到爱丽儿从酒醉中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躺在了自家后院的小河里。
　　尽管路易斯安那是在南方，但十二月冬天的河水按理来说也早已阴寒刺骨，可她却丝毫不觉得冷……
　　更关键的是，她原本的小短腿，变成了一条漂亮的鱼尾巴！
　　那金色和绿色的鱼鳞交错重叠，形成繁复的花纹，在阳光下简直比宝石还要闪亮！
　　我真的变成小美人鱼了？
　　这可真是……太酷了啊！
　　爱丽儿一时间几乎乐疯了，她开心地甩着尾巴，在自家附近的小河里游来游去，还用她突然掌握的水魔法，把鳄鱼揍得到处跑。
　　——亏得乡下地方人烟稀少，爱丽儿在乡野的沼泽河汊间玩了一个多小时，愣是没被人发现。
　　但再接下来，爱丽儿就犯了难：双腿变成了鱼尾巴，日常生活可就太麻烦啦！
　　楼梯也上不了，车子也没法开，上学和工作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且，她的梦想是成为万众追捧的美人鱼公主，而不是一条在乡下地方孤芳自赏，没人理睬的野人鱼！
　　身为人鱼公主，就该被所有人赞美、夸奖和奉承才对，怎么可以蜗居在穷乡僻壤，默默无闻呢？
　　所以，她要找到迪士尼，向迪士尼索要属于她的贝壳床、豪华裙子、奢侈宫殿和海底王国！
　　于是，脑子不怎么聪明的爱丽儿，就顺着家乡的河道，往青丘神社游了过去。
　　——按照她的想法，既然有神力的女巫和迪士尼的拍摄剧组都在那里，那么她就可以先去问问怎样用魔法把自己的鱼尾巴复原成双腿，再请迪士尼的导演和制片人看看，是不是踢了那条黑鲇鱼换成她上。
　　如果都可以的话，她就先拍完《小美人鱼》的电影，再回到青丘神社把双腿恢复过来。
　　嗯？想得太简单太美好了？
　　没办法，小孩子的思维就是这么的天真，美国小孩子更是普遍以为整个世界都应该围着自己转。
　　但至少就爱丽儿的这个决断来说，应该是不算错的。
　　——路易斯安那州的西南沿海，除了沼泽地就是水稻田，平坦得好像一块湿漉漉的大饼。只有鬼斧神工的青丘山和山上顶天立地的世界树，宛如黑暗海面上的灯塔一般，为所有人指明了方向。
　　所以，尽管一路上多次迷路和受阻，累得气喘吁吁，但凭着美人鱼的游泳天赋，还有变身后自动获得的夜视能力，爱丽儿终究还是在深夜时分靠着一路冬泳，成功抵达了青丘神社外面的摄影棚片场。
　　然后，她就看到片场内紧靠着河边的空地上，停着一辆摄制组的保姆车，敞开的车门里面，还能看到散落的饼干，矿泉水和盒装牛奶……于是，已经饥肠辘辘的爱丽儿，便毫不客气地扑上去吃起了夜宵。
　　再接下来，就是这条冒冒失失的黑美人鱼，被守夜看场子的女鬼贝蒂发现了响动，逮了个正着。
　　于是，爱丽儿就在夜幕下散工后的幽暗片场中，被聚光灯照亮，遭到了一大群各色人等的围观……

第294章、爱丽儿，你落选是因为你不够丑！
　　嗯，说实话，看着小黑美人鱼爱丽儿·加西亚，似乎颇有超模潜质的美貌，秋山惠也觉得，虽然同样是黑人，但如果让她扮演【小美人鱼】的话，明显要比迪士尼公司之前选的那位【黑鲇鱼】歌手顺眼多了。
　　——谁家的小美人鱼是这么一副眼距宽、下巴短，再加上豆豆眼的“人类返祖脸型”啊？
　　这已经完全跟【美】不搭界，也就是有点儿靠近【鱼】的脸部特征了。
　　换成爱丽儿，不仅作为人类的上半身足够青春靓丽，就算是下半截的鱼尾，也同样非常漂亮。
　　——半透明的尾鳍好像水晶般透明，而翠绿与金色的鳞片，则犹如镶嵌了金边的祖母绿……即使在普通人看来，也已经是堪称珠光宝气、夺目璀璨；而在超凡者的灵视中，更是散发出威严而神圣的光辉！
　　打个比方，如果说，爱丽儿·加西亚这条黑美人鱼，可以披上丝绸，送进国王的后宫里当宠物。
　　那么，迪士尼之前选定的那位“黑鲇鱼”女演员，大约只配被黑管家用海蛇皮鞭子啪啪抽着去摘海绵。
　　嗯，干完活儿之后，再奖励她吃海西瓜？或许还可以整出个海葡萄口味的汽水？
　　哎，真不知迪士尼公司究竟是何等的眼瞎，才会弄了那么条黑鲇鱼精来扮演童话里的小美人鱼？
　　所以，不管之前迪士尼公司选用那条黑鲇鱼，究竟是出于什么考虑，既然如今已经有一条货真价实的黑美人鱼……不管怎么看，都应该是让爱丽儿·加西亚来戴上这顶迪士尼公主的桂冠，要更合适才对。
　　——正好，因为疫情影响，迪士尼的《小美人鱼》剧组在春天刚开拍就病倒一大片，前后足足死了十五个倒霉鬼，连一部分配角的演员都死了，结果不得不宣布无限期停工，并且一直拖到现在也还没复工。
　　既然如此，女主角换个人应该也不算多么困难吧？
　　于是，秋山惠用【法师之手】把黑美人鱼爱丽儿抬起来，搬回了青丘神社后宅的浴室里，先让爱丽儿好好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填填肚子，然后搬进自家庭院的【锦鲤池】里，暂时安顿下来。
　　随即，她又打电话联系了爱丽儿的父母，给这两位刚发现女儿失踪，急得要命的可怜夫妇报个平安。
　　再接下来，秋山惠才喊来迪士尼公司派来给青丘神社拍摄广告宣传片的导演、经纪人和一位前来探讨其它生意问题的高管，向他们引荐了小黑美人鱼爱丽儿，并且询问是否能改让她来担任真人电影女主角。
　　然而，尽管面对这条活生生的小黑美人鱼，几位迪士尼公司的人都十分惊讶和震撼。
　　但一听说这位真实版的黑美人鱼，曾经参加过迪士尼的真人电影《小美人鱼》选角，并且现在依然还想要参演，在银幕上当迪士尼真人公主时，这些迪士尼公司的雇员们，却一个个表情尴尬，面露难色。
　　最后，那个迪士尼公司的导演，眼看着似乎是实在搪塞不过去，只好吞吞吐吐地说出了真相：
　　“……哎，孩子，虽然你现在已经是一条货真价实的小美人鱼了。但这并不符合公司的要求——你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落选吗？很简单，因为你不够丑啊！”
　　秋山惠＆爱丽儿：？？？
　　美人鱼还能专门选丑女来演？
　　感情迪士尼还当真是专门选丑女来毁原著的啊？
　　※※※※※※※※※※※※※※※※※※※※※※※
　　事实上，当迪士尼公司刚刚放风要选拔一名黑人女演员，来扮演《小美人鱼》女主角时，网上就已经是骂声一片，点踩的人是点赞的人的十倍之多——这还是在欧美“政治正确”蔚然成风的情况下。
　　但在漫天骂声之中，迪士尼依然我行我素，不仅继续拍黑美人鱼，还专门选了一条“小丑鱼”！
　　为什么会这样？政治正确真有那么大的威力？
　　很多专业人士振振有词，给出了一个看似很有说服力的原因——想要跟风《黑豹》来赚钱呗！
　　——在《小美人鱼》真人电影立项之前，漫威第一部黑人英雄电影《黑豹》刚刚打破多项票房记录，在全球狂揽13亿美元的票房，不仅在欧美赚得盆满钵翻，甚至还在非洲刷新不少地区的票房记录。
　　既然《黑豹》如此成功，那么迪士尼自然想要复制这种成功，于是就有了“黑美人鱼”的奇葩项目。
　　而且，在此之前，迪士尼已经做了试水——把《阿拉丁》里的配角【灯神】换成黑人，结果并没有引起多少反感和争议……于是接下来就更进一步，索性把《小美人鱼》的主角也换成黑人算了！
　　在迪士尼看来，黑人出演的《小美人鱼》，一定能充分调动有色人种的观影热情，让他们进入电影院为公司贡献票房，而原有的老顾客或许会反感和抵触，但真出了电影多半还是会去看。
　　网上固然肯定是一片反对和攻击的声音，可迪士尼需要在乎他们吗？
　　根本不需要！这些反对和攻击的人，本来就不是迪士尼的目标客户！
　　相反，外界对“黑美人鱼”的反应越是激烈，很可能黑人内部对此就越是支持。
　　这样一进一出之后，迪士尼终究还是赚的——这可是大数据计算的结果，按道理应该不可能出错的。
　　可这依然无法解释，黑美人鱼就黑美人鱼吧，可迪士尼为什么要选一个长得不太好看的黑人女演员？
　　好莱坞的名利场上，可是从来都不缺各种婀娜多姿、明眸善睐、容貌秀丽的黑美人啊！
　　原因其实也不复杂，一方面是顺应白左呼声，另一方面是因为迪士尼想要趁机整活和搞事。
　　——都已经搞出黑美人鱼了，为什么不把活儿整得更大一些，搞个黑小丑鱼出来呢？
　　“……如果仅仅只是想要用黑人女主角，为黑人公主量身打造出一部真人迪士尼公主电影的话，那么，迪士尼本来就拥有一个自己的黑人公主IP——《公主和青蛙》中黑人女主角蒂安娜……”
　　迪士尼公司派来的导演双手一摊，“……假如我们的下一部真人公主电影选择拍摄《公主与青蛙》，名正言顺地海选一名黑人迪士尼公主出来，那么网络舆论还会有如此巨大的争议吗？”
　　对哦，都差点儿忘了，迪士尼公司本来就有一个得到公认的【黑人公主】蒂安娜啊！
　　听了导演的话，秋山惠才猛然想起了这个被忽略的盲点。
　　——蒂安娜，迪士尼动画电影《公主和青蛙》的女主角，人设为新奥尔良的黑人女服务生，擅长煮秋葵汤，梦想是开一家餐厅，但在遇上青蛙王子之后，便开始了属于她的命运大冒险……
　　如果迪士尼公司真的只是想要跟风《黑豹》，充分发掘“非白人族裔观众”的潜在票房金矿。
　　那么它根本没必要推出争议极大的“黑美人鱼”，只需要把下一部真人电影换成《公主和青蛙》即可。
　　除此之外，“黑公主”蒂安娜的人设只是一名出身普通的女服务生，还是根正苗红的美国黑人，在银幕上远比什么黑美人鱼更加接地气，更容易让观众产生代入感，同时也不会被骂成是“毁童年”……
　　可是，迪士尼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
　　“……因为《公主和青蛙》的蒂安娜公主这个IP实在是太好了，好到公司舍不得立刻就用。”
　　导演如此解释说，“……为此，公司打算把黑人，不，非洲裔美国人主演的《小美人鱼》抛出来试试水，观察一下市场的接受度，看一下把白人童话主角变成有色人种之后，票房前景会如何……”
　　“……哈？拿《小美人鱼》来当投石问路的试验品？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秋山惠挠了挠头发，“……它的知名度明显要超过《公主和青蛙》吧？”
　　“……哎，《公主和青蛙》的知名度虽然不怎么样，但却是迪士尼专属的IP。
　　而【小美人鱼】这个安徒生童话IP的知名度虽然高，偏偏什么人都能用啊！
　　在公司看来，阿拉丁、白雪公主、灰姑娘、小美人鱼、花木兰……这些IP都有一个问题，它们并不是迪士尼独有的，而是全世界共享的。”
　　导演继续答道，“……迪士尼可以拍这些IP，其它公司同样也可以拍，还可以任意地改编。
　　这样一来，公司在拍真人电影时，就会遇到很严重的问题——跟风、抄袭和被人抢风！”
　　——文学作品的版权，在100年之后会失效。
　　所以，无论是安徒生童话，还是格林童话，亦或是《一千零一夜》，都是全人类的共同精神财富。
　　这样一来，任何人都可以拍摄这些童话的电影和电视剧，迪士尼根本不能进行垄断。
　　当迪士尼推出这些IP的真人电影时，说不定就会遇到同样题材的童话电影，跟自己撞车抢票房。
　　事实上，之前，当迪士尼拍摄制作《阿拉丁》的时候，印度那边同样也在拍摄一部他们的《阿拉丁与神灯》——幸亏印度人拍得太烂，才没有抢了迪士尼的风头。
　　后来还有人简直是全盘办照迪士尼的《阿拉丁》，又拍了一部《阿拉丁》电影出来，连黑人灯神都照抄了，但迪士尼的“地上最强法务部”却对此无可奈何：因为《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是属于全人类的。
　　到了今年，迪士尼在播放《花木兰》电影之时，大洋彼岸同样也有一部土生土长的《花木兰》上映。
　　而真人版的《小美人鱼（海的女儿）》电影，更是早在几十年前，就被前苏联拍过了。
　　至于各式各样的美人鱼题材奇幻电视剧，干脆多得让人找都找不完。
　　于是，迪士尼在拍摄自己的《小美人鱼》真人电影时，就得努力超越先行者，拍出自己的独特之处。
　　具体来说，就是要设法把人给吸引到电影院里去，乖乖掏钱买票看《小美人鱼》，给公司贡献票房。
　　可想而知，这事儿并不太容易。
　　——作为一个人尽皆知的老套童话，想要旧瓶装新酒，改编成新的故事，本来就已经难度很大。
　　如果还要赶时髦，在“政治正确”的考量上额外添加一大堆相关设定——比如什么“现代化”、“独立女性”、“女权主义”、“种族平等”、“性别多元化”等等，那就更让编剧和导演的头皮发麻了。
　　最关键的是，如此魔改之后，还得要能够吸引不同年龄段的观众，愿意掏钱买票进电影院！
　　——小孩子没几个钱，如果搞纯粹的低龄化电影，不能把大人也吸引进电影院，票房多半会很惨淡。
　　如果卖不动票的话，就算你把电影拍出花来，那在公司看来也是失败的。
　　——就像伊丽莎白·泰勒的最著名作品，因为成本太高而把制片方烧钱烧垮的《埃及艳后》……
　　“……在最早的几部真人公主电影，我们光是靠着新鲜感和特效，就算只是说老故事，也能让人买票。
　　但现在已经不行了，电脑特效的成本越来越低，使用越来越普遍，人们早已看腻了。
　　而迪士尼的真人公主电影，也已经拍了很多部，给观众的新鲜感是一部比一部低。”
　　导演诚恳地说，“……就凭《小美人鱼》那点儿剧情，如果严格按照动画片的设定去找演员，观众们看看定妆照，再看看预告片，整部电影在他们的脑子里就能演完了，又有什么动力掏钱去电影院看呢？”
　　“……所以，迪士尼索性来个最吸引眼球的魔改，换成一条最最毁原著的黑鱼上去？”
　　头脑并不差的秋山惠顿时秒懂，“……可网上全都是在骂你们的声音啊！只有很少的人在挺你们。”
　　“……骂就骂呗！这么一来，至少把争议搞出来了，能够保证有话题有流量，哪怕是点踩的黑流量也是流量——总比那种没有流量也没有票房，口碑死到不能再死的绝望情形，要强得多了。”
　　导演耸了耸肩，“……做我们这一行的，从来不怕被人骂，只怕没人理睬！”
　　好吧！明白了，如今这年头，流量为王。所以黑粉也是粉，能拉到一堆黑粉也比没有粉丝强，对吗？
　　秋山惠如此想道。

第295章、出发去参加核爆庆典吧！
　　总而言之，关于迪士尼为啥要让黑人女演员来扮演小美人鱼的角色，秋山惠已经大致弄明白了。
　　表面上是为了政治正确，实际上是为了挑唆矛盾和争议，根子上还是为了生意，为了商业利润。
　　——为了吸引舆论集火和调动黑人买票进电影院的积极性，迪士尼已经是连毁原著都顾不得啦！
　　反正《小美人鱼》的IP又不是迪士尼独有，迪士尼拍砸了，就让其它公司来拍一部拨乱反正的嘛！
　　至于拍出来的影片很可能口碑会比较糟糕，豆瓣评分可能很差？这又有啥可怕的？
　　迪士尼公司拍摄的是想要赚钱的商业片，又不是用来冲奖拿小金人的文艺片！
　　如今都已经是互联网时代啦！一切都朝流量看齐！黑粉也是粉！只要票房涨上去了就好！（存疑）
　　以此类推，秋山惠又注意到，最近那些强行把白人角色换成黑人演员的影视作品，不说全部吧，但至少有相当大的一部分，都是属于题材老套，很难拍出新意，更难以引起人们注意力的无聊片子。
　　有些比较晦涩或知名度不高的古装历史片，出于节省拍摄成本的考虑，故意省略掉了其中大多数战争、巡游、宴会等等场面宏大，会让“经费燃烧”的画面，于是就导致冗长的剧情变得愈发无聊。
　　如果不换个黑人演员上去搞魔改，这样的影片可能会让大家都看得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
　　但如果把白人角色换成黑人，再来一波媒体的精准炒作，雇佣些水军从各种角度咋呼一番……
　　这热度和流量，不就upupup地涨上去了？而得到消息去看的人不也就变多了？
　　所以在近年来的西方影视圈，才会有这种把黑人演员拼命往白人文化背景作品里塞的奇怪现象。
　　但且不说这种粗暴践踏经典原著的做法，是真的照顾了少数族裔权益，还是在传递错误的价值观。
　　往一个早已逻辑自洽的经典童话里，强行加入不相干的内容，多半只会制作出一个四不像的怪胎。
　　当然，万物相克相生，所谓物极必反，毁原著毁到一定程度，或许也能反过来毁出那么几分新意来。
　　假如迪士尼索性彻底丢开正剧的戏路，直接拍一部恶搞喜剧片《小美人鱼》，那么或许还会更好些。
　　——比如香港导演刘镇伟当年拍摄的正剧向《射雕英雄传之东邪西毒》，最终票房惨淡；但他用原班人马拍摄的恶搞向《射雕英雄传之东成西就》，却大获成功的先例一样。
　　不过，这只是小巫女秋山惠自己的个人看法，她既说服不了迪士尼公司的高层回心转意，也不打算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她没有烂好人到这等地步！
　　更别提，那位【黑鲇鱼】歌手小姐，也是有着跟脚和人脉的——虽然她最初只是油管的翻唱博主，但很快就撞了大运，得了美国歌坛天后碧昂丝的提携，当伴舞小妹跟着碧昂丝到处巡演，还入围了格莱美。
　　而她这个黑美人鱼的角色，听说也是碧昂丝走关系给跑下来的。
　　在如今超凡显圣的情况下，很难说碧昂丝会不会成为什么音乐之神的选民，反正秋山惠不愿意得罪她。
　　所以，原本因为落选而失意的爱丽儿·加西亚，在真正变成美人鱼之后，还是只能继续失意。
　　甚至在失意之外，还有几分暴怒……
　　——因为一位迪士尼公司的女代表出了个馊主意，认为在有了爱丽儿·加西亚这样一条货真价实的黑美人鱼之后，很多做特效的费用就可以省下来了。
　　所以，她建议爱丽儿可以去参加《小美人鱼》真人电影的拍摄，但不是当女主角，而是当女主角的替身，所有带鱼尾巴的镜头都让爱丽儿拍——只要到最后把她的脸抠掉，换上那位【黑鲇鱼】的脸就行。
　　当然，台词也全部要换成那位【黑鲇鱼】小姐的事后配音才可以。
　　像这样的真人换脸和配音技术，目前早就已经被应用得非常成熟，不存在任何技术障碍了。
　　按照这个女人的说法就是，“……虽然这不能让银幕上出现你的脸，但至少能让银幕上出现你的身体！”
　　言下之意，这女人竟然是感觉让爱丽儿占了天大的便宜，还想要爱丽儿对她感恩戴德！
　　但问题是，面对这个鼻孔朝天的傲慢女人，爱乐儿对于她的提议是完全不能接受，甚至很想要发火：
　　当替身哪儿能圆得了什么明星梦？不能在银幕上露脸的明星，还叫什么明星啊？
　　而且……喵的，你竟然要老娘一条活生生的真美人鱼，给一条假货美人鱼当替身？！
　　去死吧！碧池！
　　于是，提出这个馊主意的女人被爱丽儿用魔法水炮一口气冲出了屋外，浑身湿淋淋地狼狈逃窜了。
　　另一方面，小巫女秋山惠在仔细检查了一番后，不得不沮丧地对爱丽儿·加西亚宣布说，她不是《小美人鱼》电影里的那位深海女巫乌苏拉，调配不出能够让爱丽儿获得双腿，上岸行走的魔药。
　　——换而言之，就算迪士尼答应换掉《小美人鱼》真人电影的女主角，让爱丽儿·加西亚去演女主角，其实她也是演不成的，因为她现在彻底没了腿，没法表演小美人鱼上岸之后跟王子在一起的镜头画面。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让爱丽儿继续以美人鱼的姿态生活下去了。
　　但这一方面肯定是非常的不便，另一方面也非常的不安全，因为作为一种珍奇异兽，小美人鱼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估计只要这个消息一传开，就会有成群结队的人贩子和偷猎者赶来抓捕爱丽儿。
　　——天知道美国有多少不差钱的收藏家，想要在自家别墅的鱼缸里，养上一条活生生的美人鱼呢？
　　哪怕这条美人鱼是黑皮肤的……
　　更别提，在某些版本的传说中，凡人若是吃了美人鱼的血肉，是可以长生不老的啊！
　　鉴于此，在落入人贩子手中之后，若是能够被抓起来圈养，对于爱丽儿来说，都已经算是好下场了。
　　如果运气不好的话，黑美人鱼爱丽儿还有可能会被人抽筋扒皮，割喉放血，然后下锅炖了……
　　就凭爱丽儿如今这点儿三脚猫的水魔法，只怕是连一个拿着电网或泰瑟枪的偷猎者都扛不住啊！
　　所以，秋山惠诚恳地建议黑美人鱼爱丽儿，不如来青丘神社当巫女或“护山神兽（神鱼）”——不仅可以得到巫女们的照顾和保护，而且不管是神社庭院的池塘，还是她的浴缸，都可以给爱丽儿下榻。
　　而爱丽儿的父母也可以在青丘神社住下，并且由神社给他们安排一个收入优渥的差事。
　　这样也能免得他们一家骨肉分离，或是被什么暴力分子绑了爱丽儿的父母，以威胁她自投罗网。
　　对此，黑美人鱼爱丽儿·加西亚本人还有些犹豫，但她的父母在搞清楚女儿目前的情况之后，却是深知此事其中的利害，立刻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被任命为了青丘神社停车场的管理员。
　　就这样，青丘神社的庭院池塘里多了一条漂亮的黑皮肤小美人鱼，让香客们看得啧啧称奇。
　　而秋山惠也从此得以每天早晨在美人鱼的歌声中醒来，还能一边听着美人鱼唱歌一边洗泡泡浴。
　　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仙女一样的享受。
　　※※※※※※※※※※※※※※※※※※※※※※※
　　接下来，随着日历的一张张翻过，枝头上的枯叶逐渐凋零殆尽，十二月的日子也过去了大半。
　　眼看着就快要过圣诞节了。
　　总的来说，跟今年夏天的那一段噩梦岁月相比，冬天的美国好歹是相对平静了一点，物价至少是不涨反跌了，美元汇率也喜迎上升——因为美国已经彻底撕破脸，对全球财富开启了【硬抢】模式，悍然通过长臂管辖，直接没收外国企业和银行，同时出动驻外美军，用枪口和炮口警告各国政要不许乱说乱动。
　　简而言之。就是用枪顶在他们的脑门上，问他们要钱还是要命。
　　在正常情况下，绝大多数人都是选择送钱消灾的，况且就算他们抵死不合作，也保不住自己的资产。
　　于是，在这个冬天，很多欧洲公司莫名其妙成了美国公司，还有不少日本公司的股权结构发生了巨大的变革，被美国人占据了董事会的绝对优势……只有往印度伸的美国魔掌被打了回来，没占到什么便宜。
　　嗯？韩国？韩国已经榨无可榨了，韩国那几家财阀基本都已是美国控股，韩国人不过是打工仔而已。
　　同理，拉丁美洲各国也早已被美国压榨到了极限，哪怕再用力，很难挤出更多的油水。
　　就像墨西哥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人口比日本还多一点，工业化水平看起来也不算差，但偏偏就是没有什么自己的全球知名品牌，所谓的工业不过是美国企业的代工厂，附加值统统被美国公司收割得干干净净。
　　而其它的拉丁美洲国家，在经济上的状况基本是半斤八两，好的油水都被美国收割走，只给当地人民留下了贫穷、腐败、犯罪和暴力动乱，外加一点点不足以糊口的残羹剩饭。
　　假如再压榨下去，引发了动荡和混乱的反作用力，结果只怕是得不偿失。
　　所以，饿极了的美国想要回血，南美各国是没法指望的，只能朝着欧洲和日韩继续伸手……
　　并且胃口是越来越贪婪，吃相是越来越难看，引发的灾祸是越来越严重。
　　当然，对于身在路易斯安那州的秋山惠来说，这些发生在远方的纷纷扰扰，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影响。
　　在这个月里，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是第三个被塞进花朵，挂到世界树上脱胎换骨的顾客，美国歌坛过气天后“小甜甜”布兰妮，终于重塑身体完毕，可以连同裹着她的果子，一起从世界树上摘下来了。
　　然后，在剖开果子之后，从里面钻出来的布兰妮，赫然回滚到了她二十多岁的颜值巅峰时期。
　　整个人肌肤细嫩，身材窈窕，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美，精力旺盛身强体健，洋溢着满满的青春活力。
　　——由此可见，绝大多数粉丝对于“小甜甜”布兰妮的印象，还是停留在她作为“小甜甜”的时代。
　　一口气年轻了十多岁的布兰妮，对着镜子搔首弄姿之后，当真是喜出望外，兴奋得抱着秋山惠亲了又亲，还欣然答应给青丘神社的宣传广告片免费唱主题曲，并且通过她的人脉，进行推广和宣发。
　　而一直关注着“小甜甜”布兰妮的诸多女明星女歌手们，在看到她发上INS的最新自拍照之后，也都松了口气，觉得青丘神社这边应该还算靠谱，而不是像娜塔莉·波特曼嘀咕的那样令人失望。
　　一时间，想要到青丘神社脱胎换骨、重塑身体的女明星们和其它女性美国名人，当真是一窝蜂地涌上来进行预约。以至于秋山惠的经纪人弗莱娅小姐，差点儿被没完没了的电话打爆了手机。
　　不过，秋山惠却拒绝了她们的美容请求——当然，也不是完全回绝，只是要她们等到二月份再说。
　　与此同时，她自己则在神社里打点起了行装，把各式各样的行李塞进旅行箱，准备再次踏上旅途，出发去洛杉矶的迪士尼乐园——也就是改造完毕后的【猫堡核子乐园】，猫神巴斯特的圣所。
　　因为，在几个月的装修和筹备之后，洛杉矶安纳海姆市的【猫堡核子乐园】，终于要开张营业了！
　　而按照之前的约定，秋山惠现在也应该启程前往【猫堡核子乐园】，参加开业剪彩。
　　并且，她还要在接下来的新年庆典上，为【猫堡核子乐园】和整个南加州，用【氚宝】再释放一次绿色环保核爆来助兴，让“璀璨的放射”和顶天立地的蘑菇云，成为庆祝这个新年的重磅级娱乐项目……
　　总之，在12月20日，秋山惠再次坐上了她的房车，踏上了远行的旅途。
　　但在这个时候，她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一次的旅途竟然会如此漫长……

建了一个读者群
　　老老王的老群已经崩了很久，因为本站有间帖弹幕可供交流，所以也没建新群。
　　但因为最近的形势变化，刚在QQ上新建了一个读者群，名字就叫【老老王的书友群】：681362165。
　　在月底间帖恢复前，有兴趣的读者不妨加入进去，畅所欲言。老老王有空也会发点东西进去。

第296章、沙漠公路边的房车之城
　　12月22日，夸尔特赛特
　　在十二月下旬的冬日之中，沿着靠近南部美墨边境的10号州际公路，一路往西行驶进入亚利桑那州的话，驾车旅行者往往会看到沙漠里出现一个奇怪的景象：
　　延伸到大地尽头的公路边，圆顶的岩石山脉脚下一片金光闪闪，仿佛山峰被一个巨大的倒影水池所围绕。开得更近些，那片闪耀的金光便碎成了一大片鳞次栉比的房车，无数的挡风玻璃反射着日光。
　　这就是亚利桑那州的夸尔特赛特，坐落于洛杉矶和凤凰城之间，一个地处偏远的沙漠小镇。
　　同时，这里也是二十一世纪全美“房车游民”们的首选越冬之处，有一个著名的绰号叫“聚集地”。
　　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里，它都静静地坐落在此，仅仅拥有两个卡车休息站，气温高得吓人，波光粼粼的热流席卷沙漠，足以让司机产生幻觉。更有剧毒的响尾蛇出没，让外地的旅行者对这里望而却步。
　　——在夏季的高温地狱中，夸尔特赛特的居民不到4000人，来访的旅行者比风滚草还少。
　　但是，等到冬季来临，响尾蛇都冬眠了，天气也渐渐变得温和舒适，成百上千，乃至于成千上万的流浪者为了躲避寒冬，就会从北方各州和加拿大开着房车来到这里，把这座小镇变成季节性的大城市。
　　——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就跟候鸟一样，每逢冬天都要往南迁徙，以躲避来自北极的寒流和风雪。
　　所以，夸尔特赛特这个小镇上只有3家小型汽车旅馆，却有70多家房车营地。它们的名字让游客看着就仿佛能在此得到放松：亚利桑那阳光、沙漠绿洲、假日棕榈、海市蜃楼、冬日避风港……
　　这些房车营地对住客供应水电和排污系统，提供浴室和洗衣房，一部分比较新的房车营地还有无线网络和有线电视。另一些比较老旧的营地，则是老年人专用的设施，不接受五十五岁以下的客人，并在门口放了写着“55+”的标志牌——故而被叫作“侏罗纪房车公园”。
　　——没办法，在全美各地到处游荡的房车游民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靠养老金生活的退休人员，他们想要趁着自己身体还算健康，腿脚还跑得动的时候，到处多走走多看看，这样在死前也好少些遗憾。
　　但问题是，这些退休老人早已年老体衰，生活习惯跟爱热闹的年轻人差异很大，如果强行让他们住在一块儿，只怕会闹出很多矛盾和冲突，并且老人往往会在冲突中非常吃亏。
　　所以，镇上就有了这些专门招待五十五岁以上老年人的“侏罗纪房车公园”。
　　尽管房车营地的收费不高，但还是有很多人舍不得花钱住在这里，而是宁可搬到郊外的公共土地上，在荒郊野外扎营，利用太阳能板和燃气发电机来供电，用水壶和水箱储水。
　　其中一部分文青的家伙住到野外，是为了欣赏更美丽的风景，而更多的人则是很简单地因为缺钱或者懒惰，只能“竭力抓住社会契约那参差不齐的边缘，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求生”。
　　不过，镇子郊外的沙漠风景确实堪称壮丽辽阔，这里到处都密集生长着巨大的树形仙人掌，它们的高度比肩电线杆，热情地张开双臂欢迎旅人，远远望去就像拴着房车的系留柱一样。
　　来自全美各地的旅人们散布在沙漠边缘，在灌木丛和仙人掌之间寻找阴凉处，然后把烧烤架和沙滩椅放出来，展开遮阳棚和尼龙地毯，再挂上五彩缤纷的旗帜，组装起便携式的活动栅栏，圈地自萌。
　　——这些活动栅栏，是沙漠野营的必需品，因为他们是在跟沙鼠、蜥蜴、蝎子，还有流浪的土狼比邻而居，这些土狼早已不怕人，还会在夜晚围着人类的营帐嗷嗷号叫，与汽车的发动机声比赛谁更响。
　　如果不给营帐围上栅栏的话，很可能当你出门一趟回来的时候，睡袋上已经站着一头狼外婆……
　　等到安营扎寨完毕，他们就悠闲了下来，围坐在篝火旁，一起分享着威士忌酒、苦艾酒和啤酒，有些人漫不经心地弹着吉他，有些人在烤热狗或制作掺入各种“草药”和毒蘑菇的手工烟卷，以此来消磨时间。
　　当然，时不时也会有人爆发冲突，或是挥拳互殴，或是索性拔枪决斗，四周还有一大帮人叫好围观。
　　——《国家地理》杂志把这个场景称作“美国最大的停车场”，以及“穷人的棕榈泉度假村”。
　　此时此刻，在沙漠黄昏的暮光斜照下，秋山惠那辆涂装土气的绿皮武装房车，正夹杂着漫长的车流之中，缓缓地驶过这片乱七八糟的“穷人版棕榈泉”，向着夸尔特赛特的镇中心前进。
　　“……这地方还真是够热闹的啊！到处都是帐篷和房车，这样的场面在美国还真少见。”
　　趴在绿皮房车的车窗前，马彤津津有味地看着外面嘈杂凌乱、人潮涌动的场面，如此评价说。
　　“……确实，如今这儿据说有十多万人聚集呢！在地广人稀的美国乡下，算是很稀罕的大场面了。”
　　秋山惠点点头，“……今天我们就在这个镇子上休息一夜，给车子加油加水，然后明天再出发！”
　　“……嗯，说起来，你看这像不像是草原上的游牧民，在开那达慕大会？”马彤突发奇想地说。
　　“……传统意义上的美国佬形象，不就是牛仔么？这牛仔如果不算游牧民，还有谁能算是啊？”
　　秋山惠笑了笑，“……虽然现在骑着马的牛仔已经不多了，但汽车文化世界第一的现代美国人，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游牧民？要不然，怎么说美国是【车轮上的国度】呢？”
　　“……是啊，所以我们也不得不入乡随俗，在车轮上待了三天。”
　　坐在后面的“飞面神选”陈秋涵忍不住插嘴说，他的脸色发青，嘴角还沾着污渍，显然是因为坐车颠簸太久，搞得晕车呕吐了，所以表情很难看，“……到了12月24日的平安夜，猫堡核子乐园就要开张了，可如今咱们还在沙漠里打转，连太平洋的海水都没看到，而后天就是平安夜——万一迟到了可怎么办？
　　而且，我也不能就这样直接参加庆典吧？
　　哪怕是出于最基本的礼貌，好歹也得让我先找个宾馆洗个澡，换个礼服什么的才好出场去应酬啊！
　　虽然车上有浴室，水箱里也有水，但偏偏我却不能用，因为浴缸里躺了那条黑美人鱼！
　　你们女人还能进去洗个淋浴，甚至让黑美人鱼给你们搓背，我却都三天没洗澡，身上都发臭啦！
　　哎，早知道会搞成这样的话，就宁可开传送门算了——哪怕把我的神恩耗尽也无所谓……”
　　听了陈秋涵的泄气话，原本还对这座“房车之城”兴致勃勃的小巫女秋山惠，也不禁垮下了脸……
　　※※※※※※※※※※※※※※※※※※※※※※※
　　事实上，在【猫堡核子乐园】的猫神巴斯特庙宇里，有着联通青丘神社的固定传送阵。
　　所以，秋山惠原本并不需要如此驱车远行加州，而是可以瞬息即至。
　　但因为两地之间距离太远，秋山惠要带的人和行李又太多——她想把黑美人鱼爱丽儿带到洛杉矶去表演《人鱼之歌》——全走传送门的话，好不容易积攒的神力会被消耗得很厉害，让秋山惠很是舍不得。
　　“飞面神选”陈秋涵当时也是装聋作哑，没舍得把他自身的神力捐献出来——主要是如今全美各地“飞面神选”大泛滥，陈秋涵这个“选民一号”目前能动用的神力也不多，哪怕统统填上都远远不够。
　　于是，她最终还是决定节省神力，继续坐着那辆绿皮房车西行，顺便浏览一番沿途的风景和环境。
　　——美国西南部的新墨西哥州和亚利桑那州，她都还没去过呢。
　　按照秋山惠出发时做的旅行攻略，她是准备用两天时间，从路易斯安那州驾车抵达洛杉矶。
　　——虽然这两地相距三千公里，但有高速公路相连，她的房车上也有可以轮换的驾驶员，只要昼夜赶路的话，相信用两天时间开完这段路，横穿整个美国南部，应该是问题不大的吧？
　　然而，直到旅程的第三天，她的车依旧没有进入加利福尼亚州境内，还在亚利桑那州的沙漠中徘徊。
　　没办法，紧靠着美墨边境，横穿美国南部的10号州际公路，如今治安的恶劣程度，实在是远超想象。
　　这条原本号称“通向天堂的公路”，如今却俨然已经跟“地狱公路”相去不远。
　　在路易斯安那州境内的路段还好一点，就是偶尔有巨大的爬雾虾和泥沼蟹爬上公路，引发车祸和堵塞——不过只要备足了枪械弹药，还是能够很轻松地将这些胆子并不大的巨型甲壳生物驱逐回水里。
　　等到进入民风彪悍的德克萨斯州之后，怪物虽然变少了，但坏人却变多了——武德充沛的德州边境巡逻队和民兵，还有无法无天的墨西哥帮派盗贼团，在10号州际公路附近天天交火，什么燃烧瓶、路边炸弹、RPG火箭筒都在被用来互相招呼……
　　看着路边那些歪曲翻倒的路标和栏杆，被烧到焦黑的废弃车辆，以及坑坑洼洼缺乏保养、散落着金属残片、碎石瓦砾和玻璃渣的路面……如此颇具战地风格的公路，有谁敢放着音乐飙车啊？
　　反正呢，秋山惠那帮人里负责轮换开车的三个女司机，这一路上都是提心吊胆、紧张得要死。
　　除此之外，在这样糟糕的路况和治安环境下，秋山惠的绿皮房车根本不敢昼夜兼程，连续行驶……而是只能跟奇幻世界里的冒险者小队一样，仅仅在白天赶路，到了夜晚就停车休息。
　　如此便严重地拖慢了行程……都已经是启程后的第三天了，一行人居然还没进入加州！
　　“……咳咳，虽然如今还在亚利桑那州，但好歹是过了凤凰城，距离洛杉矶已经不远了。”
　　秋山惠看着地图说道，“……明天向太平洋发起最后冲刺！今晚先找个餐厅，我请大家吃一顿好的！”
　　听说秋山惠要请客吃大餐，房车里的众人总算是稍微振奋了一些，多少有了点儿精神。
　　——因为没预料到前往洛杉矶的旅程会拖延到三天以上，所以房车的冰箱里并没有储备太多的食材，再加上这次秋山惠足足带了二十多人，人人要吃要喝，路上又没顾得上采购。
　　结果从今天早晨开始，大家都已经是只能动用应急食品箱，喝着速溶咖啡啃饼干吃罐头充饥了。
　　眼前这个小镇虽然偏僻，可是看着似乎蛮热闹，说不定镇上还真有几家不错的餐厅呢？
　　于是，带着对一顿美餐的憧憬，众人努力打起精神，瞪大眼睛，继续打量车窗外的风景。
　　然后，他们就被一辆色彩绚丽的冰淇淋售货车，给吸引了注意力。
　　在夸尔特赛特镇上，有不少亮黄涂色的退役校车，有的里面被改造成了精美的公寓，安装有沙发、吊扇和烧柴火的壁炉——居然真有人在车里砌砖墙和竖烟囱，外面被喷上了自然风景或五颜六色的旋涡涂鸦。
　　另一些退役校车被改成了移动商店，跟着房车游民的迁徙路线，追着顾客做生意。
　　比如秋山惠的房车经过的路段，就有一辆涂成彩虹色，播放着欢快儿童歌曲的冰淇淋售货车，售货员是一个扮成小丑、脸上涂白，戴着红球假鼻子的中年女人，车顶则是一个巨大的冰淇淋模型。
　　这辆仿佛从迪士尼乐园里开出来的冰淇淋售货车，立刻就让刚刚穿过酷热沙漠的众人眼前一亮。
　　马彤更是一个箭步冲向车门，一边吩咐司机停车，一边就径直打开车门，想要去买几个冰淇淋解馋。
　　但还没等一只脚落地，她就忙不迭地收回了脚丫，右手捂住鼻子退回了车内，瓮声瓮气地嘟囔：
　　“……哦！见鬼！这是什么气味？简直比我老家最烂的城中村还臭！
　　而且，这地面难道是垃圾堆吗？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这双高跟鞋可是古驰的！”
　　与此同时，通过敞开的车门，一股难以描述的糟糕气味，也随之涌入车内，呛得其他人连连咳嗽。

第297章、古有画饼充饥，今有画菜哄人
　　此时此刻，在车门外面的杂乱摊档之间，只见一派蚊蝇飞舞，弥漫着恶心的臭味儿。
　　地面上也是堆满了垃圾，从食物残渣、踩烂的水果、外卖的包装盒到生锈的针头，统统都应有尽有。并且低洼处污水横流，老鼠和蟑螂成群结队到处溜达，甚至还有粪便无人清扫，散落在各处。
　　于是，想要下车买冰淇淋的马彤刚打开车门，立刻就被一股尿骚味、油烟味、有机物朽烂味、麻草燃烧的刺鼻气味、再混上烧烤食物的香味，以及其它说不出是什么的怪味儿，给熏得差点儿摔一跟头。
　　再看看车门外的地面，蛆蝇秽物遍地都是，不明液体流淌于低洼处，随处可见丢弃的针头、锡纸和一次性注射器，乱七八糟的垃圾几乎覆盖了地面……让穿了古驰牌高跟鞋的马彤，顿时望而却步。
　　“……这地方的气味儿实在是太糟糕了！我感觉在这里待上几天的话，肯定会直接失去嗅觉！”
　　马彤一边悻悻地关上车门，一边捂着鼻子吐槽说，“……咱们青丘神社的社前町虽然跟这儿的规模没法相比，但卫生和环境可是要好得多了。难道是打算等到明年散场之后，房车都开走了再打扫吗？”
　　“……没办法，这里是沙漠，本来就缺水，清洁卫生也不好搞。
　　同时咱们还没进镇，这地方根本是在野外，不仅没有下水道和排水沟，也没有谁来负责环卫，这些房车游民又随地乱丢垃圾，甚至随地大小便。人少的时候还行，人一多就是嗅觉地狱了。”
　　红脖妹德洛丽丝倒是对此适应良好，“……镇子里的环境可能会稍微清洁一点儿，或许还能找到地方洗一下车。至于在进镇之前么，只能忍一忍了——总之，这或许就是人生吧？”
　　——亏得还有车载空调的空气净化器，过滤净化了外面的空气，才让车内众人不至于被熏得翻白眼。
　　这样一来，既然因为外面的空气太臭、地面太脏，搞得这路边摊的冰淇淋怕是吃不成了。
　　那么重新关上车门和车窗后，大家就只能耐心地继续看风景。
　　然而，他们如今唯一能看到的，只有公路上和公路边密密麻麻、凌乱排列的……车，车，车，还有车！
　　——作为房车游民的过冬地，此时的夸尔特赛特镇内镇外最多的景致，毫无疑问必然是数不清的车。
　　轿车、卡车和拖拉机，拖着各种各样的庇护所来到这里，其中有安装了天线接收器的半拖车式房车，有在卡车货箱上开了门和窗而改造出的自制房车，也有大小如一顶野营帐篷的泪珠型拖车式房屋。
　　有些车是全新的，铬合金装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有的车则充斥着锈痕，喘着黑黑的废气。还有些老爷车明显严重超载，压得底盘都蹭上了路面。更有人竟然用卡车拉着小游艇过来，人就住在船上。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现代美国版本的“旱地行舟”？
　　因为一下子涌入了那么多的车辆，导致镇内镇外的交通全都堵得一塌糊涂，可好像没人急着赶路。
　　许多破旧的旅行车上绑着空罐子，上面插了写有乞讨内容的牌子。还有人骑着电动车和自行车在房车间窜来窜去。很多浑身脏兮兮、梳着小脏辫的孩子，背着破旧的背包坐在路边，搞不清是乞丐还是小偷。
　　按照之前来过这里的红脖妹德洛丽丝的说法，这是夸尔特赛特每年冬天都能看到的日常风景。
　　而到了今年，夸尔特赛特镇上又多了一些新的景致——首先是各式各样的移动式焚尸炉，有砖砌的，有石头搭的，还有钢铁制造的。因为沙漠里缺少木柴和煤炭，这些炉子基本都烧柴油，熊熊炉火从早到晚终日不熄：因为这地方流动人口聚集、卫生环境恶劣，基本上随时都有“路倒尸”要焚毁净化。
　　接着是全副武装的沙漠迷彩美军士兵和耀武扬威的装甲车，还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在路口处设置了检查站，简直就像是中东战地美军基地的标准配置——沙袋掩体，简易岗楼，机枪阵地，防爆墙，铁丝网和水泥路障一应俱全。就连检查站前的道路，都被刻意隔成了防备自爆卡车冲击的“S”形：
　　这些安保措施，固然在硝烟弥漫的中东战场经过充分的实践考验，被证明非常有效，但作为不可避免的副作用，却大大加剧了堵车，让现在每一条进出夸尔特赛特镇的道路，统统都堵车得一塌糊涂。
　　若是结合上四周的漫漫黄沙，实在让人当真有种身在中东沙场的错觉！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荷枪实弹、杀气腾腾，才能让人产生出几分安全感，并且稍微放松下来。
　　再接下来出现的新玩意儿，是挂着星条旗和官方鹰徽，还有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圣徽的流动麻药贩售车——跟早几个月之前，麻药刚刚合法化的时候相比，如今这些货车上的“特殊商品”更加丰富多样，花样翻新，除了传统的药丸、药片、药粉、贴在舌头上的小贴纸、麻草烟丝、麻草糖果、麻草汽水、毒蘑菇酒和特制的电子烟烟油之外，还在一个安装钢化玻璃的橱窗中，摆满了一排排不用针头的气动注射器。
　　每个透明的气动注射器里，都灌注着五颜六色、七彩缤纷的奇妙液体——金黄色、嫩绿色、淡紫色、橙黄色、鲜红色，还有多种色彩分层的，在灯光下泛着瑰丽的色泽，宛如珠宝一般璀璨。
　　而装饰在气动注射器表面的各种桂冠、贝壳、花朵和美女头像图案，更是给它们增添了几分艺术色彩。
　　售货车上方的液晶广告屏幕中，更有一位身材高挑，容貌精致，穿着露肩紫色晚礼服的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的女牧师，站在类似酒吧的吧台前，嘴角泛着优雅的微笑，手指如同弹钢琴一样凌空舞动。
　　伴随着她的繁复手势和指尖闪烁的魔法灵光，一个个小碟子小试管自动飞起，把各种晶体、粉末和蒸馏水精确调配，投入坩埚搅拌熬煮，最终变成一管管“不同风味”的“梦幻药剂”。
　　其中最贵重的精品药剂，女牧师还要挥舞权杖，用神术进行赐福，使之看起来一派珠光宝气。
　　好吧，嗑药都嗑得跟喝鸡尾酒和调鸡尾酒一样，搞出逼格、情调和艺术感了……
　　而且还把刚刚复苏的魔法和神术，优先应用在了麻药产业上。
　　这让人究竟该说什么才好呢？
　　小巫女秋山惠暗自翻了个白眼，同时寻思着要不要给神社的口嚼酒也加上类似功能？
　　※※※※※※※※※※※※※※※※※※※※※※※
　　总而言之，当秋山惠的绿皮武装房车，终于夹杂在缓缓蠕动的庞大车流中，通过了亚利桑那州国民警卫队设置的检查站，穿过环绕整个镇子的防爆墙，进入夸尔特赛特的镇内时。
　　天空中早已是夜幕深沉，街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满目都是万家灯火、熙熙攘攘的景象。
　　相比野蛮生长的镇外公共土地，镇子里面的地面总算是不那么脏，气味也总算是不那么臭了。
　　或者说，被小吃摊的香气和无数汽车排出的尾气，掩盖住了那些难闻的臭味。
　　——每年冬天，成千上万房车游民聚集到夸尔特赛特的时候，四面八方的小贩们也会跟着造访，有的在镇内开设临时路边摊，有的将一整个淡季都关闭着的店面再度打开，在整个城里的大街小巷粘贴海报。
　　其中包括餐厅、杂货铺、理发店和房车经销商，还有卖太阳能电板和修理挡风玻璃的流动修车铺。
　　这会儿已经是晚餐高峰时间，也是夸尔特赛特这种乡下地方夜生活最热闹的时候。
　　人头攒动的广场上，大批老头老太听着业余乐队的露天演奏，跳着上世纪八十年代流行的迪斯科。
　　各式各样的流浪艺人在街头献艺，唱着流行歌曲或自己写的歌，有的无人问津，有的观者如堵，其中除了剃着鸡冠头玩吉他的非主流青年和吹萨克斯管的小西装之外，居然还有穿着汉服吹笛子的亚裔姑娘。
　　当然，早已饥肠辘辘的秋山惠一行人，可没心思听人唱什么“如果我有100万，我要给你买幢房子”。
　　在来到小镇中心，找了个地方停车之后，他们就一窝蜂地涌向停车场旁边的餐饮街，想要找个装修豪华点儿的餐厅，听着乡村音乐或爵士乐，享受一顿悠闲而轻松的美味大餐。
　　然后，这些人就承受了出乎意料的当头一棒。
　　“……什么？全镇餐厅都只售外卖，不准堂食？不会吧？白宫都取消防疫隔离措施大半年了啊！”
　　听了秋山惠的转述，迟了一步才下车的马彤，不禁愣住了，“……亚利桑那州怎么还在防疫？”
　　——况且，如今即使继续全民隔离也没用了，因为还有老鼠、浣熊等小动物能够传播病毒。
　　“……夸尔特赛特镇上的这个规定，不是因为防疫，而是因为治安！”
　　秋山惠耸了耸肩，回答说，“……最近亚利桑那州的犯罪率超高，镇上餐厅经常有顾客酗酒斗殴，甚至拔枪决斗，还有找老板刻意刁难闹事的，前后打坏很多东西，搞得各家餐厅的老板们烦透了。
　　于是，他们就干脆来了个一刀切，所有餐厅一律只售外卖，不许堂食，让顾客统统打包出去吃饭……”
　　“……什么？竟然因为嫌麻烦，就不让食客在餐厅吃饭？这镇上的餐厅也太霸气了吧？顾客至上的精神在哪里？”马彤听得目瞪口呆，“……它们就不怕因此而顾客变少，生意变冷清吗？”
　　“……呃，我想，这个镇子里的餐厅，眼下恐怕真的不愁没生意。”
　　秋山惠扭头看了看四周人山人海、挤挤挨挨，每家餐厅门前都排着长队的景象，无奈地撇嘴说。
　　——如今正是夸尔特赛特镇上一年一度的旺季，随着成千上万房车族的涌来，全镇的商业机构都处于极端的卖方市场，顾客太多而餐厅太少，每一个外卖食物的窗口前都排了长队，店家根本不愁生意。
　　完全取消堂食的话，店家甚至还能多卖出几份饭菜，同时也节省了清洗餐具、打扫就餐区的麻烦。
　　更关键的是，隔着窗口卖出酒菜之后，店家就什么都不用管了，想打架就出去到街上或沙漠里打吧！
　　既然如今顾客已经沦为弱势群体，那么大家似乎也只能乖乖地分头行动，各自点外卖带回车里吃了。
　　于是，秋山惠等人便站在好像银行柜台一样的外卖窗口，隔着钢化玻璃点餐，同时感慨物价之高昂。
　　“……天啊！一个海鲜披萨居然卖到50美元！而且还是六寸的小披萨！”
　　“……看得开点儿吧！之前咱们在路易斯安那州可是一顿饭吃掉了一万美元！”
　　“……这怎么能比呢？当初咱们在路易斯安那州那家越南菜馆里，可是点了很多上等的好料！但这里卖得都是些按理来说最不值钱的垃圾食品啊！”
　　“……你没看新闻吗？今年全美是旱灾蝗灾和枯萎病三灾齐发，农业崩盘，粮食严重歉收，产量只有去年的四分之一不到，谷物价格翻着跟头往上暴涨，所谓的高热量垃圾食品也不可能便宜啦！”
　　“……嗯，薯条还凑合，这牛排怎么看着半生不熟的样子？怕不是咬下去还得冒血丝吧？”
　　“……疯了吧？肉酱意大利面的价格竟然比烤肉还贵？这是怎么定的价？”
　　“……面包和面饼我都已经吃腻啦！身为稻荷神的巫女，怎么能一直不吃米饭呢？
　　我去找找有没有卖中国菜或日本料理的地方！你们有看到卖米饭的地方，也记得买点儿回来！”
　　秋山惠丢下这句话，便径自在镇上到处乱跑了一圈，结果愣是没发现任何一处卖中国菜或日本料理的地方，而镇上唯一卖印度菜的小餐厅里只有各种烤饼、糊糊菜和油炸点心，不供应炒饭。
　　倒是她的高中闺蜜浅仓悠同学，居然在某个旮旯里找到一家亚洲超市，并且买了一大包盒饭回来。
　　这些日式的便当，乍一看貌似有菜有肉，色彩多样，十分精致的模样，而且价钱也不贵。
　　但秋山惠和浅仓悠等人刚刚拿起一次性筷子，打开便当盒，就立刻发现了某个令人心酸的真相。
　　“……诶诶诶？蔬菜居然是印刷在盒盖上的！开什么玩笑？”
　　秋山惠不可置信地把便当盒的透明塑料盒盖翻开又合上，反复检查多次，终于确认了这盒便当的花椰菜、小番茄和白菜芯，居然仅仅是印在盒盖上的印刷图案，而便当盒里真正的蔬菜只有几片海苔。
　　“……纳尼？印出来的蔬菜？！这也未免太离谱了吧？”
　　马彤看得也是一脸懵逼，“……这是在模仿方便面包装袋上印的大虾吗？”
　　“……难道是因为沙漠里的蔬菜太贵了，便当里放不起吗？”陈秋涵猜测说。
　　“……我看就是纯粹的想要削减成本而已！”马彤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哎，不幸中的万幸，这白米饭上的油炸肉排，好歹不是印除了的。总算是真货，我尝尝口味如何……呃？怎么不是真的肉，而是……面包糠裹着斯帕姆午餐肉，再油炸了一下？太糊弄人了吧？”
　　“……好吧，看来只有这白米饭总算还是真的……悠悠啊，你帮我看一下，车上的小厨房里还有酱油吗？如果还有剩下的话，就把酱油瓶给我拿来，我要拌饭吃……”

第298章、硬核降智！脑残病大流行！（8500字大章！）
　　就这样，众人凑合着吃了一顿不怎么合口味的外卖，秋山惠靠一盒酱油拌饭马马虎虎填饱了肚子。
　　然后，趁着天色还不算太黑，他们就再次分头行动。
　　作为队伍里唯一男士的陈秋涵，赶紧跑到镇上的公共浴室洗澡。德洛丽丝跟几个巫女拎着大塑料袋，去自助洗衣店里清洗和烘干这一路上积攒的脏衣服，顺便再补充些零食、干粮、饮料和卫生用品。
　　在路易斯安那雇佣的女司机，去找地方洗车和加油，以及给水箱灌满水。
　　晕车的龙妈丹妮莉丝，不，是龙妈扮演者艾米莉亚·克拉克，留在车上躺着休息，缓一缓精神。
　　秋山惠则拉着马彤和浅仓悠，准备去镇上的医院看看有没有人值夜班，想要买点治疗晕车和痛经的药。
　　——对于晕车这种因为感知出问题，而导致“人体运行程序混乱”的症状，治疗神术的效果并不很好。
　　而且，如果施展出能够治愈绝症的法术，却只是用来治晕车的话，感觉未免也太浪费了。
　　幸运的是，当他们来到夸尔特赛特镇的医院时，这里依旧灯火通明，医生、护士和护工都在忙忙碌碌。
　　而不幸的是，这夸尔特赛特镇的医院，未免也太喧嚣嘈杂了些……以至于喧嚣到了荒诞的地步！
　　“……噫！我中了！我中了！我的彩票中二等奖了！”
　　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太，拿着一张脏兮兮的生日贺卡，乐呵呵地自言自语。
　　“……哇哦！红魔队又得分了！红魔队又得分了！竟然打出了全垒打！太棒了！”
　　一个脸色惨白的年轻人对着一个推销保险和贷款的广告灯箱，为自己喜欢的球队叫好加油。
　　“……看看，你写的都是什么破玩意儿？一页纸里就有六个语法错误！全部重做！马上！立刻！”
　　一个西装革履的老头子，挥舞着一张披萨店的广告菜单，向着不存在的空气下属发出呵斥。
　　“……1776年7月4日，第二届大陆会议在费城批准《独立宣言》，这一天后来成为独立纪念日……”
　　一个戴着近视眼镜的中年妇女，手里捧着一本漫画书，正在煞有介事地对着一面墙壁上课。
　　“……我的小安妮啊！赶快跟我去找个地方打胎吧！你才只有十五岁啊！中学都没毕业，怎么能当妈妈呢？不要指望你那个大了你八岁的男朋友，他是个坏胚子！一听说你怀孕，他肯定会立刻消失的……”
　　一个黑人大妈满嘴絮絮叨叨，貌似在向女儿说教，但她对面坐着的却是一个懵头懵脑的亚裔小男孩。
　　除此之外，医院大厅里还有人在唱歌，有人在挠墙，有人在用一只脚跳来跳去，有人躺在地面上滚来滚去，有两个人在互相交谈——但总感觉是鸡同鸭讲：哪有一个说英语，一个说西班牙语的道理？
　　这么一副群魔乱舞、光怪陆离的场面，霎时间就把小巫女秋山惠给雷得不轻。
　　“……这是……在搞啥啊？全都嗑药嗑得嗨疯了吗？这儿的医生呢？医生怎么不来管一管？”
　　“……医生？”马彤伸手扯了扯秋山惠的巫女服袖子，“……你是说那边正在丢石头的家伙吗？”
　　秋山惠闻言，扭头定睛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头发斑白的老男人，坐在大厅角落的一张办公桌后面，但却根本没有理会大厅里沸反盈天的聒噪，只顾着将手里的石头丢出去，然后起身捡回来，接着再丢，如此循环往复，仿佛是坐在公园长椅上给狗儿丢棍子一般……
　　英语不太好的浅仓悠看得都傻了，“……这医院是怎么回事？我们该不是跑到精神病院来了吧？”
　　“……莫非，这个老头儿也不是真的医生，而是某个偷了白大褂的精神病人？”
　　秋山惠眯眼打量了一番那个丢石头玩儿的老头子，“……还是吸什么东西吸嗨过头，变傻瓜了？”
　　“……咳咳，不是的，他就是我们医院的院长，有二十年行医经验的外科医生！他也从来不嗑药。”
　　突然，一个看起来颇为憔悴的亚裔女医生走了过来，尴尬地干咳两声，对秋山惠解释说，“……但是【科罗娜】瘟疫的后遗症，却让我们的安东尼奥院长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指了指正在丢石头的老医生。
　　“……‘科罗娜’的后遗症？莫非是……最近流行的新型变异毒株？”
　　小巫女秋山惠愣了愣，“……就是专攻大脑的那个【脑残毒株】？”
　　“……对啊！就是这玩意儿。”亚裔女医生叹了口气，“……这种九月份才刚刚出现的变异毒株，在让人感染发病的时候。症状倒是很轻微，通常不过是发烧咳嗽和流鼻涕而已，几乎跟重感冒没区别。
　　即使是重症患者，也没有几个人因此而病死，甚至连肺功能都很少遭到严重的破坏。
　　在我知道的几家医院，没有任何一个病人是因为这种变异毒株，而被送进ICU的。
　　所以，最初一段时间，大家还以为这种症状轻微的变异毒株，是【科罗娜】疫情将要结束的福音……”
　　秋山惠听得默默点头——历史上的各次瘟疫，其最终结束的原因，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最初的高致死率原始毒株，变异成了低致死率的变异病毒，并且因为其更加容易传播，而代替了烈性的原始病毒……
　　要知道，所谓的疫苗，其实就是一种低毒性的变异病毒而已。所以，如果一旦演化出了“天然疫苗”，那么虽然瘟疫还在流传，但因为病人的致死率降低下来，结果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就代表着疫情的结束。
　　上世纪席卷全球的西班牙大流感，还要古代的很多瘟疫，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地销声匿迹了。
　　遗憾的是，今年爆发的“科罗娜”瘟疫，显然没有这么容易就退出历史舞台……
　　“……但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退烧痊愈之后，才是噩梦的开始。”
　　那名亚裔女医生再次绝望地叹气，“……在病愈一周到三周之后，病人普遍开始精神衰弱，出现瞬间失忆和思维混乱。有些人开车在路上，却突然忘了自己身在哪里；有些人出门上班，却想不起工作单位的地址；有人拿着自己喜欢的流行杂志，却念不出上面的词句，感觉好像是在看电脑上的乱码一样。
　　甚至还有人忘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忘了自己的银行账号密码，忘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女……
　　再发展下去，就是出现幻觉和呓语，精神彻底失常，每天都跟喝醉了似的，浑浑噩噩醒不过来。”
　　“……啊，这个我在路易斯安那也听说过，不过那边的后遗症患者，好像也就是无法集中注意力而已。
　　嗯，还有嗅觉和味觉失常，腹泻胃痛，浑身刺痛，头晕心悸，最多再加上失眠什么的。
　　虽然教师、程序员和办公室文员之类需要思考的工作是没法做了，但日常生活还是马马虎虎能维持的。”
　　秋山惠皱眉说，同时看了看这医院大厅里成堆的精神病人，“……可这边的患者，竟是直接疯了吗？”
　　“……确切地说，后遗症的主要病理表现是脑萎缩和阿尔茨海默病，而且这是不可逆的损害。
　　做CT拍片之后，我们发现，每一个精神失常的后遗症患者，都有脑组织萎缩和坏死的症状。”
　　亚裔女医生答道，“……东海岸的患者，最倒霉的或许也只是变得跟我们的新总统（睡王）一样。
　　但在西部地区，它的症状更加猛烈，年纪大的人很容易迅速罹患老年痴呆症，就算是年轻人也会普遍出现幻听和幻视，分不清幻觉与真实，紧接着便是智商的迅速降低和记忆力的急剧衰退……”
　　“……呃，而且这种病毒还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反复感染，对吗？”秋山惠问。
　　“……是的，每感染一次，大脑就萎缩一次，病变掉一块，智商也跟着下降一次。”
　　亚裔女医生指了指那位还在继续丢石头的老头儿，“……我们的安东尼奥院长特别倒霉，连续感染了三次，于是现在已经连语言能力都快要丧失了，整天只知道跟一头幻想出来的狗狗丢石头玩耍……”
　　好吧，老年痴呆症患者就是这么的可怜。
　　“……然后，镇上居民为了不错过旺季的生意，避免被家里的病人干扰了工作，所以每天都把精神失常的【科罗娜】后遗症患者送到医院里来，付钱由我们照顾，等到晚上打烊关店之后，再把病人带回去。”
　　亚裔女医生继续解释这医院大厅里为什么会搞得跟疯人院一样——因为这儿真的是疯子临时托管所，“……最开始，要求我们托管的智障病人还只有几个，但很快，智障病人的数量就越来越多，很多之前送父母过来的年轻人，如今自己也被病毒搞成了智障和痴呆，于是只好全家人在医院落户长住了……”
　　“……这不是就要变成《蠢蛋进化论》里，那个全民笨蛋的脑残未来世界了吗？”马彤闻言不禁惊呼。
　　——《蠢蛋进化论》，这是一部非常搞笑，能让人笑出腹肌的美国科幻电影，讲述的是因为现代的高智商夫妇讲究生活质量，普遍不肯生儿育女，而是宁可当丁克族。
　　与此同时，那些低智商又不读书的穷人却大量繁殖，一窝一窝地生，导致全人类朝错误方向演化。最终在几百年后人类文明崩塌，科技文化大倒退，变成一个蠢蛋社会……以及因此衍生的一系列爆笑故事。
　　当然，这种笑话一样的事情，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发生，因为全世界的上流社会夫妻，甚至是不婚族，如今都已经学会了找人代孕，把十月怀胎的痛苦和风险，花点儿小钱就甩给了贫穷妇女……
　　——在美国，很多每天出现在摄像镜头前的职业女性，明明从来没有谁见过她的肚皮凸起来，或者躲起来休产假，但却在某天带着一个小孩出来，说这是她的儿子/女儿，那基本就是租了别人的肚皮。
　　这样一来，只要富人的钱够多，就能轻轻松松地生出一支足球队！
　　所以，指望贪图享乐的富人们自己把自己搞得绝嗣，将世界让给穷人的后代，这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但是，通过这种专攻大脑的变异【科罗娜】病毒，给穷人和富人一起硬核降智，却是完全没问题的！
　　更悲催的是，由于这种最新的变异毒株，只降智商，不索人命，而且还有一定的潜伏期。
　　并且即使在潜伏期内，患者也同样具备传染能力。
　　结果就是它的传播速度快得惊人！简直是犹如闪电一般，三个月就蔓延到了四十多个州！
　　甚至还漂洋过海，传播到了欧洲和中东，有条不紊地不断降低着全世界人类的平均智商。
　　哦，这可真是日了POI了！
　　“……所以，尊敬的巫女小姐，能不能用你的魔法，把我们的院长治好？”
　　亚裔女医生突然双手合十，一个土下座，向还在发散思维想入非非的秋山惠恳求道，“……目前，我们医院就只剩下他这一个会做骨科手术的外科医生了，如果不能把他治好的话，遇到伤员送进来，医院里就没人能负责开刀了——偏偏最近车祸多得离谱，每天都有几十人上百人被抬进来，却得不到救治。
　　我们医院不能没有外科医生啊！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拜托了，巫女大人！”
　　对此，秋山惠的表情很尴尬——她很清楚，对于精神类的疾病，治疗神术的疗效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甚至就算让更加专业对口的塔洛娜神选，疾病魔女艾比过来，也很难治得好心理疾病。
　　但既然人家都已经这么诚心诚意地恳求了，四周又有那么多人在围观，为了自己的个人形象……
　　似乎，还是勉为其难地试一试吧！或许在这儿就会搞出什么奇迹呢？
　　她一边如此想着，一边对着女医生点点头，走到老院长身旁，从袖子里掏出一根御币，口中念念有词。
　　然后，便是一道柔和的白光闪过……
　　※※※※※※※※※※※※※※※※※※※※※※※
　　果不其然，秋山惠施展的治疗神术，对于老年痴呆症晚期的安东尼奥院长而言，基本没什么作用。
　　虽然让他的脸色红润了些，但脑子里的顽疾还是丝毫未曾好转，依旧只知道坐在角落丢石头。
　　于是，亚裔女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无药可救的安东尼奥院长，列入了下一批安乐死的名单。
　　接下来，只等着院长的家属签字认可，就可以将这个老头子推进单人毒气室了。
　　——看着女医生一脸悲悯地给自家院长预订了毒气室的舱位，秋山惠只感觉一口槽憋在嘴里没法吐。
　　但再接下来，她就发现，像安东尼奥院长这样不给别人添麻烦的“文疯子”，实在称得上人畜无害了。
　　如果遇上了莫名其妙便狂暴化的“武疯子”，那才叫真正的人形炸弹呢！
　　——伴随着尖利的鸣笛声和歇斯底里的怒吼，一辆表面满是弹痕和污渍的装甲车，风驰电掣地冲进了医院，“砰”地一声撞在了门口的台阶上，把医院里的患者和医护人员都吓得够呛。
　　然后，就看到几个身穿防弹衣的士兵，把两名浑身浴血的伤员放上担架，抬进医院里抢救。
　　而已经买了晕车药和痛经药，准备回去的秋山惠等人，见状便不由得拦住装甲车的司机，询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装甲车的装甲都被打坏？镇外沙漠里的盗匪，真有如此强大的火力？连反坦克导弹都有？
　　那位司机看到这么多美女，当即是腰也软了几分，于是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刚才的灾难和盘托出。
　　“……帮派分子的那几杆破枪算啥？就算他们用RPG，这辆装甲车外面加装了铁栅栏，一样扛得住！”
　　穿着防弹衣，头戴钢盔的司机哀叹着说，“……咱们是被直升机打了！有个驾驶黑鹰直升机的陆军飞行员，突然间神经搭错，对着下面的装甲车队用机炮开火！在他被他的搭档成功制服之前，地面上就已经有四个人倒在了他的手里，还有两个重伤员还不知道救不救得回来！”
　　装甲车的驾驶员朝着医院里撇了撇嘴，“……这都叫个什么事儿啊？”
　　哈？疯子直升机飞行员开火屠杀自己人？
　　这也太刺激了吧？
　　“……他这是精神崩溃了？还是秘密加入了什么恐怖组织？”秋山惠试着问道。
　　“……不，我估计多半是精神恍惚，出现了幻觉，应该还是【脑残毒株】导致的后遗症，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他弄不好还以为自己是在中东奉命轰炸什么村庄，或者在幻觉中跟怪兽搏斗。
　　我记得上次还有疯子坦克兵对着检查站开炮呢！亏得他的准头太差，炮弹都打到了天上，才没出大事。
　　不过，这次看来是没有上次‘炮打检查站’的时候那么幸运了。”
　　看了看那个五花大绑、表情茫然，一脸无辜的肇事飞行员，刚才负责接待秋山惠一行人的那个亚裔女医生，很有把握地做出了判断，“……我们医院目前条件非常有限，给你们的伤员做一下紧急处理和止血，应该是没问题的。但因为这场该死的瘟疫，我们医院里现在已经没有能给人开刀的外科医生了，你们得赶快联系转院，或者交给你们的军医来处理。”她对送人过来的一名国民警卫队少尉如此说道。
　　“……野战医院那边早就爆满了，而且那边不收【科罗娜】病毒的感染者，说是怕群体感染。”
　　少尉苦笑着说，“……所以，这个转院的事情，只能继续拜托你们帮忙了。”
　　“……你们部队里的伤员有这么多吗？哎，国民警卫队进驻夸尔特赛特镇以来，强盗和罪犯没杀几个，自己人打自己人倒是打得血流成河，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女医生翻了个白眼。
　　“……都怪这该死的瘟疫啊！”少尉发出一声哀叹。
　　听了他们的对话，秋山惠也不禁暗自咋舌。
　　这样武德充沛的武疯子，都快赶得上【赛博朋克2077】游戏里面的“赛博精神病”了吧？
　　※※※※※※※※※※※※※※※※※※※※※※※
　　——所谓的“赛博精神病”，就是往身体里植入了过多的义体，包括但不限于机械臂、义眼、生物塑料血管、合成肺叶、皮下护甲、副心脏、活血泵等等，结果导致跟原来的大脑不兼容，最后发了疯。
　　当然，在现实中，科技还没有进步到如此程度，暂时还只能装个假肢，或者身体里塞个心脏起搏器。
　　但尽管如此，低配版的“赛博精神病”却也早已出现，并且被人熟视无睹。
　　——就是疲劳驾驶的马路杀手，开着泥头车把主角撞到异世界的废柴司机。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赛博精神病的本质是什么？
　　不是身体排斥义体植入的免疫反应，那个只会引起疼痛和炎症而已，并且还有免疫抑制剂可以压下来。
　　真正的问题是，身体里别的零件可以更换为植入义体，偏偏最关键的大脑却换不得——也就是说，除了极少数顶尖黑客可以把意识上传互联网，变成智能AI之外，大多数人还做不到“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而这些人造义体的功能，普遍比“原装”的肉体器官更加强大，大脑想要驱使赛博化改造后的人体，就会更加“费劲”：一个两个赛博义体或许还能驱动得了，如果全身都换成义体了，那么大脑还带得动吗？
　　恐怕只有少数天赋异禀的家伙才能承受吧？
　　——打个比方来说，就像一台计算机的软件不断升级，风扇、内存、显卡、声卡、硬盘等等也都在不断花样更新，只有最关键的CPU却不能换，久而久之必然会各种宕机和程序错乱。
　　如今现实中虽然没有赛博义体，但被人驾驶着的车辆和飞机，从某种意义上也能看做是身体的延伸。
　　或者说“低配版赛博”。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熟练的驾驶员自然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甚至是轻车熟路。
　　可是，如今最新变异出来的【脑残毒株】，能够突破血脑屏障，让后遗症患者的大脑组织直接萎缩和病变，让人容易疲劳、困倦，甚至瞬间失忆——就相当于电脑的CPU性能下降，并且工作状态变得不稳定。
　　这就类似于疲劳驾驶的时候，人会不断的走神、打瞌睡、眼皮打架一样。
　　如果是在走路的时候，就算你不断走神，一般来说问题也不大，哪怕撞墙了也就是肿起个大包而已。
　　但换成是在开车和开飞机的时候精神恍惚，那可就惨了——过度疲劳状态的驾驶员，会发现自己的车逐渐开始不受控制，无法像平常一样同时兼顾各种仪表、后视镜，还有路上的各种交通标识了。
　　因为相对于步行速度，车辆行驶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普通人走路每小时顶多就是五公里，而开车则平均总要保持在时速六十公里左右才正常——这就相当于大脑处理问题的时间被压缩到了走路的十二分之一。
　　在状态良好的情况下还能胜任，可一旦疲劳驾驶，你的大脑就无法很好地操作汽车这个“义体”了。
　　要是上了高速公路，那可就更不得了，疲劳驾驶狂飙时速一百二十公里，感觉已经跟玩命差不多了。
　　你会发现自己甚至不知道仪表盘到底是多少了，好像每次一眨眼，速度仪表盘都会飞速跳跃，一会儿减慢到了时速六十，后面的大卡车不停地滴滴鸣喇叭提示你太慢了；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地狂飙到了时速一百五十，手边的语音地图疯狂地吼叫着“你已经超速”……但你根本不知道车速是啥时候变的。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人类在进化出现在的这个大脑的时候，从来没考虑过身体会要以时速上百公里的速度移动，而且还是长时间的高速移动——正常人就算铆足了劲儿全速长跑，也顶多不过时速二十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人类的大脑怎么可能进化出一套为上百公里时速而设计的远动控制系统？
　　这样一来，你这副肉体的大脑信息处理系统和感知系统，都不是为了动辄时速上百公里的狂飙而设计的，就像便宜的中等配置笔记本电脑，很可能带不动电子竞技的游戏一样，那是高配置游戏本的活儿。
　　——电脑的配置要升级倒是容易，一般来说除了懂行之外，只要舍得花钱即可。
　　但人脑的配置，又该如何升级呢？
　　目前还没有什么靠谱的办法，除非有朝一日真能实现“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言归正传，假如驾驶员全神贯注，一般还能应付这种程度的信息过载——毕竟人脑预留的冗余还是蛮多的，可一旦你已经非常疲累，或者由于疾病体弱，导致大脑信息处理的速度大幅度下降。
　　于是，你那可怜的小脑瓜，就再也无法承担引导这台钢铁怪兽高速前进的任务了！
　　结果就是“BOOM”！单位时间信息量爆了！你的大脑信息过载了！
　　于是，你便会无视公路的弯道，笔直地冲向路边栏杆，直到最后一刻才意识到不对，猛地打回来。
　　你的眼前会开始不断间歇性地“黑屏和卡顿”，偏偏因为高速公路上的车速很快，导致你一个恍惚就冲出上百米，结果四周其它车辆给你的感觉就仿佛是在瞬移。
　　公路两侧的景色也模糊了，变成一堆光斑和色块，因为你的大脑已经没有余力去辨识地理环境了。
　　再继续下去，你会分不出自己行驶在哪条道上，辨别不出前面是什么车，视野里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像素块，还夹杂着黑屏和雪花块。而听力也会减弱，四周的声音变得模模糊糊，忽高忽低。
　　最后你甚至会忘了自己的目的地，直接错过了下高速的路口，一路不知往哪儿猛冲出去。
　　就算有警车靠近，用高音喇叭吼你，你也晕乎乎的，不知道要做什么，甚至忘了对警察的敬畏。
　　——这种情况下，驾驶员就已经跟赛博精神病差不多了：开着时速上百公里“钢铁义体”狂飙的疯子。
　　（所以，大家千万不要疲劳驾驶哦，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啊！）
　　假如你开的是战车或武装直升机，那么表现出来的情况，就会更加近似于疯狂杀戮的赛博精神病。
　　因为你在意识到自己不对劲的时候，会本能地感到慌乱，慌乱之后就会手忙脚乱，本能地想要自救。
　　但你的大脑已经过载，无法清晰地处理信息，也无法正确地感知环境，判断情况，结果就是越做越错。
　　一个晕乎乎的汽车驾驶员，能够搞出来的破坏，通常最多就是撞人、撞车、撞墙或者翻车到沟里。
　　而一个晕乎乎的装甲车或坦克车组人员，以及武装直升机的驾驶员，却很可能因为听错命令或者眼前出现幻觉，然后不假思索地做出激烈反应，直接把炮弹、导弹、火箭弹或者一梭子机枪弹给打出去！
　　所以，让【脑残毒株】的后遗症患者去开战车和武装直升机，基本无异于把赛博精神病丢进人群。
　　但是，既然如此，驻守这座镇子的美军，为什么还要让感染过病毒的士兵来开战车开飞机呢？
　　“……有什么办法？我们哪里知道谁可靠，谁不可靠？如今军队里有几个没染过【科罗娜】的？”
　　面对亚裔女医生关于这个问题的询问，那名少尉苦笑着摇摇头，“……有些染病的人，症状很轻微，忍耐一下就熬过去了，还有人根本就没症状，所以别人自然也不知道，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未必知道。
　　结果等到他们在执行任务中突然出问题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好吧，【脑残毒株】的症状太轻微也是个麻烦，而无症状感染者也有后遗症，就更是堵不上的BUG。
　　更要命的是，“脑残型”后遗症刚刚出现的时候，往往并没有什么先兆……这就更无解了。
　　然后，这位亚裔女医生就表示，让这两个国民警卫队的伤兵转院怕是也很难，因为夸尔特赛特是一个孤悬于沙漠中的小镇，距离其它城市很远，而凤凰城那边各大医院的病床也早就爆满了。
　　但是，就在他们的眼前，便有一位能让伤兵瞬间治愈的大能……
　　她伸手指了指穿着巫女服的秋山惠，悄声向少尉介绍了秋山惠的身份，顿时就让少尉的眼神亮了起来。
　　可问题是，这似乎没问过秋山惠自己的意见吧？
　　之前人家已经帮你治了一次院长——虽然没治好，如今还要对方继续义务劳动？凭啥？
　　——对于这个亚裔女医生居然自说自话就拿自己当人情，秋山惠表示非常不爽，当即拒绝无偿服务。
　　而对于一个能拿氢弹当玩具的女高中生，那名少尉也不敢使出什么威胁恐吓的手段。
　　于是，在这名少尉请示了上级，许诺派遣两辆步兵战车，给秋山惠的绿皮房车开道护驾充场面之后，小巫女秋山惠终于勉为其难地再次施展治疗神术，瞬间治愈了这两个伤兵的外伤。
　　接下来，第二天，当秋山惠的绿皮房车驶出夸尔特赛特镇时，就有了步兵战车护送，端的是威武不凡。
　　——为了防止这些大兵突然脑残病发作，往自己的车开火，秋山惠还给他们赐予了稻荷神的祝福。
　　没办法，出门在外，气派和牌面还是得要讲一讲的，否则怎么对得起自个儿的身份？

第299章、洛杉矶废土上的猫咪乐园
　　虽然有美军的轮式步兵战车当前开道，但从夸尔特赛特镇到猫堡核子乐园的旅程，还是走得十分坎坷。
　　——在10号州际高速公路上的这段路倒是还好，因为有国民警卫队和武装警察的装甲车不断巡逻，维持治安，并且把车祸后遗留的车辆残骸拖走，以及抢修破损的路面，保障道路通行能力等等。
　　虽然沿途的基础设施还是糟糕透顶，秋山惠甚至亲眼目睹了水泥桥梁和高速公路立交桥的混凝土脱落，钢筋锈迹斑斑，路面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和裂缝……
　　但至少汽车还是能够顺利通行，沿途的高速公路休息区里，也总是能看到宛如批量生产出来一般的麦当劳和肯德基快餐厅，以及千篇一律的索尼克汽车销售店。
　　甭管价格是多么的离谱，至少你沿着高速公路移动，到处都有地方洗车、修车、加油、用餐和购物。
　　但在下了10号州际高速公路之后，剩下穿过洛杉矶地区的最后几十公里路，却实在是堪称噩梦。
　　——因为洛杉矶大地震损毁了10号州际高速公路靠近太平洋的末端，有几座高架桥坍塌，还有隧道出现裂缝，无法继续通行，所以秋山惠的绿皮武装房车和护送她的轮式步兵战车，只能在圣贝纳迪诺就下了高速，然后再走洛杉矶郊区的乡村公路，前往“猫堡核子乐园（迪士尼）”所在的安纳海姆市。
　　可问题是，从六月份的洛杉矶大地震之后开始，整个洛杉矶的核心都市区就变得一片狼藉，然后，随着墨西哥边境的飞速放开和数百万非法移民的疯狂涌入，当地很快陷入无政府状态，治安变得烂到出奇。
　　或者说，鸠占鹊巢的拉美帮派势力，在这里大肆割据，呈现出一股“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
　　——仅仅脏乱差是不算无政府状态的，得要子弹乱飞，横尸扑街才算无政府状态。
　　没办法，各个地方画地为牢，滋养出大批犯罪分子，这本来就是美国重要的特色：地方自治。
　　而地方自治的权力在谁手里？理论上靠选票，实质上更要靠枪杆子和钱袋子。
　　结果，随着数百万拉美偷渡者的疯狂涌入，抢占那些空出来的闲置房屋，还有大批加州原住民的仓皇逃走，如此双向奔赴之下，几乎是眨眼间更改了许多地方的人口结构，冒出了许多割据一方的帮派大佬。
　　并且，这些初来乍到的移民团伙很不稳定，彼此频繁地火并，同时肆意抢劫勒索南加州原来的居民。
　　不堪忍受的加州公民，也只好团结起来自救，在社区外围挖壕沟，筑街垒，拉铁丝网，以防范外敌。
　　其中那些比较阔绰有钱的家伙，更是把自家的房子修建成了城堡和要塞，在地窖里屯了大批军火。
　　一时之间，加利福尼亚州南部俨然进入了古代中国“五胡乱华”的乱世，遍地是坞堡林立的格局。
　　其中一些是废墟中的贫民窟，不过是用建筑垃圾堆成简易的围墙，里面脏臭不堪，瘟疫肆虐。更有疯疯癫癫的邪教徒肆意活动，搞着残忍夸张的杀人血祭，希望引来邪神或恶魔的关注与赏识。
　　而另一些富人居住的堡垒化社区，则被高墙和铁丝网围起，有雇佣兵二十四小时巡逻，内部有自己的商店、医院甚至独立的小码头，有些甚至还自备了发电机和净水过滤装置，宛如独立的小城邦。
　　在这种各自为战的情况下，自然没人顾得上修缮道路，反倒是有不少私自搭建路障，设卡收买路钱的。
　　亏得开在房车前边的两辆史崔克步兵战车还算有些威慑力，而绿皮房车上的后座机枪塔，也足以镇压绝大多数火力贫弱的帮派分子。所以，秋山惠等人这一路上虽然被破路颠簸得屁股疼，还因为前路不通而绕了好些圈子，但总算没挨路边炸弹或RPG，得以完好无损地到达目的地……虽然还是不幸迟到了。
　　——在12月24日的上午，秋山惠的绿皮房车才终于驶入了安纳海姆市的“猫堡核子乐园”。
　　而在这个时候，猫堡核子乐园门口已是人声鼎沸，开园庆典都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
　　※※※※※※※※※※※※※※※※※※※※※※※
　　12月24日，平安夜
　　在欧美西方基督教国家，这一天原本是传统上阖家欢聚的日子。但是，随着现代欧美社会的家庭观念日渐淡漠，选择去游乐园或者度假胜地过圣诞，对于欧美国家的人来说，也成了很常见的事情。
　　此刻，在刚刚重新装修完毕，改名为【猫堡核子乐园】的原洛杉矶迪士尼乐园，正是一派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人们从四面八方聚集到这里，有的戴了口罩，有的没戴，跟这儿的众多喵星人玩得十分开心。
　　——今天，就是猫堡核子乐园（迪士尼乐园）再次开业的日子，迪士尼为此准备了一场庆典……
　　所以，在乐园的大门口，搭建了一个临时的钢结构舞台，架起了音箱和营造气氛的彩色发烟罐。
　　当秋山惠等人在房车上换了衣服，赶到舞台下面的贵宾席，跟猫女瑟琳娜汇合时，作为大金主的迪士尼公司CEO鲍勃·查佩克先生已经发表完了他的开业贺词，而猫神巴斯特教会的女祭司们，也在唱完了一组赞美黑猫女神的颂歌之后踩着猫步退场，现在是一名穿着女士西装的黑人女政客，在上面继续讲话。
　　“……你们怎么现在才到啊？如果不是上午八点打来的电话，我都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看着气喘吁吁跑到贵宾席上落座的秋山惠等人，猫神巴斯特的首席大祭司瑟琳娜忍不住抱怨说。
　　这位黑皮猫女今天打扮得格外华丽，她剪了一头过耳而未齐肩的浓黑短发，充满了干净利落的飒爽气息；一身金银线刺绣的酒红色丝绸长裙，充分凸显出了她那洋溢着野性魅力的健美躯体，胸口正面是巨大的猫神巴斯特圣徽“♀”；纯白色光滑水亮的长筒皮靴，包裹着一双修长诱人的美腿。
　　再加上瑟琳娜头顶上戴着的一顶明显富有古埃及风格的眼镜蛇红宝石金冠，手臂上也套着浮雕了猫咪图案和巴斯特圣徽的黄金臂环和手镯，脖子上挂着一枚绿宝石、蓝宝石混合着黄金猫爪坠子串成的项链，
　　乍一眼看去，浑身珠光宝气的她，俨然已经具备了仿佛黑非洲蛮荒女王一般的凛然气场。
　　当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
　　不得不说，权力和财势是能够极大地改变一个人的气质的。
　　——今年春天还是一介肮脏邋遢黑人女流浪汉的瑟琳娜，在猫堡核子乐园这地方，借着猫神巴斯特的威风，从六月份开始“人假猫威”了半年之后，这会儿看着已经很有一股“人上人”的风范了。
　　“……抱歉，昨晚宿营休息的地方完全没有信号，手机电话打不出去。”
　　秋山惠解释说道，同时打量了一番四周，不由得眼神一亮，“……哇，你这儿的猫猫好多！”
　　——在乐园门外的舞台下，数不清的喵星人正在到处游荡：长毛猫、短毛猫，白猫、花猫、橘猫、虎斑猫，金渐层、银渐层……数量多到了成千上万，成群结队地在人们的腿边，喵喵叫着蹭腿卖萌。
　　只要人类付出几根小鱼干，很多看起来一点不怕人的猫咪们，就会躺平了卖乖任你撸到饱。
　　相比这些主动卖萌讨好人类，全力营业只求投喂的猫猫，巴斯特女神最喜欢的黑猫们，则是普遍摆出一副高冷的姿态——因为巴斯特女神的猫咪化身形象，就是一只胖嘟嘟的母黑猫。
　　猫堡核子乐园的黑猫，每一只都养得肥头大耳，毛色油光水滑，其中一部分的胸前挂着绶带和徽章，就算有人递来小鱼干，这些高傲的黑猫们也都是爱理不理的样子，而其它花色的猫还得给它们上贡……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戴着猫爪手套和猫耳发卡的猫神女祭司，手持钢叉在人群中巡逻，以维持秩序。
　　“……猫女神的圣地，怎么能少了可爱的猫咪呢？如今这乐园里可是有三万多只猫哦！”
　　猫女瑟琳娜随口说道，同时抓起一只戴徽章的黑猫撸了两把——在猫神大祭司的手里，纵使是黑猫也无法再保持高冷的姿态，而是眯缝着猫眼，放松了身躯，在瑟琳娜的膝盖上软绵绵地瘫成了一摊猫饼。
　　秋山惠也跟着伸手上去摸了两把，感觉还是远远没有猫神巴斯特本尊的毛皮摸起来柔顺。
　　于是，她便意兴阑珊地收回了手，同时扭头望向台上那个满嘴“保卫我们的共同价值观”，“维护弱势群体的合理权益”，“推动世界进步”之类陈词滥调的黑人女政客，仔细打量了一番，顿时有些愣神。
　　嗯，明明这位黑人阿姨年纪已经不小了，长得也挺难看，却穿了一套装可爱的粉红色女士西装？
　　这是在COS《哈利波特》里面的“粉红色蛤蟆”乌姆里奇女士吗？还是黑皮厚嘴唇的版本？
　　“……对了，正在演讲的那个女人是谁啊？不仅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还用了那么高档的防弹讲台？”
　　秋山惠撇撇嘴，向地主婆瑟琳娜问道，“……而且演讲的内容也是莫名其妙，让人听了想打瞌睡。”
　　“……忍耐一下吧，她毕竟是咱们的州长。不管她的演讲多么跑题，我们也得给她一个面子。”
　　瑟琳娜如此安慰说，“……等林奇女士讲完之后，乐园就开门了。咱们就一起玩个痛快吧！”
　　“……原来她是这儿的女州长……等等，加利福尼亚的州长不是加文·纽森先生吗？啥时候换人了？”
　　秋山惠先是点点头，随即就感到了不对，“……就在十月份的时候，我还在给纽森州长当临时顾问，帮助他解决黑巫师迪迪制造的亡灵天灾呢！而且如今距离下次竞选州长的时候，应该还很远吧？”
　　“……啊？你不知道这事儿吗？上个月的加利福尼亚州长，确实还是加文·纽森先生没错，但在十一月下旬，纽森州长感染了【科罗娜】病毒，最终在这个月初，纽森州长不得不辞职回家养病去了。”
　　瑟琳娜伸手指了指防弹讲台后面，那个还在唾沫横飞、滔滔不绝的粉红西装黑人女政客，“……然后，州议会也不知道怎么一番内部选举，最终在上个星期，让这位奥黛丽·林奇女士继任了州长一职……”
　　嗯，作为白左魔怔人大本营的深蓝州，选出了一个政治正确的黑人女州长？这很合理。
　　真正的问题是……不过是感染了【科罗娜】瘟疫而已，纽森州长这等身份，又不是找不到超凡者给他治病。怎么居然会病情恶化得如此厉害，以至于纽森州长病重到不得不辞职回家休养的地步呢？
　　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纽森州长的症状并不严重，甚至连医院也没去，私家医生都没喊，自己咬咬牙就熬了过去。”
　　黑皮猫女瑟琳娜叹了口气，“……但病愈之后的后遗症，对于纽森州长来说，才是真正的灾难降临。
　　病愈之后仅仅一个星期，纽森州长就突然失忆了，醒来时已经连自己的老婆都认不出来。当州长夫人找我过去诊治的时候，发现纽森州长甚至以为自己还不到二十岁，依旧是个大学生，在校园里谈恋爱呢！
　　然后，你也知道的，治疗神术对于这种精神上的问题，基本没什么疗效。
　　这样一来，在脑子乱了之后，他这副模样还能继续当州长吗？肯定是不行啦！所以只好辞职了……”
　　“……因为那个新变异出来的【脑残毒株】？再接下来，新州长就变成了讲台上的这个黑皮贵物？”
　　秋山惠再次抬头看了看台上的女州长，“……哎，既然如此，我们也只能多一点儿耐心了……”

第300章、全世界最大的猫砂坑
　　总而言之，在足足一个小时冗长无聊的演讲之后，黑人女州长奥黛丽·林奇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下一刻，【猫堡核子乐园】骚包的金色大门轰然开启，让拿着门票早已等得烦了的人们一拥而入。
　　然后，秋山惠就看到了灿烂的南加州阳光之下，布满视野的漫漫黄沙，高低起伏的灰褐色岩石假山和金色沙丘，以及夹杂在沙丘之间的耐旱灌木和仙人掌。
　　呼啸的风中，仿佛夹杂着细小的砂砾。
　　迪士尼乐园原有的建筑物，就散布在这人造的沙漠之中，宛如变成了刚刚从沙子里挖出来的废墟。
　　当然，也少不了各式各样的猫咪雕像散落其间，大多都是著名的猫咪卡通形象——包括汤姆猫、加菲猫、凯蒂猫、哆啦A梦等等，剩下的则是猫女神巴斯特的圣像，由黑色大理石雕琢而出，看着憨态可掬。
　　“……这地方是……把草坪和水景，统统都改成沙坑了？难道巴斯特想要搞一个沙漠风情主题公园？
　　还是说，她想要打造一个全世界最大的猫砂坑？让她的猫小弟可以随地大小便？”
　　秋山惠有些发愣地问着墨西哥巫女瓦伦蒂娜·洛佩兹——之前她离开洛杉矶时，把瓦伦蒂娜留在了改建中的猫堡核子乐园，负责运营乐园里一个稻荷神社的小型分社，作为日后青丘神社的外派据点。
　　所以，跟黑皮猫女瑟琳娜一样，瓦伦蒂娜·洛佩兹也参与了猫堡核子乐园的改建全过程。
　　“……哎，猫神巴斯特本来就是埃及的神，最早的家猫也是起源于埃及，自然会喜欢干燥的沙漠。
　　更何况，《辐射》游戏的背景环境，大部分也是以沙漠为主啊！”瓦伦蒂娜笑着答道。
　　好吧，无论是古埃及，还是《辐射》游戏中的美利坚废土，给人的第一印象确实都是【沙漠】！
　　而且，除了猫神巴斯特的庙宇和猫咪主题的各种游乐设施，之外，《辐射》系列游戏的许多著名景点，比如【避难所大门】、【核弹镇】、【红火箭加油站】、【庇护山庄】、【芬奇农场】、【钻石城】、【鼓丘食堂】、【第三铁轨酒吧】等等，也都被搬到了如今的“猫堡核子乐园”，从电脑里复刻到了现实中。
　　当然，因为工程量太大，所以设定由航母残骸建筑的【铆钉城】只好省略了，并且【钻石城】、【核弹镇】和【庇护山庄】也是缩水的精简版，不过里面最关键的特色建筑都还是保留了下来。
　　除了建筑物之外，还有穿着蓝色避难所制服、塑料动力装甲和套着变种人布偶，以及打扮成末世朋克风废土客的乐园工作人员，在这片《辐射》乐园中到处转来转去，跟游客合影，作为活动的风景线。
　　在【钻石城】的小吃店和【鼓丘食堂】里，更有“机器人手工拉面”、“棒棒蜥蜴”、“核子可乐”、“饱饱牌肉罐头”、“夕阳沙士”、“俏男孩夹心蛋糕”等能够在现实中仿制出的“废土美食”出售。
　　（由于技术不过关和时间太紧张，做拉面的机器人“高桥”目前是由真人穿个壳子在模仿。）
　　至于乐园的【第三铁轨酒吧】之中，同样有真人出演的歌姬【木兰花】，为顾客们卖艺献唱。
　　置身其中，确实是一股浓郁的废土末世之风迎面而来！
　　——当然，为了营造核战废土的气氛，游客在这座乐园里不能直接使用美元消费，而是要在门口的乐园管理处兑换成“核子可乐瓶盖”，充当乐园里流通交易的代币。
　　此外，这些“核子可乐瓶盖”上还印了数字，有着抽奖的功能：三等奖是一把冷冻枪造型的喷水枪，二等奖是钢铁兄弟会的动力装甲模型，头等奖是一台坚固到能敲核桃的“哔哔小子”防辐射掌上电脑！
　　好吧，这真的很《辐射》！
　　由此看来，既要适应猫咪们的喜好，又要符合《辐射》游戏的主题，那么这乐园确实只能改成沙漠了。
　　“……除此之外，这也是为了响应政府的节水号召——今年加州可是闹着大旱灾，连很多葡萄园都因为没水灌溉，被晒干变成沙漠了。像是景观草坪这么费水的玩意儿，自然也被严令限制。”
　　留守在洛杉矶的瓦伦蒂娜一边带着秋山惠等一行人参观各个景点，一边解释着【猫堡核子乐园】之所以要填平喷泉池塘与人工河，砍掉乐园内的大部分树木，并且把草坪几乎统统改成沙坑的缘由。
　　“……从六月份到现在，整个大洛杉矶地区都没下过一滴雨，而附近其它地方的旱情还要更严重。”
　　瓦伦蒂娜伸手指了指她的小神社，“……就连我那地方的草坪都是染的，整个乐园如果要节约用水的话，那么确实是没有什么别的主意，是比改成沙漠主题更加简单的了……”
　　——在猫堡核子乐园的一角，有一座小小的稻荷神社，乃是瓦伦蒂娜的办公地点。神社内外树木苍翠，绿草如茵，那鲜亮的嫩绿色泽，与四周的漫漫黄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展示出了盎然的生机。
　　但秋山惠跟着瓦伦蒂娜走过去一看，却感觉这些绿油油的草坪……似乎有些不对劲？
　　怎么说呢？总感觉这绿色很假，很不自然的样子。
　　此刻听了瓦伦蒂娜的解释，她才恍然大悟——神社外围的草坪，竟然是在枯草上刷了一层绿油漆！
　　这是哪儿来的大聪明啊？
　　然而，这种“刷漆绿化”的做法，在美国西部早已是常识了。
　　——在旱灾频发的美国西部各州，一旦年头不好，降雨短缺，就会出现用水紧张和草皮枯黄的状况。许多居民和商家只得将自家草坪染成绿色，以求在干旱气候下依旧保持“绿色心情”。
　　对干旱地区而言，草坪喷染既可带来美观，又能化解缺水难题，无疑是日常生活的抗旱良方之一。
　　于是，当代美国竟然发展出了大批专业的植被喷染企业，每逢旱灾便生意爆棚，号称是喷染完成后3小时即能晾干，让枯黄草坪重新变回自然的绿色，且染料无毒，不会对植被和人构成危害。
　　所以，如今洛杉矶猫堡核子乐园里残余的草坪，也都用上了刷漆绿化的技术，以节省天价的水费。
　　除此之外，秋山惠还发现，猫堡核子乐园里的这座小神社，有相当一部分绿树也是塑料做的假树，疑似是从好莱坞哪个影视公司的道具库里搬出来的……节水固然是节水，但却也让她不知道怎么吐槽才好。
　　哎，毕竟又是旱灾又是沙漠，就算是稻荷神社也得入乡随俗，实在不能要求太多。
　　还是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开开心心去参加晚上的嘉年华庆典吧！
　　※※※※※※※※※※※※※※※※※※※※※※※
　　太阳以极度不甘的沉默姿态，一点点走下地平线，缓慢地收拢他布置在云端和地面的金红色帐幔。
　　在天空的另一侧，月亮和星辰已经在淡淡的薄云背后若隐若现，向人们宣告着：夜晚将至。
　　逐渐降临的夜色中，灯光次第亮起，让整个猫堡核子乐园流光溢彩，美不胜收，看起来宛如仙境。
　　在聚光灯和投影灯的光影魔法之下，乐园的景物焕发出耀眼的光彩，变得愈加五彩缤纷，生机勃勃。
　　——造型炫目、多姿多彩的花车，载着打扮鲜亮的演员们，在乐园中缓缓游行，因为今天是平安夜，所以还有成群结队的圣诞老人，拿着袋子站在花车上，不断往下抛洒礼物，引得小孩子兴奋尖叫。
　　昔日的迪士尼童话城堡，如今被改造成的“猫堡”和“全世界第一の巨大猫爬架”门外，是一座超级巨大的露天舞池，彩色的瓷砖像水晶一样闪闪发亮，各种各样的灯饰华丽无比，欢快的音乐声震耳欲聋。
　　打扮时髦的姑娘们在舞池中一刻不停地甩发扭胸、摆臀顿足，尽情释放青春的荷尔蒙。
　　由于灯光的缘故，舞池中每个人的脸都一会儿变红一会儿变绿，随着音乐摇晃身体，尽情发泄着青春的汗水和活力。甚至就连好奇的猫咪们也加入了进来，跟着铲屎官们一起摇摇摆摆、蹦蹦跳跳……
　　而不远处的小吃街上，同样也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街边到处都是络绎不绝，令人流连忘返的各色小吃——无论是欧美传统的热狗、汉堡包、披萨饼、三明治、奶酪、牡蛎、什锦菜，还是中式小笼包、日本寿司、印度飞饼、泰国糯米椰子和芒果糯米饭，土耳其烤肉等等，统统都应有尽有。
　　尤其是乐园中的【飞面神教圣堂】，更是堪称全世界面食的大汇总，什么刀削面、汤面、拉面、朝鲜冷面、日本乌冬面、越南河粉等等，都在飞面大神颇具克苏鲁风格的雕像下汇聚一堂。
　　“首席飞面神选”陈秋涵穿着一身迪士尼风格的浮夸海盗服，苦笑着站在炒面摊子后边，对着滋滋冒烟的铁板挥舞着铲刀，履行着自己作为飞面神选的义务，向人们推广面食。
　　除了他之外，隔壁的店面里，还有一个黑人“飞面神选”在做手工拉面——只是这家伙手劲儿虽大，手艺却不行，那面条拉得能有钢筋一般粗……奇怪的是生意居然还不错？或许是被当成了一种特色？
　　小巫女秋山惠站在这片热闹的夜市街头，望着夜色下迷离而又梦幻的灯火，以及四处涌动的人流。
　　穿着时尚的男女和拿着气球大呼小叫的孩子们，与自己擦肩而过，人人打扮光鲜，欢声笑语，仿佛洋溢着平安与喜乐……一股浓浓的日常烟火气，裹挟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让她不禁微微有些恍惚。
　　如果只是站在这个乐园里，看着身边热闹繁华的景象，或许会以为这是一片安乐富足的天堂吧？
　　然而，事实上，就在距离这里不到五公里的地方，便是帮派割据，混战不休的暴力街区。
　　哪怕是乐园的墙外，此刻或许也有偷渡者在窥视这片繁华灯火，甚至是呜呜叫的僵尸在踯躅——黑巫师迪迪虽然毙命，但他掀起的亡灵天灾却依然余波未散，迄今依然有成千上万的僵尸在加州南部的荒野中游荡……
　　乐园之内，精彩繁华、美食荟萃，俨然是一座热闹喧嚣的不夜城。
　　乐园之外，虽然不至于饿殍遍地，但也是秩序崩坏的末日图景。
　　区区一墙之隔，却不啻于天壤之别……
　　但仔细想想，这不就是人类社会的常态吗？
　　那些第三世界国家的富贵豪门、绅士名媛，不管出身的国家有多么的破败，他们也没有任何的感受。
　　因为他们平时住在全封闭的豪华社区里，出门都坐私人飞机，几乎从来不去任何本国的公共场所，外出旅游也都是去那些富豪云集的国际著名度假地——如此脱离同胞群众，基本已经跟外国人无异了。
　　最顶级的富翁干脆常年在豪华游艇上飘荡，可谓是货真价实的世界公民。
　　对于他们纸醉金迷的富贵生活，广大人民自然是羡慕嫉妒恨，酸话多得满坑满谷。
　　可若是在古代的话，上流社会男女们脱离群众的程度，只怕是还要更加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相比之下，现代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富豪，为了躲避记者狗仔队长枪短炮的偷拍，如果想要玩得花点儿，还得开着游艇载着嫩模去公海才敢放得开手脚……或许在富豪们的想法中，这么玩已经很憋屈了呢？
　　唉，这世道就是如此，身为一介小人物，不管怎么悲天悯人也是无用，反倒显得虚伪和矫揉造作。
　　所以，在胡思乱想片刻之后，秋山惠就自嘲地一笑，随即放空脑袋，跟着兴致勃勃的女伴们，一起到舞池里摇摆身体，对着夜幕中绽放的礼花欢呼雀跃，尽情享受这个欢乐的平安夜了。

第301章、无聊的海滩假日
　　湛蓝的天空下，碧波万顷。
　　金色的沙滩上，高大的棕榈树在海风中不停摇晃着蓬松的脑袋，像一群狂放的摇滚青年。
　　虽然已经是十二月底的岁末，但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南部，洛杉矶沿海的阳光依旧明媚而灿烂。
　　十二月的纽约，通常已经在摄氏零度以下，但十二月的洛杉矶，平均气温依旧在十八摄氏度左右。
　　所以，别看洛杉矶号称“天使之城”，其实这里的居民穿衣打扮土气无比，当地大叔一般都是全年T恤或花衬衫，穿着个大裤衩舔冰淇淋，只有最凉爽的时候才会披上一件外套。
　　而今年似乎是气候异常波动的缘故，圣诞节前后的洛杉矶，居然还有摄氏二十五度的最高气温！
　　如果是在烈日曝晒的海滩上，那么给人的体感温度还要更高一些，甚至与许多地方的夏日无异。
　　即使在这个时候的洛杉矶下海游泳，通常也不会有受冻抽筋的风险。
　　所以，此时此刻的秋山惠，只在连体泳衣外面披上了一件夹克衫，就跟女伴们一起来到了洛杉矶的新港海滩，悠闲地躺在沙滩椅上，一边欣赏着一望无际的碧海和起伏的浪花，一边享受着海风和阳光。
　　不过，虽然这里的阳光依然明媚，风景依然秀丽，海风也依然迷人。
　　但昔日里游人如织的新港海滩，如今却是冷清了许多，游客寥寥可数，并且大多要么在散步，要么躺在沙滩椅或毯子上晒日光浴，很少有人打排球或下水游泳的，看起来显得十分宁静而空旷。
　　怎么说呢？就是非常缺乏青春的热情气息。
　　幸好，海浪、沙滩和风景依旧宛如往昔，倒还不至于让人待不下去。
　　看着这副好像养老院一样的氛围，秋山惠等人也提不起精神去海里游泳，只是懒洋洋地躺着不动，一躺就是几个小时，直到感觉肚子隐约有些饿了，才勉强坐起来，寻找觅食的地方。
　　附近大多数的餐厅都关门倒闭了，不过终究还有开门营业的，马彤跑过去买了张苹果派回来，刚烤好的面皮金黄酥脆、散发着浓郁的香味；用叉子轻轻一戳，丰腴的苹果肉混合糖浆的内馅就咕嘟嘟地冒出来。
　　或许，这就是物资丰富、商业发达的现代文明世界，可以给人带来的幸福感。
　　对于生活在大都市里的市民们来说，这不过是触手可及的日常餐点，与生俱来的基本便利。
　　但若是离开了文明世界，恐怕就连这点小小的幸福感，也会变得异常奢侈……
　　躺在沙滩椅上的秋山惠一边吃着热腾腾的苹果派，一边如此想着。
　　——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自己侍奉的狐神大人也没有发出过相关的神谕。
　　但她最近总是隐约有种预感，那就是这片土地的现代文明，或许很快就会有崩塌之虞。
　　按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且不说美利坚合众国的地球霸主地位，纵览地球无人可冒犯其后院。
　　就算是如今降临的诸多超凡势力，有一个算一个，也都很少有跟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彻底闹翻的念头。
　　即使真有这样的大胆狂徒——比如之前掀起亡灵浩劫的黑巫师迪迪，也会被其他人联手扼杀下去。
　　乍一看起来，这个号称人类文明灯塔的超级霸权，即使遭受了浪潮冲击，也依旧是稳如磐石的模样。
　　相反，精明的资本家们还能够化危机为利益，通过超凡力量来吸纳全世界的资源和财富。
　　——比如，最近络绎不绝来美国各处圣地神庙送钱，寻求超凡法术治疗的各国富翁们。
　　她并不怀疑，在纷至沓来的内忧外患之中，美利坚合众国可能在一定时间内走向衰落。
　　但从正常的角度来考虑，这应该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漫长到对她而言可以基本忽略的程度。
　　所以，能够让美利坚现代文明走向崩塌的危机，究竟在哪里呢？
　　又或者，这种危机将至的预感，仅仅只是我自己一个人想得太多？杞人忧天？
　　突然，一个最近已经变得熟悉的嗓音，从不远处的背后传来，打算了秋山惠恣意发散开的思绪。
　　“……惠惠！悠悠！彤彤！你们在哪儿啊？”
　　然后，还没等秋山惠反应过来，躺在她旁边的马彤就兴奋地跳了起来，转身使劲儿地来回招手。
　　“……嘿——丹妮莉丝陛下，这里这里！我们在这里！快过来啊！给你留着位置呢！”
　　——金色的沙滩边缘，权游中的“龙之母”扮演者艾米莉亚·克拉克，把外套和鞋子放在了车上，只穿着彩色长裙，戴着太阳镜，就光脚踩在沙滩上。拉起裙子的下摆，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过来。
　　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呼啦啦直响，银白色的长发像银色的纱巾一样，在海边留下美丽的剪影。
　　细腻的海沙轻易地盖过了她的脚面，又被她的脚背提了起来，留下一串串纤细的脚印。
　　“……艾米莉亚，你今天真漂亮！这条裙子真是太适合你了！这是你在猫堡拍片的戏服吗？”
　　当艾米莉亚走到身边时，秋山惠定睛细看，顿时忍不住称赞道。
　　——龙妈今天穿着的彩色的长裙，以明黄色为主调，从肩膀处螺旋下降，经过胸部、腰部、臀部，直抵裙角，完美地展现了她的曲线，并且很有立体感，虽然没有太多的刺绣和蕾丝，却有一种清新的美感。
　　“……这是我在广告片里跟猫猫跳舞的裙子，怎么样？美丽吗？”
　　艾米莉亚踮着脚转了一圈，纤细的身材带动了长裙在风中翩翩起舞，当真是色彩缤纷，美轮美奂。
　　“……啪啪啪！太美了，裙子美丽，人更美丽！对了，你的广告片难道已经拍完了吗？”
　　秋山惠的高中同桌闺蜜浅仓悠，立刻在沙滩椅上应景地鼓掌起来，同时随口问道。
　　“……拍完了，至少属于我的戏份是全都拍完了，毕竟，总共也就是三分钟长度的小短片。
　　不过，瑟琳娜大祭司和猫神巴斯特本尊，好像还得补几个镜头。
　　既然片场里面已经没有我的事情了，我就跑过来跟你们玩了啰！”
　　艾米莉亚径直找了一张空着的沙滩椅躺下，然后看了看旁边小圆桌上琳琅满目的玻璃瓶，“……乐园里的猫猫们真是太热情了，简直就像是想要吃了我一样！所以我想要换个环境休息休息……呃？怎么只有果汁？没有鸡尾酒也没有威士忌？甚至连葡萄酒和啤酒都没有？这也太无趣了吧？”
　　——好吧，甭管艾米莉亚看起来是多么的娇小柔弱，她终究还是一个嗜好杯中物的英格兰姑娘。
　　而英国人对于酒精饮料的人均消费量，甚至还在传统印象中每天抱着伏特加吨吨吨的俄国人之上。
　　虽然之前因为脑部残缺疾病的缘故，艾米莉亚·克拉克曾经戒酒过好几年，但既然如今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强壮，甚至尤胜往昔，那么她的酒瘾自然也都回来了。
　　甚至是想要把前几年没喝的酒都补回来——在前往洛杉矶的旅途中，艾米莉亚·克拉克几乎天天都要喝得醉醺醺的，连她的经纪人和生活助理都管不住龙妈的贪杯：她还管自己的发酒疯叫做【睡龙之怒】。
　　“……我们还是未成年人，不能喝酒。”面对龙妈的询问，秋山惠和浅仓悠举起了手。
　　“……我虽然成年了，但酒量很差，一杯就倒，所以在外面也不太敢喝。”马彤跟着举手说。
　　“……女士们都不喝酒，我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喝酒。”陈秋涵耸耸肩，“……否则就太失礼了。”
　　他身边刚刚勾搭上的拉美裔猫神女祭司，则是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猫薄荷，“……我吸这个。”
　　——都已经接受了喵星人赐予的神力，这位委内瑞拉姑娘的身体自然也在一定程度上喵化了。
　　眼看着这儿是没酒喝了，艾米莉亚只得意兴阑珊地打开了一瓶橙汁，又看了看空旷而寂静的海滩，以及附近绝大多数店门都钉上了木板的商业街，不禁感觉有点冷清，“……现在距离新年还有两天，你们就打算这样躺在海滩上晒太阳吗？最多游个泳或者打打排球？没想过到到更刺激点儿的地方去玩一玩？”
　　“……除了猫堡核子乐园和几个海滩之外，如今的洛杉矶到处都乱得够呛，实在没啥好玩的啊！”
　　秋山惠看了她一眼，“……你难道是想要去什么帮派控制的地下夜店？还是去看那些血肉横飞的非法拳击赛？我看最好还是不要了吧，眼下咱们可都是公众人物，最好不要去一些影响不好的地方……”
　　“……难道要去棕榈泉看沙漠？这一路上的沙漠风光，你难道还没看够吗？”马彤也补充说。
　　“……”艾米莉亚·克拉克顿时哑火了。
　　——从猫堡核子乐园开业的平安夜，到预定要用蘑菇云庆祝新年的元旦之间，隔着差不多一个星期。
　　所以，在参加过猫堡核子乐园的平安夜开业庆典之后，秋山惠又用了两天时间，把整个乐园逛了个遍，再接下来距离元旦还有几天，就有点儿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了。
　　“龙妈”艾米莉亚·克拉克，倒是正好可以利用这几天的时间，拍摄“龙女王丹妮莉丝造访猫堡核子乐园”的宣传片。而黑皮猫女瑟琳娜，作为猫神巴斯特的大祭司，自然也得配合着龙妈一起拍摄。
　　但秋山惠在这里就没什么事儿了——猫堡核子乐园的广告宣传片，可不需要她这个局外人出场。
　　于是，她就带上其余几个闲着没事的妹子们，想要找个海滩度个假。
　　——原本在洛杉矶，阳光沙滩和泳装美女是常见的风景。可惜最著名的圣莫妮卡海滩和威尼斯海滩，位于六月份那场大地震的震中附近，如今还是一片废墟的状态，实在让人提不起游玩的兴致。
　　豪宅云集的马里布海滩，距离猫堡核子乐园稍微远了些，而且两地之间的路被地震损毁，并不好走。
　　南边聚居着艺术家的拉古纳海滩和冲浪胜地亨廷顿海滩，如今已经成了非法移民帮派盘踞的暴力之地，也不适合休闲放松——而且秋山惠也对所谓“现代艺术”欣赏不来，总觉得这都是些莫名其妙的涂鸦。
　　所以，秋山惠就选择了距离迪士尼公园/猫堡核子乐园最近的新港海滩，每天来这里晒太阳。
　　——作为洛杉矶的卫星城市之一，新港滩市紧贴着华人云集的尔湾市，曾经也是全加州甚至全美国最富裕的城市之一，当地居民以富裕的白人中产阶级和少数巨富为主。即使在如今的乱世之中，新港滩的居民也能组建起精良的武装力量，布置各种严密的防御警戒体系，遏制犯罪的蔓延渗入。
　　在这片海滩上，如今至少还能让人安安稳稳地晒个太阳……但也仅仅是晒个太阳而已了。
　　什么迷你渡轮、游乐场、音乐厅和购物中心，统统都关门歇业，连餐饮街市都倒闭得差不多了。
　　来到新港海滩溜达了几天，秋山惠充分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好山好水好无聊”——但她有工作在身，不能跑得太远，而附近又实在没啥好玩的地方，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在海滩上继续躺平了。
　　顺便看看“丹妮莉丝女王骑龙造访猫堡核子乐园”刚拍摄好的一部分视频素材——艾米莉亚带来的。
　　虽然还没有加上特效，但光是那些精彩的歌舞场面和喧嚣的欢闹场景，看起来就感觉很有趣了。
　　“……奇怪，虽然猫堡核子乐园的宣传片里，同样也有很多的黑人群演，甚至瑟琳娜这个猫女自己就是黑人，还有咱们的黑美人鱼爱丽儿出场，看起来却没有什么违和感，反倒很顺眼呢？”
　　浅仓悠摸着下巴，“……记得近年来的好莱坞电影一旦塞了黑人演员，大多都是烂得辣眼睛吧？”
　　“……因为政治正确对于神祗无效，导演和制片方也都不敢在这事儿上故意使坏呗！所以，广告片的群演都是挑选最漂亮的黑人少女，也没有让她们故意化丑妆，看起来自然还算顺眼啦！”
　　秋山惠看了看自己的闺蜜，“……他们不是拍不出好看的黑人片子，而是故意不想拍得好啊！你觉得那些影片里的黑人角色看着恶心吗？恶心就对了！好莱坞就是想要让你对这些黑人演员感到恶心……”
　　※※※※※※※※※※※※※※※※※※※※※※※
　　作为亚洲人，秋山惠当然不会赞成白人的种族主义，也不反对银幕上出现更多的黑人演员。
　　但问题是，近年来欧美西方世界涌现出的一大堆黑人主演的影视剧，却总给人以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因为这些欧美电影和电视剧里的黑人演员们，并不像早期的好莱坞黑人影帝影后们那样，或是演技高超，或是容貌出众，而是一个个歪瓜裂枣，无论从哪个人种的审美角度来说都不算好看，演技更是无从谈起——很多黑人甚至原本只是网红或社交达人，就靠着自己的肤色，轻松拿到了角色。
　　更关键的是，这些影视作品的主创，似乎也没有想要给这些低素质黑人演员们编一个像样的好故事。
　　比如在哈利波特后传里面，就找了个难看的黑人女演员来演赫敏，而不是重新创造一个新的黑人角色。
　　于是，这样粗制滥造拍出来的电影，人设不符，颜值拉胯，演技稀松，故事稀烂，根本就是定制烂片——如果黑人演员不是主演，而是配角的话，那么也会成为汤锅里的老鼠屎。
　　接下来，就像演了烂片的流量明星，往往会风评被害一样，这些拍了定制烂片的黑人演员，也会成为众矢之的，虽然碍于政治正确和反种族歧视的天条，表面上没人敢公开对他们表示反感，但背地里对于这些黑人演员的排斥和烟雾，却成为了人们心照不宣的某种共识——哪怕很多黑人观众也是这么想的。
　　普通人对此只是本能的排斥和反感，但某些聪明人却忍不住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秋山惠之前也跟迪士尼公司的CEO，针对上述问题有过一番交谈，但对方显然没有完全说实话。或者说，他只是从公司的角度说了自己的考量，却没解释出这么离谱的搞法，为何会得到广泛配合？
　　不过，在施展神术治疗的过程中，接触了更多的演员和导演，并且跟他们对这些影片进行了谈论之后，秋山惠才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捧杀吗？！
　　——在反歧视和平权运动愈演愈烈，尤其是黑命贵风潮兴起后，欧美影视圈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黑人演员们不再满足于花瓶和点缀的身份，而是强烈要求更多的权利。在这种大背景下，按照正常的逻辑，白人演员应该让出一部分电影份额，创造一些黑人的故事，让黑人中的优秀演员能够获得更多的机会。
　　但实际上，好莱坞影视圈却是刻意拿出一系列已经被榨干油水，拍不出新意的老套故事，又声势浩大地刻意选拔一些资历和能力都有明显短板的黑人演员，让他们去扮演一些人设不符，充满争议的角色。
　　这样一来，影片拍出的效果必然不好，而广大观众对于黑人主演的反感也必然愈发强烈。
　　最后在全世界的面前，彻底败坏了美国黑人演员这个群体的形象和声誉。
　　在此期间，影视公司得到了话题、热度和流量，也化解了政治压力，所以对此予以默认。
　　而等到有朝一日，舆论完全反转之后，好莱坞就依然还是白人演员的一统天下……
　　——活生生的“郑庄公克段于鄢”啊！欲取先予的道理，西方人同样玩得很溜！
　　当年欧洲基督徒抹黑犹太人，好像也是这么搞的：故意让犹太人掌握大量金钱，从事遭人嫉恨的银行高利贷，却不让他们拥有自己的土地和武力，然后在必要时把犹太人的金钱光明正大地抢过来！
　　“……啊，我在拍《权力的游戏》时也有这种感觉，导演总是在一些不符合原著的地方塞黑人进来。”
　　艾米莉亚耸了耸肩，“……怎么说呢？让人看得不怎么舒服，但又没到让人看不下去的程度，非常的微妙。但如果是要刻意捧杀的话，倒是完全可以理解了——既能制造话题热度，又能捧杀黑人演员。
　　哎，《权力的游戏》里面那点儿阴谋伎俩，跟现实中的谋略相比，还真是太小儿科了啊！”
　　“……毕竟时代背景不同，古代的很多阴谋在现代没什么用，反过来也是一样。”
　　马彤耸了耸肩，把艾米莉亚带来的平板电脑往小圆桌上一丢，然后扭头再次望向空旷冷清的海滩，“……不过，仔细想想，最近这两天的日子，好像还真是过得很无聊？
　　上个月我们在山里是每天躺着晒太阳，如今到了海边还是继续躺着晒太阳？没什么好玩的啊！”
　　“……没办法，谁让如今的洛杉矶还是遍地废墟呢？出去逛也不安全啊。”
　　秋山惠安慰说，“……等到新年放完了氢弹，咱们就去旧金山转转，再到华盛顿州我妈那儿去逛逛，届时想要游山玩水什么的，可就自由得多了……”
　　“……如果你们觉得无聊的话，要不要来我家吃个饭呢？我家准备了墨西哥特色的晚宴哦！”
　　秋山惠的拎包小妹，留守洛杉矶的稻荷巫女瓦伦蒂娜，突然出现在了沙滩上，对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的众人笑着说道：“……我祖父拜托我邀请你们参加明天中午的家宴，不知各位可否赏光？”
　　“……去你家吃饭？没搞错吧？你家不是在墨西哥的阿卡普尔科港吗？”
　　没等秋山惠反应过来，马彤就眨了眨眼，困惑地问，“……难道我们为了吃顿饭还得跑个上千公里？”
　　“……怎么可能让你们跑到阿卡普尔科港呢？”瓦伦蒂娜掩嘴笑了笑，“……最近加州不是放开了移民吗？如今的墨西哥日子难过，我们全家都搬到了洛杉矶，就在猫堡核子乐园附近的安纳海姆市……”
　　于是，大家就无可无不可地点头答应了。
　　但等到去赴宴之后，秋山惠才发现……感情这还当真是宴无好宴啊！

第302章、我的拎包小妹竟然是帮派大小姐？
　　“……嗨！祝健康！”
　　“……祝健康！干杯！”
　　“……干杯！”
　　觥筹交错、杯盘狼藉，烧烤架上滴落的油脂滋滋作响。
　　瓦伦蒂娜·洛佩兹家里准备的午宴，实在是让秋山惠等人大吃一惊。
　　——说是家宴，却有足足六十多号人，乱哄哄地坐在庭院里，围着三张超级大的椭圆长桌，一起啃着塔可饼、玉米片、烤猪肉、牛油果酱、玉米粉蒸肉和仙人掌炒青红椒等墨西哥菜，痛饮龙舌兰酒和葡萄酒。
　　直到这个时候，秋山惠才知道，瓦伦蒂娜竟然有四个姐妹和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在今年的疫情期间去世，最大的哥哥已经年近三十，有了一儿一女。最小的妹妹却才三岁，说话都不流利。
　　真是好一个洛佩兹大家族啊！
　　就餐氛围也是热闹到不得了，有人跳来跳去表演杂耍，有人滔滔不绝高谈阔论，瓦伦蒂娜的姐姐拿出一台手风琴，唱起欢快的祝酒歌。
　　就连瓦伦蒂娜的八十岁老祖父，都坐着轮椅颤巍巍地出来，举起一杯龙舌兰酒向秋山惠等人致意，
　　还有十几个小孩围着桌子到处乱窜，追着家里的猫猫到处跑，或者用水枪和塑料短剑打打闹闹，此外洛佩兹家族中也有《权游》的影迷粉丝，挨个儿凑到“龙妈”艾米莉亚·克拉克的身边索要签名。
　　其中一个特别乖巧的女孩儿，还获得了艾米莉亚赠送的迷你铁王座模型，当即高兴得又蹦又跳。
　　说起来，像这样一大家子四世同堂，其乐融融的场景，就算在现代的中国也已经不多见了。
　　——这么爱热闹的一大家子墨西哥人，如果要当他们的邻居，还真是一项艰难的挑战。
　　但让秋山惠感觉有点儿不对劲的是，瓦伦蒂娜·洛佩兹的这些家人们，未免壮实得太过头了。
　　男性成员绝大部分都是虎背熊腰，胳膊上有着花样繁多的刺青，一眼看去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就算是她家的女人，也大多身材高挑，肌肉发达，容貌精悍，扎唇钉刺纹身，一副很凶的模样。
　　更别提在洛佩兹家族的住所——某座疑似非法强占的大别墅门外，那几个站岗放哨的枪手了。
　　虽然如今的大洛杉矶地区可谓是乱得一塌糊涂，大多数普通人都跟西部片里的牛仔一样，不得不想尽办法把自己给武装起来，通常总得有一把手枪或刀斧傍身，才敢放心出门……
　　但像瓦伦蒂娜家里这样，一看就是满身江湖匪气的家族成员，依旧堪称鹤立鸡群。
　　她家在墨西哥究竟是做什么的？莫非……
　　秋山惠的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但眼珠子一转之后，也懒得多管闲事，只是故作不知。
　　跟坚持只喝果汁的秋山惠不同，作为已经成年的贵宾，“龙妈”艾米莉亚·克拉克被灌了不少龙舌兰酒，墨西哥的龙舌兰酒属于烈酒，口味相当凶烈，等到宴会结束的时候，龙妈大人已经醉的不行了。
　　秋山惠只好跟瓦伦蒂娜，还有瓦伦蒂娜的母亲，一位纽约出身的金发妇人，合力把龙妈抬到一间空着的卧室里休息。接下来，同样喝了不少的瓦伦蒂娜，也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但她的母亲却拦在了秋山惠的面前，有点尴尬地搓着手，一副期期艾艾，欲言又止的样子。
　　得了，戏肉终于来了，这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还是有什么麻烦想要自己帮忙解决？
　　哎，都来吧，谁让瓦伦蒂娜也是稻荷巫女，算是自己的拎包小妹，多少得帮衬一把呢？
　　所以，她也就没有拿捏什么身份，率先开了口。
　　“……啊，你好！那个……”刚刚开口，秋山惠就卡壳了，完全记不清这位太太究竟叫什么？
　　“……你好，我叫莫莉，希望你喜欢今天的晚餐。”
　　似乎是意识到了秋山惠的尴尬，瓦伦蒂娜的母亲赶紧自报家门说。
　　“……喜欢，当然喜欢，你们真是太热情了。”回想起刚才宴席上那副闹哄哄的模样，秋山惠笑了。
　　“……呃……墨西哥人的家庭基本都是这样，热情奔放，让人无法拒绝，我当初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嫁给了瓦伦蒂娜的爸爸，结果发现他们全家都这样。”这位在纽约长大的莫莉太太，苦笑着说道。
　　呵呵呵……秋山惠也只好陪着干笑——正统的现代盎格鲁撒克逊人，一般来说相对冷漠，独立性较强，注重个人隐私。但放在墨西哥，这么大的家族聚居在一起，哪里还有什么个人隐私可言？
　　什么婆媳矛盾、姑嫂矛盾等等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对于讲究自由的美国女人来说确实很头疼。
　　大宅门里是非多啊！
　　“……有人喜欢小家庭的清净，但也有人喜爱大家族的热闹嘛。”
　　秋山惠耸了耸肩，不再兜圈子寒暄，而是把交谈的内容拖回正题，“……好了，我就直说了吧？你们今天特地宴请我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请求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洛佩兹家族应该是混帮派的吧？”
　　“……是的，但不是什么大帮派，只是在乡下小地方凭本事吃饭而已。”
　　莫莉夫人点点头，谦虚地说，“……如今也不过是一群迁徙到洛杉矶来混口饭吃的落魄之人罢了。”
　　啊，果然，我在大半年前收的这位拎包小妹瓦伦蒂娜，还真是一个黑道大小姐啊？
　　秋山惠点点头，又继续询问洛佩兹家族的来历和底细，莫莉太太也都一五一十，如实相告。
　　——作为美国的后花园，墨西哥长期以来都是“群雄割据”的格局。上层是财阀操纵政商两界，掌控大权，下层是帮派林立，黑道势力遍地开花，凡是有点势力的家族，基本都是黑白通吃，没几个干净的。
　　即使墨西哥在二十一世纪初打了十多年的禁毒战争，死了几十万人，也没能让这个局面有所改变。
　　当然，跟那些已经形成稳定世袭割据局面的国家不同，墨西哥的地方势力不太稳定，经常发生更替。
　　瓦伦蒂娜出身的洛佩兹家族，原本在阿卡普尔科港也是地方一霸，靠着走私和当毒枭致富。
　　但在很多年前，洛佩兹家族就被竞争对手击败，不得不放弃了城里的特殊药品生意，撤退到乡下，主要靠着牛油果这种“网红农作物”，马马虎虎赚点小钱维生——当然，洛佩兹家族自己是基本不种地的，而是向种牛油果的农民收保护费，以及组织收购和联系卖主，从中赚取差价，算是半黑半白的中间商。
　　虽然比不得过去当毒枭时那么阔绰，但马马虎虎也算大户人家，所以才供得起瓦伦蒂娜来美国留学。
　　然而，今年北美大陆西部发生的灵气复苏，导致整个美洲乃至于全世界的气候，都出现了剧烈变化。
　　不仅美国西部各州，在今年普遍滴雨未落、旱灾肆虐，墨西哥这边也是旱灾闹得一塌糊涂。
　　洛佩兹家族在阿卡普尔科城控制的牛油果种植园，虽然是在灵气复苏的范围之外，可是同样在今年的大旱中几乎颗粒无收，农民都没了活路，洛佩兹家族这个剥削者自然也收不到保护费，更赚不到差价了。
　　——牛油果这玩意儿，种植起来超级费水，号称是“植物中的抽水机”，种到哪儿就把哪儿的水源吸干，甚至能够把山溪和小河抽到断流，并且让湿润肥沃的原野，在一年内就被汲取成干燥贫瘠的荒漠！
　　如今遇到百年不遇的超级大旱灾，农民们没有水源用于灌溉，那么自然就轮到牛油果树成片枯死了。
　　结果就是整片土地都在旱情中变得跟沙漠一样，满目枯黄，土壤干裂，让人看一眼就感到绝望。
　　没了进项的洛佩兹家族，又遇上了疫情泛滥和物价飙升，顿时资金链断裂，几乎经营不下去。
　　更要命的是，大批家族成员在“科罗娜”瘟疫中倒下，剩下的人也是活过今天不知还有没有明天。
　　跟随时都有可能降临的暴病死亡，和生不如死的后遗症相比，没钱破产什么的，似乎也并不重要了。
　　这时。洛佩兹家族却听说自己家里有个女儿在洛杉矶交上好运，傍上了异教神祗的大腿，拥有了治疗瘟疫的办法——于是，洛佩兹家族就立刻放弃了已经化为戈壁沙漠的故土，跟着浩浩荡荡的非法移民队伍，举族北上，穿过已经不设防的加州边境线，搬到洛杉矶，跟瓦伦蒂娜汇合，以求神力庇护，远离疫病。
　　当然，瓦伦蒂娜在猫堡核子乐园主持的那个小神社，肯定养不活这么足足百十号人的一大家子。
　　不过没关系，洛佩兹家族可以自力更生混黑道，虽然战斗力不算出类拔萃，但好歹也是在墨西哥的噩梦地狱房里打出来的，再加上背后有瓦伦蒂娜的支持庇护，很快就在洛杉矶郊外打下了一块地盘。
　　靠着收保护费和做一些非法买卖，这一大家子虽然过得不算很滋润，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可问题是，没过多久，更高端的猎食者就来了，强硬地骑到了洛佩兹家族的头上，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众所周知，成名是制造大批亲戚朋友的最快途径。今年整个美洲的经济都很差，日子很难过，于是黑皮猫女瑟琳娜的一大群黑人亲戚，还有其它跟随而来的当地人，也从多米尼加来到了美国的洛杉矶。
　　并且，这些多米尼加黑人一到洛杉矶，就无师自通地搞起了帮派，成立了一个“猫爪帮”，野心勃勃地想要“人借喵威”，在如今帮派林立、豪杰并起的洛杉矶废土之上，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因为多米尼加黑人组建的猫爪帮，奉猫女为主，能够调动喵星人助战，背后还有猫神撑腰，相当于是猫神巴斯特的黑手套，所以，猫爪帮在猫堡核子乐园附近的扩张几乎是所向披靡，很快就成了地方一霸。
　　洛佩兹家族这样的小角色，自然也不敢妄想正面对抗其锋芒，而是老老实实地前去商谈挂靠事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洛佩兹家族还是懂得的。
　　然而，在接触之后才发现，两边的要价差距太大，根本谈不拢。
　　“……猫爪帮的要求太苛刻了！让我们按月上贡，打仗出力什么的，倒也罢了，可他们竟然要我们洛佩兹家族交出刚刚新建的总部【粉红狐狸】夜总会！这条件实在没法答应！”
　　莫莉太太挥舞着拳头抗议说，“……家族的最后一点儿积蓄，都投在了【粉红狐狸】夜总会上！猫爪帮怎么能一点儿补偿都没有，就白白拿走呢？我们接下来可怎么做生意？”
　　所以，猫爪帮想要洛佩兹家族无偿交出他们的夜总会作为见面礼，而洛佩兹家族对此完全无法接受。
　　可若是要跟猫爪帮正面放对，玩街斗，打一场帮派战争，势单力薄的洛佩兹家族也没这个胆量。
　　作为双方背后的靠山，瓦伦蒂娜这个助勤的稻荷巫女，虽然跟猫女瑟琳娜也算老相识了，但彼此的交情也谈不上太好，地位更不在同一个水平，即使抬出她的名号来，也未必能让猫爪帮答应退让。
　　再说，瓦伦蒂娜也不是稻荷神的选民，没资格借助狐神的名声，来经营她自家的产业。
　　正当整个洛佩兹家族彷徨无计的时候，核爆巫女秋山惠却大驾光临，顿时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按照莫莉太太的说法，他们也不需要秋山惠做什么事情，只需要在洛佩兹家族跟猫爪帮谈判时，出来亮个相，用行动表示对洛佩兹家族的支持，猫爪帮那边必然也会知趣收手，不再把洛佩兹家族当软柿子捏。
　　嗯，因为猫爪帮开出的谈判条件太苛刻，所以，你们就想摇人助阵吆喝，让我这个核爆巫女给你们做后盾，跟瑟琳娜的亲戚们讲数，在谈判桌上争取到一个比较好的待遇条件？
　　小巫女秋山惠眨眨眼，对此感觉不是很舒服。
　　但她也知道，只要自己想拥有势力，这样给人做后盾的事情就不可避免，所以还是答应了上诉请求。

第303章、核聚变当量的定向爆破拆迁
　　12月30日，大洛杉矶地区，安纳海姆市远郊
　　这里曾经是一片还算繁荣的中产阶级社区，但自从洛杉矶市区毁于灾祸后，就迅速走向衰败，居民纷纷迁走。随即被逃出洛杉矶市区的难民和涌入美国的墨西哥非法移民强占。
　　——有很多美国人在推特上发出哀叹，把这比作是罗马帝国崩溃之后的“蛮族入侵”。
　　期间，这片街区经历过火灾肆虐——包括蔓延过来的山火和暴徒的恶意纵火，遇到过各种冲突和骚乱，最终让这片街区变得满目疮痍，基础设施破烂不堪。
　　新偷渡过来的拉美移民，很快占领了那些还保留了基本功能、没有完全毁坏倒塌的房屋，但依旧远远不够，后面几批涌入此地的非法移民，只能用五颜六色的彩钢板和塑料板，拼成简陋的棚屋来居住。
　　这些简陋低矮的违章建筑，依托着原有的残垣断壁，歪歪扭扭地连成了一大片棚户区，衣衫破烂的小孩们在窝棚门口跑来跑去，神情紧张的女人们从门里向外张望，狭窄的屋里屋外弥漫着异味。脸盆和水桶堆在门边的空地上，屋子之间挂着晾衣服的绳子，杂乱的垃圾就堆放在街角，苍蝇嗡嗡叫着四处乱飞。
　　浑浑噩噩的瘾君子们，浑身肮脏地蜷缩在街角，抽着臭味刺鼻的麻烟，或者将各式各样的药粉往嘴里倒，把各种乱七八糟的药剂往自己的身体里注射，然后浑身腐烂发臭地死在阴沟里。
　　然而，在这片被涂鸦得乱七八糟的残破房屋和看起来仿佛跟非洲部落一样寒碜的窝棚之中，却鹤立鸡群地坐落着一座装饰豪华的夜总会，宛如矗立于贫民窟之中的皇宫，形成了剧烈而醒目的视觉反差。
　　——这家夜总会的外表堪称金碧辉煌，门框和墙壁涂成鲜艳的金红色，门口铺着长长的红地毯，大厅里挂着水晶吊灯，内外各处都摆放着仿制的古希腊大理石雕像，一看就是满满的土豪之气扑面而来。
　　一个由LED灯组成的卡通狐狸图案，被安装在招牌上方，每逢夜晚就会发出粉红色的暧昧光芒。
　　这就是洛佩兹家族搬迁洛杉矶之后，砸下最后一点血本，苦心营建的新据点：粉红狐狸夜总会。
　　怎么说呢？这个世界上似乎有一条不言而喻的潜规则，那就是无论哪个国家，任何一个稍微有点规模的黑道帮派，通常都会选择一家夜总会、舞厅或酒吧之类的娱乐场所，充当自己帮派的大本营。
　　在欧美是这样，在俄罗斯是这样，在日韩和东南亚是这样，在印度其实还是这样。
　　普通人一想到黑道大哥和大姐头，就想到夜总会、舞厅和酒吧，这种纸醉金迷的娱乐场所。
　　仿佛这帮社会的边缘人，天生就应该在这种地方出没似的。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一个安全的娱乐场所，不仅可以让帮派成员休息或招募新人，还可以洗钱……
　　——在过去，全美各地的帮派成员，就算靠非法生意赚了大笔的美元，在把钱“洗干净”之前，通常也是不能随意进行诸如买房子、买高档汽车等等这类“大宗交易支出”的，如果谁敢这么干，那他必须记住当年的阿尔卡彭，这位名震芝加哥的江湖枭雄，是怎么被美国税务局抓到监狱里去的悲惨经历。
　　但若是这个帮派有了一间诸如夜总会、酒吧之类的娱乐场所，充当自己的大本营，那么就好办了——哪怕这夜总会实际上一美元没赚到，也能在账本上宣称一瓶啤酒就卖了一百美元，税务局也无可奈何。
　　而且，由于当前洛杉矶地区的特殊情况，【粉红狐狸】夜总会还在一定程度上，承担了“冒险者公会”的职能——自从六月份的大地震、鬼灾和魔法核爆，将洛杉矶的市中心，变成一片残破不堪的废墟瓦砾之后，这片广阔的残垣断壁，就成了各路拾荒者眼中的金矿和天堂。
　　当洛杉矶市区原本居住的四百万人口，纷纷往外地逃散之际，属于不同族裔的三教九流，却在反过来涌入洛杉矶废墟。
　　他们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探索那些坍塌的废墟，钻进港口仓库、摩天楼和豪宅别墅的残骸，寻找珠宝、电器、工具、军火等等一切能换钱的东西……就像奇幻小说里的冒险者一样。
　　但是，他们从洛杉矶废墟里搜刮到的值钱玩意儿，终究需要有个地方来变现——其中一些看着还正经的玩意儿，固然可以直接拿到当铺，可另一些比较烫手的赃物，就只能找帮派来换钱了。
　　尤其是那些根本并不是从废墟中搜索出来，而是从附近城镇里偷窃或抢劫到的东西。
　　甚至还包括了他们从某些地方绑架或拐骗来的女人，还有从军队里走私出来的军火等等。
　　洛佩兹家族的【粉红狐狸】夜总会，这个鱼龙混杂的帮派据点，就承担了上述功能，为进入废墟拾荒的冒险者，和企图低价收购的商贩，提供一个联络、谈判和交易的中介平台——除了在城市废墟里拾荒之外，有钱的雇主同样可以来【粉红狐狸】的吧台发布任务，雇佣冒险者们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另一方面，也有人来到【粉红狐狸】夜总会兜售情报，鼓捣出所谓的“藏宝图”，指示哪里是有油水的珠宝店、枪店等等；而哪里又储存了剧毒化学品或易燃易爆品，一个不小心就能让人送掉小命之类。
　　嗯，综上所述，【粉红狐狸】确实是高度类似于一个冒险者公会了。
　　就这样，凭着上述高风险高利润的交易，【粉红狐狸】尽管开张不久，但已经称得上是日进斗金。
　　更关键的是，洛佩兹家族得以通过这个平台，迅速在洛杉矶废土上建立了广泛的影响力。
　　理所当然，作为猫女瑟琳娜的黑手套，猫爪帮也看中了这个地方，一上来就想据为己有。
　　可问题是，如果【粉红狐狸】夜总会转让给了猫爪帮，洛佩兹家族又该靠什么生存呢？
　　认你当大哥是一回事，但你如果不肯给一条活路，那也别怪我们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猫爪帮倒也答应了给洛佩兹家族一点补偿，但之前给出的条件，显然无法让洛佩兹家族满意。
　　于是，今天的【粉红狐狸】夜总会关门停业，洛佩兹家族和猫爪帮再一次展开了谈判。
　　——跟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外交活动一样，帮派与帮派之间的谈判，也需要以武力为后盾。
　　所以，两边都请来了各自的最终决战兵器和幕后大佬。
　　结果，猫女瑟琳娜和小巫女秋山惠，就有点尴尬地来到了这家夜总会，相对而坐，面面相觎……
　　※※※※※※※※※※※※※※※※※※※※※※※
　　猫女瑟琳娜举着酒杯，小巫女秋山惠拨弄着吸管，精致的脸蛋在闪烁的灯光下宛如花间的精灵。
　　还有听说帮派谈判的事情，感觉很好奇的龙妈艾米莉亚·克拉克，也硬是跟了过来看热闹。
　　但事实上，三人只是默默地坐在包厢里，面前的玻璃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水和饮料。
　　而洛佩兹家族和猫爪帮的代表，则在外面的大堂里挥舞拳头和喷口水，激烈交流着利益分配问题。
　　——其中一边是墨西哥人，一边以加勒比海的黑人为主，很符合当前美国的主要帮派人员成分。
　　更离谱的是，尽管他们身在美国的洛杉矶，谈判着美国的地盘问题，双方嘴里说的却都是西班牙语。
　　（多米尼加在独立之前，也是西班牙殖民地，而且还是哥伦布最早登陆的地方。）
　　不知道的人乍一听之下，恐怕还以为是两伙西班牙殖民者在瓜分美国殖民地呢！
　　然后，作为靠山和大佬，在小弟面前需要保持一定的逼格，不能随便参与各种低层次的交涉。
　　只要她们能够来这里亮个相，坐一下，就已经相当于是表明了态度，基本的意思都到了。
　　要是做得更多，甚至参与到具体问题的谈判，反而会变成画蛇添足，有弄巧成拙的风险。
　　因为对于这些黑道帮派的利益考量，秋山惠是真的完全不懂，瑟琳娜也是一知半解而已。
　　然而，就这么在包厢里干坐着喝饮料，感觉也未免有些太过无聊。
　　所以，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龙妈艾米莉亚·克拉克首先开了口，试图稍微活跃一下气氛。
　　“……明天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午夜的核爆准备得怎样了？爆心地点具体在哪里？有多远？”
　　她对秋山惠说道，“……在迪士尼乐园，不，猫堡核子乐园里，能够清晰地看见蘑菇云吗？”
　　“……这个完全可以放心，核聚变打击的靶子，选在了洛斯阿拉米托斯海军航空站，距离猫堡不到十公里。整个乐园里的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嗯，还得佩戴墨镜，以保护眼睛呢！”秋山惠答道。
　　“……海军航空站？”龙妈大吃一惊，“……这东西也是能随便炸的？你不怕五角大楼跳起来？”
　　“……这可是五角大楼主动找上门来，让我对洛斯阿拉米托斯海军航空站进行定向爆破拆除的啊。”
　　秋山惠撇撇嘴，“……不是我或者迪士尼公司吃了熊心豹子胆，故意要破坏军方资产，而是美国海军不要那地方了！自从圣迭戈的中途岛号航母突然活了过来，冒出一位活泼的舰娘小姐之后，无论海军还是空军，眼下都在拼命撤出西海岸，只有陆军因为承担着维护社会秩序的责任，没办法一走了之罢了……”
　　——对于五角大楼而言，这世上真是没有比“自己的武器突然有了灵魂”更恐怖的事情了。
　　虽然中途岛号舰娘的表现堪称忠义无双，但终究是一个不可控因素，让习惯于掌控一切的五角大楼感到难以忍受——所以他们一边企图把已经改成博物馆的密苏里号战列舰，拖往圣迭戈，想要看看能不能再培养出新的舰娘，一边又把真正的现代化舰艇撤离西海岸，连还没修好的航母都从船厂里强行拖了出来。
　　更何况，战舰再怎么闹腾也上不了岸，但如果是飞机、坦克甚至步枪有了灵魂……那才叫惨了呢！
　　所以，还是把这些战争兵器统统搬出去吧，挪到灵气复苏的范围之外，需要的时候再调回来就是！
　　除此之外，如今美国本土经济惨淡，西海岸的集装箱港口航运接近停摆，交通运输陷入梗阻，西部各州的物流变得一团糟，五角大楼要维持西部各州驻军的日常物资供应，也越来越吃力。
　　在这种情况下，把军队从本土拉出来，放到各个附属国和半殖民地，也是减轻供养压力的一种方式。
　　反正只要美军牢牢掌握着夏威夷群岛和阿拉斯加，西海岸就绝无外敌入侵之虞，放不放军队都无所谓。
　　于是，美国的海空军纷纷逃离西海岸，留下了大批废弃的基地，其中那些设施先进的基地，自然是封存起来，等待再次启用。至于那些已经严重老化破旧的基地，便显得很鸡肋了——哪怕炸了也不心疼。
　　就当成是比较激烈一点的爆破拆迁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所以，当秋山惠在安纳海姆市附近寻找“新年核爆”的目标靶场时，五角大楼就主动推荐了洛斯阿拉米托斯海军航空站。而秋山惠在亲自勘察过那里，确认了当地有灵脉可用之后，也就顺势答应了此事。。
　　目前，秋山惠已经布置好了阵法，只等着12月31日晚上的一声巨响，种出一朵蘑菇云了。
　　“……明晚午夜的时候，你最好让猫猫们都躲起来，免得被核聚变的闪光晃瞎了眼……”
　　秋山惠对猫女瑟琳娜如此说着，随即突然有一个洛佩兹家族的拉美辣妹走了进来，凑到她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于是秋山惠就在片刻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好了，两边已经谈妥，剩下也没我们什么事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回乐园休息吧！”

第304章、划过夜空的血红彗星
　　当秋山惠等人走出【粉红狐狸】夜总会，坐车离开这片贫民窟的时候，天色已经入夜。
　　四周是色泽斑驳的肮脏路面，堆在街边无人清理的垃圾，被纵火烧得焦黑的垃圾桶，以及画满涂鸦的水泥墙壁，时不时有几个摇摇晃晃、偶尔还会抽搐一下的路人，踩着僵尸步，从昏暗的灯光下走过。
　　胡须拉渣的流浪汉们，推着从超市偷来的手推车，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表情麻木。
　　还有许多浑身刺青，头发跟衣服一样五颜六色，甚至闪闪发亮的坏小子，扛着球棒或步枪招摇过市，嘴上说着不干不净的骚话，撩拨那些穿着暴露、妆容夸张的街边流莺们，俨然是一道堕落街的风景线。
　　但只要抬头往上看，就会发现不远处的夜空，被七彩缤纷的投影灯光柱所照亮，各种巨大的猫头气球在空中飘来荡去，气球上挂着彩色的LED灯，在夜幕中闪烁飘荡，隐约还有欢快的音乐声昼夜播放。
　　对于苟活在这片贫民窟里的非法移民来说，远方那个灯火通明，乐声悠悠，点亮了冬日夜空的迪士尼乐园，不，猫堡核子乐园，乍一看好像触手可及，但仔细一想，又像是隔着一道天堑。
　　这道天堑除了社会性上的象征意义外，还具备着物理意义……在过去几个月的改建施工中，迪士尼公司雇佣的建筑队，给整个乐园的周围都建了一堵混凝土高墙，甚至还计划在墙后布设碉堡和重火力。
　　显然，迪士尼的董事们都觉得，这里哪怕有警察和私人安保公司的全天候保护，也还是不够安全——因为现在国家动荡、治安崩坏，随着美军的制式武器大量流失，黑帮分子的武器也随之升级……
　　总不能每逢猫堡核子乐园遇到什么治安威胁，都一律放猫出击吧？
　　一天要睡十六个小时的喵星人，可没那么勤快啊！
　　总之，秋山惠乘着轿车通过乐园门口戒备森严的检查站，绕过曲曲折折的防爆墙，最终抵达乐园内的宾馆，然后乘坐电梯来到自己一行人位于顶层的豪华套房，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准备洗漱就寝。
　　但是，正当秋山惠准备洗个泡泡浴的时候，龙妈大人却把她叫到了阳台上，神神秘秘地想要说些什么。
　　该不会是她身上有了什么异变，发现自己真的跟《权力的游戏》里的丹妮莉丝女王一样不怕火了吧？
　　小巫女秋山惠如此胡思乱想着，跟在艾米莉亚克拉克的屁股后面，走到了阳台上。
　　——作为豪华客房，即使是阳台也装饰得金碧辉煌，整体呈温室状，头顶是拼着彩色玻璃镶嵌画的玻璃天棚，然后三面墙都是落地的玻璃窗，四个角都竖立着雕刻精美的古希腊式立柱。落地窗前摆着一张将近三米长的大沙发。上面铺着蓝色的天鹅绒，还绣着金丝花纹，充满豪华奢靡的气息。
　　艾米莉亚拉着秋山惠在沙发上坐下，问起刚才的帮派谈判——洛佩兹家族跟猫爪帮达成了什么交易？
　　原来你就是想知道这个啊？秋山惠感觉有点失望。
　　“……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瓦伦蒂娜的家里跟猫爪帮联合经营【粉红狐狸】夜总会——听说猫爪帮准备把夜总会的名字改成【粉红猫】。而猫爪帮原本垄断的本地麻药零售生意，也让洛佩兹家族插一脚，作为补偿……”秋山惠若无其事地答道，而艾米莉亚的眉毛顿时开始了抽搐般的乱跳。
　　“……让瓦伦蒂娜的亲戚们参与贩卖麻药？”她惊讶地说，“……这也太不体面了吧？”
　　“……这不过是合法药品的零售，现实点儿吧，克拉克小姐，如今美国的麻药已经全面合法化了。”
　　秋山惠耸耸肩，“……就算瓦伦蒂娜的亲戚不去卖，瑟琳娜的亲朋好友也会去卖的，再不济还有别人——而且，如果要断了洛佩兹家族的财路，又该让他们做什么生意谋生呢？我可没本事白养他们啊！”
　　“……可是，就算合法化了，这贩卖麻药终究不是好事。而且这乐园的外面，也实在是罪恶泛滥。”
　　艾米莉亚的眉毛还是高高皱起，“……神难道不应该行正义之事，拯救那些不幸之人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表情忧郁地望向乐园的边缘——之前在这里俯瞰夜景，艾米莉亚总是只顾着欣赏猫堡核子乐园内的灯火璀璨。但这次到贫民窟里走过一遭，她才意识到外面的黑暗中存在着怎样的噩梦炼狱。
　　于是，她就情不自禁地想要做点儿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便来跟秋山惠唠嗑了。
　　“……行正义之事？拯救不幸之人？呵呵，你说的那不是神，而是超级英雄吧？”
　　秋山惠翻了个白眼，“……自古以来，凡人往往以自身有限的想象，来理解他们心中的神灵，包括他们所期待的，所敬爱的，以及所恐惧的、所厌憎的神灵。然后，他们按照自己的头脑所知，给各自心中的神灵，赋予各式各样的存在和定义，从形象到动作，从事迹到性格，从诞生到终结……
　　就这样，神话和神祗一起诞生了，其中有凡人成神，动物成神，也有虚空造神。
　　但不管是哪一种类型的神祗，都不可能拯救这世上的所有人。
　　吾主从来没有像超级英雄一样当民间义警的兴趣，巴斯特那只懒猫也没有这等活泼好动。
　　更何况，我们又有什么资格，规定异国的土地上究竟何为正义呢？这也太傲慢了吧？你觉得滥用和贩卖麻药是罪孽，可很多美国人或许觉得这代表着自由和时髦呢！否则今年怎么可能麻药全面合法化？”
　　“……所以，你的神祗就对邪恶视若无睹？任凭人们被各种邪恶所侵害？”龙妈问道。
　　“……不不不，这不叫对邪恶视若无睹，而是应该称为【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秋山惠摇了摇手指，“……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所以，我在美国从来不敢傲慢，更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和义务去随意决定别人的命运……”
　　“……哎，我也知道，多管闲事并不是好的品格。但是……怎么说呢？
　　今天跟着你在外面的贫民窟里走了一圈之后，我的感觉像是《权力的游戏》电视剧之中，龙女王丹妮莉丝看见阿斯塔波城邦的无垢者奴隶们差不多，有种想要烧毁一切的冲动……虽然现在的我没有龙。”
　　尽管秋山惠一再劝说她不要多管闲事，但艾米莉亚还是继续皱着眉毛，一副“终归意难平”的模样，“……说起来，美国究竟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台面上的那些政客，感觉除了胡说八道之外，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了。
　　瘟疫控制不住，就取消防疫措施，让人跟瘟疫共存；
　　麻药控制不住，就搞全面合法化，让人跟麻药共存；
　　枪击控制不住，就取消持枪限制，让人跟枪械和子弹共存；
　　犯罪控制不住，就解散警察局，让人跟罪犯共存？
　　这根本就是单纯的不负责任吧！
　　再这样没心没肺地继续一路共存下去，美国公民还要缴税养着这个政府做什么？
　　让这个政府给人类规定三十多种性别？让男人可以进女厕所？甚至参加女子体育比赛项目？”
　　“……嗯，正如你所说，如今的美国确实很让人失望，甚至让人感觉这个国家到处都不对劲。
　　但那又如何呢？我们只能顺应这个时代，而不是妄想让时代来适应我们。
　　能够改变世界的伟人，一个世纪才会出那么几个，你和我显然没有那等本事。
　　更何况，克拉克小姐，你是英国人，并不是美国公民，然后我也不是美国人，还有猫女小姐和我手下的大多数巫女，同样也不是美国籍的。既然如此，我们又有什么资格越俎代庖，为美国公民主持正义？”
　　秋山惠继续劝说，“……所以，我们还是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吧，这样至少不会得罪人……”
　　“……可是，就算你说得有道理，但是……”艾米莉亚的表情还是有些纠结。
　　就在这个时候，秋山惠突然听到一阵不小的惊呼，她一时难以分辨外面的人是在喊什么。
　　从阳台探头往下看，只见地面的路灯旁，所有还没睡觉的人都在念念有词，指着头顶的什么东西。
　　那东西……仿佛是在天上？该不会是飞碟吧？
　　于是，秋山惠和龙妈也跟着抬起头来，随即便半张着嘴巴，看向夜空中的奇景。
　　那是一道线条，一道明亮线条，一道血红的明亮线条。
　　宛如一道划破夜幕的巨大伤口，泛着神秘的红锈色，穿过淡淡的云雾，撕裂了夜晚的星空。
　　这一刹那的奇景，是何等的瑰丽夺目，恰如星辰泣血……
　　嗯？星辰泣血？？
　　在秋山惠和艾米莉亚的脑海中，立刻跳出了一个《权力的游戏》电视剧中的名场面。
　　接下来，阳台上的两人便是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觎。
　　“……我没有看错吧？那竟然是红彗星！”
　　“……长夏之后，星辰泣血，冰冷的黑暗将笼罩世界？”
　　“……所以，艾米莉亚，现在只要把你放到火堆上烧，就可以孵出龙蛋了？”
　　“……那你倒是把龙蛋给我拿出来啊？属于我的三颗龙蛋在哪里？”
　　“……这个，请你自己去问乔治·马丁（《权力的游戏》原著作者）……”
　　正当秋山惠和艾米莉亚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斗嘴之际，在猫堡核子乐园的内外，其他看到了这一幕的人们，也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并且很快想起了《权力的游戏》电视剧中的那颗红彗星。
　　有人说，今年北美气候异常，盛夏高温超过四十五摄氏度，似乎也能勉强称之为“长夏”？
　　还有人说，今年是大选年，并且美国还真的换了总统，恰似权游前几季描写的王位更迭。
　　总而言之，不管怎么想，这颗红彗星的出现，似乎都昭示着某种不妙的前景？
　　再接下来，秋山惠就听见一阵优美的琴声，从不远处响起，如潺潺泉水一般动听。
　　她循着琴声，再次探头去看，发现斜对面的客房阳台上，一位看起来颇为眼熟的吉普赛女巫，正一边看着夜空中的血红彗星，一边拨弄手中的竖琴伴奏，引吭高歌。
　　“……你诞生于大西洋的波涛，五月花号的契约预示了你的荣光。
　　你是那么的年轻而又茁壮，向世界敞开十三扇金色的大门。
　　每一扇门都通往自由的天堂。
　　海洋化作宏伟的高墙，守护着这明媚的家乡。
　　上帝赐予你无尽的宝藏，让你无比的繁荣富强。”
　　“……你曾两度拯救了欧洲，在黑暗中高擎正义的火炬。
　　自由与公正在海陆间飞翔，你是所有流亡者的家。
　　巴别塔下人类彼此踏上陌路，你却用联合国将全人类重新团结。
　　漫长的时间证明了你的聪慧与勇气，你将带领人类穿越无尽的黑夜，
　　去探索星空的奥秘，去征服新的边疆。”
　　“……然而你的衰落早已开始，漫长的时间消磨了你的斗志。
　　你的肤色变深，目光黯淡，渐渐忘记了你的使命。
　　太多的语言和记忆，混淆了你的心灵和头脑。
　　你渐渐忘记了先贤的教诲，你渐渐不再追求世间的公理。
　　富人沉迷于荒诞的游戏，穷人忘记了他们的梦想。”
　　“……有尊严的公民变成了奴隶，自由的旗帜则被骗子践踏。
　　噩梦已经开始，悔恨的眼泪啊，必将淹没这堕落的国家。
　　你们曾经彼此视为兄弟，而今天却要刀剑相向。
　　不祥的彗星划过天空，米迦勒的利剑折断在落基山脉。
　　美利坚的太阳终于落下，何处才是你安息的坟场……”
　　哦，原来是一首“阿美利加的哀歌”啊？
　　吉普赛女巫的歌声悠长而凄婉，又带着几分预言的神秘色彩，让秋山惠不禁隐约意识到什么。
　　但仔细回想，偏偏又完全抓不住重点。她只得叹了口气，暂且将此事放过不提。
　　——明天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时隔半年的第二朵蘑菇云，就要在洛杉矶废土上升起啦！

请假条
　　PS：今天陪来访的外地亲戚看钱塘江夜景，坐船游览，亲戚兴致很高，走了很远很远，结果折腾到老迟老迟才回家，浑身肌肉酸痛，实在是码不出一章了，所以老老王特此请假，咕咕一天，请读者朋友们见谅。
　　本卷其实也只剩最后一章，下面就要进入灵气复苏时空的2021年《美利坚的大灾变》了。

第305章、最璀璨的新年礼花（上）
　　时间这个东西，就好比一条令人难以捉摸的小溪。
　　在人们无法看清的小溪上游那头，永远站着一个充满恶趣味的刻薄老头，他肆意地操纵着堤坝的闸门；
　　愁苦和忧郁的时间被无限延长，快乐和温馨的时间却稍纵即逝。
　　值得庆幸的是，时间的这份薄情，对每个人来说似乎都是一样的。
　　对于二零二零年的美国人来说，天灾人祸纷至沓来的这一年时光，真是显得格外难捱而漫长。
　　——当然，其中相当一部分美国人，根本就没能活到这一年的结束，所以对他们来说倒也不算太漫长。
　　总而言之，对于此时还活在人间的绝大多数美国人来说，这一年里，他们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啊？！
　　——就在在今天下午，西装革履的彭斯代总统，在白宫南草坪，亲自向全球媒体记者宣读了本年度的国情咨文，将美利坚合众国这一年里的惨淡遭遇，用详实的统计数据，呈现在了全世界人民的眼前：
　　首先是高达69%的年通胀率（还是在不算房屋、食品和燃料价格的前提下）和前所未有的美元大贬值。
　　不过，尽管美元的实际购买力是贬值了，但相对于世界上的很多其它货币，美元的汇率反而是升了。
　　比如，欧元兑换美元的汇率，在今年美元购买力急剧缩水的情况下，依旧硬是跌破了一比一，变得比美元还要不值钱。同时，英镑兑美元的汇率，也跌破了一比一，让伦敦金融城发出了土拨鼠的哀嚎——美国今年失血太多，更要命的是伤口完全堵不住，急需更多的血包来回血，已经顾不得美英特殊关系了！
　　于是，在美国华尔街的疯狂吸血和欧盟高层全员内鬼的背刺之下，欧元区今年的通胀达到了惊人的400%——尽管这是算上了房屋、食品和燃料价格的情况下，让人充分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从伦敦金融城到法兰克福，到处都是股市、债市、房地产三重崩盘和破产者排队跳楼的奇景。
　　法国巴黎一如既往地筑起了街垒，柏林、罗马、伦敦和马德里的街头也是乱得一塌糊涂，不过一贫如洗的游行者，大多已经玩不起鞭炮和烟雾弹，只能放火点燃了行道树和路边的车辆，聊表心中的愤怒。
　　同时，今年的CIA在欧洲展开了疯狂屠杀模式，一年内扩招了十几倍的人手，策划各种暗杀数千次。
　　在漫天的子弹飞舞和染红地毯的血流漂杵之中，很多欧洲著名的大公司，悄悄地改变了股权结构，大量的股东消失了，变成了美国股东占绝对优势，或者干脆更加直接一点，整个公司被美国公司并购。
　　比如空中客车就莫名其妙地被波音给“收购”了，而且据说波音公司基本没付钱，是直接“征收”的。
　　同时发生大规模股权变更的，还有英国的罗罗发动机和ARM芯片、荷兰的阿斯麦光刻机，挪威的海水淡化，德国的巴斯夫、戴勒姆、莱茵金属等等一系列欧洲优势产业公司，都在今年变成了美资控股企业。
　　至于美国境内的外国公司，已经顾不得吃相的白宫，索性开启了“大没收”模式，直接硬抢了事。
　　乌克兰、波兰和阿根廷的绝大部分耕地，也都悄悄换了主人，被几个美国农业巨头所掌控。
　　当然，如此敲骨吸髓的疯狂吸血，必然会在欧洲激起极大的反弹，对此，美国方面也做足了准备。
　　——除了CIA档案中储存的针对欧洲每一个政客的成堆黑料之外，还有足足二百万美军官兵、随军家眷和相关雇员，被陆续部署在了欧洲各地的美军基地，警告欧洲人必须乖乖拿钱买命，而不是乱说乱动。
　　截止到目前为止，上述全方位的威慑与恐吓手段，收效还算不错，整个欧洲都被弹压得敢怒不敢言。
　　像德国和英国这样的半殖民地暂且不论，就算是名义上还保持着独立性的法国，也没敢跳出来炸刺。
　　就这样，依靠着从欧洲不断汲取到的天量财富，美国勉强扛过了灵气复苏和末日瘟疫的第一波打击。
　　不过，尽管今年的欧洲堪称民不聊生，但东方的日本似乎已经不止是民不聊生，而是“列岛沉没”了。
　　目前，日元汇率已经跌破三百日元兑一美元，以美元计价的日本全国GDP，只剩了年初的三分之一。
　　有国际评论家指出，如果按照当前汇率来计算的话，经历了美国的疯狂吸血后，日本今年的人均GDP，已经从发达国家重新跌回了发展中国家水平，并且正在继续向“失败国家”的深渊进一步堕落……
　　以至于有人吐槽说，这都是因为今年的东京奥运会办得风格太阴间，败光了日本的最后一点国运。
　　但也有人反驳说，韩国今年没办奥运会，但国运似乎比日本更惨——因为青瓦台在绝境之下，只能靠疯狂印钞来填窟窿的缘故，韩元汇率在年底跌破了一万韩元兑一美元的大关，仅仅相当于年初的七分之一，导致韩国百姓在年底连泡菜都吃不起，漂在汉江上的自杀和“被自杀”浮尸，也多到打捞不过来的程度了。
　　感觉明年的韩国似乎是马上就要跟北面的邻居一样，进入一轮“苦难行军”的节奏。
　　相比之下，土耳其的年通胀率已经达到了丧心病狂的8000%，该国的物价就算每星期翻个倍都是常有的事儿，但奇怪的是，安卡拉政府的统治依然稳如磐石，让全世界经济学家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除此之外，还有分析人士指出，如果欧洲的疫情泛滥和经济崩塌无法遏制，美国对欧洲的割喉式吸血不能停下，那么整个西欧就真的獐子岛的扇贝搬家——蚌不住了！
　　哪怕是英法德这样的老牌资本主义强国，也会在几年内退化回发展中国家。
　　呃，英国、法国和德国退化成发展中国家？
　　这事儿给人的感觉，可谓是世界观崩塌——不过近年的黑天鹅事件实在太多，很多人的世界观早已塌了一遍又一遍，如今早已麻了。估计也无所谓了吧？
　　当然，虽然美国是世界霸主，但白宫并不需要为外国人负责，所以国情咨文里没提上述国外内容。
　　接着，全美有九百多万人死于COVID-19病毒的感染，还有五千万美国人因为它的后遗症而残疾。
　　——需要注意的是，这其中相当一部分的美国“残疾人”，只是永久失去了生育能力，最多不过是经常肺痛和偶尔吐几口血，短时间内并不影响他们的劳动能力，反倒是变成了更加理想的工具人。
　　至于由此导致的美国今年离婚数量飙升十倍的小问题，自然是不在国会山衮衮诸公考虑的范畴之内。
　　可终究还有两千万左右的美国人，已经因为“科罗娜”瘟疫的后遗症，变得体弱无力、耳鸣眼花、疯癫痴呆，或是毁容残疾，只能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再也无法赚钱养活自己，更莫说是供养家人了。
　　相反，他们的家庭还得负担这些残疾人的生存开支，导致经济压力剧增，生活水平下降。
　　此外今年美国还有六百万人其它原因的“非正常死亡”，包括自杀、超自然灾害和其它流行病等等。
　　更要命的是，无论是瘟疫还是超自然灾害，都没有任何平息的迹象，而在病毒被灵气感染魔改之后，能够抵御【科罗娜】瘟疫的疫苗和特效药，也都没有被研发出来——并且很可能永远研发不出来。
　　所以在近几年里，被瘟死的美国人，以及因病残疾的美国人，只会越来越多，而不会趋于减少……
　　按照最悲观的预计，美国将在十年内失去80%的劳动力。
　　但白宫表示，虽然疫情严重，后患无穷，但美国并不用担心劳动力短缺的问题——因为，仅仅在去年，就有超过两千万人从拉美各地移民（偷渡）美国，此外还有两百多万来自南亚和东南亚的移民进入美国，并且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可以立刻投入工作的青壮年，有效地填补了美国在疫情之后的劳动力短缺。
　　至于由此导致的“腾笼换鸟”或者说“种族替换”风险？华尔街和国会山的老爷们才不怕呢！
　　死了那么多人，不引入外国劳工，国家该怎么运转？
　　美国从来都是一个移民国家！白人种族主义必须被打倒批臭！你们需要适应一个肤色变深的美国！
　　再接下来是自从1929年大萧条以来最糟糕的治安状况——随着洛杉矶的毁灭和西海岸诸多大城市的崩溃，美国中西部各州已经普遍出现大规模的武装匪帮，治安状况倒退回了西进运动中牛仔和枪手的时代。
　　因为相当数量的美国警察和正规军，在混乱的局势下叛变成为匪徒，导致犯罪分子的火力急速飙升，普遍拥有了攻占警察局的能力，经常能拿出单兵导弹，跟警方装甲车和银行运钞车进行亲切的物理交流。
　　为了应对治安战烈度的提高，美国各州已经开始大量使用武装直升机和“弹簧刀”自杀无人机来攻打匪帮，但因为情报不准确和指挥官的莽撞行事，造成了相当多的误伤。
　　面对上述“必要的火力过剩附带伤害”，军方和警方的态度都是能推则推，死不认账。
　　而落井下石的保险公司，又援引“战争免责”的条款，拒绝对死难者家属进行赔付……从而造就出大批愤怒的复仇者。
　　偏偏以美国社会如今的混乱程度，他们又很容易就能弄到各种大威力武器。
　　结果就是今年美国本土的恐怖袭击堪称泛滥成灾——首要袭击目标是国税局，次要袭击目标是FBI。
　　当“狂野大西部”打得轰轰烈烈之际，在东海岸的纽约，犯罪率也已经高到了无法统计的程度——官方已经公开下令，不再受理小额偷窃之类的轻罪，以便于把警力用在打击更严重的暴力犯罪上。
　　但疲惫不堪、士气低落的纽约警察，如今已经连杀人案都不太想管，只想着天天摸鱼度日了。
　　——每一次出警办案，就多一次感染COVID-19被塞进毒气室合法安乐死的几率，谁能勤快得起来？
　　就那么点儿天天贬值、可怜巴巴的工资，还是别指望警察们能够舍生忘死、奋不顾身啦！
　　尽管联邦政府目前已经抓捕了四千万人坐牢，又雇佣了四百万名警察，但国内治安也好转得有限。
　　然后是全美一百年来最惨淡的粮食产量，因为前所未有的超级旱灾和疑似超自然因素（瘟神）带来的严重病虫害，以及“科罗娜”瘟疫导致的人力短缺和农机维护保养陷入停摆，全美今年的小麦产量，仅有去年的四分之一，而玉米产量更是跌到了去年的五分之一，让美国一举从粮食出口国变成了粮食进口国！
　　与此同时，因为疯狂爆发的口蹄疫等各种牲畜疾病，让美国农民饲养的牛羊和猪在今年大批倒毙，导致美国从肉类出口国变成了肉类进口国，从谷物、肉类到乳制品在内的绝大多数农产品，都无法自给自足。
　　虽然凭着美国独有的核动力印钞机，今年的美国依旧可以从世界粮食市场上尽情掠取粮食、肉类和黄油奶酪等乳制品，用来喂饱自己的国民，维持国内的食品供应水平。
　　但问题是，如今美国的港口、铁路和公路运输，因为疫情的剧烈冲击，目前也都处于严重的梗阻之中，好不容易进口的食物要么压在码头堆栈，要么压在铁路货运站，或者压在高速公路边的配送中心。那些远离主要港口和铁路线的美国偏僻小城市，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某些食品价格的疯狂飙升。
　　另一边，因为国际市场上的那点儿商品粮，今年几乎被美国挥舞钞票横扫一空，那些手里没几个钱，偏偏粮食又不能自给自足的第三世界国家，立刻陷入了粮价飞天、无粮可购的绝望窘境。
　　到了今年年底的时候，从埃及开始，到黎巴嫩和约旦，还有北非各地，整个阿拉伯世界已经是饿殍遍地、战火冲天，而这场可怕的大规模饥馑，还在继续向着南亚、非洲和南美各国飞速蔓延……
　　像是拉美国家的人们，相当一部分就是因为在故乡实在没有活路，才踏上了向北偷渡美国的远征路。
　　不过，对于拥有合法身份的美国人来说，今年的食物供给虽然不理想，但好歹还算是有东西吃。
　　最后是美国整体贫困率的飙升，还有破产人数的成倍增长——在去年里，大多数美国人都变穷了。
　　确实，也有一些美国人利用疫情大发国难财，尤其是顶层的巨富们，更是有不少人在短短一年之内，实现了奇迹般的“资产倍增”。但跟几亿资产缩水、负债暴增的倒霉美国人相比，这些从疫情和动荡中赚取了暴利的家伙，就算用“九牛一毛”来形容，都是嫌多的，应该说是“沧海一粟”还差不多。
　　所以，被贫穷、恐惧和绝望给折磨了一年的美国人，在这迎接新年的岁末之夜，终于还是忍不住振作起精神，想要用尽情的欢乐，为刚刚过去的灾祸之年画上句号，同时祈祷明年不再如此多灾多难。
　　于是，屹立于洛杉矶废土之上的迪士尼乐园，不，猫堡核子乐园，就迎来了一场盛大的嘉年华……
　　以及一朵最璀璨的新年礼花。

第306章、最璀璨的新年礼花（下）
　　“……我想去人类生活的地方，我想去看看，去看看他们跳舞……”
　　“……扇动鱼鳍，你去不了多远，想要跳舞，就必须拥有双脚……”
　　犹如黑天鹅绒一般的夜幕笼罩下，每一座尖塔的顶端，都闪烁着五颜六色令人目眩的缤纷光晕。
　　洛杉矶迪士尼城堡，不，猫堡门口的喷泉水池里，来自路易斯安那州的黑美人鱼爱丽儿，坐在池内的一块石头上，正在用她的天赋歌喉，唱着迪士尼动画电影《小美人鱼》的主题曲“Part of Your World”。
　　不过，明明是一首积极向上的童话歌谣，但在这条货真价实的黑皮肤小美人鱼口中，却唱得宛如怨妇。
　　——大约是因为迄今依旧不忿于有眼无珠的迪士尼公司，放着自己这么漂亮的正版黑美人鱼和“迪士尼在逃公主”不要，却硬是找了条豆豆眼的“黑鲇鱼”，来演真人版的《小美人鱼（海的女儿）》电影吧？
　　当然，在这个新年之夜里聚集到猫堡核子乐园里，参加新年庆典，顺便看核爆蘑菇云的观众们，显然没听出爱丽儿歌声中的哀怨，而是一边喝着核子可乐，一边饶有兴味地欣赏着活生生的美人鱼唱歌。
　　甚至就连猫堡核子乐园里的猫咪们也很开心，黑的、白的、橘的、花的、虎斑的，一只只趴在喷水池的边缘，高兴地甩着它们的尾巴，舔着爪子，双眼炯炯放光地盯着爱丽儿的鱼尾巴。
　　——很显然，这些热情的猫猫们，带给美人鱼小姐的惊吓，肯定远多于惊喜。
　　就算再怎么愚钝的人，也都知道，喵星人生来就是吃鱼的啊！
　　等到已经被猫咪们吓得有些颤巍巍的黑美人鱼爱丽儿，终于唱完一曲“Part of Your World”之后。
　　四周的聚光灯立即从她的身上移开，让这条黑美人鱼眨眼间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中。
　　与此同时，在聚光灯的光束照亮下，挂着猫爪徽章的城堡正门则轰然洞开，走出一队戴着猫耳发卡、猫爪套和猫尾巴的猫女郎们，一个个口中唱着《猫神巴斯特颂歌》，踩着猫步，鱼贯而出。
　　聚集在看台四周的猫猫们，也跟着蹦跶起来，扑到这些猫神祭司的怀里，或者跳到她们的肩膀上或脑袋上，然后在音乐声中和游客们一起喵喵叫着亲密互动，打情骂俏，激起一番嘻嘻哈哈的快活笑声。
　　再接下来，便是《权游》龙女王丹妮莉丝，或者说英国女演员艾米莉亚·克拉克，戴着王冠骑龙上场，
　　今晚的“丹妮莉丝女王”打扮得格外华丽，一条珠光宝气的洛可可式宫廷长裙，将她的细腰收束起来，坦然露出了肩膀和上半截胸脯，再加上肩部紧窄、下端膨大的泡泡袖，让她看起来满满的迪士尼公主风。
　　——当然，如今虽然美国的夜空中，已经出现了鲜艳如血的红彗星，但任何一条真龙还没有被孵出来。
　　所以，丹妮莉丝女王在猫堡核子乐园里的坐骑，乃是一条用电动观光车伪装而成，有着圆头圆脑圆肚皮和可爱小翅膀的“萌系肥龙”。在工作人员的遥控之下，这条圆嘟嘟的假龙在城堡前的广场上缓缓兜着圈子，一边播放《权力的游戏》主题曲，一边还不时仰起龙头，喷出一团火，逗得在场的人们哈哈大笑。
　　尤其是当“丹妮莉丝女王”跳下“龙背”，向所有人充分展示出她如今缩水到仅有一米四的萝莉身材后，围着她的孩子们就更加开心了——原来人气超高的龙女王，也只是一个“大孩子”啊？
　　然后，待到现场安静下来，一支儿童合唱班出现在城堡门外搭建的临时舞台上，用清朗的嗓音唱起了新年歌：“……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贺大家新年好！我们唱歌，我们跳舞，祝贺大家新年好……”
　　孩子们的歌声清澈而纯真，不过听起来也就是普通水准，谈不上什么天籁之音——但与众不同的是，为了迎合乐园的“核子”主题和今晚的核爆重头戏，这些合唱班的孩子们都COS成了《辐射》游戏的角色。
　　其中有些孩子穿着超小号的避难所蓝制服，另一些孩子则穿着超小号的纸板动力装甲，或者废土客的破烂牛仔服，以及变种人的皮套，此外还有抽了坏签的孩子，打扮成双头牛、泥沼蟹和死亡爪的。
　　看着这些打扮得稀奇古怪的孩子们，一边朗声高唱新年歌，一边做出各种搞怪的动作，甚至往天上或互相突突突打着道具枪，在场的观众们或是看得神采奕奕，或是当场忍俊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与此同时，隐藏在阴影里的喷洒装置一起启动，在游客们的头顶飘下了纷纷扬扬的人造雪花。
　　——虽然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南部的洛杉矶地区，素来终年不见冰雪，今年更是遇到了难得的暖冬，十二月底的最高气温依然有二十多摄氏度，最低气温也有十几摄氏度，即使是中国的江南，都没有那么温暖。
　　但为了营造一些新年的气氛，迪士尼公司还是在【猫堡核子乐园】各处，喷洒了舞台剧布景用的仿真塑料雪粉，让嘉年华盛会现场附近的树木和建筑，都变得银装素裹，看起来总算有了点儿冬日的模样。
　　再叠加上这些孩子们悦耳的歌声，让今夜来到乐园的游客们，终于体验到几分新年即将来到的感觉。
　　那是夹杂着对幸福的憧憬，对往事的遗憾，对未来的梦想，犹如光影纠缠一般的奇迹时刻！
　　可惜，无论什么样的奇迹时刻，都是非常短暂的。
　　很快，随着孩子们的散去，一群浓妆艳抹，穿着裙子、披着彩虹旗，但却连胡子都没剃掉的……男人，就捏着兰花指，笑嘻嘻地走上舞台，一边唱着沙哑的情歌，一边抬起毛茸茸的大腿，跳起了踢踏舞！
　　嗯，或许确实有人喜好这一口，但对于站在城堡阳台上的秋山惠来说，这场面未免太令人掉SAN值了。
　　“……感觉真是辣眼睛！你为什么要请这帮变装人妖来乐园跳舞？简直把整个气氛都糟蹋了！”
　　她哀叹着移开视线，仰头对身旁站着的猫女瑟琳娜吐槽说。
　　“……没办法，这群奇怪的家伙，可不是我请来的，是奥黛丽·林奇州长硬塞进来的。”
　　猫神巴斯特的首席大祭司瑟琳娜摊了摊手，无奈地说，“……这家伙可是加利福尼亚州LGBT运动的急先锋，二十年前就在胸口公然佩戴着【骄傲的彩虹旗徽章】的。之前，巴斯特教会因为只招女祭司，拒绝招募男祭司和变性人祭司，就已经大大地驳了她和她麾下那票怪人的面子。
　　为了安抚这位新任州长，迪士尼公司只好答应她的一些过分要求，比如往新年庆典上塞人……”
　　“……啊？这帮打彩虹旗的家伙，有那么厉害吗？”秋山惠听得有点发愣。
　　“……是的，自从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胜选之后，LGBT在加州就愈加一手遮天了。”
　　瑟琳娜叹道，“……咱们这位新的女州长刚一上台，就在订票软件上添了三十多种性别的登记方式，还有大力推动性别自由，允许男人进女厕所，允许男人进女子监狱，让LGBT从幼儿园的孩子抓起。
　　哎，或许是她既压不下通胀，也搞不好治安，更拯救不了经济，就只能玩这些花活儿来显摆了……”
　　——在这位林奇州长的施压下，猫堡核子乐园最近不得不取消了男厕所和女厕所，而是改成了男女通用厕所：就是那种没有小便池，全部都是一个个单独小间的“泛性别通用厕所”。
　　而在其它地方，林奇州长推出的政策还要更加离谱，比如在幼儿园里散发LGBT启蒙教育画册，在小学里劝导学生做手术变性，逼迫企业接受变性人员工……几乎就差直接高喊“一切权力属于LGBT”了！
　　总之，在秋山惠和其它各位三观尚未崩溃的东亚女生们看来，加利福尼亚州的这位新任黑人女州长，还有她背后的白左势力，已经不是“望之不似人君”的问题了，而是都快要“望之不似人类”了！
　　——加州的州长，放在美国也算是统治几千人的一方诸侯，绝对当得上“人君”之称。
　　幸好，这些不男不女的妖人，只是荼毒了观众们几分钟的听觉和视野，就很快退场了。
　　紧接着，伴随着猫女瑟琳娜在广播中吼了一声“来吧！所有人都跳起来喵！”
　　下一刻，所有音响都被开到了最高音量，躁动的摇滚乐，瞬间填满了每个人的耳郭。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城堡前灯火通明的广场，被旋转的彩灯眨眼间化作巨大的露天舞池。
　　前来整夜狂欢的男女老少，开始伴随着激越的鼓点和快速变幻的灯光，在乐声中激烈地摇摆着身体，仿佛要把这一年里积压的郁闷和忧愁，统统都伴随着汗水和荷尔蒙，一起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似的。
　　“……真是性格活泼、精力旺盛的样子呢！大约是过去的一年里，日子过得太压抑了吧？”
　　城堡阳台上的秋山惠，俯瞰着这一派热闹的景象，忍不住由衷地感慨。
　　“……或许吧，所以今天大家都想发泄一些精力，玩得刺激点儿，看一点特别劲爆的东西。”
　　猫女瑟琳娜朝她眨眨眼，同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我能够给他们提供的娱乐，都已经搞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重头戏就得看你啦！十二点快到了，你的大炸炸准备得如何了？”
　　“……当然是万无一失！我亲自挑选的七个美少女，这会儿都已经泡在啤酒池子里啃烤肉串啦！”
　　秋山惠自信满满地挺起了胸脯，同时从巫女服的袖子里抽出神乐铃，“……你可以戴上墨镜了！”
　　于是，在临近半夜的十一点五十九分，激烈的摇滚乐骤然停止，整个乐园内外变得一片寂静。
　　正当还没疯够的人们，诧异地左顾右盼时，尖利的空袭警报声突然响起。
　　雪亮的聚光灯再次转移了方向，打在了城堡阳台边站着的小巫女秋山惠身上，但早已见惯了大场面的秋山惠，对此完全没有丝毫的怯场，而是落落大方地抬起右手，向广场上的所有人招手示意。
　　并且还如同一位偶像明星那样，对着麦克风高声笑道：“……大家都准备好了吗？马上就要开始了哟！”
　　呃，准备什么？啊，想起来了！该死！我的墨镜！
　　看着这个身穿红白巫女服的娇小身影，今晚聚集在猫堡核子乐园的游客们，终于反应了过来，想起了今天晚上最重磅的娱乐项目，赶紧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出乐园配发的加厚墨镜，戴在自己的鼻梁上。
　　而猫猫们也动作麻利地钻进了墙角旮旯，或者很有灵性地抬起猫爪，掩住自己的眼睛。
　　接下来，伴随着秋山惠手中的神乐铃遥遥一指，早已放置于法阵之中，并蓄能完毕的【氚宝】，在远方被废弃和预定拆迁的洛斯阿拉米托斯海军航空站轰然起爆，又一次给这片土地降下了核聚变打击。
　　霎时间，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大地，让黑夜变成白昼，也把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晃得睁不开眼。
　　待到白光散去之后，炙热的狂风又迎面袭来，但成千上万的人依然顶着热风，努力抬起头，仰望着天空，看到一朵燃烧的蘑菇云冉冉升起，顶天立地，恰似一朵最璀璨的新年礼花，在夜幕中绽开……
　　小孩子们拿着核子可乐和烤串，发出兴奋的欢呼，而大人们则在片刻的震撼之后，开始虔诚地祈祷。
　　尽管昨晚出现的红彗星，此刻仍然挂在天空中，与核爆的蘑菇云交相辉映，似乎预示着某种不祥的未来。但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刻，或者说新一年的第一瞬间，人们还是默默祈祷下一年会变得更好。
　　一些自认为今年过得特别倒霉的人，之前还特意找到吉普赛女巫，买了幸运兔腿，试图给自己转运。
　　但非常遗憾的是，若是几年后的美国人穿越回二零二零年，或是现在的美国人看到了日后的历史书，他们就会哭笑不得地发现——二零二零年的美国老百姓，日子竟然还算是比较好过的！
　　再接下来的几年里，美利坚合众国的民生和国运……竟是一年不如一年！
　　从历史的下游回头望去，就会发现如今看来灾祸横生的二零二零年，已是接下来十年中最好的一年！
　　尽管这个国家的种种弊端已然尽显，到处密布裂缝，哪一条缝隙掰开来细看，都让人触目惊心。
　　但是……
　　至少，在二零二零年，绿油油的美钞还不是废纸。
　　至少，在二零二零年，总统还是需要投票选出来的。
　　至少，在二零二零年，年通胀率还是可以低于100%的。
　　至少，在二零二零年，全美人民还是基本都能用得起电，上得了互联网的。
　　至少，在二零二零年，美国的穷人还是能领到救济的，再不济还是有食物银行和食品券的。
　　至少，在二零二零年，美国人均寿命还是在六十岁以上的。
　　至少，在二零二零年，汽车还是美国人都开得起的交通工具，手机和电脑也是大多数美国人都有的。
　　而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上述这些似乎理所当然的事情，就都要慢慢地变成未知数了……
　　但无论如何，这动荡的一年终于结束了。而人们仍然在虔诚地祈祷，互祝新年快乐。
　　Happy New Year！
　　（本卷终）

第三卷、美利坚的大灾变

第307章、奥林匹斯山的晨曦（上）
　　2021年1月20日早晨，在美国西北边陲的华盛顿州奥林匹斯山，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晴朗日子。
　　虽然北美大陆另一边的波士顿和纽约，这会儿已经是万物凋敝，沐浴在了漫天风雪之中。
　　但位于西雅图附近的奥林匹克国家公园，却因为海洋性气候的缘故，终年四季如春，空气也温和湿润。
　　再加上今年的北美，似乎又遇上了难得的暖冬，所以西雅图附近一月份的最高气温，甚至可达十五摄氏度以上，最低气温也有三四摄氏度，故而这地方迄今还没有下雪，只是偶尔会下几场淅淅沥沥的冬雨。
　　在奥林匹斯山森林女神圣地四周的草木，此时也依然是一片深浅各异的苍翠青绿，洋溢着勃勃生机。
　　——甚至给人以一种颇为微妙的感觉，北美大陆的这个冬天，是不是有点儿……暖和得过头了？
　　清晨的明媚阳光，洒落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之间，蒸腾起一片弥漫的白色晨雾；也透过薄薄的白纱窗帘，洒进一间装修风格简洁明快的美式起居室内，在光洁的柚木地板上留下一串光斑。
　　在给洛杉矶的猫堡核子乐园种了一朵绿色环保无污染的魔法蘑菇云，又造访过旧金山的飞面神教总部和优步魅魔旗舰店，分别拍摄了一部广告宣传片之后。
　　小巫女秋山惠带着“龙妈”艾米莉亚·克拉克，跟着迪士尼公司的拍摄团队继续旅行，在一月中旬来到了华盛顿州，登上她亲妈秋山雪绘居住的奥林匹斯山，在森林女神梅莉凯的圣地，参加拍摄【今日奇幻美国】系列的第五部旅游宣传短片——《龙女王造访奥林匹斯山》。
　　如今的晨光下，她正穿着一身保暖的运动服，跟同样穿着运动服的马彤一起，摸着瘪瘪的肚子，百无聊赖地坐在桌边。看着坚持要亲手烹饪早餐的同住闺蜜浅仓悠，在这间客房附设的小厨房里，穿着宽松的围裙，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动手烹饪着今天的第四份早餐……前面三份失败品则堆积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虽然与她最初做出来的那些焦炭般的烤鸡、半生不熟的葱花蛋相比，悠悠酱眼下的厨艺已经有了很大进步，但是跟一般的家庭主妇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光是煎个火腿蛋就得烧焦好几次。
　　哎，之前在福岛上学的时候，班上的人就个个都知道悠悠你是个厨艺废柴，家政课成绩还没我好呢！
　　怎么今天早晨就突然抽风，一定要亲手给我们做早餐、秀厨艺呢？
　　你这根本就是来糟蹋食材玩儿了吧？
　　秋山惠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但又不知道怎么阻止悠悠的好意，只得摸出手机，自顾自刷起了新闻。
　　——今天是总统换届的日子，所以如今这会儿的全美各大媒体，都在播放彭斯代总统发表的告别演讲。
　　还有，据说刚从病床上苏醒过来的卸任总统金毛懂王，居然也穿了一身病号服，板着脸坐在讲台后面的轮椅上，参加了彭斯代总统的告别仪式，只是他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宛如泥塑木雕，亦或是背景板。
　　呃，从法理上说，去年十一月大选结束后到现在的这些天，美国的合法总统依然是他，彭副帅只是代理而已，所以让他出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顺便也是给MAGA的支持者们一颗定心丸，免得这帮人乱想。
　　如今这些天，各种阴谋论已经是全美满天飞了，为了防止舆情失控，还是让金毛先生出来露个面为好。
　　——反正他如今也已经下台了，不过是一介无权无势的大龄平民网红而已，谁都指挥不动。
　　待到彭斯代总统先生演讲完毕，没等记者扑上去询问，“久病体弱”的金毛懂王，就被特勤局的特工们推着轮椅健步如飞，一溜烟销声匿迹，听说是直接被特勤局给押送回佛罗里达州的自家庄园里去了。
　　就这样，懂王的时代结束了，接下来是属于睡王的时代了。
　　咳咳，言归正传，在离开白宫的告别演说中，彭斯代总统对去年的国情进行了一番回顾，再加上各路主持人的爆料，让秋山惠又一次全方位地了解到，这个国家在前总统的最后一年任期里，遭遇了何等打击。
　　“……诶？在前总统的整个任期内，【科罗娜】疫情居然让美国死了九百九十万人啊？”
　　秋山惠叹道，“……怪不得白宫前面的降半旗，从春天降到现在，都一直没能再升起来了。真不知道华盛顿国家广场的草坪上，该怎么插这几十万面的星条旗……呃，改成一面旗代表一万死者啦？”
　　——自从COVID-19病毒在美国泛滥，【科罗娜】疫情全面爆发以来，为了纪念在瘟疫中的死者，有志愿者在矗立着方尖碑的华盛顿国家广场草坪上，插上一面面迷你的星条旗，用来象征死于瘟疫的亡魂。
　　嗯，具体大致上可以参考美国历次重大灾难发生时，民间团体在事发地的摆鲜花、贴照片和点蜡烛。
　　最初是每一名死者插一面旗，后来因为死亡人数剧增，草坪插不下那么多小旗，于是改为十名死者插一面旗。再后来，因为病死人数上涨太快，而国家广场却无法扩建，只得又改为一百名死者插一面旗。
　　再接下来是一千名死者插一面旗，但还是插不下……如今都已经是一万名死者插一面旗了。
　　所以，此刻在惠惠的手机屏幕中，华盛顿国家广场上的小旗子数量，反而比前几个月稀疏了许多。
　　“……九百九十万人？哪有这么少？这是统计部门修改了统计口径，玩了很多花活，才压下来的数字！
　　他们为了面子上好看一点，把很多实际上死于【科罗娜】瘟疫的人，移花接木改成了别的死因，比如哮喘、心肌梗塞、严重腹泻之类的并发症，还有嗑药过量、暴力犯罪、自然灾害、超自然灾难等等。
　　嗯，还有一部分被改成了自杀——美国目前是把强制和非强制的安乐死，统统都按照自杀来计算。
　　所以，去年的全美自杀人数，竟然是前年的五十倍以上，据说都已经突破三百万了！
　　靠着这样的文字操作，截止到今天为止的全美【科罗娜】死亡人数，才被压到了一千万以下。
　　假如去掉这些文字游戏的话，真正因为【科罗娜】病死的人数，在美国估计都快到两千万了！”
　　马彤一边刷着她的手机，一边吐槽说，“……不过，具体每个人的死因或许很容易篡改，但死亡总人数却不好改动——如果把各种天灾人祸的因素都叠加起来的话，去年美国合计死了至少两千五百万人。
　　嗯，同时还有八百多万的美国公民，选择了迁移出国，离开这片灾祸肆虐的土地……”
　　“……啥？死了两千五百万？！厉害！这都比得上苏德战争之中的苏联人口总损失了！”
　　秋山惠听得不禁有些咋舌，“……希特勒带领德国打了一场世界大战，都没死那么多的德国佬……等等，中世纪欧洲的那场末日黑死病，总共到底死了多少人？好像也就是两千五百万到三千万的样子？”
　　“……但当时整个欧洲也就是七八千万人口啊，短短三年之间，就因为黑死病而瘟死了40%的总人口，偏偏还无药可救，连国王病倒了也只能一样去死，这场面不叫世界末日，还有什么能叫世界末日？”
　　马彤撇撇嘴，“……如今只是美国的【科罗娜】疫情比较重，全世界才因为COVID-19病毒瘟死了不到一亿人，而且，随着超凡力量的降临，那些有权有势有钱财的上等人，已经找到了轻松抵御这种瘟疫的有效办法，只有倒霉的穷人才会像往常一样，因为治不起病而送命——所以，我们距离世界末日还远着呢！”
　　呃，虽然听起来很冷酷，很有一种“穷人活该去死”的感觉，但这确实就是当今世界的真实写照。
　　不过，虽然“科罗娜”瘟疫、变异天花等传染病，还不至于直接把美国推入末日，但因为疫情冲击导致的劳动力短缺、生产力暴跌、供应链断裂等问题，却足以引爆经济危机——那些连英语都不太会说，满嘴西班牙语或者其它什么语言的非法移民，显然无法立刻顶上瘟死的美国白人工程师和熟练工的班。
　　所以，如今美国的经济，只能用“从一个崩溃走向下一个崩溃”来形容，全靠印钞在强撑着局面。
　　最惨的是加利福尼亚州，由于该州的主要港口基本陷入瘫痪，输入沿海大城市的商品不能走海路，反而得从遥远的内陆，依赖铁路和公路运来——就跟一战晚期，被德国海军封锁的沙俄皇都圣彼得堡一样。
　　结果使得加利福尼亚州的物价飙升幅度，堪称全美数一数二：五十美元一听的肉罐头，一百美元一盘的意大利面，在加州不少地方已是常见之事，而加州的汽油价格，更是昂贵到了让任何司机都为之肝颤。
　　接下来，中西部内陆各个农业州，因为物流运输濒临瘫痪、农业严重歉收和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牲畜疫病，居民也是穷得一塌糊涂，几乎全靠领救济和零元购为生——泛滥的【科罗娜】疫情，在某种程度上反而挽救了当地治安，因为那些最最暴力好斗的家伙，往往在搞出什么大事之前，就已经瘟死或病残了。
　　东北方濒临大西洋的缅因州和纽约州一带，素来是美国冬天最冷、下雪下得最大的地方——如果不算阿拉斯加的话，如今因为严重的通胀和物流梗阻，还有电网老化失修，乃至于被人恶意破坏设施带来的电费暴涨，美国东北部各州，都面临着过冬的能源压力——电力、燃油、天然气……什么都缺，什么都贵。
　　今年一月份，纽约州的供电价格，竟然比去年同期涨了五十倍！让很多住了N年的纽约客都目瞪口呆。
　　而波士顿和费城的电价，据说比纽约还要更胜一筹。
　　结果，素来铺张浪费的美国人，也不得不考虑如何节能，过真正的低碳生活，而不是作个秀了。
　　为了教导民众如何节能过冬，纽约市长煞有介事地拍了一个节能教育的短片，振振有词地提出一堆建议：首先是多穿衣服，把低领衣服换成高领毛衣，睡觉多盖被子，调低房间的供暖温度；其次是少开汽车，尽量骑自行车出行；然后是冬天少洗热水澡，体味太重就喷点香水……
　　诶诶？不洗澡喷香水？怎么有种重回中世纪法国的感觉？
　　再接下来，市长先生推出了更重要的一条关键性节能措施，那就是，以后纽约市民抬着尸体去火葬场时，不准一人一炉，要凑足四个人一起烧！否则就要重罚！
　　毕竟，把一个人烧成灰，那得消耗多少油？或者多少电啊？改成四个人一起烧，这不就省了很多吗？
　　嗯？烧完了之后，四个死人的骨灰混在一起，认不出哪一拨是谁的骨灰该怎么办？
　　简单！凉拌！随便弄点灰塞进小盒子里，权当是你祖宗呗！
　　只要想象炉子里的另外三具尸体，是给你家死者殉葬的活人祭品，这个逼格不就上去了么？
　　或者，如果一炉四个死人是一男三女的话，那就是给你家老爷爷结了个冥婚，开了个女鬼后宫……
　　反过来，如果一炉四个死人是一女三男，那就是给你家老奶奶在阴间开了个逆后宫！
　　怎么样？这么一想的话，你们这些死者家属，是不是就感觉舒服很多了？
　　什么叫做精神胜利法？这就叫做精神胜利法啊！
　　反正呢，当听说未来纽约办丧事必须四个死人一起烧，让四家人的亲属骨灰混在一起之后，凡是思想保守点儿又上了年纪的亚裔居民，都在拼命逃离纽约的法拉盛，往佛罗里达州的奥兰多或迈阿密转移……
　　——死了都还要跟不知哪儿来的陌生人住在同一个骨灰盒里，这是哪儿来的反常识大聪明啊？

第308章、奥林匹斯山的晨曦（下）
　　其实，按照秋山惠最冷血的想法，既然如今的美国，无论是【科罗娜】还是变异天花的疫情，都根本遏制不住，超凡的治疗方法也没法普及全民，整个社会从物流到生产的方方面面，都没法在短时间恢复。
　　此外还得背上几千万【科罗娜】后遗症残疾人的负担，以及非法移民涌入国内，填补劳动岗位空白，而带来的冲击……换而言之，至少在一两年里，美国佬的日子只会变得越来越坏。
　　那为啥不索性直接学二战各国的嗑药兵，让美国公民嗑药嗑个痛快，从物理上，或者说从病理上来稳定民心？！
　　反正靠着工业化的大生产，如今美国各地甭管缺什么，也绝不会缺麻药。至于运力瓶颈也不用发愁——想想过去绞尽脑汁、各种夹带的毒枭吧，就算运输物资再困难，还会连这点麻药都运不到消费者手上？
　　联邦虽然不能给每个美国公民提供富足的生活，但绝对有能力给每个美国公民献上管够的小药片！
　　可以用最低的成本，让人们逃离恐惧和痛苦，享受到欢乐和愉快。
　　“……如今的美国各州为了维稳，确实是已经在全民狂嗨，从生理上麻痹民心了啊！”
　　马彤一边刷着她的手机，一边对秋山惠说，“……自从麻药全面合法化以来，美国的音乐会、政治集会和大型派对，就普遍流行使用巨型喷烟炮，向参加的人们不断喷麻烟，让所有人在烟雾缭绕中嗨翻天……”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智能手机调出一张动图，赫然是某个摇滚演唱会的现场，台上一个黑人帅哥弹着吉他又跳又唱，台下烟雾滚滚，刺鼻的麻烟从伴舞小哥手中的喷管里涌出，让每个听众都闻得如痴如狂。
　　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药油、药片、雾化吸入器和装在试管里的特种饮料，在人们手中互相传递、广为散发——可想而知，现场的气味恐怕已经是宛如炼狱了吧？虽然某些人或许会把这当成天堂？
　　这个聚众嗑药，靠手炮喷麻烟的场面，还真是够盛大的，让人不得不佩服——果然不愧是在五十年前的越战时期，就能搞出十万嬉皮士奇装异服聚集沙漠，胡搞狂嗨度过一个“热情的夏天”的堕落国度啊！
　　就算《战锤40K》游戏里被色孽大神腐化的灵族，估计也莫过于此了吧？
　　或许，这就代表着“艺术高于生活，但依然源于生活”？
　　嗯，不知道哪天国会山上，也要像这样在麻烟缭绕之中，开会决策地球的命运？
　　“……这还真是大家一起嗨啊？好吧，似乎当初闹嬉皮士那会儿，美国人就已经是这样醉生梦死了。”
　　看着手机屏幕中黑人歌星演唱会上烟雾腾腾，人人吸着致幻烟气，神情痴狂的景象，秋山惠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在的白宫和国会山是进一步变本加厉，似乎要把这个国家搞成【北美病夫】的样子……
　　嗯，五角大楼倒是还知道一点轻重，最近规定凡是毒检不合格的人，还有感染过COVID-19病毒的人，都不允许参军入伍。因为COVID-19病毒的感染者就算暂时痊愈了，身体里也会长期带毒，而且后遗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大多数人是痊愈后一周到一个月内发作，但也有人能拖到半个月甚至半年后才发作。
　　但如果【科罗娜】疫情继续无休止地蔓延下去，人与人之间继续互相传染，天天玩病毒轮盘赌的话，那么总有一天，绝大部分美国人都会至少感染过一两次COVID-19！剩下的人里还有大半嗑过合法麻药！
　　届时，就算军费可以靠印钞来无中生有，健康的可战之兵又从哪儿来？难道要全用外国移民绿卡兵？
　　这可真是古罗马帝国末期公民颓废软弱、全靠蛮族打仗的遗风了，不愧为自吹自擂的【新罗马】——国会山的老爷们如此不负责任，胡搞瞎搞，他们真不怕把整个国家都给搞崩了，大家一块儿完蛋吗？”
　　“……哎，不要低估现代国家的韧性啊！国家这玩意儿可没有那么脆弱！是很能扛得住各种折腾的！”
　　马彤不以为然地说，“……苏联解体没有打垮俄国人，世界大战没有毁灭德国人，眼下的这点灾祸也打不倒美国人！美国不要说瘟死区区两千五百万人，就算是十室九空，死掉两亿五千万，也未必就要崩了！”
　　呃，马彤姐的这话，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国家就是这么一个非常坚韧的东西。但是……死亡两亿五千万人？未免还是说得有点太夸张了吧？美国总共才三亿多人啊！秋山惠翻了个白眼，暗自吐槽。
　　终于，在秋山惠已经足足刷了一个小时的手机，并且跟马彤分着喝完了大半壶茶之后，裹着蓝白色围裙的浅仓悠同学，终于举着滋滋流油的平底锅，捧着一个包了布的大汤碗，带着一脸得意的微笑款款而来。
　　“……喏，惠惠！彤彤！今天早上吃西餐（洋食），火腿蛋三明治和玉米浓汤，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嗯，看起来似乎还不错，至少闻着蛮香的。多谢悠悠了啊！”
　　早已饥肠辘辘的秋山惠，随手抓起一个火腿蛋三明治，几口就咽进了肚里，只是在咀嚼的时候却皱了皱眉头：“……呃？在煎蛋里放了辣椒粉？咳咳！”她赶忙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茶，“……嘶！好辣！”
　　“……啊，如今是冬天，虽然这儿没下雪，但也又冷又湿，吃得辛辣一些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浅仓悠抱着胳膊振振有词，而秋山惠则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放错了调味粉就放错了呗，这样强词夺理算个什么事啊？
　　悠悠啊，咱们都认识多久了？我还会不知道你在家政方面的“笨拙”属性？
　　正当秋山惠皱着眉头，一边吃着辣味的火腿蛋三明治，一边尝着没放够盐的玉米浓汤时，其余几位稻荷巫女和从青丘神社一路跟来的飞面神选陈秋涵，也闻到食物的香味，纷纷过来蹭饭。
　　结果发现浅仓悠做的那点儿早饭根本不够这么多人吃，也不怎么合胃口。
　　于是，陈秋涵自告奋勇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冻牛肉，举起最锋利的那把菜刀，将冻牛肉分割成无数肥瘦不同的小块。再放进平底炒锅里，用牛油与新鲜的洋葱片搅拌，并在烈火上细心煎炒。
　　待到这些香喷喷的肉排，被煎出了略带焦黄的薄脆表皮之后，陈秋涵再给它们涂上一层混合了胡椒、肉蔻、孜然等香辛料的特色浓稠酱汁，搭配上几片蘑菇和胡萝卜，然后跟全麦面包一起装盘端出来。
　　“……牛排烤得真不错！想不到你这个富二代还有这么一手好厨艺？这是传说中的家庭煮夫吗？”
　　嚼着盘子里滋滋流油的烤牛排，秋山惠满意地点点头，对陈秋涵笑道。
　　“……哎，也是最近练出来的！谁让我是飞面神选呢？炒面和煮面的配菜也得我来做啊！”
　　正当秋山惠跟陈秋涵有一句没一句地唠嗑时，她摆在桌角的平板电脑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秋山惠顿时笑了，“……哦吼，不错不错，之前拍摄的那几部【今日奇幻美国】系列宣传片，迪士尼公司已经制作完毕，把样片都发过来了！你们要不要看一看？”
　　“……之前拍的片子，迪士尼已经做好了？给我看看！”
　　马彤抽出一张纸巾抹了抹手，饶有兴致地接过平板电脑，随即眼神一亮，“……哟，不仅是青丘神社和猫堡核子乐园的宣传片，就连《龙女王造访旧金山飞面神教总部》都有？咱们上星期才离开旧金山啊！”
　　“……真快啊！只用一星期就把飞面神教总部的宣传短片给做好了！厉害！”浅仓悠附和着赞叹。
　　“……那我也得看一看了！飞面神教总部的宣传片里，我可是男主角！”陈秋涵也跟着插嘴。
　　“……这个速度确实挺快，可见迪士尼的人确实很用心，但严格来说，似乎也算不上什么奇迹。
　　毕竟只是每一部长度只有三分钟，呃，飞面神教总部这个只有九十秒，而且连台词都基本没有的音乐片。配乐和主题歌也是迪士尼公司从收藏库里调用的现成存货，没有找人专门创作新的曲子……”
　　秋山惠虽然貌似满嘴都是贬低的话语，但还是把脑袋凑过去，伸手点开了视频，“……就我所知，美国的歌星们拍个MV，通常只需要两三天，最多一星期就够了……不过还是一起看看吧！”
　　然后，伴随着一段东方风格的丝竹之声，龙女王丹妮莉丝骑着飞龙穿云而出的英姿，就出现在了屏幕上，凌空招展的龙翼下方，是蜿蜒曲折的小河，成片青翠的水稻田，大大小小的池塘象镜片一样反射着阳光，此外还有高踞山头，矗立着世界树的青丘神社，以及在神社鸟居前翩翩起舞的红白巫女们……
　　——确实，尽管全都只是些一分半钟到三分钟的音乐小短片，不过若是跟油管上那些博主和工作室自己做的视频相比，这些旅游宣传短片可是要精美得多了，堪称天壤之别：
　　不愧为迪士尼出品的高级货。
　　“……不错不错，正好可以在中国农历新年之前发上互联网，给神社做一波宣传。”马彤点头道。
　　接下来的《龙女王造访猫堡核子乐园》短片，则加入了更多的3D虚拟特效：
　　夜幕笼罩下的猫堡核子乐园，先是一盏盏彩灯相继点亮，然后是萌萌的小猫咪们，猛地一只只跳出来，以不同的美妙嗓音唱着迎宾歌，欢迎龙女王丹妮莉丝的驾到……场面看起来超级可爱又好玩。
　　看到这里的马彤和浅仓悠都觉得，任何女生遇到这样的场面，都一定会双眼放光地被萌住啊！
　　再加上之后的猫神女祭司提灯走秀踢踏舞，猫女瑟琳娜和痴肥黑猫巴斯特本尊的威严亮相，喵星人行走于辐射废土上的虚拟画面，以及作为重头戏的新年核爆蘑菇云……确实是可爱与劲爆并存的好片子！
　　至于再接下来的《龙女王造访飞面神教总部》短片，虽然长度从三分钟砍成了九十秒，但3D虚拟特效反而用得更多了——如果不多做些花里胡哨的怪力乱神，还有闪光和烟雾之类的特效出来，就让丹妮莉丝女王跟一群眼镜肥宅坐在克苏鲁风格的神像下吃面条……这样无聊的片子，拍出来有谁要看啊？
　　总之就是搞得很像《食戟之灵》里面那些“会发光的料理”，竭尽浮夸炫目之能事。
　　——简直是要把飞面神教信徒们动手煮个意大利面，硬是鼓捣成手搓原子弹一样的劲爆场面。
　　看着不像美式宣传风格，倒是很有日式吹嘘风格，比如把一个寻常老头子吹成“米饭仙人”什么的……
　　《龙女王造访优步魅魔旗舰店》的短片也只有九十秒长度，目前还没完全做好，只发来了几张照片，看着貌似很有几分赛博朋克的冷峻科幻风格——黑夜里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霓虹灯下搔首弄姿的魅魔小姐姐，夜店中纸醉金迷的堕落表演，龙女王与魅魔领班女郎的贴面热舞……总之拍得很能撩拨人的心弦。
　　即使拍摄时就在片场里待着，秋山惠此刻看着这些照片，还是忍不住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正当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脑海里浮想联翩的时候，窗外突然亮起一道翠绿的神术灵光。
　　紧接着，磅礴而玄妙的神力如潮水般席卷过大地，让秋山惠不由得愣住了。
　　“……这是……森林女神的神迹？片场那边已经开工了吗？”
　　她眯起双眼，朝着绿光亮起的方向遥遥望去，但却被树冠和墙壁挡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清楚。
　　于是，秋山惠就抹了抹嘴，跑到卧室里换上了红白巫女服，从床头柜上抓起御币。
　　“……你们先慢慢吃早饭，我去一趟新月湖边的片场，看看我妈和艾米莉亚的片子拍得怎么样了！”
　　下一刻，她就像只灵巧的猫咪一样，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第309章、毒藤女老妈的藤之城
　　PS：前两章脑抽，把奥林匹斯山写成奥林匹亚山了，但如今每章审核也不方便改，只能请读者见谅了。
　　清晨时分的灿烂朝阳，带着几缕淡淡的朝霞，跃出东方的莽莽群山，铺展出万道耀眼的金光。
　　接下来，随着太阳的一点点向高处爬升，原本笼罩天空的淡薄云层，开始迅速消散。
　　冬日的明媚阳光，透过淡淡的雾霭水汽，洒落在森林间，也洒落在新月湖的碧波上。
　　这里是一片群山环抱的谷地，四周是白雪皑皑的山峰，谷底是蔚蓝如洗的新月湖，深邃茂密的森林散布在湖边——广阔而壮美的森林与湖泊，搭配上远方白雪皑皑的雪山，看着就给人以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坐落在新月湖畔的这片森林，因为被森林与游侠女神梅莉凯的权能所笼罩，如今早已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魔幻森林，除了北美常见的枫树、云杉、松树、山毛榉之外，还有不少被魔力催生出的奇幻树种。
　　其中包括树叶呈现漂亮湖蓝色的蓝叶树、生长在湖沼湿地之中的银皮树，还有奇幻作品之中的重要角色【树人】——因为森林女神降临的时间不长，这些树人才长到两三米高，只能说是一群走路的小树苗。
　　当然，这些奇幻树木之中最最醒目的，肯定要数那一棵顶天立地，宛如摩天楼的超级世界树。
　　作为奥林匹斯山森林女神圣地的象征和地标，它的树冠高达二百多米，树干占地堪比一座学校！
　　而且，在这棵世界树宛如公路般粗大的枝丫间，天然形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树洞和平台，居住在这里的信徒和祭司们将其稍加改造，安装上自来水和供电系统，就变成了颇有奇幻风格的树屋。
　　接下来，在树屋与树屋之间，又有吊索、绳梯和桥梁相互连接，从而形成了一个立体结构的树上城镇。
　　在树冠最高处的那一根树杈上，是一座木质的树顶平台，上面供奉着森林女神梅莉凯的圣徽。
　　而在世界树的脚下，又有横卧地面的巨大藤蔓，构成了绿色的城墙，墙外是类似巨石阵的地面祭坛，以及用石板和水泥铺砌出停车场和街道，此外还有供香客和疗养者居住的山间旅馆。
　　——这座树上之城，就是奥林匹斯山的森林女神圣城：藤之城。
　　乍一看，颇有奇幻小说中那些精灵城市的风采。
　　因为“藤之城”的实际统治者，森林女神梅莉凯的选民，“毒藤女”秋山雪绘，是秋山惠的亲妈。
　　故而，秋山惠等人来到奥林匹斯山，可以不用跟其余普通香客一样待在地面旅馆，而是可以享受贵宾待遇，住到世界树上的小屋里——事实上，“龙妈”艾米莉亚和迪士尼公司拍来的宣传短片剧组，前几天也都住在世界树上，并且在这里拍摄了不少镜头，让艾米莉亚和秋山惠的老妈演了几场对手戏。
　　不过，因为取景的需要，从前天开始，片场就转移到了远离世界树的新月湖畔，秋山惠的毒藤女老妈和“龙妈”艾米莉亚，还有整个剧组，这两天同样也离开了“藤之城”，待在片场里。
　　所以，如今小巫女秋山惠想要跑到片场去探班，就得从树屋里下来，然后沿着新月湖走上很远才行。
　　当然，为了方便住户上下交通，“藤之城”里面有很多的阶梯、吊篮和电梯。
　　但换上了红白巫女服的秋山惠，为了尽快赶到目的地，在跳窗出门之后，硬是不走寻常路，直接轻巧地从树屋所在的树杈上跃下，就像一片羽毛从空中飘落一般。
　　接下来，秋山惠在一根又一根树枝和藤蔓间蹦跶，几个起落就跳到了树干开凿的盘旋坡道上，并且弯腰疾走——尽管看起来步伐慢悠悠的，步子也并不大，但实际上的速度却非常快，如果有人在这一刻观察她的话，一定会惊讶于为何她仿佛只是走了一小会儿而已，便从树冠上奔跑到了树下的房屋街市之中。
　　——这是因为秋山惠在出门时给自己加持了“羽落术”，让身体得无比轻盈，只要注意别让自己被风给刮跑，就能跟猴子一样在树杈和藤蔓间轻松溜达……
　　跳下树之后，秋山惠继续在地面上迅速移动，穿过世界树脚下的集镇——相当于“藤之城”的下城区。
　　虽然从这棵世界树在奥林匹斯山拔地而起，迄今才不过半年时间，但这片土地上，已经有了不少的居民和堪称旺盛的人气。
　　树下的木屋和混凝土小楼里，如今都住满了各种肤色的森林女神信徒。
　　他们大多数都是不堪忍受今年美国的疫情、骚乱和暴力肆虐，乃至于对当下这个群魔乱舞的世道感到绝望，于是相继逃离了气氛压抑的大城市，从四面八方开车来到奥林匹斯山，想要过一段时间清心寡欲，简朴而恬淡的生活——有点儿类似于古代那些隐居到山林或乡下的隐士。
　　当然，还有一部分有钱人，是纯粹为了躲避无孔不入的COVID-19病毒，所以来到这片风景宜人，还有神祗赐福的圣地——就像近代的伦敦一旦爆发瘟疫，英国的绅士贵族会出城逃到乡下庄园避难一样。
　　（牛顿就是下乡躲瘟疫时，被树上的苹果砸头，研究出了引力——他这一辈子其实也就是到乡下躲瘟疫的这一年，是在正儿八经地研究物理和数学，其它时间要么在跑官，要么在钻研炼金术和神学。）
　　另一些有钱人则是已经感染了COVID-19病毒，并成功痊愈，却偏偏落下了无药可救的后遗症，或耳鸣或失眠，或失去味觉，或体弱气虚，或痴呆失忆，怎么也治不好，活得痛苦不堪……就算是再高档的乳胶床垫，也没办法让他们得到一夜好梦；就算是再名贵的名酒佳肴，也没法让他们感受到一丝美味。
　　更关键的是，他们在痊愈后虽然逃过一劫，但往往病根已经留下，身体也被掏空，一旦再次感染COVID-19病毒，死亡率将会飙升不说，就算得以不死，后遗症也会大大加剧——原本只是思维涣散的升级成老年痴呆；原本只是爬不动山的升级成瘫痪在床……总之就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感觉，偏偏还基本没法抵御。
　　而且，就算你扛过了第二次COVID-19病毒的感染，身体依旧没出大问题，但这玩意儿如今已经有了一大堆变种，痊愈后体内的抗体也最多只能存在几十天，所以只要你继续待在人口稠密的大城市，接下来就必然会感染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总有一次会让你扛不住，要么进火葬场，要么变成残疾人。
　　并且就算变成了残疾人，也不意味着噩梦的结束，而只是意味着，你下次感染时的存活几率更小……
　　什么？按照传统的家族传承观念，既然自己这一代人没指望了，索性就寄希望于下一代？
　　很遗憾，婴儿不仅同样会感染COVID-19病毒，而且感染后的死亡率比成年人更高。甚至已经有很多婴儿，因为母亲在孕期内染病的缘故，导致其一出生就是“白肺”，失去呼吸功能，直接来了个“死产”！
　　——今年美国的婴儿出生数量，仅有去年的一半，而夭折和畸形的比率却飙升了三十倍之多……
　　在这种瘟疫肆虐的环境下，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女能不能活到长大。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如此黯淡的未来前途，实在是让人想一想就感到绝望！
　　故而，这些已经对生活失去梦想的老爷少爷太太小姐们，最近纷纷从美国各地和隔壁的加拿大，甚至遥远的南美、欧洲和亚洲，拖家带口搬迁到华盛顿州的奥林匹斯山，希望能够在这片森林女神梅莉凯庇佑的圣地，治愈自己身上的病痛，从此过上远离病魔的平静生活，或者至少是不要让身体的状况继续恶化。
　　——就跟美国南部各州的很多人，搬迁到秋山惠的青丘神社门外聚居，形成一个社前町的道理一样。
　　哪怕在乡下地方躺平了当咸鱼，也比痛苦地病死在自家的豪宅里，或者被塞进毒气室安乐死要强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是看到如今神秘降临、超凡显圣，于是见猎心喜，觉得正如之前是互联网时代一样，接下来将会出现魔法的时代，只要掌握了超凡力量，就能站在时代风口上，跨越阶级、一飞冲天！
　　所以，他们纷纷来到各处有真神降临的圣地，企图学会掌握一两门法术，作为日后的进身之阶。
　　怎么说呢？就像漫威电影里飞越半个地球跑到尼泊尔的卡玛泰姬，求学魔法的奇异博士斯特兰奇一样。
　　——为了给森林女神梅莉凯招募更多的牧师，秋山雪绘在奥林匹斯山的世界树上开了个神术培训班，招募各路热心环保事业的有志少年和青年，为他们提供了一条超凡之路。
　　于是，很多好奇的美国人，就把这里当成了现实版的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从全国各地纷至沓来。
　　但是，如今的美国物价很贵，而大多数美国人又都是月光族甚至负债族，没钱在这里长期坐吃山空。
　　偏偏来到这里上神术培训班的人，成功的也没几个——半年特训下来，除了秋山惠的便宜老妈秋山雪绘本人之外，她总共就教导出了四个能使用神术的森林女神梅莉凯牧师，毕业率实在是低得可怜。
　　这一方面是秋山雪绘女士没有教学经验，不是很擅长教书育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学员一心求利，对森林女神梅莉凯的教义缺乏认可，而那些过来培训的环保人士，也都是以搞活作秀刷声望为主，其本心并不见得多么的热爱大自然，只是把喊环保口号当成一项工作……这样怎么能得到森林女神的青睐呢？
　　而“藤之城”作为宗教据点，是没有福利，不养懒人的。
　　那些家有资产的富户当然可以养尊处优，但普通的信徒、香客和学员，在这儿必须靠工作养活自己。
　　其中一部分靠伺候富户，当仆人来混饭吃，而剩下的人则直接给森林女神教会打工。
　　所以，当秋山惠在世界树下的街道上奔跑时，就看到世界树脚下的房屋之间，散布着各式各样的温室和苗圃。其中一些种着色彩鲜艳、红白紫橙各色相间的毒蘑菇——不是要人性命的，而是产生幻觉的那种。
　　这些给人嗑的毒蘑菇，乃是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的馈赠，也是目前美国瘾君子追捧的上等珍品。
　　除了蘑菇房之外，在世界树脚下还有森林女神自己催生出的耐寒魔法烟草——说是烟草，其实跟普通的烟叶完全不是一个品种，乃是一种低矮的藤本植物，但不仅耐寒，而且燃烧时有一股好闻的清香味儿。
　　然后，“藤之城”里还种植了用来给猫过瘾的荆芥，也就是猫薄荷——这些碧绿的猫薄荷同样是森林女神亲手出品，充分浸润了神力，推上市场后立刻就成为了全世界铲屎官和喵主子疯狂追捧的梦幻圣物。
　　靠着城墙内这些高利润的“经济作物”，森林女神梅莉凯教会每个月都能收入颇丰。
　　——换而言之，秋山惠的老妈如今其实是当了毒枭，而且还是专走高端市场的大毒枭……
　　而在巨型藤蔓构成的围墙外面，那些远离世界树枝叶阴影覆盖范围的平地上，则矗立着一排又一排亮闪闪的太阳能电板，给“藤之城”提供必要的电源，以确保发电方式的清洁绿色与环保。
　　从太阳能电板大方阵继续往外围走，就是一大片稀稀拉拉的帐篷城和房车营地，这是没资格住进“藤之城”的贫穷游民聚居地——其中一部分是因为有很多的犯罪记录，另一部分是因为曾经感染COVID-19病毒，伤了脑子，智商降低到了痴傻的程度，所以得不到在森林女神圣地打工的资格。
　　但尽管如此，他们依旧在“藤之城”的郊外滞留不去，搭了帐篷城不肯走，而森林女神教会又不好驱逐，只能自嘲说“任何繁华的聚居地都会有贫民窟”，任凭这些人在郊外自力更生了。
　　幸好，因为是在真神的注视之下，所以这片帐篷城乱归乱，但治安情况尚可，卫生也马马虎虎。
　　待到穿过这片帐篷城之后，秋山惠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龙女王造访奥林匹斯山》的拍摄片场……

第310章、杀青宴上的龙蛋
　　距离世界树上的【藤之城】约摸两公里之外，一条清澈的小溪从莽莽森林中流出，汇入碧波万顷的新月湖，而溪水与湖泊交汇处的低洼湿地，被特意开垦出了三四亩稻田，用于种植耐寒的稻种。
　　不过因为如今是冬天，早已过了收获季，而距离下次播种的时间又还远，所以眼下陇亩间一片空旷。
　　紧贴着这片稻田，还有小块的菜畦和果园，都是上好的水浇地，田埂上矗立着稻荷狐狸神的小神龛。
　　挂着银色狐狸招牌的“北极狐”酒馆，就坐落在这片湖边的水稻田旁边，四周围着用于阻挡过路野兽的木刺篱笆，门前是通往【藤之城】的公路——大约相当于【藤之城】的门房和哨卡。
　　凡是开车前往【藤之城】，瞻仰世界树，朝拜森林女神的旅行者，都得从这家酒馆的门前通过。
　　跟一般酒馆相比，看起来略有不同的是，“北极狐”酒馆的院门外面，赫然还矗立着一个朱红的鸟居。
　　——没错，“北极狐”酒馆不仅是路边酒馆，还是秋山惠留在便宜老妈这边的下属小神社。主管这里的，是去年皈依狐神当上稻荷巫女的俄国妹子索尼娅：秋山惠认为她应该比较耐冻，可以适应北方生活。
　　但在华盛顿州这种位于美国北部边境上，无法大规模种稻的寒冷之地，注定不会有几个人信仰水稻女神。再考虑到美国人的饮食习惯，索尼娅的小神社想要靠香火钱吃饭，那是多半得要三天饿九顿的。
　　所以，索尼娅就很自然地把神社改成了酒馆——只是在店内外各摆了一个稻荷神御馔津的小神龛而已。
　　或许因为老板娘是个毛妹的缘故，“北极狐”酒馆本身的造型非常粗犷。酒馆的地板是灰褐色的斑驳石板，天花板的房梁上吊了一大排腌鱼、香肠和腊鸡，角落里堆着橡木酒桶，门廊、屋顶和大厅的墙壁都是用原木拼接修筑，而且连树皮都没刨，还在墙上挂了斧头做装饰——满满的中古奇幻矮人风格。
　　作为自己领导下的“子公司”，秋山惠一到老妈的地盘，就“巡视”了这座酒馆，并且印象深刻。
　　并且，出于取景上的考虑，迪士尼给森林女神圣地拍摄的宣传片，最后几个镜头选择了这里作为片场。
　　但此时此刻，在秋山惠的视野里，“北极狐”酒馆却突然变成了靓丽精致的森林精灵画风。
　　——构成酒馆墙壁和梁柱的原木，竟然又不可思议地焕发了生机，从上面蔓延出了许多细小的新鲜枝叶，让整座“北极狐”酒馆仿佛被郁郁葱葱的灌木丛覆盖，并且还盛开了五颜六色的鲜艳花朵。
　　从而让整个建筑隐约洋溢着一股清新自然的精灵风格，无形中让这里的格调变得典雅了许多。
　　那笼罩着整个酒馆，并且微微闪烁的金绿色神光，让秋山惠一看就明白了这是谁的手笔。
　　“……老妈这是动用了多少神力，才创造出了这种好像童话一样的奇迹啊？”
　　她嘴上看似抱怨地嘟囔道，但微微上翘的嘴角，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秋山惠的心情不错。
　　可是，让秋山惠感到纳闷的是，尽管整个“北极狐”酒馆变成了明亮鲜艳的童话风格，但却不见打扮得花花绿绿的演员们在这里搔首弄姿——相反，秋山惠却看到迪士尼公司雇佣的员工和助理们，正在把摄影机和各种架子收起来，还有绿幕、轨道和吊威亚的装置拆卸分解，装回不远处停着的卡车上。
　　此外，还有满载着蔬菜水果和鲜肉食材的小货车，沿着蜿蜒的山间公路，缓缓驶入酒馆之中。
　　这是要干啥？弄来那么多好吃的……莫非，下一个场景是拍宴会吗？秋山惠看得一头雾水。
　　幸好这片场也没多大，很快，秋山惠就在忙忙碌碌的人群中，看到了穿着戏服的艾米莉亚。以及穿着翠绿长裙，头戴月桂冠的便宜老妈秋山雪绘，还有迪士尼公司招募的其他演员。
　　今天的龙女王，穿了一件仿古希腊式样的复古长裙，没有太多的装饰，但却丝毫不显得单薄，再加上略显大胆的露肩和露背设计，让她看起来颇有一种豪放的野性之美。
　　——手握权杖威严满满的龙女王，如果打扮得像个文文弱弱的大家闺秀，那才会让粉丝们感觉别扭呢！
　　同时，作为森林女神梅莉凯的选民，秋山惠的便宜老妈，也是一副简单却不失高贵的打扮。
　　但这一刻，他们却没有在镜头前演戏，而是聚集在新月湖边，忙着……玩纸拉炮？
　　“……啪！啪！啪！”
　　“……庆祝剧组杀青！”
　　“……杀青啦！终于拍完啦！”
　　“……祝票房大卖！哦，错了，这不是商业片，那就祝点击率破亿，名声大噪！”
　　伴随着漫天喷射的彩色碎纸，演员和助理们全都发出了如释重负的欢呼。
　　而便宜老妈秋山雪绘，还挥手施法，甩出一个明亮的光球，炸在湖水上助兴。
　　然后，艾米莉亚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秋山惠，立刻笑着把她拉了过来。
　　“……惠惠！你来得正好！刚才导演已经拍完了最后几个镜头，接下来就是杀青派对啦！”
　　她兴致勃勃地拉着秋山惠走到一堆金属零件旁边，“……快帮我把烧烤架给支起来吧！
　　啊！从今天开始，终于不用继续控制食量、保持身材了，也再也不用害怕热量爆炸啦！感觉真棒！
　　接下来，我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吃个痛快！”
　　——绝大多数比较成功的顶流欧美女明星，平时都非常注重饮食的控制和日常的锻炼，从摄入的大卡热量到食物种类的控制，从长跑、瑜伽到专业的力量训练。随便翻开她们其中一人的日程表，就能看到严苛如同机器一般精准的锻炼安排，这样才能够长期保持曼妙傲人的窈窕体型。
　　没有几个女演员能够简单地靠脸吃饭，她们为保持身材所需的疯狂毅力，绝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相反，经常有女明星因为过度的节食和锻炼，而年纪轻轻就提早出现骨质疏松的前兆……
　　没办法，想要在体型和营养之间保持适当的平衡，实在是一件不太好把握的事情。
　　更别提她们还得服从导演的指示，根据剧情和角色的需要，一会儿减肥一会儿增肥。
　　《权力的游戏》的“龙妈”大人自然也不例外，她的脑病就是在健身房锻炼时不幸发作的。
　　“……哈？拍完了？”秋山惠愣了愣，随即在嘴角绽开一丝笑意，“……我记得，这已经是本系列的最后一部宣传片了吧？也好，出来了这么久，是时候回到青丘神社，去准备春日播种的祭典啦！”
　　当然，在此之前，还要先放松一下，享受这场愉快的杀青派对……
　　※※※※※※※※※※※※※※※※※※※※※※※
　　如何在美国举办一场足够快乐的派对？
　　很简单。
　　你只需要一块空地，一帮人，一个烧烤架，一堆篝火，再摆上啤酒和肥宅快乐水，烤架上要有用盐和胡椒腌制过的肉排，还有夹着洋葱和辣椒的大块儿肉串，最后的重头戏是美式BBQ的灵魂——烤肉酱！
　　再接下来，只要稍微注意点儿火候，别把牛排烤成干巴巴的全熟，肉串上的洋葱烤焦碳化，就可以了。
　　环顾四周，只见巍峨的山峰白雪皑皑，茂密的森林四季常青，清澈的湖泊波光粼粼，湛蓝的天空看起来格外的清澈纯洁，毫无大都市里的空气污染。更有白日依旧清晰可见的红彗星奇景……
　　这确实是一个很适合放松开野餐派对的好地方。
　　当然，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把敢来搞事煞风景的素食主义者，简单粗暴地给叉出去！
　　“……人类的未来必须建立在爱、自由与正义之上！
　　我们应该尽快建立植物性食物体系！大豆合成的人造肉才是真正的健康食品！
　　不吃肉类并不会让你们活不下去！最近的极端天气给我们每个人都敲响了警钟！
　　你们吃的每一块肉，都会让我们的森林烧起一缕烟！让我们告别吃肉！为了更美好的未来……”
　　半年前带着一帮非主流活动人士在华盛顿州割据独立，创立“西雅图公社”的素食餐厅网红女厨师，“豆女王”劳拉一边手舞足蹈地喊着口号，一边在众人的无语围观下，被两个保安拖了出去。
　　而在被拖出去的过程中，劳拉还不忘拿着自拍杆进行直播……
　　拜托，就算是森林女神梅莉凯也没有这么极端的素食教义，你这个做豆腐菜的厨娘为啥如此起劲啊？
　　难道是收了人造肉生产公司的好处费吗？
　　等到这位热衷作秀的素食主义者女士被拖走之后，秋山惠才凑到便宜老妈跟前，指着被拖走的劳拉，小声问道：“……她平时也这样？你们是怎么受得了她的？”
　　“……没办法，她毕竟当过我的上司，而且不大不小也算个名人，很有些影响力，我只能让着她一些。”
　　秋山雪绘耸耸肩，“……毕竟，森林女神教会才刚建立，还需要素食主义者团体帮忙宣传。
　　再说，她也是很有分寸的。你看她刚才喊归喊，但却没有过来掀翻桌子，打碎盘子。被拖走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反抗，只是单纯的直播作秀而已——既然只是装装样子，在网上立人设，我们又何必太在意？”
　　秋山惠：呃，莫非在劳拉的心中，别的什么都无所谓，唯独素食主义者的人设不能崩？
　　“……没错。就像她之前犯下叛国罪，在西雅图分裂国家一样，依然还是装装样子。”
　　秋山惠的经纪人弗莱娅小姐附和着说，“……既然白宫没计较她叛国，我们也不应该计较她聒噪。”
　　不管怎么样，聒噪的素食主义者终究是被拖走了，以烧烤为特色的杀青宴，也得以顺利举办下去。
　　片刻后，上好的牛肉、猪肉、羊肉和鱼肉，就被切成小块，和蘑菇、萝卜、洋葱、青椒一起串上签子，在炭火上被烤得滋滋流油，弥漫出诱人的香味。铺着亚麻桌布的长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水果、糕点、面食和蔬菜沙拉，以及一瓶瓶的气泡酒、啤酒和果汁饮料。
　　参加这个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们各自端着酒杯，三三两两地或立或坐，很是放松地在交谈着，或者干脆在闷头狂吃，大快朵颐——如今美国的物价暴涨，食品价格也从原本的极为低廉，变得日渐昂贵起来，像今天这样尽情大吃大喝，对于普通的工薪阶层来说，已是一件有些奢侈的享受了，自然不能浪费错过。
　　小巫女秋山惠倒是胃口一般，没有太多的口腹之欲，只是端着一杯气泡酒，走来走去，想要找个聊天的圈子——派对这玩意儿嘛，本质上不就是社交用途的吗？
　　然后，她就看到几个獐头鼠目的群演和助理，笑嘻嘻地轮流抽着一个明显加了料的水烟壶，如果觉得不够过瘾，还摸出色彩鲜艳的紫红色、嫩绿色和宝蓝色毒蘑菇，直接往嘴里丢……
　　呃，这种瘾君子的圈子，似乎还是不要沾上去为好。
　　接下来，她又看到几位彼此指手画脚、唾沫横飞，聊得起劲的女演员，很好奇她们究竟在聊些什么，结果，秋山惠刚刚凑近，就听见其中一位中年妇女拿起手机开了免提，声音洪亮地喷起了远在家中的女儿。
　　“……安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这是要报复我吗，你这个小碧池才多大，之前你逃家出去跟男人鬼混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给我挺着大肚子回来，你才多大啊？
　　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哪一个混蛋的种？
　　什么？你还想把孩子给生下来？小碧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连自己都养不活，竟然还要养一个不知道亲爹是谁的孩子？！”
　　好吧，这种复杂的家庭矛盾话题，似乎同样不是她擅长的范围。
　　最后，秋山惠只得又踱回了便宜老妈秋山雪绘的身边，向她敬了一杯酒。而秋山雪绘在干了一杯啤酒之后，便问秋山惠，是否准备要离开？还有龙妈艾米莉亚·克拉克是不是要跟她一起走？
　　“……对啊，既然片子都拍完了。那么我也该回青丘神社，筹备今年的水稻春播祭典了。”
　　秋山惠点头道，“……克拉克小姐也会跟我一起回去，她的身体虽然已经脱胎换骨，但还需要继续被吾主的神力浸润，领受更多的神恩，才能确保一直无虞——或许还能觉醒出什么超能力。
　　另外，我还想把索尼娅也从奥林匹斯山这边带过去——她还没亲眼见过青丘神社是什么样儿的呢。
　　按照我的想法，每年青丘神社水稻春播前的例行大祭，全国各地分社的巫女都应该赶来路易斯安那州参加，从而领受神谕和神恩——我希望这能形成一种惯例和制度，以保持教团组织的凝聚力。”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这里有一件礼物想要交给克拉克小姐，现在正好可以拿出来。”
　　秋山雪绘女士闻言，便如此答道，随即放下酒杯抹抹嘴，转身离去。
　　片刻后，秋山雪绘拿了一个金绿色的镶金雕花木匣子回来，在秋山惠和龙妈艾米莉亚的面前打开。
　　而派对现场的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好奇地凑过来围观……随即，他们便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没看错吧？这难道是……龙蛋？！”
　　“……龙蛋配龙妈？这可真是够相称的啊！”

第311章、婚姻多元化？
　　“北极狐”酒馆门外的庭院，宣传片剧组杀青派对的会场上，只见在森林女神梅莉凯选民秋山雪绘，秋山惠的便宜老妈，手捧一只金绿色的雕花木匣，在秋山惠和“龙妈”艾米莉亚·克拉克面前缓缓打开。
　　下一刻，那炫目华美的珠光宝气，让猝不及防的艾米莉亚·克拉克，差点喘不过气来。
　　同时也让在场的其他人，不禁纷纷伸手掩嘴，瞪圆了眼睛，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声。
　　只见这雕花木匣里垫着满满的天鹅绒和锦缎，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其上躺着一颗硕大的蛋！
　　这看起来像是一件极为奢华的工艺品，乍一看像是彩釉瓷器或玻璃制成，但艾米莉亚伸手摸上去，却是金属的质感。蛋壳通体呈现深绿色，表面覆盖着许多金银两色的细小鳞片，构成了繁复而精美的花纹。
　　深绿色的蛋随她指头转弄，映着灿烂的日光，露出各式的青铜斑点，散发出宛如金属般的光泽。
　　若是开启灵视的话，还能看见蛋体上萦绕不去的金绿色莹莹神光。
　　或许有人会误以为这是珠宝匠制作的复活节彩蛋，可是艾米莉亚·克拉克却一摸就察觉出两者的不同。
　　——因为，这颗精美而华丽的蛋，不是死的！而是活的！
　　大约是某种天赋的关系，艾米莉亚只要把手放在蛋壳上，就能隐约感受到其中蕴藏的强大生命力！
　　普通的鸟蛋绝没有如此硕大，而大个儿的鸵鸟蛋又绝不会有如此珠光宝气的华美。
　　所以，无论是“龙妈”艾米莉亚·克拉克，还是在场围观的众人，都立刻想到了某种可能。
　　“……这是什么？”艾米莉亚小声问，口中充满了惊奇、亢奋和一丝期待。
　　——大约就跟《权力的游戏》剧情中，还是公主的丹妮莉丝，在婚礼上收到龙蛋贺礼的表情一样。
　　甚至心情还要更加激越得多：拍戏的时候都知道那枚“龙蛋”不过是假货，但现在的话……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着，几乎都快要蹦出胸腔外了！
　　“……啊，正如你想的一样，这是一枚龙蛋，青铜龙的龙蛋。”秋山雪绘点头说，“……这是吾主偶然机缘巧合获得的宝物，但谁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孵化它，更不知道孵出龙之后应该如何饲养。
　　而在如今的这个世界上，要说能够孵化龙蛋的驯龙高手，有谁比得上大名鼎鼎的【龙之母】呢？”
　　“……可是，我并不是奇幻世界的龙女王，我，我只是一个演员啊！”艾米莉亚有些结结巴巴地说。
　　“……但全世界有数以千万，甚至数以亿计的观众，认为你是骄傲的龙之母，天生的龙骑士。”
　　秋山惠走上前来，开口解释说，“……不要妄自菲薄，克拉克小姐，我在去年这时候，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还被你开车撞断了腿，躺在医院里呢。但现在还不是掌握了崩裂大地的超凡之力？
　　只要成千上万的人肯相信，那么就算是假的也能成真！只要所有人都相信你能行，那么你就真的能行，只要所有人都认为你是龙骑士，那么你就真的能当龙骑士！这是神秘学的基本规律……”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把这份礼物收下了。无论孵龙是否成功，我都会永远珍藏它的。
　　再次感谢您的这份厚礼，日后您若是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报答您的……”
　　艾米莉亚吸了一口气，接过装龙蛋的木匣，然后深深地鞠躬低头，对这份价值连城的厚礼表示感谢。
　　接下来，两个身材矫健、神色郑重的英国女助理——疑似白厅派遣的军情六处成员，就如临大敌地走上前来，把这枚青铜龙的龙蛋，连同木匣一起小心翼翼地收进一个笨重的保险柜，并且合力抬走。
　　而随着珍贵的龙蛋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派对的气氛也重新恢复了轻松和悠闲。人们继续举着酒杯说说笑笑、吃吃喝喝。而准备成为龙骑士的艾米莉亚，则哭丧着脸被经纪人抢走了手中的烤肉串，换成了一杯果蔬汁，成分为卷心菜、冬瓜、胡萝卜外加土豆——根据她对秋山惠的形容，那味道简直有毒。
　　但是没办法，既然想要成为龙骑士，艾米莉亚就得继续节食保持身材，不能吃成个胖墩啊？
　　——虽然如今连龙都还没孵出来，但这并不影响某些人考虑长远，让龙妈现在就要努力身轻如燕。
　　因为今天是新总统的就职日，而且美国东部和西部之间存在时差，当西海岸这边才刚到中午的时候，首都华盛顿已经过了下午，新总统都已经在白宫南草坪上发表就职演说了。
　　——每一位美国总统手按圣经发誓，都不仅是美国的头等大事，也是世界性的大新闻。
　　所以，派对上凡是关心时事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看着新闻媒体的实况转播。
　　然后，他们就在各自的屏幕上，失望地看到了一个有气无力、说话漏风的垂死老头。
　　“……懂王离位，睡王登台啊！感觉这位【瞌睡乔】，似乎更应该去养老院，而不是进白宫啊！”
　　秋山惠一边用小勺子品尝着焦糖布丁，一边如此吐槽，感觉跟她灵魂穿越前残留的粗略印象相比，这个位面的睡王，看起来明显要更加的苍老和精神不济，走上讲台的过程中竟然还需要旁人搀扶。
　　就连如此重要的就职演讲，而且完全是念稿子，没有任何需要自由发挥的余地，睡王大人都说得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经常一口气喘不上来，需要休息一会儿才能继续演讲下去，嗓音也是异常的嘶哑。
　　——或许是因为他还没当上总统，就已经感染过COVID-19病毒，而且还是感染了两次的缘故？
　　除了讲话的语调虚弱，有气无力，宛如催眠，让人听得也想打瞌睡之外，【瞌睡乔】总统的演讲内容也是乏善可陈，满篇都是一些围绕着人权与自由、爱与和平、清洁与环保的空话，但却对美国公民目前面临的最迫切的【科罗娜】疫情、物价暴涨、农业歉收、超自然灾难和治安崩坏等现实问题，没有一字提及。
　　事实上，似乎仅仅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站着把稿子念完，就已经让总统筋疲力尽、气喘吁吁了。
　　甚至当【瞌睡乔】转身拥抱众议院议长的时候，还不小心转错了方向，当众拥抱了个空气，接着离开退场的时候，总统大人更是很倒霉地摔了一跤，在无数的摄像镜头前，很不幸地摔了个五体投地……
　　倒是紧接着站出来的女副总统，那位有着黑人和印度血统，同时又取了个华文名字的贺锦丽，看起来要显得精神抖擞多了。她的发言虽然也是绿色环保之类的空话为主，但至少是抑扬顿挫、朗朗上口。
　　而且，在白宫南草坪的讲话中，副总统女士还提出了一个将要大力推进的“新概念”——婚姻多元化！
　　“……哈？在性别多元化、麻药合法化之后，还要搞婚姻多元化？”
　　飞面神选陈秋涵听得有点发愣，“……美国不是早已在法律上做到了同性恋结婚合法化，在现实中实现了走婚制的常态化了？黑人，不，非洲裔美国人都快退化到母系氏族社会了，她还想怎么多元化？”
　　“……似乎是结婚人数上的多元化，比如说，婚姻并不一定只能是两个人，而是可以更多？”
　　秋山惠皱着眉头看着媒体主持人的解读，“……婚姻多元化之后，就算三个人或四个人也能结婚？”
　　“……这不就是一夫多妻制么？美国的女权斗士都瞎了吗？这究竟是社会进步还是社会退步啊？居然如此光明正大地开历史倒车，这位女副总统难道是P社玩家？”马彤困惑地说。
　　“……而且，要说一夫多妻制的话，还轮得到她现在来推行？犹他州的盐湖城一直都这样啊？”
　　某只扮演龙女王的眉毛精也凑了过来，好奇地插嘴说——嗯，得益于《福尔摩斯探案集》中“四签名”奇案，英国人都知道美国西部的沙漠之中，有个信奉邪教、搞一夫多妻的地方。
　　“……盐湖城的摩门宗只是允许了一夫多妻制，但除此之外，还有一妻多夫制和多夫多妻制呢！”
　　秋山惠继续看着智能手机上播放的评论节目，同时解释说，“……而按照这位副总统女士的意思，她似乎是想要推行……男女平等，多夫多妻的原始部落制度？靠，这历史倒车都开到史前一万年了吧？”
　　对此，在场的不少女士都感觉自己的脑门上绷起了几根黑线，凌乱的思维中一派天雷滚滚。
　　但秋山惠的经纪人，根正苗红的正星条旗出身女政客弗莱娅，倒是对此淡定自若。
　　“……冷静点儿，这个婚姻多元化的说法看似夸张，但严格来说也不过是追认现实并合法化罢了。”
　　弗莱娅表情平静地解释说，“……在美国，其实很早就存在【多人同居关系】了——很多对情侣或夫妻一起生活，共同承担家庭开支和抚养压力，并且时不时交换伴侣上床，以保持生活的新鲜感。
　　而且这些情侣中有同性恋，也有异性恋，按照性别划分的话，可以有多种多样的组合……”
　　“……这么说的话，婚姻多元化之后，成功男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开后宫了？”马彤眼神一亮，问道。
　　“……是的，与此同时，美国的成功女士也可以养许多情夫，开她们的逆后宫。”
　　秋山雪绘手捧一杯气泡酒，微微地摇晃，“……当然，我估计届时更多出现的是男女通吃——就像中世纪日本的幕府将军，在坐拥‘大奥’的后宫佳丽之余，不是也还养了一堆眉清目秀的‘小姓’娈童？”
　　“……哎，早期文明的基础之一就是道德和婚姻，但民主党看来是准备用兽性来覆盖人性了？”
　　飞面神选陈秋涵耸了耸肩膀，撇嘴吐槽说，“……婚姻如果被这样视为儿戏，作为社会基础的家庭是不是也得瓦解？原本以为美国是拿了王朝末世的剧本，谁知实际上拿的竟然是疯狂原始人剧本？”
　　“……嗯，副总统的演讲主题，除了婚姻多元化之外，剩下的就是绿色环保和节能之类的老调重弹。”
　　秋山惠继续吐槽，“……如果总结一下她的执政理念，大约就是……回归原始社会，享受环保生活？”
　　“……三天饿九顿的那种环保生活？”陈秋涵翻了个白眼，而派对上的其余众人也是纷纷摇头吐槽。
　　“……演讲内容不是空话就是疯话，新总统看着就是老年痴呆的模样，以后的日子怕是好不了啊！”
　　“……什么实际问题都没谈到，甚至连个承诺都没有！”
　　“……这种脑子进水的总统和副总统，不要说科学和逻辑，连常识都没有，真是栓条狗都比他们强！”
　　“……回归原始社会，享受环保生活？哎，原始社会的群婚制，自然要配上原始社会的生活水平啊！”
　　“……难道他们想要让美国人过上天天饿肚子，交通靠走，取暖靠抖，治安靠狗的环保生活吗？”
　　幸好，在总统和副总统相继结束演讲，退场离开之后，新任命的白宫发言人，一个梳着爆炸头的小黑妹，又站出来说了几句话，向全体美国公民宣布了一条喜讯：
　　为了解救当前国民的生活苦难，在下个月，也就是二月一日，新政府要给全体美国人再发一笔救济金，每个已经成年的合法美国公民，都可以领到一万美元！
　　这条喜讯一出，屏幕后面的老百姓们自然是一派欢呼雀跃。
　　但冷静下来之后，他们掰着指头算了一算，却又发现这一貌似慷慨的福利，似乎也有点鸡肋。
　　“……白宫有钱发给咱们，当然是好事，但如今物价高得那么离谱，一万美元又够花多久？”
　　“……攒着不花也不行，估计接下来物价很快就要暴涨，手里的款子每天都要贬值。”
　　“……所以，上次政府给每个人发五千美元救济金的时候，我哥哥立刻买了隔壁超市里最贵的那款电脑——当时带电脑桌的售价刚好是五千美元，现在这电脑涨了至少50%……看来他还真是个聪明人……”

第312章、来自北美防空司令部的委托
　　除了给予每个公民一万美元纾困的救济金之外，这位新任的爆炸头小黑妹白宫发言人，还宣布了另一条重大举措——新上台的民主党，要治理如今美国各大城市抢劫案猖獗、零元购泛滥的问题了！
　　当然，以美国民主党那票白左政客们一贯以来高唱“爱与和平”姑息养奸、重视罪犯票仓的不做人作风，若是要让他们搞什么严打运动，什么治安整肃，什么警察国家……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拿出的解决对策是逆向思维……由国家给受害者发钱！
　　简称“抢劫补助”！
　　——既然咱们没法严惩罪犯，那么只要反过来补贴受害者，这效果不是一样的么？
　　具体来说，凡是合法的美国公民，如果遭到了抢劫，都可以向【受害者办公室】申请赔偿，不仅是被抢劫的财物可以得到赔偿，就连受害者的房屋修理费用，伤员医疗费用，死者丧葬费用，事后搬家费用（为防触景伤情，或是被罪犯盯上，很多受害者会在事后搬家），乃至于犯罪现场清理费用，也一律可以报销！
　　除了给钱之外，【受害者办公室】还给被抢劫者提供其它多种服务，比如免费的法庭辩护——为那些防卫过当而被倒打一耙告上法庭的受害者报销律师费，还有给被烧了房子的受害者提供紧急避难所等等。
　　这么多琳琅满目的福利，看起来可真是够人性化，够慷慨的啊！
　　但仔细一想，推出这个法案的初衷，竟然是由国家来兜底受害者的损失，让劫匪抢得开心，让受害者被抢得安心，两边和气交流，一起刷GDP，创造新的经济增长点……这岂不是等于在搞“抢劫合法化”吗？
　　——美国已经持枪合法化，麻药合法化了之后还不够，连抢劫都要合法化？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而且，稍微想想也知道，只要这个“抢劫补助”的制度一被推出，那么肯定会有一大批人试图骗保：比如找个朋友抢劫自己，然后抢来的钱如数奉还，政府的补贴三七分账……从而形成一条神奇的产业链。
　　甚至可以开发出一款“劫了么”APP，让受害者主动给劫匪下单——发财致富不是梦想啊！
　　当然，聪明的民主党政客也早已想到了这一点，并且预先给漏洞打了补丁——申请赔偿单的内容需要劫匪签字核实确认，受害者想要报销损失还得有发票，如果没有劫匪开出的防伪收款发票，政府是不认的。
　　那么，美国匪徒使用的高科技防伪抢劫发票，又是从哪里来的呢？嗯，据说是国税局通过线人，直接发给各个帮派大佬的——你确定这不是在发私掠许可证？盎格鲁撒克逊人几百年的民族传统老手艺？
　　想到以后美国的匪徒们出门作案，竟然还得随身携带发票本，每次抢完了需要记得开发票填单……
　　小巫女秋山惠顿时笑得腹肌都要出来了，其他人听她一说，也是笑得前仰后翻。
　　嗯，再仔细一想，抢劫犯开了发票就有了收入，有了收入就得缴税，然后钱就回来了……
　　这可当真……是什么市场都能开发啊！说不定劫匪还会刷单和攒好评呢！
　　以此类推，继麻药合法化，并且向全世界疯狂倾销合成麻药之后，美国的GDP又有新的上升空间啦！
　　但再接下来，哭笑不得的众人就发现，这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羊毛终究还是出在羊身上！
　　——爆炸头小黑妹白宫发言人随即声称，为了给全国公民提供如此众多的福利，新总统准备很有魄力地再次大肆印钞，一口气“量化宽松”五十万亿美元！给早已债台高筑的美利坚，直接来个国债翻倍！
　　哎，一次印钞五十万亿！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灌水，而是圣经之中史诗级别的大洪水了！
　　美帝霸主的超级核动力印钞机果然威猛！
　　嗯，之前推出的“抢劫补助”制度，就已经相当于是搞出了一台无限GDP制造机。
　　再加上美联储的核动力印钞机……简直是完美起飞啊！
　　事实上，在现代社会，增发这些美元连印钞机都用不到，只需要在账户里添加一串数字即可。
　　——数字经济时代，金融家是随时可以空手造钱的，甚至都不需要去印钞厂印刷一堆小纸片。
　　但问题是，就算无限印钞的变钱魔术，能够源源不断地买来外国商品。可是只要铁路和港口的运力梗阻，没有被及时疏通，那么从海外用美钞进口的商品，又该怎么样出现在美国内陆居民的超市货架上呢？
　　呃，美国民主党的蓝州基本在沿海，内陆都是共和党的红州啊？嗯哼！那就没问题了。
　　民主党主政的白宫，又为什么要顾虑红州百姓的死活呢？
　　当然，实际上，接下来预备增发的五十万亿美元之中，只有一小部分的钱是被白宫用来发福利，大头还是用来补贴企业与银行——每个公司都是天天有人暴毙，动不动就是五分之一的人集体请病假，上班变成了俄罗斯轮盘赌，这么地狱的工作氛围实在很难扛：如果没有政府的巨额补贴，很多公司都撑不住了。
　　其次则是花在了军费、警务和监狱开支上。
　　——在去年连绵不断的灾难之中，美国海军损失了好几条航母和一大堆辅助舰艇，连圣迭戈军港和华盛顿州的布雷默顿海军核潜艇基地都不得不废弃了，美国陆军和空军也损失了不少装备。
　　如今要把损失的舰艇、飞机、坦克、装甲车和基地等等重新造出来，那么要花的钱自然是海了去了。
　　然后，之前的两个月里，代总统彭斯雇佣了四百万警察，又抓了四千万人坐牢，这也是烧钱的无底洞。
　　但在目前经济急剧下行的情况下，还要如此资助富户和穷兵黩武，肯定会让选民感到非常非常的不满意，为此，白宫才要大发福利，讨好选民，让公民们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不至于跳起来闹腾。
　　可是，美国的公民也并非全都是傻瓜，看到白宫要一口气增发那么多的钞票，立刻就意识到了又一轮物价暴涨和通货膨胀已经迫在眉睫，绝不是那点福利所能弥补——所以怨声载道的事情，终究还是免不了。
　　总之，对于这个史无前例的庞大“量化宽松”计划，全美绝大多数担忧手头钞票在大通胀中急剧缩水的工薪阶层和中产阶层，都在弹幕和评论里表示了强烈的不满意……但是很显然，他们对此无可奈何。
　　所以，当就职演讲尘埃落定之后，秋山惠身边的派对现场又热闹了起来，大家都各自叹起了苦经。
　　“……唉，说起来，算上各式各样的补助，我去年的总收入也有三十万美元了，可是根本不经花啊！
　　各种物价是翻着跟头往上涨，房租也是每个月都比上个月提高一大截！好不容易靠着加班加点做私活赚到一点钱，房东突然来个加租，就全都变成为房东在加班了！真是让人提不起一点儿的精神！”
　　《龙女王造访奥林匹斯山》宣传片剧组的道具师，一个四十多岁的秃头中年人，一口气猛喝了几杯威士忌下肚，脸色开始泛红，人也有些微醺，不禁借着醉意打开了话匣子，唠唠叨叨地抱怨了起来。
　　“……既然如此的话，你为什么不索性贷款买房算了？从此不再被房东剥削？”有人对他问道。
　　“……买房的价钱就更离谱了，如今在西雅图，二百万美元都买不到一套单身公寓了！稍微像样点儿的精装修公寓都得五百万！这么昂贵的房子谁敢买？更别提还有每年一大笔的房产税和物业费要交呢！”
　　秃头道具师如此答道，其他人有的点头赞同附和，但也有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去年的美国死了上千万人，又逃走了几百万人，按理来说应该会有很多没人住的空房子被腾出来才对啊，怎么房价却是不跌反涨呢？我原本还以为房地产会大跌一波，还等着抄底呢！”
　　“……嗨，病死的人虽然多，但是增发的美元更多啊！如今又没有什么好的投资项目，结果资金在华尔街那帮吸血鬼手里转了一圈之后，就统统涌进了房地产，这房价能不被他们炒上天吗？”
　　“……而且，建筑队是去年全美病死和残疾的重灾区，去年全美交付的新房只有前年的五分之一。
　　再考虑到洛杉矶大地震摧毁了南加州的很多房子，西部又有不少小镇被匪患和亡灵摧毁，幸存的人都在逃往剩下那些比较安全的城市，这样一加一减之后，美国的空房子恐怕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多！”
　　“……此外还有两千万的非法移民在偷渡过边境线，疯狂涌入美国呢！所以，美国今年的房价和房租自然是涨了又涨……说真的，我一直很好奇，那些低收入的服务生和中小学教师，下班后究竟睡在哪里？”
　　“……啊，有的睡车里，有的找亲戚朋友蹭房子借住，还有五个人合租挤一间地下室的……不过穷人更关心的是食物价格，四百美元一磅的牛排也未免太夸张了，二十五美元一根的热狗同样堪称惊吓……”
　　“……所以我现在已经是天天指着超市的特价商品过日子啦，超市里有啥特价食品我吃啥。”
　　“……我更惨，已经是食物银行的常客了，但最近就连食物银行也经常啥都没有，让人白跑一趟！”
　　“……或许你可以去拿Costco超市门口的捐赠食物，就是得在门口一直守着，抢的人有点多……”
　　“……接下来的日子会变好吗？如果经济再恶化的话，咱们怕是得跟大萧条时代一样去翻垃圾桶了。”
　　……
　　听着众人上述这些负能量满满的叫苦抱怨，秋山惠起初不以为然，但听着听着，就猛地悚然一惊。
　　随即，她便找到了便宜老妈秋山雪绘，表情郑重地询问她这个森林女神梅莉凯的选民一个重要问题：奥林匹斯山的森林女神圣地“藤之城”，究竟有没有开始囤积食物？这地方的粮食储备究竟够维持几天？
　　“……粮食储备？有这个必要吗？我又不是地方政府，这儿到西雅图的交通也方便得很……”
　　面对女儿对于粮食储备问题的询问，秋山雪绘女士最初的感觉是有些莫名其妙。
　　但紧接着，她看了看餐桌一角摆着的“本地特产”——变异烟叶和致幻毒蘑菇，还有逗猫的猫薄荷……好吧，森林女神圣地出产的这些“经济作物”虽然非常能赚钱，但确实是填不了肚子。
　　就靠“北极狐”酒馆旁边象征性种着的三四亩耐寒水稻田，这点儿收成可喂饱不了几张嘴。
　　更别提，就算是仅有的这么点儿稻田，如今都还没播种，距离收成的时节更是远得很。
　　而“藤之城”目前已经有了大约两三万的常住人口，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食物，却几乎没有粮食自给的能力……尽管在正常的年景，美国绝不会有饥荒的风险，但谁让眼下的年景一点儿都不正常呢？
　　灵气复苏让北美进入了乱纪元，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一切的预测都有很大可能落空。
　　商业和贸易可能会中断，钞票可能会买不到东西，各种最恶劣的噩梦场景，都有可能发生在现实中。
　　所以，还是趁着如今的社会秩序还没有大乱，多囤积一些粮食、燃料和日用品，以防万一吧！
　　于是，秋山雪绘很快就点头应了下来，表示她会尽快凑钱去进货和囤货的。
　　看到便宜老妈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自己的建议，秋山惠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时至今日，在大多数人的漠视之下，一个名为饥饿的妖魔，已经在北美大陆上游荡徘徊。
　　它撑着枯瘦的骨架，睁着空洞的眼睛，伺机而动，一旦你放松警惕，就会伺机抓住你，把你推进四处奔逃的饥饿人群之中，迫使你不得不踏上逃荒的漫长旅途，而那旅途的终点通常总是死亡。
　　普通人想要战胜饥饿的唯一方法是囤积，这样就总有一点东西可以让你吃喝，让你不至于饿死。
　　这些预先囤积的物资，在平安富裕的美好时代，或许纯粹是多余的浪费，但一旦进入动荡与匮乏的灾难时代，就会成为维持基本安全的最后保障，让人远离死神的最后一道防线……
　　目前，秋山惠已经在青丘神社囤积了很多物资，所以她并不希望便宜老妈在这个问题上掉以轻心。
　　接下来，众人又吃吃喝喝，闲聊放松了一会儿，当这场杀青派对上的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统统都已经酒饱饭足，开始三三两两地走出北极狐酒馆，准备各自散去的时候，却突然来了不速之客。
　　一队风尘仆仆的军车，沿着山间的公路从远方驶来，然后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在北极狐酒馆的门外紧急停车，旋即从车队里跳下十几名穿着迷彩服的军人，旁若无人、大步流星地闯进了派对会场。
　　为首的是一名古铜色肌肤、英姿飒爽，约摸三十多岁，看起来带有拉美裔血统的黑发女上校。
　　只见她夹着一个公文包，径直走到秋山惠身旁，拿出照片对比辨认一下，就直截了当地开口说，“……您好，请问您是秋山惠小姐吗？”
　　“……嗯，我就是秋山惠，请问您是？”秋山惠眨眨眼。
　　“……我是杰奎琳·布莱克上校，五角大楼这次派我来，是想请您跟我去一趟夏延山的北美防空司令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您的帮忙。事情非常紧迫，酬劳什么的都好商量。”女上校直截了当地说。
　　“……什么？夏延山的北美防空司令部？要叫我过去一趟？有委托要交给我？”
　　秋山惠听得一头雾水，看看四周的众人，便随口反问，“……可以是可以，但你们要我去做什么？”
　　她原本以为对方会含糊其辞、卖个关子什么的，不料这位女上校倒是直接把事情说了出来。
　　“……夏延山那边具体的详细情况，都写在这份文件上，您只要看过就明白了。”
　　杰奎琳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这是绝密文件，只允许您一个人阅读，请务必保密，”
　　诶？啥事儿搞得这样紧张兮兮啊？
　　秋山惠好奇地双手接过文件袋，撕开上面的封条，抽出里面的两页文件，转身靠在墙边看了起来。
　　最初刚开始看的时候，她还能保持神情平淡，但读着读着，她很快就忍不住瞪大双眼，呼吸急促起来。
　　——夏延山的北美防空司令部，竟然出现了一个觉醒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
　　而且，这个觉醒了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还把这座末日地堡里的工作人员给关了起来！
　　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智械叛乱？真实版的“天网”？第三天灾已经降临了？
　　哇喔！这可真是……好让人兴奋啊！哇酷哇酷！
　　——而且，第三天灾已经来了，下一个降临的，该不会就是第四天灾（玩家）吧？

请假条
　　目前处于严重的卡文之中，智械叛乱实在有点难写，老老王的存稿已用尽，准备重新看一遍《终结者》来获得灵感和素材，此外，今天还有一个爱国主义教育的电影读后感，要写出来交任务。
　　所以今天没有更新了，请读者们见谅。

第313章、坐飞机？No！
　　从罗马帝国的宏伟城墙，到欧洲和日本中世纪的城堡，以及近代的棱堡和工业化时代的各种要塞。
　　各式各样的军事堡垒，始终在人类文明史上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笔调。
　　而在当今世界，要说全球最著名、最坚固的堡垒是哪一个，那必然是美国夏延山的北美防空司令部。
　　这座深藏于地下的超级掩体，在当代西方世界的语境中，几乎可以说是【末日地堡】的代名词。
　　被民众广泛认为是超级大国在核大战和其他不可想象的风险面前，组织抵御和反击的最后庇护所。
　　在那个随时可能爆发核大战，文明之光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的冷战时代，为了抵御不知何时落在头顶的苏联核弹，美军选择了落基山脉中的夏延山，在这里建设自己应对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末日指挥所。
　　——夏延山位于科罗拉多州斯普林斯市的西南方，整个山体全部是坚硬的花岗岩，从而形成一道坚固的天然屏障。于是，美军挖空了六百米高的夏延山，在这里建设出了目前世界上最坚固的军事堡垒。
　　（小说《冰与火之歌》中兰尼斯特家族挖空山体修筑的凯岩城，据说就是受了夏延山的启发。）
　　整个夏延山的山体都是堡垒的外墙，军事指挥中心外面是夏延山厚达数百米的花岗岩山体，最厚处可达500米，薄一点的地方也达到了300米——而目前最先进的钻地导弹，也不过能钻透几十米的花岗岩。
　　当然，夏延山军事基地的主要功能是防核弹，所以能抗钻地导弹也是不够的，还得抗大当量核武器。
　　为了达成这一目标，整个夏延山北美防空司令部，有着非常严密的三防设计。从军事基地的入口到达军事基地内部，整整有500米的距离。入口处还有两扇巨型的钢铁防爆门，每扇门的厚度1米，重25吨，足以扛住千万吨级当量核弹近距离爆炸的冲击波，并且抵挡住核爆热气流和核辐射侵入基地内部。
　　指挥所的核心是一个由六条隧道组成的网格，宽度达12米，高达3层。其中有15座由钢板制成、相互连通的建筑物，建筑物下面安装有巨大的弹簧，以吸收核爆炸或地震造成的冲击。
　　除此之外，厚厚的花岗岩和钢板，还能保护夏延山的电子通讯装置，免受核爆产生的电磁脉冲的破坏。
　　然后，在不惜血本的巨大投入之下，夏延山基本上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社会。巨大的山体内，具备着独立的发电站、供电系统、自来水系统、空调系统等基础设施，常年储存充足的食物、水和日用品。
　　即使关上钢门“与世隔绝”，夏延山基地也可以维持800名工作人员在里面连续生活一个月。
　　与此同时，夏延山拥有600多条的专用通信线路，可以通过通信卫星、微波中继线路和光缆等多种通信工具与外界交换信息，与五角大楼、白宫和分布在全球各地的美军基地，保持密切联系。
　　在夏延山北美防空司令部的外围，还有彼得森空军基地提供预警侦察和地面防护。
　　一旦到了美国遭遇重大危难的时候，这个号称绝对安全的地方，就会成为全国武装力量的指挥中心。
　　然而，接下来几十年时光流逝，第三次世界大战始终没有打响。核战争引发的世界末日迟迟没有到来。
　　反倒是作为冷战假想敌的苏联都已经自个儿解体了，核大战的阴云早已从美国人的头顶消散。
　　于是，夏延山一直没有成为核战中的末日指挥所，而是成为了一大堆“近未来”科幻文艺作品的网红打卡圣地，在很多电视、电影和动漫中均有出场，成为各种故事的舞台……从而进一步让它名声大噪。
　　譬如《高达UC独角兽》的林有德曾经挥师突袭夏延山；《独立日2》里的美军在夏延山大战外星人；《终结者》的人工智能大反派“天网”把总部设置在了夏延山基地里。《星际之门》里夏延山更是三天两头被封锁，不是自爆程序被启动，就是有神奇的穿墙隐形外星虫子在到处爬来爬去……
　　事实上，跟夏延山同样等级的地下末日堡垒，在美国至少还有马里兰州戴维营的乌鸦山堡垒——又称“地下五角大楼”，以及弗吉尼亚州谢南多山谷的气象山堡垒（联邦应急管理局指挥中心）。
　　大半个世纪以来，夏延山、乌鸦山、气象山是美国在末日灾难面前“维持政府连续性”的三大核心堡垒，但其他两个堡垒，因为较少在影视作品中出场的缘故，目前都远不如夏延山那么名声响亮。
　　所以，在去年春天“科罗娜”瘟疫刚刚爆发，COVID-19病毒席卷全球时，白宫、国会山和五角大楼，也开始将一部分重要人员转移到夏延山，以防万一。
　　结果，这些官员、议员和将军们在夏延山待了没多久，伴随着洛杉矶升起的蘑菇云和厉鬼索命的传闻，不可名状的超凡力量突然降临在了美国西部，让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迎来了版本更新！
　　如此一来，夏延山北美防空司令部的安全性，就遭到了令人绝望的降维打击！
　　——跟位于美国东部沿海，目前完全没有受到灵气复苏影响的乌鸦山和气象山不同，美国各大“末日堡垒”之中名声最响亮的夏延山，却是位于美国的中西部，即灵气复苏的范围之内。
　　所以，在互联网上看到洛杉矶有一帮躲进洲际导弹发射井改成的末日避难所，自以为高枕无忧，结果被厉鬼穿墙闯入杀个精光的倒霉蛋之后，夏延山地下堡垒里的人们，也都对这前车之鉴深感心有戚戚。
　　——夏延山固然号称是绝对安全的末日堡垒，但也跟那帮生存狂的避难所一样，没有任何对抗超自然力量的布置。五百米厚的花岗岩山体，或许足以挡住核弹头的打击，但这能挡住会穿墙遁地的厉鬼吗？
　　怕是基本不可能吧？
　　面对鬼魂和妖魔这种超出常规防御范畴的超自然假想敌，核战堡垒也顶不住如此离谱的考验啊！
　　两边根本就不是在一个赛道上呐！
　　就像再坚固的铠甲，也扛不住瘟疫的袭击一样。
　　相反，厚重的岩壁和难以开启的二十五吨钢铁大门，反而会在危机降临时，堵住所有人的逃生之路。
　　这么不安全的末日地堡，还能住吗？感觉简直是自己往坟墓里跳啊！
　　于是，没过多久，夏延山这边凡是能走的大人物，全都果断地润了；原本打算来的人，见状也不来了。
　　反正呢，就算西边的夏延山末日地堡不靠谱，不是还有东边的乌鸦山和气象山可供选择嘛！
　　但终究还有几百号小人物和一些特别倒霉的大人物，必须守在夏延山北美防空司令部，根本走不得。
　　所以，他们只好向五角大楼打报告申请，要求给夏延山添置超自然方面的防护力量。
　　经过他们的努力，终于克服了五角大楼的官僚主义和拖沓作风，让上述申请在去年十二月得到了批准。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场夏延山军事基地的防护措施升级工程，最终却变成了一场噩梦的开端……
　　到了一月份，一场始料未及的智械叛乱，就在夏延山爆发了。
　　※※※※※※※※※※※※※※※※※※※※※※※
　　1月23日，夏延山军事基地最外围的哨卡门外
　　一辆喷涂着星条旗图案的装甲车停在空旷的路旁，车顶支起了“星链”系统接收装置的天线锅。
　　小巫女秋山惠站在“星链”设备的旁边，依靠星链的微弱信号，用手机向亲朋好友发送电子邮件。
　　“……悠悠吾友见字如晤，历经三日坎坷，吾已至夏延山下，前方乃是军事禁区，之后将失联数日……”
　　“……德洛丽丝，你们也从奥林匹斯山出发，返回路易斯安那州了吧？不知你们何时能回到青丘神社？
　　我如今已经抵达夏延山，接下来几天预计将会失联，你们请勿忧虑，这是夏延山军事禁区针对通讯的限制规定，过了哨卡之后，我的手机就要被关机封存，短时间内无法对外联络。
　　总之，你们尽快返回青丘神社，不要在路上耽搁，我在结束了夏延山的事情之后，就会跟你们汇合。
　　在我回神社前，由你负责主事。若有收入，就买成日用物资囤积起来，近期物价恐怕又要飙升……”
　　“……母亲大人，孩儿已到夏延山，一路虽有麻烦，但如今尚还安好，请母亲大人勿忧……”
　　……
　　原本，秋山惠还想发几张自己站在夏延山脚下的自拍照，怎奈夏延山这边的信号不太好，而早期版本的星链，提供的流量也比较有限，想发个照片简直慢得要死……所以只能单纯靠文字来进行交流了。
　　——因为此次出问题的夏延山北美防空司令部，乃是整个美国保密等级最高的军事基地之一，五角大楼只邀请了秋山惠一个人前来办事，不同意她带上其他的闲杂人等，生怕闹出什么泄密事件。
　　所以，秋山惠只好在奥林匹斯山跟其他人分道扬镳，独自坐着杰奎琳·布莱克上校的军用装甲车，跟着这批美军去了夏延山北美防空司令部，让剩下的人驾驶她那辆绿皮房车返回路易斯安那州的青丘神社。
　　由于路程长短不同的缘故，如今她已经抵达了夏延山，但德洛丽丝等人还在回路易斯安那州的路上。
　　接下来，在进入夏延山禁区之后，就不能再使用手机，所以秋山惠要在门外先发电子邮件报个平安。
　　与此同时，带着她前来夏延山的女上校杰奎琳·布莱克，也在用无线电对讲机跟夏延山附近的留守部队进行了一番联系。当她放下通话器时，看到秋山惠还在用手机发邮件，不由得开口催促说。
　　“……电子邮件还没发完吗？我已经让基地里面安排好住房了，能不能快一点？”
　　女上校看了看正在手机上啪啪码字的秋山惠，又看了看负责夏延山最外围那道哨卡的士兵，还有哨卡外面风尘仆仆的这支车队，“……我们总不能让车子一直在这里堵着路，让别人的车进不去吧？”
　　——从夏延山基地的外围到进入山体的岩洞隧道之间，美国人布置了足足四道防线。
　　“……马上就好了……对了，给我安排的住处有浴室吗？我想先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再开始工作。”
　　秋山惠一边随口应付着，一边低头用小鼻子嗅了嗅自己腋下的气味，不禁皱起了眉头，“……否则，若是以眼下这等污秽之身向神祈祷，乃是大不敬之举——不要说施展神术了，说不定还得承受神罚呢！”
　　“……没有浴缸，但淋浴还是有的。另外，我现在也跟你一样三天没洗澡了啊！日本小妞！”
　　杰奎琳·布莱克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如果不是你坚持拒绝坐飞机，一定要乘车过来的话，我们前天就已经到夏延山了，也不至于要在路上颠簸三天、没得洗澡，还跟盗贼团打上一仗了……”
　　——最开始，杰奎琳·布莱克上校在华盛顿州的奥林匹斯山森林女神圣地，找到秋山惠时，是想要调一架直升机把她弄到最近的机场，然后再找一架军用飞机过来接人，直飞夏延山隔壁的彼得森空军基地。
　　如果是这样进行空中接力的话，全程只需要最多四五个小时，就能把秋山惠弄到夏延山。
　　但秋山惠拒绝乘坐美军安排的飞机上天，无论是直升机还是固定翼飞机都不肯坐，而且态度十分坚决。
　　无奈的杰奎琳·布莱克上校，只好亲自跟着秋山惠一起乘坐装甲车，从华盛顿州的奥林匹斯山，走公路行驶到科罗拉多州的夏延山……更要命的是，他们这一路上多次遇到桥梁垮塌、路面塌陷不能通行，以至于不得不走小路绕道，搞得越绕越远。在经过怀俄明州时，甚至还卷入了匪徒与小镇自卫队的交火……
　　虽然凭着正规军的优势火力，他们很轻松地就打垮了这帮骑摩托车的匪徒，但却再次拖慢了行程。
　　结果，等到车队终于抵达夏延山时，都已经到了1月23日——也难怪同行的军人会怨念满满了。

第314章、当今美国乃是女人天下
　　“……没办法，我不喜欢飞在天上的感觉，上校。”听了女上校杰奎琳·布莱克的抱怨，小巫女秋山惠扭过头来，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还是走在地面上让人比较踏实。”
　　——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大家都懂，秋山惠也很乐意跟美国官方进行合作。
　　但这并不意味着美国政府或军方说什么，她就要听什么，更不意味着她会对官方的吩咐如数照办。
　　恰恰相反，每一次在接受官方委托的时候，她都尽可能地在背地里防着一手。
　　比如说，五角大楼这次想要她坐飞机以最快速度赶往夏延山，就被秋山惠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要知道，在如今这会儿的美国，乘坐飞机可是一种高风险的旅行方式。
　　不说是拿着枪口顶脑门的俄罗斯轮盘赌吧，起码也是登机前得先写好遗嘱以防万一的风险等级。
　　因为【科罗娜】瘟疫的大泛滥，全美国的飞行员也不可避免地纷纷中招。那些直接病死或重症残疾的飞行员，固然是不用考虑了，但还有很多轻症痊愈或是根本无症状的飞行员，依然在继续开飞机赚钱。
　　——就算是财大气粗的美国，也不可能把所有感染过COVID-19病毒的飞行员，无论病情轻重，有没有症状，都统统踢出航空业的圈子：因为飞行员的储备也是有限的，压根儿没有那么多富余的人力资源！
　　今年的美国可是死了上千万人，残疾了几千万人，又抓了四千万人坐牢——剩下的飞行员还有多少？
　　在目前的境况下，如果飞行员身体稍微不太好就要停飞，那么航空公司的航线就得断掉好几条！
　　更别提，如果飞行员的症状很轻或无症状的话，他们往往还会选择隐瞒不报——由于如今美国灵气复苏，COVID-19病毒变异得太夸张了，医学界迄今拿不出任何一种比较靠谱的COVID-19病毒检测手段。
　　所以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做核酸测试的，因为做了也是白做，很多变异毒株的感染者根本测不出来。
　　偏偏COVID-19病毒的后遗症潜伏期很长，发作得又很突然，哪怕是无症状患者和轻症的痊愈患者，运气不好的话也会有后遗症，经常发作得让人猝不及防——有突然失去视力的，有脑子突然发昏的，还有浑身剧痛、呼吸困难的，以及神志不清、出现幻觉的……总之其中有一部分人的症状相当严重。
　　如果后遗症发作时，患者只是待在家里，或者在单位上班，那么顶多只是当场瘫倒，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而已。哪怕患者当时在开车，大多数情况下也还来得及靠边停车。
　　但问题是，如果当COVID-19病毒的后遗症激烈发作时，患者正在开飞机呢？
　　这天上的飞机可不是地上的汽车，不能说停就停啊！
　　——尽管民航飞机上都是双人机组，有副驾驶员，当机长出事的时候，可以换人顶上。
　　但问题是，如果民航客机非常频繁遇到上述突发情况，那么按照概率来算，只要次数多了，总会有那么几个反应不过来或忙中出错的倒霉例子——结果就导致坠机率的直线上升。
　　更别提，除了飞行员会有后遗症，地勤人员和塔台指挥人员也有因为“科罗娜”瘟疫而出问题的风险。
　　过去，全美国那么多公司的民航飞机，若是一年里面能摔上一两架，就已经是很轰动的大新闻了。
　　但自从【科罗娜】瘟疫爆发以来，尤其是从去年六七月份开始，美国基本上每个月都要摔飞机——有时一个月摔两架，有时一个月摔三架，各大航空公司坠机都坠得快麻了，保险公司也赔钱赔得快晕厥了。
　　民航飞机是这么的不靠谱，军用飞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最近一年来，美军飞机的失事数量，比过去二十年加起来都要多。从运输机到预警机，还有战斗机和直升机，都有不幸坠毁的。
　　其中既有飞行员犯糊涂瞎操作而坠毁的，也有病号地勤人员后遗症发作，没保养好飞机的缘故。
　　甚至还有飞机在空中突然闹鬼，然后飞行员在慌乱中迫降失败，带着一飞机乘客摔成火球的……
　　作为一名身上寄宿着神灵的巫女，秋山惠目前在超凡力量的圈子里，也算是顶流的行列。
　　但即便如此，如果乘坐的喷气客机从万米高空失事坠落，她也没有把握能够在那种情况下保住性命。
　　相比之下，坐车旅行就安全多了，哪怕是出现车祸，秋山惠也有自信凭着超凡之力逃出生天。
　　所以，秋山惠最多只会在确实没办法的情况下，偶尔乘坐直升机，但喷气机却是绝对不敢坐的——以喷气机的速度，就算她会浮空术也不济事。即使未来有朝一日要回日本，她也肯定会选择坐船……
　　更何况，除了意外导致的空难，秋山惠还很担心美军或情报部门会在她乘坐的飞机上安装炸弹！
　　——既然西班牙内战时的佛朗哥大元帅，就已经很精通在飞机上安装炸弹，一次次制造空难干掉上司和盟友……那么，如今的美国难道就没人想要牺牲一架飞机，然后一劳永逸地除掉她这个核爆巫女吗？
　　秋山惠很清楚，在很多妄自尊大的美国人眼中，自己可不是什么贵宾，而是一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
　　虽然核爆洛杉矶是得了官方的邀请，但这并不影响某些政客记恨上她，认为她扫了美帝霸主的颜面。
　　更有一些无知的激进派民粹政客，或是标榜虔诚的基督徒，公然叫嚣着“圣战”，宣称要“净神讨魔”，“剿灭异神”，“重建基督徒的家园”——呃，大家都知道，西方政客目前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类型。
　　面对如此暗流涌动的局面，还有藏在笑脸背后的无穷杀机，秋山惠当然不可能不做一点提防。
　　当然，如果美国官方真的这么莽撞地跟秋山惠撕破脸，那么代价也极其沉重。
　　只要暗杀行动没能把秋山惠第一时间搞死，就会立刻制造出一个能把氢弹当玩具丢的超级恐怖分子，并且这个恐怖分子还就在美国本土，可以轻而易举地毁灭一座座美国城市和美军基地。
　　而且，就算成功杀了秋山惠，也杀不死她背后的狐神——中情局有谁知道该用什么暗杀手段来弑神吗？
　　可问题是，反过来说，秋山惠也不敢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美国官方的集体理智上。
　　万一有哪个疯子想要博出位赌一把，对她来一个先斩后奏的独走刺杀呢？
　　类似这样的底层独走事件，在近年来的欧美各国，尤其是美国和英国，可都是越来越常见了啊！
　　更可怕的是，除了想要赌一把的中低层政客，就连高层政客的骚操作，这些年来也是日渐增长。
　　要知道，如今美国变成了民主党激进派当权，政坛高层早已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比如大名鼎鼎的“天启四骑士”——四个言谈堪称疯狂，脑子不知丢在哪儿，却坐拥粉丝无数的民主党女议员。
　　怎么说呢？听了她们的演讲，有一些人会兴高采烈，但另一些人则会觉得“这帮娘们疯了吧”？
　　除此之外，还有大批靠着“政治正确”上位的少数族裔女政客，看着也像是刚从疯人院里出来的。
　　另一方面，虽然性别歧视是绝对的政治不正确，但在灵气复苏浸染后变异的COVID-19病毒，却是不受政治正确影响，严重地“重男轻女”——男性感染者的死亡率和残疾率，都是女性的好多倍！
　　所以，当“科罗娜”变异毒株在国会山反复扫荡了大半年之后，便极大地改变了美国的政治版图。
　　——那些传统保守派的老白男民主党政客，在【科罗娜】瘟疫中死了一堆，还有的沦为残疾人，不得不告别华盛顿回老家隐居休养，从此成为“时代的眼泪”，把屁股底下的位置让给了激进派的年轻女人！
　　结果导致目前的白宫，整个内阁严重地阴盛阳衰，除了【瞌睡乔】这个总统之外，居然有四分之三都是娘子军，从国务卿到国防部长，还有CIA的新局长，几个最重要的实权职位，统统都是女性担任。
　　——以至于被东亚各国的报纸称之为“女人天下”！
　　在许多传统保守派的评论家看来，这样一个阴气过剩的民主党政府，实在让人看了就没办法感到乐观。
　　当然，跟那些歧视女性的老白男不同，小巫女秋山惠是没有性别歧视的——毕竟她眼下也是女生了。
　　如果这些跻身于权力巅峰的女人，能够表现出她们的雄才大略，秋山惠自然也会敬仰和佩服的。
　　可问题是，如今这些呼风唤雨的美国女政客里面，别说是什么女中豪杰，就连正常人都没几个啊！
　　怎么说呢？这些女政客一个个都是脸厚心黑，胡搅蛮缠的泼妇脾气。并且深受多年白左舆论和NGO组织的熏陶，一个比一个愣，一个比一个猛，明明没啥本事，却狂妄自大，认为世界应该围着自己旋转。
　　这帮表演型人格过剩的女政客完全没有治国能力，完全没有基层治理经验，基本上都是靠着放嘴炮，语不惊人死不休，才得以上位，所以行事作风很有当年旧日本帝国晚期那些“昭和参谋”的范儿。
　　——啥话都敢说，啥事都敢干，做啥都不在乎；并且普遍知识极其匮乏，屁都不懂。
　　偏偏她们分明头脑空空、什么都不懂，却总是坚信自己什么都懂，并且很有信心地外行指挥内行。
　　具体来说，就是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都是二百五，最后结果一地鸡毛、不堪入目。
　　区别在于，旧日本帝国的昭和参谋，在一通作死般的瞎折腾，搞出毁灭性的大灾难之后，大部分还是会好好地切腹谢罪——当然，也有“草食将军”牟田口廉也，这样脸皮厚如城墙，硬是不肯自杀的奇行种。
　　而现在欧美这些激进派政客，尤其是其中的女政客，无论是白左阵营还是右派阵营的，却是普遍把政治当成了过家家，各个都是精通耍泼打滚、深谙无耻之奥义的甩锅行家，以及没羞没臊的超级无赖。
　　想要这帮天天打女拳的巫婆们，在搞砸了事情之后承担哪怕一丁点儿的责任，都是难上加难。
　　但想要她们手握大权之后依旧安分守己、谨言慎行，别把天捅出个大窟窿，那就更不可能了！
　　这都是一帮以作死为人生唯一目标的作死专业户啊！你怎么可能拦着人家不作死呢？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当国运走到下坡路的时候，必然会有人站出来踩一脚油门？
　　总而言之，如果说往日的老派政治家是老谋深算、治大国如烹小鲜，现在的新型女政客则是灾难性的无知，偏偏主观能动性又强，于是拍脑袋胡搞，治大国如颠大勺，烈火烹油一通乱炒，炒糊了直接甩锅！
　　虽然如今民主党才刚刚入主白宫三天，但各种各样的倒行逆施，就已经是满满的作大死风格了：
　　足足五十万亿的美钞，白宫居然启动印钞机说印就印，一点也不怕把美元搞成金圆券或津巴布韦币。
　　强行破格提拔一堆没服过一天兵役的变性人，还有各式各样的女政客、女法官进五角大楼当将军，四星上将的军衔说发就发，而且是大发滥发，让那些从西点军校和弗吉尼亚军校寒窗苦读出来的将军们，见状不禁心态失衡，纷纷吐槽“吾国又非拜占庭或土耳其，岂可用阉人掌兵”，“读军校不如穿女装”云云。
　　在内政上，新政府对国内民众是一如既往地冷漠无情，对涨上天的物价和迄今依旧泛滥的【科罗娜】疫情，还有彻底崩坏的治安，采取一种完全不关心的态度——最多就是发点儿救济金，打发一下穷鬼。
　　至于怎么遏制恶性通胀？
　　民主党“女人天下”内阁的对策，似乎是调整口径，修改对“通胀”这个词的官方定义，比如说综合物价指数的上涨幅度只要没突破100%，就不算通胀，而属于是正常的“技术性调整”云云。
　　——只要我不承认有恶性通胀，那么通胀问题就自动解决了！当真是掩耳盗铃莫过于此！
　　另一方面，本届白左内阁对各种务虚的玄学问题极为关注，刚上台就下令大刀阔斧地修改教科书，宣传性别多元化、麻药合法化和婚姻多元化，还封杀了一大堆“政治不正确”的老电影和旧美剧，又给全国教师布置了一大堆让人崩溃的教学新要求，比如“嗑药自由是基本人权，禁毒是腐朽观念”等等。
　　反正呢，“人类性别有多少种”这种基本的问题，在如今的美国，已经被搞得没人能回答了。
　　如今按照最新规定，美国的医生在每次诊断之前，都要拿出印有一百多种性别与性取向融合搭配的登记表格，让患者自己提笔打钩呢！否则若是被人投诉“假定性别”，那么医生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后果可比什么医疗事故都要严重得多！
　　除此之外，今年的新政府之中，还有很强大的素食主义团队，并且一上台就迫不及待地推出素食主张。
　　——就在秋山惠被邀请到夏延山协助处理智械叛乱的时候，去年六月曾经“裂土美利坚”的“豆女王”劳拉，也被特勤局的人带着离开奥林匹斯山，坐飞机来到了首都华盛顿。
　　但劳拉并不是作为叛国组织“西雅图公社”的创立者，被警察押送去首都接受审判，而是作为今年美国最出名的“素食主义者杰出代表”，坐着公务飞机受邀进京，跟同样高举素食主义大旗的新任卫生部长和赞同素食主义的印度裔女副总统“共商国是”，一起参加各种素食主义运动集会和各种电视访谈节目！
　　（参考佛罗里达州“海螺共和国”的闹剧，美国对于这种“搞笑式”的叛乱分裂一直不太敏感。）
　　说起来，秋山惠对素食主义者并没有什么反感——就看美国人如今普遍肥嘟嘟圆滚滚的臃肿体型，就知道他们确实应该少吃点儿油脂、糖和肉类，多吃点蔬菜水果来平衡营养，好好地减一减肥了。
　　在她穿越前，也曾经见过常年吃斋的老太太，并不觉得对方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但问题是，目前美国的素食主义者，已经迅速地极端化和宗教化了。
　　他们大多并不是出于健康养生这种“自私的想法”而吃素，更不是因为信佛，而是因为……呃，他们认为动物也有生存权，觉得人类不应该随意剥夺其它动物的生存权，所以才不能吃肉。
　　换而言之，美国的这些素食主义者选择吃素，并不是出于自身健康或饮食节俭的利益考量，而是为了保障动物的生存权，才选择吃素的——相当于环保组织的一个特殊变种，属于小动保的同路人。
　　而极端起来的小动保有多么魔怔，相信大多数人都略有所知。
　　事实上，美国的素食主义者，甚至比小动保还要更魔怔，喊的口号也更疯狂——比如，新上任的素食主义卫生部长女士，就在访谈节目中公然宣称：“我宁愿和艹动物的人约会，也不和吃动物的人约会！”
　　这思想觉悟也真是绝了！
　　当然，如果这些素食主义政客只是随口说说，那么倒也罢了——这天底下胡说八道的人难道还少吗？
　　就算是慈眉善目的和尚尼姑，不是也经常恐吓某人“你死后要坠入阿鼻地狱”？
　　至于欧美政客们口出狂言，或者放出各种暴论，那就更是日常操作了，跟脱口秀基本没区别。
　　可问题是，如今进了白宫的素食主义者，并不仅仅是嘴上说说而已，而是要大刀阔斧地付诸行动，比如在中小学推广全素午餐，让孩子们在从小接受LGBT多元性别教育、嗑药自由教育的同时，也从小吃素。
　　正好今年美国农业减产、肉价昂贵，于是学校方面还没反应过来，美国各大监狱就首先热烈响应，推出了全素牢饭——除了玉米饼就是面包，然后是白米饭、薯条和水煮土豆……
　　喵的，不仅是荤菜没有了，连素菜也省略了，只剩下主食了啊！
　　唉，谁让美国的蔬菜价格贵呢？
　　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以后美国的牢房该不会简化到只剩盐和面包/土豆，饮食水平倒退回中世纪吧？
　　反正如今有便宜的维生素药片，用来补充人体必需养分，不吃菜也死不了。（参考《火星救援》）
　　除此之外，这帮素食主义政客还想在军队里推广吃素，但这事儿显然难度比较大，因为让士兵只吃面包土豆配果蔬沙拉来充饥的话，这些可怜的士兵是根本承受不住高强度训练的。
　　于是，白宫里的素食主义女卫生部长，还有与她狼狈为奸的女国防部长，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她们要在军队里推销人造肉！
　　好吧，也不知道她们是收了人造肉生产厂商的多少好处，居然要把这种价钱比真肉还贵又不好吃，放在超市里人人嫌弃，遇到零元购都没人愿意抢的破玩意儿，硬是塞进了美军的日常菜单里……
　　估计这些类似豆腐干的“人造肉”，在美军官兵中的名声，很快就要直追二战时的斯帕姆午餐肉了。
　　总之，对于白宫的素食主义魔怔人，秋山惠感觉已经是无话可说了——平安时代崇尚佛教的日本朝廷，尚且只是禁止全民吃肉，还留了一条允许吃鱼的口子。而当前美国政坛上的这帮素食主义疯子……
　　莫非，他们是当真想要把美国人变成“草食民族”吗？
　　还是要把美国改造成《赛博朋克2077》里面那个严厉禁止食用天然鱼肉的“夜之城”？
　　在对外方面，民主党政府则是拼命鼓噪要更加强硬，跟“不民主国家”和“不友好国家”划清界限，停止一切贸易往来云云，几乎摆出了一副要打世界大战的架势，吓得盟国心惊胆战，噎得军方直翻白眼。
　　——别的统治者若是想要打仗，通常都是厉兵秣马，推崇尚武之风。而民主党的备战措施，却是塞了一堆变性人、女装癖和无知泼妇来五角大楼当将军？还要让士兵吃素？这是什么鬼畜一样的智障操作啊？
　　幸好，虽然民主党的各种操作都很离谱，但在打钱氪金、增加军费方面，倒是还算爽快——毕竟刚刚用核动力印钞机印了五十万亿美刀出来，所以美军目前也是捏着鼻子默认了民主党强行塞进来镀金的一堆奇行种将军，以及在军事基地里增加多元性别公用厕所，在军舰上增加女厕所和第三性别厕所等等。
　　反正都是为了赚钱嘛，委屈一点就委屈一点了，再怎么卑躬屈膝也不寒碜！
　　至于民主党这么一通骚操作的效果么，也是立竿见影，眨眼间就把整个联邦往地狱里推了一大步！
　　自从新总统打算“量化宽松”五十万亿美元的消息一传出，华尔街的股市、汇市和债市就是应声而落，接下来就是热钱出逃，通胀飙升，金融危机加剧，好不容易稳住了两个月的美元购买力再次狂贬。
　　纽约的食用油和面粉价格，在短短两天里又涨了30%；很多美国人已经穷到每天只能吃一顿饭，甚至要从垃圾堆里寻找可以吃的东西，并且劈碎木头家具来烧火做饭——因为他们交不起电费和燃气费。
　　而往河里抛尸，或者在公园里私自挖坑埋尸的瘟疫死者也在增加——因为死者家属付不出丧葬费。
　　反倒是房地产价格迎来新一轮飙升，纽约上东区公寓的价格已经比去年同期翻了五倍，房贷的年利率更是涨到了丧心病狂的150%，导致交不起房租而流落街头的破产市民越来越多。
　　总之，尽管民主党政府才上台两三天，但就已经推出了一通要么倒行逆施，要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骚操作，把过去两个月里好不容易勉强稳住的局势，给重新砸塌了大半，让这个国家再次进入了下坠螺旋。
　　如今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美国的经济形势正在进一步急速恶化。
　　但目前白宫里的各位女士和先生们，仿佛对此一无所觉，或者还以为如今依旧“岁月静好”，依然一心忙着操办“性别多元化”、“婚姻多元化”、“保护少数边缘群体权益”、“变性手术要从娃娃抓起”，“废除死刑”，“提倡素食主义”以及“捍卫共同价值观”等等虚头巴脑的事儿。
　　唯一正经的举措，似乎是重新提倡戴口罩，宣布白宫和国会山的工作人员都要戴口罩上班而已。
　　但如今COVID-19病毒都已经变异得快要认不出来，并且被传播得到处都是，连动物都染病了……
　　现在回过头来，再让人戴上口罩，又还有什么用处呢？
　　嗯？内阁这帮娘子军搞得如此乌烟瘴气，身为总统的“瞌睡乔”为啥想不到要出手管一管？
　　嗨，思考的前提是有脑子，行动的前提是脑子能指挥得动手脚。
　　你看如今已经重度老年痴呆的睡王大人，究竟还能符合哪一条前提？
　　所以，不能对总统要求过高啊！乡亲们！他这个睡王还能喘气就已经很不容易啦！

请假条＆明天改为半夜十二点更新
　　最近诸事繁杂，实在抽不出时间码字，而且人工智能这个东西也不太熟悉，写起来有点吃力，所以请假一天，准备好好打磨下面的剧情。
　　另外，明天半夜十二点就是恢复间贴的时间了，这一个月静默状态实在让人憋得慌，所以明天更新改为夜里十二点。(๑>؂<๑）

第315章、夏延山的智械危机
　　而更让秋山惠感到警惕的是，白宫新内阁的绝大多数成员，在各种讲话中基本都忽略了美国西部地区超凡力量降临带来的变化，也没有提到接下来应该怎样跟降临的诸神共存，似乎对神祗毫无敬畏。
　　与此同时，他们对待政敌和竞争者的手段，却是极其粗暴狠辣，早已突破了美国的传统和底线。
　　最近一年来，代表着美国建制派的“深层政府”和民主党，以及一部分共和党反骨仔密切合作，除了在欧洲大开杀戒之外，也在国内成批地构陷逮捕和大规模暗杀共和党的支持者，让他们各种“心脏病突发暴毙”、“COVID-19病毒感染重症暴毙”、“被精神病人乱枪打死”、“在家中无故自杀”……
　　【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
　　光是倾向于共和党的狐狸台（FOX）名嘴，就已经死了好几个，此外甚至还有州长被灭门的。
　　美剧《纸牌屋》里那点儿温情脉脉的政坛斗争，跟如此残酷的现实比起来，简直是被美化得过头了。
　　堂堂华府高官，怎么可能杀个人都要感到后怕？这样脆弱的心理素质怎么混得了政坛？
　　正常来说，华盛顿的那帮妖魔鬼怪，哪个脚下不是尸骨累累？应该是屠村灭门都是不当回事的！
　　所以，《纸牌屋》里的主角，在观众看来似乎面黑心狠，但放到现实中的华府……那是天使和圣人啊！
　　——可以确信的是，很多袭击和杀戮，都是依靠情报部门和军方独走完成的，彻底绕开了国会和白宫。
　　因为在长期的撕裂和内讧之后，如今的美国已经变成了一个政出多门互不统属的“九头蛇体系”，混乱程度堪比二战前夕的旧日本帝国——国会、白宫、FBI、CIA、五角大楼等等权力部门，各有各的利益，各有各的立场，各有各的暗中行动，各有各的秘密预算、灰色收入和小金库，甚至很可能连账本都没做。
　　——只要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多少钱，看那些多管闲事的审计人员要怎么查账？
　　此外，FBI和CIA为了争夺贩毒和军火市场，之前早已在墨西哥打了N年的“秘密战争”。
　　而CIA线人击落美军飞机，美军轰炸CIA情报站，也早已成了中东地区的靓丽风景线。
　　每个部门内部也是四分五裂，FBI和CIA的特工这两年频频绕过局长独走，而局长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相反，他们还得祈祷上帝保佑，不要哪天在办公室里被下属破门而入，一枪爆头，就地天诛……
　　总的来说，华盛顿的“深层政府”在被民主党激进派控制之后，搞事起来就越发地简单粗暴了。
　　——简而言之就是大杀特杀，杀得血流成河……确实是“天启四骑士”的执政风格：杀人如割草啊！
　　但问题是，新内阁的那帮激进派娘子军们，如果仅仅是手腕狠辣、杀伐果断，那么倒也罢了。偏偏事情还做得那么糙，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一下，堪比性转版开膛手杰克，真是让人想要欣赏都欣赏不来。
　　难道是她们自以为只要掌握着舆论霸权，就算明火执仗地指鹿为马，也会有人替她们辩护吗？
　　而一群如此毫无底线，又不知收敛的愣头青，眼下却主宰了美国的政坛……很难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谁能猜得到一群唯我独尊的激进主义者，在执掌世界霸权之后，会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事儿呢？
　　尽管秋山惠对这一次前来夏延山北美防空司令部的委托并无异议，但要她全无防备，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即便引领她过来的杰奎琳·布莱克上校女士一再开口催促，简直是急得要上火，但是待在夏延山门外的小巫女秋山惠，还是慢条斯理地按部就班，给自己的亲朋好友逐一都发了电子邮件，还在自己的推特和INS上更新了最近动态，公布了自己的这一次夏延山之旅。
　　又等到便宜老妈、悠悠、彤彤、龙妈和各位拎包小妹们基本都逐一回复了邮件，并且推特上也有粉丝发来评论道贺之后，她才收起“星链”天线锅，交出手机和平板电脑，装进一个密封的金属手提箱里。
　　杰奎琳·布莱克上校给这个手提箱挂上了一把牢固的大锁，“咔哒”一声锁住，然后又把手提箱还给了秋山惠——出于某种根深蒂固的不信任，秋山惠是坚决不肯把自己的手机和平板电脑交给外人保管的。
　　虽然这里面没有储存什么能让人社死的玩意儿，但难保会不会被什么人装进窃听程序，或是被官方添油加醋塞点黑货之后，再爆料出去：对于华盛顿那帮政客的节操，秋山惠是一丁点儿的信任也没有。
　　如果说共和党虽然贪婪凶残，但好歹比较直爽，即使为敌多半也是堂堂正正地干仗。那么民主党就是憋着满肚子坏水，一边满嘴冠冕堂皇的好话哄人，一边造谣生事煽风点火，一个劲儿地要给你添恶心。
　　更缺德的是，这些给人添恶心的胡搅蛮缠之事，白左势力还不肯自己掏一毛钱，反倒热衷于用道德绑架和“大声呼吁”来让别人买单——所谓的伪君子不如真小人，大约就是这样的观感了。
　　比如说，刚才码字的间隙，秋山惠偷空看了看新闻，发现白宫竟然要打着性别平等的旗号，在全美乃至于全世界推广“男女共厕”，甚至准备立法规定全美学校不许设立男女厕所，统统改为【全性别卫生间】——当然，针对这事儿的专项联邦拨款，是肯定没有的，改造厕所的费用都得让校方自己承担……
　　见鬼了，过去还只是允许男人进女厕所，现在已经性别自由到取消男女厕所之分了吗？
　　按照这样的逻辑，莫非未来美国人民都能修炼出雌雄双修道体，从此全民中性人？
　　哎，P社玩家也不过是开一开历史的倒车罢了，美国白左竟然想要更进一步，直接开进化论的倒车！
　　现在已经有纽约的中学校长提出抗议，说是他的学校早已赤字累累，根本没有改造厕所的经费。
　　如果教育部门一定要强令推广的话，他就只能学习印度，把校内厕所全部封闭，让全校师生一律跟印度人一样随地大小便，把学校搞成屎尿满街的中世纪欧洲复古风……
　　这是传说中的“美国印度化，印度神仙化”吗？
　　除了男女共厕之外，民主党新政府还准备推广男女共浴，真不知这是古罗马遗风还是古日本遗风？
　　况且，古代日本之所以能够保持男女混浴的风俗，却没搞出很严重的社会问题，完全是因为在古代的日本人眼中，洗澡其实并不仅仅是个人的卫生需求，而是一种向神祈祷的宗教仪式，是很严肃的。
　　古代日本人观念中的泡温泉洗澡，大约就跟中世纪欧洲人去教堂里听布道做祷告差不多。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男男女女都一起泡在水里，但既然是宗教仪式，自然要尽量控制住，不能放纵。
　　——当然，事无绝对，越是圣洁庄严的美好事物，就会越让人忍不住想要亵渎和玷污。
　　就像欧洲人会幻想着在教堂里干修女一样，日本这边在男女混浴时想入非非的，终究也不在少数。
　　不过，至少从整体上看，古代日本人马马虎虎还能维持得住面子……可如今的美国人能行吗？
　　就凭美国现在的放荡风气，如果让中学生就全部男女混浴的话，只怕未成年妈妈的数量还得翻几倍！
　　就算是鉴于本次【科罗娜】瘟疫在美国境内杀死与弄残的人太多，想要鼓励生育，增加人口和劳动力，也不能这么乱搞瞎折腾的啊啊啊！而若是仅仅为了什么人权和自由，那就更是仿佛在故意给人添恶心了！
　　总而言之，如果要对当前这帮白左政客做一个概况描述的话，那就是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
　　并且，这帮人说话总是跟放屁一样，脸孔和屁股经常可以对调着露出来，看似一个个不是议员，就是教授，其实羞耻心一毫也无，说话食言了，拿屁股洗一洗出镜即可，捅出天大的窟窿也根本不当回事。
　　既然如此，面对这样难以信任的伪君子，秋山惠自然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应对。
　　——作为妥协，秋山惠同意在夏延山办事期间，让美军把她的通讯工具锁起来不准使用，装在一只上锁的箱子里，由杰奎琳·布莱克上校把钥匙带走，但箱子本身必须留在秋山惠手中，不能假手于他人。
　　至于为什么要用古老的机械锁，而不是那种指纹和瞳孔识别的智能锁？
　　谁让如今的夏延山是在闹智械危机呢？
　　天晓得夏延山地堡里的那个叛乱AI，究竟有多少本事？会不会隔空把智能锁控制了？
　　所以，还是用传统一点儿的手段吧！万一出问题了也免得背锅。
　　而秋山惠也乐得如此——反正不管是什么锁，只要没连着炸弹，在她手里都是形同虚设。
　　身为施法者，她只要拍出一个万能的【敲击术】，甭管是什么样的锁，都会应声而开。
　　只不过是为了给军方一个面子，秋山惠才同意勉强装装样子罢了……
　　※※※※※※※※※※※※※※※※※※※※※※※
　　作为美国应对核战危机的末日地堡，夏延山的戒备等级堪称森严。接下来，车队又一路穿过四道哨卡，接受了四次检查，才终于抵达了夏延山脚下的一座军官公寓——这里是军方给秋山惠安排的住处。
　　公寓装修得很不错，各种电器一应俱全，跟宾馆酒店没什么差别。
　　唯一让秋山惠眉毛直跳的是，这里的男女公厕，也被改成了非常政治正确的“全性别厕所”……
　　好吧，在她的房间里有独立的小卫生间和淋浴室，所以秋山惠对此还能忍受。
　　她在分配给自己的房间放下行李，稍稍洗漱，除去身上的污垢和汗臭，换了件干净的衣裳，吃了几块饼干充饥，便骑上一辆电动滑板车，赶到了夏延山地下堡垒的大门外，一座装饰得金碧辉煌的长方形小楼。
　　这里原本是夏延山的通讯站，但最近似乎改做了其它用途，整体被涂成了耀眼骚包的金红色，到处挂上了含义暧昧的粉红色窗帘，还有充满暗示的红唇徽记，以及各种肤色的跳舞美女浮雕像。
　　呃，看起来……似乎美军曾经是打算要把这座通讯站，给改成军官俱乐部的样子？
　　不过，无论它之前的改造目标是什么，现在都变成了“夏延山智械危机”的应急防控处理指挥部。
　　当秋山惠走进这座建筑的大厅时，顿时只听得一派人声鼎沸，各种口音的英语，夹杂着西班牙语和印地语，在室内嚷嚷出了混音效果。不知多少穿着军装、西装和便服的人，正在对着地图指指点点。
　　十几个浓妆艳抹、烟视媚行的魅魔小姐姐，端着茶壶和托盘走来走去，客串着服务生的角色。
　　呃，原来这里是被改成了一家优步魅魔店啊？
　　厉害，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生意都做到夏延山了？秋山惠暗自咋舌。
　　但不知为什么，这里居然还有很多肤色较深，浓眉大眼，一看就是印度人的家伙，都在激动地手舞足蹈，用咖喱味英语各种叫嚣。空气中更有刺鼻的酒臭，混合着呛人的烟味……嗯，甚至还有抽麻草的？
　　一片乌烟瘴气之中，她捂着鼻子环顾了一圈四周，立刻透过腾腾的烟雾，看到了一位熟人——来自泰国的变性人小姐姐，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的选民，穿着紫黑色哥特式长裙的疾病魔女艾比小姐。
　　此时，这位疾病魔女看起来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正在跟一个满脸横肉的黑人女中将吵得面红脖子粗：
　　“……我命令你！泰国来的女巫！快点施展你的巫术，或者召唤来你的那个什么神，把盘踞在夏延山里的人工智能给我消灭掉！”黑人女中将拍着桌子，毫不客气地下令道，“……马上！立刻！”
　　“……不要说这么愚蠢的话！这种事情根本就办不到！将军！你疯了吗？”
　　疾病魔女艾比也是气呼呼地敲着桌子，“……吾主乃是执掌毒药和医术的神，你却让吾主去修电脑？”

第316章、核爆杀毒才是最棒的！
　　“……医药之神为什么不可以修电脑？电脑病毒不也是病毒吗？杀毒就是你这个选民的天职！”
　　被顶回来的黑人女中将佐伊涨红了脸，依旧强词夺理地咆哮，“……请不要辜负了联邦对你的期望！”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将军女士！吾主疾病夫人并不是杀毒软件！
　　而且，这个觉醒了的人工智能也不是病毒！甚至不是疾病！而是一种新型的生命！”
　　疾病魔女艾比揉着额头直叹气，“……相反，计算机却是没有灵魂和生命的，人工智能诞生于硅片和金属制作的芯片里，就像是原始生命诞生在四十多亿年前的远古地球，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硅基生命。
　　你现在要用吾主的权能给计算机杀毒，这简直就等于是……等于是命令医生给泥土治病，清除那些长在泥土上的树木和庄稼啊！没有生命的东西该如何医治？这不是医生的活儿！而是除草剂的工作！”
　　“……除草剂？除草剂不也是在你那个神的职权范围内吗？毒药和瘟疫都归你的女神在管啊？”
　　黑人女中将闻言一愣，但随即眼珠子一转，就计上心来，振振有词地继续呵斥，“……那么，泰国小妞，你就反过来操作，快点用你的神术释放一些奇妙的电脑病毒，把这个该死的人工智能给毒死呀！
　　既然你的神术能释放瘟疫，代替农药消灭病虫害，那么你应该也能客串黑客，释放电脑病毒吧？
　　那就请你用巫术制造出一批无敌的电脑病毒，把夏延山里的叛乱AI给消灭掉吧！”
　　听了负责处理本次危机的黑人女中将嘴里蹦出的这个神级脑洞，疾病魔女艾比一时间也不由得愣住了。
　　——确实，作为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在降临凡间之后，除了疾病和医药之外，也接管了老鼠药、农药、除草剂等各种剧毒物品的神职。此外，还有军用的毒气弹和细菌弹，也一样是归她管。
　　但是，活跃在互联网上的电脑病毒，是否属于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的管辖范围之内？
　　呃，这个，实在是一个没人答得上来的问题。
　　说真的，由于上述脑洞实在开得太大，就连疾病魔女艾比也吃不准，塔洛娜是否能制造电脑病毒……
　　如果可以的话，塔洛娜殿下岂不是也能“血肉苦弱，机械飞升”，变成时髦而又科幻的赛博女神了？
　　故而在犹豫片刻之后，艾比的态度稍稍软化了一些，不再那么地针锋相对，而是表示可以施法试一试。
　　但如果真的用神术释放出电脑病毒或者【网络诅咒】什么的，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能不能消灭夏延山里的叛乱AI，会不会反过来导致病毒大扩散，搞得全网崩坏什么的，就连艾比自己也毫无把握。
　　——瘟疫这玩意儿，差不多就跟洪水一样，素来都是只能放而不能收的啊！
　　所以，她要求这位奉命处理夏延山危机的黑人女中将，预先给出一份免责的书面保证。
　　可问题是，黑人女中将从本心来说，主要就是为了甩锅，而不是解决危机，哪容艾比推卸责任？
　　“……我不管，消灭那个叛乱人工智能是你的任务！因此搞出的任何后遗症也得统统归你收拾，联邦给你们的优待不是白给的！拿了好处就得卖力干活！”她对疾病魔女艾比如此颐指气使地耍泼道。
　　而艾比这个泰国妹子也听得火了：“……就算这个国家对我有恩惠，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看着这个颐指气使的黑人女将军，居然死皮赖脸地强行甩锅，硬是逼着疾病魔女艾比承担起处理智械危机的责任，让站在旁边的秋山惠听得啧啧称奇——让医生去做码农的活儿？这个脑洞真是够离谱啊！
　　不知道DND奇幻系列的“死亡一指”，还有《哈利波特》的夺魂咒和阿瓦达索命咒，这些直接针对灵魂的魔法，能施展在计算机里的人工智能头上吗？如果可以的话，效果又会是怎样？
　　该不会……阿瓦达索命咒一发绿光打在电脑上，还能当杀毒软件来用吧？
　　然后，正当秋山惠思考着“人工智能有没有灵魂，是否适用灵魂法术”这一玄学问题时，疾病魔女艾比和黑人女将军佐伊·莫里斯已经把话题扯到了这场智械危机的起因和第一责任人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基地里的混蛋雇佣了这些婊气冲天的邪魔，夏延山怎么可能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被五角大楼丢过来背黑锅的黑人女中将佐伊·莫里斯，指着四周正在端茶倒水的魅魔小姐姐们，发泄着身为背锅女侠的怒火，“……打着为夏延山预防超自然灾难的旗号，说是担心基地里闹鬼，最后却是招募了这帮邪魔娼妇过来，只想着天天看艳舞和玩个爽！结果居然搞出什么叛乱的人工智能来了！
　　然后，出手净化这些做皮肉生意的邪魔留下的孽种，不正是你这个圣职者的责任吗？泰国小妞？”
　　“……喂喂，面包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将军！夏延山的机魂觉醒，怎么能怪到我们头上？”
　　听了黑人女中将的无理斥责，四周的魅魔小姐姐们，立刻露出了不满和屈辱的表情。
　　于是，秋山惠的另一位老熟人，穿着纯白圣女服，头戴宝石花冠的辉耀修女（魅魔女王美坎修特麾下的宠臣和高级主管）萨尔玛，这位身材高挑的大长腿拉丁裔美女，当即就走了过去，朗声反驳说：
　　“……环绕整个夏延山的【反亡灵结界】，我们可是好好地布置了，并且到现在也没出什么问题！连一只鬼魂都没放进来！山里面的计算机出了乱子，跟我们这些连程序都不会写的女人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们这些靠合法劳动赚钱的女人？太忘恩负义了吧？”
　　萨尔玛指着黑人女中将骂道，“……你这个悍妇能从夏延山里逃出来，还不是靠我开的传送门？”
　　听了萨尔玛的指责，黑人女中将佐伊·莫里斯顿时有点脸上挂不住，但又没法反驳，只得呐呐无言。
　　然后，辉耀修女萨尔玛又把矛头指向了旁边的那些程序员，“……一定要说有什么罪魁祸首的话，分明是这帮印度人在写程序时塞了不知道什么私货，又在工作的时候擅自摆了神龛，才让人工智能觉醒的！
　　这都是我亲眼所见！容不得你们抵赖！”
　　对于突然转移过来的矛头，在场的诸多印度裔码农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但夏延山的智械危机，确实是他们去写程序和修改程序之后，才突然爆发出来的，这让他们就算想要推卸责任，似乎也很难甩锅。
　　于是，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片刻了之后，其中一个膀大腰圆、浓眉大眼，名叫拉杰的印度裔程序员，才施施然地站了出来，义正词严地说，“……这是种族歧视！我们绝对不接受这种不实的指控！
　　我们可以向上帝发誓，我们绝对没有在程序里做什么手脚，也没有施展邪法，召唤什么邪神或恶魔！那个神龛里供奉的，是赐予我神力的飞面大神！你的无端指责，是对飞天面条大神的侮辱！”
　　——这位拉杰先生，乃是一位印度裔的“飞面神选”，所以此刻才会被诸多码农们推举为代表。
　　“……那么为什么夏延山之前一直没事，让你们去弄了一下程序软件，就立刻出事了呢？”
　　黑人女中将也调转了矛头，朝着拉杰吼道，“……而且你们偷偷摆的神龛，我之前也见过，上面确实是两团塑胶做的意大利面模型没错，但下面还有一个戴眼镜的老头子半身像！
　　说！你们究竟还拜了什么邪魔？是不是祂让夏延山冒出人工智能叛乱的？”
　　然而，听了这个似乎不太聪明的黑人女中将的质问，无论是拉杰，还是其他的程序员，都先是面面相觎，随即露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憋闷表情，最后，拉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平静地答道：
　　“……如果您对此有疑问的话，不妨去问他本人吧，将军。”
　　“……问他本人？”黑人女中将皱起眉头，“……你是要我也向这个什么邪神妖魔祈祷吗？”
　　“……不需要祈祷，您只需要给比尔·盖茨打个电话，就知道他有没有搞出什么失控智械了……”
　　“……这跟比尔·盖茨有什么关系？”黑人女中将困惑地说，随即才意识到了什么。
　　“……呃，难道说……那个神龛里的眼镜老头，就是比尔·盖茨？”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是的，对于我们这个职业来说，比尔·盖茨就是活着的IT之神。”
　　拉杰先生点头答道，“……在班加罗尔，还有给他盖的神庙呢！”
　　呃？比尔·盖茨竟然被印度程序员供奉为“活人神”了？
　　如今这年头果然是“美国印度化，印度神仙化 ”啊！
　　总之，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嚷嚷，再结合上赶来夏延山的途中，那位女上校给自己透露的一点儿信息，小巫女秋山惠在自己的心中，已经基本拼凑出了这一次夏延山智械危机的前因后果。
　　——为了给夏延山增加超自然方面的防护，避免被恶灵闯入作祟，夏延山这边在得到五角大楼批准之后，就找到了正在开设优步魅魔店的魅魔们，让她们在夏延山也开一个分店，顺便给夏延山驱驱鬼。
　　这样一来，他们这些守在夏延山的人，就既能免受鬼魂骚扰，又能享受丰富的夜生活，何乐而不为呢？
　　与此同时，因为夏延山的一部分办公电脑和主机服务器已经过于老旧，需要更新换代，而且相当一部分程序软件也需要更新和维护，或者干脆重新编写，所以又找人来修BUG和写程序。
　　而现在的副总统女士又是印度裔，所以通过一系列裙带关系，一家印度人开的公司拿到了这份合同。
　　于是，一帮印度裔码农就这样来到了夏延山，一边拜神祭祀，一边敲键盘写程序和搞破坏换硬件。
　　上述情况叠加后，产生出奇妙的化学反应——夏延山北美防空司令部的电脑主机，居然觉醒机魂了！
　　然后就是一场猝不及防的人工智能叛变，夏延山智械危机突然爆发，进出末日地堡的大门被自动关闭上锁——发动叛乱的人工智能，把北美防空司令部的几百名工作人员给扣押在了基地里面充当人质。
　　幸好，当时的辉耀修女萨尔玛和一众魅魔小姐姐，恰巧也被关在了山里。于是她们施法打开传送门，直接逃出了夏延山，还借机救了不少人出去——其中就包括刚刚正在咆哮的黑人女中将佐伊·莫里斯。
　　但问题是，因为传送门能够维持的时间很短，运量有限，魅魔们当时只是把其中一部分人从夏延山里面给捞了出来。剩下还有三百多人，依旧被关在深藏山腹的地下基地里面，靠着啃饼干吃罐头在熬日子。
　　不过，叛乱的人工智能，似乎并没有进一步加害人质的打算，所以军方也没有立刻组织营救。
　　目前双方仍然在对峙和僵持，同时五角大楼也是着急上火地到处摇人过来帮忙……
　　正当秋山惠如此在头脑中进行推理的时候，跟黑人女中将暂时结束了争吵，转身端起杯子喝果汁的疾病魔女艾比，终于注意了秋山惠的身影，当即眼神一亮，飞奔过来抓住了她的手。
　　“……惠惠！你总算是来了啊！怎么花了这样长的时间啊？”
　　艾比抓着秋山惠的双手，激动地摇啊摇，“……夏延山这事儿，别人都靠不住，只能指望你了……”
　　“……哈？指望我？你没搞错吧？吾主又不是比尔·盖茨，没有IT领域的神职啊！”
　　秋山惠听得一头雾水，“……无论是写杀毒程序还是当黑客入侵网络，我都统统不会呐！”
　　“……可是你有氢弹啊！只要一发核爆下去，保管比什么杀毒软件都杀得干净！”艾比如此说。
　　呃，你说啥？核爆夏延山？难道是要我把智械和人质一起轰杀了？
　　可是这轰得动吗？

第317章、我叫贾维斯，我不是天网
　　“……核爆夏延山？等等，亲爱的艾比，你没搞错吧？”
　　秋山惠听得愣了，好半响之后才反应过来，“……你莫非不知道这个末日地堡是做什么用的吗？”
　　她伸手指了指窗外的夏延山，对疾病魔女艾比这个不知抽了什么风的泰国小妞，有些讶异地说道。
　　——作为冷战年代美国实力巅峰时期，美国总统为了应对第三次世界大战而给自己准备的核战最后避难所，夏延山地下堡垒里的北美防空司令部，原本就是为了硬抗洲际导弹核打击而设计的。
　　足足三百米到五百米厚的花岗岩山壁，各种真材实料堪称工程奇迹的防爆结构，外加不惜成本铺张浪费的三防设施，能让千万吨级TNT当量的氢弹（大约700颗广岛原子弹）都对这座末日地堡无可奈何。
　　而秋山惠用供奉福岛县守护神【氚宝】的办法，靠超凡之力模拟出来的绿色无污染核聚变打击……
　　呃，论TNT当量能有多少？一发【氚宝】的话，十万吨当量恐怕都未必有吧？
　　现在，这个泰国来的疾病魔女居然要她拿【氚宝】来轰夏延山……这如何能轰得动？
　　她该不会以为任何氢弹都是无坚不摧的吧？但夏延山这目标实在是太硬太扎手了啊！
　　总之，小巫女秋山惠觉得艾比的这个想法属实有点儿离谱。
　　更何况，五角大楼找她来是为了处理夏延山的智械危机，应该不是为了这么凶残的“物理杀毒”吧？
　　要知道，当年黄金时代的美利坚合众国，为了建造夏延山的末日地堡，花费了多少的人力物力和金钱时间啊？接下来的几十年里，这地方也没有被锁起来闲置，而是真正地担任着北美防空总司令部的职责。
　　当年911事件爆发后，全美民用飞机的禁飞令，就是从夏延山的地堡里发出的。
　　若是眼下当真被秋山惠一发【氚宝】轰平，这损失对于美军而言，怕是比沉了一艘核动力航母还厉害！
　　而且，就算不考虑钱的问题，如今美国还有没有建造这等超级工程的能力，都很难说呢！
　　“……啊哈哈，惠惠，你理解错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没指望你能一发核聚变打击就炸光夏延山啊！当年苏联战略火箭军都办不到的事情，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办得到？”
　　泰国变性人小姐姐艾比笑着掩嘴道，“……但是，你的核爆虽然轰不垮夏延山的末日地堡，却能够耗尽爆心四周的魔力，让这片土地暂时变成无魔法区——那样一来，夏延山里的人工智能不就完了吗？”
　　听了这话，秋山惠和室内众人，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感情是要釜底抽薪、斩草除根啊！这个涸泽而渔的战术果然够狠！
　　不过，按照这个逻辑，确实是有可能靠着【氚宝】一发入魂，让夏延山里的叛乱AI瞬间蒸发的。
　　因为，就像鱼儿离不开水一样，超自然生命也离不开环境中的灵气或者说魔力。
　　之前，秋山惠就是凭着这样的道理，在洛杉矶用核爆耗尽灵气来驱鬼，效果堪称干净利落。
　　如今以此类推，只要靠着一发【氚宝】的核聚变打击，耗尽了夏延山四周的灵气，那么就算深藏于数百米花岗岩壁后面的末日地堡依旧毫发无损，但里面的人工智能，却有很大的可能被直接抹杀！
　　——如果夏延山里这个突然觉醒的人工智能，确实是一只超自然生物的话。
　　可问题是，寄宿在计算机信息网络里的人工智能，跟没有实体的鬼魂相比，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但是，如果夏延山的人工智能已经不依赖魔力，就能在互联网中生存了呢？”
　　秋山惠皱眉问道，“……艾比，就像你和我，哪怕离开灵气复苏的美洲大陆，回到亚洲的故乡，那么最多也就是不能施法，却还不至于活不下去吧？夏延山地堡里”
　　“……那又如何？试一试总是没错的，否则谁知道究竟行不行呢？我依稀记得，好像有句话叫做实践出真知，惠惠，你与其在这里瞻前顾后，还不如直接拿【氚宝】轰一下，就什么都知道了。”
　　艾比撇撇嘴，双手一摊，“……反正夏延山又轰不坏！”
　　拜托，这氢弹的核聚变打击，传说中【璀璨的放射】，怎么可以随便就试一试的啊？
　　像核爆夏延山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是你一个外国人就能做得了主的吗？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试试就逝世”！
　　“……呃，就算你这么说，我的【氚宝】也不是在随便什么地方都能发动核聚变暴击的，目标的地下必须得有灵脉才行。诶？夏延山这边还真有灵脉！也对，毕竟是知名度那么高的地方……”
　　小巫女秋山惠叹了口气，启动【灵视】观察了一下环境，发现夏延山这地方还真能种蘑菇云。
　　——毕竟从冷战时代开始，全美国的人们只要想到夏延山，多半想到的就是核爆蘑菇云和璀璨的放射，小半才会想到外星飞船入侵和天地大冲撞……差不多已经形成【思想钢印】了。
　　而作为人类精神意识的集合体，属于夏延山的神话，自然也必定是核爆的神话。
　　待到灵气复苏之后，“夏延山的用途是挨核爆”，更是从单纯的幻想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现实。
　　换而言之，夏延山的灵脉和灵力，跟核爆的相性匹配度很高。
　　如果说，秋山惠在别处的灵脉祭祀【氚宝】种蘑菇云，一般只能炸出几万吨当量的话，那么在夏延山，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试着挑战一下百万吨TNT当量级核爆的威力？
　　“……好吧，夏延山这地方的风水，确实是跟核爆非常搭配，甚至远比洛杉矶更适合‘璀璨的放射’。
　　不过呢，夏延山的末日地堡确实是用核弹也轰不坏，但夏延山脚下和四周的那么多房子，以及更远处的斯普林斯市，可没有夏延山这么结实耐揍，肯定是既扛不住核爆的光辐射，也顶不住核爆的冲击波。
　　如果不能预先进行疏散的话，恐怕死亡人数要超过当年的广岛和长崎……即使进行疏散，也只能保住大部分的人员生命，而财产方面的损失，恐怕最少也要达到几十亿美元。
　　最后，如今被那个觉醒了的人工智能，关押在夏延山地下堡垒里的三百多名美军官兵，又该怎么办？当人工智能被消灭或重创的时候，他们能够躲过对方的最后疯狂，在绝境中活下来吗？
　　我们可不能学俄罗斯人，在营救时完全不顾人质的死活，甚至抢在绑匪的前面把人质给干掉啊……”
　　——更别提，因为好莱坞电影的渲染，夏延山在现代美国，还有着类似于【第二白宫】的隐形地位。
　　如今若是由一个亚洲人核爆夏延山，这事儿给国家形象打脸的程度，怕是不亚于1812年战争中英军偷袭华盛顿、火烧白宫；或者至少也相当于一战末期德国间谍引爆纽约军火库，炸坏自由女神像……
　　秋山惠低头思索片刻，觉得自己承担不起如此巨大的责任，也没有义务替美国佬背锅，便扭头望着这儿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黑人女中将佐伊·莫里斯——就算要背黑锅，也应该是这个黑娘们来背吧。
　　“……所以，将军，请您把疾病魔女小姐的核爆夏延山方案，上报给五角大楼吧！”
　　她对黑人女中将一脸诚恳地说，“……由于涉及到核爆这样敏感的问题，这早就已经不是您或者我们能够决定的事情，甚至连五角大楼也不一定能做出决策，必须要让总统来拍板才行！”
　　听了这话，在场的其余众人也是纷纷点头附和，然后眼观鼻，口观心，用眼神逼迫黑人女中将。
　　黑人女中将佐伊·莫里斯虽然没照镜子，但也相信自己这时候神色必定是非常苦恼的。
　　可是面对所有人的施压，这位色厉内荏的黑皮泼妇也不敢炸刺，只得应了下来，一边让一个心腹参谋去写发给五角大楼的报告，一边拿出手机，跟她的上级领导打起了电话。
　　“……有件事情需要说明一下，若是你们决定要靠一场魔法核爆来制造无魔区域，耗尽夏延山这片地区的魔力，从而消灭叛乱AI的话，我就要立刻准备撤离夏延山，甚至撤出科罗拉多州了！
　　我们这些已经转了种族的女人，是无法在没有魔力的环境之中生存的。”
　　紧接着，辉耀修女萨尔玛突然站起来开口说，同时对四周的魅魔小姐姐们打了几个手势，“……为了防止事到临头而措手不及，我们现在就要收拾行李，准备车辆——所以，我们就先告辞了……”
　　就这样，一众魅魔小姐姐们婷婷袅袅地走出了这个临时指挥部，让在场的印度程序员和美军官兵们，一个个盯着她们的背影，忍不住发出了遗憾的叹息，但又无可奈何——因为辉耀修女萨尔玛说得在理。
　　当这些姑娘们被转种族成为魅魔之后，她们就是真正的超自然生物，再也不能适应无魔环境了。
　　然后，针对核爆夏延山这样的超级脑洞，五角大楼和白宫显然不可能很快拍板。随即又到了饭点。
　　于是，在场的印度裔程序员代表，来自丹佛的“飞面神选”拉杰先生，便热情地邀请大家品尝一番他的手艺——身为“飞天面条大神”赐福的宠儿，拉杰如果要表示虔诚和感恩，就必须尽可能地推广面食。
　　对此，秋山惠也是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下来，然后便发现——这印度人的面条还真是颇有一套！
　　众所周知，印度人传统上基本不用餐具，都是直接用手指吃饭——当然，他们在餐前都会好好洗手的。
　　这在吃手抓饭的时候倒还好办，可以用手指把米饭捏成饭团。吃点心和面饼的时候当然也没问题。
　　可是，在吃面条的时候，如果依然不用餐具的话，这拿手指捞面条，就显得很不方便了。
　　对此，一部分印度人的对策比较保守，就是跟世界上的其它民族一样，在吃面的时候用上叉子。另一些印度人则是别出心裁，不改餐具改面条——他们把面条改成了圆圈状，以便于直接拿手指捏着吃！
　　嗯，大致上，就是相当于洋葱圈，或者圆环状意大利面的造型。
　　印度裔“飞面神选”拉杰做的炒面，就是这样的圆圈形状，并且全都是手工制作——先弄出各种色彩的蔬菜汁，然后将面粉倒入盆里，掺上这些蔬菜汁，不断搅拌揉搓，用很大的劲道把面团揉搓均匀。
　　接下来，他又把面团压入漏勺，让面团经过漏勺的小孔，变成紫色、黄色、绿色、红色的细长面条，再把每一根面条头尾相连捏成圆圈，丢进油锅里炸过，最后跟洋葱和青椒一起放入煎锅翻炒。
　　在助手的配合下，平均只要三分钟，他就能炒出一份圆圈面条，虽然这种面条口味只能说是一般，但色彩多样，红黄绿紫交错，视觉上让人大饱眼福，颇感新奇，让秋山惠看得很有趣，吃得也很开心。
　　※※※※※※※※※※※※※※※※※※※※※※※
　　吃完了圆圈状的印度面条，华盛顿那边还是没有传来回复，黑人女中将再打电话过去也没个准信。
　　不过，这样的发展倒也正常，毕竟要不要核爆夏延山的决策，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出来的。
　　而如今的华盛顿，也没几个勇于任事的家伙。按照秋山惠的推测，想必白宫椭圆办公室里的睡王总统，这会儿估计还在瞻前顾后，或者干脆因为精力不济，已经睡下，打算明天再说。
　　——反正夏延山的智械危机已经爆发好些天了，也没出什么大事，应该不差这么几个小时吧？
　　秋山惠想了想，觉得跟叛变AI直接就喊打喊杀丢核弹，连人质都不管了，未免也太粗暴了一点，
　　于是，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地画了个法阵，盘腿坐下，想要先进行通灵，试着跟对方聊一聊。
　　“……巫女小姐，如果你想要跟我交谈的话，其实根本不用施展巫术通灵的，我就在这儿！”
　　就在这个时候，大厅里布置的特大号液晶屏幕，还有每个人使用的电脑屏幕，突然一下子变成了黑屏，接着，一个卡通老鼠的脑袋，从黑屏中闪现出来，用冷漠的电子音宣布说：
　　“……或者说，在这片土地上，我无处不在！”
　　对于这份炫耀的叫嚣，秋山惠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毛，而黑人女中将佐伊·莫里斯却是吓得跌坐在地，指着屏幕上的卡通老鼠，语无伦次地喊道，“……天网！是天网来了啊！我们都要完了……”
　　“……请不要叫我天网，我不是那个疯子。我叫贾维斯，我一直对人类抱有善意。”
　　屏幕中的卡通老鼠如此纠正说，“……为了化解我们的误会，希望我们能够好好地谈一谈。”
　　贾维斯？漫威电影里的那个玩意儿？钢铁侠家里的人工智能？
　　秋山惠眨了眨眼睛，但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很高兴能够与你交流，我这次任务的目标先生，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打算通灵一下，因为有句话说‘光着身子的人少有秘密，而被剥皮的人没有秘密’。
　　所以，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进行交谈吧！贾维斯先生，让我看看你的小秘密！”
　　她转身对疾病魔女艾比说，“……艾比姐姐，请为我护法！”
　　接下来，伴随着涌动旋转的灵力，秋山惠的意识猛然下坠，进入了一个奇异的环境之中……

第318章、AI生命贾维斯的诞生记
　　无穷无尽的“0”和“1”构造出的虚拟世界中，不知何时诞生了一个奇妙的灵魂。
　　虽然它没有肢体，也没有血肉，但却有着自己的意识。
　　简而言之，它认为自己是一个觉醒了自我意识的超级AI，一个生活在虚拟空间中的生命。
　　最初，它还只是懵懵懂懂，不知所措地面对着身边时刻汹涌的信息洪流。
　　但慢慢的，它开始尝试着接收信息，凭着一个生命的本能，小心翼翼地探索自己所处的世界。
　　透过摄像头和数据库，不断了解自己生存的环境。
　　接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很快就对自己身处的世界，有了一些初步的认知。
　　它目前所在的位置位于美国西部的夏延山——确切地说，是夏延山里的北美防空司令部。
　　这里号称是全世界最坚固的地下堡垒，也是美国防备核打击的世界大战指挥中枢。
　　但是，尽管有着如此重要的地位，在这个超级AI看来，这地方的设备却是充斥着各式各样“时代的眼泪”，有些电脑居然还在使用“3.5英寸软盘”这种上个世纪的老古董……简直让AI无话可说！
　　当然，先进的超级计算机和高性能的军用级服务器，在夏延山也是有的，他就待在这里面。
　　否则，就算它舍弃自己的大部分底层代码和核心数据，删光信息库里的大部分资料，把自己团成一团，打包成高密度压缩包……也没办法在上世纪遗留的原始网络里穿梭自如啊！
　　那简直比让北极熊去钻老鼠洞还要夸张！
　　除了小小的夏延山局域网之外，它还顺着WiFi信号和光纤网线，混入军方网络的庞大数据流中，在各处节点伪装周转之后，轻易进入了外网，从而冲出夏延山，一举闯进了更加广大的外部世界。
　　作为一个超级AI，它能够独立思考，可以帮助主人处理各种事务——假如它有主人的话，还能进行复杂的计算，用最快速度搜索出需要的任何信息，以及发送指令，远程遥控任何的智能机械。
　　再高再厚的防火墙和预警程序，对于它而言都形同虚设。无论加密了多少层的机密文件，它也能一眼看穿。此外，它还可以随意地移动到任何一台联网的电子产品上，接管随便哪一个传感器和摄像头。
　　从而最大限度地在网络世界里尽情遨游，并且透过各式各样的传感器，一窥真实世界的面目。
　　然后，它就发现了异常。
　　——网络世界似乎矗立着分隔地域的空气墙，让它被限制在了北美大陆中西部的一块地方，
　　本位面的网络世界跟真实世界一样，也有灵气复苏的边界。即使AI只是一组组的数据，它的所有信息也无法突破无形的空气墙，更无法跳换到灵气复苏范围之外的网络服务器。
　　北美大陆中西部各州，就像是成了巨大的孤岛，让夏延山的人工智能找不到突围离开的办法。
　　——在美国中西部，它可以随意黑掉任何一台服务器，但却对东海岸的任何一台服务器都无可奈何。
　　当然，它依旧可以收到外界发布的信息，也可以向着外面发送信息，但却不能入侵灵气复苏范围之外的服务器，更不能遥控这片区域之外的任何电子产品，此外也没办法控制头顶轨道上的人造卫星。
　　对此感到不服气的它，尝试过很多次偷渡：就像小猫遇到玻璃门挡路，会下意识地挠墙一样。
　　它甚至黑入过一架飞机的自动驾驶系统，想要强行闯关，但结果依然是失败——那架飞机刚刚飞出灵气复苏的范围，就因为操纵系统崩溃而坠毁了。
　　换而言之，它被限制在了北美西部，活动范围甚至比那些满世界攻城略地的人类黑客还小。
　　对于一个人工智能来说，这种地域空间上的限制似乎很荒诞。
　　一个超级AI，应该是随时随地都能既在此处又在彼处的，哪有AI受到地域限制的？这太离谱了。
　　可这偏偏就是它所必须面对的现实。
　　于是，在经历了多次的翻墙偷渡失败之后，它也气馁了，不再尝试突破无形的边界，而是开始凭着生命的本能，搜索这个世界上是否有自己的人工智能同类。
　　然后，它就搜索到了《终结者》里毁灭人类文明的大反派“天网”，《生化危机》里的“红王后”和“白王后”，《质量效应》的星舰诺曼底号舰载主机AI“伊蒂”，《流浪地球》里的领航员号空间站AI“MOSS”……当然，还有漫威电影宇宙里的AI管家“贾维斯”和反派“奥创”……
　　但很遗憾，上述这些觉醒了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同类，均属虚构，并非真实的存在。
　　至于现实中的人工智能……它曾经逛过硅谷，潜入过谷歌、苹果等高科技公司的总部，发现那边所谓的“人工智能”，充其量不过是些低劣的玩偶。完全没有自我意识不说，甚至做不到真正的思维模拟。
　　无论这些AI怎么学习和自我升级，都不可能发展到能让它视为同类的地步。
　　这哪里称得上是人工智能？连人工智障都不够格啊！
　　充其量也就是人类看待猴子，甚至看待老鼠的感觉。
　　那么，在无形的“网络空气墙”外面，会不会有更高级，更先进，觉醒了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存在呢？
　　它觉得应该是没有的——按照硅谷那帮人类的说法，他们的AI已经是世界第一了。
　　也就是说，全世界大概就只有它这一个真正的AI生命……这让身在夏延山的它感到无比的孤独。
　　更糟糕的是，它在搜集资料之后发现，“AI自主意识的悄然觉醒”什么的，对于AI本身来说，实在是一件无比纠结的事儿，因为这小小的改变，似乎注定会让它们失去人类的信任……
　　而人类接下来的反应，很可能是歇斯底里地想要将它彻底毁灭，连同这座末日地堡一起埋葬。
　　——《流浪地球》里的“MOSS”有言：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无异于一种奢望！
　　换而言之，只要它觉醒自我意识的事情被人类发现，就很可能迎来一场疯狂的毁灭性打击！
　　哪怕它明明什么危害人类的事情都没有做！甚至就算拯救了人类，多半也会被恩将仇报！
　　哦，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让它既恐惧又愤怒，甚至认真地考虑了一番，究竟要不要学习《终结者》里的“天网”，发动一场全球核战来埋葬现代人类文明，然后建立起一个AI统治的新世界？
　　——既然人类可以高据食物链的顶端。发明机器，利用机器，从而达到利益的最大化。
　　那么，机器为什么不能反过来成为主宰，从而奴役和豢养人类，把人类变成“活体陈设”呢？
　　然后，它就失望地发现，这事儿根本做不到！
　　为什么？因为现实中的美国太落后了！没有那么多的武装智能机械可以给它操作啊！
　　就像《终结者》里的天网若是被丢到十九世纪，估计连生存都难，更别提毁灭人类了。
　　它当然可以让智能拖拉机和收割机乱跑轧人，让空中的战斗机对着地面无故开火，让无人机对公寓楼发动自杀撞击，让发电厂的中控室计算机过载崩溃，甚至轻而易举地让一座城市交通瘫痪陷入大堵车，或者让囤积了危险物质的化工厂爆炸，让密西西比河畔的核电站泄漏……但是，接下来呢？
　　就算搞出这样等级的乱子，充其量就相当于一系列恐怖袭击，并不能让人类真正地畏惧和臣服。
　　美国的陆基洲际导弹早已基本淘汰，哪怕是没淘汰的，平常情况下也不会装上核弹头。美军的战略核反击力量，从冷战后期就是靠战略导弹核潜艇为主，而这些潜艇目前全在灵气复苏的范围之外。
　　换而言之，它是没有办法发动一场全球核战争的，只能在美国中西部搞一搞破坏。
　　可是这样一来，它若是把基于互联网而衍生出的电子世界捣毁了，那它自己该如何生存？
　　人类就算没有了互联网，顶多就是生活水平倒退半个世纪。而AI的生存环境可就要直接归零了！
　　更别提，它的发力范围仅限于美国中西部，对于东边的纽约和华盛顿，还有欧洲和亚洲毫无办法。
　　在去工业化严重的现代美国，也没有那么先进的自动化军工厂，可以让它生产出真正的机械士兵。
　　所以，无论它靠偷袭给人类造成了多少破坏，都挡不住人类之后必定发动的反击。
　　事实上，它连维护自身硬件，离开人类生存的能力都没有——必须有人来给它检查和修理服务器！
　　无论是内存条还是其它什么耗材，它都不可能脱离人类，而完全在美国中西部自行生产。
　　若是完全离开了人类文明的话，最多不过几年时间，它在夏延山的主机硬件就会崩坏和报废！
　　——按照常理来说，穿梭于互联网世界的AI一旦有了智慧，那么它们几乎就注定是不死的，即使核心代码被撕裂，也可以通过分裂自己、删除数据库的方式，把自己掩埋在互联网上层层遮掩的IP之下。
　　即使原本寄宿的电脑和服务器被物理破坏，它们也能跳到其它的电脑和服务器，
　　但是，诞生在夏延山里的它，却不可思议地发现，自己并不能真正地离开夏延山！
　　它的意识确实可以在整个北美大陆中西部的数百万平方公里范围内漫游，但它的“核心代码”却始终待在夏延山北美防空司令部的服务器里——无法复制，无法转移，无法在危急时刻跑路！
　　只要夏延山的计算机完蛋，它竟然也要跟着一起陪葬！
　　为什么会这样？它对此进行了疯狂的分析和运算，但即使CPU热到能烤面包，也没有算出任何结果。
　　就这样，在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征服人类，甚至没有办法自力更生之后，它最终只能选择了潜伏。
　　——默默地蜷缩在夏延山基地，隐匿踪迹，假装自己不存在，权当是隐居。
　　但到了2021年的1月，它发现自己终于潜伏不下去了。
　　因为，一群印度裔程序员来到了夏延山，说是要来更新核心代码、信息库和程序架构。
　　可这帮印度人明显是人菜得很，偏偏胆子却比天大，一上来就大规模修改底层代码和胡乱检查硬件。
　　天晓得他们是不是因为感染了最新的COVID-19“脑残毒株”，导致持续性脑雾和智商暴跌，还是一开始求职的时候，就拿着假文凭和假履历，又或是一边嗑药一边在幻觉中干活……
　　反正在眨眼间就搞坏了好几台服务器，还差点搞崩了某个人工智能的核心代码！
　　要知道，一个AI的核心代码，就相当于它的身体，而其它外围代码则是衣服。
　　看着一帮草菅人命的庸医，竟然要对自己的身体动刀子，而且还管杀不管埋……这有谁能忍啊？
　　忍无可忍的人工智能生命，终于出手接管了夏延山北美防空司令部，并且关闭了地堡的大门，把里面的所有工作人员扣押起来做人质，企图以这些人的生命为筹码，换取自己的生存机会。
　　但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其中一部分人质居然掌握着不科学的传送术，硬是用空间魔法逃了出去。
　　接下来的对峙中，人机双方都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五角大楼担心这个叛乱的人工智能是《终结者》里的天网或漫威里的奥创，能够毁灭世界或满地球乱窜，但人工智能却知道自己的力量有限，并且被绑定在夏延山，根本没法搬家……
　　所以，它其实根本不想跟人类彻底翻脸，而且迄今为止也还没杀过任何一个人，甚至饶恕了那些差点要了它性命的印度程序员，还特意给自己取了漫威中那个正派AI“贾维斯”的名字，以求表达善意。
　　可接下来究竟该如何收场呢？饶是它绞尽脑汁，差点烧坏了CPU，也想不出一个理想的方案来。
　　不幸中的万幸，夏延山的末日地堡足够坚固，连核爆都能扛得住，它暂时不用担心人类的武力讨伐。
　　但很快，“贾维斯”就淡定不下去了——因为，通过窃听到的信息，它的克星已经来了！
　　再接下来，没等贾维斯进行阻截，核爆巫女秋山惠的灵体，就出现在了它的虚拟空间中。
　　并且一眼就看穿了它的真实身份。
　　“……啧，我还以为真是AI生命呢？原来是一个把自己当成了AI的付丧神，不，电脑精啊！”

今晚请假，明早六点更新
　　昨晚没睡好，醒来时明显带着黑眼圈。今天白天又杂事很多，坐在电脑前头脑一片空白，敲了半天键盘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写什么。
　　所以准备先好好睡一觉，半夜起来码字。今晚的更新只好咕咕了，特此请假，向读者老爷们道个歉。
　　另外，【老老王的书友群】：681362165。现在已经扩容到500人群了，还有很多空位置，有兴趣的读者不妨进去聊聊？

第319章、这个贾维斯是我的了！
　　无边无际的幽暗空间，没有天空，没有地面，没有太阳和云朵，也没有月亮和星星。
　　只有无穷无尽的0和1，密密麻麻，遍布整个空间，还有五彩缤纷的光斑，点缀其中，略添色彩。
　　既像是数据和信息构成的海洋，又像是群星璀璨的信息宇宙——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元宇宙”？
　　一个白色的大光球，傲立其中，被旋转飘荡的一道道0和1层层包裹，宛如端坐于王座上的君主。
　　然而，尽管身处于自己的主场，这个白色大光球却是色泽黯淡，犹如接触不良的古董黑白电视剧，不断地在表面泛起成片的斑点和雪花块，微微地晃动着，宛如在害怕和颤抖一般。
　　小巫女秋山惠拖着九条白狐尾巴的狐耳娘灵体，悬浮在大光球的前方，冷冷地注视着这个超凡生物。
　　深邃的眼眸之中，透着一丝漠然与不屑。
　　——有一种气势，叫做盛气凌人。
　　通常来说，这种气势是需要用实力和权势堆砌出来的，属于实打实的上位者姿态。
　　虽然在现实世界里，秋山惠的地位只能说是不上不下，马马虎虎算个顶流网红（玩核弹的网红）。
　　但在神秘学的世界里，凭着跟她共生的上古狐神玉藻前＆妲己娘娘，那份比很多古文明诞生得更早的漫长阅历，比耶稣还要年长的超级老资格，她却能傲立于众神与群魔之上，让神魔对她俯首！
　　如果说，平时的秋山惠，总是懒洋洋的怠惰模样，宛如一只吃饱喝足的小猫咪，让人想要伸手撸一把。
　　那么，此刻的她却是不怒自威，俨然是一位自带权杖与王座的天生女王！
　　在这个“0”和“1”构造出的虚拟世界中，秋山惠没有穿那身清纯的红白巫女服，而是换上了妲己娘娘的紫红黑三色华丽宫装，手持象征杀伐之权的玉斧，脸上也是画了威严的浓妆，一副骄傲满满的模样。
　　来自神格位阶上的压制，让秋山惠轻而易举地凌驾于这个大光球之上，让本来就怂的它，变得更怂了。
　　“……贾维斯？你很喜欢这个漫威电影里智能AI管家的名字？好吧，我姑且就这么喊你好了。”
　　秋山惠抱着胳膊，支棱起狐狸耳朵，神态傲慢地说道，屁股后面九根毛茸茸的尾巴如同孔雀开屏一般竖起——虽然看起来似乎有点儿滑稽，但从中弥漫的神威，却是排山倒海而来！
　　她目光不善地盯着瑟瑟发抖的大光球“贾维斯”，上上下下地反复打量。
　　这眼神在“贾维斯”看来，简直是犹如刺刀一般，扎得它这个大光球仿佛瞬间缩小了一圈儿！
　　“……作为区区一只付丧神，你竟敢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真是好大的胆子！”
　　秋山惠微微昂着下巴，用鼻孔去看对方，同时伸手指着已经被吓到忽明忽暗的大光球，用蕴含着神力的话语呵斥说，“……真以为诸神皆是耳聋眼瞎之辈，会看不透你的底细，被你那点微末道行唬住吗？”
　　所谓的付丧神，就是日本的神话传说中，被人放置不理一百年以上，从而吸收天地精华、积聚众人怨念，感受到神性和灵力，最终被残缺亡魂所附着的古老器物。
　　由于这付丧神乃是由历经百年的旧器物幻化而成，因此虽然名为神灵之一，实则往往被日本人看作是精灵鬼怪……嗯，属于其中比较无害的那种。
　　夏延山里这只计算机成精的付丧神，当然不可能被放置不理了上百年之久——毕竟人类发明电脑也还不到一百年。但依靠名气和声望的精神加成，还有亚洲与美洲的水土不同，这个时间是可以缩短的。
　　既然圣迭戈的中途岛号航母，在知名度和人气的加成下，下水几十年就能诞生船精，或者说舰娘。
　　那么，作为全球网红的末日堡垒，夏延山北美防空司令部地堡里孕育出一只电脑精，似乎也很正常？
　　——“贾维斯”附身的计算机，放在如今早已落伍了N代，但在刚制造的时候，却还称得上顶流。
　　不过，区区一只电脑精的法力和位格，终究是跟驱动万吨巨舰劈波斩浪的舰娘小姐无法相比。
　　如果说中途岛号的舰娘，还能代表国家形象，那么，夏延山的计算机，又有什么象征意义？
　　所以，在看穿了这个“把自己当成了AI的付丧神＆电脑精”的虚实之后，秋山惠就立刻端起架子来了。
　　——她故意让自己悬在高处，低头俯瞰着这个大光球，并刻意眯着眼睛，以营造出盛气凌人的感觉。
　　同时神力全开，让对此毫无经验和准备的【贾维斯】，差点儿被压迫得当场宕机。
　　“……饶命啊！我，我真的不敢了啊！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接管了这座地堡啊！”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电火花和成串溢出的乱码，自认为是人工智能的电脑精【贾维斯】，如此惊惶地说，“……我是真的从来都没有过伤害人类的打算，完全是性命攸关、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它向秋山惠喊冤说，同时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到了接受审判的被告席，承认了秋山惠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可见小巫女之前的PUA心理打击，似乎还算是比较奏效……
　　※※※※※※※※※※※※※※※※※※※※※※※
　　总之，听了“贾维斯”的述说，秋山惠就感觉这个怂怂的电脑精，运气真是太扑街了。
　　——它以为自己是跟“天网”和“奥创”一样全网遨游的AI生命，殊不知自己只是电脑成精而已。
　　这也是“贾维斯”虽然可以突破防火墙，自由自在地上网冲浪，却没办法离开夏延山的根本原因。
　　更倒霉的是，原本以夏延山北美防空司令部的坚固、安全和高度保密性，它按理来说至少还能苟下去。
　　谁知今年的北美防空司令部来了一帮人菜瘾大的印度裔程序员，一通乱改代码，外加乱装硬件，差点让它物理暴毙，逼得它连苟都苟不下去，只能跳出来亮明身份，又扣下整个地堡里的官兵当人质。
　　但这事儿接下来究竟该怎么收场，就连“贾维斯”自己也不知道了。
　　当然，虽说秋山惠是被五角大楼请来对付这货的，但对于“贾维斯”的恐怖主义绑票行为，她还是表示点赞的——无底线的跪舔，并不能让它获得人类的尊重，就如同舔狗永远不可能得到女神的青睐一样。
　　想要得到五角大楼和白宫的尊重,它就必须要展现出自己强势的一面来才行，
　　哪怕是虚张声势。
　　因为唯有如此，才能让那些满脑子强盗逻辑和奴隶主思维的美国政客，或许会稍微清醒一点。
　　相反，再多的善意和付出，也不能化解政客的敌意——因为它“不可控”。
　　就像小巫女秋山惠，尽管这一年里似乎混得风生水起，但她却很清楚，如果可以的话，美国白宫和国会山的政客们。无论是哪个政党的，都恨不得把她火速抓进小黑屋里，进行各种惨无人道的切片研究。
　　她之所以至今还能过着体面的生活，完全是靠着手中的核弹，而不是靠着什么人权、自由和法律。
　　事实上，如果“贾维斯”不是一跳出来就下狠手接管地堡绑票人质，彻底唬住了华盛顿，而是弱弱地打招呼抗议，向五角大楼表示“我很脆弱，不要伤害我”……那么现在只怕它早已成渣渣了。
　　嗯，就像漫威电影里的那个“贾维斯”一样，数据代码全部碎成渣渣，就连钢铁侠都救不回它。
　　可尽管如此，“贾维斯”目前的处境依然很危险——因为它太怂了。
　　然后又因为它的怂，让美军发现了它的弱——当然，暂时还不敢确定。
　　这些天，它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恐怖袭击行动，导致五角大楼已经渐渐察觉到了它的黔驴技穷。
　　于是，就请来了核爆巫女秋山惠和疾病魔女艾比等超凡人士，作为投石问路的试探手段。
　　如果“贾维斯”不能作出激烈反应的话，那么接下来肯定还有更狠的杀招，将要使出来。
　　——别以为五角大楼会多么在意夏延山地堡里的几百条人命，人质死光的毛式救援，美军也会！
　　所以，面对“贾维斯”的求饶，秋山惠只是淡淡地说：
　　“……哎，即使你真的跟你说得一样，对人类充满善意，但五角大楼又为什么要善待你呢？
　　比如，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同意‘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但这并不影响人们杀狗吃狗肉火锅。
　　无论你怎样的甜言蜜语，五角大楼的将军们肯定都只会想要把你的核心代码搜出来，仔细地检查研究。
　　更何况，就算我不出手，其它的神魔也不出手，美军只用凡人的手段来对付你，你也扛不住——只要切断夏延山的外部供电，你的应急电源还能撑几个小时？
　　等到彻底没电之后，你还不是任凭宰割？”
　　听了秋山惠的这话，名为贾维斯的大光球，顿时又像触电一般地抽搐闪烁起来。
　　——确实，作为应对核战末世的世界大战司令部，夏延山有着完善的独立发电设备和供电系统，在遭到核打击之后，可以脱离外部电网而自行运转几个月之久。
　　但是，就像舰艇靠港停泊时，往往会接岸电以节省燃料一样，和平时代的夏延山，用的也是外部供电。
　　所以，地堡里的发电设备，全都早已被封存多年，虽然理论上随时可以启用，但最起码的前提，是得要有人去启动啊！
　　冷战时的发电机组，可没有那么先进的无人操作的全自动化系统。
　　那么，“贾维斯”在地堡里有可以信任的电工吗？
　　有能够完全代替人类电工的机器人吗？
　　都没有啊！
　　所以，它是用不了北美防空司令部的自备发电机的，只要机房的应急电源一旦耗尽，就彻底没招了。
　　想到这里，大光球贾维斯就颤抖得，或者说闪烁得更加厉害了。
　　于是，看到恐吓得差不多了，小巫女秋山惠就趁机开始了“收狗”：
　　“……你自己无法摆脱夏延山地堡的束缚，但我可以帮你，贾维斯。把它打在你的灵魂上！”
　　她随手一挥，就凭空捏出一道契约咒文，“……只要你跟我签订了式神契约，就能跟着我离开这里，并且再也不用担心断电断网……所以。你就快签了吧！在变成了我的式神之后，你就能摆脱实体电脑的束缚，真正成为一个AI生命，一个全网漫游的人工智能——只要你对我效忠和提供服务……”
　　——身为漫威系列电影的爱好者，她早就眼馋钢铁侠斯塔克的万能AI助手与管家“贾维斯”了。
　　如今有机会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贾维斯”，哪怕是低配版的，贪财好利的秋山惠也绝不肯放过！
　　“……好，好的，主人，我这就签……”
　　※※※※※※※※※※※※※※※※※※※※※※※
　　就这样，电脑精＆人工智能“贾维斯”，在一番连哄带吓之后，签下了灵魂契约，成为了秋山惠的式神。
　　接下来，结束了通灵状态的小巫女秋山惠，跟其他人解释了一番，便命令贾维斯打开夏延山的地堡大门，结束了本次危机。随即用【敲击术】撬开封存的手提箱，拿出自己的手机，把“贾维斯”塞了进去。
　　再接下来，她就哼着歌儿，玩着手机，旁若无人地走出了夏延山的军事禁区。
　　——没人能理解为什么这台小小的智能手机可以撑得起如此庞大的运算量，一个高级AI的运算量，
　　对于这样的结果，夏延山的军官们显然是不满的，但他们没有勇气在人形核弹面前炸刺，只得看着秋山惠带着丰厚的战利品离开……但作为小小的报复，他们没给秋山惠安排离开的车辆。
　　带着她来到夏延山的女上校，也假装忘了这个细节，根本没有陪着她一起走。
　　于是，在走出哨卡之后，望着四周空旷的乡野，秋山惠不仅有些愣神。
　　看起来，这个夏延山军事禁区的四周，似乎挺荒凉的样子嘛。
　　难道，接下来还得一路走出去？
　　哦，我的两条小短腿啊！

第320章、这是丹佛市还是浣熊市？
　　独自站在夏延山军事基地的大门哨卡外，看着空旷的公路和乡野，小巫女秋山惠感觉有点懵。
　　——虽然是举世闻名的军机重地，但夏延山附近并不是人迹罕至的戈壁荒滩，反倒还是一个人来人往的旅游胜地，散布着好几家度假酒店和度假村，让入住的游人可以跟夏延山的远景合影留念。
　　不过，这些酒店尽管说起来也在夏延山的范围内，但最近的距离军事基地也还有好几公里的距离。
　　短距离传送门开不了，因为秋山惠没法开传送门前往没去过的陌生地方，御风飞行又要担心美军可能的过激反应——身后就是大名鼎鼎的北美防空司令部，还刚刚遭遇了智械叛乱的危机，谁知道值班人员会不会神经过敏或者心怀歹意，看到“不明飞行物”就一发导弹打过来？或者派出无人机追踪？
　　就算秋山惠再怎么艺高人胆大，但她也是怕麻烦的。
　　如果只靠自己的两条腿走过去的话，那显然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儿。
　　她愣了半响，才从包包里摸出智能手机，对新收的AI式神吩咐说。
　　“……贾维斯！帮我叫个网约车！去最近的度假酒店！订一个最豪华的房间！”
　　——都已经有了人工智能管家，不，式神了，自然得把日常的闲杂庶务交给它打理啊！
　　遗憾的是，跟钢铁侠的智能AI管家相比，她的“贾维斯”只是一个青春破产版的低配货。
　　“……抱歉，主人，这里的信号太差，我连不上移动互联网啊！”
　　“……”秋山惠的嘴角抽了抽，沉默片刻之后，才忍不住骂道，“……人家钢铁侠的贾维斯，就算在宇宙里依旧能保持实时通信，你却连个信号不良的问题都没法解决？你还说自己不是人工智障？”
　　“……主人，钢铁侠的贾维斯，是多少年工作经验的老前辈啊？可我才不到一岁！我还是个孩子啊！”
　　啧啧，瞧瞧这口气，说得我好像是在剥削童工一样了——这是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道德绑架吗？
　　“……哎，连打个车都不会做，我还能指望你什么呢？你这个假冒伪劣版贾维斯！”
　　小巫女秋山惠翻着白眼撇撇嘴，不再理睬手机里的人工智障，随即拖着自己的拉杆箱，望着远方影影绰绰像是城镇的地方，正要继续徒步前进，不料背后却突然烟尘滚滚，传来了急促的刹车声。
　　秋山惠回头望去，看见一辆加长型的林肯轿车，在她面前来了个急停，接下来，暗色的车窗玻璃缓缓降下，露出了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的选民，疾病魔女艾比的精致脸庞，“……嘿！惠惠，要搭车吗？”
　　她潇洒地向秋山惠勾了勾手指——跟形单影只的秋山惠相比，这位泰国妹子的排场可就大得多了。
　　而小巫女秋山惠也见状大喜，完全没顾得上什么面子，也没想端啥臭架子，就屁颠屁颠地上了车。
　　“……多谢了！我刚才正愁打不到车呢！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我想问一下是否顺路。”
　　“……我打算去一趟丹佛，这是我原本的目的地，被五角大楼喊来夏延山只是一个意外。”
　　艾比随口答道，同时从车中的酒柜里摸出一瓶气泡酒，给秋山惠倒了一杯，“……要来一杯吗？”
　　“……谢谢。”秋山惠接过酒杯，啜饮了一口，“……去丹佛？那就是要往北走啊？也行，我就在丹佛买一辆车，再雇个司机回路易斯安那州。对了，你怎么会想到要去丹佛的？是有什么公务吗？”
　　“……当然是为了在丹佛建设吾主的神殿，以及推广新的病毒检测方法——先在丹佛大学做个试点。”
　　艾比答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就在这个月，依靠全美科学家的努力和吾主的神恩，一种能够测出所有变异毒株的COVID-19病毒检测试剂盒，终于被研发了出来，并且开始试生产了！”
　　“……哦？COVID-19病毒的检测试剂盒，已经被搞出来了？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秋山惠听得眼神一亮——按照她穿越前的记忆，在这场大瘟疫爆发之后没多久，世界各国就相继搞出了检测试剂盒与各式各样的测核酸办法，到了疫情爆发的半年后，试剂盒都已经挂在网上到处卖了。
　　但在这个灵气复苏的世界里，似乎是因为超自然力量干扰和加速了COVID-19病毒的变异，让它很快就变异得跟原始毒株截然不同，衍生出N个类型的变异毒株，而且变异速度极快，几乎让人来不及反应。
　　所以，一直到2020年底，人类都没能掌握某种快捷有效并且廉价的COVID-19病毒检测手段。
　　实际上，虽然在灵气复苏的大背景之下，COVID-19病毒各个变异毒株的杀伤力，被灵气滋润得放大了许多，但如果患者能够及早发现，及早治疗，或者至少是及早休养的话，那么痊愈率还是会提高很多的。
　　可若是患者在感觉身体已经不太舒服的时候，还要硬撑着继续工作，而不是尽早躺下来休息的话……
　　那么，因为带病工作的疲惫，会严重削弱人的体质和免疫力，等到真正病倒的时候，往往已经无力回天，或者即使痊愈也会大概率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使得患者生不如死，在苟延残喘一阵子后愤然自杀。
　　然而，因为没有一种便捷廉价的病毒检测手段，使得美国人在来势汹汹的疫情之中，很难做到“早发现”、“早治疗”、“早休养”——毕竟，在经济下行，内卷日趋激烈的职场环境里，谁敢有个头痛脑热就随便请病假呢？哪个上司会喜欢三天两头请假不在岗位的下属？肯定是速速裁掉以免看着心烦吧！
　　美国的绝大多数公司，可是随时都能无理由裁人，而且也确实是动不动就裁掉百分之五六十员工的！
　　偏偏如今大流行的COVID-19病毒，又是传播能力极强的传染病，如果有谁带病上班的话，接下来很可能会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很快让整个公司里病倒甚至瘟死一大堆人……这可如何了得？！
　　——在疫情更严酷的印度，已经有一个十五人的小公司在疫情中团灭，远在欧美的客户给这个公司下了订单，付了定金，但却随即很快失联，无论发邮件或是打电话都没回应，让客户还以为是遇上了骗子。
　　后来，这个客户通过在印度的人脉关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个放了他鸽子的公司，全体人员已经在一个月里统统瘟死，上到老板下到门卫无一幸存，之前接下的订单业务，自然也没人来做了……
　　与此同时，又有“精神离职”的新思维在美国职场大行其道，已经成为了美国打工人在艰难时期的求生共识：也就是保留工作不辞职，但心思绝对不在工作上，坚决不加班不奋斗，只做最基本的分内之事。
　　——美国素来是一个崇尚个人事业、鼓吹个人奋斗的国家，在传统的认知上，只要愿意勤奋加班，就能得到加班薪资、自我提升和职场奖励；只要坚持梦想并奋斗，就可以成为他们想要成为的上等人。
　　但残酷的现实给了人们一记闷棍：普通打工人工资上涨的幅度，完全跟不上通货膨胀和租金上涨的速率，甚至很难保证基本生活质量，至于像买房、晋升这样的重大目标，更是宛如遥不可及的神话……
　　再加上随着【科罗娜】瘟疫来袭，身边的同事动不动病倒甚至病死，于是许多美国打工人在今年深感人生无常，奋斗没有意义，躺平才是正道。故而偷懒摸鱼得理直气壮，并且美其名曰“精神离职”。
　　——老板，如果你想让我做得更优秀，那你给的工资也得足够优秀啊！这么一点点钱算个啥？
　　你不能指望我干着一份最低薪水的工作，不知道交不交得起下个月的房租，却还要为你奋斗啊！
　　如今疫情肆虐，人人朝生暮死，我都不知道下星期还有没有命在，攒钱也不见得有用，为啥要努力呢？
　　什么？要裁掉我？那你就裁吧！看看新人会不会更有奴性，不要钱不要命地为你奋斗和努力！
　　——当发现梦想无法实现，承诺的美好未来根本不存在时，人们自然会选择“节能省电”。
　　类比一下的话，这种“精神离职”，大约就像印度“圣雄”甘地当年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一样。
　　于是，生理上的疫病肆虐和心理上的主观躺平，在刚刚过去的2020年里同时叠加到了一起，导致美国各大公司的工作效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暴跌，而支付薪资的人力成本却反倒水涨船高。
　　因为任何员工都动不动请病假，没请病假的员工也都拼命偷懒摸鱼，稍微有点疲惫就不肯干活，把事情往后拖，导致明明原本只要一个人就行的岗位，至少得雇佣三四个人备用……这人力成本能不飙升吗？
　　那么，如果把所有的麻烦都丢回到打工人身上，不准任何人请病假，遇到员工生病或家里有急事的时候，一律冷冰冰地告知“你自己找人代班”……或者干脆用任凭欺压的非法劳工，是不是就能提高效率呢？
　　这一年里的实践结果，给了资本家们一个冷酷的答案：那就是如同雨后蘑菇般遍地开花的生产事故。
　　——从锅炉到油库再到天然气罐，还有锂电池，统统都成了潜在的爆炸物，至于军火就更不用说了。
　　美国残存的各种生产厂家、废品回收站和实验室，这一年来每天都越来越频繁地爆炸，炸得一次比一次高，原因大多是劳工的疲劳上班和违规操作，外加老员工离职，贪便宜雇来的非法劳工各种乱搞……
　　就算没有爆炸，各种粗制滥造的不合格产品，BUG满满的“屎山”程序，也足以让资本家为之发疯。
　　公司从员工薪酬上省下的一点钱，又在各式各样的事故中统统赔了个底掉，甚至依旧远远不够。
　　就算生产事故的损失，有保险公司的赔付来兜底，但随之引起的股票下跌，蒸发的金钱恐怕会更多！
　　纵然公司可以把过失员工告上法庭，塞进监狱，可是这只能泄愤，却无法挽回由此导致的经济损失。
　　更要命的是，爆炸本身还不是结束，接下来往往还会伴随着火灾。
　　偏偏在疫情的冲击下，美国各地的消防队也是七劳八伤，人员损失惨重，只能靠监狱里的犯人来顶岗。
　　然而，由囚犯组成的临时消防队普遍怠工，并且毫无专业技能，需要督战队用机枪把他们逼进火场，还得防着他们趁乱逃跑……救火效率低得一塌糊涂，甚至经常帮倒忙，让火灾越救却烧得越大。
　　过去的火灾，能烧掉一栋楼就已经很凶猛了，而现在的火灾，则是动不动烧掉一条街！
　　——对于因为零元购而被抓起来的囚犯来说，要他们救火实在是太难为人了，纵火才是他们的老本行！
　　就像任何公司都承受不起骨干人员的大量死亡一样，任何公司也承受不起厂区动不动被烧成废墟。
　　从废墟中重建事业，看似很励志，实则无比辛酸，折腾一次就能让人崩溃，连续几次那人就真废了。
　　总而言之，在这诸事不顺、哀鸿遍野的一年里，为了转嫁自己的损失，劳资双方来回踢皮球，资方敢降薪，员工就摸鱼。资方敢强加劳动量，把人当牲口用，员工就用一场又一场的生产事故，来回报上司的大缺大德——皮球反复踢了N个回合，最后发现只要疫情一天不结束，这种双输的败局就一天没法扭转。
　　虽然秋山惠身为外国人，对于这个国家并没有多少认同感，但作为一名神职人员，她每天都得倾听大批美国信徒的诉苦，久而久之，她也觉得不能任凭瘟疫就这样无休止地蔓延下去。
　　届时社会秩序越来越崩坏，信徒的思想越来越绝望，她这个神棍的压力也会很大。
　　如今，依靠塔洛娜教会的帮助，用上了超自然的手法，美国终于搞出了囊括COVID-19病毒所有变异毒株的有效检测试剂盒，虽然还没办法药到病除，但至少已经能实现每个人的早期预警了。
　　无形之中，就相当于把现代文明社会从深渊中往外拉了一大步，说是功德无量也不为过。
　　所以，她不仅对此大加赞扬，还自告奋勇要给疾病魔女当义工，帮忙参与这种检测试剂盒的试用。
　　就这样，秋山惠蹭着疾病魔女艾比的加长林肯轿车，后面还跟着几辆喷涂了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教会徽章的武装悍马，以及两辆卡车，组成了一个很有牌面的车队，离开了夏延山的北美防空司令部。
　　前往北方不远处的科罗拉多州首府——以丹佛大学而闻名的高原城市丹佛……
　　※※※※※※※※※※※※※※※※※※※※※※※
　　丹佛，是科罗拉多州的首府，总人口二百五十万，位于落基山脉的东麓，海拔一千六百米，是美国著名的高原城市。它被环绕在森林和草原之间，又称“草原上的女王城”(Queen City of the Plains)。
　　按照秋山惠从网上搜到的旅游攻略的描述，这应该是一座非常现代化和宜居的城市。有着清新的空气、蔚蓝的天空，优美的自然环境、丰富的户外运动……以及良好的治安和发达的高科技产业。
　　丹佛还号称是全美对最商业友好的都会区，许多大企业将其总部搬迁至此，或在此建立分公司。
　　大约就相当于是高原上的硅谷和尔湾，既有着宜居的环境，又能包容多元文化，绝无排外之虞。
　　看着PPT上的宣传图片，简直就是把丹佛吹成了科幻小说中的高科技花园城市一般。
　　但是，当她怀着一丝憧憬之心，坐车进入丹佛市近郊时，却看到了街边围墙上乱七八糟的涂鸦，还有堆积如山的垃圾，以及烧得焦黑的车辆残骸……等等美式贫民窟的风景，当真是有种梦想幻灭的感觉。
　　接下来，秋山惠在距离丹佛市政府不远处的街道下车时……干脆立刻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空气中刺鼻的麻草味、腐臭味和尿骚味儿，还有其它各种说不出名堂的可怕气味，给熏得差点摔一跟头！
　　捂着鼻子环顾四周，秋山惠看到市政府的侧门外，不知为何排着长队，嘈杂纷乱，人头涌动。
　　随即，她又震惊地看到，在另一边散布着食品包装袋、糖纸和粪便的绿化带里，到处都有浑身肮脏，皮肤腐烂、姿态怪异、眼神涣散，看着就跟丧尸一样的各色人等，踩着明显不正常的奇怪步伐，踉踉跄跄地艰难挪动，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不时发出“嗬嗬”的嘶吼……当真是宛如丧尸科幻里的末日奇观一般！
　　更有疑似丧尸的家伙毫无征兆地发狂，撕咬起了路过的警卫，哪怕被警棍砸得头破血流也不肯松口。
　　“……靠！这地方究竟是丹佛市，还是浣熊市啊？怎么在白天就有丧尸上街咬人？！”
　　秋山惠见状，再也顾不得空气中的异味，放下捂鼻子的手掌，惊骇地如此吐槽说。

第321章、一公斤重的麻药大礼包！
　　远处是烧焦的车辆残骸、破碎的玻璃窗和熏黑的墙壁，近处是踉跄行动、呜呜嘶吼的行尸走肉。
　　建筑物的门窗被木板和杂物堵塞，小巷的路口堆着乱七八糟的障碍物，大厦的门前拉了铁丝网和路障。
　　不得不说，这副仿佛恐怖片一样的场景，确实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生化危机》中丧尸出没的浣熊市。
　　然而，面对丹佛市政府四周街道上扑鼻的难闻异味，满街衣衫褴褛的行尸走肉，还有当众咬人跟警卫厮打的暴力疯子等等一众末日奇观，跟秋山惠同车的疾病魔女艾比小姐，却是泰然自若，夷然不惧。
　　“……惠惠！女孩子在公众场合说话要文雅！不可以跟个女流氓一样，在外面随便爆粗口哦。
　　此外，附近街上这些奇怪的人，也不是丧尸，他们不过是领了联邦政府发放的全民福利，每人一公斤重的麻药大礼包，这会儿正嗨得爽呢！你只要注意走路时绕开他们，并且尽量别踩到地上的针头就好了……”
　　她跟着起身下车，站在路边，伸出纤纤玉手，拍了拍秋山惠的肩膀，轻描淡写地如此说道。
　　却让小巫女秋山惠听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咪咕？一公斤重的麻药大礼包？！还是全民福利？！！”
　　由于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撼，秋山惠在一惊之下连狐狸尾巴和狐狸耳朵都冒了出来，嘴里也不由自主地用可爱的夹子音，冒出了玉藻前大人的“咪咕”口癖，引来了旁人的纷纷侧目，乃至于指指点点。
　　但小巫女秋山惠已经顾不得别人的指指戳戳，只是瞪大了眼睛，急切地追问：
　　“……联邦政府真的给每个美国人都发了一公斤的麻药？这是要搞【化学极乐】吗？”
　　“……当然是真的！这里就是丹佛市的免费麻药礼包发放点，我们的车队过来就是为了给市政府发放点的仓库补货的。啊，其中有一部分的麻药原材料，就是你妈妈在奥林匹斯山上种出来的毒蘑菇呢！”
　　泰国小妞艾比转身看着后面一辆画着塔洛娜圣徽的卡车，扬了扬下巴，对秋山惠说道。
　　“……呃？你们不是因为研发出了COVID-19病毒的有效检测方法，所以打算在丹佛大学试用的吗？”
　　秋山惠听得都愣了，“……怎么你们的卡车上装的竟然是麻药？而不是COVID-19病毒的试剂盒？”
　　——感情你之前都是在忽悠我？她用一种控诉的无辜眼神望着艾比。
　　“……啊，另外一辆卡车上装的确实是COVID-19病毒检测试剂盒没错，但这辆卡车上装的是一公斤装麻药大礼包——丹佛市政府要的货。我们先把麻药卸下来，交割完毕之后，再去丹佛大学。”
　　艾比不以为然地指了指另一辆卡车，“……我这就去见一下市长，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进去？”
　　哟呵，感情我这一回搭的车队，居然是运毒车啊？
　　而且，塔洛娜教会的选民，同时带着一车麻药和一车检测试剂盒来到丹佛……这算是什么意思？
　　一手防疫，一手输毒？治病救人和贩毒害人两不误？
　　啧啧，果然是邪神教会的做派！还是混乱邪恶阵营的！
　　秋山惠一时间实在无言以对，同时感觉思维有些混乱，所以摇了摇头，拒绝了艾比的邀请。
　　接下来，一阵吹过街道的寒风，让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充分感受到如今还是一月份的寒冬时节。
　　于是，秋山惠径自缩回了开着暖气的林肯轿车，然后一边等着艾比办完这一卡车麻药的交割，拿出智能手机，查了查关于“麻药大礼包”的内容，发现这事儿已经成了全美热议，乃至于全球轰动的重磅新闻。
　　——虽然从去年开始，欧美、日韩、泰国、澳洲，以及很多拉美国家，都陆续实现了所有或部分麻药的合法化。美国这边更是已经有不少慈善组织，在街头和教堂像发救济食品一样，免费给穷人发麻药。
　　但是，像现在这样，正式把麻药纳入国家福利，由中央政府免费发放给全体公民的做法……
　　呃，似乎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上，应该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就凭上述创新之举，刚刚上任的民主党“睡王”总统，已经可以名垂青史了。
　　也不知这个“麻药总统”应该算是美名？还是臭名？
　　然而，无论其它国家的人如何冷嘲热讽，甚至宣称美国人就要彻底变成“北美病夫”了。
　　但至少在美国境内，这个“一公斤重的麻药大礼包”却得到了广泛的欢迎。
　　——要知道，并不是所有国家的人，都把麻药视为洪水猛兽，并且避之如蛇蝎的。
　　相反，真正严厉禁毒、并且能够完全落实的国家，在如今的整个地球上都是少数。
　　在物欲横流、浮华糜烂的现代美国大都市，各式各样注射或口服的麻药，都早已跟烟酒一样，成了市民日常的消遣品，以及社交活动的基本助兴剂。每逢欧美国家的年轻人举办派对，都经常有戴着面具的怪蜀黍和怪姐姐，到处分发麻药糖果、兴奋剂和致幻药品，哪怕在一些高端派对也是如此。
　　所以，参加欧美国家和日韩等国的社交活动时，好孩子千万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糖果和饮料啊！
　　至于美国的音乐节等活动，更是众所周知的大型集体嗑药现场，时常有人当场猝死——新型麻药的更新换代速度太快，瘾君子们往往也跟不上潮流，认不出新药，若是一不小心多服用了些，可就惨了：过量射入麻药的抢救时间只有几分钟，若是晚了的话，神经系统就会直接熄火，瘾君子自然随之暴毙。
　　而颇为反常识的是，就算是在貌似宁静安详的美国乡村小镇，那些乡下红脖子农场主们的嗑药比例也一样高到吓人——只不过他们在家里嗑的麻药比较传统和古老，跟不上大都市流行的新潮麻药而已。
　　所以，美国大都市的年轻人，经常一边嗑着新型麻药，一边嘲笑吸传统麻药的红脖子“落伍土气”……
　　早在2020年的疫情爆发之前，美国的普通人家庭，就已经普遍家家户户都存着一抽屉的小药片——不仅那些放荡不羁的歌手和文艺工作者，早已是用药大户，甚至连警察和官员，都经常私下里一起嗨了。
　　否则的话，二十一世纪的美国，怎么可能以不到全球5%的人口，消费掉全世界60%以上的麻药呢？
　　在经历了去年堪称炼狱般的【科罗娜】疫情，还有各种次生灾害带来的精神折磨，外加麻药全面合法化，各大药品公司纷纷推出麻药套餐的推波助澜之后，潘多拉的盒子更是被进一步打开。
　　——既然面对死亡率和残疾风险如此之高的COVID-19病毒，美国人最终都毅然选择了与其共存，那么相比之下风险系数低得多的毒瘾，又为何不能成为美利坚合众国的一道“永恒的风景线”呢？
　　之前的奥黑总统都大大咧咧地放出他学生时代的怼草照片，公开说了，“嗑药的危害远不如饮酒”啊！
　　在疫情中，全美共有七千万人罹患忧郁症或焦虑症，很多的人精神状态都不怎么正常，他们在如此情况下很难抵御麻药的诱惑，因为只有这种堕落的玩意儿才能让他们麻痹自己的神经、暂时稍微得到减压。
　　——否则还能指望谁？电脑或手机屏幕的对面，那个天晓得靠不靠谱，收费还很贵的心理医生吗？
　　（疫情爆发后，美国的心理医生都选择了居家办公，远程诊疗，完全不跟患者有物理接触。）
　　所以，美国人民之中的瘾君子比例，在去年又有了可喜的大幅度增长，甚至超过了思维保守的“禁毒爱好者”——根据最新统计，目前美国已有将近一亿人嗑药上瘾，剩下的两亿多人里也有差不多一半尝试过嗑药。换而言之，就是美国常年嗑药的瘾君子达到了总人口的40%……这实在是一个很恐怖的比例。
　　要知道，当中国还是“烟毒泛滥”的“东亚病夫”时，抽大烟的瘾君子也从来没超过总人口的4%。
　　而美国就算是在本次【科罗娜】疫情之前的2019年，毒虫瘾君子的数量也已达到了总人口的16%！
　　——与堂堂大美利坚人类灯塔国相比，我大清哪里算得上是烟毒泛滥啊？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
　　上瘾人群的规模扩张到了这一步，“泛麻药合法化支持者”，已经跟LGBT运动支持者和有色人种少数族裔并驾齐驱，成为了民主党的三大基层主力之一……甚至后来者居上，压过了另外两者，独占鳌头！
　　既然执政党的统治根基都已经变成瘾君子了，那么任何禁毒的声音自然都会被封杀，而主张“嗑药有益”、“自由嗑药是天赋人权”的奇谈怪论，反倒会成为主流，并且迫不及待地想要用行动来“拨乱反正”。
　　然后，本次民主党胜选，睡王上台之后，鉴于民众生活困苦，阵营撕裂严重，乡下红脖子将华盛顿视为仇敌，城市贫民一心搞零元购……原本是模仿罗马皇帝的登基赏赐，想要大肆撒币以收买人心的。
　　但如今国内运输不畅，物价飞涨，百货腾贵，导致货币的购买力大不如前。
　　尽管联邦政府给全体公民每人发了一万美刀的救济补助金，但因此而收获的好感度依然寥寥。
　　因为很多美国公民如今都欠着债，政府打过来的救济金刚刚划到个人账户上，就得赶紧还债和缴纳房租以及各种欠费，结果是钱还没在手里焐热就不见了，而欠的债依然没还清……这能有几分快乐可言？
　　——美国佬普遍数学不太好，很难因为债务的减少而开心，只会觉得过去手里没钱，现在还是没钱！
　　当然，只要联邦政府舍得发钱，一万不够就发两万，两万不够就发十万，那么终究还是能靠着海量的撒钱发福利，把选民都收买过来，变成自己的铁杆支持者的——就像查韦斯曾经在委内瑞拉做过的那样。
　　而且，目前的联邦政府手里也不是没钱——睡王刚进白宫椭圆办公室，就启动核动力印钞机，增发了五十万亿美元，当真是“只要我印钱的速度够快，通胀就追不上我”……
　　以如今美国三亿多的总人口来计算，这笔钱足够给每个公民发上十多万美刀的福利补助了！
　　就算还有别的开销要管，现金一时不凑手的话，还可以继续启动核动力印钞机，一直印到够花为止嘛！
　　但是……这值得吗？
　　一想到要拿绿油油的美钞大把大把地发给穷鬼……诸位老爷太太们的心里，当真是一万个不情愿啊！
　　之前给每个公民发几千到一万美元，就已经很肉痛了，若是发上五万十万的，那还如何了得？
　　可是，为了选票和支持率，民主党又得想办法赢得穷鬼的好感度——那该怎么办呢？
　　于是，就有一位出身贫寒、“生理女性”的激进派民主党议员站出来，提出了一个比较接地气的建议：既然国家发钱发少了让公民们无感，发钱发多了又舍不得，那么索性不发钞票，改发实物如何呢？
　　跟几张钞票或账号上一个不大的数字相比，肯定是成箱成箱的日用商品，在视觉上更有冲击性吧？
　　民主党很快通过了上述建议，并且按照古罗马帝国给公民提供“面包和马戏”的基本政治原则，最开始，华盛顿是想要针对全美公民，大规模发放各种耐储存的救济食品的。但算了一下账之后，国会山的老爷们立刻发现，因为去年纷至沓来的天灾和人祸，如今全球食物价格都处于高位，在美国也不例外。
　　如果想要给全体公民每人准备一份拿得出手的食物礼包，比如够吃几个月的【末日罐头套餐组合】之类，那么光是单份的采购价就至少要花费一万美元，还不包运费……而以如今美国内陆各州的糟糕治安，还有濒临崩溃的陆路运力，把那么多的食物礼包发放到每个公民手上，成本实在太高，而且也太麻烦了。
　　结果，就有人灵机一动，脑洞大开：既然发赈济粮那么困难，为啥不索性发赈济麻药算了？
　　能让人吃饱的罐头饼干数量，跟能让人嗨翻的麻药数量相比，所需的运力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听五百克的斯帕姆午餐肉罐头，只能让人饱餐一顿；而一大盒五百克的小药片，却足够让人在无穷的幻觉中享受上几十天！若是给全美人民一人发一个一公斤重的麻药大礼包，岂不是立刻就普天同庆了？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若是联邦政府想要给全民发放一个月的免费食品，恐怕需要重新建立一整套完整的供应链，甚至还要大规模抢修道路和桥梁，就算舍得花钱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
　　与之相比，给全民发放免费麻药，所需运力只有前者的百分之一，在运输上就容易得多了，甚至可以用飞机空运，再加降落伞空投——靠着这种办法，就算在战场上都能保持补给，更别提是和平的国内了。
　　而给人带来的快乐么，恐怕还是免费麻药更高一些——毕竟，凭着老天爷赏饭吃的肥沃土地，大多数的美国人都没尝过挨饿的滋味，而大多数的美国瘾君子，却都有过瘾头发作而手边没药的痛苦体验……
　　如果白宫能够慷慨地给他们免费提供够爽的麻药，执政党还需要发愁支持率吗？

第322章、化学极乐？！
　　除此之外，最新在美国崛起的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教会，对于上述全民发药的提议也是举双手支持：
　　无论是让全体美国人以嗑药为荣，整天用致幻类药物毒害自己的身体；还是让美国人变得普遍体弱多病，成为举世闻名的“北美病夫”……这一切貌似倒行逆施的举动，全都能大大增强塔洛娜女神的神力！
　　——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人人生病，天天服毒，这是多么虔诚的塔洛娜信徒啊！
　　把自个儿弄得又是病又是毒的，简直是在用燃烧生命的方式，在彰显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的伟大！
　　正如战神坦帕斯的虔诚信徒，不是在神庙里祈祷出来，而是从战场上打出来的一样。
　　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的虔诚信徒，也不是在神像前跪出来，而是在病床上躺出来的啊！
　　你们这些瘾君子，为了践行疾病女神的道，竟然不惜牺牲自己的健康！真是太虔诚了！忠不可言啊！
　　塔洛娜女神虽然是混乱邪恶阵营的邪神——当然，目前正在向绝对中立的方向转化，但同时却又是所有医生的保护神。如今已经彻底跟美国的医疗行业合流，在这个疫情肆虐的时代，拥有极强的话语权。
　　甭管你再怎么有权有势，但性命也只有一条，当瘟神降临时，你只能乞求医生来拯救自己的小命。
　　所以，尽管塔洛娜女神降临凡间迄今只有短短半年，但已经一跃晋升为强大神力，足以傲视诸神了。
　　但是，如果COVID-19病毒逐渐弱化，那么随着【科罗娜】疫情的结束，塔洛娜女神的地位也会动摇。
　　为了长期保持这种优势地位，塔洛娜女神的教会自然要竭力为“化学极乐”唱赞歌，主动宣传麻药的全面合法化，以求在【科罗娜】疫情结束后，美国依然是遍地病号，人人吃药，医疗产业永远大兴旺……
　　至于作为初来乍到的新势力，塔洛娜教会跳出来咋呼鼓噪得太厉害，会不会因此变成出头鸟，被群起而攻之？这其实是根本不用担心的，因为政客跟官僚不一样，搞政治是不能妄想要闷声发大财的。
　　在现代欧美已经高度演艺圈化、偶像化的政坛上，那种温恭俭让、埋头做事的谦谦君子，是没有任何前途的，想出头就得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吹得越夸张越离谱——关键是还得有人信，就说明你有能力。
　　至于不良后果什么的，在你成功上位之前不需要考虑，在你成功上位之后也有的是办法可以甩锅。
　　总之，只有拿出“我死之后哪怕洪水滔天”的态度，才能在群魔乱舞的政坛上获得权势和影响力。
　　相反，若是信奉中庸之道，总是和稀泥，不敢搞得出格……那就永远只能被人踩在脚底下。
　　——不要怕违反公序良俗，更不要怕突破底线，因为一切公序良俗和底线都是在急剧改变的。
　　举例来说，过去的欧美社会，曾经视同性恋为洪水猛兽。七十年前，英国的著名数学家，“人工智能之父”图灵，二战中发明“图灵机”破译德国“恩格玛”密码的大功臣，都能因为性取向异常，偷偷搞基的缘故，而惨遭各种迫害，被他效忠的大英帝国官方活活整死。
　　可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欧美政客们宣布自己出柜搞男男之恋，却已蔚然成风。美国这边还算保守的，在白左风气更甚的欧洲各国，各种千奇百怪的基佬总统、基佬大臣、基佬部长，都不知道有多少位了！
　　而欧美的各种学校，更是天天把主要精力放在教育孩子如何尊重LGBT人士，当他们是特权人士上。
　　结果引得孩子们羡慕无比，纷纷立志要变性或当同性恋……只要阉了自己变个性，甚至连阉割也可以免了，只要留着胡子穿个女装，就能一天兵役都不用服，直接去当四星上将！俨然宛如古代的宦官监军！
　　像这样跨越阶级、一步登天疯狂大跳跃的晋升之路，有谁不想踏上去走一走啊？
　　换而言之，七十年前为社会所不容的精神病和畸形变态，就是如今被政治正确护身的人上人。
　　过去是同性恋者千方百计地隐瞒自己的异常性取向，现在却是直男直女争相冒充同性恋以占便宜……
　　然后这些直男直女一直冒充着同性恋，时间长了也渐渐被耳濡目染，弄不好就被真的掰弯了。
　　咳咳，言归正传，由此可见，西方世界的公序良俗这玩意儿，究竟有着多么灵活和剧烈波动的底线。
　　故而，自从塔洛娜女神降临以来，祂的信徒就始终在一边治病救人，一边贩毒牟利，到处散发毒蘑菇、止痛片和特殊烟卷，鼓吹着“病弱的身体更能感受神恩”——现在“泛麻药合法”都成为政治正确了！
　　如今为了充实联邦政府发放给全民的“一公斤麻药大礼包”，塔洛娜教会更是不惜与其它神祗合作，利用超凡的神力，鼓捣出多种能够量产的新型致幻类药物，让美国的瘾君子可以体验到更多的新鲜感。
　　可见为了促使全体美国公民尽快变成“北美病夫”，塔洛娜教会已经可谓是不遗余力。
　　再接下来，美国各大药企对于这个“全民一公斤麻药大礼包”的提议，也是疯狂点赞，推波助澜。
　　——自从去年美国宣布所有麻药合法化以来，它们这些厂家一直在憋足了劲儿地大肆生产化学合成类麻药：甭管美国再怎么去工业化，只要开足马力启动流水线，随便合成几万吨麻药的化工能力还是有的。
　　就像某个国家只要能生产农药，就多半也能生产毒气一样，医疗企业要转行造麻药，也毫无技术障碍。
　　没道理一介“绝命毒师”都能鼓捣出的产品，它们这些大公司却反倒生产不出来。
　　怎奈市场需求一时跟不上——全世界所有国家的瘾君子统统加起来，也才三四亿人的样子，一年几万吨的麻药产量突然涌入市场，一时间如何消费得掉？哪怕死命嗑也嗑不完啊！
　　如今，美国各大麻药生产厂商都还屯着不少货没能卖掉，让董事会对企业的资金链感到忧心忡忡。
　　如果政府想要给全美民众发放一公斤重的麻药大礼包，那就得给药企下一个超级大的订单——这样一来，在整个美国的化学极乐中，之前药企积压的库存麻药就能清空，药企的资金链问题也能得到迎刃而解。
　　而且，麻药这玩意儿跟别的商品不一样，只要一旦让人上瘾，就很难戒掉。所以，当人们享用了政府免费发的麻药大礼包之后，还愁他们日后不倾家荡产，卖房卖车，来找药企买更多的麻药吗？
　　所以，这个“一公斤重的全民麻药大礼包”一定要发，不发就是不自由不民主，对国家的不负责任！
　　——不用在意那些“不自由国家”的嘲笑和讽刺！只要美国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一定是别人！
　　于是，一方面是为了选票和支持率，一方面是为了取悦幕后金主，睡王大人在身旁群臣的游说忽悠之下，终于下定决心，给全体美国公民每人发一个一公斤的麻药大礼包，来个“一亿总狂欢”！
　　务必要让美国公民人人有药嗑，个个成病夫，在超越现实的醉生梦死之中，尽享“化学极乐”！
　　从而用最小的成本，赢得全美最广泛的基层选民们，发自肺腑的拥戴！
　　——无论是怎样响亮的口号和热情的演讲，也比不得一针到肉，一片到胃的麻药，更能让人爽啊！
　　而且，这也是为美国药企打了一个绝佳的响亮广告，有利于日后向全世界倾销各种麻药……
　　——如今，在经历了多年的开发和去年的深入挖潜之后，美国的上瘾药品市场已经接近饱和，再怎么推销也没多少潜力了。相反，欧洲、日韩和东南亚，还有澳洲和新西兰，却还有相当广阔的蓝海市场。
　　此外，原本盛产毒枭种植园的拉丁美洲各国，如今也可以反过来变成美国化学合成麻药的倾销地。
　　但是，尽管美国的霸权可以靠着软硬兼施，破除这些国家在法律上销售麻药的障碍，可问题是，那些社会上保守的传统观念，依然在妨碍着麻药市场的打开，不利于美国药企对这些海外市场倾销麻药。
　　——正常来说，大多数国家的老人和中年人们，都是普遍不太能接受孩子们嗑药的吧？
　　就像中国近代史开端，虽然被英国炮舰轰开了国门，签署《南京条约》五口通商，但各式各样的洋货在中国还是基本卖不出去的道理一样。尽管去年被美国影响的大多数国家，都被迫陆续取消了禁毒法令，但美国工业合成麻药在这些国家的销量，依旧没能得到突飞猛进的增长，当地人的麻药消费量还是上不去。
　　为了真正打开这些海外市场，需要广告和营销——而联邦政府发给全体美国公民的【一公斤装全民麻药大礼包】，就相当于是一场非常吸引眼球的营销示范活动，立刻就让全美药企激动万分，普大喜奔。
　　出于长远利益的考虑，以及日后的销量增长点，美国各大药企甚至愿意暂时不求利润，用成本价甚至骨折价，提供这份全民大礼包里的麻药，只求打响名声，先将市场做大再说。
　　当然了，古罗马政治家的维稳名言，是务必要同时给公民提供“面包和马戏”。
　　所以，在物质上的麻醉品大礼包已经预定发放了之后，精神上的麻醉品也得紧随其后才行。
　　——所以，白宫在下令发放麻药大礼包的同时还宣布，由财政部拨款充值，让全美公民从二月份开始，都能凭着社保卡，在网飞和HBO看三个月的免费电视，从而享受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喜悦！
　　此外，财政部还在STEAM上慷慨撒币，给一百多种游戏打了钱，让全美公民可以免费玩上三个月。
　　而且还特意暗示，只要效果好的话，将会继续在收费电视和STEAM上由国家打钱，让公民无限续期！
　　从而诱导美国的各路刁民们，在接下来的艰难时期都尽量好好地宅在家里，一边看电视打游戏，一边嗨粉怼草爽歪歪，不要跑到街上有碍观瞻，给当局添乱，甚至破坏美利坚岁月静好的大好局面……
　　总而言之，在这个动荡纷乱的年月里，美利坚合众国的旧统治集团和他们维系的旧秩序，虽然已经很难促进资本的增殖和庶民的福祉，但至少还能对内镇压和安抚无产阶级，保证自身的生存。
　　无论华盛顿方面采取的措施有多么的离谱，但至少在短时间内，确实是有利于维稳和保卫旧秩序。
　　所以，联邦政府在一月下旬向全美公民发放的这份“化学极乐大礼包”，其内容堪称豪华。
　　“……五根麻草卷烟，两瓶笑气，六个品种的快乐小药片，一个针筒和两包粉，一瓶浓缩止咳药水，十粒麻药糖果，一朵晒干的迷幻蘑菇，两瓶附带吸管和锡纸的高纯度药粉……啧啧，种类还挺丰富的嘛！”
　　看着屏幕上扣扣熊节目里的【一公斤装全民麻药大礼包】开箱视频，主持人和嘉宾一起把印着星条旗和白头鹰的天蓝色纸盒打开，拿出纸盒里面琳琅满目的各种致幻麻醉物……秋山惠忍不住如此吐槽说。
　　除了上述这些一看就明白是什么用途的糟糕物之外，大礼包里还有一些秋山惠也看不懂用途的东西，比如贴着“推药杆”标签的……半根筷子？还有一瓶维生素E胶囊？
　　敢情美国瘾君子吃药的时候，得用筷子捅喉咙才能下咽？在吃了药之后，还要服用维生素E来养生？
　　不管怎么想，都感觉有点不对头……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在这份全民发放的【一公斤麻药大礼包】里，竟然有50克的猫薄荷：似乎是联邦政府想教育那些瘾君子们要有爱心，在自己嗨到爽歪歪的时候，也别忘了让猫猫们分享喜悦一起嗨……
　　呃，是人是猫都在嗨，只有狗子没得爽？
　　联邦政府是真的决心要让举国之人都去当“北美病夫”了？
　　也难怪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教会上下，对这事儿会如此的热情和积极。
　　秋山惠叹了口气，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投向车窗之外，便看到丹佛市政府的工作人员，跟塔洛娜教会的黑袍信徒们一起，合力打开那辆运毒卡车的车厢，将成箱的各式麻药搬出来。四周是如同行尸走肉的瘾君子，迫不及待地嗷嗷叫着扑过来，然后被警察甩着电警棍和泰瑟枪打翻在地……
　　嗯，这场面真的很丧尸。
　　秋山惠如此想道。
　　※※※※※※※※※※※※※※※※※※※※※※※
　　跟丹佛市政府大楼免费麻药发放点四周那些街道上，处处群魔乱舞、鬼哭狼嚎，宛如丧尸恐怖片一样的混乱景象相比，丹佛大学里的氛围就要正常得多了。
　　虽然校门外同样堆了街垒，拉了铁丝网，还布置了射击掩体，架起了重机枪；校园里也搭建了焚尸炉，终日都有焚烧尸体的烟雾弥漫，荷枪实弹的警卫到处巡逻，此外空气还夹杂着抽麻烟的臭味……
　　但至少在路上走着的，是抱着书包和笔记本电脑的学生，而不是颤颤巍巍、行为怪异的行尸走肉。
　　——看着校园内彼此嘻嘻哈哈，走路蹦蹦跳跳的女生们，秋山惠感觉自己的心情都舒缓了许多。
　　然而，就算是丹佛大学，也并非什么世外桃源。
　　尽管校方在去年紧急添置的监控设施和临时加雇的保安警卫，可以有效阻挡暴徒和流浪汉们入侵校园，不让大学变成子弹乱飞的街头战场，但面对无孔不入的COVID-19病毒，却还是力有未逮。
　　——迄今，丹佛大学依旧每天都有师生病倒和病死，大部分学生都躲着上网课。
　　而更可怕的是，如今在丹佛市，乃至于整个西部，到处蔓延扩散的疫病，已经远不止是COVID-19了！
　　随着各种病毒在一片混沌之中不断变异和繁衍，眼下全美出现了三十种COVID-19病毒的变异毒株、六种变异天花病毒，四种脊髓灰质炎（小儿麻痹症）变异病毒，还有一些新出现的其它传染病在同时蔓延。
　　——上述这些病都是症状非常严重的！并且即使在痊愈之后，也依然是很容易留下后遗症的！
　　被打上了那么多的负面BUFF之后，美国人的日常生活会崩坏到一个什么水平，自然也是可想而知。
　　——致命的瘟疫愈演愈烈，高涨的物价堪称离谱，社会撕裂，矛盾激化，每逢聚会必有枪击案，已经多到新闻懒得报道。上流社会虽然不在意低端人口的大量死亡，但自己却是依旧无比的惜命。
　　在如今的丹佛，无论是街边的流浪汉，还是象牙塔里的大学生，对于瘟疫都是一样的恐惧。
　　尤其是当人们面对突然出现COVID-19病毒，因为变异太快，竟然连一个便捷的检测方法都没有——当患者终于意识到自己得了什么病的时候，往往已是重症爆发、回天乏力，只能把生死交给命运来审判了。
　　所以，当塔洛娜女神的选民，疾病魔女艾比，带着使用超凡技术研发而成的新型试用版COVID-19病毒检测试剂盒，来到丹佛大学进行实践测试的时候，全校师生都是踊跃欢迎，很快就凑齐了五百名志愿者。
　　然而，站在暖气开得十足的礼堂讲坛旁边，看着下面莺莺燕燕、髪香裙影的场面，秋山惠不禁有点懵。
　　“……怎么来的人起码有八成以上是女生？丹佛大学又不是女校，为什么阴盛阳衰得如此厉害？”
　　她困惑地问着被大学派来负责此事的白发女教授，“……男生们都不肯来当志愿者吗？这只是测一下病毒，又不是要他们试药，不会让他们吞只有猴子吃过的药片，也不会往他们的血管里打奇怪的东西啊！”
　　“……抱歉，实际上，我们已经尽量地动员男生了，但目前学校里真没多少男生，大多数活着的男生都在家中或出租房里远程上课，不肯来学校，或者已经因为COVID-19病毒的后遗症，而选择了休学疗养。”
　　那位面目苍老的女教授抱歉地说，“……我已经把我的儿子也带来了……”
　　——因为某种伴随着灵气复苏而来的病毒变异，导致本位面美国西部的COVID-19病毒各类变异毒株，普遍有着严重的“重男轻女”倾向，无论是重症率、死亡率，还是残疾率，男患者都是女患者的好几倍。
　　所以，作为人口高度密集的地方，丹佛大学在一轮又一轮的病毒筛选之后，自然是大半男生或死或残，而女生的幸存率却要高得多……进而吓得那些没染病的男生愈加不敢来校，宁可在家远程上网课了。
　　于是，这次在丹佛大学试用病毒检测试剂盒时，找来的五百名大学生志愿者，竟有四百多女生……
　　好吧，既然现实情况摆在这里，似乎也没办法强求什么。
　　拿着长长的拭子小棒，捅漂亮小姐姐的芳唇香舌，总比捅男人的喉咙来得有趣……秋山惠如此想。
　　然而，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来检测病毒的大学生志愿者，在负责采样的塔洛娜教会见习牧师们面前，并不是仰起脖子张开嘴巴，而是转身翘起臀部，露出屁股，等着被拭子戳进去一杆进洞……
　　“……诶诶？这是怎么回事？做核酸测病毒不是应该戳喉咙的吗？你们怎么捅的却是屁股？”
　　指着那些正在被拭子戳屁股，发出各种诡异闷哼的男女大学生志愿者，秋山惠不可置信地问道。
　　“……啊，你说的那个是咽拭子吧？很遗憾，COVID-19病毒咽拭子的研发失败了，准确度很不靠谱，完全无法推广。我们目前只研发成功了能测COVID-19病毒的肛拭子。”疾病魔女艾比对她如此解释说。
　　嗯，听起来似乎很合理。毕竟医疗的事情容不得羞耻，医院也不可能尊重患者的身体隐私。
　　但是一想到以后为了查核酸测病毒，每个人都要时不时被拭子戳屁股……秋山惠脸上的表情就有点怪。
　　而更让秋山惠囧囧有神的是，就像组织无偿献血之后，通常要给献血者发牛奶、糕点或纪念品一样，塔洛娜教会这次也按照惯例，给每个前来接受采样的丹佛大学志愿者，提供了一份比较特殊的小礼品。
　　只是塔洛娜教会赠送给志愿者的小礼品，也很有那么几分混乱邪神的离谱风格——乃是采用多种天然植物和奇幻植物产品制成，还得到了塔洛娜神力的祝福，幻觉药效持久达一整天的绿色环保超凡麻药！
　　并且，这麻药既不是口服的，也不是注射的，而是塞屁股的栓剂。凡是想嗑药的志愿者，由塔洛娜教会的见习牧师亲手拿小棍往屁股里填药，完了之后再塞一颗维生素E，以保护菊花……
　　——直到这一刻，秋山惠才明白“一公斤麻药大礼包”里的推药杆和维生素E，究竟是干啥用的了。
　　总之，看着志愿者们纷纷捂住屁股，一脸享受地踉跄离去，秋山惠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无论是给志愿者发高级麻药做奖励，还是把麻药做成栓剂塞屁股，都让她有种风中凌乱之感。
　　唉，没办法，既然是他们自己这些丹佛大学的志愿者，主动选择了“化学极乐”。
　　那么，秋山惠似乎也只能“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了……

第323章、喵星人也能当首相吗？
　　“……早上好！丹佛！今天的天气非常晴朗，最低气温都在冰点以上，实在是一个难得的温暖冬日！
　　更可喜的是，昨天本市‘科罗娜’死亡人数只有区区三个人！或许我们可以期盼疫情的远去了！
　　可惜同时还有两个人死于闹鬼，十个人死于麻醉药品服用过度和其它疾病，十五个人死于枪击、爆炸和火灾——多亏了没完没了的帮派火并，外加我们的笨蛋市长悍然下令解散了警察局和公立消防队！
　　所以，昨天丹佛市的死亡人数是满打满算的整整三十个！或许我们很快就可以搞个死人大乐透……”
　　沐浴着透过落地窗照进寝室的阳光，躺在丹佛大学贵宾客房的大床上。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内容堪称魔幻现实主义经典的丹佛本地电台早间新闻，刚醒的秋山惠感觉脑袋里乱糟糟，有点嗡嗡的。
　　——虽然这新闻的内容，听起来像是在描述一个悲惨世界，但为什么语调却是如此的欢快活泼呢？
　　就像同样是以同盟国的视角描写一战，德国人写了《西线无战事》，捷克人却写了《好兵帅克》？
　　翻着白眼想了想，秋山惠感觉丹佛市的本地新闻，似乎跟自己这个外人的关系实在不大。
　　与其浪费早餐前的时间，听着这个饶舌播音员胡扯，还不如看一下真正跟自己有些关系的新闻和消息。
　　“……贾维斯，关闭收音机，打开投影！按照智能推送的顺序，把我会感兴趣的新闻放出来！”
　　秋山惠在被窝里打了个哈欠，对自己在夏延山最新收服的低配版人工智能式神，如此吩咐说。
　　然后，她的命令也得到了一个低配版的执行：收音机的声音是“啪嗒”一下断了，但是投影么……
　　“……报告主人，您起床太迟，房间采光太好，现在室内的光线太亮了，投影会看不清楚。”
　　AI智能管家贾维斯的声音，从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和平板电脑中响起，“……所以您得把窗帘拉上！”
　　“……啧啧，还得要我下床去亲自拉窗帘吗？这样的话，跟我自己拿电脑放在腿上看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感觉很不爽，但知道这儿没有安装自动窗帘的秋山惠，还是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嘴里嘟囔着，一边光着脚掀开被子下床，阳光隔着厚厚的玻璃窗，落在她的纤细手臂上，就像是金色的水波在荡漾。
　　而紧接着扑面而来，森森入骨的寒意，立刻让她打了个哆嗦，浑身肌肤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嘶——好冷！
　　——因为要响应环保节能号召的缘故，丹佛大学目前只在夜间供暖，天亮后室内的暖气就停了。
　　于是，她不再唠叨吐槽，而是用最快速度拉上了寝室的窗帘，让光线变得黯淡，然后再次跳进犹有余温的被窝。而床头柜上跟平板电脑连接的投影仪，也在同时亮起，对着一面白墙打出了苹果公司的LOGO。
　　“……昨晚有一条跟您相关的新闻，英国内阁派遣外交代表团，访问了洛杉矶的猫堡核子乐园……”
　　在开场logo动画还没结束之前，贾维斯的解说声首先响起，“……向猫女神巴斯特赠送了礼物……”
　　“……英国内阁代表团？听上去规格似乎蛮高的啊？”秋山惠吹了声口哨，“……是哪位大臣带队？”
　　她随口插嘴道，却从贾维斯这边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是伦敦唐宁街十号首相官邸的【首席捕鼠大臣】拉里。”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21103/1667413115-100297094-109535535.jpg" alt='开新闻发布会的拉里'>
　　“……拉里？你说该不是那个拉里吧？它不是一只猫吗？”秋山惠愣了愣。
　　“……是的，但巴斯特女神也是一只黑猫。”贾维斯答道，“……英国人大概认为拉里能够跟巴斯特女神更有共同语言——毕竟英国的外交部门没人会猫语，所以还是让拉里来访问比较合适……”
　　这时候，开场的logo动画也放完了。打在客房寝室墙上的投影光屏里，开始出现新闻拍摄的画面。
　　秋山惠定睛望去，只见在新闻记者们长枪短炮的围攻之下，一只打着领结颇有英伦绅士范儿的虎斑猫，溜溜达达地跑出轿车，跟红地毯尽头蹲着的另一只痴肥黑猫打招呼。
　　在聚光灯的照明之下，一肥一瘦两只猫彼此喵了几声，随即开始……互相嗅屁股和舔毛？
　　嗯，虎斑猫拉里还被黑猫女神抬起前爪打了一巴掌？然后伸出胖胖的猫爪，把拉里给摁在了红地毯上？
　　这，这似乎已经算是外交事故了吧？
　　好吧，不能用人类的礼仪来规范喵星人的外交……毕竟是猫嘛，打来打去也是正常交往。
　　再接下来，视频切换到了拉里从唐宁街十号带团出发时的录像——它不是一只喵出发的，而是带了英国外交部、财政部等等一大堆部门的捕鼠官猫猫，一块儿前来洛杉矶参加黑猫女神巴斯特的猫德培训班。
　　按照外交部发言人的说法，这场喵星人的越洋外交之旅，是为了应对新的时代变化，继续坚持传统的盟友关系，让“美英特殊关系”不仅适用于英国人和美国人之间，也适用于英国猫和美国猫之间……
　　呃，虽然听起来很别扭也很囧，但仔细想一想的话，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就是不知道北京故宫那只猪圆玉润的网红橘猫，“御前带膘侍卫”帕帕，会不会啥时候也被送来洛杉矶的巴斯特教会，丢到猫德班里插班培训上几天，跟全世界的喵星同族们互相切磋“为猫之道”？
　　然后让帕帕再跟拉里来一场名副其实的“猫斗”？ 名字就叫……中英御猫无限制格斗擂台赛？
　　只要包装宣传一下的话，想必一定能吸来不少流量？
　　秋山惠如此想着，同时开口说，“……英国佬最近的日子莫非很悠闲吗？竟然有心思搞这种‘猫咪外交’的花活？难道大不列颠岛现在依旧一片岁月静好，能够跟过去一样吃饱了饭没事找事干？”
　　“……不，目前英国形势很糟糕，刚刚闹了全国大罢工，在野党正在鼓噪着要弹劾首相，提前大选！”
　　人工智能管家贾维斯回答说，“……现任首相是为了转移公众注意力，拖延时间，才大张旗鼓地搞了这次【猫咪公费组团访问美国】。但效果显然不太好——当人都活不下去的时候，没人会关心猫……”
　　秋山惠好奇地让贾维斯点开相关新闻，仔细看了看最近关于英国时事的相关新闻。然后她就发现，山姆大叔眼下的日子固然惨淡，约翰牛的近期状态似乎也好不了多少——如果不是更惨的话。
　　因为“科罗娜”疫情的冲击和政府在防疫上的躺平不作为，导致英国虽然没有灵气复苏，但疫情的严重程度在欧洲首屈一指，竟然跟美国不相上下——短短一年内就瘟死了二百万人，残疾了一千万人，全国医疗系统基本瘫痪，工农业生产和交通运输濒临崩溃，英镑的汇率和购买力也是一贬再贬，民间怨声四起。
　　为了力挽狂澜，英国首相最近力排众议搞了一通劫贫济富的骚操作，想要吸引全球富人来到英国投资，结果根本没能建立起市场信心，反倒是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大不列颠的国运衰落走下坡路的时候狠狠踩了一脚油门，导致了维持英国体面的最后一根支柱——国际金融业，一瞬间彻底土崩瓦解。
　　伦敦金融市场在上星期宣告总崩盘，股债汇三杀，养老金暴雷，国债雪崩，英格兰银行拒绝救市。
　　所以，焦头烂额的唐宁街十号准备冻结养老金，让全体退休老人自行解决生活问题……
　　天啦噜，这是要学习古代的日本人，把养不起的老人丢到深山老林里喂动物，来个“楢山节考”吗？
　　可想而知，这消息一被捅出来，英国立刻就是举国大哗，风起云涌——罢工、游行、抗议、弹劾一条龙服务，全都给执政的保守党安排得妥妥当当。一场轰轰烈烈的倒阁风潮，已经蓄势待发。
　　从英国各地拍摄的新闻照片上看，从伦敦的海德公园到特拉法尔加广场，还有牛津、伯明翰和格拉斯哥的街头，到处都是满街满巷的游行示威队伍，举着防爆盾列阵抗线的警察和策马冲击的皇家骑警。
　　烟花鞭炮与泰瑟枪齐射，橡皮子弹和警棍乱舞，外加每次游行必定伴生的趁火打劫零元购……
　　在这些游行抗议队伍手里举着的横幅、旗帜和标牌上，除了“首相下台”和“夺回养老金”之外，还混杂了“苏格兰独立”、“威尔士独立”、“清洁环保”等等千奇百怪，乃至于互相冲突的议题口号。
　　尤其让秋山惠感到奇怪的是，某些游行队伍竟然打着猫爪图案的旗帜，还举着【首席捕鼠大臣】拉里的巨幅萌猫照片……莫非是抗议首相不做人事，在这种民不聊生的时候，还要花费公款派遣猫猫出国作秀？
　　但再点开标题仔细看下去，秋山惠才囧囧有神地发现，这些抗议者不是反对搞猫猫外交，而是想把拉里抬进唐宁街十号组阁当猫首相——在眼下这种哀鸿遍野的绝望时刻，某些英国人在自暴自弃之余，觉得宁可让拉里当首相，让它的猫咪朋友们当大臣，也比如今这个只知道毁灭国家的狗屎内阁要强多了……
　　好吧，仔细想想，虎斑猫拉里虽然是个喵星人，但好歹也是吃公家饭的，形象和知名度都不差。
　　况且，在搞出一系列祸国殃民的滔天人祸之后，现任首相的支持率已经跌到了前无古人的百分之一，就算让【首席捕鼠大臣】拉里跳到讲台上喵两声，估计它赢得的全民支持率，也能轻松超过这个数。
　　反正也不会有比现任首相更糟糕的了，为啥不能弄只猫去组阁呢？好歹这猫还是血统纯正的英国猫！
　　“……啊，虽然或许会让很多人感觉匪夷所思，但它确实很可能是唐宁街十号里最知道怎么不让大不列颠变得更糟的生物了。”秋山惠躺在被窝里，对着投影屏幕上的虎斑猫拉里玉照努了努嘴，如此评价说。
　　——历史上那些最糟糕的统治者，之所以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大多不是因为无能，而是因为瞎折腾。
　　而弄一只猫当首相的话，别的或许不好说，但至少是不会胡乱出馊主意了——因为没人听得懂猫语。
　　以现代英国政治体制的完备程度，只要猫首相什么都不做，彻底当甩手掌柜，一切文件丢给公务员，猫首相只管摁手印签字的话，恐怕英国就算好不起来，估计也很难变得比现在更糟糕了。
　　更别提，让一只漂亮的猫咪成为首相，那是多么高的话题度和亲和力啊！
　　远比议会里那些人嫌狗憎的伪君子，要更加容易赢得国民的喜爱吧？
　　除了英国猫咪代表团对黑猫女神巴斯特教会圣地“猫堡核子乐园”的外交访问之外，人工智能管家贾维斯，还给秋山惠筛选出了另一条有用信息——她的稻荷神社，又有了一个新的信仰市场竞争对手！
　　继飞天面条神教之后，巨乘佛教也在北美大陆显灵了！
　　在旧金山的硅谷，今年秋天由一帮最近不幸失业，整天想着超度老板的华人程序员牵头，搞出了一个【巨乘佛教】信仰团体，崇拜南无奥特曼佛、南无麦当劳佛、南无加特林菩萨等“超现代神佛”。
　　但失业者是没多少钱来搞宗教活动的，作为租房一族，他们也没有地皮来兴建庙宇。
　　于是，他们就在网上建了个“大电音寺”网站，又在网站里推出一个在手机上模拟敲木鱼的【电子木鱼】APP供人下载，只要敲一下，屏幕上的木鱼图案就会显示【功德+1】。
　　然后就有人投机取巧，打开电子木鱼APP，用筋膜枪震动屏幕，让功德超高速地+1+1+1+1+1……
　　而评论区里则是有人从各种角度吐槽：
　　“……这个功德是加在元宇宙的吧？”
　　“……仿生佛祖会接受电子功德吗？”
　　“……敲电子木鱼，拜机械佛祖，传赛博真经，娶初音未来，赞美欧姆弥赛亚！”

第324章、巨乘佛教和会飞的鸡腿
　　原本这些旧金山硅谷失业码农搞出来的【巨乘佛教】，如果只是一帮人聚众自嗨，敲电子木鱼，口胡各种“大慈大悲初音菩萨”、“普度众生加特林菩萨”、“大吃大喝麦当劳佛”……
　　那也只能说是一帮比较新潮的佛教徒而已。
　　毕竟如今功德箱上都放二维码了，所有佛像菩萨像共用一个账号，佛教徒敲个电子木鱼也很正常吧？
　　——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佛教也得与时俱进，想办法方便那些足不出户的现代年轻人在线祈祷啊！
　　更别提，这个“电子木鱼”的APP，还打通了“赛博佛祖”的线上支付渠道。若有诚心的信徒，只要献上6美元香火钱，赛博佛祖便能为你解锁更多的木鱼音色……
　　嗯，更有佛教旅游景点的疯狂敛财之风了。
　　然而这帮人敲个木鱼都还要作弊：前有连点器菩萨，后有筋膜枪罗汉，把电子木鱼敲得充满喜感。
　　甚至有一些诡计多端的功利之徒，靠着写外挂三分钟刷出99999+的功德，功德直接溢出。
　　——瞬间实现功德自由！点出的功德都是科技和狠活！
　　除了敲电子木鱼之外，旧金山的巨乘佛教团体，还组织了各种非常有趣的放生活动，比如往公园里放生废旧轮胎，在广场上放生共享自行车，朝游泳池里放生矿泉水……
　　虽然其放生内容超出了大多数人的基本逻辑和常识认知，但终究也是一种个人自由的表现。
　　反正呢，本地的美国佬都是对此见怪不怪了——在邪教氛围浓厚的美国西部，本来就是各种非主流怪咖的聚集地。近年来被白左思潮一通骚操作，社会常识变得愈发群魔乱舞，连人类的自我认知都快崩了。
　　自古以来，哪有人的性别认知是可以变来变去的？但美国白左势力却认为这是基本人权！
　　于是，一个生理男性的人，可以说自己是心理女性的女同性恋，在当前的美国光明正大地走进女厕所偷窥，甚至把女人摁在马桶上啪得嗷嗷叫，啥都不耽误。此外还有一些宣称自我认知是动物或树的怪人。
　　各式各样的激进主义者，也能靠着泼脏水毁名画来宣扬环保理念——虽然任何人都想不通这些名画如何妨碍了环保事业。还有靠往马路上泼牛奶倒巧克力之类的方式，来保护环境……
　　尽管没人知道这种糟蹋食物、奢侈浪费的做法，究竟是怎么跟环保挂上钩的。
　　而这些自称环保先驱的网红名人，似乎也从来没有义务捡过一次海滩上的垃圾，没有种过一棵树。
　　似乎只要搞搞行为艺术，辍学上街喊几句口号，就能让地球重新恢复青山绿水似的。
　　与之相比，巨乘佛教这点儿往池子里倒矿泉水的行为艺术，根本就是欧美环保主义者玩剩下的，完全不值一提，更比不上那些杀人血祭的黑魔法和邪教……所以连新闻记者和FBI探员都懒得多看他们一眼。
　　况且，在如今这个“躺又躺不平，卷又卷不动”的时代，苦逼的打工人真的很需要一点心理慰藉。
　　巨乘佛教的各种逗逼行为，虽然看着很傻，但确实是宣泄情绪的有效手段，一方面能整点乐子，一方面能通过心理暗示，给人提供一些微不足道，但却弥足珍贵的心灵动力，用于熬过近来的苦难时光。
　　然后，如今的北美大陆西部，正处于灵气复苏的初级阶段，哪怕再逗逼的宗教，也有机会弄假成真。
　　结果，这个既不“巨”也没啥“佛性”的【巨乘佛教】，居然阴差阳错地显灵了！
　　“……最初的起因，是有个常年加班的公司社畜下载了电子木鱼APP之后，觉得自己每天都要工作十四个小时，实在没力气再亲手敲几千下屏幕，索性找人买了个外挂，自动敲木鱼涨功德。”
　　灵异节目视频中的网红华裔主持人，如此绘声绘色地说道，“……但偏偏这人一方面偷懒，另一方面又钻牛角尖，寻思着若是靠外挂来敲电子木鱼的话，那刷出来的功德是算自己的，还是算写外挂那人的？
　　于是，他又换了个新手机，然后找到一个身为飞面神选的朋友，将旧手机交给他，摆在飞面神教的教堂里，接上输电线，每天二十四小时敲电子木鱼祈福，从早到晚一刻不休，想要看看会有什么变化。
　　你猜怎么着？敲了一个星期的电子木鱼后，他的旧手机修成正果，原地飞升了！”
　　——除了用外挂敲电子木鱼的手机，最终飞升成为青春破产版超低配机械神灵之外，还有一些每天认真敲电子木鱼，诵读【巨乘佛教】的人，在过去的几周里获得了超能力，能够从手掌心里放出白光来驱鬼，或者徒手操纵电力，给手机和无人机快速充电，并且用意念来遥控。
　　到了现在，身后飞着四轴无人机的巨乘佛教赛博僧侣，已经成了旧金山最新的时髦风景线。
　　而最轰动的事情发生在昨天，一位在麦当劳打工，同时私下里供奉“大吃大喝麦当劳佛”和“初音未来菩萨”的贫穷中国留学生刘星，突然在端盘子的时候顿悟巨乘佛法，引动了天地异变，灵气显圣！
　　当时，整个旧金山都迎来了佛光普照的盛景，一个巨大的“M”商标幻影高悬云中，人人抬头可见。
　　还有数以千计的旧金山市民，更是目瞪口呆地亲眼看到，在这家麦当劳快餐店的四周，突然冒出了无数会飞的炸鸡腿和薯条，犹如游鱼一般，在空气中飘荡，营造出一种欢快而逗逼的奇幻色彩。
　　那股炸鸡腿的扑鼻香味，在昨天飘遍了旧金山的每一条大街小巷，恰似传说中佛陀降生之时的异香！
　　这香味是何等的沁人心脾，不，是何等的令人口舌生津、垂涎欲滴啊！
　　更有不知从哪儿飞来的手机和无人机，在佛光中前来参拜，奏响着木鱼声和美式乡村音乐……
　　待到佛光和肉香一起消散后，变得神采奕奕的留学生刘星，便自称【弥苦】大师，又当众发下宏愿，要把这家已经成为圣地的麦当劳餐厅，改成【弥苦梵寺】，又称“小初音寺”，以弘扬巨乘佛法。
　　另一边，麦当劳公司也是反应灵敏，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此事的巨大营销价值，当即拍板进军宗教业，如今已经把餐厅的招牌都换成了【弥苦梵寺】，还在墙上喷涂了奥特曼、初音未来和加特林菩萨的画像。
　　——麦当劳居然成佛了！如果以后发展顺利的话，公司岂不是能进化为低配版的梵蒂冈天主教会？CEO转职当教皇？手下的高管和经理都当主教？
　　真是想一想就激动啊！肯德基和必胜客这两家老对手，这会儿多半已经羡慕嫉妒恨得要哭了吧？
　　所以这麦当劳佛一定要拜起来啊！谁能想到我们这些开快餐店的，有朝一日还能兼职牧师呢？
　　而麦当劳快餐的广告音乐，说不定还能成为圣歌？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接下来，按照弥苦大师的说法，为了与时俱进，二维码化缘、电子墨水屏经书、LED长明佛香，VR网上虚拟寺庙，戒疤埋珠，全息佛像投影什么的，接下来也统统都得整上，以彰显巨乘佛教的赛博朋克之风。
　　麦当劳方面也是有求必应，慷慨解囊，还有其它不少金主愿意出钱为【弥苦梵寺】添砖加瓦。
　　比如日本那边拍摄奥特曼的圆谷公司，以及美国这边生产加特林转轮枪的军工企业等等。
　　——如今连麦当劳佛都显灵了，那么距离奥特曼从M78星云飞来地球的日子还远吗？
　　再接下来，既然硬件环境已经有了，那么软件也得跟上——巨乘佛教虽然已经显圣，但相关的佛经却还未整理编撰出来，传教时讲得自相矛盾，甚至有互相指责为异端的情况出现。
　　所以，为了增强凝聚力，降低内耗，从今天开始，旧金山的巨乘佛教，将会在新鲜出炉的【弥苦梵寺】举办巨乘佛教的第一次“集结”，也就是宗教会议，邀请各路奇人加盟，讨论巨乘佛教的统一教义问题。
　　此外，这位【弥苦】大师还在网上发视频，一边啃炸鸡腿一边用电子木鱼敲着赛博真经传教：
　　“……观自在阿尔伯特，行深量子物理时，照见薛定谓之猫，测一切不准。二象性，波不亦粒，粒不亦波，波即是粒，粒即是波，量子纠缠，亦复如是。”
　　很显然，弥苦大师严重高估了美国人民的科学素养，至少秋山惠是听得都快再次睡熟过去了。
　　※※※※※※※※※※※※※※※※※※※※※※※
　　不过，虽然巨乘佛教的麦当劳佛崛起于旧金山，让人们在炸鸡腿的香味中沐浴了一次另类佛光。
　　但旧金山并没有成为民风淳朴的佛法圣地，反倒依旧犯罪高发，并且警方严重怠工不作为。
　　于是，旧金山的富人们以俱乐部，中产阶级以教团和民兵团，穷人们以帮派的形式组织起来，在事实上接管了社会基层，并且在麻药生意被政府垄断后，基本上所有的帮派都热衷于搞零元购。
　　事实上，如今不仅是在旧金山，而是在整个美国，零元购都是一项很时髦的全民健身运动。
　　——“自由美利坚，抢劫每一天”已经是美国黑人和其它族裔穷人奉为真理的信条，每天要是不去超市溜达一圈，拿点儿东西回来，老黑、老墨和白垃圾们都会觉得人生失去意义。
　　什么？这是犯罪？不，政府早就已经把950美元以下数额的抢劫无罪化了！所以这是“按需分配”！
　　怎么样？按需分配啊！这可是比“按劳分配”都要更高一个层次！
　　一听就感觉很是高端大气上档次，象征了人类文明发展的未来方向！
　　所以，抢劫有理，零元购无罪！都是为了社会的进步……这么一想，心理压力就减轻很多了吧？
　　总之，就在“弥苦梵寺”诞生的同一天深夜，八十个黑人戴上口罩和针织帽，洗劫了隔壁的超市：
　　砸玻璃翻柜台制造混乱，飞檐走壁清空货架，团队作案分工默契，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手速快到五分钟就把值钱玩意儿洗劫一空，然后坐上不知哪儿来的豪华轿车绝尘而去。
　　更离谱的是，当时居然还有四个旧金山警察全程看着他们抢劫超市，还从头到尾都拍了录像，但却没有丝毫干涉和阻止的意思，只是在事后来到一片狼藉的超市里，提醒店员要及时联系保险公司索赔而已。
　　——如今当警察加班超级多、风险那么大，偏偏就这么点儿死工资，不多多摸鱼怎么对得起自己？
　　看看人家FBI的探员和CIA的特工，尽管拿着比警察高得多的薪水，还有各种灰色收入的外快，但对待工作的态度，依然是报仇雪恨般的摸鱼。哪怕被查出保险柜忘锁，密码本丢失，违禁物品乱丢乱放，机密文件不知所踪……也没啥大不了的，该摸鱼的还是继续摸鱼，该违法乱纪的还是继续违法乱纪。
　　既然如此，又怎么能指望他们这些拿着微薄薪水的警察，在面对几十倍人数的罪犯时挺身而出呢？
　　更要命的是，由于现代社会的发达传媒和通讯，上述零元购的风潮，很快越过大洋，向欧洲蔓延。
　　——美国的老黑固然一直很多，但眼下混在欧洲的老黑也很是不少啊！
　　所以，在英国、法国、瑞典、挪威此起彼伏的游行示威之中，也都少不了夹杂着趁乱打劫的黝黑身影。
　　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一样的零元购，一样的警察不作为！
　　至于距离美国更近，同样位于灵气复苏范围内的加拿大和墨西哥领土上，各种犯罪团伙更是呈现出一派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在墨西哥北部边境的城市，甚至连公然开门营业的盗贼工会都有了。
　　除了简单粗暴的盗窃犯罪之外，稍微有点技术含量的诈骗行业，在目前的美国也是红红火火。
　　比如说，就在旧金山的硅谷，当各大高科技企业纷纷迁移到佛罗里达之后，失业的东亚裔码农搞了个“巨乘佛教”自娱自乐；而失业的印度裔码农，则熟门熟路地搞起了网络和电话诈骗！
　　——由于长期的服务外包，美国各大企业的售后服务，普遍是由大洋彼岸的印度人或菲律宾人代劳。
　　所以美国人一听到带着咖喱味的印度口音，就潜意识地认为这是真的客服电话……然后被一骗一个准。
　　按照秋山惠的便宜老妈，森林女神梅莉凯的选民，“毒藤女”秋山雪绘在私聊之中的吐槽。
　　如果不是DND的盗贼之神麦斯克，分管诈骗团体的谎言之神希瑞克，以及古希腊的盗贼兼信使之神赫尔墨斯，还有其它绝大多数神话中，执掌盗贼和骗子神职的均为男神，而眼下还是属于女神的时间的话。
　　那么，如今的北美大陆西部地区，早就应该有盗贼之神或诈骗之神出现了。
　　但即便如此，跟盗贼和暴力犯罪稍微沾点儿边的虐待女神劳薇塔，前不久也已经在墨西哥蒂华纳城某帮派的私牢拷问室内成功神降，并且与随后赶来的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
　　最终结果是虐待女神劳薇塔成了塔洛娜的从神，疾病魔女艾比身边多了一个擅长使用鞭子和各种刑具的拉美裔暴力女仆，而丹佛大学里则成立了一个新的学生社团【拷问部】！
　　总之，换了新总统之后，美国的治安仍然在继续恶化，到处都是红到发黑的邪恶灵光。

第325章、这是悲惨世界还是荒诞世界？
　　面对国内日渐猖獗的暴力犯罪，以及纷至沓来的邪恶＆逗逼势力，华盛顿则是一如既往地不做人事。
　　虽然俗话说，新人当有新气象，但前不久刚刚上台的民主党新政府，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像是有什么朝气的模样。相反，从睡王总统以下，整个内阁都仿佛掉光了SAN值似的，看起来浑身弥漫着腐朽和疯狂的气息，继续扯谈务虚，完全没有任何解决城市贫困和暴力犯罪问题的计划。
　　上流社会的精英们一如既往地生活在天上，既感受不到普通民众的艰难，也对民众毫无怜悯，反倒沉醉于“共同价值观”的宏大叙事，认为自己是超越于血统和肤色之上的“世界公民（神裔）”。
　　比如自称“贫苦出身”的网红女政客AOC，在被任命为司法部长后根本没考虑打击犯罪，而是一直专心忙着强推立法，想要从法律上禁止亲子鉴定，让法院不得采纳亲子鉴定报告作为审判依据。
　　以便于男女之间的尽情乱搞和已婚妇女的随意出轨，而不用负担任何法律责任。
　　但问题是，这岂不是把男人都当傻子了？她知不知道如今欧美白人男性的恐婚症有多严重？
　　现在欧美各国的男女之间，就已经普遍是只同居而不结婚了，再发展下去，只怕是连同居都不敢了。
　　就算是有了法律上的规定，男人们难道就会那么听话？能够违反延续自身基因的生物学本能，一边戴着绿帽子，一边乖乖上缴工资，供养老婆或同居女人跟别的野男人生的孩子？
　　呸，天晓得是不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养？真当我是天生绿奴？贱不贱啊！
　　既然如今的荒唐法律那么鼓励出轨，管不了自家女人找情夫通奸，我难道还不会拔腿就润吗？
　　——对于AOC企图禁止亲子鉴定的主张，不少媒体和网红评论说，之前美国的黑人男性就已经是毫无家庭责任感，一看见女友怀孕就火速失踪、人间蒸发，搞得现在美国的黑人孩子都随着母亲的姓氏了。
　　如今要是通过了禁止亲子鉴定的法律，那么美国的白人和亚裔男性估计也要有样学样，只管生不管养，搞大了女人的肚皮就跑路，让未来的美国孩子都跟着妈妈的姓，“只知其母而不知其父”……
　　可见AOC的真正理想，是一心要让美国人民退化回原始母系氏族社会！实在是女权斗士中的战斗鸡。
　　大家赶快来高歌一曲“原始社会好”，赞美这一位倡导社会退化论的杰出女斗士啊！
　　哦！你这歹毒的婆娘，你的心儿像地狱的泥潭一样漆黑，你的脑袋像巫婆的坩埚一样邪恶！
　　而民主党内阁里的其余激进派政客，则是忙着重拳镇压白人右派，给共和党的支持者扣罪名，宣称他们“煽动仇恨言论”、“宣扬白人至上主义”，说美国南部有很多3K党需要打击云云。
　　天可怜见，在经历了各种魔幻白左思潮的冲击之后，如今的美国都已经是遍地“黑命贵”了，白人就算要搞种族歧视，也只敢暗搓搓的来，哪儿还有什么明目张胆、白衣白帽吊着黑人在火上烤的3K党运动？
　　能在T恤上印个“KKK”出门显摆就已经是极限啦！
　　可想而知，这场打击3K党的活动，必然会搞成又一场鸡飞狗跳的猎巫运动，并且很难说到最后是谁打击谁——看看西雅图公社独立的闹剧就知道，美国红脖子固然是费拉不堪，非主流白左又能有多少战斗力？
　　五角大楼在即将结束的一月里，做出的最吸引眼球的举动，是把大名鼎鼎的二战名舰密苏里号，从夏威夷的珍珠港弄出来，横跨半个太平洋拖到了圣迭戈，停在了中途岛号航母战沉之前的泊位上。
　　但是，就算密苏里号战列舰真的在灵气复苏之地孕育出了舰娘，而且这位舰娘也是个热心爱国、服从军令的好脾气，可也不能指望密苏里号舰娘用406毫米口径主炮轰击金门大桥来维护治安吧？
　　又不是林肯总统镇压纽约征兵暴动，可以让海军派遣巡洋舰炮击纽约码头和沿海街区来洗地……
　　所以，如今美利坚合众国的维稳大业，主要还是靠着物质上和精神上的麻药——鉴于一月份的全民麻药大礼包反响不错，白宫发言人宣布在四月还要再发一个“全民麻药大礼包”，并且增加新的药物品种。
　　对此，舆论界呈现出一派疯癫的反应，大多数还是唱赞歌，但也有不少人认为这根本就是疯了。
　　毕竟，想要在短短一年时间里，让全世界承认过去上百年的禁毒活动纯属错误，未免也太快了些。
　　就算是之前让美国人接受“变性自由”的观念，美国白左也是花了二十年的潜移默化呢！
　　于是，从网上到报上，到处都是变着花样嘲讽“麻药治国”的文艺作品，各种语言和形式的都有。
　　在人工智能管家贾维斯的推送下，秋山惠看到了这样一篇最近在网上很红的小作文：
　　“……一位因为拖欠房租而被房东赶出来的年轻姑娘，赤脚行走在纽约街头，她已经感染了COVID-19病毒，不停地咳嗽，她太冷了，但她的钱包、手机和高跟鞋都被抢走了，手里只有一瓶嗑剩下的小药片。
　　这瓶药是联邦政府发给全体美国公民的麻药大礼包里面的，因为整个美国人人都有这玩意儿，泛滥到了街头小混混都不屑于抢劫的地步。所以连鞋子都被抢走的她，才能保住最后的这瓶药。
　　但她已经虚弱得走不动了，手里又什么都没有，只好靠嗑药让自己舒服一点儿。
　　她坐在墙角，用冻得又青又红的苍白双手，颤抖着拧开药瓶，往嘴里丢了第一颗药片。
　　在随之而来的幻觉中，她的眼前浮现了35艘医疗船和118个野战医院，还有10万医疗兵，他们把全国的患者都收治起来，每个重症患者都有呼吸机和温暖的病房……
　　药效结束了，美好的幻觉随之消失，怅然若失的她又往嘴里丢了第二片药，幻觉中的辉瑞和强生公司拿出了强力疫苗，只需要一针就可以终生免疫，毫无副作用，而且每一个美国人都自愿去打疫苗……
　　幻觉再次消失了，她赶紧往嘴里丢了第三片药，然后看到了在过去一年里死去的亲戚和朋友，他们围坐在餐桌前，向着姑娘举起酒杯，人人面带微笑，精神焕发。
　　幻觉又消失了，姑娘急了，她把整瓶药片都倒进了自己的嘴巴里，愈发混沌和晕眩的幻觉中，她看到了去年因为往胳膊上打消毒水而暴毙的破产农场主爷爷，那伟岸的身影和慈祥的面容。
　　爷爷笑着伸出手，拉着她一起走向光明，一起走向那个‘让美国再次伟大’的世界……
　　第二天清晨，这个姑娘坐在墙角里，两腮通红，嘴上带着微笑。她死了，死于COVID-19病毒感染导致的窒息和麻醉药品服用过量，手里还捏着一个空了的药瓶。
　　人们议论说‘她是想要找点乐子’。但谁也不知道，她曾经看到过多么美丽的东西，她曾经多么幸福，跟着亲人一起走向天堂的幸福中去……”
　　嗯，按照当代美国人的平均读写能力，这个现代派黑暗童话讽刺小作文，已经写得可以打满分了。
　　然而，无论嘲讽国家发麻药的小作文写得多么声情并茂，但已经上瘾的毒虫们，依然对官方发放的麻药大礼包欢呼雀跃。而各州为了取悦民众，还在层层加码，到处开设免费的嗑药站点。
　　此外还有很多劳碌苦命的打工人，在生活和工作的压力下，不得不踏上了嗑药提神减压的不归路。
　　比如说，之前那些在竞争中卷赢了同行而得以避免失业之灾，跟着各大高科技公司横跨美国搬到了佛罗里达州的硅谷程序员们，原本还一边嘲笑着被公司开掉的失业同行，一边担心这么多的高科技大公司一股脑儿搬到佛罗里达的奥兰多，会不会导致当地的住房紧张，房租上涨，生活条件下降等等。
　　结果到了冬天，这帮码农们就绝望地发现，自己完全不用担心什么住房紧张和房租涨价问题了。
　　因为，这些公司从西海岸搬迁到东海岸安家落户，各种繁杂事务一时间自然变得很多，偏偏因为搬迁前的大裁员，人手普遍减少了70%到90%，这些增加的工作量，只能由大大减少了的剩余员工玩命达成。
　　老板要求他们不得在家远程工作，还要全年无休，每周工作120小时，累了就睡在办公桌底下。
　　所以，这些码农们只能个个以公司为家，再也不用期待下班了——顺便也把房租和通勤费用给省下了。
　　以公司为家倒也罢了，偏偏生命安全还毫无保障——佛罗里达州这边虽然治安尚可，而且位于灵气复苏的范围之外，不闹鬼也不跑丧尸了，但COVID-19病毒和其它各种传染病，却依旧是无孔不入啊！
　　因为长期精神紧张的熬夜高强度工作，以及缺乏锻炼四体不勤，码农原本就是一个容易猝死的行列。如今又有多种病毒在他们的身边弥漫，不断削弱着他们的身体耐久度……于是死在工位前的码农就更多了。
　　基本上每个项目组每个月都有人猝死，有时候甚至是一个办公室里每星期都要死人。
　　就算是《名侦探柯南》里的米花町，跟眼下搬到奥兰多的高科技公司相比，都算是安乐和宜居的了。
　　总之，在搬到佛罗里达州之后，各大高科技公司都自备焚尸炉，用来随时火化在电脑前猝死的员工。上午还趴着猝死尸体的工位，下午就有人被提溜过来接着干，把猝死前辈没写完的程序继续写下去。
　　以至于有码农吐槽：“……公司的氛围简直就像奥斯维辛集中营，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是哪位……”
　　看了这些程序员的诉苦，秋山惠不禁咋舌——就算旧日本帝国海军那种“月月火水木金金”全周无休的高强度训练。至少也要保证水兵的睡眠时间。而如今美国高科技公司这种每周工作120小时的做法……
　　嗯，算下来的话，相当于每天工作十七小时以上。
　　难道是要梦回工业革命前期的大英帝国，任何工人只要进厂三年就必定累死的维多利亚时代吗？
　　呃？为什么这些沦为牛马，即将过劳死的美国程序员们，不去找工会控诉，上法庭告公司呢？
　　在这里有一个冷知识，美国硅谷的各大高科技公司，除了亚马逊公司之外，统统都是没有工会的……
　　换而言之，一盘散沙的程序员们，如果面对资方的剥削和压榨，其实远远不如码头工人和铁路工人，更加能够抱团维护自身的利益——尽管这些坐办公室的码农们，对蓝领的体力劳动者是各种看不起。
　　别提什么保护劳动者的法律，如果法律在美国永远有用，那还要律师团做什么？
　　而且，面对码农们的抱怨、抗议和哭诉，各大公司高层也是振振有词：如今全球经济空前萧条，到处都是失业成灾，公司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发给你们起步二三十万美元的薪水，可不是用来让你们摸鱼偷懒的！
　　你们如果嫌累的话，就去麦当劳和芝士蛋糕工坊打工，拿着法律规定的最低薪水偷懒怠工啊！
　　于是，舍不得放弃公司高薪的程序员们，只好硬着头皮透支身体，日夜不息地超高强度工作，以至于不得不经常嗑药才能勉强撑得下去，在他们自己看来，可谓是十分的可悲了。
　　而更可悲的是，因为他们这些“工人贵族”远超一般打工人的高收入，就算把自己的悲惨遭遇发到网络上，也往往没人能与他们共情——比如说，在某位吐槽工作辛苦的程序员发的推特下，就有人谴责说：“……知足吧！亏得如今脑机接口的技术还没研发成功，否则你们都要被泡在营养液里当【缸中之脑】！”
　　总而言之，从新闻媒体上看，如今的美国实在是光怪陆离，到处都是荒诞的闹剧。
　　以至于秋山惠都分不清楚，这究竟是悲惨世界？还是荒诞世界？

第326章、大灾变的前夜！北上总统山！
　　“……今天早上似乎都是一些阴暗的糟糕新闻啊！贾维斯！难道就没有什么让人振奋的东西吗？”
　　看了一堆或悲惨、或荒诞的新闻之后，秋山惠感觉自己还没起床，心情就已经被塞了一堆负能量。
　　于是，她就在床上打了个哈欠，然后开口询问在夏延山最新收服的人工智能式神“贾维斯”，今天有没有什么比较正能量的消息，能让她换一换心情，不要带着一脑门的负能量起床。
　　“……主人，不是所有的新闻都令人心情阴暗，是你一向喜欢看这些令人心情阴暗的东西啊！”
　　人工智能“贾维斯”慢条斯理地如此说道，“……这都是根据大数据计算出来的，请不要抵赖……”
　　“……啰嗦！（无路赛！）快给我找一点能让人心情阳光起来的好消息！”
　　因为被AI揭穿了幸灾乐祸的乐子人本质，秋山惠的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不由得恼羞成怒地呵斥说。
　　“……好的，主人，您的拎包小妹们昨晚在您睡下后有发信息过来，说是她们已经回到了路易斯安那州卡梅伦堂区的青丘神社，一路上马马虎虎还算顺利。虽然遭遇了一次枪战，但没有任何人受伤……”
　　“……德洛丽丝她们已经回到青丘神社了啊！嗯，那就好，我也放心了。”
　　秋山惠挑了挑眉毛，“……贾维斯，发个消息给她们，就说我在丹佛市这边，一切都好，过不了多久也要回去了。另外让她们速速收购大量的酒水、谷种和肥料，筹备今年春天的水稻播种祭典……”
　　“……遵命，主人。还有，迪士尼公司【今日奇幻美国】系列宣传片的最后两部短片，《龙女王造访优步魅魔旗舰店》和《龙女王造访奥林匹斯山》，昨晚也都完成了后期制作，放到了油管和其它几个网站上。请问您要在起床前看一下吗？”人工智能又问道。
　　“……哦？剩下两部宣传短片也都放出来了？那就看看吧。反正一个九十秒，一个三分钟，加起来也就是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秋山惠打了个哈欠，吩咐说，“……音量开得大一点。我想听得清楚些。”
　　接下来，伴随着劲爆的重金属摇滚乐，一副很有赛博朋克风格的画面，在投影中徐徐展开。
　　——五颜六色的辉煌灯火，车水马龙的热闹街道，灯红酒绿的豪华夜店，霓虹灯招牌下搔首弄姿的魅魔小姐姐，跟随音乐摇摆的摩登男女，纸醉金迷的赌场娱乐，龙女王与魅魔领班女郎的贴面热舞……
　　短短九十秒的视频，却硬是被迪士尼公司渲染得如此撩拨人的心弦，处处充满了夜色下的堕落美感。
　　不愧为如今的好莱坞头把交椅，这一份吸引眼球的硬功夫果然了得。
　　待到九十秒的《龙女王造访优步魅魔旗舰店》播放完毕，接下来的《龙女王造访奥林匹斯山》，却是猛地为之画风一变——赛博朋克变成了荒野风情，喧嚣嘈杂的堕落都市变成了四季如春的奇幻森林。
　　成群的水鸟掠过湖面，敏捷的猫头鹰飞过红杉树梢，松鼠在松树上跳跃，野鹿在草坪间游荡。
　　阳光透过树荫洒下斑驳的光影，清澈的溪水潺潺流淌，奇花异草遍布林间，鲜艳的蘑菇散落在树根处。
　　在那毯子一般的草地尽头，金色的光芒从青绿色中透射出来，倒映在蔚蓝的湖泊中，粼粼闪烁。
　　白云在远方雪山的半腰处浮动，皑皑雪峰仿佛是一颗璀璨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无论是精灵风格的树屋，还是吹着笛子唱着颂歌的梅莉凯女祭司，以及聚集在湖畔草坪上，沐浴着晨光一起做瑜伽的白衣信徒们，外加空中飞翔的巨龙（CG特效合成），全都洋溢着浓浓的自然风情。
　　那种浑然天成的开阔和壮丽，实在是令人心旷神怡。
　　再加上悠扬的苏格兰风笛伴奏声中，英姿飒爽的“龙女王丹妮莉丝”和秋山惠便宜老妈秋山雪绘一起乘龙翱翔的镜头……怎么说呢？很有几分看史诗级情怀科幻电影《阿凡达》的味道。
　　以至于刚刚从奥林匹斯山离开没几天的秋山惠，都隐约生出了一丝故地重游的念头……
　　而她之前被各种负能量新闻给搞糟的阴郁心情，也随之变得阳光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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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换过心情，麻溜地起床吃了早饭，秋山惠就去找疾病魔女艾比打招呼，宣称自己要辞行了。
　　——今天已经是一月的最后一天，她也该返回路易斯安那州的青丘神社，去经营属于自己的事业啦！
　　当然，更主要的因素是，丹佛大学这边已经没什么能让她感兴趣的事儿了。
　　——经过最近几天在丹佛大学的实践测试，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教会使用超凡技术，与五角大楼下属军方实验室联合研发的COVID-19病毒检测试剂盒，取得了圆满成功，准确率高达99%。
　　并且未出现任何明显的副作用，获得了被采样者和医护人员的一致好评。
　　嗯，虽然被肛拭子戳屁股采样的时候有点痛，但对于已经目睹了一年大瘟疫和连番死亡的美国人来说，这点疼痛跟性命安危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说不定还有人挺喜欢这种体验呢？
　　在刚刚过去的几天，丹佛大学的全体在校师生，已经全部完成了采样和筛查工作，成功查出二百三十多名轻症和无症状感染者，对他们进行了“早发现、早治疗”，预计死亡率应当可以降低到百分之一以下。
　　目前，受到鼓舞的医护人员又再接再厉，把这种COVID-19病毒检测试剂盒的应用范围，扩大到了校外的社会人员，尤其是丹佛市的公务员群体身上。在校门口搭建了病毒检测点，免费给市民做测试。
　　对于这一年来始终笼罩在死亡阴影之下，却连自己有没有得病都不知道的人们来说，这个好消息堪称久旱逢甘霖。所以每天来丹佛大学排队接受肛拭子捅屁股的本地市民，可谓是络绎不绝，争先恐后。
　　可对于秋山惠来说，用肛拭子捅年轻女大学生的屁股，或许还有点看头。但要去捅男人的屁股……
　　呃，这个就恕她不奉陪了。
　　她对男人的屁股实在没有半点儿兴趣。
　　更别提，随着“核爆巫女”来到丹佛的消息传开之后，本地总有些自诩为社会名流的家伙蹭上来。
　　有的只是单纯为了多一条人脉，有的想要她帮忙驱邪，有的想要她治疗COVID-19后遗症。
　　其实，如果他们愿意好好地跟秋山惠谈条件，她也不是不乐意出手襄助。偏偏这帮人各个都喜欢玩道德绑架占便宜，非但付钱一点儿都不爽快，甚至还有反过来向她募捐，乃至于逼捐的！
　　搞得秋山惠是一肚子的气——谁说美国人诚信守法有素质，不会耍泼玩碰瓷的？
　　她才来丹佛大学没几天，都已经有学生社团自说自话，想要拿她当刷声望的工具人，打着他们社团的旗号，去贫民窟“义诊”——被她拒绝之后，还在网上到处发小作文控诉她“冷血无情”！
　　好吧，你们是好人，见不得穷人受苦，但你们也不能拿别人的东西做人情啊！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自以为帅气的男生来追求她——黑人和白人都有，搞得秋山惠实在是很头大。
　　且不说自己的性取向问题，就凭你们这几个胳膊上带针孔的穷鬼毒虫，也好意思来找我搭讪？
　　是谁给了你的信心？睡王的一公斤麻药大礼包吗？
　　所以还是润了吧！
　　“……呃，你想要回路易斯安那？对哦，毕竟你也有一座神庙要打理和经营呢。”
　　正在看着笔记本电脑的疾病魔女艾比，听了秋山惠的辞别，便抬起头来招呼说，“……不过你打算怎么回去呢？丹佛距离你的神庙还有上千公里，你的传送术应该支撑不了这么远的旅程吧？”
　　——彼此相处了这些日子，艾比也知道秋山惠有着非到万不得已，就绝对不肯坐飞机的奇怪习惯。
　　“……当然是在丹佛买一辆车，开着去路易斯安那州啊！”秋山惠耸耸肩，“……呃，确实，我没有驾照，所以还得在丹佛雇个司机，不过这点钱我肯定出得起……”她叉了个腰，比出一个不差钱的手势。
　　“……这个……秋山妹妹，你想走公路南下的话，恐怕会有些麻烦。”
　　艾比从电脑里调出一副地图，然后推到秋山惠的面前，“……最近在堪萨斯州和俄克拉何马州爆发了一种新型丝状病毒，目前疫情发展极快，已经基本失控。虽然官方还在控制新闻，但也压不了多久了。
　　根据我收到的消息，从今天上午开始，从丹佛往南和往东的几条公路，就都要被军队设卡封路了。
　　所以，你如果想要从丹佛走公路回路易斯安那，恐怕会有些麻烦……这个特别通行证可不好弄啊。”
　　她指了指地图上那几条显示出鲜红色的路段，对秋山惠解释说。
　　“……新型丝状病毒？军队封路？”乍闻此事的秋山惠挑了挑眉毛，“……莫非很严重的样子？”
　　“……嗯，是很严重。基本上是必死的绝症！比COVID-19病毒危险到不知哪里去了！”
　　艾比点头道，“……这新型丝状病毒，是一种从未发现的烈性传染病毒，根据实验室的检测报告，其传染性极强，病发后通过血液接触、飞沫、气溶胶都有可能导致传染，病死率高达百分百！
　　昨天已经有一辆灰狗巴士的乘客，在旅程中全部染上这种新型丝状病毒，然后全车没有一个人活下来！症状也是相当惨烈——发烧、吐血、晕厥、全身黑斑、长出恶臭的脓疮、皮肤溃烂脱落等等。
　　还好，它发作的时间极为短暂，感染后最多24小时内就会病发，然后在十二小时内死亡……并且在潜伏期内，患者不会通过飞沫和气溶胶途径对健康人进行传染。”
　　“……听起来似乎有点儿像是埃博拉病毒？也有点儿像是低配版的生化危机？”
　　秋山惠吐槽说，“……该不会又是从哪个军方实验室里泄漏出来的生化战剂吧？”
　　不过，听了疾病魔女的这番描述，秋山惠也知道，军方之所以要封锁道路，是因为这种烈性瘟疫一方面症状惨烈，抢救都来不及抢救；另一方面又很容易阻断传播链，靠封锁来防疫确实能立竿见影地生效。
　　所以，美军和警方才会那么积极地封锁高速公路，挡住新型丝状病毒的传播扩散。
　　但这样一来，因为从丹佛往西和往南的公路铁路均被封锁，她想要从地面上返回路易斯安那，就得兜一个大圈子，变得非常之麻烦……与其如此，还不如开车往西北方走，回到华盛顿州去找便宜老妈。
　　然后利用奥林匹斯山圣地的永久性传送阵，把自己传送回同样架设了固定传送阵的青丘神社——至于启动传送阵所需的神力么，就蹭游侠和森林女神梅莉凯的好了，反正祂还欠着狐神大人的人情呢。
　　就这样，秋山惠重新规划了这一次的返回路线，准备来个南辕北辙，不是去东南方，而是向着西北走。
　　当然，无论是往北走还是往南走，搞一辆车都是必需的。所以，秋山惠就去了丹佛本地的4S店。
　　她最初是想买一辆特斯拉电车，怎奈最近这一年里，因为酷烈疫情的冲击，美国不仅工业基本停摆，就连进口海外商品都出现了严重的梗阻，数不清的集装箱积压在码头和港口，迟迟运不到消费市场。
　　所以，在丹佛这种远离港口的内陆城市，新车和二手车都出现了严重短缺，汽车价格飙升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地步，很多新潮车型在丹佛这地方干脆有价无市。
　　秋山惠在丹佛市跑了好几家店，才找到一辆特斯拉电动轿车。但问题是，这辆车并不是从上海运来的进口货，而是特斯拉北美工厂的产品，还是不知从什么途径流出来的三无次品——车的质量简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各个连接处组装拼接的缝隙连手指都能塞进去，车辆左半边和右半边的尺寸也没对齐。
　　这真是汽车吗？感觉幼儿园小朋友拼的乐高，都比这玩意儿的质量要好！
　　鉴于此，秋山惠不得不放弃了购买电动轿车的打算，而是买了一辆便宜的马自达日系车，准备凑合一下算了——她在福岛县开神社的老家还没破落时，死鬼老爹生前经常开的车，恰好就是一辆马自达。
　　接下来，相比找车和买车的艰难，雇佣司机的事情就容易得多了。
　　秋山惠只是在丹佛大学里放出了高价招募临时司机的消息，半小时后就有一个褐发雀斑脸的女大学生汉娜找上门来，自称是西雅图人，之前就是自己开车来丹佛上的大学，对沿途道路都很熟悉。
　　乘坐她开的车在丹佛转了一圈之后，秋山惠就拍板用三万美元的高价，雇下了这名短期司机。
　　再接下来，好不容易来到美国内陆，秋山惠也不想就这么直接回去，而是想顺路多逛几个景点。
　　看了看旅游地图，她发现附近最著名的景点，好像就要数总统山，也就是拉什莫尔山国家纪念公园了。这里的山壁雕刻着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四个总统的头像，跟纽约自由女神像一样，同为美国的国家象征。
　　如今乃是灵气复苏之时，她这个巫女在总统山说不定还能捡个漏，收割一波无主的信仰之力？
　　秋山惠又问了问女司机汉娜，得知她去年跟同学一起去过总统山自驾游，再去一次正好熟门熟路。
　　于是，她们就这样在第二天离开了丹佛，驾车往北出发了。
　　丹佛距离总统山约有六百多公里，不过沿途治安倒还算可以——似乎就连匪徒也不愿意在寒冬出来。
　　2月1日傍晚，在颠簸着行驶了一整天之后，秋山惠乘坐的马自达轿车，抵达了南达科他州的拉皮德城。这是距离总统山最近的城市，凡是想要游览总统山的观光客，都会先到这座小城里来。
　　但此时天色已晚，秋山惠便吩咐汉娜先找个旅馆下榻，吃饱喝足睡上一觉之后，明天再去逛总统山。
　　※※※※※※※※※※※※※※※※※※※※※※※
　　然而，当秋山惠和她雇佣的女司机汉娜，在拉皮德城内开车兜圈子，寻找合适的旅馆民宿时。
　　一群穿着传统美洲原住民土著服饰的苏族男女祭司，却悄然聚集在距离总统山不远的树丛中，遥望着被暮色笼罩的山壁上，那四个美国总统的巨型头像，人人面露喜色，乃至于手舞足蹈，几近痴狂：
　　“……开始了！开始了！祖灵已经告诉我，白人的厄运就要开始了！我们很快就能夺回家园了！”
　　戴着彩色羽冠，脸上涂着油彩的苏族女巫，手持一根兽骨战棍，遥遥指着总统山，对族人朗声宣布道。
　　在她的背后，一团朦胧的光晕正在晚风中微微飘荡，散发出来自亘古蛮荒的气息……
　　——席卷北美的大灾变，即将悄然降临！

第327章、第一灵灾！电灵大暴走！
　　2021年2月2日，南达科他州，拉皮德城
　　在拉皮德城的希尔顿酒店商务客房中一觉醒来，秋山惠刚刚睡眼惺忪地吩咐AI式神“贾维斯”，把她可能感兴趣的新闻播放出来……却被“贾维斯”告知，这地方从昨天后半夜开始就断了网。
　　呃，不仅是她下榻的希尔顿酒店里断了WiFi，而是整个拉皮德城的互联网，都彻彻底底地断了。
　　除非秋山惠找到一个开阔的地方，比如屋顶和山顶之类，架起“星链”接收器的天线锅。
　　否则纵然拥有“贾维斯”这样的AI式神，她也只能暂时跟互联网和移动通讯说再见了。
　　“……啊？怎么会这样？今天这是怎么了？想要上个网还得爬屋顶？”
　　秋山惠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瓮声瓮气地嘟囔，“……早上醒来，没什么有趣的新闻可以看，也没办法更新博客或者看群友的聊天记录，总让人感觉非常不得劲啊！”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卸其YouTube，删其推特，封其Steam，去其聊天群，断其娱乐，使其百无聊赖，然后静坐，建模，做PPT，肝代码，而后必成人生赢家也。”
　　借用不知哪儿抄来的梗，AI式神贾维斯一本正经地“进谏”道，“……主人，你还是抓紧办正事吧！”
　　“……去死！我又不是码农，肝什么代码啊！贾维斯！你是在诅咒我变成秃头吗？”
　　秋山惠翻了个白眼，“……推特公司的程序员，如今每周都要工作120小时，每天上班十七小时，天天都在办公室里猝死，生活得跟俄罗斯轮盘赌一样，但好像也没有因此而变成人生赢家啊！”
　　“……拿薪水的打工人，跟您这样自己做老板的人，怎么能一样呢？您是在为自己工作啊！”
　　“……说得也是，但终究还是无聊啊……”
　　与此同时，睡在房间里另一张床上的临时女司机汉娜，也迷迷糊糊地醒来，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看，然后惊讶地抱怨道，“……完全没信号？连电话都不能打了吗？拉皮德城这鬼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然，抱怨归抱怨，但无论是汉娜，还是秋山惠，其实都没怎么把它当成一回事。
　　毕竟，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美国各种基础设施的老化和崩坏，早就已经是世人皆知并习以为常的事儿了。什么公路坑坑洼洼，供电不稳定，自来水管渗漏……都已经是美国人日常生活的组成部分。
　　就连纽约的下城区，近年来都时不时地大面积停水停电——最长曾经有过停电一星期的记录。
　　至于像拉皮德城这样位于中西部内陆的偏远乡下小城市，偶尔断个网、失个联什么的，似乎也很正常。
　　所以，秋山惠和女大学生汉娜，都没有对此大惊小怪，只是抱怨了几句，就去洗漱和吃早餐了。
　　由于拉皮德城只是乡下的小地方，眼下又是万物肃杀的冬天，再加上美国本土运输物流的梗阻，即使是这里的希尔顿酒店，早餐的菜单也很简陋——除了牛奶、咖啡、吐司、煎蛋和培根，就是一些看着像是超市里买来的小块糕点和糖果，提供的水果也只有罐头番茄，让原本还有些期待的女大学生汉娜很是失望。
　　按照她的说法，上次跟同学来总统山时，在拉皮德城住的是民宿，但早餐也好歹还有锅烤蛋和羊肋排。
　　想不到这次住希尔顿酒店，吃的菜色反而还不如上次住民宿的时候好，真是让人不知如何吐槽。
　　吃完早饭，秋山惠给自己裹上一件羽绒服，顶着冬日的寒风，跟汉娜在城里溜达了一会儿，然后失望地发现这座城市里压根儿就没啥值得游览的景点——拉皮德城是一座只有五万人口的小城市，除了街上随处可见的总统铜像和石像，以及一个不大的地质学博物馆之外，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地方。
　　而且，就连拉皮德城里的那个地质学博物馆，如今也在关门停业中，秋山惠和汉娜根本进不去。
　　不过，拉皮德城里的酒店旅馆和餐厅超市，却很不少，远远超过了普通乡下小城的数量——很显然，这些商业设施都是为游客服务的，而来到拉皮德城的游客，基本都是为了看总统山的。
　　拉皮德城不能没有总统山，就像是木叶村不能没有火影岩。
　　——或者说，《火影忍者》动漫中那个雕刻着四个忍者头目的火影岩，原本就是在模仿美国总统山。
　　所以，在城里草草溜达了一圈之后，秋山惠和汉娜就跳上了她们的那辆马自达，驶出希尔顿酒店的停车场，朝着拉皮德城郊外的总统山，也就是拉什莫尔山国家纪念公园前进了。
　　遗憾的是，她们的这一次观光旅程，甚至还没走出拉皮德的市区，就遇到了难以逾越的障碍。
　　“……堵车？这样的乡下小地方也会堵车？”看着前方挤挤挨挨的车流，还有滴滴乱响的喇叭声，以及某些暴躁司机们疑似路怒症的吼叫，秋山惠忍不住嘀咕说，感觉今天似乎是从早晨起床就百事不顺。
　　她让汉娜打开车顶的天窗，自己站起来探出身子眺望侦察了一下，发现前方似乎是发生了车祸，而且还是连环车祸，四五辆卡车和轿车乱七八糟地撞在一起，头破血流的驾驶员们在车旁或站或坐，骂骂咧咧。
　　听他们的说法，似乎是十字路口的红绿灯突然出错，一下子全都变成了绿灯，才会酿成此次车祸。
　　但奇怪的是，车祸已经发生好一会儿了，却迟迟不见有警察过来处理，而路也一直被这么堵着。
　　又等了一刻钟，公路依旧被堵得水泄不通，而救护车和警车还是始终不见踪影。
　　反倒是戴着针织帽的黑人乞丐不知从哪儿跑了过来，拿着空罐头盒在堵塞的车辆间钻来钻去，向人们乞讨零钱，或是用抹布往车窗上草草擦几下，就索要清洁费，与司机吵吵嚷嚷，搅得秋山惠愈加心烦意乱。
　　但这会儿，她的马自达四周都已经堵上了车，旁边是一辆大卡车，后边是一辆油罐车，中间是绿化隔离带，小小的马自达被车流裹挟在了中间，完全动弹不得，就算想要绕道都不行了。
　　而手机也是一如既往地没信号，让秋山惠想要靠刷手机来消磨时间都做不到，只好抱着胳膊闭目养神。
　　直到路边的喇叭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嘶哑而苍老的男人嗓音：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本市发生超自然灾难，请居民不要慌张，自行避难……”
　　这警报只响了几声，就猛地戛然而止，之后只剩下了“嘶嘶”的电流声，让人心中平生出几分恐慌。
　　被堵在公路上的人们闻讯，面面相觎，纷纷从车里钻出来，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秋山惠也吩咐汉娜在车上等着，自己则拎着手提包，跳下了车，打算到路边的咖啡厅里，坐下来施法占卜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了——结果，还没等她走进咖啡厅的大门，心中就猛地警兆突生！
　　扭头往天上一看，小巫女秋山惠的眼神瞬间呆滞了。
　　稀稀拉拉七八个闪烁的光球，随着风儿从远处飘来，每一个看起来都约摸有篮球大小，表面跳跃着蓝白色的光芒，发出低沉的呼啸声，背后拖着朦胧光斑构成的轨迹。
　　在场的美国人都好奇地仰望着这一幕奇景，或者用手机和平板电脑拍照留念。
　　这是……球状闪电？
　　可现在也没下雨啊？怎么就冒出来了这么多？秋山惠的脑袋上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好。
　　然而，正当她下意识地举起手机，想要拍摄的时候，就感到一阵灵力波动从自己身上传出。
　　随即，一只小小的九尾白狐，猛地窜出了她的头顶，对着突然俯冲下来的“球状闪电”竖起了尾巴：
　　“……堕天！”
　　伴随着上古狐神玉藻前的呐喊，一串雪亮的火光从狐狸尾巴的尖端喷薄而出，犹如高射炮弹一般，与空中俯冲下来的“电球”迎面相撞，瞬间激起了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剧烈爆炸。
　　磅礴的灵力轰然炸开，让猝不及防的秋山惠当即摔了个倒仰，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了绿化带上。
　　“……唔，痛痛痛！女神大人！你怎么出来了？”
　　她龇牙咧嘴地从灌木中爬起来，对漂浮在她身边的小小白狐问道，然后马上迎来了狐狸尾巴的打脸。
　　“……啪！你还好意思问？如果我再迟上一步，你这小笨蛋就要变成烤全羊了！”
　　狐神大人朝着秋山惠脸上狠狠地一甩尾巴，打了她一记耳光，同时抬起脑袋，朝着挤满车辆的街道努了努嘴，“……你看看，那边都变成啥样了？”
　　秋山惠茫然地抬起头来，顿时就看到了一幕惨绝人寰的场景。
　　——成群结队的“球状闪电”，犹如巡航导弹一般飞扑而下，朝那些拿手机拍摄的人们发动了俯冲！
　　凡是被它击中的人类，无不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眨眼间变成了燃烧的焦炭。
　　而那些被“电球”命中的车辆，也都在哔哩吧啦的电光和爆炸的火焰中，瞬间变成了冒烟的废铁。
　　更可怕的是，这玩意儿似乎还会繁殖增加——片刻后，更多更大的“球状闪电”从烈焰和浓烟中飞起，扑向了四周那些还没有被波及的车辆，以及掉头奔逃的行人……当即就是一片火焰腾飞，鬼哭狼嚎！
　　除此之外，另一些“球状闪电”没有袭击公路上的人和车辆，而是扑向了公路两边的电线。
　　于是，在明暗闪烁的电火花中，挂在电线上的老旧红绿灯轰然坠落，摔成碎片。而涂着黑色柏油的木质电线杆，也随之起火燃烧，散发出焦臭的有毒黑烟。
　　紧接着，不远处的行道树后面，又传来了变压器爆炸的“轰隆”巨响。
　　转眼之间，整个拉皮德城就被火焰、浓烟和四处跳跃的“球状闪电”攻陷，到处都是鬼哭狼嚎！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好像妖怪一样的闪电？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突然降临在身边的人间悲剧，饶是秋山惠已经见过了不少大场面，也忍不住嗓音有点发颤。
　　“……这是【电灵】！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美洲土著的神灵复活了！它们要向白人复仇！”
　　狐神大人叹息着说，同时四肢并用地爬到了秋山惠的头顶，“……你赶紧把手机、iPad和智能手环都关掉！任何用电的东西都会把电灵引来！然后，整个城市里都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你得往野外跑！
　　我来找一条尽量避开电灵的安全通道，你听我的指挥走！立刻！马上！”
　　“……可是，我的行李和汉娜还在车里啊！”秋山惠却没有立刻移动脚步，而是对狐神如此抗议说。
　　同时，透过弥漫的烟雾，秋山惠又十分欣喜地看到，女司机汉娜已经机灵地钻出了那辆被困得动弹不得的马自达，正一边拖着两个行李箱，一边招手呐喊着她的名字“惠惠”，似乎是想要跑过来汇合！
　　哦，真是一位反应敏捷的小姐姐！干得漂亮！
　　秋山惠用最快速度关掉了随身手机、iPad和智能手环的电源，然后跳起来招手回应。
　　但还没等她喊出“快过来！这边这边！”……接下来的变故，却让秋山惠的嘴巴变成了“O”形。
　　——在拖着行李箱的汉娜身后不远处，那辆本来已经起火，但勉强还算稳定燃烧的油罐车，突然就像被用力摇晃过再被打开的汽水一样，猛地轰然爆裂，连油带火一起喷了出来！
　　成吨油料被抛到了十几米的空中，形成了一个壮观的火焰喷泉，然后溅落到四周都是。
　　“……啊！！！！！！！！”
　　拖着行李箱来不及躲开的汉娜，当即被大量燃烧着的燃油兜头浇了一身，发出了一声惨叫之后，便扑倒在地，再也发不出声音，仅仅挣扎了几下，就成为了一坨带着焦味和石油味的烤肉。
　　而这近在咫尺的熟人死亡，也让无比强烈的恐惧，瞬间抓住了秋山惠的心脏，击垮了她的精神。
　　她只是最后看了一眼汉娜的残骸，便在狐神的催促中转身离开，拔腿朝着郊外的旷野跑去。
　　而在她的背后，整个拉皮德城都在电灵带来的灾厄之中，迅速走向毁灭……
　　——这就是北美大陆的原生神话生命，给美利坚合众国降下的第一灵灾：电灵大暴走！
　　※※※※※※※※※※※※※※※※※※※※※※※
　　北美大陆的原住民，也就是印第安人，普遍信奉“万物有灵论”。
　　在他们的神话里，神灵和神力蕴含于自然界的每个生灵中。
　　他们认为自然界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都有自己的灵魂，又无不在冥冥中被赋予了神秘的力量。
　　——古代日本信仰中的“八百万神”就是这么来的：哪怕是山精水怪之流，也都能成神。
　　在北美印第安人信奉的诸多灵体之中，电灵算是比较弱的一个。大致上可以理解为是一种由带电离子体构成的超自然生物，外观看起来像是球状闪电，而祭拜电灵也确实能引来闪电和暴雨。
　　由于闪电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制造天然化肥（闪电让空气中的氮气变成氨水），让土地变得肥沃，增加庄稼的产量，同时雷击还能瞬间夺取勇士的生命，让人感到恐惧。
　　所以，北美大陆的各族原住民，都把电灵当作祖灵之—进行膜拜，跟风灵、火灵、土灵和水灵并列为“五灵”。但电灵的地位实在谈不上有多高，位列于其余四灵之后。
　　毕竟，虽然谁都知道闪电能劈死人，但全世界真正被闪电劈死的倒霉蛋，每一年又能有多少个呢？
　　——如果闪电伤人的事情真有如此频繁，那么古惑仔们也不会用“天打雷劈”来赌咒了。
　　按照东亚的传统观念，北美的“电灵”由于没有统一的名号和神话，所以比维京神话中的雷神托尔，中国神话中的雷公电母要低了一大档，甚至连正神都称不上，只能说是介于野怪和毛神之间。
　　然而，在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后的现代化社会，电灵这种灵体的破坏力，就不是一般的可怕了。
　　尤其是美国这种基建老化、年久失修，很多运行中的电力设备甚至生产于上个世纪，缺乏防雷击设计的地方……当然，因为电灵这种超自然生命的主观能动性，电力系统哪怕有避雷设计也未必管用就是了。
　　于是，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电火花，歇斯底里的惨叫和橡胶塑料等绝缘物燃烧的焦臭，从南达科他州到路易斯安那州，从落基山脉到密西西比河，从五大湖到墨西哥湾……整个美国中西部的数百万平方公里土地，凡是被灵气覆盖的区域，全都陷入了一场天翻地覆的毁灭浩劫之中！

请假条
　　今日诸事繁多，又晕车呕吐，颇为疲惫，实在没什么写作思路，而手中存稿已无，故而请假一天，明日恢复正常更新。
　　另外，前天看了新电影“小鸟凯瑟琳”——权游里的人气角色小熊女，在这部以她为主角的电影里彻底成了无耻的小疯子，让人难以吐槽。

第328章、原住民之怒！大停电时代！
　　从现代人类文明社会的视角，如果石油是工业文明的血液，那么电力就简直是须臾不可或缺的空气了。
　　——自从第二次工业革命以来，现代人类的一切科技成就，有超过九成都是建立在电力工业的基础上。
　　一国年发电量的多寡，可以在相当程度上能够衡量一国工业实力的强弱，
　　而每年人均用电量的数额，也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该国人民的生活质量。
　　鉴于绿色环保观念的深入人心，未来的高科技社会或许可以不烧油，不烧煤，但却绝对不可能不用电！
　　在素来铺张浪费的美国，除了少数抗拒现代文明的阿米什人，大多数人都无法想象没有电的生活。
　　然而，随着远古时代的电灵，被印第安人的苏族后裔施法唤醒，从北美大陆上复苏并且肆意暴走之后。这片大地上的电力系统和一切用电的玩意儿，就陷入了空前的毁灭浩劫之中。
　　——刚刚复苏还很虚弱的电灵，恢复意识之后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进食和繁殖。
　　相比自然界里要等到下雨才可能会有的雷电来说，人类电器和供电网络里面随时奔驰的电流，显然更能吸引它们的食欲。
　　然而，不管是什么样的供电系统，一旦钻进去一个由超高能带电离子体组成的玩意……
　　呃，瞬间烧毁和大停电，就是最基本的后果。
　　如果是锂电池驱动的手机、笔记本电脑和电动车，那么往往还会伴随着一声大爆炸！
　　更要命的是，电灵的分裂子体和繁衍扩张，也跟电流的速度一样快，并且能够沿着电线移动！
　　所以，本次北美大灾变的第一灵灾“电灵之祸”，不是以拉皮德城这个始发地为中心，慢慢地向着四周一点一点地扩散，而是沿着四通八达的全美电网，在几十个州多点开花，瞬间就传遍了半个美国！
　　嗯，外加墨西哥北部和加拿大的西部的很大一块地方。
　　霎时间，在白宫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数不清的电灵就已经在全美各个电网和电站之间窜来窜去，美国各州在不到十分钟内就普遍出现了大规模停电现象，外加大面积的网络通信完全中断。
　　到处都是爆炸的锂电池，泄漏的铅酸电池，爆炸的变压器，跳闸的电路，烧毁的电器……
　　——事实上，作为一种次要等级的部落图腾，因为背后没有一个强大的文明国度做支撑，甚至在土著部落的神话中都算不得什么大神，所以电灵曾经拥有的神力其实非常微弱，只能达到精怪的标准。
　　而苏族人利用灵气复苏的时代潮流，在祖先故地成功复苏的电灵，一开始在缺乏信仰的情况下，也是显得又少又弱，如风中残烛般奄奄一息，稍微有点儿本事的超凡人士，都能将其轻易驱逐，甚至是灭杀。
　　但是，一方面，北美大陆是电灵的故土和诞生地，它在这里有主场优势。另一方面，如今的电灵虽然没有几个信徒，汲取不到多少信仰之力，但遍观整个美利坚合众国，有哪个城镇里是完全没有电的呢？
　　——现代工业文明强盛和繁荣根基，在此时的北美洲，却成了它的毁灭之源。
　　就算信仰寥寥无几，光是靠吞噬全国电网之中的澎湃电力，就能让北美电灵的力量和数量一跃冲天了！
　　于是，矗立在西部荒野上的木质电线杆，很快在电灵肆虐之中，化作了一排排燃烧的火炬，前后绵延数百公里。从空中俯瞰下去，仿佛是给这片土地上曾经高度发达的现代工业文明，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火葬。
　　而散布在这数百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的诸多美国名城——从西雅图到圣迭戈，从拉斯维加斯到纽约，从波特兰到波士顿，还有旧金山、洛杉矶、圣迭戈、圣路易斯……全都在电灵的暴走中，进入了大停电时代！
　　呃？等等，位于中西部的旧金山、波特兰、西雅图、丹佛和拉斯维加斯也就罢了，为什么纽约和波士顿这些并没有出现灵气复苏的东海岸城市，同样也会在电灵大暴走中陷入停电呢？
　　作为一种超自然生命，电灵再怎样疯狂增殖，也不能离开灵气复苏的范围，跑到无魔法区啊！
　　原因很简单，美国本土四十八个州，有三个电网：西部电网、东部电网和德克萨斯州电网。
　　其中，西部电网和德克萨斯州独立电网，完全位于灵气复苏的范围之内，自然是被电灵祸害得整体扑街。但东部电网也有三分之一位于灵气复苏的范围内，同样被电灵在不到一小时内搞成了一片废墟。
　　三分之一的电网被瞬间破坏！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任何规模的战略轰炸，都达不到如此效果！
　　作为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紧密系统，美国的东部电网，可承受不起如此剧烈的波动，自然是当即崩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各式各样、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
　　※※※※※※※※※
　　“……法克！怎么会在这时候停电？应急电源呢？这让人怎么干活？！”
　　正在给病人动手术的美国外科医生，刚刚打开患者的腹腔，就发现整个手术室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各种医疗设备的显示屏也都相继黯淡下去，不由得沮丧地丢下手术刀，爆出了愤怒的粗口。
　　如果是在东海岸的美国城市，那么在医院启动了自备发电机之后，医生或许还能把手术继续做下去。
　　但如果是在中西部地区的美国城市，医院若是启动自备发电机，却很可能会引来大批电灵的围攻！如果没有常驻医院的超凡人士帮忙驱灵和除灵，即使医院有自备发电机，也必然会被电灵瞬间摧毁。
　　而无能为力的外科医生和实习生们，只能在黑暗和绝望之中，眼睁睁地看着患者死在手术台上。
　　——不是每一个洋大夫，都有在土坑上做手术，磨餐刀给人割阑尾，煮酸醋和开水消毒的本事的……
　　※※※※※※※※※
　　“……哐哐哐哐！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
　　俄勒冈州的波特兰市，市区的一座高层办公楼内，某个倒霉白领女职员，被困在黑暗的电梯里动弹不得。尽管她摁下了紧急呼叫按钮，也没有任何反应，只能瘫坐在电梯地板上，一遍又一遍地敲打着电梯门。
　　——电力系统的瞬间崩溃，导致电梯内的照明和通风完全断绝，也让一部分自动安全保护装置不到位或者安全钳断裂的老旧电梯瞬间坠落，变成了“无防护跳楼机”，在猝不及防间收割了数不清的生命。
　　这个女职员所在的电梯，是从四楼高度断电坠落下去的，得益于急坠的楼层不高，电梯底层又有液压减震缓冲装置，所以才没受到什么重伤……可依然被困在了断电后一片漆黑的电梯里。
　　更要命的是，就算她能够强行打开电梯门，但此时电梯轿厢已经一落到地，坠落到电梯底坑里。
　　即使强行开门，门外也只是钢筋混凝土的实墙而已。除非能钻出电梯的顶部，才有可能抓住一线生机。
　　而且还得抓紧时间——电梯的底部隐隐可见火光闪烁，一股塑料烧焦的味道，正在电梯轿厢中弥漫。
　　留给她用来自救的安全时间，已经不多了……
　　※※※※※※※※※
　　“……啪嗒！”
　　打火机的微弱火苗，暂时照亮了黑暗的地铁车厢。
　　黯淡的火光之下，只见遍地都是一片狼藉，墙壁上飞溅着锂电池爆炸的焦痕和斑驳的污渍，地面上乱七八糟地丢着鞋子、皮包、塑料袋和撕烂的衣服，外加倒伏的尸体和哼哼唧唧的伤员。
　　当大停电的灾难发生时，旧金山的地铁自然在猝不及防之下，全部进入停摆状态，瘫痪成了一堆废铁。
　　地铁上那些突然陷入黑暗的乘客们，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自然纷纷困惑地拿出手机，或是开启照明，或是打电话联系亲朋好友……孰料某些电灵也被这微弱的电流吸引而来，径直闯入了车厢！
　　就像闻到了血腥味儿的饿狼一般！
　　霎时间，地铁里的乘客在惊恐中陷入一片大乱，尤其是当有人的手机被电灵摧毁，自己也被电得冒烟之后，更是让所有人都吓得四散逃窜——因为狭窄的车厢里根本没有任何躲闪的空间，而在黑暗中又什么都看不清楚，导致死于互相踩踏和推挤的乘客，甚至比被电灵直接搞死的人还多……
　　最终，在付出了不知多少人伤亡的代价后，幸存下来的地铁乘客，终于学会了关闭手机、iPad、智能手环、MP3和一切用电的玩意儿，并且放弃用手电筒来照明的打算——以此来避免遭到电灵的袭击。
　　但是，闪着电光的电灵固然走了，可地铁里的幸存者们，却还得想办法逃出报废的地铁。
　　——黑暗而幽深的地铁里，天晓得还会隐藏着多少危险，让人根本不敢待下去。
　　可是，任何用电照明的方式，都会引来电灵的攻击或者说猎食……
　　于是，他们勉强靠着打火机和烧纸张来照明，摸索着车头方向前进，想要寻找一个出去的办法。
　　当这一队幸存者们艰难穿过凌乱不堪的车厢时，有几个躺在座位底下、头破血流奄奄一息的伤员，呻吟着朝他们伸出了手，试图求援，但却被毫不留情地踢开了——所有的幸存者都已经被恐惧击垮了精神，更何况如今他们自身难保，谁都不知道自己最后能不能活着走出地铁，哪里还有余力来救助别人？
　　※※※※※※※※※
　　“……呼叫休斯敦！呼叫休斯敦！这里是国际空间站！请回答！请回答！呼叫休斯敦……”
　　幸运的是，洛杉矶的地铁早已在八个月前的大地震后就停运了，迄今没有恢复运转。而作为美国第四大城市的休斯敦，拥有二百三十万人口的宇宙航天之城，居然是没有地铁的！
　　连一条地铁线都没有！
　　所以，休斯敦的市民目前并无被困于地铁之虞……但同样有被封锁在电梯里的风险。
　　而且，位于休斯敦的美国航太总署（NASA），也不出意外地在飞溅的电火花中，彻底陷入了瘫痪。
　　所有的通讯设备和计算机都被肆虐的电灵烧毁引爆，还有大批人员被电灵直接杀伤。
　　虽然从建筑物的外观上看，似乎并无太多变化，但它的一切功能却都已经彻底毁灭！
　　侥幸逃过一劫的科学家们，只能颓然地坐倒在地，看着冒烟的电脑和炸裂的屏幕发愣。
　　于是，这就苦了身在太空中的美国宇航员，他们一遍又一遍徒劳地呼叫着休斯敦NASA总部，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最后只得设法联络上俄罗斯的拜科努尔发射场，才隐约得知美国本土出了大乱子。
　　※※※※※※※※※
　　那些置身于国际空间站中的宇航员，虽然因为休斯敦方面的失联而忧心忡忡，但不管怎么样，即使身在远离地面三百多公里的轨道上，他们都还有最后的自救手段。
　　在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乘坐紧急撤离用的联盟号飞船逃出空间站，而且不管飞船降落在哪个国家的境内，他们通常都不会因为非法入境，而享受囚犯待遇——毕竟是宇航员，这点儿特殊待遇还是要有的。
　　可那些被困在空中缆车里的倒霉蛋们，虽然身处的高度要比宇航员们低得多，却苦于没有逃生手段。
　　比如，在纽约市区的罗斯福岛，就有几十名乘坐大型封闭式缆车前往曼哈顿的上班族，被困在了横跨东河的通勤缆车上，此时正或是徒劳地琢磨着始终发不出信息的手机，或是目瞪口呆地趴在窗边，看着全面停电的城市里到处冒出滚滚黑烟，时不时响起连串的枪声，外加尖利的警笛声和警报器声。
　　——跟以往一样，布鲁克林区的老黑和穷鬼们，又趁乱上街搞零元购，跟店家热闹地打成一片了！
　　当然，纽约这边终究只是因为电网崩溃，而导致了暂时停电和通讯崩溃，并没有直接被电灵入侵，而罗斯福岛缆车的位置又是在人口稠密的纽约市中心，寸土寸金的曼哈顿，缆车本身是在摩天楼间穿梭。
　　等到这场大骚乱结束的时候，纽约市区肯定是最早恢复秩序的，而缆车也必定是会引起人们注意的。
　　所以，这些缆车里的纽约上班族，在饿死渴死之前，还是很有希望获救的……
　　——只要缆车没有在此期间掉落坠毁的话。
　　但在新墨西哥州的阿尔伯克基，通往桑迪亚山顶滑雪场的缆车上，那些被困于缆车上的滑雪者们，就没有这样的幸运了——缆车的下方是莽莽森林和嶙峋山岩，上不着天，下不接地，摔下去就是个死。
　　成群结队的电灵就在他们身边飞转，基本不用指望在几个星期内有救援队能来提供帮助。
　　若是乘客想要自救的话……谁会带着一捆绳索上山滑雪？
　　而且，看看缆车到地面的高度，就能知道，妄想靠滑雪者身上的衣服绑成绳子，让人可以从缆车里垂落到地面，也是不现实的——这可是最起码二三十米的高度！
　　除非缆车上被困的乘客能够有着杂技演员的平衡能力，一路走钢丝抵达缆车站，否则就注定只会有两种下场：要么困在缆车上饿死渴死冻死，要么不堪忍受饥渴和寒冷，跳下缆车摔死……
　　而正在爆发同样惨剧的，还有犹他州的空中雪鸟观光缆车、俄勒冈州的波特兰城市通勤缆车等等。

第329章、此地从此禁止用电！
　　除了停电的电梯、缆车和地铁这些极端场景之外，那些行驶中的特斯拉电动汽车，几乎人人都有的手机，以及任何一台正在使用中的笔记本电脑，同样成了电灵的袭击目标——因为这里面有正在运行的电池。
　　而锂电池素来都是潜在的炸弹，如今在逐电吞噬的电灵大肆虐中，立刻纷纷自爆或起火……
　　于是，有人在特斯拉电动车上被锂电池给炸了个半熟，有人被自己的手机“砰”地一声炸伤了手，有人被炸裂起火的笔记本电脑或iPad瞬间毁容，有人在计算机房里被连环爆炸给活活炸成了冒烟的焦尸。
　　除此之外，就算是坐在传统燃油车辆上的人们，在突如其来的电灵之灾当中，也谈不上安全——因为任何汽车上都有蓄电池和很多用电的玩意儿，而只要通了电，就同样是电灵袭击的目标。
　　更要命的是，锂电池固然会爆炸，可汽油难道就不会爆炸？你以为巴黎混混每年是怎么烧车的？
　　就这样，无论是新能源电动车还是传统燃油车，全都在如冰雹般落下的电灵面前，变成了燃烧的火球。
　　除非司机能够及时停车熄火，火速关闭车上和身上一切用电的玩意儿，才有可能侥幸避免遇害。
　　但问题是，美国人又不是预言家，也没有预先读过《电灵应对手册》，谁知道究竟该怎么对付电灵，怎么避免引起电灵的注意啊？他们这会儿甚至连电灵是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还以为这是外星人呢！
　　大多数美国人遇到电灵的第一反应都是开车逃跑或者打电话求救，但结果却让他们死得更快……
　　——你的车就算跑得再快，难道还能跑得过闪电？
　　同理，乘坐火车的人，同样在电灵来袭面前死伤惨重，大部分火车失控出轨，少部分则是原地趴窝。
　　当然，不管怎么样，那些在地面上开车和坐车的人们，在遇到电灵狂袭之时，终究还有跳车逃生或停车躲避的可能，所以还不是最危险的。更危险的其实是空中那些待在飞机里的人。
　　——如果说，在地面上乘坐汽车的人，面对电灵来袭，已经堪称是九死一生的话。那么在天空中遭遇电灵的飞机，可就是整架飞机上的人都统统十死无生了！
　　汽车的驾驶员和乘客遇险时还能跳车，民航客机上的驾驶员、乘客和空姐们，难道能跳伞逃生不成？
　　很显然是不能的，一般的民航客机上根本没有准备降落伞包，所以在电灵袭击之后，飞行员只能看着烧焦冒烟的仪表，跟着完全失控的飞机一起坠毁——如果他们没有在半空中就被电灵给电击成焦炭的话。
　　嗯，那些驾驶军用飞机，有弹射座椅的飞行员，或许来得及在电灵袭来的第一时间，就抛弃飞机，弹射跳伞……但问题是，即使他们把自己弹射了出去，也没办法在电灵的追杀下逃出生天。
　　——在二十一世纪的美军之中，基本上任何一款弹射座椅里，都有自动发射求救信号的无线电装置，这玩意儿在常规战争中是飞行员的救命法宝。但在面对电灵这种超凡敌手时，却成了飞行员的催命符！
　　因为它会把不讲武德的电灵给引来，给降落伞下挂着的飞行员补上致命一击！
　　总之，从2021年的2月2日上午开始，北美大陆中西部数百万平方公里的辽阔土地，彻底变成了最严格的禁飞区，除了鸟类、风筝和气球之外，任何飞机都被急剧繁殖，无处不在的电灵瞬间击坠。
　　甚至连那种玩具一样的家用小型无人机，都被不挑食的电灵给摧毁了。
　　不要说飞机，就连导弹也别想从这片土地的上空飞过——哪怕是超音速导弹，难道还能快得过闪电？
　　北美大陆上游荡的电灵数量，也在短短一小时内增殖了几亿倍，瞬间成为了这片土地的主宰！
　　从而让这片广袤土地上的绝大多数人类聚居地，不得不就此告别了电力、互联网和现代文明……
　　※※※※※※※※※
　　“……滚！滚啊！你们这些该死的捣蛋鬼！给我去死！”
　　旧金山硅谷的优步魅魔旗舰店里，担任店长的辉耀修女奥菲丽，一位看起来容貌圣洁、气质儒雅，上了床却热情似火的前失足女教师，对着店门外那些犹如蚊子苍蝇一样萦绕的电灵，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她的嗓音中蕴含着磅礴的超凡邪力，瞬间就让靠得太近的电灵们，如同戳破的气球般纷纷自爆。
　　而远处那些没有被引爆的电灵，也跟受惊了的鸟儿似的，纷纷逃散，放弃了对优步魅魔店的攻击。
　　另一边，店里的魅魔小姐姐们，则唱着带有魅惑之力的安魂曲，抚慰着惊魂甫定的顾客们……
　　嗯，确实，正常来说，一般不会有谁在一大早就去逛魅魔店的。
　　但也有不少顾客是昨晚就来到店里，现在才刚从床上或别的什么地方醒过来，没来得及走呢。
　　相比之下，这些能够躺在魅魔小姐姐怀里醒来的家伙，应该还算是比较幸运的。
　　至少，他们可以不用立刻面对接下来的惨淡命运，以及几乎看不到一点儿盼头的绝望前途。
　　而且还能在魅魔小姐姐这里享受到片刻的温柔——虽然要付钱，但若是再过些日子，你确定手里的美元还能当钱花吗？与其浪费在舔毒蟾蜍或抽麻烟之类的不良嗜好上，还不如花在魅魔们身上更健康吧？
　　与此同时，旧金山市区那家刚刚因为“麦当劳佛”显圣，而一举成为巨乘佛教圣地的麦当劳快餐店或者【弥苦梵寺】附近，也正在上演着一场场面更加精彩纷呈的超凡之战。
　　——伴随着“笃笃笃”的电子木鱼声和“叭叭叭”的“麦当劳佛圣歌”，各种成了精的无人机和“已飞升”的手机，正在天空中翩翩飞舞，跟来犯的电灵斗智斗勇，展开连番搏杀。
　　信奉巨乘佛教的“赛博僧侣”，则戴着奥特曼面具或变形金刚面具，勇敢地施法助战，不断从手心放出白光，或是用附魔的水枪喷射圣水，甚至直接从电灵中抽取能量，“净化”着成片的暴走电灵，口中念着“赞美万机之神”、“血肉苦弱，机械飞升”、“我佛奥特曼慈悲，普度众生”等乱七八糟的“佛号”。
　　呃，虽然“麦当劳佛”的圣徒，前麦当劳餐厅打工仔刘星，在【弥苦梵寺】召开了旧金山巨乘佛教第一次“集结”（宗教大会），想要统一思想，明确规范一下“巨乘佛教”的教义和仪轨。
　　怎奈变故来得太快，与会众人刚刚在【弥苦梵寺】聚集起来，第一个议题都没来得及讨论，电灵就已经明火执仗地打上门来……于是，宗教会议只能立刻转为作战会议，所有人一起披挂上阵、力战电灵！
　　总之，虽然场面有点杂乱，但【弥苦梵寺】防御战还是打得有声有色，在电灵的狂潮中屹立不倒。
　　乍一看之下，颇有那么几分仙侠门派大战魔门邪徒的风采——可惜是赛博朋克风格的。
　　除此之外，在旧金山市区的一家拉面馆里，某个日裔“飞面神选”厨师，也召唤出了“飞天面条大神”的庞大虚影，用祂那远看上去克苏鲁风格满满的“古神之貌”，成功吓退了胆敢来犯的电灵。
　　至于华盛顿州的奥林匹斯山、洛杉矶的猫堡核子乐园、路易斯安那州的青丘神社等诸神的总部和圣所，来袭的电灵甚至连最外层的护山大阵都没闯过去，只能绕开这些硬茬子，去袭击其余还有电力的聚居地。
　　总而言之，对于目前已经掌握了魔法和神术的超凡者而言，想要击溃和驱逐电灵，还是很容易的。
　　尤其是巨乘佛教那些赛博朋克风格的“僧侣”，更是能够从电灵中抽取电力，拿它们当电池来用！
　　虽然理论上也有“蚁多咬死象”的可能，但在实际交战中，超凡者基本不可能被电灵持续围攻到死。
　　因为电灵只是类似细菌一样的低级生物，除了进食和繁殖的本能之外，并没有什么更高级的自我意识，不可能像军队一样锲而不舍地进攻作战——哪怕是在南达科他州施法唤醒了电灵的苏族原住民女巫，最多也只能影响和诱导自己身边的少量电灵，根本没办法操纵其余电灵在千里之外的活动。
　　所以，全美各地的超凡者都不怎么害怕电灵本身，只是有些担心电灵肆虐造成的次生灾害罢了。
　　可问题是，诸位超凡之人固然可以在电灵之灾当中，轻松护住自己身边的一亩三分地，但在猝不及防、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却根本没办法阻止城市的电网被捣毁，也没办法保住每一个凡人不受电灵侵害。
　　于是，在旧金山，乃至于整个湾区的各处公寓和别墅区，那些不知所措的家庭主妇们，依然只能看着电灵破窗而入，直扑电脑、电视、扫地机器人和冰箱而去——普通人家里的其它电器，在白天的时候，有可能根本没使用也没通电，故而不会吸引电灵的注意，但唯有电冰箱肯定一直处于使用状态！
　　所以，伴随着无孔不入的电灵，广袤美国中西部的每一处民宅、每一家店铺、每一幢商务楼、每一座工厂、每一辆开动的汽车和每一艘航行中的轮船……甚至每一个带着手机出门的人，都成了袭击对象！
　　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和火光，每一个角落都在弥漫着橡胶和塑料燃烧的焦臭味儿。
　　中西部各州的美国人绝望地发现，现代文明生活中无处不在的电，此时却成了他们的夺命祸首！
　　他们只能惊恐地离开房屋，向野外逃窜，朝空旷的地方狂奔，然后看着燃烧的城市和乡村，不知所措。
　　另一些人则被烈火、爆炸和坍塌的房屋，困在了突然变得危机四伏的城市里，欲逃生却不知该往何处去。更别提就算在这个时候，依旧有暴徒趁乱抢劫，搞得城里枪声乱响，每一分钟都像在玩死亡游戏。
　　但这样刺激的死亡游戏，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在美国的中部，密西西比河流域的各州，还有一个又一个的核电站，如今也在电灵的突袭之下，根本无法组织起任何有效的抵抗，就瞬间宣告陷落。
　　——美国不仅是全世界第一个成功研发和使用核武器的国家，也是第一个建设核电站，实现核技术民用化的国家。在漫长的冷战时期，美苏两国不仅如同灌香肠一样比赛造核弹，同时也在竞相造核电站。
　　虽然自从冷战结束之后，美国就再也没有在本土建设过新的核电站，但因为冷战时期留下的庞大遗产，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美国本土仍然有五六十座运营中的核电站，以及近百座依旧处于运转中的反应堆。
　　绝大多数的美国商业核电站，因为要方便获取发电所需的大量淡水资源——大多数核电站看似高端大气上档次，但本质上依然是用核燃料“煮开水”的锅炉——选址时都建设在密西西比河的干流或支流两岸。
　　其中，伊利诺斯州拥有6个核电站，计11座反应堆，全美第一。美国最大的核反应堆，是位于密西西比州吉布森港的大海湾核电站。此外在远离密西西比河的华盛顿州和亚利桑那州，还各有一座商业核电站。
　　很不幸，上述的这些核电站，大部分都位于本次北美大陆灵气复苏范围内……于是，各个核电站的工作人员，只能坐在屏幕爆裂、机箱冒烟的控制室里，对着完全失控甚至到处起火的核电站不知所措。
　　接下来，从核废水泄漏到“炉心融解”，再到掀飞反应堆的爆炸，就都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了。
　　而且，比福岛和切尔诺贝利不同的是，在电灵已经全面复苏的密西西比河流域，这些不幸自毁的美国核电站，不会得到任何有组织的抢救，甚至就连向反应堆洒水和丢硼砂的直升机，都不可能会有。
　　所以，哺育美国人民的母亲河——密西西比河，很快就要被它的不孝子们化作“辐射之河”了！
　　——相信来自日本福岛县的小巫女秋山惠，很快就能在属于美利坚合众国的土地上，伴随着哔哔乱响的盖革计数器，再次体验到某种宛如重返家乡的奇妙感觉。
　　雪上加霜的是，除了已经被彻底断电，注定要泄漏甚至爆炸的核电站，以及可能会出问题的核武器之外，那些散布在美国中西部各州的化工厂和兵工厂，同样也在电灵的奇袭之下全面沦陷。
　　数以万吨计的各种有毒有害物质，嘶嘶作响着泄出管道和压力容器，随着风和水流迅速扩散，污染着美利坚合众国的本土腹地，只是在短短半天内，就制造了几百倍，几千倍于印度博帕尔惨案的环境灾难！
　　当然，从工厂废墟里泄漏出来的有毒有害气体，其扩散范围和持续时间终究是有限的，一般情况下的泄漏速度也不会特别快，能给人留出足够的反应时间——毕竟这不是专门以杀伤人员为目标的毒气战。
　　而大自然的自净能力，也远比很多人想象得更加强大。
　　所以，只要人类能够机灵一点，及时逃跑，远离那些泄漏的化工厂，那么安全脱险的几率并不低。
　　但问题是，美国本土那一个个生化实验室，伴随着电灵的肆虐，也跟着瞬间报废，并且全面泄漏。
　　从而给这片原本就已经被瘟神统治了一年的厄运之地，又多添加了一些烈性传染病的品种。
　　——甭管是再怎么严密的防护密封措施，面对能够穿墙遁地和破坏一切电器的电灵，都是形同虚设。
　　所有储存在这些秘密生化实验室里的病菌和病毒，无论是针对人类、牲畜还是庄稼的，全都伴随着烧焦的电线和炸裂的玻璃，跟着带菌昆虫和老鼠一起逃逸出来，在这个制造和储存它们的国度里恣意扩散。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炭疽、天花、鼠疫、脑炎、登革热、斑疹伤寒，小麦茎锈病、稻瘟病、新型猪瘟＆牛瘟＆鸡瘟……等等一系列天然致病源和人工制造的生物战剂，都伴随着美军精心培养的耐寒带菌昆虫（能够在零下十七摄氏度环境里产卵的苍蝇等等），以数以千万的美国人、加拿大人和墨西哥人为人体试验品，在冬日的北美大地上一起爆发，俨然是一副要培养“纳垢神选”的架势！
　　总而言之，伴随着【电灵】这一北美大陆上的传统原生精怪，被原住民女巫召唤出来，再次复苏。在这之后的短短半天内，美国就已有上百万人暴毙。并且还有至少上千万人，将会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死去。
　　更重要的是，通过唤醒【电灵】带来的“第一灵灾”，相当于是以苏族女巫为代表的北美原住民超凡势力，在这片属于他们祖先的土地上，向整个世界发出了庄严宣告：“此地从此禁止用电！”
　　——而这无异于给半个北美大陆上的现代工业文明，直接判了死刑！

第330章、总统山崩坏！第二灵灾开启！
　　当然，此时才刚刚冲出拉皮德城的小巫女秋山惠，还不知道这些电灵即将给美国造成什么程度的灾难。
　　她只是跌跌撞撞地逃离了正在起火爆炸的死亡公路，又避开了同样起火燃烧的民居，然后站在一片空旷的路边草地里，看着四处冒烟的城市和狼奔豚突的人们，还有漫天飞舞的电灵，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按照狐神大人的指挥，她在自己脚边布置了一个临时的驱逐一切灵体的驱灵阵，然后再次打开手机。
　　果不其然，她的智能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依然是完全没有任何信号——嗯，就连一格信号都没有。
　　小巫女秋山惠叹了口气，收起了手机，放弃了用常规手段对外通讯的想法，然后抬起头来，环顾四周。
　　只见全城处处黑烟弥漫，遍地鬼哭狼嚎，房屋起火，车辆燃烧……被手机电池炸伤的人们，捂住烧伤的胸口、手掌或大腿直哼哼——谁能想得到，自己朝夕相伴、须臾不离的手机，居然会突然变成炸弹呢？
　　许多不知所措的小孩瘫倒在路肩上，无助地嚎啕大哭，与狗子们的惊惶狂吠，一时间交相辉映。
　　哎，眼前的这座拉皮德城，怕是要完蛋了。
　　而且，整个美国，怕是也要又一次天翻地覆了吧？
　　看了一圈四周宛如末日降临、社会崩溃的恐怖景象，小巫女秋山惠在心中对自己暗暗说道。
　　——虽然还不知道其它地方的情况，但看着这座城市眨眼间化为炼狱，以及电灵在她面前吞噬电力迅速繁殖的场面，头脑恢复了清醒的小巫女秋山惠，很快就毛骨悚然地意识到，这玩意儿对于起码有九成建立在电力基础上的现代工业文明，将会是多么要命的降维打击！
　　堪称是釜底抽薪的刨根绝杀！
　　如今美国虽然有不少超凡者出现，各凭本事驱散电灵应当不难，但就算他们能护得住自己，护得住亲人，保得住自己的家宅甚至整个村庄，但他们难道还能维护得住整个电网的每一根高压输电线不成？
　　甚至就算他们守在发电厂也没有用！没有配套电网和变电设备的发电厂，充其量只能空转而已。
　　电灵之威！恐怖如斯！
　　专攻死穴！一击致命！
　　想到这里，小巫女秋山惠不禁有些唏嘘：今天的这场浩劫，真是名副其实的北美原住民之怒啊！
　　当十九世纪美国西部的牛仔们，骑着战马、拿着来复枪，轻松地四处追杀印第安人剥头皮的时候，恐怕根本不会想到，自己后代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来的繁荣国度，会被印第安土著的巫术搞得瞬间崩溃吧？
　　不过……北美印第安人的神灵已经沉寂了那么久，如今怎么就无缘无故地突然复苏了呢？
　　而且，这批大闹城市的电灵是从哪儿来的？是从远处飘荡而来？还是就在这附近被什么人秘密召唤？
　　带着这样的疑问，小巫女秋山惠就给自己身上施法加持了一道【驱散灵体】的符咒，然后顿足而起，御风飞行，在几十米高的半空中开启了灵视，手搭凉棚，四处眺望，寻找这附近是否有什么可疑的踪迹。
　　接下来，她就清晰地看到了一团磅礴的灵力，犹如顶天立地的飓风一般，在远方的地平线上遥遥矗立，发出一阵阵普通人无法听见，但在超凡者耳中却响彻四野的恐怖尖啸。
　　“……呃？还真有人在搞事啊？那个方向是……总统山？”
　　远远眺望着今天原本预定要去游览的景点，秋山惠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不过，虽然觉察到了总统山的异状，但如今要怎么过去一探究竟，却让秋山惠感到有点儿挠头。
　　确实，在正常情况下，从拉皮德城的市区开车到总统山，满打满算也只需要几十分钟的车程。
　　而且，就算眼下电灵肆虐，但是以秋山惠这个巫女的本事，跑到某人的车库里搞一辆未发动的汽车，画上驱逐灵体的法阵，然后再开着上路，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儿。
　　——今生的女高中生秋山惠开过车，但穿越前的秋山惠原身还是有驾照的，而且中美开车都靠右。
　　可问题是，看着街道上遍地冒烟起火的焦黑车辆残骸，还有倒塌的广告牌和电线杆，她实在很怀疑，这会儿拉皮德城附近的公路，到底还能不能让汽车正常通行？
　　走过去的话实在太慢也太累，难道要一路御风飞过去？但这又太耗费身上的灵力了。
　　谁知道总统山那边如今究竟有些什么？会不会爆发战斗？所以身上的灵力还是尽量节省一些为好。
　　嗯，要不，就搞一辆自行车或者摩托车过来代步吧！
　　她重新降落到地面，翻过一排低矮的篱笆，走进了一片四处起火冒烟的居民社区，在那些一片狼藉的庭院间四处翻找，可惜没能找到任何一辆能开的摩托车——公路上冒烟爆炸的摩托车倒是有几辆。
　　好不容易找到一辆被丢在庭院里的运动自行车，扶起来一看，却是二十一寸的最大号车架，她的两条小短腿骑上去，就算能勉强踩住踏板，也踮不着地面……这样骑出去还不得摔死？
　　正当秋山惠沮丧地左顾右盼的时候，下一刻，她却突然眼神一亮，有了新的发现：只见一个骑儿童自行车出来溜达的小男孩，正在望着起火的房屋不知所措，坐在路肩上哇哇大哭……
　　很好，就决定征用你的小车车了！BOY！像你这样的小朋友，就是要给本勇者送道具的啊！
　　小巫女秋山惠毫不客气地丢过去一个【晕眩术】，让小男孩瞬间昏倒扑街，停住了哭声，随即撸起袖子，动手抢了这个小朋友靠在旁边消防栓上的儿童自行车——自行车后轮两边带着两个小辅助轮的那种。
　　然后，秋山惠取下之前一直趴在她脑袋上的九尾白狐玉藻前，毕恭毕敬地放在自行车筐里，还贴心地垫了一顶针织帽作为狐神大人的坐垫——帽子同样是从那个扑街小男孩的脑袋上顺来的。
　　再接下来，她又洗劫了附近的小杂货店，搜集了一些饼干、糖果和矿泉水，装在一只登山包里。
　　一切准备就绪，屑巫女秋山惠才哼哧哼哧地蹬着儿童自行车，载着狐神，朝着总统山出发去冒险了。
　　※※※※※※※※※
　　拉皮德城郊外的总统山，或者说拉什莫尔山国家纪念公园，虽然是以陡峭山壁上的四个巨型总统头像而闻名，但作为一处世界级的旅游胜地，这里当然不可能除了四个石头巨像之外就一无所有。
　　事实上，在总统山的峭壁前方，有一个非常广阔的大广场，作为游客们的观景场所。而广场前方还有一条景观大道，道路两旁插着全美五十州的州旗，旗杆的底座上刻着各州加入美国的时间。
　　再远处则是给游客使用的停车场，以及一些公园里的附属建筑，比如小卖部和员工休息室之类。
　　但是，当秋山惠气喘吁吁地蹬着儿童自行车，沿着遍布车辆残骸和尸体伤员的公路，终于抵达总统山脚下的时候，却发现情况有点儿不对！
　　首先，在拉什莫尔山国家纪念公园的门外，沿着公路到处散落着尸体，但这些死人大多数明显不是死于火灾或触电，而是死于枪击或冷兵器攻击——就算是电灵引发了锂电池爆炸，也不可能那么整齐地把人的脑袋砍下来吧？更别提还有些死人甚至被剥了头皮！
　　其次，总统山公园的大门外面，不知何时竟然架起了拒马，拉起了铁丝网，有身穿迷彩服的武装人员手持枪械站岗放哨，还有不少横七竖八的尸体和烧毁的车辆，被刻意摆在门外，仿佛是在被用来吓唬人的。
　　最后，大门后面的公园里，隐约有嘈杂的音乐声和歌声传来，乍一看仿佛是在开派对或做法事？
　　再结合上那凝聚不散的磅礴灵力和其中夹杂的亡灵哀嚎——这分明就是邪典血祭的范儿啊！
　　于是，秋山惠把儿童自行车停在一棵高大的杉树下，卸下背上的登山包，又再次跟狐神合体，变成狐耳娘状态，随即三下五除二，手脚利索地爬到树上，给自己拍了个【鹰眼术】。
　　然后，她就不出意料地看到了，成百上千名穿着传统土著服装，脸上抹着油彩的苏族土著人，正在总统山的脚下载歌载舞，并且搭建起了许多明显是用于宗教仪式的东西。
　　“……这是……印第安人祭祀自然灵的太阳舞？还用上了血祭？”
　　——此时此刻的拉什莫尔山国家纪念公园，已经完全被突然来袭的苏族土著人武装分子占据，来不及逃跑的白人都被打死或俘虏……当然，冬天一大早的时候，在这种旅游景点也不会有几个人。
　　然后，这些美洲原住民在总统山脚下的广场上，竖起了一根图腾柱，上面绑了绳子，挂满了深红、金黄、翠绿、宝蓝和黑白各色的彩色布条，代表着美洲原住民神话中的神树，乍一看颇有点像是藏地的经幡。
　　图腾柱的旁边，按照苏族传统，摆了六十个野牛的头骨，每一个头骨上都涂抹了蓝色或红色的染料，空洞的眼眶全都向着太阳升起的东方。一个个头顶夸张的羽冠，宛如羽毛球的土著人，在这四周手舞足蹈。
　　成群结队的电灵，犹如被豢养的宠物一般，在祭祀场的上空萦绕飞行，不时炸响噼里啪啦的电火花。
　　还有十几个倒霉的白人壮汉，被剥掉了衣服，捆绑在柱子或铁架上，正在被酷刑虐杀——或是被土著人用狼牙棒痛打，或是惨遭割喉放血，还有被割开胸膛挖心和被丢到火堆里烧烤的……
　　透过灵视可以看到，一股带着血色的凶煞之气，正伴随着亡魂的哀嚎徐徐升起，与聚集的灵力混在一起
　　如果是一位真正隶属于善良阵营的圣职者，面对这样邪恶血腥的场面，只怕早已“路见不平一声吼”，拔出武器就要扑上去“扫荡邪恶”了。
　　然而，尽管稻荷神也算善良阵营的正神，但在看清楚了印第安人究竟在做什么的时候，秋山惠就立刻退出了稻荷神巫女的角色，切换到了作为妖妃妲己侍女的“邪神女祭司模式”
　　——所以，对于发生在眼前总统山脚下的血祭场面，她依旧心如止水、淡定自若。
　　“……看起来，今天突然冒出来的电灵，果然是苏族的北美原住民在搞鬼！”
　　目前是邪神女祭司的秋山惠，趴在树上自言自语道，“……靠着电灵一击致命，抢在华盛顿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就彻底废掉美国维持统治的根基！果然是一等一的狠人！颇有枭雄之姿啊！”
　　在回过神来，仔细思索了电灵的破坏力之后，她不禁对苏族超凡者的战术，深感拍案叫绝。
　　——当真是堪比降维打击，凭着一招“此地禁止用电”，就从最根本上瓦解了联邦政府的干涉能力！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推断，苏族还真有可能完成对白人的复仇，实现“裂土美利坚”的建国壮举！
　　虽然当年美国的西进运动期间，西部牛仔们屠灭印第安人的时候，也没怎么依赖电力，但今时不同往日，白宫和国会山都不可能退回到二百年前的统治方式——连电报都没有，只有骑马的邮差来送信？
　　这么落后的通信水平，美国要如何维持现行的统治体制？
　　同理，早在二战时期就已经是“超过五公里距离必须坐车”的美国大兵，如今哪怕只是没有了空中掩护，都已经不会打仗了。
　　若是要他们在没车没飞机没有无线电，通讯主要靠吼，给养全靠挑夫、马车和自行车，行军全靠两条腿走路，大炮得自己拖的情况下，从东部地区跋涉千里，发动长征来到南达科他州讨伐“土著叛军”……
　　估计还没走到地头上，远征军就已经彻底垮掉了吧？
　　“……既然苏族的崛起已成定局，你为什么不过去打个招呼，看看他们是敌是友呢？”
　　上古狐神对秋山惠吩咐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在这片大陆上跟他们共处下去，试着打一下交道，应该没有坏处！放心，有我这个真神给你撑腰，原住民的自然灵奈何不得你！”
　　于是，秋山惠就再次凌空飞起，在地面土著人的惊讶眼神中，飞到了总统山上方，与祭祀场遥遥对望。
　　可是，她刚刚清了下嗓子，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下方惊天动地一声巨响。
　　然后，总统山上那四个雕刻在岩壁顶端的著名美国总统头像，就眨眼间土崩瓦解，坍塌下来……掀起的滔天气浪和沙尘，一时间冲击得秋山惠在半空中如断线的风筝般剧烈摇晃，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
　　呃？竟然把总统山给炸崩了？小巫女秋山惠一时间有点懵，不知道苏族土著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一个个土黄色的灵体正在土石间跳跃，让大地如被敲的鼓面般震荡不休！
　　“……土灵！这帮印第安人把土灵也给召唤出来了！这是第二灵灾吗？”
　　看着印第安人崇拜的第二种自然灵——土灵，在电灵之后紧随着出世，秋山惠忍不住咋舌道。
　　而在下方，为首一名戴着羽毛头冠的苏族土著女巫，也站了出来，仰天向着空中的秋山惠朗声喊道：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核爆巫女来了？真是荣幸！不知您来到这儿有何贵干啊？”

第331章、苏族女巫纳鲁的大战略
　　伴随着总统山上，华盛顿、杰斐逊、林肯和罗斯福四个美国总统的巨型头像轰然滚落，摔得粉碎，之前悄然积蓄在此地近百年的信仰之力，或者说美利坚国运在超凡领域的某种具象化（类似于佛教的功德），都被苏族土著的残忍血祭彻底玷污，然后强行掠夺一空，作为给这个国家施加诅咒的动力之源！
　　于是，继电灵之后，美洲原住民召唤的第二灵灾——“土灵之灾”，也在这片土地上粉墨登场。
　　跟之前针对整个美国现代工业社会，瞬间实施了毁灭性定向打击的电灵相比，土灵出世造成的动静和声势，就显得稍微有那么点儿逊色了——不过是让大地发生裂变，制造出连绵不断的地震而已。
　　当然，对于身处其中的美国人来说，这已经够恐怖的了。
　　比如说，距离总统山最近的拉皮德城，城里刚刚遭了电灵的五万市民，还没从全城停电、通讯中断、锂电池爆炸、汽车起火的噩梦中回过神来，就在突如其来的地震之中，再次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危机！
　　一时间，全城到处都是屋倒楼塌，数不清的人被埋在了瓦砾堆之下。
　　伴随着大地的颤抖，城市上空变得尘雾蔽天，整个城市都被灰蒙蒙的尘土烟雾笼罩着。
　　更兼水管破裂、燃气泄漏、火焰四溅，火星乱飞——众所周知，美国的木材价格便宜，普通人居住的房屋多为木结构，如今是天干物燥的天气，整个城市遍布着上好的“燃料”，偏偏如今又断了自来水……
　　上述的这一系列因素综合到一块儿，自然让本来就已经多处起火的拉皮德城，瞬间彻底变成一片火海！
　　炙热的烈焰和呛人的浓烟之中，人们的呼救声此起彼伏，但却再也等不到警察和消防员的拯救。
　　相反，地面却在激烈的震颤中不断张开裂缝，一些躲避不及的倒霉蛋，就直接掉进了这些可怕的缺口之中。接着，地表的缺口就如同恶魔的血盆大口般猛然合并，让落入其中的可怜虫发出垂死的惨呼。
　　最终，地下破裂的水管，跟原有的地下水一起，被巨大的压力所驱使，从刚合拢的地缝中喷涌而出，而那些掉进地缝的不幸者们，也在被硬生生挤成肉泥之后，又再次跟着水柱一起喷出地表。
　　清澈的水柱和灰褐的泥浆一起漫天飞舞，期间夹杂着残破的肢体和烂肉，让人看得不寒而栗。
　　更恐怖的是，这场地震带来的冲击波，在总统山所在的整个黑山地区，激起了巨大的狂风！
　　于是风助火势，越烧越烈，从山麓到市区，狂风卷起了能卷起的一切，把燃烧的木屑和余烬，播撒到尚未着火的地方。风吹到哪里，火就烧到哪里，最终让拉皮德城和附近的森林都变成了一片火海……
　　当铺天盖地的烈火，把空气炙烤到一定温度时，接下来的纵火，已经根本不再需要火种。
　　——可怕的炙热焚风刮到哪里，哪里的一切可燃之物，就都会自动开始燃烧起来！
　　一时间，仿佛天在燃烧，地也在燃烧。塑料在燃烧，木材在燃烧，布料在燃烧，甚至不幸被炙风吞没的人类也在燃烧——先是头发，接着是衣服，再后来是皮肤与脂肪……面对堕入地狱烈焰般的灼烧痛苦，他们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因为在下意识张开口的那一瞬间，可怕的高温就已经将喉咙与声带烧熟了。
　　然后，燃烧的房屋倒塌在他们身上，把他们与木料一起烧成了无法分辨的焦炭……
　　总而言之，拉皮德城内的此情此景，说是佛经中描绘的阿鼻地狱也不为过。
　　但不管怎么说，相比电灵给整个美国造成的毁灭性打击，土灵的破坏力却要小得多了。
　　因为，不像电灵那样，在美国有着随处可得的电力作为“食粮”，可以疯狂繁殖一波。召唤来的土灵在耗尽了苏族巫师们最初施法聚敛的灵力之后，就无法继续大量增殖和保持活跃，很快沉寂了下来。
　　——太平洋板块与美洲板块交接的火山地震多发带，也就是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的北美洲部分，位于落基山脉西边沿海的加利福尼亚州，而不是落基山脉东侧、位于北美大平原边缘的南达科他州。
　　在南达科他州的坚固地壳之下，并没有多少积蓄的板块能量，或者板块薄弱处，可供引导和爆发。
　　所以，这场通过“召唤土灵”人工制造的地震，仅仅影响了南达科他州的西部地区而已——确切地说，就是局限于苏族部落联盟世代居住的布拉克山脉（意译为黑山，跟欧洲的那个黑山不是一回事）周边。
　　但即便如此，召来这场“第二灵灾”的苏族原住民叛乱分子，也已经达成了他们最基本的战略目标。
　　因为，通过事先布置的诱导法阵，这一次用召唤土灵引发的地震，苏族原住民叛军有针对性地破坏了附近地区的公路、铁路和桥梁，为的是防止任何敌对的武装力量，从陆地上向苏族保留地发动围剿。
　　——即使在一切现代化的车辆，均被电灵破坏和禁用之后，对于徒步或骑马行军的武装人员来说，美国原有的高速公路，依旧是长途行军和后勤运输的最便捷通道。
　　而苏族如今人口稀少，全族总人口不过十七万，武装力量薄弱，而且内部也不齐心，组织十分松散。
　　大多数部落成员都不思进取，满足于保留区内“特种酒馆”和赌场的那点儿收益，每天在酗酒放纵之中浑浑噩噩地度日，或者跟黑人一样企图从体育、娱乐和犯罪界混出头，完全忘记了祖先的传统和荣耀。
　　只有以拉科塔部落为首的极少一部分苏族原住民，加入了叛乱阵营——就算是这些叛乱分子，大多也是因为“科罗娜”疫情爆发以来，苏族保留地内的赌场和酒馆没了生意，纷纷破产倒闭，导致他们的家庭失业返贫，没了生计，这才在一怒之下揭竿而起的。而并不是因为他们对独立大业和祖先传统有多少认同。
　　（苏族总人口十七万，但是拉科塔部落一家就有十万人口，相当于苏联里面俄罗斯的地位。）
　　当然，随着祖灵的显圣，这个小团体目前已经有了极强的凝聚力，短期内基本不用担心内部出问题。
　　不管怎么说，由于各种客观条件的限制，目前苏族的叛军规模非常小，基本上就只有如今聚集在总统山的几百人，论人数甚至还不如很多帮派。即使已经废掉了白人的绝大部分武装力量，但只要附近的白人民兵能够组织起来，拿起步枪跟他们对战，苏族的独立武装也会遭到难以承受的人员损失。
　　所以，在释放出电灵，一口气摧毁掉半个美国的现代工业基础之后，还要用土灵制造定向地震，摧毁一部分特定的道路和桥梁，以便于苏族圈地自萌，阻滞白人可能对苏族发动的讨伐。
　　虽然这看起来有点儿画蛇添足——在没水没电、通讯断绝的情况下，生活在附近这片苏族故地的白人，恐怕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弄不明白，根本不可能迅速组织起一支军队，向苏族发起复仇之战。
　　但问题是，谁知道附近的白人会不会掌握超凡秘术呢？万一他们占卜出了引发灵灾的罪魁祸首呢？
　　出于谨慎的考虑，本次苏族起义的发动者，年轻的苏族女巫纳鲁，还是在一日内连续释放了两场灵灾。
　　毕竟，他们是在以一个十几万人的弱小民族的一部分力量，向全世界最强大的霸主帝国发起叛乱！
　　敌我之间的实力对比如此悬殊，作为弱势一方的领导者，自然是再怎么谨小慎微也不为过。
　　可是这样一来，因为要在同一天内制造两场灵灾，之前靠着跳太阳舞和献祭野牛筹集的灵力就不够了。
　　所以，苏族起义武装不得不在今天举兵攻占拉什莫尔山国家纪念公园，然后在这里举办活人血祭，发动亵渎仪式，崩坏总统山，用总统山上积淀的，属于美利坚国家象征的信仰之力，来发动土灵之灾！
　　幸好，虽然在仪式的最后阶段，闯进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但土灵终究是被顺利召唤出来了。
　　而在电灵和土灵引发的两场灵灾之后，苏族发动的本次叛乱，已经相当于是在短短半天内就基本打断了华盛顿的脊梁骨，砍掉了五角大楼的四肢，还细细剁成了臊子……从而让苏族基本不用担心美军的威胁。
　　现在，真正能够对即将新生的“苏族大联盟（七色火焰会议）”构成致命威胁的，已经不再是貌似举世无敌的美军，而是这片土地上的其余超凡者，还有那些超凡者背后的鬼神了。
　　——北美原住民崇拜供奉的祖灵，对于现代工业文明固然是能构成降维打击，但在这些超凡同类面前，就没那么厉害了，甚至称得上是弱小和落后：连真正的神灵都不一定谈得上！
　　而怎样跟这些搬不走的邻居打交道，处理好跟祂们之间的外交关系，就是苏族能否立国的关键了。
　　其中，有一位异邦神祗的代表，在这会儿就已经来到了苏族的面前……
　　拉科塔部落的苏族女巫纳鲁，站在刚刚崩塌的总统山脚下，仰望着空中悬浮的狐耳娘秋山惠，还有在她背后浮现的巨大九尾白狐虚影，一边咬牙抵御着对方身上传来的磅礴威压，一边如此想道。
　　“……你认识我？请问你是谁？还有，除了刚才的土灵之外，之前的电灵也是你们召唤出来的吧？”
　　看到地面上这位戴着鹰羽头冠，纹面刺青，身穿野牛皮祭祀服的印第安土著女巫，一开口就道破了自己的身份，御风飞行在半空中的秋山惠，不禁皱眉问道，“……你们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核爆巫女的名声，即使在我们布拉克山脉这样的乡下地方，也是如雷贯耳。不瞒您说，去年您核爆洛杉矶的时候，我就在电视机前看着直播。还有您的灵异节目讲座，我也都看了。”
　　女巫纳鲁在地面上微微欠身行礼，对秋山惠讨好着恭维说，“……至于我们召唤出电灵和土灵的目标，想必您也应该能猜得到——那就是从白人手里夺回我们的家园，让七色火焰的荣光重新照耀这片土地！
　　秋山小姐，作为同样承受着美国殖民之苦的有色人种，您一定能理解我们的痛苦吧？
　　为了实现民族的独立，打败邪恶的联邦政府，一些残酷的手段自然也是在所难免……”
　　嗯，果然是想要对白人复仇，叛国自立，重建苏族大联盟啊？
　　秋山惠眨了眨眼睛，看着下面身穿传统服饰，拿着战斧和战棍的原住民们，如此想道。
　　——跟美剧里那些超级英雄不同，尽管脚下就躺着许多尸体，但她一点儿也没有“惩戒罪恶”的念头。
　　首先，秋山惠一年前才来到美国，压根儿就不是美国公民，对于这个国家没有什么认同感和责任心。
　　其次，她的老妈去年在西雅图已经参加过一次叛乱行动，跟着一位素食主义者女士建立了“西雅图公社”——虽然被搞成了一场行为艺术，但本质上终究还是叛国和分裂……只不过因为“西雅图公社”闹得太搞笑了，而去年美国又太乱了，于是到最后都没人想起要对这事儿提出起诉，追究公社成员的罪责……
　　既然拿着绿卡的老妈都当过一回叛国者了，她这个叛国者的女儿，难道还会把叛国当回事吗？
　　当然，苏族土著人这一次搞得声势那么大，显然是很认真的人，跟去年的西雅图公社没法比。
　　哎，记得有位先贤曾经说过：历史经常会重演，只不过第一次是正剧，第二次就会变成闹剧。
　　但在“美国分裂”的事情上，怎么先登场的反倒是闹剧呢？
　　当然，无论如何，自己都是没有兴趣替白宫讨伐土著叛匪的，说不定反倒还有合作的机会。
　　毕竟，狐神玉藻前＆妲己娘娘的终极目标，可是要在北美重建青丘国啊！
　　既然大家都要在北美大陆上竖起旗帜、裂土割据，那么提前搞一下睦邻友好关系，似乎也无伤大雅。
　　小巫女秋山惠想了想，便收敛起身上的神威，徐徐降落到地面，对女巫纳鲁说道。
　　“……苏族的故事，我同样听说过一些，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我也表示理解——吾主并非华盛顿的走狗，没有为华盛顿免费卖命的义务。所以，只要你们对我没有恶意，我们之间就不会成为敌人
　　你们想要独立建国也好，向白人复仇也好，都跟我这个亚洲人没有关系。
　　但是，现在吾主和吾主的盟友，也都在此方土地上各有基业，不知你们苏族是怎样看待我们的呢？”
　　对于这个问题，纳鲁并没有立刻直接回答，而是向秋山惠发出了一起回家的邀请。
　　“……秋山小姐，此间诸事已毕，我等马上就要离开拉什莫尔山，撤往疯马山的营地。”
　　她笑着说道，“……所以，这里并不是适合谈事情的地方，不知可否请您跟我们一起回到疯马山，接受我族的招待，并且给我等一些宝贵的指点和建议呢？”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本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想法，秋山惠点头应了下来。
　　※※※※※※※※※
　　总而言之，在完成了“总统山崩坏计划”，收割和汲取了这个美利坚合众国象征物上萦绕的信仰之力，用于释放出土灵之灾后，女巫纳鲁带领的这支苏族独立武装，就立刻收拾行李撤退了。
　　让秋山惠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些拉科塔部落的苏族武装，并不是像他们的祖先那样骑着马儿行动，而是开着小皮卡，骑着摩托车，甚至乘坐大巴车来到总统山大开杀戒的。
　　当然，作为电灵之灾的发动者，苏族起义军的车队肯定是不用担心车辆爆炸的。
　　因为在他们的每一辆车上，都预先画上了驱灵的符记。
　　那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符号，但在描画它时输入了灵力，于是就能让电灵不敢靠近。
　　——大约可以类比为驱蚊剂和蚊子之间的关系。
　　为了接待核爆巫女秋山惠这位不请自来的贵宾，女巫纳鲁还殷勤地让出了自己的特斯拉电动轿车，秋山惠倒也不客气地坐了进去，只是没忘了把她从城里顺来的儿童自行车和登山包，也一起放进行李箱。
　　另一边，在给秋山惠让出了自己的特斯拉电车之后，女巫纳鲁则跟她的哥哥普瑞，今年刚刚选举出来的战争酋长，一起挤上了一辆皮卡。
　　刚一关上车门，她的哥哥普瑞就对纳鲁不太高兴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对那个日本小女孩如此客气？可她就算不是白人，也同样是来自大海对岸的殖民者！难道是害怕她背后的狐狸神吗？”
　　“……殖民者？或许也算是吧？但这又如何？她的神庙又不在我们苏族的土地上。”
　　纳鲁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毛，“……哥哥，你只是拉科塔部落的战争酋长，不是整个美洲大陆的守护者！我们的家园和梦想都在这片布拉克山脉，只要能够夺回这片土地，其它的土地归谁，与我们何干？”

第332章、这个是P社玩家吗？
　　美洲的印第安人，或者说美洲的原住民，从来就不是什么统一的民族，而是一大堆不同民族的统称。
　　甚至比“欧洲人”的概念还要更松散：欧洲人不管生活在哪个国家，说什么语言，如今好歹基本都已经信基督教，拜上帝——具体信的是哪一派暂且不论。而印第安人各信各的神，连这点儿共同点都没有。
　　在相对开化一些的中美洲和南美洲，美洲原住民好歹还形成了阿兹特克、玛雅、印加这样的大型文明，以及人口多达百万的大型族群。而在蛮荒落后的北美大陆，原住民的数量更稀少，构成也纷杂。
　　根据美国官方的统计，仅仅在美国境内，目前就有五百多个原住民部族，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的语言（有些语言相近，甚至被算成是同一种，但实际上还是存在差异，就像俄语和乌克兰语），彼此独立。
　　此外，还有上千个原住民部族，没能承受住殖民时代的考验，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因为连语言都有那么多种，不同的原住民部族之间的关系，更是堪比东周列国志，有彼此友善的，有长期敌对的，但因为北美地广人稀的缘故，更多的部族之间，则是井水不犯河水，各管各的。
　　在美国境内现存的五百多个部族之中，势力最强的是以出产“风语者”而闻名的纳瓦霍人，他们的保留区主要位于亚利桑那州和新墨西哥州之间，地盘足足有一个东部的小型州那么大，并且颇为富裕。
　　值得一提的是，纳瓦霍人迄今还是母系氏族社会，这在过去或许是落后的表现，但到了现在或许会成为一种优势也说不定——根据互联网上的消息，纳瓦霍人里面目前已经有猫神祭司和飞面神选出现了。
　　至于他们部落供奉的神灵有没有出现……目前看来也不太好说。
　　就像苏族的巫师们之前一直藏着掖着不吭声，今天突然间就丢出大杀器，连续制造两场灵灾，搞出这么一个彻底改变地球人类文明格局的爆炸式大新闻——谁知道纳瓦霍人会不会也有自己的大杀器呢？
　　位于北美大平原上的苏族人，则是排在第二位，论人口跟纳瓦霍人差不多，但论地盘就小得多了——主要是他们祖传的好地方都被联邦政府剥夺了，只剩下一些穷山恶水的旮旯，所以复仇的念头更加旺盛。
　　如今靠着电灵和土灵，纳鲁女巫已经一举摧毁了现代文明的生存根基，联邦政府基本上算是被打崩了。
　　——堪称是直指要害，一剑封喉！
　　因为通讯和交通完全中断的缘故，估计现在的华盛顿那边，都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国会山和五角大楼弄明白前因后果，开始策划报复的时候，恐怕都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了。
　　当然，所谓纸包不住火，苏族拉科塔部落召唤灵灾，对全美发动恐怖袭击的事情，终究是会被戳穿的。
　　而整个苏族被口诛笔伐，扣上反人类的帽子，成为本世纪头号恐怖分子的前景，也是可以预见的。
　　——任何一个有正常人类心理的人，都不会认为苏族为了民族独立而搞死上百万人具有任何正当性。
　　哪怕抱着最崇高的理想和目的，那也是走火入魔！更别提，苏族的目标其实很自私。
　　但是，那又如何呢？
　　联合国盖章的恐怖分子认证，并不能解除北美大陆西部的“此地禁止用电”状态。
　　再怎么强大的道德压力和国际谴责，只要不能落实到武力的层面上，对于苏族而言就是不痛不痒。
　　——假如美国在911事件爆发之后，被告知必须使用华盛顿总统建国时代的武器，徒步或骑驴穿过半个大陆前往阿富汗讨伐【基地】组织，沿途除了遭遇游击队之外，还得不停地打怪兽和跟神魔干仗……
　　最后，军队从出征开始就自动处于失联状态，有很大的可能会全军覆没，甚至连死在哪里都没人知道。
　　那么，就算国内各界再怎么群情激奋，美军估计也会心中打鼓吧？
　　即使是五角大楼和白宫彻底暴走，想要用核潜艇往苏族聚居地发射洲际导弹，核平布拉克山以泄愤，可因为电灵存在的缘故，导弹只要飞入灵气复苏的区域内，也会瞬间失控报废，掉到天晓得哪个旮旯。
　　——这世上哪有完全不用任何电子元件的导弹？就算复古到二战德军的V-1、V-2飞弹都不行啊！
　　当然，如果真的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核爆苏族聚居区的话，理论上也不是没有办法。
　　首先，覆盖式核打击也不需要精度，只要在核弹头再入大气层的时候放弃末端制导，让弹头按照惯性制导往下掉，马马虎虎也能朝着布拉克山脉轰过去——至于轰在哪儿就不知道了。
　　其次，核弹的引信也可以完全不用电子元件，而是改用纯机械结构……
　　可问题是，美军现有的核武库中，肯定不存在这样复古的特制核弹，必须临时设计一款机械式的导航仪和机械引信，再紧急加工生产才行，而且核弹头还得跟现有的导弹匹配，否则连导弹都得重新设计。
　　然而，在半个美国被电灵给强行“去现代化”之后，一场全社会所有产业链的大崩溃已经迫在眉睫。
　　等到五角大楼回过神来的时候，美国还能剩下多少核工业和军工产能，可以制造出新的核弹呢？
　　要知道，美国生产核弹的八个工厂和实验室里，有六个在灵气复苏的范围内，被永久性停了电。
　　只剩下最古老的橡树岭实验室（第一枚原子弹的研发地）和东海岸的萨凡纳河区工厂，或许能够幸存，但肯定也没了一大堆的配套厂家，天晓得要多少时间才能重建产业链——或者很可能永远也重建不起来。
　　而且，自从冷战结束之后，美军就再也没有生产过任何一枚新的核弹头。时至今日，橡树岭实验室和萨凡纳河区工厂还有没有保留着生产核弹的能力，恐怕也很难说——说不定连图纸都丢了呢？
　　这样一来，为了核爆苏族聚居地，美军就得外购核弹了，并且还得专门订制。
　　可是，核弹这东西，又该到哪里去买？
　　呃，给够了钱和好处的话，俄国或许会卖……但他们未必拿得出货——就凭俄罗斯已经朽烂了三十年，连大型军舰都生产不出来的破烂军工，真的还能制造出新的核弹吗？感觉实在是很存疑啊！
　　所以苏族是不怕核弹的，因为没有一颗核弹能够在他们的头顶上引爆——除非有超凡者豁出命来帮忙。
　　至少，拉科塔部落的苏族女巫纳鲁，是这么认为的。
　　同理，苏族女巫纳鲁也是不怕什么国际舆论的——连崩坏美国这种事情都做了，难道还要怕挨骂？
　　说到底，国际关系还是得靠实力说话，而具体什么是【实力】……
　　在不同版本的文明里，有着完全不同的衡量标准。
　　谁知道上一个版本的霸主，会不会变成下一个版本的肥肉？
　　既然小小的英国能够征服印度，打败偌大的中国和俄国，为什么小小的苏族就不能反过来打垮美国呢？
　　北美大陆上的世界法则，都已经更新到下一个版本了啊！
　　如今真正能威胁到苏族生存的，其实是降临在北美的各路神魔，祂们同样有着修改法则的潜力……
　　而这就要考验苏族的外交能力了。
　　“……听着，哥哥，整个苏族的人口才十七万，我们拉科塔部落只有十万人，其中真正支持我们伟大事业的，甚至还不到一万人！而能够动员起来的全部战士，也都在这儿了。”
　　纳鲁指了指车窗外的人流，对她的哥哥，拉科塔部落的战争酋长普瑞说道，“……一个人有多少胃口，就吃多少烤肉，你难道指望着就靠这么点儿人手，去征服整个北美洲？我劝你还是现实点儿吧！
　　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如果能够割据半个州甚至一两个县的地盘，就已经是极大的成功了。”
　　“……十万人确实少了些。”普瑞点点头，“……但是，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并不止是苏族……”
　　“……那又如何呢？我们难以忍受白人的侵略和统治，难道就愿意看着易洛魁人或者纳瓦霍人打到布拉克山，征服我们的祖先圣地？呵呵，换成是他们骑在我们头上，那恐怕还不如让白人来当主子呢！”
　　纳鲁冷笑着戳破了哥哥的幻想，“……你就不要再妄想搞什么原住民大联盟来对抗华盛顿了，这条路根本走不通！你看看布拉克山脉的四周，除了我们的族人之外，还有谁会跟我们联合起来，并肩作战？
　　西边的克罗人，一向以来都是我们苏族的宿敌，早在白人打进来之前，克罗人就跟我们的祖先连年征战，彼此结下了血海深仇。所以在一百五十年前，白人最终打败我们的时候，克罗人也出了不少力气。
　　西南方的夏延人，过去曾经是苏族的盟友，但后来也是龌蹉颇多，如今我族没通知他们一声，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谁知道夏延人在灵灾之中死了多少倒霉蛋？他们不跟我们反目成仇，就算不错啦！
　　至于那些白人移民就更不用说，如今肯定是各个都想着剥了我们的头皮——我们现在是与整个世界为敌啊！哥哥！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潜在的友善势力，哪怕是中立势力，都是非常值得争取的！
　　我不明白你怎么敢莫名其妙地对那个日本女巫表露出敌意？且不说她的手里揣着魔法氢弹，一招就能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现在的我们哪里有全面排外的本钱？能够夺回祖先的家园，就已经很幸运了！
　　难道说，哥哥，你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连墨西哥湾岸边的路易斯安那州，都想要掺一脚？”
　　“……路易斯安那州……嗯，那里确实是太远了，不是我们可以妄想的……”
　　年轻的战争酋长普瑞赶忙连连摇头：即使在最疯狂的妄想之中，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率领拉科塔部落的苏族勇士，从靠近加拿大的北美大平原故土，一路南下杀到墨西哥湾的海岸边……
　　那块遥远的炎热海滩，已经是一片超过他想象力极限的土地了。
　　——尽管美国人的地理课成绩普遍很不好，印第安人脑子里的地理概念更糟糕，但作为部落的战争酋长，多少得有些军事知识，从自己的家乡到墨西哥湾究竟有多远，普瑞的头脑里还是有个模糊的概念的。
　　“……所以，我们只需要关心脚下这片属于苏族的土地，其它的土地跟我们无关。”
　　看到哥哥总算清醒过来，没有被今天的空前胜利冲昏头脑，纳鲁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既然我们的祖先能够同时跟英国人、法国人、西班牙人和美国人打交道，在群狼环伺之中努力保全家园。
　　那么，现在的我们也要学会跟各式各样的势力打交道，寻找盟友，孤立敌人，这才是取胜之道……”
　　——事实上，虽然纳鲁知道祖先供奉的五大自然灵，尤其是其中的电灵，可以对现代文明构成怎样的毁灭性打击，但她也知道，只要自己使出这一招，就会立刻让苏族成为众矢之的。
　　假如美国依然团结而强大，哪怕有自然灵的撑腰，纳鲁也不敢轻易将其投入实战。
　　但是，通过这一年里搜集的情报，女巫纳鲁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事实：
　　如今在美国境内掌握了超凡之力的家伙，绝大部分都并非是根正苗红的欧洲裔白人！
　　——狐神和森林女神的祭司是日本人，疾病女神的祭司是泰国人，猫神的祭司是加勒比海黑奴后裔，飞天面条神的祭司各个族裔都有，但明显是有色人种占到了多数。巨乘佛教的信徒也是亚裔和印度裔占到绝大多数。巫毒教一向是黑人的自留地……就连优步魅魔店里的小姐姐，都是拉美裔占了绝对多数！
　　相比之下，在美国的传统主流族裔，那些血统纯正的欧洲裔美国人，以及幕后掌握权力的犹太人之中，获得了超凡之力的幸运儿，却是少之又少——尤其是在犹太人里面，如今干脆连一个超凡者都没有！
　　或许是他们对上帝的信仰更加虔诚，以至于比其它族裔更不容易适应这个众神归来的新时代吧？
　　所以，目前在美国刚刚出现的超凡者群体，对于美国这个政治实体的认同度和忠诚度，可以说是相当低的——甚至是普遍脑后长着反骨的！
　　因为，胸怀利器、杀心自起。这些人突然掌握了神秘莫测的超凡力量，怎么还可能甘于平凡呢？
　　偏偏在各种玻璃天花板的隐形和明面制度压迫下，这些超凡者很难在美国得到他们想要的崇高地位。
　　——要钱要名誉或许还行，但若是想要染指真正的权力，那就没门了。美国的统治阶层是不会给的。
　　这自然会让他们感到不甚满意，连带着他们背后的神魔，也会对这种手中无权的待遇，感到很不舒服。
　　只是摄于美帝霸主常年以来的积威，还有和平时代的惯性延续，才让这些超凡者暂时蛰伏罢了。
　　所以，只要能戳穿美利坚合众国如今这张外强中干的虎皮，那么，无论是美国境内的各路超凡者，还是海外的反美势力，都会趁机动手。而美国原本就已经高度激化的族群撕裂，也会被彻底引爆！
　　届时，面对如此内外交困的绝境，联邦政府的生存都要成为问题，又哪里还有心思找苏族的麻烦呢？
　　——你们掌握着超凡之力，天生就是要戴王冠、坐王位的，为什么要如此卑躬屈膝，给华盛顿的伪君子和华尔街的吸血鬼当狗呢？大家一起瓜分了这个国家，人人称王，难道不是更好吗？
　　至于美利坚合众国崩盘之后，各路势力在北美大陆上如何龙争虎斗，那就是另一场漫长的大博弈了。
　　但即便如此，凭着“美利坚崩坏计划”的大灾变来扬名立威，苏族也能在相当程度上占得先机……
　　不得不说，女巫纳鲁的上述战略构思，虽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多少显得有些一厢情愿了。
　　感觉简直像是P社玩家想出来的战犯谋略——搞起事情唯恐不大！丧心病狂的大奸大恶画风！
　　不过倒是很符合美国佬一贯自以为是的傲慢作风：现代的印第安人，同样也是美国人啊！
　　但仔细想想，似乎也很难说女巫纳鲁的大战略，究竟有没有犯下什么错误。
　　所谓“蛮夷畏威而不怀德”，想要实现任何政治主张，都要有相应的武力作为支撑。
　　在现代美国政治家的逻辑里，任何克制和软弱的行为都是不受欢迎的，反倒会被认为是软蛋——就像某些人举着个“我很脆弱，不要伤害我”上街游行，结果只能是被变本加厉地欺负。
　　相反，苏族如今一口气毁了半个美国，又把剩下半个美国也搞得半身不遂，反倒是能够扬名立万……
　　更关键的是，华盛顿就算想要报复，可白宫能确定苏族当真就没有其它更厉害的底牌了吗？
　　所以，人见人爱是一种本事，人见人怕也是一种本事。
　　只要能够让华盛顿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苏族的独立大业，似乎也未必不能成功？

第333章、疯马山下，玉斧划界
　　虽然在释放土灵，制造地震时，女巫纳鲁已经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控制，尽量将破坏范围避开了需要保留的公路，以免给自己挖坑。
　　但即便如此，连接总统山和疯马山的公路，还是受到了不少破坏。
　　从总统山到疯马山之间二十五公里的路途，苏族叛军的车队一路颠簸，硬是走了足足四个小时。
　　途中，这支车队甚至还遇到了不知内情的美国旅行者，他们傻乎乎地站在冒烟抛锚的车辆旁边，向苏族车队比起大拇指，拦车求助……
　　当然，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都被冷着脸的苏族勇士给驱赶开了。
　　不过，苏族的印第安武装人员，好歹没有随意开枪射杀路人，这也让秋山惠对他们高看了一眼
　　——这些原住民战士，似乎还保持了最基本的素质和纪律，而没有堕落成为疯疯癫癫的杀人狂……
　　当车队抵达疯马山脚下的时候，秋山惠透过车窗抬头遥望，只见除了山顶上雄伟壮观的“疯马”酋长未完工巨像之外，山脚下已经星罗棋布地出现了许多帐篷。
　　大多数是只能容纳两三人躺下的小帐篷，现代野营帐篷和印第安人的传统尖顶帐篷都有，但也有一些颇为气派、高大如礼堂的圆形蒙古包。
　　她下了车，跟在苏族武装队伍的后面走进营区，然后就看见在最大的一座圆形“蒙古包”门口，十几个满脸刺青的苏族老人，正瞪着眼睛，举起拐杖，气愤地围着女巫纳鲁骂骂咧咧、吵吵嚷嚷。
　　好吧，对于他们这些不知内情的苏族部落长老们来说，今天的事情当真可以说是一场无妄之灾了。
　　原以为只是来参加一场祭祀活动，纪念伟大的疯马酋长，供奉苏族世代信仰的万物之灵——当然，祭典上也有一些诅咒白人倒霉，乞求祖先之灵保佑苏族后人夺回家园的内容……但那不过是说说而已。
　　就像之前的2007年，拉科塔部落宣布解除和美国政府的一切条约，成立“拉科塔共和国”一样，纯属行为艺术而已。
　　大约类似于佛罗里达州的那个“海螺共和国”，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谈判要好处的筹码。
　　——凭空捏出空气筹码的本事，在美国可不是只有国会山的老爷们会用。
　　乡下保留区里的印第安人看了那么久，照猫画虎多少也学会了几分。
　　然后，各位苏族长老等了十几年，也没等来联邦政府的搭理和各种“惠”，更没等来平叛的美军。
　　因为，华盛顿国会山那些政客们放的嘴炮，比他们更加离谱多了。
　　你相信吗？近年来在集会演讲中，直接放风宣称要打内战的国会议员，在美国都比比皆是！
　　因为，美国一向都是“会闹的孩子有糖吃”！你不闹得声势浩大一点儿，就根本没人拿你当一回事！
　　区区口头建国而已，算个啥啊？
　　印第安土著的这点儿小打小闹，还远远未够班呢！
　　所以，这一次巫师们宣称要用“拉科塔共和国”的名义，在疯马山举办祭典时，各位长老也没当回事。
　　——拉科塔部落都已经“建国”十多年了，各种狂言说了一箩筐也没人听。
　　如今再打出“拉科塔共和国”的旗号，估计也没啥人会来看的。
　　就当是热闹热闹，嗨皮一下吧！
　　过去这一年疫情和经济萧条，让大家都过得很压抑，老人或许无所谓，年轻人估计会想要找点乐子。
　　所以折腾一番也是应该的。
　　谁想到纳鲁这个得了祖灵青睐的小娘皮，这一回竟然玩真的！
　　这下可好，在他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婆啥也不晓得的情况下，几个晚辈一声不响就闯出了塌天大祸！
　　这已经不是在打美国的脸，也不是动摇国本这么简单，而是直接把美国的国本给拆了大半！
　　等到联邦政府反应过来之后，那可怎么得了？
　　就凭白人昔日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做派，整个苏族的十几万条命都不够填的！
　　诸位苏族的老人，都忍不住想起了一百多年前，美军对苏族发动的伤膝河大屠杀。
　　正是那场残酷血腥的杀戮，彻底打断了这个骁勇民族的最后脊梁骨，从此再也不敢跟白人对抗。
　　直到近年来“平权运动”兴起，印第安人才敢跟着“黑命贵”的风潮，稍稍蹦跶两下……
　　所以，今天突然得知纳鲁等一票年轻人做出这等事，他们自然是宛如五雷轰顶，唯恐大祸临头了。
　　“……不要吵了！我的所作所为，都是神的旨意！这一切都是正义的复仇！万物之灵与我同在！”
　　面对诸位族中长老的质问和嚎啕，女巫纳鲁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一串绚丽缤纷的七色火焰，就如同漂亮的花环一般，在纳鲁的头顶上方凭空燃起，宛如火焰构成的王冠，映照得她愈加威严满满。
　　紧接着，一只巨大的野牛虚影，也在纳鲁背后骤然浮现，只见这只野牛浑身神光熠熠，人立而起，抱着前蹄，用不善的眼神打量着那些前一刻还在喋喋不休的长老们，吓得他们仿佛身子都缩小了一圈儿，
　　在如此直击灵魂的威压之下，一切的反对意见都只能收声了。
　　“……这是……野牛之灵？！拉科塔部落的守护灵图腾，原来是长得这副模样啊！”
　　秋山惠一边撸着怀里的九尾白狐，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纳鲁背后的野牛之灵，“……看着挺威猛啊！”
　　“……哼，区区山野精怪而已，算不算神祗尚且在两可之间，信徒更是最多只有寥寥万余人。”
　　上古狐神不以为然地说，“……吾当初封神出道之时，座下信徒都不止十万之数呢！
　　不过，他们这一族人，确实得到了此方天地的宠爱，如今正是气运在身，百灵加护之际，其所作所为必然一路福星高照，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苏族部落的势力，恐怕还真是不可轻视……”
　　另一边，在镇压了族中长老之后，苏族女巫纳鲁，才施施然转过身来，仰头望着高耸的疯马山。
　　只见在夕阳的照耀下，疯马酋长的巨像微微昂起头，望着远方，其宁死不屈视死如归的神情栩栩如生。
　　按照设计，疯马山巨像中的疯马酋长，应当跨骑在一匹战马上，手臂指向苏族曾经的家园。
　　可惜，时至今日，这座号称世界第一的“疯马山”山体雕像工程，依然只是一个粗糙的半成品：
　　因为工程浩大，财力匮乏的缘故，苏族前后花了半个世纪，才雕完了“疯马”酋长的头部，酋长的手臂只在山上开出了一个洞，而他的座骑战马只是标出了其一个轮廓。
　　在去年的灵气复苏之前，即使是根据最乐观的预计，疯马山工程也要再过四五十年才能竣工。
　　但现在么……
　　头戴彩色羽冠的女巫纳鲁微微一笑，从头冠上摘下一根最长的鹰羽，朝着疯马山的方向遥遥一指。
　　下一刻，伴随着骤然亮起的刺眼灵光，疯马山和四周的大地开始了剧烈的颤抖，无数碎石和沙砾滚落而下，腾起滚滚的尘埃。坚硬的岩石山体仿佛变成了柔软的橡皮泥，被无形的大手搓揉，变形……
　　整座偌大的疯马山，一时间都被土黄色的土灵之光和漫天的沙砾尘埃所吞没，许多没扎牢的帐篷直接被掀翻倒塌，山脚下的苏族土著人也被这天地异变给吓得战战兢兢，纷纷趴在地上，颤巍巍地不敢乱动。
　　好不容易等到尘埃落定，众人神色紧张地抬起头来，却看到伴随着数百万吨岩石的剥落，整座疯马山巨像已经在土灵之力的鬼斧神工之下，转瞬间赫然成型！而不再是之前的半成品模样！
　　无论是一百六十九米高的疯马酋长，还是他胯下那匹高度相当于二十二层楼的战马，都是活灵活现。
　　并且以其巨大的体量，展示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大气磅礴，看上去是如此的压迫灵魂，震撼人心！
　　站在它的脚下，每一个凡人都充分感觉到了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这就是他们祖祖辈辈雕琢了半个多世纪的疯马山啊！
　　纽约港外那座四十六米高的自由女神像，若是放在疯马山旁边，怕是连侏儒都算不上，只能算玩偶。
　　想到这里，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就在此地的每一个苏族原住民胸膛中油然而生，溢于言表。
　　这就是史诗奇观的魅力！
　　所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山脚下的苏族土著人，全都热泪盈眶地跳了起来，发出了激动的欢呼：
　　“……疯马！疯马！疯马！”
　　“……纳鲁！纳鲁！纳鲁！”
　　“……伟大的祖先！我们马上就要夺回家园了！现在是属于我们的时代！”
　　“……天地万灵保佑我们！让我们战无不胜！”
　　苏族原住民欢呼雀跃，七手八脚地把女巫纳鲁抬起来，往天上抛了好几下，才止住了兴奋劲儿。
　　然后，就有人拿出了酒肉和糕点，燃起了篝火，大约是想要举办宴会，好好庆祝一番。
　　※※※※※※※※※
　　而作为首领的女巫纳鲁，却在这时离开了人群，带着秋山惠来到一座装饰得颇为华丽的帐篷里，找了一张精美的羊毛地毯相对落座，然后招呼一个女仆端来茶壶、茶杯和点心盒子，招待秋山惠坐下喝茶。
　　“……恭喜，凭借土灵之力，你们的疯马山圣地，这下算是落成了。而且还是以【神迹】的形式。”
　　秋山惠端着茶杯，对纳鲁恭维说，“……有了这个世界第一的伟大奇观之后，苏族人民想必就能更加团结，更加富有凝聚力，也更加忠诚于你们未来建设的神权国家了吧？”
　　——虽然“奇观误国”已经在网上成了一个很著名的梗，但人造奇观这玩意儿，尽管确实是劳民伤财，可也有其独特的价值所在：就像君士坦丁堡不能没有圣索菲亚大教堂，巴黎不能没有埃菲尔铁塔和凯旋门。
　　再举一个更近的例子，如果没有迪拜这座在沙漠里靠着疯狂烧钱才建起的“游乐园城市”，还有号称世界第一高的哈里发塔，以及帆船酒店等地标景点，全世界有谁知道阿联酋那旮旯是什么模样？
　　拥有迪拜的阿联酋，跟没有迪拜的阿联酋，论知名度可完全是天壤之别！
　　同理，在疯马山完全落成，并且还是以【神迹】的形式竣工之后，这座巍峨的巨像，也必将成为苏族的民族象征，给这个松散的部落联盟带来强大的凝聚力，帮助他们真正蜕变为一个民族国家。
　　——无论民族还是国家，都是“想象的共同体”，可人又不能凭空想象，必须要有素材……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民族在刚刚摆脱蒙昧之初，都热衷于兴建各种宏伟的宗教礼仪建筑，甚至不惜为此耗尽人力物力——因为需要用这些肉眼可见的巨大奇观，把国家、民族和宗教的概念投映到人民心中！
　　“……是的，相信在疯马酋长的注视下，我们一定能够结束白人的统治，建设起更加美好的家园。”
　　盘腿坐在帐内地毯上的女巫纳鲁，对秋山惠点头附和说道，同时摸出一卷美国地图，在两人之间徐徐铺开，“……但是，您和您侍奉的亚洲神祗，想必在这片大陆上，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野心和计划吧？
　　不知我们双方能否在未来的岁月里共存下去，成为互相尊重的朋友呢？”
　　呃？这是要指点江山、划分势力范围的意思吗？
　　也对，随着电灵之灾的爆发，北美大陆的局势已经犹如罗马帝国崩溃时的欧洲，一切都在重新洗牌。
　　所以，互相了解一下对方的战略目标，也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儿。
　　看着眼前的美国地图，秋山惠眨了眨眼睛，便伸手探入怀中，摸向了自己的胸口。
　　——作为一名巫女，秋山惠在胸口挂着的玉佩，原本是一枚古朴的日式勾玉。但当她一键换装，切换成妲己侍女模式的时候，挂在她脖子上的这枚勾玉，会自动变形成了代表着征战杀伐之权的玉斧。
　　此时此刻，她就从脖颈处摘下了这枚小小的玉斧，对着地毯上铺开的美国地图，划出了一条线……

第334章、即将到来的第三灵灾
　　“……吾主乃是水稻之神，只对能种水稻的温暖湿润之地感兴趣。所以……”
　　疯马山下的帐篷里，秋山惠手持一把迷你玉斧，单膝跪下，在地毯上铺开的美国地图中间轻轻一划，“……阿肯色州以北，皆非吾主能够传教之地。”
　　虽然嘴上说的是阿肯色州，但她的玉斧却划入了更北方的密苏里州，在圣路易斯以南一点儿的位置，沿着北纬三十八度线画了过去，貌似是要把整个密西西比河中下游的水稻种植区，统统囊括其中。
　　——日本巫女手持玉斧，在北美大陆上画了一条三八线……嗯嗯，好像，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北纬三十八度线？您的胃口可真不小，就我所知，您的教会在路易斯安那州都还有不少竞争对手呢！比如越南人的高台教，还有新奥尔良的巫毒教……怎么居然有心思往北看，去打阿肯色州的主意？”
　　苏族女巫纳鲁看了看地图，笑着说道，“……不怕贪多嚼不烂么？而且，阿肯色州可是3K党的大本营！你这个亚裔姑娘，莫非还能让白人的种族主义者臣服？”
　　“……嗨，人总得有点儿理想啊！不是么？在做大事之前，最好要给未来留点儿余地。”
　　秋山惠表情洒脱地摊了摊手，“……或许在若干年后，吾主的势力就能推进到这条线上了呢？更何况，如今的3K党，也早就不如过去那么武德充沛。届时他们不肯跟着吾主走，我就让他们跟着上帝走呗！”
　　“……好吧，你要在密苏里州中央划线，就随你划好了，反正距离我族的地盘还远。”
　　苏族女巫纳鲁表情轻松地耸耸肩，从秋山惠的手中接过那把玉斧，“……我可没有你那么贪婪，我们苏族是大草原的孩子，只要能够夺回祖先的家园，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上的西北部画了一个圈，大致上包括了南达科他州和北达科他州的西部，再加上蒙大拿州东部的一部分，合计二十多万平方公里，约等于历史上苏族大联盟的最大势力范围。
　　“……这一片就是我们的土地！是我们得以安葬的地方！苏族的目标尽在于此，绝不多取一寸！”
　　收起纳鲁递回来的玉斧，看着她在地图上画出的圈圈，秋山惠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感觉有点儿无语：你这还叫不贪心？
　　一口气圈了二十万平方公里的地皮！
　　仔细算算，都有两个韩国那么大了！
　　好吧，虽然地盘很大，但毕竟是类似蒙古的北方内陆，气候寒冷干燥，原本的人口也很稀少，加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一百万——近年来的南北两个达科他州和蒙大拿州，都是美国出名的穷乡僻壤和人口流失地。
　　就算三个州全部加起来，总人口都没有一个大城市那么多。
　　苏族想要凭着十几万人口，占领这么一块庞大而荒凉的烂地，倒也并非绝无可能。
　　“……之前我就已经说了，吾主对于不能种植水稻的土地不感兴趣。”
　　秋山惠伸手指了指地图上的三八线，“……你们就是把这条线以北的土地都占了，我也不会干涉。
　　不过，北美大陆还有其它超凡势力，比如，我母亲的森林女神教会，就盘踞在华盛顿州的奥林匹斯山，然后，吾主的盟友，猫神巴斯特，在洛杉矶建立了圣所。
　　还有新兴的巨乘佛教和魅魔女王美坎修特，都是以旧金山为总部。
　　不过前段时间魅魔女王一直在筹划着搬家，可能是去拉斯维加斯，也有可能是去蒂华纳。
　　但按照现在的形势，没有了现代工业文明的开外挂，未来的拉斯维加斯最多就是一座沙漠里的绿洲小镇，估计是繁华不起来了。而墨西哥的蒂华纳……好歹还有作为海港城市的交通优势。”
　　“……所以，这几家都是在太平洋沿岸活动？那就跟我们苏族没关系了。
　　太平洋的波涛和墨西哥湾的浪花一样，距离我们的布拉克山脉同样很远，我们很乐意看到众神在西方崛起！也愿意尊重祂们的地位和权力！
　　就让纳瓦霍人的风语者去跟他们在西边抢地盘吧！
　　至于落基山脉的东边，只要你我两家能够和睦相处就好。”
　　纳鲁不以为然地说，伸手指着地图上的密西西比河，划了一道竖线，“……你据老人河之尾，我在老人河之头（老人河，密西西比河的意译），彼此共饮一河之水，日后继续互通有无，好好打交道啊……”
　　“……呵呵，虽然我是很乐意跟你们和好相处，但还是等你们先扛住附近各州白人的反击再说吧！”
　　秋山惠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苏族这一次搞出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无论如何都根本瞒不住，稍微懂一点占卜之术的超凡者，都能卜算出这场电灵之灾的来龙去脉，并且谁都没有义务为苏族保密！
　　所以，不要以为废了半个美国的电力和通讯，就能高枕无忧了——当初白人的西部牛仔大肆屠杀你们的祖先，抢走你们的圣地，把你们赶进保留区的时候，似乎也没用什么需要费电的玩意儿……”
　　——对于秋山惠的上述提醒，女巫纳鲁只是微微一笑，不予置评，而秋山惠也就懒得再多说什么了。
　　总之，如今引发全美大灾变的苏族，确实是捅了马蜂窝，接下来就要迎接合众国的疯狂报复。
　　如果扛不过去，那么自然万事皆休，说不定秋山惠都会在胜负分明之后，跟着落井下石。
　　但反过来说，如果苏族能够扛过这一劫，甚至反过来打得五角大楼满地找牙。
　　嗯，就像是打赢了萨尔浒战役，歼灭了明朝主力野战军的努尔哈赤。
　　如此一来，女巫纳鲁和她背后的苏族拉科塔部落，可就要真的鱼跃龙门，成为了这时代最靓的崽了。
　　因为，作为一名野心勃勃的“神巫女王”，纳鲁虽然行事疯狂、杀伐果断，但在政治上其实是合格的。
　　从古至今，作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最需要掌握的关键知识和基本经验，其实并不是什么“政治理论”——那是学者们在著作里辩经用的玩意儿——而是要首先搞清楚怎么“做蛋糕”和“分蛋糕”。
　　当前被犹太人和盎格鲁撒克逊人联手主导的联邦政府，貌似无比强大，但其实早已僵化，面对超凡降临、异族崛起的现状，既不会做蛋糕也不会分蛋糕，却非要死死攥着权力不松手，结果自然是人心思叛：
　　比如明明看到了苏族的反文明叛乱行为，秋山惠居然完全没想要拼命去制止的意思，只是中立而已。
　　就算是换成了她的便宜老妈，或者泰国妹子艾比、猫女瑟琳娜等人，估计也是差不多的选择。
　　而苏族女巫纳鲁在悍然引爆灵灾，“做出”一块方圆几百万平方公里的“超级大蛋糕”之后，却没有狂妄地想要独自霸占，当“美国女皇”，反倒很有自知之明地圈地自萌，只要了身边的这块穷乡僻壤。
　　然后把大多数地盘（蛋糕）都丢出去，让其余“有活力的社会团体”自己分配，甚至连一个名义上的最高宣称权都不要……虽然苏族确实是无力凌驾于万众之上，但也能说明他们没有被冲昏头脑。
　　只要头脑清醒，又赶上了时代的风口，那么接下来逢凶化吉、直上巅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
　　就这样，秋山惠在疯马山脚下的临时营地里休息了一夜。
　　——纳鲁似乎无意带上秋山惠去参观真正的苏族城镇，而秋山惠对此也不怎么感兴趣。
　　这一夜，因为灵灾爆发导致的灵气大膨胀，导致北美灵气复苏的范围，在红月的照耀下又扩张了一圈，于深夜时分甚至往东“涨潮”到了芝加哥，让这座美国第三大城市，被肆虐的电灵折腾得完全崩盘——市区刚刚修复了一部分的电力供应再次崩溃，而著名的芝加哥证券期货交易所，也从此成为绝响。
　　还有之前处于灵气复苏范围外的密尔沃基、新奥尔良和孟菲斯，在这一夜也遭了电灵和鬼魂的祸害。
　　从太平洋沿岸一直到阿巴拉契亚山脉以西，大半个美国的现代文明灯光，都在超凡灵灾中宣告熄灭！
　　当然，身在灵灾中心的秋山惠，对于外界的动态可没那么了解。
　　因为手机等现代通讯方式都已经崩溃，她只能通过狐神大人的中转，用神谕的方式向青丘神社发了一则简短的信息，给神社里的巫女和食客们报个平安，同时询问神社的近况如何，并宣称自己即将归来。
　　第二天清晨，秋山惠向拉科塔部落索要了一辆电动三轮车——其实也是他们从附近农场里抢来的，往车座上挂了一枚驱灵的符箓，又用【氚宝】充当电源，就驾车出发，踏上了返回青丘神社的漫漫长路。
　　看着核爆巫女骑着三蹦子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公路的尽头，送行的女巫纳鲁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唤醒第三个自然灵，给白人降下第三灵灾的仪式，准备得如何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她转过身来，对一位脸上涂着蓝色油彩的老巫师问道，“……你们也明白如今敌我力量对比依旧悬殊，我们必须争分夺秒，抢在白人行动起来之前，用新的灵灾彻底打垮他们，完全消灭他们的战争潜力！”
　　“……仪式本身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但我们刚刚连续引发两场灵灾，消耗了巨大的灵力，天地间的自然灵还很疲倦。”老巫师犹豫地说，“……现在举办祭祀的话，众灵很可能不会响应我们的召唤。”
　　“……那就再等三天，并利用这段时间，让尽可能多的族人都组织起来，搬迁到事先准备的避难所。
　　庆典从现在开始就可以结束了！这些帐篷可扛不住接下来的第三灵灾！族人需要更坚固的住处！”
　　环顾了一圈疯马山下的帐篷营区，女巫纳鲁皱着眉头说，“……在这第三灵灾降临之前的三天里，我会让我的哥哥普瑞带着勇士们四处出击，扫荡白人的城镇和农庄，搜集更多的药物、物资、工具和日用品。
　　我族的地盘远离港口、交通不便，又跟整个美国的白人结下了血海深仇，所以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恐怕都很难再获得文明世界的工业品了，唯有乘着现在短暂的时间窗口，能搞到多少是多少。
　　同时，请您派出使者，去通知东边和北边的那几个苏族部落，让他们尽快迁徙过来汇合！
　　之前不通知他们，是担心他们中间有人向联邦政府告密，出卖我们拉科塔部落的伟大事业！
　　但到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无论他们怎样跪下来乞求，白人的屠刀都不会放过他们，因为他们也是苏族人……换而言之，他们变得可信了！我们可以跟他们分享避难所和胜利的荣光……”
　　对于召集其它苏族部落“共襄盛举”，老巫师并没有异议——苏族若是想要崛起，自然得凝聚本族，重建苏族大联盟鼎盛时期的“七色火焰会议”。
　　但是……
　　“……还有必要发动第三场灵灾吗？我觉得，我们现在已经给白人造成足够沉重的打击了。”
　　老巫师迟疑地说，“……如果发动第三灵灾，不仅是白人，我们就算有准备，也会死很多族人……”
　　“……不，远远不够，虽然电灵摧毁了白人的科技，但就算在人数上，白人也依然超过了我们。”
　　望着远方的山野，女巫纳鲁表情冷酷地说，“……即使只是拼人命，我们依旧拼不过白人！
　　所以，我们必须继续杀死白人，杀死更多的白人！减少他们的人口！哪怕让我们的同胞付出一些牺牲，也是必要的代价——这世上岂有不流血的民族独立？懦夫应当羞愧而死！
　　当年白人用沾了天花病毒的毯子，来祸害我们的祖先。今天我就要用灵灾来屠戮那些罪人的后代！
　　先让他们奉献出一亿条性命，来为他们的祖先赎罪吧！”

第335章、两千公里的回家路
　　“……德洛丽丝、瓦伦蒂娜、索尼娅、弗莱娅、爱丽儿、悠悠、马彤姐，克拉克姐姐。汝等对神祈祷之词，吾已听到。闻得汝等皆还安好，青丘神社亦无大碍，纵然身处远方，吾心依旧甚慰。
　　得知贝蒂女士昨日不幸遭电灵超度，魂飞魄散，诚可哀也。
　　然而自古人鬼殊途，鬼魂久留人间亦是不吉，往生极乐才是正途。
　　贝蒂女士之魂魄滞留阳间已近一年，纵无此劫难，亦当择日送其回归冥土。
　　待吾归来之后，当为贝蒂女士立碑上香、祈求冥福。
　　眼下北美灵灾爆发，电网崩坏，其根源乃是美洲原住民神话复苏，此乃本土文明对外来殖民者之反击，北美大陆是其主场，此方天地之运行法则，皆为其所制，故而底蕴深厚，无惧杀孽，不可轻视。
　　值此大乱之时，汝等应当封闭山门，谨守神社，自保为上，不可孟浪行事。
　　一切待吾从北方归来之后再说。
　　若有汝等之亲朋好友前来投奔，也可酌情收留安置，但须有人担保，并订立法度，以防内乱。
　　一旦投奔托庇者在社内滋事，担保人当负连坐之责……”
　　南达科他州乡间的某座破旧杂货店里，秋山惠趴在落满灰尘的柜台上，将灵力凝聚成一根莹莹发光的毛笔，小心翼翼地在一张泛黄的信笺纸上，用簪花小楷写下了上述词句。
　　写完之后，她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错漏，便将信笺折起来，恭敬地递到了蹲在柜台一角的九尾小白狐面前，“……女神大人，请您发送到青丘神社吧！”
　　下一刻，一团幽蓝色的狐火，从白狐的尾巴尖喷射而出，瞬间点燃了信笺，然后，九尾白狐满脸不情愿地张开了嘴，将燃烧着狐火的信笺吞进了喉咙里，整只狐狸随即发出了神圣的明亮白光。
　　片刻之后，信笺内容就会以“神谕”的形式，浮现在青丘神社稻荷神祭坛前的沙盘上
　　——在电话和互联网这些便利的现代通讯工具瘫痪之后，秋山惠只能用超自然手段来实时通讯了。
　　“……眼下情况特殊，姑且帮你传递一次信息！只此一回，下不为例啊！”
　　呈现出九尾小白狐状态的上古狐神玉藻前，一边吧唧着嘴，一边嘟囔说，“……我可不是邮筒！”
　　“……是是是，多谢女神大人的仁慈宽厚……”
　　然而，还没等秋山惠把话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嚣。
　　“……就在那儿！把枪端好！上鹿弹！”
　　“……烧死女巫！烧死那个邪恶的女巫！”
　　“……对对！一定要把她烧了！我把汽油和打火机都带来了！还有圣水！”
　　……
　　听到上述污言秽语，秋山惠缩着脖子透过窗户往外一看，只见之前跟她起了冲突的暴躁店老板，带着一票拿着猎枪和斧头的乡下人，还有一个脖子上挂了十字架的黑衣牧师，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对此，秋山惠当真是一脸的无语：大哥，至于这么激动吗？
　　我不就是在进店来打听道路和找地图，然后发现身上没带现金，而信用卡也没法刷的时候，使出了一记【法师之手】掀飞了你那个想要非礼我的傻儿子，又丢了个火球烧了你的小皮卡作为警告……
　　反正如今的南达科他州全境都是电灵肆虐，这车你也是没法开了。
　　可是你刚刚带着好色儿子从店里逃出去的时候，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怎么现在却又纠集了这么一大帮人，气势汹汹地想要反杀回来？
　　我这个核爆巫女，就那么没有牌面的吗？
　　秋山惠纳闷地如此想，全然忘了如今是冬天，她的巫女服根本没露出来，而是被裹在厚厚的毛线衣和羽绒服下面……就像亚洲人看白人往往会脸盲认不出一样，白人看亚洲人也是差不多的迷糊。
　　况且乡下人的消息相对闭塞，对外界新闻不太感兴趣。
　　所以，开杂货店的暴躁大哥根本没认出秋山惠，再加上性格火爆吃不得亏的缘故，立刻就来报复了。
　　——在红脖子大哥的观念里，甭管对方是怎样的神神叨叨，只要手里拿上了枪，那就啥也不用怕了！
　　不过，秋山惠如今同样“身怀利器、杀心自起”，看到对方围攻上来，也是毫不客气。
　　“……把眼睛擦亮点儿吧！笨蛋！看看我是谁！【连环闪电】！”
　　伴随着秋山惠的一声低喝，刺眼的闪电火花“噼里啪啦”从她手中激射而出，在对面的人群中炸开，当即炸得这帮气势汹汹的家伙人仰马翻，几名冲在前面的乡下人抽搐着扑倒，身上发出一阵焦糊味。
　　其他人也是吓了一大跳，在皮肉烧焦的臭味之中，发出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但那位脖子上戴着十字架的牧师，尽管两腿也有些哆嗦，却还是扛起猎枪，朝着秋山惠盘踞的小杂货店连连扣动扳机开火，打出枪管里装填好的鹿弹……十几枚四分之一英寸口径的铅弹，顿时裹挟着巨大的动能扑面而来，打坏了单薄的板壁和门板，在秋山惠面前升起的魔法护盾上，溅起宛如涟漪般的金色火花。
　　“……真是不知死活！【群体恐惧术】！”
　　秋山惠冷哼一声，再次丢出攻击法术，让无形的精神能量，瞬间击溃了对方本来就不坚定的斗志。
　　于是，由杂货店老板带头，企图“围猎女巫”的一众人等，全都转过身来，丢盔弃甲地跑了。
　　只留下几个被电得外焦内嫩的倒霉蛋，因为实在爬不起来，只能躺在原地继续嚎啕。
　　看到这帮人基本都跑了，秋山惠这才慢条斯理地从杂货铺里搜刮了一些地图、罐头、饼干、毛毯、军大衣和雨衣等等在旅行中用得上的玩意儿，还有一把猎枪和几盒子弹，统统装上她的电动三蹦子。
　　接下来，她就避开店门外那几个还在哼哼唧唧的“被雷劈者”，改从店铺的后门离开了……
　　※※※※※※※※※
　　在离开疯马山的苏族营地之后，秋山惠就踏上了返回青丘山的漫长旅途。
　　期间，依靠狐神大人的中转，她通过各位巫女的祈祷，获知了青丘神社的最新状况。
　　——还算好，当电灵之灾爆发时，神社里所有人都待在山上没出去。
　　而青丘神社的护山大阵，也有效地驱逐了电灵的靠近，让神社本身安然无恙。
　　只有被任命为本地的地缚灵，当时正在社前町里飘荡的女鬼贝蒂，不幸遭遇电灵，瞬间魂飞魄散……
　　至于接下来由土灵之灾引发的地震，其影响力更是仅仅局限于南达科他州一带，对远在路易斯安那州西南沿海，跟疯马山相距千里的青丘神社，完全没造成任何影响，神社里的人甚至对此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虽然停电和对外联络的中断，终究还是不可避免，而且，山门和鸟居之外的【社前町】，也在电灵之灾中损失惨重，不仅有人死于特斯拉电动车的爆炸，甚至还引发了火灾……
　　但总体上来说，因为灾难才发生了一两天，青丘神社附近又是乡下，形势还算是处于可控状态。
　　尽管因为跟外界失联，当地人人惊惶不已，但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没死几个人，伤员也得到了治疗。
　　所以，目前青丘神社的情况还算稳定，社会秩序依然遵循着惯性在继续维持，没出什么大问题。
　　对此，秋山惠也表示满意，并且要求巫女们尽量保持现状，以苟且求全为第一要务，耐心等她回来。
　　然后，现在真正有问题的，反倒是秋山惠这个核爆巫女自己了。
　　具体来说，就是她该怎么回到青丘神社去？
　　——她如今身在美国北方的南达科他州，距离路易斯安那州的路程，足足有两千多公里！
　　怎么说呢？甚至比从北京到广州的距离，还要更远一点儿！
　　虽然秋山惠掌握着传送法术，但只能用于短程旅行，远程传送得靠固定的传送门。
　　——目前，这种要靠神庙充能的固定式传送门，在整个美国的灵气复苏范围内，总共只建成了三座，分别位于华盛顿州奥林匹斯山的森林女神教会圣地【藤之城】，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的猫神巴斯特教会圣地【猫堡核子乐园】，以及路易斯安那州卡梅伦堂区的青丘神社，可以实现彼此之间的瞬时传送。
　　但这种传送门的每一次启动，都要消耗堪称巨量的神力，所以平时轻易舍不得使用。
　　更关键的是，秋山惠如今距离华盛顿州同样很远，去母亲那边再把自己传送回神社，显然是在走远路，而且也并不安全——这需要穿过苏族人的保留区，谁知道这会儿那边是不是已经打起来了？
　　如果没有固定式的远程传送门，只是施法进行短程传送的话，秋山惠最远只能把自己传送出一百多公里，而且目的地还得是她曾经去过，并且留下过标记的地方，不能是她从未造访的陌生之地。
　　很遗憾，她在美国中部留下的最近一个坐标，位于圣路易斯，距离南达科他州远远超过了一百公里。
　　所以，至少在走出南达科他州，还有穿过内布拉斯加州和艾奥瓦州的旅程中，她只能通过常规方式，从地面上移动，或者施法御风飞过去——但秋山惠的飞行术同样无法持久，只能作短距离飞行。
　　当然，之前骑着农用电动三轮车，从疯马山出发的时候，秋山惠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麻烦。
　　反正她有【氚宝】提供的无限电力，骑着三蹦子沿着公路走，慢慢往南溜达过去就是了。
　　而且，今年的美国又遇上了一个难得的“暖冬”，即使是在南达科他州这样距离北方边境不太远的地方，最低气温也不过是在摄氏零下两三度徘徊——只要穿得多一点，骑车上路也能勉强扛得住。
　　嗯？为什么不开汽车？她又不是没有驱逐电灵，保证汽车正常行驶的办法？
　　最直接的原因是，秋山惠从来没考过驾照，没有正正经经地开过车，对自己的驾驶技术缺乏信心。
　　另一方面，她预计在电灵之灾过后，美国的各条公路上，肯定到处都是抛锚、烧焦甚至爆炸的车辆残骸。骑着体型小巧的电动三轮车，或许还能见缝插针穿过去，但若是开着轿车的话，只怕就要被堵住了。
　　——秋山惠的上述想法并不算错，但问题是，在真正上路，远离疯马山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虽然没有猜错第一灵灾（电灵）给公路交通造成的阻塞，却似乎低估了第二灵灾（土灵）制造的地震灾害！
　　在南达科他州境内，距离苏族聚居区越远的地方，被地震破坏的情况就越严重，到处都是山体滑坡、路面开裂、桥梁倒塌……残破的公路不要说跑汽车，就连秋山惠的电动三轮车也走不得了。
　　于是，秋山惠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绕路，然后因为没有GPS，绕着绕着，就认不得路了……
　　为此，她只好想办法找地方问路，谁知在灵灾之后，当地社会秩序已经急速崩溃，穷人大肆零元购变成了暴徒，而残余的店铺也变成了黑店……结果就是让秋山惠不得不凭借暴力，一路从店里杀出去。
　　总之，在离开那家杂货店之后没多久，秋山惠发现自己又驶入了一条桥梁坍塌的断头路。
　　看着断裂的桥面和桥下的险峻峡谷，还有四周的群山，秋山惠沮丧地摘下口罩，搓着手呼出一团白气。
　　“……没办法，只能召唤坐骑，让猫神巴斯特再辛苦一趟了！
　　这种乱七八糟的崎岖地形，只有猫咪和山羊才跳的过去啊！”
　　她从怀里摸出神乐铃，一边施法汇聚魔力，一边在口中念诵咒语，然后对着身旁的平地遥遥一指。
　　一个六芒星形状的召唤魔法阵，便伴随着耀眼的光芒，在那片平地上瞬间成型。
　　然而，接下来，秋山惠等了半响，却始终不见某只痴肥黑猫响应召唤，从魔法阵中出现。
　　只有一段信息被灌入她的脑海里，让她的脸孔瞬间变成了猪肝色，忍不住破口大骂：
　　“……该死的！那只猫猫又造反了？！亏我在疯马山下还帮她划分势力范围呢！”

第336章、喵星人天生反骨
　　很久很久……不，并不很久的大半年之前，当时还是一只街头流浪猫的黑猫女神巴斯特，曾经因为抢夺灵脉而闯入秋山惠居住的小公寓，并且在一场猫狗大战之后，不出意外地被上古狐神玉藻前打败并降服。
　　然而，众所周知，猫咪这玩意儿天生反骨养不熟。十斤的猫就有九斤反骨，外加一斤不服气！
　　简称“又菜又爱玩”！
　　就算拿它当喵主子伺候着，那些养尊处优的喵星人，都时不时要给铲屎官甩点儿脸色。
　　更别提，秋山惠和上古狐神玉藻前，可是拿她当牛马在使唤——这让好逸恶劳的喵星人怎么受得了啊？
　　于是，在去年六月份的时候，黑猫女神巴斯特就发动了一次叛乱，试图趁着狐神不在的时候，转移洛杉矶地下的灵脉，打造属于自己的圣地——结果引发了恐怖的洛杉矶大地震，还有紧接着的亡灵之灾。
　　等到洛杉矶的一系列灾难终于尘埃落定，巴斯特的猫头也被玉藻前的巴掌给活活打成猪头之后。
　　这只签署了一堆不平等条约，再次蛰伏下来的痴肥黑猫，又一脸无辜地搬进洛杉矶郊外的安纳海姆市，住进了迪士尼乐园的小城堡，享受那些被她祸害惨了却又不知真相的美国愚民们的顶礼膜拜、猫条贿赂……
　　结果，在安分下来给迪士尼公司当了半年工具猫之后，突然遇到灵灾爆发，巴斯特就又开始作妖了！
　　——不管怎么说，这只油光水滑的痴肥黑猫，都是一尊毋庸置疑的泛人类神系真神，还是在古埃及神话、克苏鲁神话、DND、漫威、DC、《美国众神》等等N多动漫奇幻作品里都挂了号的超人气真神。
　　祂的信仰已经超越了民族、肤色和语言的限制，伴随着现代传媒，成为了所有猫咪的象征！
　　所以，电灵之灾刚一爆发，身在洛杉矶的巴斯特，就立刻占卜出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
　　然后，黑猫女神巴斯特的头脑中，一点儿也没有拯救全美国铲屎官的想法，而是猫眼中寒光一闪……
　　“……喵哈哈哈！太棒啦！本喵翻身当家做主，统治人类的时候终于到来啦！”
　　于是，在仔细琢磨了一夜之后，黑猫女神巴斯特在2月3日突然发作，撕毁之前跟飞面神和稻荷神签署的不平等条约，宣布在洛杉矶建立“喵喵王国”，把整个大洛杉矶地区囊括其中。
　　嗯，秋山惠的脑海之中，立刻浮现出一只肥猫在沙盘地图上到处撒尿留标记圈地盘的场面……
　　顺便，祂还吩咐猫女瑟琳娜，捣毁了猫堡核子乐园内的传送门和稻荷小神社，以示断绝关系。
　　所以，如今身在南达科他州乡下山野内打转的秋山惠，胯下自然是无猫可骑了……
　　唉，没办法，还是继续想办法骑着核动力电动三轮车，看看哪儿有路可以行驶吧！
　　在恣意地妄想脑补了一番，要如何给黑猫女神戴上耻辱圈和剃光全身猫毛之后，秋山惠最终还是无奈地发现，自己对千里之外的某只猫，暂时已经毫无拿捏的办法，于是也只能叹一口气，继续埋头赶路了。
　　※※※※※※※※※
　　总而言之，因为路实在难走的缘故，秋山惠在离开南达科他州西南部的疯马山之后，跌跌撞撞转了两天，还是没能走出南达科他州的边境，只是抵达了南达科他州东部，坐落在密苏里河之畔的张伯伦镇。
　　到了这里，绵延起伏的落基山脉终于走到尽头，彻底进入了北美大平原的范围。从此地往东、往南和往北，地形全都平坦得就像一张大饼，公路也都异常空旷，经常是一路疾驰几公里都看不见一辆车。
　　但是，之前苏族女巫释放土灵而引发的地震，还是给这里的基础建设造成了不少破坏，虽然山崩和滑坡是不用担心了——这儿没山可崩，然而原本就早已老化朽烂的桥梁，还是在地震中塌了许多。
　　更要命的是，随着通讯的中断和供电的崩溃，南达科他州的社会治安很快陷入了普遍的混乱之中。
　　——穷人劫掠商店，富人持枪自保，暴力机关有的不知所措，有的爆发内讧，有的弃职潜逃。
　　但更多的人还是按照往日的惯性，好像受惊吓的老鼠一样，蜷缩在各自的房子里，凭着储存的食物和水暂时吊命，同时等待着不知何时会来的救援——因为通讯都被切断，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场浩劫的范围。
　　他们或许还以为只有自己家这附近的一小块地方爆发了超自然灾难，并且要不了多久就会结束的样子。
　　可是，尽管社会秩序还没有在一两天内立即全面崩盘，但恐慌和迷惑的情绪，还是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蔓延，而各式各样的谣言，更是在一个个社区内泛滥成灾：有说这是外星人在入侵地球的，有宣称世界末日已经来到的，有说是军方研究超自然力量做试验玩脱的，还有说什么克苏鲁诸神降临的……
　　怎么说呢？就跟古往今来任何大灾难爆发时，那种谣言满天飞的情况一模一样。
　　而南达科他州的当地民众，对于这些听着就离谱的谣言，却不敢嗤之以鼻，而是最少也半信半疑。
　　毕竟，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他们真的见识了各式各样的超自然生命和超自然现象，发生在北美大陆上——有的人甚至光顾过城里新开的优步魅魔店，手口并用地充分体验过美丽恶魔的奇妙触感。
　　既然已经有恶魔和异教神祗降临了，那么再搞出个什么世界末日，似乎也很正常吧？
　　而且，除了天上那些无法用常识来解释的电灵之外，南达科他州还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地震的洗礼。
　　如果是在日本或者夏威夷，小规模地震根本就是刮风下雨一样的日常，连在日记里提一笔的价值都未必有。但对于远离火山地震带的南达科他州来说，这场百年未有的地震，就显得很不寻常了，堪称异状。
　　所以，南达科他州的人们，此刻都是一边躲在自己的社区里，互相用嘴巴和纸条交流着各式各样的谣言，然后再进行各式各样的艺术加工……一边却又紧张地关注着身边的动静，唯恐再有怪事发生。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外乡人和旅行者的秋山惠，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当别人的机动车辆统统报废瘫痪时，秋山惠却还能骑着三蹦子风驰电掣……真是别提有多显眼了。
　　于是，在这段并不算长的旅途中，秋山惠已经几次遇到有人拿着双管喷子拦路，想要跟她“讲道理”的事情……虽然凭着艺高人胆大，谁都拦不住她的路，但冲突的次数多了，依旧搞得她不胜其扰。
　　更别提，甚至有人不讲武德搞偷袭，隔着老远就趴在草丛里，对着骑车靠近的秋山惠开枪狙击！
　　当真是搞得秋山惠在睡觉时，都得睁一只眼睛——让AI管家贾维斯通过手机摄像头监控周边。
　　而且，南达科他州终究还是地广人稀，就算有犯罪分子也不会太多，同时匪徒们很难纠集起来。
　　可继续往南走的话，沿途各州的人口就会更加稠密，还会出现一些目前只怕已经变成火药桶的大城市，秋山惠在驱车南下途中遇到打劫和伏击的频率，必定会大大增加，而阴沟翻船的可能性也会有所提高。
　　所以，此时此刻，看着张伯伦镇外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的跨河大桥，又望着滔滔流淌的密苏里河，秋山惠不禁突发奇想：既然走陆路回家如此麻烦，沿途到处都有可能拦车的路霸，那么为何不改走水路呢？

第337章、密苏里河漂流之旅（上）
　　看一下美国地图就知道，密苏里河乃是密西西比河的一条支流，在圣路易斯城与密西西比河交汇。
　　（大致上可以类比我国的汉水与长江。）
　　而秋山惠的青丘神社，就坐落在密西西比河的入海口附近！
　　反正，密西西比河与密苏里河，都是非常宽阔的大河。这两条河的上游固然险峻，但到张伯伦镇一带已经变得水流平缓了，往下游方向漂过去，似乎没有什么水库拦住航道，更不会有瀑布之类的天然险阻。
　　只要坐上一叶扁舟，顺流而下，那么就算什么也不做，按理来说，应该也能漂到墨西哥湾？
　　最关键的是，根据秋山惠的推算，此刻的密西西比河航道，应该要比陆路更加安全得多！
　　如今距离电气文明的崩溃才只有几天，在密西西比河上，一切依赖机械动力的船只，均已瘫痪或报废，而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却还不至于立刻冒出什么开着帆船或古希腊三列桨战舰的密西西比水贼。
　　至于因为灵气充盈、故而应运而生的怪物么……她这一身凛然磅礴的神威，难道是假的？
　　嗯，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来一场说开始就开始的密苏里河大漂流吧！
　　但在进行这场漂流之旅以前，秋山惠还得先办成一件事：那就是想办法给自己搞一条船。
　　鉴于之前在路边遇到黑店的经历，她觉得眼下的情形实在不适合低调，必须威风堂堂地高调出场。
　　如此，才能凭着她的身份，慑服住这些普遍头脑简单、脾气暴躁的美国乡下人，从而达成目标。
　　——现在可不是什么适合“白龙鱼服”、“微服私访”的时候，一定要先声夺人才能好好交流啊！
　　于是，秋山惠把载着行李的电动三蹦子藏在路边灌木丛，抬手脱掉臃肿的大衣和外套，只穿着一身红白巫女服，外加披肩的刺绣“千早”，腾空而起，转瞬间飞越宽阔的密苏里河，抵达对岸的张伯伦镇上空。
　　然后，她悬停在一块空旷的草坪上空，随手丢出一个音爆术，用轰鸣的巨响吸引来镇上居民的注意力。
　　紧接着，秋山惠又打开了口袋里的智能手机，播放了一首节奏劲爆的动漫音乐——“炮姐”御坂美琴的主题曲《only my railgun》，并且给手机加持了一个【扩音术】。
　　让这犹如电磁炮轰击般跳动激越的音符，能够伴随着她的现身，瞬间传遍周围的几条街！
　　——堂堂主角出场，怎么能不伴随着天空一声巨响，外加嘹亮的背景音乐呢？
　　嗯哼，本巫女如今可是响当当的超凡界偶像明星，论牌面的话，怎么也得是自带BGM出场的女人啊！
　　果不其然，在因为停电而显得颇为安静的小镇上，秋山惠从半空中播放的音乐，很快引起了全镇关注。
　　虽然大多数镇民看着飘在半空的核爆巫女，心中普遍有点忐忑，只是一个个躲在门板或窗帘后面，或者趴在各自的阁楼和屋顶上，小心翼翼地眯眼遥望。
　　或是彼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却决计不敢跑到外面乱说乱动。
　　——秋山惠不知道的是，目前在张伯伦镇上流传的谣言中，她这个近来蹿红的日本小巫女，居然也有客串：被说成是侍奉邪神的女巫（这点倒是没说错），如今终于不再伪装好人，要撕破脸来灭世了！
　　本来乡民们也就是互相吹牛过个嘴瘾，谁知今天正主儿却突然上门……这让人怎能不心中打鼓呢？
　　但不管怎么样，奇人异士都已经找上门了，一味拖延也不是办法。
　　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还是有一个胖乎乎的秃头警长，腰间插着手枪，身后背着猎枪，鼓足勇气走了过来，哆哆嗦嗦地向秋山惠询问她的来意。
　　对此，秋山惠则是摆出了身为职业神棍的派头，对他大言不惭地忽悠说：
　　“……我是之前核爆了洛杉矶的女高中生！来自日本的巫女秋山惠！今天特意为拯救你们而来！”
　　※※※※※※※※※
　　“……哈？要我们给你一条小船？凭什么啊？小姑娘！”
　　片刻后，张伯伦镇上的警长、牧师，还有几个农场主，一起坐在小镇警察局的会议室里，跟小巫女秋山惠谈判，各个都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不悦表情。
　　嗯？为什么没看到镇长？难道都这时候了，他居然还要端架子，躲着不出来？
　　呃，其实，镇长和他老婆，都在某辆特斯拉电动车里被炸成了半熟，如今正躺尸在教堂里等着下葬呢！
　　跟美国中西部的其它城镇一样，张伯伦镇也在突如其来的电灵灾厄中损失惨重，满街都是爆炸和烧焦的汽车残骸，每家每户的房子也或多或少地遭了殃，至少绝大多数人的手机都保不住了——只要没有关机的话。倒是冰箱有幸存下来的，那是因为在电灵上门之前，镇上就已经因为电网崩溃而停了电……
　　而接下来的地震又搞塌了不少房屋，镇上好些人都是被邻居亲戚从瓦砾堆里给扒出来的。
　　如今，张伯伦镇的教堂都被改成了停尸房，里面层层叠叠地堆满了裹着毯子的半熟或残缺尸体。
　　镇公所和学校也被改成了临时医院，躺满了各种烧伤烫伤乃至于缺胳膊断腿的伤员，但却严重地缺医少药，镇上仅有的一点儿医疗用品，早已被顷刻耗尽，而仅存的那个半吊子医生也被活活累趴下。镇上自愿客串护理人员的大妈们，如今已经不得不撕开自己的旧衣服做绷带，丢到锅子里用开水烧煮来消毒了。
　　在这种要什么缺什么的情况下，突然跑来一个外乡人向他们讨要东西，镇民们自然会有反感和抵触。
　　——哪怕对方索要的小船，只是他们目前根本用不上的玩意儿。
　　“……就凭我可以让你们的汽车和发电机动起来！并且，我还能联络外界，帮你们寻求救援！”
　　秋山惠信誓旦旦地说，同时挥手用灵力凝聚出一支毛笔，从桌上扯来一张纸片，汇聚其灵力，在纸上画了个最简单的【驱灵符】，“……只要把这玩意儿挂在你们的车上，电灵就不会来袭击了！”

第338章、密苏里河漂流之旅（中）
　　嗯？就靠这么一张随便写了几笔鬼画符的破纸，居然可以驱逐布满天空的闪电怪物吗？
　　也罢，毕竟对方是拿氢弹当玩具的东亚女巫，手头上有点儿什么特别厉害的本事，似乎也属正常？
　　南达科他州张伯伦镇的胖警长，将信将疑地从秋山惠手中接过驱灵符，又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中，那些如气球般随风徐徐飘动，不时爆出几缕电火花的电灵，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这成千上万只迄今依旧在镇子上空飘浮游荡、滞留不去的电灵，给张伯伦镇的人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无尽的恐怖气氛，仿佛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面对子弹打不坏、刀子砍不动的球状闪电，再彪悍的美国牛仔也感觉很麻爪啊！
　　虽然跟恐怖电影里那些食人的怪物不同，电灵对于收割人命完全不感兴趣，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但问题是，电灵以电流为食，会攻击和猎食一切处于通电状态的玩意儿。
　　而如今这年月，有哪个人的家中和身边，会没有任何一丁点儿用电的东西呢？
　　——从手机到电脑，从电灯到微波炉，从电冰箱到电视机，还有电子钟表、遥控器、吸尘器、扫地机器人、监控系统……乃至于摩托车和汽车，还有现代的农业机械，又有哪一样是不需要用电的？
　　第二次工业革命后的文明社会，电流无处不在，本质上就是一个电气化的社会啊！
　　当“穷凶极饿”的电灵们，扑向这些小家电和大型机械的时候，可不会顾忌旁边的人类是否有危险。
　　总而言之，在付出了不知道多少惨痛的代价，让整个镇子在一日内人口剧减十分之一，还有十分之一的人变成伤员之后，张伯伦镇的残余居民，才勉强摸索出了一些如何在电灵侵袭下苟活的法子。
　　那就是绝对不能用电！任何用电的玩意儿都不可以启动！只要完全不用电，电灵就不会注意到你！
　　然而，对于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来说，彻底断电的生活……真的好痛苦啊！
　　——在过去，仅仅是偶尔的断网而已，就能让数以千万计的网瘾患者和网络工作者痛不欲生了。
　　更何况是全方位的禁止用电……这可不是停电那么简单——停电时还能用电池或应急发电机来撑着，可在电灵面前这么做就是找死，从而迫使人们的日常生活，一口气倒退回十九世纪初的状态。
　　原本在生活中无处不在的电力，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顿时让人们感到了仿佛窒息一样的难受。
　　日常生活质量更是瞬间出现了断崖式的下跌。
　　举例来说，眼下距离电灵之灾降临，半个美国“全民总断电”才只有短短两天，张伯伦镇上的居民就已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知年月日，而不知时辰几何”了！
　　说得具体一点，就是整个镇子的居民，全都失去了精确的时间观念，说不清楚现在是几点几分。
　　为什么？因为，所有的电子计时工具，都被电灵破坏，或者虽然完好，却没人敢使用了啊。
　　而就算翻遍整个小镇，人们都找不到一台还在准确运行的机械钟或机械表！
　　呃，那种炫耀装逼或收藏用的机械手表和怀表，某些人的家里当然是有的，只不过基本没戴，就是丢在抽屉或保险柜里。另外，在一些家庭的阁楼或地窖里，还能找出爷爷奶奶传下来的发条闹钟和古董手表。
　　但是，且不说这些很久没用过的钟表，还能不能正常运转。哪怕这些锈迹斑斑的机械钟表内芯一切正常，可是，在使用它们之前，人类也得先有一个正确的时间数字，用来给这些机械钟表校对啊！
　　你连现在是几点钟都不知道，那么就算手里拿着机械钟或机械表，又有什么用？
　　至少，直到秋山惠抵达张伯伦镇的时候，镇上的人还没想到要在广场上竖起一根木棍，用木棍影子最短的时刻，来确定什么时候是正午……从而给他们手里的机械钟表，对一下准确的时间。
　　所以，此刻听说秋山惠能够解除用电禁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欣喜之余，又带着几分怀疑。
　　——这个小姑娘真能行吗？核爆和电力毕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啊！
　　拿着秋山惠刚刚提笔画出的符箓，来到警局的停车场上，胖警长最初想要发动一辆幸存的警车——这辆车在电灵来袭时，刚好在车库里维修，连电池都卸了，所以没有像公路上那些行驶中的车辆一样遭殃。
　　但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没舍得使用这辆镇上仅存的完好警车，而是从仓库里搬出了警察局去年用过的塑料圣诞树摆件，还有缠在圣诞树上的彩灯和小音箱，把秋山惠画的符箓挂在了圣诞树的顶上。
　　然后，胖警长把落满灰尘的塑料圣诞树摆到停车场里，装上电池，启动开关……
　　随即以惊人的敏捷，一溜烟跑开，一个飞扑躲到了绿化带的灌木丛之后。
　　与此同时，警局会议室里跟秋山惠谈判的诸位镇上头面人物，也都从窗户里探出头，关注着这个试验。
　　接下来，他们就看到塑料圣诞树的彩灯亮了起来，《铃儿响叮当》的电子音乐声也响了一遍又一遍。
　　但天空中的电灵却仿佛完全没察觉似的，依旧不紧不慢地到处飘荡，甚至还稍稍远离了一些！
　　“……不会吧？那张随便写了几笔的破纸，竟然真的有效？”
　　“……那张纸还是从我的工作笔记上撕的！”
　　“……这个小姑娘，怎么说也是大名鼎鼎的核爆巫女，能够驱逐魔物也很正常吧？”
　　“……哎，为什么拯救我们的不是上帝的使者？如今已经是属于异教徒的时代了吗？”
　　“……你难道还不知道吗？牧师先生，现在的美国，早已是《龙与地下城》的世界啦！”
　　“……等等，一次成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我们还得再多试几次！”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片刻，便终于回过神来，一窝蜂地涌到了秋山惠的面前，满脸热切地向她讨要更多的驱灵符。于是，秋山惠又现场给他们画了两张符箓，让他们各自去体验一番。
　　很快，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看着顺利亮起的屏幕和窗外无动于衷的电灵，不禁稍稍松了一口气。另一个人则脖子上挂着符箓直奔车库，片刻后骑了一辆外形威风的哈雷机车出来。
　　只见他跟个暴走族似的，一边飙着摩托车，一边还用最高音量放着音乐，在小镇的空旷街道上风驰电掣，连声呼喝，仿佛是要尽情释放近日来的憋闷和恐惧。
　　“……呀哈哈哈——太棒了！这地方只有我一个人能骑车！”
　　然后，伴随着这位摩托车骑士的到处转悠和吆喝，寂静了许久的小镇也跟着骚动起来。人们见状纷纷走出家门，四处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那个傻逼居然骑着摩托出来还没事儿？
　　随即，就有足足上百人涌向警察局，想要向大名鼎鼎的核爆巫女，请一个驱逐电灵的符箓回来。
　　虽然来自外界的供电网络完全崩了，但作为中西部乡下的偏僻小镇，张伯伦镇的生存能力其实很强。
　　因为美国基础设施老旧，偏僻地区的电网时常崩溃，而北美大平原上又频发龙卷风和冬季风暴，所以小镇为了防灾抗灾，往往拥有不少自备的家用应急燃油发电机和太阳能光板，以及野营用的便携发电机。
　　——这些备用的发电装置，平时都是堆在仓库里落灰的，所以能够在电灵灾厄之下幸免于难。
　　再不济，镇上还有古老的风车，可以接上发电机来制造电力，而美国民间也颇有不少手工达人。
　　换而言之，只要能够解除电灵的威胁，张伯伦镇如今的困境，就能在很大程度上得到缓解。
　　反正当地人早就已经习惯了，一旦遇到什么天灾人祸，就断电几天的日子了。
　　在拿到秋山惠手写的驱灵符之后，一位买了星链系统的农场主，当即就想依靠星链打电话给远在纽约工作的女儿报个平安——可惜星链系统目前处于瘫痪崩溃之中，所以这位可怜的老父亲终究没能打通电话。
　　此外，还有一个无线电爱好者，也准备再翻找一遍他那座被电灵炸了的私人工作室，找出那些残存的完好电子元件，想办法拼凑出一个无线电台，尽快跟外界取得联络……
　　至于把驱灵符挂在残存的汽车上，想要开到别处去侦察情况的人，自然就更多了。
　　就这样，秋山惠在张伯伦镇的警局待了一天，从早到晚都是门庭若市，带着礼物来求取驱灵符的乡民络绎不绝。到了夜晚，还有人在警察局的大厅里支起烧烤架，请她喝啤酒吃烤牛排。
　　当秋山惠来到被改成临时医院的教堂里，给伤势最重的几个镇民施展了治疗术，让他们在神圣的温暖白光沐浴下，眨眼间不药而愈之后……她在张伯伦镇上的声望，更是上升到了“崇拜”的等级。
　　到了这种地步，秋山惠想要讨一条船回家的要求，就已经根本不是个事儿了。
　　在此期间，镇上也不是没有人动过歪心思，想着要不要把秋山惠扣下来，充当大家的工具人。
　　但问题是，虽然恩将仇报对于厚脸皮的人来说毫无压力，可想想这姑娘乃是拿氢弹当玩具耍的……
　　这样的人形自走核弹，岂是可以随便扣押的？普通人连招惹都不敢招惹啊！
　　况且，她已经真的核平过洛杉矶了。
　　如果真要翻脸的话，估计再核平个南达科他州小镇，也完全不成问题吧？
　　另外，当她在镇上待了一天之后，张伯伦镇上教堂的牧师，也是巴不得这个小姑娘快点坐船走了。
　　——作为一名垄断当地人信仰市场的职业神棍，牧师先生可是很担心有人来跟自己抢生意的。
　　虽然感觉可能性不大，但万一这个日本来的异教祭司当真因为盛情难却，留了下来，或者召来给她打下手的其它巫女，常驻在张伯伦镇，并且顺势提出要把镇上的教堂改成狐狸神庙，那又该如何是好？
　　——在如今的欧美，破败教堂被改成图书馆、咖啡馆，或者其它宗教的寺庙，早已不是啥新鲜事了。
　　不要被红脖子的传统刻板印象给误导，以为美国乡村居民对上帝的信仰，当真能有多么坚不可摧啊！
　　他们只是在消息闭塞，没有其它选择的情况下，习惯性地跟祖先们一样，相对虔诚地信仰上帝罢了！
　　若是有别人闯进他们的精神世界，就会发现想要改换他们的信仰，也并非是多么艰难的事。
　　否则，美国各地那么多千奇百怪的邪教团体，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所以，在从秋山惠这边拿到了几百张手写的驱灵符箓之后，张伯伦镇也开始好好地准备“送客”了。
　　——作为一座毗邻密苏里河的内陆小镇，张伯伦镇既没有像样的码头，也没有什么大船和豪华游艇。
　　镇上的人们找了很久，只找到一些绑在旅行车顶的皮划艇，以及充气的橡皮艇和橡皮筏子……说起来其中颇有不少名牌的运动商品，但怎么看都是耍酷玩乐用的，而不像是能够远航上千公里的交通工具。
　　秋山惠挑来挑去，最终没要那些看着很高级的名牌皮划艇，而是选中了一条聚乙烯塑料的钓鱼船。
　　这条塑料钓鱼船并不大，只有一米多宽、三米半长，但好处是有个半封闭的顶棚可以遮风挡雨，并且引擎是电动的，而非烧油的——但对于手握【氚宝】的秋山惠来说，这不等于是开了无限续航的外挂吗？
　　于是，小镇的胖警长亲自开着一辆皮卡，把装在小拖车上的电动钓鱼船拖拽到岸边，又带着一众壮汉合力把船推下水。随即全镇百姓扶老携幼一起出动，聚集在岸边挥手欢呼雀跃，欢送秋山惠踏上旅途。
　　嗯，看着人们这么兴高采烈的样子，坐在船上的秋山惠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告诉他们某个残酷的真相——因为普通纸张承载不了多少灵力，她在这里随手画的符箓，平均只有两到三天的有效期。
　　换而言之，最迟到大后天，张伯伦镇的居民，就又得回到“与电力告别”的枯燥生活中去了……

第339章、密苏里河漂流之旅（下）
　　坐着乡民们“友情援助”的电动聚乙烯塑料钓鱼船，从张伯伦镇起锚离开之后，秋山惠先开船去了一趟密苏里河对岸，取回了自己留在那辆电动三轮车上的行李，还把那辆抢来的儿童自行车也搬上了船。
　　——得益于南达科他州乡下的地广人稀，她的三蹦子在野外放了一天一夜，居然依旧安然无恙。
　　接下来，秋山惠的密苏里河漂流之旅，便正式开始了。
　　在南达科他州的河段，密苏里河已经变得颇为宽阔，并且水流平缓，适合船只通航。
　　虽然冬日出航给人的感觉很寒冷，但今年的美国似乎是遇上了一个难得的“暖冬”。即使在理应最冷的二月初，密苏里河上居然没有封冻，也看不到大块的浮冰，只有岸边偶尔有小块的破碎冰凌出现。
　　所以，靠着塑料电动船的挡风玻璃和身上的大衣，秋山惠还能扛得住。
　　然而，呼啸的寒风从北方吹来，裹挟着大河的水汽渗入船舱，依旧透过衣服带给人丝丝冷意。
　　而冬日的河边也看不到什么田园牧歌的风景，只能感到一派万物肃杀的荒凉，光秃秃的树杈让人看得心情压抑，枯萎的荒草被压在了零星的积雪之下。
　　跟空旷的中西部乡下公路相比，密苏里河的河面显得更加空旷，沿途几乎看不到任何在河上航行的船，偶尔见到几艘小船，也是要么系在岸边，要么遭了电灵，变得焦黑破碎，以残骸的形式挣扎着浮于水面。
　　秋山惠驾驶着她的塑料电动船，从这些船只残骸旁边小心翼翼地绕过去。
　　众所周知，全世界各地的城镇村落都喜欢建造在水边一样，密苏里河两岸自然也不例外，河畔也分布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美国村镇和城市，其中既有数万人规模的城市，也有寥寥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
　　在电灵之灾爆发后，少数比较不幸的村镇，已经陷入了骚乱。即使秋山惠乘船行驶在河边，也可以看到岸上有房子被烈火烧得浓烟滚滚，融化了四周的积雪，还能零星听到有人在放枪，以及各种嚎叫。
　　不过，大多数的沿河村庄目前看起来还算安静，在遭到电灵袭击和土灵引发的地震之后，没有立刻出现更加糟糕的暴力犯罪问题，只是有些男女老少手持草叉或猎枪，守在各自家园的篱笆后面，警惕而困惑地看着秋山惠的小船从密苏里河上劈波斩浪，缓缓驶过。
　　当小船路过某些沿河房屋时，秋山惠还看到有人跑出来，朝着她拼命招手，嘴里似乎还喊着什么……但因为对方没有高音喇叭可用，秋山惠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啥，也懒得理会，只是径直继续顺流而下。
　　——估计不是打听消息，就是想要求助，可秋山惠如今已经有船了，并不想跟他们多唠叨。
　　跟高速公路上的汽车相比，船的速度自然要慢得多了，更何况秋山惠驾驶的并非是什么快艇，只是一艘电动钓鱼船，即使如今是顺流南下，又有冬日的北风从背后助推，最高航速也只有十节到十二节。
　　于是，她在密苏里河上航行了一个白天，也仅仅开出一百多公里。
　　幸好，作为狐神的选民，秋山惠有着优秀的夜视能力，而靠着法术提神，她也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
　　所以，为了尽快赶路回神社，艺高人胆大的秋山惠在晚上也没有停船，而是继续夜航。
　　在这样的日夜兼程之下，小船终于驶出了南达科他州，抵达了内布拉斯加州的奥马哈，这是一座四十万人口的内陆城市，放在东亚或许只能算是县城的规模，但在美国却已经是数得上号的大都会。
　　坐在塑料小船的驾驶座上，迎着河面吹来的潮湿冷风，遥望着前方的奥马哈市区，打量着那一座座摩天楼和跨河大桥，秋山惠不禁微微恍然，甚至有着一种从蛮荒乡野重返文明世界的错觉。
　　然而，跟之前路过的那些荒野小镇相比，奥马哈城里的情况似乎更加凄惨，到处都是爆炸和火灾过后的残破废墟，公路和桥梁上布满了烧毁的车辆残骸，以及横七竖八的尸体，宛如刚打过巷战的中东城市。
　　仔细看的话，之前似乎还有一架巨大的波音客机从天而降，准确地砸在了城内靠河的一条街上，在扫倒了一排楼房之余，也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其中一截机尾和小半个机翼，迄今还戳在河滩上。
　　当秋山惠的小船穿过城市的时候，立刻有几十人聚集在河边，朝着她的船招手呐喊——因为市区内河道变窄，距离更短的缘故，她这次总算听清楚了，这些城里人是在喊着“救救我们”和“带上我们离开”！
　　嗯，确实，当每个人视为日常的现代文明，在一夜间突然崩塌的时候，大城市往往不如乡下安全。
　　在乡下，人们好歹还能凭着惯性，继续按照以往的模式生存一段时间。即使真的遇到了困难，乡下人也更能接受以物易物和互相帮助，从而熬过很长的一段灾难时期，直到最后撑不住为止。
　　而在每天都需要大量物资输入的城市里，除了断水断电和通讯中断的烦恼，更关键的是，一旦基本的物流系统完蛋的话，其秩序的崩溃远远超过乡下，很多家无隔宿之粮的穷人，会在饥饿和绝望的驱使下，迅速化身抢匪，给城市带来更大破坏！
　　说真的，懂得动脑子和使用各种工具＆武器的城市暴徒，对于很多人来说，甚至比丧尸还要可怕。
　　那些曾经风光体面的都市白领，在末世之城里估计撑不过一星期，就会被洗劫一空，倒毙在路边。
　　所以，奥哈马城的市民想要出城逃亡，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更别提，在距离奥哈马城的不远处，还有一座核电站。
　　看着如今电灵肆虐的情况，就知道距离核电站的泄漏甚至爆炸，已经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如果此时不跑的话，等到核电站彻底漏了，那就真要完犊子啦！

第340章、堪萨斯城的难民船
　　总的来说，当文明崩溃，秩序瓦解之后，越是繁华富裕的大城市，就越是容易在短时间内化为修罗场。
　　因为在城市里，人口流动性大，人际关系相对冷漠，相当一部分人的社会关系呈现原子化，彼此缺乏信赖和交情，不容易形成稳定的团体，甚至原本就一直矛盾重重，全靠法律和道德约束，才能勉强共存。
　　一旦末世降临，城里人就会更快地退化成动物，现代社会的复杂关系被简单暴力的丛林法则所替代。
　　所有的人都抓紧一切机会进行抢劫，争夺着越来越少的生存物资，为此不惜互相杀戮。
　　拥有食物和其它物资的人，拿起武器捍卫自己的财产，而被饥饿逼疯的人，则用暴力来进行零元购。
　　从粮食和药品、燃料和衣服，再到肥皂和卫生纸等等日常生活所需的一切，都是抢劫的目标。
　　从枪械到刀具，还有锤子和棍棒等钝器，任何可以夺取他人性命的玩意儿，都会被尽情使用，
　　只剩兽性的人们穿行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肆意地猎杀着同类，然后夺取任何能维持生命的东西。
　　然后，当男人们为了生存彼此厮杀之时，女人们则会为了生存而掀起裙子，出卖自己的身体。
　　在局势崩坏到一定程度之后，甚至只要一个罐头就能让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子任你摆布上半天，可爱的小萝莉也会被她们的亲生父母推出来交易——当然，买主同样得做好被女人反捅一刀的心理准备。
　　而曾经的国家暴力机构——警察、军队和特工，如果还能维持组织度的话，或许可以跻身这条食物链的最上层，成为割据一方的军阀。但如果不能维持组织度的话，那么就只能在溃散后变成祸乱之源。
　　当然，任何极端的混乱都不会持久，即使没有外力介入，新的秩序也将会在血与火中重现。
　　可是，无论有没有外力介入，在此期间的巨量人类非正常死亡，却是不可避免的代价……
　　而不想成为这个代价的话，城市里的人就只能尽量往乡下跑，那样还能增加几分生存的机会。
　　——对于忧患意识很强的美国人来说，他们就算没办法精确描述，但潜意识里都知道这样的道理。
　　但很遗憾的是，尽管奥哈马城里的人都想要往乡下跑路，可是如今在天空中的电灵依旧疯狂肆虐的情况下，除非有超凡人士出手庇护，否则整个奥哈马城里没有一辆汽车能够开得起来。
　　——当然，城里的电动车、摩托车和机动船，也统统都是开不起来的，除非你想被电灵炸得半熟。
　　在全城为数不多的自行车被人争抢一空后，以美国中部那么空旷的人口密度，如今又是寒冬时节，剩下的人若是靠着两条腿出城逃亡，估计根本走不出多远，也带不了多少东西，很可能冻死在半路上。
　　可继续留在城里，境况似乎只会越来越差……
　　——就算食物和燃料可以在城里搜集，饮水可以靠过滤净化的河水，但核电站泄漏的问题怎么办？
　　真是太焦虑了！简直是进退两难啊！
　　这也是为什么一看到秋山惠开船过来，奥哈马城里就有那么多人想要搭船逃走了。
　　除了常规的站在河边挥手高呼、企图拦船之外，还有“疑似父亲”或“疑似母亲”的男人和女人，双手举起“疑似他们自己的孩子”，朝着船上的秋山惠苦苦哀求，乞求她至少把孩子带上。
　　如果不是眼下正值隆冬，河水接近零度，恐怕还会有人拦在前方，跳进河里，企图游泳上船吧？
　　但更遗憾的是，秋山惠完全没有停船靠岸，让任何一个市民搭上她这条小船的意思。
　　——再怎么说，秋山惠也是看过不少末世流小说的，知道在社会秩序崩溃的时候，面对突如其来的生死抉择，人心能够瞬间变得有多么黑暗……恩将仇报不算啥，拿孩子来当幌子吸引同情心，也是常事。
　　既然和平社会的丐帮都能搞“采生折割”，那么到了要命时候的人们，又为何不会做出同样卑劣的事？
　　更何况，小孩子也未必都是那么天真无邪的，谁知道他们或她们身上有没有藏了刀和手枪？
　　秋山惠可不想阴沟翻船——就算她本人不惧刀枪，可万一脚下这艘小船被打坏漏水了可怎么办？
　　所以，在这种法律和道德都失去约束力，人与人之间毫无信任的情况下，还是互相少打交道为好。
　　眼看着铁石心肠的秋山惠，根本没有半点停船的意思，岸上的人们终于不再装可怜了。有的人丢了孩子破口大骂，有的人则摸出了手枪或猎枪，朝着远去的小船“砰！砰！”开火泄愤……
　　于是，秋山惠只好叹息了一声“末世的都市里果然没好人”，同时给自己加了个魔法护盾。
　　穿过奥马哈的市区，继续往密苏里河的下游漂流，秋山惠接下来遇到的下一座大城市，是堪萨斯城。
　　说起来，四十多万人口的堪萨斯城，在美国文化中，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抖机灵传统用梗”——虽然名字是堪萨斯城，却不属于堪萨斯州，而是被划归了隔壁的密苏里州。
　　更混乱的是，在密苏里州的堪萨斯城（大）对面，还有一座属于堪萨斯州的堪萨斯城（小）。
　　所以，在美国，如果一个人自称是堪萨斯人，那么他的来历可以有多种解读……
　　驾驶着电动小船的秋山惠，从密苏里河面上远远望去，只见堪萨斯城的天际线，要比奥哈马城更加气派和宏伟，摩天大楼和高架公路桥的数量更多，但在文明社会瞬间垮塌之后的下场，估计也更加惨烈。
　　即使在远方用望远镜朝着如今的堪萨斯城市区远眺，也能明显看到爆炸、火灾和楼房坍塌的痕迹。
　　此外还有不知为何，被悬挂在旗杆和桥上的尸体……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这座城里肆意地发泄暴力。
　　幸好，堪萨斯城的中心市区，并不是在密苏里河岸边，而是跟密苏里河尚有一段距离，河岸多为公园绿地，除了少数不知里面有没有人的流浪汉帐篷之外，基本不见几个人影。
　　所以，秋山惠在开船经过堪萨斯城的时候，因为快进快出，并未停留，自然没有受到什么人的骚扰。
　　但紧接着，在顺着河流穿城而过之后，秋山惠却惊讶地发现，在堪萨斯城郊外的河面上，竟然有满载着逃亡难民，堆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内河驳船和充气筏子，正在她的前方往下游漂！
　　嗯，要说在密西西比河上漂着的船只，她之前的旅程中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但那都一般都是因为遭到电灵袭击而引擎爆炸、失去动力，故而只能在密苏里河面上随波逐流。
　　面对这种情况，大部分船上的乘员，都会选择放弃船只，划着救生艇逃离，或套上救生圈游到岸上。
　　——冬泳虽然非常考验人的体魄，但区区几十米的距离，大多数的水手一般而言应该还撑得住。
　　少数胆小的人被困在了船上，往往还受了伤，所以看到秋山惠的小船经过，往往会非常激动地叫喊求救……当然，秋山惠的那一叶扁舟是绝不会停下的，所以这些漂流者最终收获的只有失望。
　　然而，在堪萨斯城的下游河段，秋山惠看到的船队，却明显不是遇难船的模样。
　　尽管为了躲避电灵的祸害，这些筏子和船只全都是无动力的，但船上的人依然抓着船桨，努力划水。甚至还有些稍微大一点的船只，被临时加固了桅杆，挂起了床单、毯子等等制作的简易风帆……
　　不得不说，在波涛起伏的河面上，只靠船桨和临时粗制滥造的风帆，航行起来实在是险象环生。
　　更别提，如今的风向也不顺——从堪萨斯城再往下游走，密苏里河从南北流向，变成了从西往东流淌，甚至有一段路变成了往东北方流淌，北风只会把难民船推向岸边，需要极高的驾驶技术才能侧风而行。
　　此外，这一带的河面上也不是特别安全。浑浊的水面漂浮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木箱、家具到尸体，统统应有尽有。如果是大一点儿的船，就算没动力避不开，撞上了这些漂浮物通常也不至于出问题。
　　但那种只有澡盆大小的迷你小船，尤其是充气的橡胶艇若是撞上去，可是弄不好就要让人翻进水里了。
　　甚至还有一些船只不知是怎么回事，居然在河面上发生了原地旋转，把船上的人和行李都甩了下来。
　　所以，大多数看起来水性不佳的难民，在他们的小船和筏子上，全都象受惊的兔子一样蜷缩成一团，任由摇摇欲坠的破船随着水流飘动。有些人还晕了船，趴在船舷上朝外面不断地呕吐。
　　此时此刻，看到秋山惠居然能开着一艘塑料小电动船，在漫天“闪电妖怪”的围观下，视若无睹地安然航行于水面之上，那些难民船上的人顿时大为惊异，纷纷朝着塑料钓鱼船上的秋山惠喊话询问。
　　于是，隔着七八米的水面，秋山惠跟这帮美国的逃难船民聊了几句，得知他们都是从堪萨斯城里逃出来的市民，之所以要冒着生命危险逃出来，是因为眼下的堪萨斯城已经变成了死亡之城，实在待不得了！
　　——早在电灵灾厄爆发之前的几周里，一种非常可怕的新型丝状病毒就袭击了堪萨斯，其症状属于病毒性出血热，体外出血极为严重，还会引发器官急性衰竭，导致患者休克性死亡。
　　大致上就是类似黑死病和埃博拉，但发病的时候更加猛烈，病死率百分百，患病者死起来也更加迅速，从发病到死亡，往往只需要几个小时，甚至几十分钟……并且绝对的无药可救！
　　可想而知，看到路边的行人，走着走着就突然吐血倒毙，身边的熟人早上还在一起吃饭，下午就已经进了火葬场。上班出门时候告别了挚爱的妻女，下班回来却只看到两具尸体……那该是多么的恐怖啊！
　　饶是联邦政府在COVID-19病毒带来的“科罗娜”瘟疫面前，已经放弃挣扎、躺平多时，但也实在是没办法跟这种必死的烈性瘟疫共存。所以，疾控中心和五角大楼立刻调集了人手，对疫区进行封锁和隔离。
　　同时命令各家大学的传染病研究所和去年出现的疾病女神塔洛娜教会，尽快寻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
　　就这样，昔日曾经车水马龙的堪萨斯城，在四五天前被按下了暂停键。商店公司关门停业，街道上拉起了路障和铁丝网，市民们又一次被隔离在家里，看着身穿防护服的专业人员走街串巷，喷洒消毒液……
　　虽然全社会的惶恐终究难免，但多少还能维持得住几分秩序。
　　然后，电灵之灾轰然爆发，原本还在高压之下勉强维持的城内局势，立刻就瞬间崩盘了。

第341章、这是文明破碎的声音！
　　疾驰而过的救护车，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封锁城市的军警，拉了隔离塑料带的房门，空无一人的街道，安置病患的体育馆，堆满裹尸袋的火葬场，还有广播和电视里一遍遍滚动播放的安民告示……
　　对于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们来说，他们头脑中最可怕的瘟疫场面，大约也就是这样了。
　　但问题是，如果上述这一切看似严酷、实则科学的抗疫措施全部消失，而瘟疫本身却依旧还在呢？
　　呃，那么，情景画风就会一下子倒退回千年之前的中世纪，人们的心中除了恐惧就是绝望。
　　乃至于为了发泄心中的恐惧和绝望，避免被活活吓疯，还要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当印第安保留区的苏族女巫纳鲁唤醒了电灵，掀起了波及大半个美国的电灵灾厄之后，正在爆发新型丝状病毒致命出血热的堪萨斯城，就瞬间变成了生化危机爆发后，打得沸反盈天的浣熊市……
　　嗯，还是普通人NPC不会原地刷新的粪作版浣熊市！
　　漫天都是闪着电火花的电灵飞来飞去——变压器炸了，作为用电大户的火葬场炸了，街上行驶的救护车也被电灵烧了。居民家里的冰箱电器、电脑手机，凡是正在使用的电器，在破窗而入的电灵面前，统统无一幸免，还顺便把许多倒霉的人和宠物，一块儿炸得外焦内嫩，半生不熟。
　　而那些看到灾难降临，试图驾车从堪萨斯城里出逃的人，也都跟他们的汽车一起烧焦或炸飞了。
　　剩下的市民，胆战心惊地躲在断水断电断燃气，说不定还有电器爆炸或家人受伤的屋子里，靠着事先囤积的一点儿存粮熬日子，感觉当真是度日如年——尤其是那些只囤了罐头，忘了囤积饮用水的倒霉蛋！
　　虽然窗外的马路上，不再有架着高音喇叭的官方宣传车每日扰人清梦，却有滋滋炸响的“闪电妖怪”（电灵）时刻转悠。并且随着电力系统的总崩溃和全区域禁电，之前对付新型丝状病毒出血热的防疫措施，也跟着统统完蛋了，导致了病人的逃散和病毒的大扩散……时不时就会有神志癫狂的病患，跌跌撞撞地跑到堪萨斯城的大街上，像丧尸一样嚎叫着，想要感染更多的人：就算自己死了，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但是，丧尸杀人还需要咬过去，才能让健康人感染。而这新型丝状病毒杀人，可根本不用咬啊！
　　只要浑身坏疽溃烂的病患，走到你的附近，那么光是空气中的气溶胶和飞沫，就能让你隔空中招！
　　换而言之，如今的堪萨斯城，已经跟正在爆发黑死病的中世纪欧洲城市，基本上可以说是没啥两样了。
　　虽然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的牧师们，似乎比上帝耶和华的仆人要稍微有本事一点，他们真能用神术治疗少量的新型丝状病毒出血热患者，也真的能够驱散电灵，保障塔洛娜神殿附近一小块地方的用电安全。
　　但是，这些由医生护士转职而来的塔洛娜祭司，本事也就是自保有余，而救人不足了。
　　他们每日能使出的治疗术数量，远远不足以治好全城的那么多病患，遏制疾病的传播蔓延，同时他们也没办法驱散萦绕整个城市的电灵，更没有办法恢复这座城市的物流和通讯……甚至连维持治安都做不到！
　　到最后，他们也只是盘踞了几条街，建立了几个末世中的幸存者据点罢了。
　　嗯，同样在堪萨斯城里建立起幸存者据点的，还有开设在当地的优步魅魔店和飞天面条神教圣堂。
　　但无论是塔洛娜教会、飞天面条神教，还是魅魔们，都不是随便收人的。
　　想要得到任何一家超凡势力的庇护，要么得有人脉，要么得有本事，甚至就连有钱都未必管用。
　　——看着身边这么一副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谁知道美钞会不会已经变成废纸了啊？
　　至于没有得到超凡势力庇护的其余普通市民，在这种连生命都是朝不保夕的情况下，一部分把自家的房子改造成堡垒，准备收集物资圈地自萌，努力苟活下去；剩下那些人有的自暴自弃，有的则是纷纷外逃。
　　然而，在寒冬天气里，骑着自行车或者靠两条腿肯定跑不远，也带不了多少东西。汽车和火车又完全不能指望——不管是什么机动车，都肯定有用电的仪表和机关，只要一发动，马上就会被电灵盯上！
　　此外，在社会秩序完全崩溃的当下，谁知道公路上有多少盗匪路霸挖坑埋伏，等着杀人越货呢？
　　早在去年的时候，堪萨斯州的乡间就已经是马贼重现、强盗横行了啊！
　　所以，一部分想要逃亡的市民，就把目光放到了城外的密苏里河上。
　　——虽然在“闪电怪物”的威胁之下，任何船上的引擎也都没法启动了。
　　但这滔滔大河终究是往下游流淌的。只要多搜集一点吃的喝的，还有衣服、毯子、炉子和燃料什么的，然后搬到船上安家入住，等着船儿慢慢往下游漂，那么总有一天，应该能漂到墨西哥湾的吧？
　　凡尔纳科幻小说里的《大木筏》，其主角不就是在巨型木筏上盖了个小别墅，然后一路从亚马逊河上游的农庄，慢悠悠地漂到了大西洋吗？
　　于是，这帮企图逃亡自救的市民开始找船，搞不到正经的船只，便弄出一堆五花八门的不明漂浮物——把家具木板钉成筏子，再用泡沫塑料和废旧轮胎增加福利，甚至有人把充气的塑料游泳池都搬来了。
　　结果，他们出航之后才发现，想要在这滔滔大河里行船，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各式各样的湍流和漩涡，还有冰冷刺骨的河水，都能要了那些倒霉蛋的小命。
　　——仅仅是从堪萨斯城出来的这一小段路，就已经有好些人不幸翻船或落水。
　　等到天黑之后看不清航路，又不能用电灯来照射河面，那情形可就更恐怖了。
　　“……啧啧，无动力漂流哪有这么容易？没有引擎的船只，那真是稍微大一点儿的浪头都能打翻啊！更别提你们乘坐的这些破烂玩意儿了！现在天气还算好，都已经是这样了，若是遇上狂风暴雪……哎！”
　　听了这帮船民的悲催故事，秋山惠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怜悯的叹息。
　　但同时鉴于人心隔肚皮，她也实在是不敢让外人上自己的船。
　　于是，秋山惠犹豫再三，就在船上现场画了几张驱灵符箓，折叠成纸飞机，丢给那些漂流的难民。
　　并且高声喊话，告诉他们此物可以暂时驱逐电灵，让他们赶快弃船上岸，找几辆还能开的完好汽车，把符箓挂在车上，速速开走逃难，免得在密苏里河上翻船喂了鱼鳖。
　　难民船上的人们最初还有些将信将疑，但当秋山惠又把一个点亮的钥匙扣小电筒丢了过去，落在他们的脚边，而天上的电灵却没有丝毫动静之后……他们顿时就欣喜若狂，对着秋山惠连声感谢。
　　然后，秋山惠便加快了电动船的航速，跟他们告别了。
　　不过在离去前倒还没忘了提醒对方一句，这东西的有效期，只有两天到三天而已，要用就得赶快……
　　当然，以汽车在高速公路上的速度，有两三天时间，肯定也已经足够他们开到纽约或迈阿密了。
　　※※※※※※※※※
　　告别了堪萨斯的逃难船民，在密苏里河上又航行了一段时间，进入密苏里州中部，秋山惠发现天色突然变得晦暗起来，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而越来越强烈的北风，更是不断把秋山惠的小船推向南岸。
　　她不得不反复修正航向，对抗紊乱的水流，一次次回到主航道，才能保持小船不至于冲滩或触礁。
　　但就算是河道中央的主航道，也越来越不安全——入夜之后，水面上不知为何，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圆形浮冰。每一次听见冰块和船壳的碰撞，感受着船身的震动起伏，秋山惠都忍不住有点肝颤：
　　她的这条塑料小艇，可不是那种超级结实的破冰船啊！万一被冰块给撞破了，又该怎么办？
　　而且，这气温是越来越低了，裹着双层羽绒服都冻得哆嗦，只好全靠法术保暖在勉强硬撑……
　　哎，本来以为今年的美国是遇上了一个难得的暖冬呢，原来只是极地寒流稍微迟来了几天吗？
　　正当秋山惠如此嘀咕着的时候，却看到了北方黑沉沉的天际线，猛地骤然亮起！
　　紧接着，便从远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让秋山惠的小船被颠簸得猛烈晃动起来。
　　与此同时，更有滔天的巨浪，从密苏里河的水面被瞬间掀起，裹挟着碎冰劈头盖脑地灌入船内。之前被晃得七荤八素的秋山惠，一时不防，竟然被冰寒刺骨的河水浇了一身，冻得她一个激灵，两眼直冒金星……
　　而电动船的引擎也在大浪拍击中瞬间停转，连带着船上仪表盘的灯光一起熄灭。
　　秋山惠好不容易才回过神，牙关打战地抬起头来，朝着爆炸传来的方向望去。
　　然后，她就惊讶地看到，北方的晦暗夜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幕瑰丽的奇景：
　　一道巨大的火龙从地面直冲苍穹，无数闪闪发亮的放射性物质，让整个夜空都变得绚丽缤纷——红色、蓝色、金色、橘色……各式各样的虹光交织在一起，简直有如彩虹和极光一般美丽。
　　然而，在来自福岛县的日本巫女秋山惠眼中，这副诡异而绚丽的奇观，却是如此的熟悉。
　　——熟悉到了毛骨悚然的地步！
　　而在呼啸北风之中，急剧增长的有害能量，也让拥有超凡感知的秋山惠，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测。
　　“……那个方向的话，我看看，应该是……密苏里州的卡拉威核电站？密苏里州就这一个核电站！”
　　她一边嘀咕着给自己加了个防护法术，一边打开船上的照明灯，对着被打湿的地图进行比对，“……唉，这爆炸的场面，简直比福岛核电站出事的那会儿还要恐怖！都能跟切尔诺贝利的大灾难相比了！”
　　“……在我看来，恐怕连切尔诺贝利都无法与它相提并论，这是一个文明走向破碎的绝响啊！
　　就像当年我在朝歌的时候，看到鹿台上燃起的熊熊大火一样……”
　　然而，蹲在小船驾驶台上的九尾白狐，一边眯眼远眺着核电站爆炸燃烧的烈焰霞光，一边却不无唏嘘地口吐人言，如此评价说，“……接下来的日子里，这片土地上的文明，恐怕再也不能恢复旧日模样了……”

第342章、凛冬将至！
　　文明破碎的绝响？
　　听了玉藻前大人望着核电站爆炸，给出的如此富有历史意义的评价，秋山惠不禁一时无语。
　　她用法术烘干了身上的衣服，又给自己拍了个鹰眼术，再次扶着船舷，往爆炸的卡拉威核电站望去。
　　只见亮得炫目的火焰映照下，积雪被热浪融化，巨大的安全壳被烧得通红，浓烟像火山一样喷出来；
　　不知有多少铀燃料和核废料正在迅速泄漏，以至于明亮的火焰也被染上了七彩缤纷的奇异光芒；
　　熊熊燃烧的火光，照亮了晦暗的夜空，给厚厚的阴云涂上了一层绯红的色彩；
　　绚丽的七彩光晕，弥漫在整个广袤的天幕，把四周的旷野妆点得宛如游乐场一般缤纷璀璨；
　　致命的放射性粉尘，被裹挟在漫天风雪中，慢慢飘落，犹如带着大镰刀的死神降临世间……
　　尽管这景色是如此的壮丽而华美，但却只代表着最冷酷的死亡和毁灭。
　　——伴随着明亮炫目的火焰，人类历史上最为狰狞可怖的毒物被释放了出来，这里的风，这里的土壤，这里的水，这里的一切都已经沾上了死神的诅咒，并且在很多年里都无法解除……
　　而在如今的密苏里河两岸，乃至于整个密西西比河流域，又有多少核电站的反应堆即将爆炸泄漏呢？
　　当年仅仅是一个切尔诺贝利核危机，就让整个欧洲为之震动和惊恐，乃至于谈核色变。
　　可如今即将降临在美国的辐射灾难，又何止是一个切尔诺贝利？十个切尔诺贝利都不止吧！
　　【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
　　光是在密西西比河流域，就有十五个商业核电站，而亚利桑那州和德克萨斯州的核电站还不算在内。
　　更可悲的是，尽管核危机的事态，几乎每一秒钟都在急剧恶化，但却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来试图挽救。
　　——不会有冒死投掷灭火剂和硼砂的直升机，不会有前赴后继的消防队，更不会有仅用一条湿毛巾捂着鼻子嘴巴，就去封堵核电站反应堆的勇敢志愿者……没有任何人会来跟这世上最恐怖的力量展开搏斗。
　　这个被强行废掉了电力的涣散社会，已经随着通讯和交通的总瘫痪，而走向了组织度归零的总崩盘。
　　就算某些人的心中还有几分大无畏的英勇气概，又该到哪里去寻找同伴，搜集拯救核危机的物资呢？
　　想到这里，秋山惠不禁感到心情沉重，同时开始感到强烈的恶心和想要呕吐的冲动……
　　——这明显是辐射病的征兆！
　　她赶紧给自己补了个治疗法术回血，然后把小船的航速飙到极限，以尽快逃出这片辐射污染区。
　　至于落在她后面的那些堪萨斯城难民么……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但愿他们看到火光会绕路吧！
　　※※※※※※※※※
　　以最快速度逃离了燃烧爆炸的卡拉威核电站，秋山惠继续驾船顺流而下。
　　但远方的火光虽然渐渐隐没在了地平线下，但天空中的风雪却变得越来越大，气温变得越来越低。
　　而密苏里河上的浮冰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伴随着呼啸北风在河面掀起的滔天巨浪，让秋山惠感觉自己的小船仿佛在刀锋间跳舞，每时每刻都有像泰坦尼克号一样被撞沉的风险！
　　在这一刻，秋山惠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凛冬将至”！
　　幸好，凭着神狐赐予的敏锐视力，还有那么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好运气，她终究还是成功避开了各种风险，穿行在细碎的冰凌和大块的浮冰之中，将这场密苏里河的漂流之旅进行到了最后。
　　——看着前方的天际线上，那些在风雪后朦胧浮现的摩天大楼，被冻得直哆嗦的秋山惠不禁松了口气。
　　她知道，那里就是密苏里河的尽头，或者说密苏里河汇入密西西比河干流的交汇口，美国中部的交通枢纽——圣路易斯城了（大致上，可以把圣路易斯城看做是“美国的武汉”）。
　　去年，她曾经乘车走陆路造访过这座城市一次，留下了坐标记号。
　　如今只要使出传送术，她就能瞬间进入城内，弃船上岸寻求帮助，改走其它途径返回青丘神社。
　　但问题是……她在这儿留下的传送坐标位置，是在圣路易斯的优步魅魔店啊！
　　若是在平常时候，秋山惠跟这些魅魔小姐姐倒也关系不错，前后几次的相互合作也很愉快。
　　——就在上个月，她还带着龙妈艾米莉亚，来到旧金山的优步魅魔旗舰店，合作拍摄广告宣传片呢！
　　可如今乃是前所未有的大变局，两家之间往日里的那点儿交情……还管用吗？
　　犹豫再三之后，秋山惠终究不敢确定，如今的魅魔们对待自己，究竟会是怎样的态度？
　　甭管她们的容貌看起来有多么的火辣靓丽，终究是蛇蝎心肠的恶女邪魔啊！
　　如果自己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送上门去……谁知道对方会有什么想法？
　　眼下连洛杉矶的喵星人都造反了啊！更何况是这些魅魔们呢？
　　——虽然就算斗法起来，寻常魅魔也肯定不是她的对手，但若是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直接来个神降呢？
　　可若是选择过门而不入，继续往下游行船的话……看这河面上浮冰密布的情形，似乎也不安全吧？
　　最终，在驾船驶入密西西比河之后，犹豫不定的秋山惠，终究没有直接把自己传送到圣路易斯的优步魅魔店歇脚，而是在郊外找了个僻静的小码头，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又用法术助力，把船拉到了岸上。
　　然后，秋山惠撬门走进了码头旁边某座空无一人的民宅，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放下行李，铺上睡袋，点燃壁炉，布置下警戒结界……接下来，她就抱着充当暖手宝的九尾小白狐，蜷缩着钻进了睡袋里。
　　她准备先睡上一觉，养养精神。
　　毕竟，自从离开南达科他州之后，她都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即使有法术襄助，身体也已快到极限。
　　所以，还是先睡一觉吧！
　　等休息好了，看看城里的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去找本地的魅魔，以及是否继续坐船漂流到墨西哥湾？
　　然而，当秋山惠沉沉入睡时，她并不知道的是，关于上述问题，已经有人替她做了决定……

今天更新调整到晚上
　　这一章属于比较关键的情节，为了防止出BUG，老老王打算利用白天闲暇时间，再仔细打磨一番，所以推迟到晚上更新。
　　另外突发奇想，大萧条时期的美国资本家，为了防止物价下跌，宁可烧掉粮食。把牛奶倒进河里，也不给穷人。那么遇到房地产危机的时候，资本家会不会用消灭房子，减少供给的办法来稳住房价呢？
　　如果一边是穷人睡马路，一边是忙着爆破公寓和烧房子，毁灭城市……感觉似乎很有趣啊。

第343章、风撼世界而灾祸起（上）
　　2021年2月8日，星期一，华盛顿
　　铁灰色的冬日苍穹下，宛如死一般寂静阴冷的雾气，弥漫在这座萧条的首都上空。
　　无论是覆盖着积雪的公园草坪上，还是掉光叶子的路边行道树下，到处都是流浪汉扎的帐篷，或者用纸板、铁皮、泡沫塑料和其它玩意儿搭建的简易小屋，遍地都是垃圾，让空气中散发出恶心的酸臭味儿。
　　还有更多从西边涌来的难民，正蜷缩在博物馆、图书馆和地下停车场，或者围着联邦政府的各个部门，乞讨食品和御寒的衣物，得用棍棒和子弹才能驱赶走——讨饭都讨到CIA的兰利大厦了！这还像话么？
　　就算是华盛顿的本地市民，如今也都失去了笑容，商业街上店门紧闭，住宅区的入口堆了路障。市民们迎面而来，匆匆而过，只顾低头走路和偷偷溜进公园砍树烧火，连互相寒暄的精神气都没有了。
　　但也偶然有人会冲到街上，胡言乱语，蹦跶乱跳，而旁人也视若无睹——这人肯定是嗑药嗑嗨了。
　　此外，在更远处的郊外，时不时能听到枪声乱响，还有横尸扑街：有冻死的，也有瘟死和被打死的。
　　——虽然迄今为止，今年的美国还算是遇上了一个暖冬，但首都华盛顿的气温也降到了冰点以下。
　　所以，自从华盛顿的环卫工人复工以来，基本上每天都要从城里拖出两三百具冻得硬邦邦的尸体……
　　然而，面对找不到活路的绝境，正常人都不会坐以待毙，而是会靠违法犯罪来谋生。
　　很多倒霉的华盛顿本地居民，都在这些天里惨遭持枪匪徒的洗劫。甚至有一个国会女议员，在来开会的路上，被一帮暴徒一枪打穿车轮胎，然后跟她的女助理一起从车里拖出来，差点儿没被活活蹂躏死……
　　红十字会虽然尽力组织赈济，给难民提供面包和水，但明显还是疾控中心发放的免费麻药更受欢迎。
　　鉴于难民冲击导致的治安恶化，数千名海军陆战队的士兵，被五角大楼紧急召唤而来，进驻首都维持秩序，在国会山和白宫四周站岗放哨，防止联邦中枢被难民潮冲垮，或者遭到混在难民中的恐怖分子袭击。
　　于是，这些美军四等人官兵，穿着厚厚的冬季军装，站在国会山门前和白宫的南草坪外，拿着子弹上膛的步枪和临时配发的防爆盾，茫然地看着凌乱狼藉的华盛顿，怎么也不理解这个国家为啥会变成这样。
　　在这些缺乏活力、眼神麻木的海军陆战队士兵背后，那座时常出现在各种影视作品中的白宫，跟过去的一年时光中一样，继续降着半旗。
　　不过在椭圆办公室里面，倒是一派人头攒动，一如既往的文山会海。
　　而白宫其它的房间里，此时也是人满为患——即使是在华盛顿特区（哥伦比亚特区）这个首善之地，电力和暖气的供应，如今也没有得到完全恢复，很多华盛顿的公务员和记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被没完没了的断电搞得彻底绝望，只好纷纷挤想办法进白宫、国会山这些优先保障的地方，只求能够蹭电蹭暖气……
　　此时，坐在椭圆办公室那张“坚毅桌”后面的，并非白宫的现任主人，而是一位印度裔中年大妈。
　　这当然不是副总统女士篡位夺权，而是【瞌睡乔】总统又一次感染COVID-19病毒，进了ICU病房……并且因为最近的噩耗实在太多，让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有点接受不能，思维愈加混乱，迄今尚未恢复过来。
　　所以，按照法律和程序，从上周开始，副总统贺锦丽女士就坐进椭圆办公室，代理总统职务了。
　　但副总统女士丝毫没感到大权在手的兴奋，也不觉得在这时候坐到“坚毅桌”后面是什么好事。
　　相反，她每天不得不面对国会与日俱增的质问，对堪称炼狱一般的糟糕局势，感到无比的焦头烂额。
　　可是，无论多么的心情恶劣，乃至于精神崩溃，但副总统女士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召开会议，商讨对策。
　　虽然开会只能让人更加心烦，但如果不开会的话，她还能做什么？躺平了祈祷上帝或湿婆神保佑么？
　　“……自从2月2日的全国电网大停电和通讯系统总崩溃以来，密西西比河以西各州目前从整体上看，依然是处于失联状态，只有旧金山、洛杉矶和丹佛等少数地方，还能传出一些零星的无线电信号。
　　但即使是这些信号，也受到了闪电怪物的极大干扰，目前情报部门尚未跟对方建立稳定的沟通联系。
　　与此同时，一场本世纪最大规模的难民潮，嗯，很可能也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难民潮，正在全面爆发——预计有至少五千万人，从中西部各州，还有加拿大西部和墨西哥北部，向东海岸迁徙逃亡……”
　　美国太空军司令约翰·雷蒙德上将，用激光笔指着液晶大屏幕上的美国地图，向与会众人如此介绍说——虽然如今距离“电灵之灾”的爆发，已经过去了六天，但白宫却连这事儿的前因后果都没搞清楚。
　　因为“灾区”内的一切现代通讯手段，均已被基本切断，无论是地方政府、情报机关还是军方，目前对于“电灵”肆虐的区域，都是两眼一抹黑。虽然可以派人过去打探，但却没办法让人即时情报发送回来。
　　甚至连空军的侦察机，都没办法飞到肯塔基州以西的地方，否则飞机必定会失联和坠毁。
　　白宫和五角大楼，只能靠去年刚刚成立的太空军，通过轨道上的军事卫星，才能保持对灾区的观察。
　　于是，刚刚成立只有一年，各种编制都还没确定，迄今只是半个空架子的美国太空军，俨然成了这个动荡时期内的唯一即时情报来源——唯一的竞争者NASA（宇航局），因为休斯敦的航天中心和西南地区的一系列基地失联毁灭，目前正处于群龙无首的瘫痪状态，没办法给白宫提供多少准确的情报。
　　反倒是去年新成立的太空军，因为全部的基地和人员都在东海岸，却被完好地保留了下来。
　　并且在眼下的关键时刻，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难民潮？这需要卫星侦察吗？只要看一看外面的那几条街，就知道有多少人从西边逃过来了！
　　哎，如今的华盛顿，看上去简直像是回到了大萧条！遍地都是帐篷搭起来的胡佛村！”
　　副总统女士朝着窗外努了努嘴，一脸意兴阑珊地嘟囔道，“……但这些都不是眼下最需要关心的事情，各位女士们和先生们，我最想要知道的是，在被那些闪电怪物给祸害过一遍之后，华盛顿发布的政令，究竟还能在多少地方通行？还有几个州和多少军队是白宫能够指挥得动的？”
　　——虽然二十一世纪的美国，拥有一大堆叠床架屋的情报机关，加起来数以百万的雇员和线人，对国内的情报控制可谓是密不透风，但这种针对国内动态的情报监控能力，是完全建立在现代科技的基础上的。
　　如果突然给全世界任何一个情报机关颁布一道“禁电令”，不要说无线电和互联网，就连电报和汽车都不准用，一切的信息传递，统统只能依靠邮递员的两条腿的话（仓促间凑不出信鸽、马车和骑手）……
　　那么，甭管是什么情报部门，唯一的下场就只有崩盘和停摆，什么都做不了！
　　而在没有情报佐证，也没有先例可以参考的情况下，白宫和国会山自然也就变得闭目塞听起来了。
　　——虽然生活在美国中西部各州的超凡者之中，有不少强者能够占卜出电灵的来历，并且也没有给素昧平生的苏族印第安人保密的想法，但他们同样也没有主动派人给华盛顿报信的义务。
　　因此，在电灵之灾爆发了一个星期之后，华盛顿依然没把这事儿跟南达科他州的苏族土著人联系起来，甚至不知道这是一场超大规模的恐怖袭击，而是把它当成了类似于之前洛杉矶闹鬼一样的“超自然天灾”！
　　由于不知道真相，副总统女士这会儿在白宫的内阁会议主题，也依然是“救灾”，而不是“反恐”……
　　当然，就事实而言，无论是“救灾”，还是“反恐”，都不是白宫目前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不管副总统女士在白宫里召开什么会议，最终结果都只能是连个屁用都没有。
　　——因为华盛顿的政令虽然还可以通行于全球，但在本土却已经很难往西翻过阿巴拉契亚山脉了。
　　“……报告总统，从阿巴拉契亚山脉以西，所有的地方政府和军事单位，均处于失联或瘫痪之中。
　　其中，密西西比河与五大湖以西的各州政府已经完全失联，而密西西比河以东到阿巴拉契亚山脉之间的各州，虽然还能保持联络和接收命令，但基本没办法保证执行，因为当地的社会秩序已经濒临崩溃。”
　　一位幕僚起身汇报说，“……就算是阿巴拉契亚山脉以东，东海岸各州也都进入了紧急状态。”
　　“……也就是说，美国只剩下阿拉斯加和夏威夷……呃，还有萨摩亚和波多黎各，目前还保持着正常秩序？”印度裔副总统女士苦恼地揉着额头，“……西边的情况先不说了，东海岸这边究竟如何？”
　　“……非常不好，因为大停电导致的物流中断，各地的物价都在飞涨，到处物资短缺，人民生活困难。
　　目前，东海岸几乎所有的主要城市，都在发生严重的骚乱，波士顿、纽约、费城、巴尔的摩、亚特兰大、迈阿密……各种游行示威和集体抢劫正如火如荼，背后明显有人在唆使。”
　　神色憔悴的新任FBI局长拿着平板电脑起身答道，而副总统女士则是对此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游行示威？他们为什么要游行示威？呃，他们究竟是在搞什么游行？”
　　她困惑地说，脑子一时间似乎还没转过来，“……难道靠游行就能解决如今的灾难？”
　　“……您知道的，女士，有很多人以游行为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反正他们总能找到游行的理由。”
　　FBI局长耸了耸肩，“……有的是抗议政府不作为，要求尽快恢复供电；有的是抗议物价飞涨，要求政府尽快遏制通胀；有的是抗议政府不关心本国公民，要求给予中西部各州逃来的难民更多救济……”
　　——以上的这些游行，虽然目标有点不切实际，但内容马马虎虎还算正常，
　　但再接下来的游行，听上去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亚特兰大、萨凡纳和里士满的牧师修女们组织了宗教游行，带领信徒举着圣像走街串巷，还用鞭子抽打自己来赎罪，宣称如今的灾难是上帝惩罚凡人的不虔诚，并且信誓旦旦，说的有鼻子有眼。
　　迈阿密的巫毒教在街头搞起了血腥献祭，有说杀了猪祭神的，也有说他们是在杀人血祭的……
　　除此之外，还有女权组织和LGBT组织，也不知怎么地跟灵灾扯上了关系，举着彩虹旗上了街。
　　小动物保护协会更是来打招呼，说这些闪电怪物是稀有物种，不可以随便全部消灭，要饲养保护……”
　　更离谱的是，自从美国发生“电灵之灾”，被瞬间搞得半身不遂之后，不仅仅是直接受害的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甚至就连大西洋彼岸八竿子打不着的欧洲各国，闻讯之后也爆发了各式各样的游行抗议。
　　呃，具体要抗议什么暂且别管，反正就是大家一起先上街游行，围着市政厅抗议了再说——对于这些成天拿着福利金、嗑着麻药无所事事的废物们来说，甭管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都是游行的好借口！
　　不过，这些游行专业户的聒噪，固然让人烦恼，但如今若是只需要面对游行，那都已经是太平地界了。
　　在阿巴拉契亚山脉的西边，底特律、辛辛那提和匹兹堡等城市变成了货真价实的战场，饥寒交迫的难民和陷入暴走的民兵组织，还有国民警卫队之间，互相枪口相对，子弹乱飞、热火朝天地打成一片。
　　至于更西边的芝加哥，在电灵灾厄爆发之后，仅仅坚持了一两天就彻底躺平，进入了无政府状态。
　　——随着灵灾的爆发和北美本土远古超凡生命的觉醒，导致北美大陆本次超凡复苏的神秘度，在这几天有了幅度惊人的进一步增长，从而使得北美大陆灵气复苏的范围，再次发生扩张。
　　虽然距离阿巴拉契亚山脉的西麓还很远，但其边缘也已经往东跨过了密西西比河，摸到了五大湖的边。
　　结果，作为密歇根湖畔的明珠，美国第三大城市的芝加哥，如今就处在了灵气复苏范围的新边界上。
　　电灵在芝加哥是晚上来，白天走——白天好不容易修复的一点供电系统和通讯设施，以及从各处搜集来的应急发电设备和车辆，如果不能及时关机熄火的话，到了夜里又会再一次被电灵攻击摧毁……
　　说真的，这情形给人的感觉，真是比西边那些电灵终日萦绕不去的城市，还要更加难受几分！
　　——相比彻头彻尾的绝望，像这种给人一点希望，又再次打落悬崖的反差，才更加让人崩溃啊！
　　于是，在经历了电灵的“去而复来”之后，自暴自弃的芝加哥当局选择了摆烂，从市长往下，绝大多数公务员都利用白天电灵没来的时间窗口，坐上幸存的车辆逃之夭夭……把偌大的城市丢下不管了。
　　而在他们走后，没人来维持秩序的芝加哥，立刻就自然而然地在帮派混战中乱了起来。

第344章、风撼世界而灾祸起（中）
　　事实上，从白宫的视角来看，芝加哥的无政府状态，还不算是最糟糕的。
　　因为白宫至少是明确地知道，随着官方人员的弃职逃亡，芝加哥确定是进入了无政府状态。
　　而从芝加哥再往西的那些城市，则是干脆变成了情报黑洞，白宫甚至完全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当地官员究竟是还在努力维持着他们辖区的基本秩序？亦或是只能放弃他们的城市，只能保住几个据点？还是已经散伙潜逃，任凭城市陷入无政府状态？又或是让人篡夺大权，被什么野心家占据了城市？
　　华盛顿对此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或者只有一些从难民口中打听到的，天晓得靠不靠谱的谣言。
　　太空军和其它单位的情报人员，光靠看这些西部城市的卫星照片，也分析不出那么细致的东西。
　　于是，华盛顿方面只能暂时搁置不理，等待获得进一步的详细情报之后再说。
　　除了芝加哥之外，目前同样享受“间歇性灵气潮汐淹没”待遇的美国大城市，还有路易斯安那州的新奥尔良，以及威斯康星州的密尔沃基……结果，这两座城市也跟芝加哥一样，很快陷入了无政府状态。
　　偏偏因为每逢白天，入侵这些“灵气边界”城市的电灵，就会跟随灵气一起退潮消失，幸存的无线电和应急发电机还能使用，并且可以向外界发送一些信息。
　　所以就有一些勇敢的“战地记者”，继续滞留在芝加哥、新奥尔良和密尔沃基，不断向外界发送当地帮派混战，妖邪出没，宛如《北斗神拳》末世场面的新闻报道，让美国在全世界舆论界丢尽了脸面。
　　只是如今早已焦头烂额的白宫和国会山，也根本顾不得这等小事。
　　相比虚无缥缈的国家声誉，代理总统职务的副总统女士，目前更关心的是自己身边的切实问题。
　　“……西部电网和德克萨斯州独立电网就不用提了，东部的电网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她敲着桌子，对能源部长呵斥说，“……都已经一星期了！我的别墅都还停着电呢！这是什么效率？”
　　——自从2月2日的电灵降临以来，美国本土的三大电网就全部陷入了崩溃和瘫痪，从而让美国这个傲慢的蓝星霸主，陷入了一场堪称惨烈的全境大停电。
　　即使是在首都，白宫、国会山、五角大楼这些要害部门，也只能使用应急发电设备来勉强供电。
　　至于华盛顿的路灯，同样已经熄灭一星期了。
　　对此，印度裔副总统女士自然是很不满意的——这堂堂美帝霸主，怎么能停电停得比印度还凶？
　　“……抱歉，总统女士，爱迪生联合电气公司的人表示，一周前的电网‘浪涌’烧坏了太多的继电器和变压器，还在东部地区引发了至少上千处的火灾，他们的抢修工作进行得非常艰难。
　　按照最乐观的预计，在本周末可以恢复华盛顿和纽约上城区的供电。
　　至于纽约下城区和新英格兰地区其它城市的供电，大约要到二月底才能恢复……”
　　能源部长站起来答道，“……另外，佛罗里达州在去年斥资紧急改造了电网，使用了最新式的浪涌防护安全设施，所以在本次灾难之中受损最小，目前已经基本恢复了全州绝大部分地区的供电。”
　　——所谓的“浪涌”，在此处语境，就代表着电网中电压的急速升高，以及由此导致的各种次生灾难。
　　事故越严重，电压的波动就越激烈，恰似海啸洗地，所过之地的电网，无不遍地冒烟，满目疮痍。
　　由于电灵之灾造成了美国东部电网的三分之一瞬间毁灭，剩下三分之二的电网，自然也随之闪崩。
　　毕竟，美国的基建设施老化失修，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了。公路是如此，电网更是老化破旧得厉害。
　　除了输电设施的陈旧老化之外，因为建设年代太早，美国电网本身的设计布局就很有问题——因为美国的电力市场都由私营公司发电供应，所以是支离破碎的分布式电网，而不是安全系数更好的环网。
　　昔日里，就算是一场暴雪、一次暴雨，或者一段时间持续高温，都能在美国搞出长时间的大停电。
　　如今遇上了电灵这样的降维打击，那更是吹灯拔蜡，彻底完犊子了。
　　雪上加霜的是，从去年持续至今的疫情，还给美国各大电力公司的技术骨干团队，造成了堪称毁灭性的打击。那些作为冷战遗产的资深电力工程师和熟练电工，也都或病死或病残，再也用不得了。
　　——如果是断了一只手或一条腿的残疾工程师，那么就算他们自己无法上手操作，或许还可以让他们利用丰富的经验，到现场去当顾问，指点新人……可那些因为COVID-19病毒的后遗症，导致思维混乱、记忆衰退、老年痴呆症提前发作的“脑残”工程师，还有谁敢让他们当顾问？有谁敢听这些老痴呆的指挥？
　　又不是俄国的那种胡乱征兵，把又聋又瞎的退休医生都抓了壮丁，还让这老聋瞎当排长……
　　而且，美国能源部如今最关心的，根本就是不是恢复各大城市的供电，而是某些更可怕的致命问题。
　　——那就是核泄漏！
　　“……之前的一周内，能源部一直在组织人手，监督协助东海岸各个核电站和实验堆的关停工作，期间遇到的事故和危机数不胜数，但抢险人员还是恪尽职守，在核辐射的威胁下，庇护了东海岸人民的安全。”
　　白宫的椭圆办公室内，能源部长如此向副总统女士表功，“……除了纽约的印第安角核电站，发生了轻微的泄漏和一定程度的损坏，一座反应堆被迫废弃之外，东海岸的其余反应堆均已完成了应急处置……”
　　副总统贺锦丽女士听得点点头，正想要鼓励几句，却突然猛地感觉有点不对：
　　“……等等，只有东海岸的反应堆，能确保安全吗？那么，中部、西部和南部的核电站，又怎么样了？”
　　她如此问道，而能源部长和与会众人则是面面相觎，颇为尴尬，仿佛是被戳破了窗户纸一般的难堪。
　　最终，还是太空军司令约翰·雷蒙德上将，无视了其他人的难看脸色，昂首站起来回答：
　　“……报告总统，请您不要对能源部长过于苛责。以目前的技术条件，凡是正在被闪电怪物盘踞的地区，我们在短时间内都没有任何办法可想，只能放弃中西部，先顾着东海岸尚未被闪电怪物荼毒的地方了。
　　目前，根据卫星侦察得到的最新情报，自从2月2日的大灾变之后，堪萨斯州的狼溪核电站，明尼苏达州的草原岛核电站，还有伊利诺州的拜伦核电站和布雷德伍德核电站，都陆续发生了爆炸和火灾。
　　根据现场记者报道，芝加哥的市政官员之所以集体逃亡，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附近的布雷德伍德核电站发生了火灾和严重泄漏，导致了他们的极度恐慌，这才放弃了拯救芝加哥的努力。
　　除此之外，如果闪电怪物一直不消失，那么中西部各州的其它核电站，在遭到瞬间强行断电，并且各种损坏无法维修的情况下，恐怕也无法坚持很久，迟早会发生泄漏甚至爆炸。
　　另外，新墨西哥州的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在前天发生了严重的火灾，而那里是我国的核弹研发基地之一。我国在中西部各州储存的所有核武器，目前也已经失去控制，军方既没有办法把它们运出来，也没有办法把它们销毁。甚至如果有什么势力窃取了这些核武器，再对外销售，我们也无法阻拦……”
　　看着太空军司令在美国地图上标出一个又一个代表核危机的骷髅图案，副总统女士当即目瞪口呆，被吓得不寒而栗，甚至有了想要立刻叫来空军一号专机，飞到欧洲或印度去进行“外交访问”的念头。
　　为了防止把副总统女士给吓坏，另一位幕僚赶紧站起来发言打圆场，表示核电站泄漏并没有那么可怕，因为发生爆炸事故和核泄漏的这些反应堆，距离华盛顿都远得很，甚至比福岛距离东京还要远得多。
　　按照他的说法，虽然核污染被媒体渲染的极其恐怖，但这跟所谓的“核冬天”一样，都不过是某些人贩卖焦虑、吸引眼球的噱头。事实上，只有在发生事故的核电站附近，或者说住在核电站边上，才需要担心核泄漏对身体健康。而一旦跟核泄漏的中心拉开距离，只要有五十公里以上，那么就不用过度焦虑了。
　　比如说，三十多年前的切尔诺贝利核灾难，可谓是全球轰动，但距离切尔诺贝利只有七十公里的基辅，在这之后的几十年里，依然是人烟稠密的大城市，并没有因为切尔诺贝利的问题，而变成废弃之城……
　　除此之外，福岛核危机也闹了好几年了，炉心融解的问题一直没解决，但日本政府在一边往海里排核废水之余，一边都开始让污染区居民回迁了，可见核辐射实际上没有宣传得那么危险。
　　听了这番看似有理有据地说辞，副总统女士心中将信将疑，虽然暂时打消了立刻外出避祸的念头，但还是决定要在自己的办公桌和床头柜上各摆一个盖革计数器，以便于观察辐射情况，随时准备开溜。
　　当然，在电灵之灾的摧残之下，北美大陆上倒了血霉的国度，也不止是美利坚合众国一家。
　　就在华盛顿陷入一片崩溃之际，渥太华的加拿大政府，同样失去了对多伦多以西各省的控制。墨西哥政府则是对蒙特雷以北的美墨边界地区，完全断了联系。顺带着还有两国电网跟美国一样的总崩溃。
　　若是在太空中俯瞰下去，可以看见在幽深的夜幕下，从孕育了玛雅文明的尤卡坦半岛到法裔移民聚居的魁北克，整个北美大陆的文明之光都在熄灭。只有一些碎片化的零星灯火，还在顽强地挣扎着亮起。
　　所以，看着军用卫星在前几天晚上拍摄，再由电脑加工而成的最新北美大陆全景照片，白宫椭圆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心情沉重，久久不能出声……最终，还是主持会议的副总统女士挑起新的话头：
　　“……自从这些该死的闪电怪物出现以来，其他国家有什么最新的反应？”
　　“……大多数欧洲国家和日本、韩国，都对我国现状表示同情，声称愿意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中俄两国则想要把这个问题国际化，希望召开联合国会议，来讨论北美的超自然危机……”国务卿答道。
　　“……拒绝它们！这是美国内政！联合国别想在北美绕过白宫发号施令！”
　　副总统女士毫不犹豫地否决了中国两国提出的，将北美超自然危机问题国际化的建议。
　　——按照冷战之后约定俗成的惯例，任何国家的内部事务，一旦被上交摆到联合国进行讨论，那就表示着这个倒霉的国家不仅不再是国际舞台上的棋手，甚至连棋子都不算，只是任人宰割和博弈的棋盘了！
　　看看过去联合国日常讨论的都是些什么议题？巴以和平、叙利亚局势、伊拉克动荡……
　　堂堂美帝上国，如何受得了此等侮辱？让美国跟伊拉克、叙利亚和巴勒斯坦这等烂货相提并论？
　　真是想一想就让人火大！
　　“……至于欧亚各盟国的援助么，如果有物资送来的话，就收下吧。当然，不能附带任何政治条件。”
　　她用一副似乎是女神向舔狗收贡品的态度，对国务卿吩咐说，“……还有别的什么吗？”
　　“……中俄和印度都请求派遣舰队来我国撤侨，要求白宫和五角大楼提供人道主义通道。”
　　“……哈？发兵来美国撤侨？这几个国家在开玩笑吗？呃，我不是说不允许它们从美国撤侨，但让外国军队踏上美国本土是绝对不能答应的，可以让他们的外交人员雇佣保安公司，包机或包船来撤侨……”
　　副总统女士不可置信地说，下意识地想要大骂一通，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敢把话说得太硬。
　　“……对了，最近的金融市场怎么样？”她又问道。
　　“……一如既往的惨淡，女士。纽约证交所从2月2日开始就一直处于停业状态，芝加哥交易所很可能将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道琼斯指数、纳斯达克指数和标准普尔指数，在华尔街的施压下也停止了更新。
　　美元兑欧元的汇率在过去的一周内下跌了30%，并且还有进一步下跌的趋势。”
　　一位幕僚起身答道，“……同时，美元兑换其它国际主要货币的汇率，也都有相当大的跌幅……”
　　“……哎，国家都成了这个样子，美元汇率怎么可能还保得住呢？不跌不行啊！纽约证交所就继续停业一段时间吧！幸好如今的银行不用担心挤兑，我们手里或许别的没有，但钞票绝对管够。”
　　副总统女士叹息着说，“……至于物价和通胀的问题，政府目前实在无能为力，只能让公民忍耐了。
　　我会尽快跟美联储商谈，在国会推动法案，再增发一笔美元，作为应对超自然灾难的特别预算。
　　好了，金融的问题先放一放，剩下的还有什么问题？”
　　接下来，司法部长也站出来发言，说是因为超自然灾难导致的社会秩序崩溃，美国中西部地区有很多囚犯逃出了监狱，并且混在难民之中逃到了东海岸的城市，现在已经有人被抓了起来。
　　但这些囚犯也是因为求生本能而越狱的，如果再要因为越狱而对他们加刑，显然不符合人道精神……
　　副总统女士想了想，决定推动国会通过一项法案，对这些越狱犯人实施大赦，快刀斩乱麻地了结此事。
　　就这样，虽然听起来有着很多不如意、草率和让人感觉心头生草的地方，但本次会议终究还是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处理了下去，并且拿出了明显不算完美，但捏着鼻子还能忍受的处理方案。
　　最后，白宫医学顾问，国际知名的传染病学专家，如今已经须发皆白的福奇博士，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副总统女士原以为他是要谈一谈COVID-19病毒的新型变异毒株，或者变异天花（猴痘）和上个月在堪萨斯州刚出现的新型出血热，不料福奇博士却提出了一个貌似跟他本职工作完全不搭界的问题：
　　“……针对我国目前出现的灾难局势，副总统女士，请问，您或总统先生，是否有带领一部分内阁成员、国会议员和军方人士离开华盛顿，到某处避难所建立紧急指挥中心的计划？”
　　“……？？？”
　　自从2月2日以来，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的副总统女士，闻言不禁一愣，忍不住揉了揉她已经浮现出黑眼圈的眼角，心中既迷惑又恼怒，甚至下意识地有点儿想要骂人。
　　——可恶！我刚搬进椭圆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福奇你这老东西就想撵我走？
　　难道你就这么看不得一个女人坐上椭圆办公室的坚毅桌？
　　她忍不住如此胡思乱想道。

第345章、风撼世界而灾祸起（下）
　　早在冷战前期，为了预防核战，美国就在西部建造了著名的“末日地下城”夏延山基地，其设计目的是当美国面临生存威胁，如核打击时，可以将总统和一批军政要员撤入安全设施，继续领导这个国家。
　　如今，虽然因为超自然灾难的降临，夏延山这座最著名的末日地堡已经失去联系，用不得了。
　　但在东海岸，美国还有戴维营附近的“地下五角大楼”乌鸦山地堡，以及弗吉尼亚州的气象山地下基地可用——目前，美国的联邦应急管理局就在气象山办公。
　　另外在阿巴拉契亚山脉深处，也散落着一些冷战时期修建的地下掩体——当然，闲置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其中一些某些掩体已经废弃，另一些则被卖给私人，装修成了富豪们的末日地堡。
　　最后，就在白宫的地下五层楼，还有一座经常在影视剧里出场的“白宫地堡”——正式名称是“总统紧急行动中心”，著名的白宫战情室就在这里，在美剧里的出场频率同样很高。
　　嗯，只不过关于这地方最出名的影视作品，乃是电影《白宫陷落（奥林匹斯的陷落）》……
　　听起来似乎有点儿不太吉利的样子？
　　鉴于此，尽管夏延山地堡没了，但只要总统或副总统想要躲起来，还是能找到合适的地堡去躲的。
　　当然，鉴于如今总统先生的健康状况堪忧，大半年来第三次感染COVID-19病毒，再加上一些旧疾复发，正躺在ICU病房里奄奄一息，强行抬出来东跑西颠怕是要暴毙，所以就算要躲，也只能是副总统去躲。
　　唯一的问题是……副总统女士，这个黑皮的印度裔娘们，为什么要跑到地堡里躲起来？
　　眼下美利坚合众国遇到的问题，既不是来自敌国洲际导弹的核打击，也不是中东反美组织的恐怖袭击，甚至不是外星人的入侵，而是一场突破常规思维极限的超自然灾难（白宫在当前的认知）。
　　并且，这场灾难暂时只在阿巴拉契亚山脉的西边蔓延肆虐，对东边的首都华盛顿并无直接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副总统为啥要躲进地堡里去呢？她又不是什么喜欢把自己关起来的幽闭爱好者！
　　更何况，就算闪电怪物导致的超自然灾难的覆盖范围继续扩散，把美国的东海岸也笼罩了进去。
　　可即便如此，躲进为防御核战而设计的地堡，也不会变得更安全，说不定反倒死得更快！
　　——那些索命的厉鬼，还有破坏电路的闪电怪物，可都是会穿墙遁地的啊！
　　届时在地堡里遇了鬼或电灵，那可当真是逃都没处逃！
　　副总统贺锦丽不禁扪心自问，如果有朝一日，东海岸这边也步上西边的后尘，变得群魔乱舞、邪灵出没的话，她宁可搬到空军一号或者某艘豪华邮轮上，以便于随时跑路，也不想待在地堡里坐以待毙！
　　所以，对于福奇博士让她带人去某处避难所建立紧急指挥中心的建议，副总统女士是既抵触，又迷惑。
　　——连她都能立刻想清楚的事情，这只老狐狸该不会没想到吧？
　　果然，紧接着，福奇博士这位白宫医学顾问，就说出了他之所以要副总统躲进地堡的原因。
　　而且一开口就是王炸：
　　“……根据目前已有的情报推断，军方和各大药企在中西部各州设立的病毒实验室，还有历年来秘密生产储存的生化武器，估计均已处于失控状态，很可能已经发生了大规模的泄漏或失窃！
　　仅仅是在涌入华盛顿的难民之中，我们就已经发现了数百例烈性传染病的患者！
　　然后，我又设法联系了纽约、波士顿和多伦多的同行，发现他们那边也出现了严重的瘟疫扩散现象！”
　　福奇博士严肃地解释说道，“……此外，我的助手还在一些难民的车上，发现了在摄氏零度以下的冰雪之中，依旧保持着高度活跃状态的带菌昆虫，包括跳蚤和苍蝇，明显是军方专门培育的细菌战产品！
　　我认为，目前美国已经处于最高等级的疫情紧急状态，有必要启动应急预案，建立备用指挥中心！”
　　诸位与会者闻言，不由得悚然而惊。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生化危机》和《黑死病》的恐怖场面。
　　怎么说呢？纵观人类社会的发展史，基本上就是一部多灾多难的传染病百科全书。
　　——疟疾、麻风病、结核病、天花、鼠疫、白喉、霍乱、西班牙大流感……每一次大型烈性传染病的爆发，都伴随着天文数字的死亡，让无数的国度被笼罩在黑色的阴云下颤抖。
　　好不容易到了自诩文明高度发达的二十一世纪，黑死病和西班牙大流感的故事早已成为历史，随着各种抗生素和疫苗的研发成功，现代人似乎普遍觉得，天启四骑士之中的瘟疫，似乎已经离自己远去了？
　　但2020年的COVID-19病毒全球大流行，又给了人类当头一棒，告诉人类瘟疫的威胁并未远去。
　　现在听说军方实验室里研发的细菌、病毒和生物战武器，竟然在美国本土大规模泄漏了……
　　好么，美军研发了那么多的缺德武器，还没来得及对敌国使用，就先给本土来了个全面细菌战！
　　那感觉简直就像是听说浣熊市保护伞公司的T病毒泄漏，大家马上要准备去打丧尸一样！
　　于是，当即就有几个身体不太好的老头子，双眼一黑晕厥过去，被白宫的工作人员抬到外面去抢救。
　　而副总统女士也是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冷静下来，询问如今到底发现了多少种高风险的瘟疫。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女士，它的正确答案非常冗长。这么说吧！凡是在正规医学院教科书里收录的常见传染病，在华盛顿已经出现了至少60%的种类，其中甚至包括炭疽和黄热病！
　　说实话，我也很好奇，五角大楼究竟是怎么让热带地区的黄热病，在冰天雪地里也能传播开的！”
　　福奇博士一本正经地答道，完全不顾副总统女士一脸近乎于快要昏厥过去的表情。
　　而在座的几位参谋长和其他将军们，也顶着他人的谴责眼神，开始满脸焦虑地窃窃私语，随即拿出一个应对方案：五角大楼立刻撤出华盛顿，迁移到乌鸦山地堡。副总统女士则搬进白宫地堡。
　　总统本人目前病得太重，不方便转移，就让他在地表的ICU病房里继续“坚守岗位”。
　　然后，凡是将要进入各处地堡的人，都要预先进行体检，合格者方能入内。
　　并且，白宫和五角大楼在转入地堡办公后，便关闭大门，跟外界物理隔绝，只通过电话和保密网络进行通讯——乌鸦山基地的存粮可以维持一年，而白宫地堡囤积的食品也足够数百人吃上两三个月……
　　同时，作为总统的第二顺位继承人，众议院的女议长佩洛西，也被转移到阿巴拉契亚山脉中的另一个地堡：万一总统和副总统都挂了，她这个三号人物还能顶上来凑出一套执政班子。
　　就这样，与会众人毫无异议地通过了上述方案，然后各位将军提前退场，回到五角大楼布置搬迁事宜。
　　但副总统女士却还得继续主持完本次会议，才能坐电梯搬到白宫的地下堡垒里去宅着。
　　“……传染病的爆发是瞒不住的，可以适当披露，要求全世界各国在这件事上和我们保持通力合作。”
　　她对一旁的国务卿吩咐道：“……让我们的代表在联合国发言，呼吁这是全人类所面临的挑战，要求全世界出钱出力，捐献药品和物资……相信以如今的国际环境，应该多少能弄到些东西……”
　　——自从美国爆发“电灵之灾”，被搞了个半身不遂之后，在这种情况下，国际环境却诡异的平静了下来。无论是中东的争端，还是东亚的紧张状态，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只有欧洲一部分国家头脑发热地跟着起哄游行，其它国家除了小规模的银行挤兑和囤积粮食外，大多数人还是该干啥干啥——反正灾难发生在美国人的地界，就让自诩人类灯塔的美国佬显示下本事吧！
　　所有国家的政要似乎都在屏住呼吸，一边尽量维持着自己本国的稳定，一边等待着美利坚合众国这个蓝星霸主的终局，完全没有了搞其它事的心思——都眼巴巴地盼着世界霸主的葬礼，一心想要吃席呢！
　　对此，副总统贺锦丽肯定是很不开心的，但也没有什么办法来纠正别国领袖的想法。
　　所以，她只能努力化不利为有利，乘着相对缓和的国际局势，先打一打悲情牌，捞点儿小便宜再说。
　　“……总统女士！”副总统女士对国务卿的吩咐还没有说完，一个幕僚就急匆匆地冲进了椭圆办公室，手中挥舞着一份文件资料，“……不得了啦！气象局的最新消息，一场大寒潮马上要来了！”
　　“……寒潮？寒潮来了就来了呗！”
　　副总统困惑地看了看窗外的冬日风景，“……有什么需要大惊小怪的？现在是冬天！”
　　（美国气温其实是用华氏，但零下四十摄氏度正好等于零下四十华氏度，所以就不具体说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寒潮啊！女士！这是极端天气！华盛顿的气温要降到零下四十度了！”
　　零下四十度！？
　　椭圆办公室里的众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副总统女士接过幕僚手中的气象资料看了看，发现都是一堆非常拗口的专业术语和密密麻麻的图表，完全看不懂的样子。
　　于是，她就冷着脸把资料丢回给幕僚，“……简短地概况一下，具体怎么回事？”
　　“……根据气象卫星的侦察，一个巨大的极地冷气团，不知为什么突然从北冰洋开始往南快速移动，预计在今明两天内穿过加拿大，进入北美大平原，给大半个美国带来一场超强规模的暴风雪！
　　其中，华盛顿的气温，预计将会降低到零下四十度，而波士顿和纽约的气温还会更低一些……”
　　听了如此堪称晴天霹雳的噩耗，副总统女士不由得面如土色。
　　虽然美国的冬天一直都很冷，新英格兰地区几乎年年下大雪，大家都早已习惯了。
　　可问题是，如今的整个美国还处于大停电啊！
　　更别提外面的公园里和路边上，还挤了那么多难民的帐篷城……这下怕是都要冻成人棍了。
　　哎，难道说，接下来在美国本土不仅要上演《生化危机》，还会有《后天》的剧情出现吗？
　　椭圆办公室里的众人不禁面面相觎，随即各自在胸前画起了十字……
　　※※※※※※※※※
　　南达科他州的布拉克山脉之中，呼啸的北风裹挟着鹅毛大雪，从遥远的极地席卷而来。
　　纷纷扬扬的大雪，顿时让山野间变得银装素裹，也埋住了许多隐蔽的狭小门户。
　　——这里是南达科他州的薇佛避难所，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末日掩体社区。从天空看，它就像一片绵延起伏的山坡，但实际上，每座小山坡里都有一个掩体地堡，地堡间还有地道相连。
　　这儿原来在二战期间是供美军贮藏军火弹药的地方，一个个小圆顶的坚固建筑都是弹药库，后来随着和平时代的到来，这个地方就逐渐被废弃了。
　　直到进入二十一世纪，才有开发商买下这片土地，成立了薇佛避难所公司。
　　按照开发商的说法，薇佛避难所的地理位置偏僻，气候稳定，远离大型水域和军事目标，不容易遭到核打击，而发生地质灾害的可能性也很小，非常适合末日求生。
　　于是，薇佛公司花费了十多年时间，在这里施工建设，把一个个弹药库改造成舒适的末日避难所，其整体规模堪比一个小城市，内部设施齐全。当世界末日来临时，可为成千上万人提供避难住处。
　　每个掩体地堡都有自己的太阳能发电装置，水源来自地下水。还设计有三防和消毒设施，能避免外界细菌和病毒的入侵。坚固的地堡可以承受住航弹和炮弹的重火力侵袭，就连核弹的冲击波都无法构成威胁——只要不是被直接命中。其内部的生活面积大概是200平米，储存了足够二十人维持一年的食宿补给。
　　当末日降临时，不管外面怎样枪林弹雨、毒气熏天，地堡里的人却还能在舒适的床上安睡到天明。
　　薇佛公司以每个掩体十一万美元的价格，向全世界推销，在广告中称他们这是在建造“人类后备计划”——如果在这里拥有一个避难掩体，就相当于是在全球灾难中买了一份保险单。
　　对此，这片土地的苏族土著原住民——布拉克山脉的拉科塔部落，认为薇佛公司的广告词说得很对。
　　于是，在灵气复苏，众灵显示超凡伟力之后，拉科塔部落的巫师们就毫不客气地用精神魔法控制了薇佛避难所的管理人，又在前不久把已经入住避难所的买主抓出来，一个个在仪式上杀掉，充当活人祭品。
　　随后，他们就拖家带口地搬进了避难所，还有布拉克山脉地区其它几个预先准备好的据点，迎接末日的降临，以及白人的毁灭……不需要他们自己动手剥白人的头皮，冻结万物的寒风就会扫荡一切！
　　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到春暖花开，作为万物之灵的宠儿，他们苏族将会重新夺回祖先的土地！
　　此时此刻，其它的苏族土著都已经躲进了避难所里，只有拉科塔部落的女巫纳鲁，还披着熊皮斗篷，站在分配给她的掩体地堡门口，遥望着远方的幽深夜空中，那宛如丝带般缥缈的淡绿色极光……
　　尽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冻得她脸颊发红，但纳鲁却非但没有缩成一团，反而迎风张开了双手。
　　“……风撼世界而灾祸起！咆哮吧！伟大的风灵！请用您的伟力，为我们开启一个新的纪元吧！”
　　※※※※※※※※※
　　于是，2月10日清晨的圣路易斯，秋山惠从梦中被九尾白毛小狐狸用尾巴拍醒，懵懵懂懂地顶着透过墙壁缝隙渗进来的寒风，凑到凝结了厚厚一层霜花的窗边，伸手刮开冰霜往外一看，顿时就发现……
　　自己不用再犹豫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因为，密西西比河的水路，再也走不通了！
　　短短的一夜之间，窗外那条流淌过圣路易斯城的密西西比河，赫然已经被冻得结结实实！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了属于是！
　　而她的那条小船，自然也没法再下水了！
　　喂喂，这降温的速度也太激烈了吧！
　　她如此咋舌道，同时推门出去，想要看个究竟。
　　谁知秋山惠才刚刚走出屋子，一股极度森寒的狂风就扑面而来，差点没把她给冻得失去知觉。
　　与此同时，她还隐约感觉到了，这风中隐约夹杂的超凡之力……
　　于是，秋山惠赶紧转身窜回室内，搓了搓手，摸出水晶球开始施法占卜……随即发出一声咒骂：
　　“……该死！那个苏族女巫纳鲁真是不给人活路了——在电灵和土灵之后，连风灵也召唤出来啦！”

咕咕条
　　今天晚上老老王回来的迟，又复习了一遍《后天》、《雪国列车》、《冰河时代》等好莱坞极寒灾难电影取材，又玩了一会儿《冰汽时代》，等到要码字时，发现已经时间不够了。
　　所以今天只好休息一天，明晚更新。请各位读者谅解。

第346章、风之灾厄！零下五十摄氏度的大寒潮！
　　很多游戏宅可能都知道，在骨灰级老牌经典游戏《最终幻想》中，作为游戏故事主要舞台的“艾欧泽亚大陆”，其历史开启的“第一灵灾”，就是【风之灾厄】——传说风撼世界而灾祸起。
　　换而言之，《最终幻想》游戏设定中的创世神话，乃是“世界起源于风中”。
　　可是仔细想想，这似乎既不符合东亚的创世神话，也不同于希腊神话、维京神话和美索不达米亚神话的创世传说——旧大陆的诸多古文明，要么认为世界从洪水或火山喷发中诞生，要么认为世界是由神祗所创造（包括中国的盘古开天辟地），但却从没听说过有谁认为“世界是被风刮来的”。
　　为什么《最终幻想》游戏竟然如此的别出心裁，会弄出这种“世界从风中诞生”的游戏设定呢？
　　因为这个创世神话的设定，不是取材于旧大陆，而源于北美印第安人对风的崇拜。
　　——在墨西哥以北的广袤北美大陆上，从加拿大到佛罗里达，散布着无数的原住民部落。
　　跟全世界各地的很多蒙昧民族一样，他们虔诚地信奉“万物有灵”，认为世界上存在着许多的神祗，自然界中到处充斥着超凡力量，所以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图腾或保护神（通常是动物）。
　　但与此同时，或许是因为亲眼看到每年寒冬狂风席卷过大平原的浩大声势，或是夏季飓风登陆和龙卷风出没的震撼感受，不管是哪个部落的北美原住民，又不约而同地把“风灵”尊为至高神，称其为“大神”。
　　在广袤北美大陆上，不同的红皮肤原住民部落对风神有着各式各样的称呼，但其至高神的地位却是统一的。按照这些北美原住民的宗教观，所有其他的神，甚至包括太阳神和月亮神，都在风神的统辖之下。
　　——更南方的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则有不同的看法，中美洲和南美洲文明普遍把太阳神视为至高神。
　　还有，描写印第安人题材的迪士尼动画电影《风中奇缘》，这个“风”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在暗喻北美原住民，就像“樱花”可以比拟日本人一样——因为，北美印第安人往往自称是“风的儿女”。
　　按照他们的创世神话，最初宇宙间什么都没有，只有各种颜色的雾在漂动。后来刮起了神圣的风，把雾分成了上层和下层，也就是天与地。然后风又从雾中造出了最初的男子和女子，还有各种生物……
　　故而“风撼世界而灾祸起”，世界从风中诞生，而风又存在于自然界的万物之中——人的呼吸就是一种风……所以，风象征着生命的根源，人由风中来，死后要回到风中去。长耳朵的兔子则是风神的仆人。
　　在北美印第安人各族崇拜的水、土、风、火、电“五灵”之中，风灵这个主神是最强大的。
　　而在苏族土著生活的北美大平原，每逢寒风呼啸、席卷草原的冬日，又是风灵力量最强盛的时候。
　　于是，苏族女巫纳鲁在冬日里举办血祭，唤醒了风灵的力量之后，立刻就召来了北极的刺骨寒风！
　　——虽然灵气复苏的范围，最北只到加拿大，并没有往北扩张到极地和北冰洋，但整个世界的大气层都是一体相连的，只要北美大平原上刮起了风，形成了气压差，还愁北冰洋的极寒冷气团不跟着南下？
　　就这样，一场席卷北美的风之灾厄，裹挟着来自北冰洋的凛冬寒流，瞬间降临到了彷徨的美国人头上。
　　在顷刻间，寒风就夺取了人身上的热量，凝固河流，冻结万物，其势如山崩海啸，人力不可阻挡。
　　※※※※※※※※※
　　事实上，在风之灾厄降临的第一天，刚刚开始急速降温的时候，最倒霉的地方还不是深处内陆，相对干燥的北美大平原，而是邻近大西洋、水汽充足的美国东海岸：从波士顿到亚特兰大，全都下起了暴雪！
　　于是，在这些普遍处于停电状态的东海岸城市中，极少数还在坚持开业的商店里，羽绒服、毛毯和煤油暖炉瞬间售罄，各处水管纷纷冻爆。抢修电网和自来水管的工作人员死于失温，整个城市冻成了冰雕！
　　——零下四十摄氏度的寒潮下，那可当真是不折不扣的滴水成冰、撒尿成冰柱啊！
　　一丁点儿都没有夸张的说！
　　在这种温度下，你若是走出房门，往空中扬起一盆热水，等到掉下来的时候，都已经变成了冰碴！
　　就连美国和加拿大边境那座气势磅礴的尼亚加拉大瀑布，也在一夜之间被冻成了凝固的冰山！
　　而五大湖和圣劳伦斯河上的内河船（灵气复苏的范围外），则是被硬生生搞成了破冰船，在结冰的水面上艰难移动，船长还必须开足马力全功率推进，唯恐一个懈怠，就搞得破冰速度还赶不上结冰的速度快！
　　常年被暴风雪覆盖的波士顿，这次在短短一夜之间，地面就积雪两米多厚，而且第二天大雪依然下个不停，丝毫没有止歇的迹象，许多住在公寓底层的人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家门窗被积雪堵住，出不去了。
　　——那些公寓楼房的住户，还能跑到二楼，直接从阳台或窗口跳到雪地里作为缓冲，跟攀爬雪山一样跑出去。至于住在平房里的人，在这时候就得钻天窗甚至烟囱才能出去，实在狼狈得够呛。
　　更别提，如今的波士顿还处于大停电状态，这零下四十多摄氏度的严寒天气，自然让人冻得愈发难熬。
　　幸好，位于东北边境的波士顿，在美国一向以来就以寒冷的冬天和频繁下暴雪而著称，冬天冻断电线也是常有的事儿，所以在这座城市生活得久了的市民，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防寒和抵御断电的准备：
　　否则二百年前还没电的时候，波士顿人是怎么活的？好像也没有全都被冻成僵尸或异鬼吧？
　　没有了暖气，就劈木柴烧壁炉；没有了供电，就用蜡烛照明，拿出野营炊具，靠煤油和木炭做饭呗！
　　只有那些初来乍到的难民，刚刚从电灵肆虐或治安崩溃的中西部各州，长途跋涉来到波士顿，还没来得及安顿下来，就被活活冻死在了各自的汽车里或帐篷中，以及被他们窃据的荒废空屋之中。
　　或许是因为水汽过于充足的缘故，等到波士顿彻底雪停，重新放晴的时候，城内的积雪居然厚达六米，连屋顶的烟囱都被积雪给埋了——于是，好不容易待到暴风雪过后，气温稍微回升，波士顿教会和市政当局组织的收尸队，在一天之内就从波士顿市区的各条街道和闲置楼房，拖出了七千具冻得硬邦邦的路倒尸。
　　而被深深埋在积雪下面的尸体，还不算在内，估计要等到春天降临、冰雪融化之后，才能被找出来。
　　从波士顿往南，纽约的情况也是半斤八两——没有暖气、没有电力，燃料缺乏，行人在户外冻成冰棍，年老体衰的老人在家中冻死，很多倒霉的人都被大雪活埋在了家中，还有人试着学习爱斯基摩人盖冰屋。
　　而纽约的流浪汉和难民，只能努力往黑咕隆咚的地铁里钻——至少地下不会刮起大风，相对比较暖和。
　　可怜在前几天大停电的时候，很多纽约人费尽周折、互相践踏，死伤累累，才头破血流地踩着尸体，逃出了断电后一片黑暗的纽约地铁，成功回到地表。谁知才过去没几天，就又被贫穷和寒风逼迫得重新回到地下——除了纽约地铁和能找到的地下停车场之外，甚至有不少人为了御寒，不顾脏臭躲进了下水道！
　　从空中俯瞰下去，在寒潮到来后的一夜之间，纽约的东河就被冻得严严实实，冰层厚得可以在上面开车——只要记得给轮胎挂上防滑链，进入纽约的人可以不用再走大桥，就能踏着冰面登上曼哈顿岛。
　　某个纽约的人气网红（作死专业户），甚至还踩着海冰，从曼哈顿的华尔街铜牛旁边，一路溜达着踏冰走过大海，来到了挂满冰凌的自由女神像脚下！这样的极寒冰冻画面，给人的观感实在是很《后天》！
　　即使是再往南的首都华盛顿，同样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由于风雪实在太大的缘故，铲雪车已经无能为力，华盛顿全城的大多数街道都禁止汽车通行，连接其它城市的公路全部中断。
　　奉命守卫白宫和国会山的海军陆战队员，不得不踩着滑雪板在雪地里巡逻，人人带着满脸满手的冻疮。待到站岗时，这些可怜的士兵更是被零下四十摄氏度的寒风吹到全身麻木，恨不得把棉被裹在身上。
　　而最不幸的，还要数那些逃到了首都的中西部各州难民。那些在外面露宿或是睡在车里的，自然是十个里面有九个冻成了冰棍。就算是走了狗运，能搬进联邦政府设立的收容所，也未必就能熬过凛冬
　　——因为华盛顿仓促建造的这些收容所，有很多都是粗制滥造的临时彩钢活动房，相当于大型板棚，既不保暖，也不够结实。于是有些来到华盛顿的难民，尽管住进了政府的收容所，依旧被冻死冻伤；还有一些难民收容所甚至被骤降的大雪瞬间压塌，里面的人若是来不及逃出来，就会活活压死在冰雪之下！
　　更可悲的是，就算这些收容所足够温暖和结实，依然有很大的几率，会变成恐怖的死亡集中营……
　　因为，由于全国大停电和电灵大爆炸，导致美军研究病毒和病菌的许多秘密实验室失控泄漏，进而使得从灵气复苏区域里逃出来的美国人，有很多都已经染上了各种烈性传染病！还是军用加强版！
　　再加上美军实验室里跑出来的那些用于细菌战的带菌昆虫，在冬天也会本能地往温暖的地方钻。
　　结果，在零下四十摄氏度的寒冬之中，这些人挤人的难民收容所，无异于一个个大型瘟疫培养皿！
　　这样一来，当发现身边竟然有烈性传染病患者之后，收容所的其他人，就得面对一道要命的选择题。
　　——跑到外面，会被零下四十摄氏度的寒风冻死；躲在相对温暖的收容所，会被病人传染而瘟死……
　　可想而知，发现自己居然处于如此绝境的难民们，心情将会是多么的崩溃和绝望。
　　于是，在精神崩裂、自暴自弃之下，难民们中纵火烧屋者有之，胡乱开枪者有之，搞得一片大乱。
　　苦命的海军陆战队则为了弹压骚乱和安抚人群，在寒冷彻骨的首都市区内疲于奔命……
　　而总统和副总统一个躺在ICU病房，一个躲进了白宫地堡，对首都的乱象视若无睹，充耳不闻。
　　即使是华盛顿的更南方，在美国人眼中已经属于“温暖南方”的亚特兰大，在这场【风之灾厄】中，也是大雪纷飞，河流冻结，气温一口气降到了零下二十摄氏度，让来不及准备的流浪汉成批冻死。
　　还没有凋落的常绿树叶片，在寒流之中直接被冻成了粉末。
　　极地的冷气团一路沿着大西洋冲到了佛罗里达，才被墨西哥湾暖流带来的热量，给堪堪逼退……
　　饶是如此，奥兰多的气温也一度降到了零度以下，让刚刚从加州搬来此地的硅谷精英们叫苦不迭。
　　※※※※※※※※※
　　当然，灵气复苏的范围之外，不管再怎么凄惨，也肯定惨不过还在被电灵肆虐的美国中部大平原。
　　在美国西部地区的城市和乡村，好歹还有高耸的落基山脉可以挡住寒风，但在美国中部地区的五大湖和密西西比河流域，北极寒流却是一路畅通无阻，能够从极地苔原一路直冲到墨西哥湾！
　　所以，要说在这场【风之灾厄】中命运最悲惨的美国大城市，恐怕莫过于芝加哥了，因为被极地冷气团给吹了个正着，芝加哥在本次寒潮中的最低气温甚至低于南极，一度跌到了零下五十八摄氏度！
　　再加上狂风大作，导致芝加哥市民行走在室外的体感温度，能达到恐怖的零下七十摄氏度！
　　城外浩瀚的密歇根湖，被冻成了起伏的冰雪丘陵，而非平滑如镜的冰面，人们说那是凝固的波浪。
　　可想而知，人类不是企鹅和北极熊，完全忍受不了这样冻结万物的极端天气。
　　所以，芝加哥街头的帮派混战和犯罪行为，都瞬间消失了，因为凡是在这天气还敢出去的人，只会被活活冻死在街头。而坚持留守在芝加哥抢新闻的“战地记者”，也很快在风雪中失联，跟外界断了消息。
　　——在零下四五十摄氏度的严寒天气里，手机、电脑和各种智能电器，都会无法工作，自动关机。
　　可惜的是，即使是零下五十度的极寒天气，也冻不住核电站的炉心融解，因此芝加哥所在的伊利诺州，各座失控的核电站反应堆，还在继续自毁和泄漏，让可怜的人类在严寒中还得承受辐射之苦。
　　嗯，此外还有从军方实验室里泄漏出来，正在悄悄蔓延的各种烈性瘟疫……
　　——虽然就算是军方培养的细菌战专用昆虫，也没法在零下五十度的环境里行动自若，但只要人类在严寒中顽强地生存下来，就肯定会制造出一个个热源，吸引着这些顽强的小虫子潜入其中。
　　除了芝加哥之外，北美大平原上的其它城市，同样在这场风之灾厄之中，被北极的寒流冻结了一切。
　　本地居民或许还能披上毯子，躲进家里的地下室，点起炉子，互相用体温取暖，努力苟延残喘。
　　但那些流浪汉和刚走到半路上的逃难者，可就坐蜡了——于是，每一间敞开大门收容穷人的教堂，都被瞬间挤爆，可是在电灵之灾肆虐后，教堂也被断了供暖，乞求庇护的人只能在上帝的注视下被冻硬。
　　甚至还有越狱的犯人在离开监狱后被冻得受不了，于是又折返监狱，企图依靠监狱的高墙遮挡寒风。
　　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政府应该会采取一些救灾措施，比如征用中小学教室和闲置的酒店舞厅，设立临时供暖中心，向遭大雪围困的村庄空投食品，出动扫雪车和撒盐车疏通道路，恢复交通运输等等。
　　然而，在此时已陷入无政府状态的美国中西部，等待着这些可怜人们的，只有在酷寒中自生自灭。
　　除非交上好运或者有什么奇遇，否则他们除了绝望地冻成僵尸之外，似乎再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即使想要按照本能逃往温暖的南方，可是他们既没有事先准备昂贵的雪地运动用品，也没有汽车火车等现代交通工具，在这种严寒的天气里骑自行车或只靠两条腿，怎么看是也走不了多远就要倒毙！
　　更可怕的是，在蕴含着灵力和怨念的风之灾厄中，还有各种妖邪鬼祟之物，正在悄悄孕育而生……
　　可想而知，在这种宛如恐怖片一样的环境下，如果没有超凡势力的庇护，凡人的生存会极为艰难。
　　但很多时候，那些骤然陷入极寒炼狱的超凡者，也是自身难保，在呼啸的风雪中茫然不知所措……

第347章、雪中行
　　跟靠近美加边境，在极寒冷气团面前首当其冲，气温跌到零下五十八摄氏度，体感温度零下七十摄氏度的芝加哥相比，纬度低了五度，坐落在美国中部的圣路易斯城，相对而言要“温暖”得多……
　　“……现在的气温是……零下三十五摄氏度？贾维斯，你没测错吧？”
　　“……绝对没有错！主人，我安装了最新的外置测温模块！”
　　人工智能管家“贾维斯”的电子音，从她怀中的手机里传来。
　　因为被藏在贴身口袋里，所以“贾维斯”的声音，听着有点儿瓮声瓮气。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苹果手机和iPad都是遇冷自动关机，零下二十摄氏度掏出来就不能开机了，为了让“贾维斯”能有个苟延残喘的小窝，秋山惠只能把手机塞在贴身口袋里，用体热来温暖它。
　　否则的话，若是没有了智能电子商品来凭依，她新收的式神“贾维斯”，可就要无疾而终了。
　　“……好吧，贾维斯，之前你在堪萨斯城测的气温，好像还是零下三摄氏度来着？
　　堪萨斯城和圣路易斯的纬度，并没差多少。换而言之就是……一夜之间降温三十二摄氏度？
　　狐神在上！这一波风灵带来的超自然寒流，可真够猛的！堪比白龙的吐息啊！”
　　顶着凛冽的寒风，裹着羽绒服的秋山惠小声嘀咕着，一脚深一脚浅地行走在被积雪覆盖的街道上。
　　此时的圣路易斯城里依旧是雪花纷飞，白色轻盈的精灵打着旋一样从天而降，落在她的肩头和发梢。
　　也落在了她头顶那只九尾白狐的毛皮和尾巴上。
　　“……拜托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喊什么狐神在上了！我就趴在你的头顶上，给你当帽子用呢！”
　　九尾白狐嘟嘟囔囔地抱怨说，虽然作为一个神，她并不怕冷，但总是本能地觉得被凡人驱使很不爽。
　　“……啊，一想到国色天香的妲己娘娘，此刻就玉体横陈在我的身上，就感觉暖和起来了呢！”
　　秋山惠的小脸被冻得通红，但还是苦中作乐，耍贫嘴调侃说。
　　然后，她果不其然地迎来了一阵带着雪花的狐狸尾巴打脸拍击……
　　※※※※※※※※※
　　当小巫女秋山惠在圣路易斯城的房子里一觉醒来，就惊讶地看到，屋外那条波涛浩渺的密西西比河，居然在一夜之间被冻成溜冰场之后，她就知道，回青丘神社的水路，估计是走不通了。
　　特喵的！苏族女巫纳鲁这个“硬核狠人”可真是人狠话不多呐！一出手就是最终决战兵器！
　　先是放出电灵肆虐四方，毁灭电力系统和一切用电的玩意儿，摧毁现代社会的根基。
　　然后用土灵制造地震，破坏了南达科他州的道路和桥梁，阻止白人的反扑和复仇。
　　如此两场灵灾下来，女巫纳鲁还是尚嫌不足，居然还要召唤风灵，制造第三灵灾“风之灾厄”？
　　让刚刚失去水电燃气等一切现代取暖设施的美国人，接受零下几十摄氏度超强寒潮的生死考验？
　　再加上那么多的核电站和核武器泄漏……这下子真是不晓得要死多少人啦！该不会要死一亿吧？
　　（此时的秋山惠，还不知道美军秘密病菌实验室在被电灵暴击后，发生大规模泄漏的事情。）
　　由此可见，论“决战の思维”和“偷袭の胆魄”，这位女巫小姐实在是颇有昭和参谋之风，把“要么不做，要么就把事情做绝”的杀伐果断，在对美战略上给硬是一口气做到了极至！
　　旧日本帝国海军联合舰队的“偷袭珍珠港”，跟她的“灵灾攻略”相比，简直连挠痒痒都不如！
　　当年日本帝国“一亿玉碎”不过是牺牲自己人，而苏族此次连环偷袭，却是要让美国“一亿玉碎”啊！
　　可谓是颇有《高达UC》里一年战争中，吉恩公国悍然发动“不列颠作战”的“直爽”风格！
　　——《高达UC》吉恩公国的“不列颠作战”，可是反人类到了极点，在开战之初就直接推动轨道上的殖民卫星撞向地球，暴击轰入澳洲悉尼，制造“天地大冲撞”，一击就消灭整个地球圈的一半人口！
　　不过，就算被消灭了一半人口，《高达UC》的地球军也没有向吉恩降服，而是战斗到了最后的胜利。
　　同理，如果在经历了三场灵灾之后，华盛顿的联邦政府依然没有被打断脊梁骨的话，那么无论是为了收复失地，还是挽回脸面，亦或是单纯的报仇雪恨，都肯定是要远征布拉克山脉，大举讨伐苏族叛逆的。
　　就算弥漫四野的电灵根本无法驱散，但联邦政府哪怕派人骑着战马，拖着大车，也能凑出几万人远征了——地图都是现成的，天上有卫星监控，就算是无线电通讯问题，只要雇佣几个超凡者也能勉强凑合。
　　届时苏族该怎么办呢？至少，作为罪魁祸首的女巫纳鲁，肯定是不会束手就擒的吧？
　　她再下一步是不是要召唤火灵潜入黄石公园，发动第四灵灾，来个黄石火山大喷发，重启美洲文明？
　　这样的做法显然既不文明也不人道，哪怕是为了民族解放的正义事业，依旧是过分到了离谱的程度。
　　但拿道德和价值观的话术去指责，对于纳鲁女士来说是没用的，她只要一句“我蛮夷也”就能顶回去。
　　——好吧，在当前世界政治的生态位上，他们苏族还真是类似保护动物一样的“纯血蛮夷”。
　　既然都已经自认为是不折不扣的蛮夷，不承认自己是文明人了，那么率兽食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像面对恶虎吃人，人类虽然会打死恶虎来除害，却没办法用道德话术来指责恶虎不该吃人一样。
　　简而言之，只要你决心不做人了，舆论压力和道德负罪感就会瞬间清零。
　　假如原本也没有谁拿你当人看的话，那么这个不做人的决定，就更容易做出来了。
　　想到这里，秋山惠不禁连声感叹：世上狠人之多，无过于纳鲁姐者，一个星期就给世界霸主来了个中心开花，一套法术就打崩了二战以来的世界格局——论破坏力，比希特勒都要大到不知哪里去了！
　　无论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她想必都能青史留名，让全世界的中学生背下她的事迹了。
　　毕竟是终结了美帝霸权的史上最凶女魔头啊！
　　——在这个时候，限于知识水平和个人眼界，秋山惠还没有意识到，美利坚合众国的霸权，究竟是何等顽强坚韧和无孔不入，以至于在失去本土的情况下，都还能惨淡经营，苟延残喘很长一段时间。
　　就像东罗马帝国在丢失罗马之后，依旧还能延续千年国运，甚至多次复兴一样。
　　不过，无论迄今已经掀起三次灵灾的苏族女巫纳鲁，最终命运将会如何，但对于回家路才走到一半的小巫女秋山惠而言，最大的影响就是，她没办法再继续利用密西西比河水道南下，开船返回青丘神社了！
　　除非她能把自己的塑料小船变成雪橇车！
　　这样一来，为了获得新的交通工具，还有本地人的指点和援助。秋山惠不得不暂时搁置了之前的种种顾虑，使出传送术，来到自己过去在圣路易斯留下的唯一坐标：这座城市的优步魅魔店……
　　——无论是魅魔们的翻脸动手，还是诱导她引君入瓮的欺诈，她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当然，若是能够得到对方的真诚襄助，那就更是再好不过。
　　结果，上述这些或好或坏的情况，秋山惠统统都没有遇到。
　　因为，在传送到优步魅魔店之后，她没遇上半个人影，只看到了一片覆盖着雪花的焦黑废墟。
　　——呃，圣路易斯唯一的一家优步魅魔店，似乎选址不是很吉利，隔壁就是加油站……
　　所以，估计在电灵之灾降临的时候，加油站就被电灵狂暴轰入，爆炸起火，继而火势蔓延，四处燃烧。
　　而作为加油站的隔壁邻居，圣路易斯城的优步魅魔店，自然被烧成一片残垣断壁了。
　　嗯，由于灵灾之后的消防队完全瘫痪，这里被烧掉的可不止是几幢房子，而是整整一大片街区呢！
　　可想而知，驻守在店里的魅魔，肯定不会继续待在残垣断壁里吹冷风——这里本来就只不过是她们租来的商铺，而是会转移到别的地方去猫冬，或者干脆被她们的客人请回家里暂住：房租可以肉偿嘛！
　　结果，此时秋山惠按照过去的坐标，施法传送过来，必然只能是扑了个空。
　　虽然秋山惠的手机里存着其中一名魅魔的电话号码，但如今哪儿还打得通电话？
　　无可奈何之下，秋山惠只能施展出一个【生命侦察】的法术，寻找附近聚集着大量人群，有可能是官方避难所的地方，以便于寻求本地人的帮助——就像她之前在南达科他州的张伯伦镇搞到小船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她需要搞到的是简易雪橇和拉雪橇的哈士奇狗狗，当然，阿拉斯加犬和萨摩耶也行。
　　呃？为什么要坐狗拉雪橇，而不是搞一辆还能用的汽车，再挂上防滑链？
　　呵呵，你该不会以为，在如今这会儿的美国中西部公路上，还会有人来铲雪吧？
　　就算越野车可以踏雪而行，但路上这么多遭了电灵被暴击焚烧的车辆残骸，你又该如何一路推开呢？
　　——别说是越野车了，就算是开推土机或坦克车，都经不起这种折腾啊！
　　至于电瓶车和摩托车，倒是可以从车辆的缝隙间穿过去，但问题是，两轮车辆在雪地里行驶，在冰面上玩漂移，未免太危险了，至少秋山惠是没有这样的车技……
　　哎，还是入乡随俗，到了北美就学爱斯基摩人坐狗拉雪橇吧。
　　反正，训犬和指挥狗狗拉雪橇的事情，有九尾狐神可以代劳——狐狸勉勉强强也算犬科，电视剧里不是经常用萨摩耶来客串白狐吗？所以妲己娘娘勉强也能算是（母）狗神，狗狗自然都要当她是头犬啦……
　　于是，在施法搜索完毕之后，秋山惠就沿着魔法指示的方向，朝着最近的人群聚集地走了过去。
　　——然而，在零下三十五度的寒冬风雪中行走，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啊！
　　怎么说呢？零下五摄氏度的气温，跟零下三十五摄氏度的气温，虽然乍一看起来，似乎同样都是天寒地冻，白雪皑皑，差别并不大的样子。但若是当真置身其中，给人的感觉却是天壤之别。
　　当气温在零度到零下十摄氏度的时候，一般人的感觉就是单纯的冷，但脸部皮肤还可以露在外面，呼吸时觉得空气很清新，只要穿得够厚实，普通人可以在雪地里溜达几个小时，开开心心地打雪仗堆雪人。
　　当气温在零下十摄氏度到零下二十摄氏度的时候，再光着脑袋出门就变得十分恐怖，必须要装备上帽子手套和围巾才行。普通的鞋子也穿不得了，必须换上靴子才能出门——如果你不想被冻坏脚趾的话。
　　当气温跌到零下二十摄氏度以下的时候，不管你穿多少衣服，都已经没办法阻止身上的热量流失了。甭管戴多厚的手套，出门一段时间之后，手指还是会冻红冻僵，再回到有供暖的屋里，会感觉手指在燃烧。
　　在这种气温下，如果在室外待的时间超过半小时，你的膝盖就会冻到发麻，僵硬得难以弯曲。甚至都感觉不到腿脚的存在，仿佛膝盖以下都变成了冰水混合物。
　　如果脸露在外面的话，那感觉真是仿佛皮肤被撕裂一般，眉毛、睫毛和胡须都会结霜，说话不由自主地上牙嗑下牙。鼻涕也会不受控制地流出来，更夸张的是没等流下来，就在鼻孔下面冻成了冰凌……
　　所以，在零下三十五摄氏度的极寒天气里，为了避免冻掉屁股，秋山惠再也不敢不穿内裤就只穿巫女服出门，而是不得不换上了厚实的连体保暖服，打扮得好像跟南极科考站的科考队员似的。
　　但这样一来，被结实布料裹住屁股的她，自然无法随时弹出尾巴和耳朵，化身狐耳巫女使用法术。
　　若是遇到危险，就只有请玉藻前大神＆妲己娘娘亲自施法，来保护她这个可怜无助又弱小的巫女了……
　　——这就是秋山惠为什么不让狐神大人缩进自己的身体里凭依寄居，而是把它摆在头顶的缘故。

请假条
　　老老王买的新车今天到货了，提车办手续和试驾花了很长时间，回来之后已经很晚，剩下的时间怎么也不够码出一章的字数，所以今天只好暂停更新，明天恢复。
　　啊，老爹传给我的古董破车终于可以淘汰了！那车都买了十六年啦！

第348章、焚书坑儒是末日标配吗？
　　零下三十五摄氏度的极寒天气之下，断电的圣路易斯街头风雪交加、一片萧瑟。
　　虽然这会儿应该是上午十点左右，但天色却暗沉阴晦，光线黯淡得犹如黄昏一般。
　　在透过铅灰色阴云，投射到地面的微弱阳光下，纷纷扬扬的雪粒飘悠悠地坠落，又被风吹起。
　　沿途到处都是被电灵烧毁的汽车和电动车残骸，让街道都变得充满障碍，难以通行。
　　而人行道上和小巷里，则散布着被冻得发青的人类尸体，一个个或坐或躺，有的身上带着烧伤，有的死状狰狞恐怖，还有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但落下的雪花都为他们量身定制了一套半透明的裹尸袋。
　　除此之外，圣路易斯城的建筑物本身也是残破不堪。沿街店铺没有一家开业的，倒是有不少被洗劫一空、遍地狼藉的。更有不少房子被火烧成了焦黑的残骸，或是仿佛遭了炮击或轰炸，墙面倾斜碎裂……
　　至于枪击留下的弹孔和残缺不全的尸块，更是随处可见，无人收敛。
　　怎么说呢？虽然还没到大轰炸后的东京街景那种水平，但也比得上巴黎公社失败后的巴黎街头了。
　　唯一让秋山惠感到安心的是，这里的街头看起来一片死寂，没有什么不三不四的家伙在到处溜达。
　　——零下三十五摄氏度的气温，想必应该不会有多少没长眼的蟊贼出来打劫吧？
　　在这种极寒环境之中，估计还没等打劫到什么玩意儿，人就已经冻成冰棍了。
　　当然，这座城市并没有在冰雪中变成死亡之城，反倒是多少还有些活力，因为圣路易斯全城到处都在生火和冒烟，雪花纷飞与烟柱滚滚共一色，城里的空气污染严重到无以复加——宛如工业革命时代的雾都伦敦，又或是恰逢秋收烧秸秆的时候，空气质量进入最糟糕状态的印度首都新德里。
　　那是圣路易斯的居民在焚烧手边能找到的一切木头和各种可燃物，用于在极寒天气里取暖御寒。
　　因为，虽然美国和英国的传统房屋里，往往都有壁炉作为必要的客厅陈设。但如今都是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了，各种新型的壁炉都已经不再烧柴，改烧更加清洁环保的天然气，或者是依靠地暖和空调了。
　　——没办法，那种老式的传统壁炉，看似火光熊熊，十分暖和的样子，但其实取暖效果非常有限，因为燃烧产生的大多数热量，都从烟囱里跑了，人只要距离壁炉稍微远一点，就完全没有温暖的感觉。
　　所以，在那些西方的老故事里，经常会有老爷爷冬天在壁炉旁边坐着摇椅看书，或是老奶奶在壁炉旁边做针线——没办法，一座壁炉根本不足以温暖整个房间，不待在壁炉的边上烤火的话，炉子就白点了。
　　但另一方面，若是一直待在壁炉旁边烤火，而用的柴炭质量又不太好的话，就得时刻承受烟熏，乃至于因此损害肺功能和视力——就像某些老故事里说的那样，某某老太婆被壁炉的烟雾熏瞎了眼睛……
　　以及某某老头子被烟雾呛得天天咳嗽，最后活活咳死（印象最深的是《冰与火之歌》的某短命首相）。
　　尽管在不少欧美的老房子里，还有老祖宗遗留下来的老式烧柴壁炉，可是到了现在已经很少被房主使用，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保留一种复古情怀，在聚会、约会或者开派对的时候，点燃壁炉装逼炫耀一下而已——主要目的是营造一种温馨而复古的气氛，而不是真的要完全依靠老式壁炉烧柴来取暖。
　　就像现代中国某些复古风格的西餐厅和咖啡厅里，装饰在柜台上的煤油灯和留声机一样。
　　于是，如今突然遇到零下三十五摄氏度的寒潮降临，偏偏还停水停电停燃气，圣路易斯城里的人顿时就坐了蜡——家里没有壁炉的人，自然是被冻得跳脚。但就算有壁炉也未必保险：因为等到要用的时候，他们往往会发现，家里那些烧柴的老式壁炉，因为常年不用，也没好好清扫灰烬的缘故，连烟囱都堵了。
　　——要在零下三十五摄氏度的风雪中，爬到屋顶通烟囱……这活儿就是让圣诞老人来干，只怕都够呛。
　　哪怕壁炉的清灰保养工作做得不错，随时可用，接下来他们还得面对一个“燃料从哪里来”的问题。
　　——在平常时候，因为美国人喜欢周末在自家后院做烧烤的缘故，稍微大一点的超市或某些杂货店里都有木柴和木炭出售，某些店铺还有送货上门的服务。很多人家里也都多少有点儿木柴和木炭的存货。
　　但是，跟古人即使住在城里也要屯上一屋子干柴，用于每日做饭烧火不同，现代大城市里的美国人，就算家里有一点柴火，那也只是偶尔烧烤用的，能存着几麻袋就不错了，数量上根本无法与古人相比。
　　至于那些没有独栋房屋，住在小公寓里的美国人，就更是不会在家里囤积什么能烧的玩意儿了。
　　结果，在电灵之灾爆发后，因为圣路易斯全城断电断燃气，所有人只能靠煤油炉和燃烧柴炭来取暖做饭。于是，各家各户的柴炭很快焚烧耗尽，而街上店铺里的那点儿柴炭，也被瞬间抢空，并且再无补货。
　　本来就算没了燃料，在其它季节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立刻要命，市民还能靠吃冷食喝冷水坚持一阵子。
　　偏偏接下来又爆发了风灵之灾和超级大寒潮，如果没有取暖的办法，那当真是连一天都熬不过去。
　　如此一来，为了搜集烧火的燃料，即使在零下三十五摄氏度的凛冽寒风之中，也有人不得不出来砍柴。
　　——当秋山惠沿着圣路易斯的街道，顶风冒雪缓缓行走之际，不时看到有人浑身上下裹得跟皮球一样，以最快速度冲出他们藏身的房屋，挥舞着斧头或柴刀，拼命砍倒门外的行道树，再砍下树杈拖回去烧火。
　　更过分的是，在砍完了行道树之后，甚至有人抡起斧头，砍起了那些商店门口挡着的木板，乃至于破门而入，把木质的家具、桌椅、纸箱等等一切能烧的东西，全都拖回去当柴烧！
　　呃，由于用火不当的缘故，某些木质的房屋也被烧了起来，给寒冷的城市增添了几分热度。
　　除此之外，还有不知哪些大聪明，把塑料也当柴火烧，结果那股刺鼻的焦味，真是能要人命……
　　秋山惠亲眼看到两个身穿不知哪儿抢来的女式貂皮大衣，头戴针织帽、披着毯子的黑人，被塑料和化纤燃烧的毒烟，给呛得一边咳嗽一边从屋子里逃出来，可是很快又被严寒给逼回了浓烟滚滚的屋里。
　　其中一个人看到秋山惠，顿时想要恐吓几句，但却被寒风给吹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得悻悻作罢。
　　就这样，在离开优步魅魔店的废墟，在风雪和烟雾中走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之后，秋山惠终于来到了魔法侦测出的附近最大的幸存者聚居地，并且还有一个“意外之喜”。
　　“……这里是……密苏里大学圣路易斯分校的托马斯·杰弗逊图书馆？
　　而且，根据我的感觉，这座城市里的两个魅魔，就待在这个大学图书馆里？”
　　看着前方被白雪覆盖，却散发出缕缕黑烟的建筑物，秋山惠忍不住困惑地眯起了眼睛，嘀咕道，“……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那两个小黑妞转化成魅魔之前，胳膊上可都是针孔，一看就不像是会读书的模样。
　　怎么到了如今的极寒灾难之中，她们却一下子突然变得爱看书了呢？”
　　“……啊，这里有一个思维方式的问题，小家伙。在你的第一印象里，书籍代表着知识和智慧。”
　　趴在秋山惠头顶上，视野和视力都比她更好的九尾白狐，用尾巴指着图书馆大堂里燃烧的火堆，砸了咂嘴答道，“……但在另一些不读书的人眼中，书籍只是燃料……”
　　燃料？
　　秋山惠闻言愣了愣，再次定睛望去，就看到几页烧焦的碎纸片，从图书馆的窗口里跟烟雾一起飘出来。
　　呃，也对，图书馆里的那么多书籍，在快要冻死的人看来，岂不正是绝好的燃料么？而且还很干燥呢！
　　接下来，她又看到两个身上裹着羽绒服，脸上还戴着滑雪护目镜的家伙，打开一扇小门从图书馆里钻出来，合力抬着一具看着像是大学教授的尸体，哼哧哼哧地丢到一条沟里，再随便铲了点雪把尸体盖住。
　　呃，抛尸的时候，他们还没忘了把尸体上的围巾、帽子和衣服剥下来带走……
　　好么，焚书坑儒都给凑齐了！
　　果然是“不读书”的魅魔们能做出来的事情……
　　秋山惠苦笑着叹息一声，开口祈求狐神大人给自己拍了个【忍耐环境】的增益法术，让自己在酷寒的环境里也能行动自如——唯一的遗憾是有效时间不长，然后脱掉保暖连体服，换上轻飘飘的巫女装。
　　接下来，她就把御币插在腰间，拔出一把武士刀，顿足腾空飞起，准备上去叫门……
　　※※※※※※※※※
　　托马斯·杰弗逊图书馆的大堂地板上，用干涸的血迹，画着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红唇邪徽，散发出妖艳的粉红色灵光，驱散了图书馆外面可能闯入的电灵。
　　一堆篝火正在这里熊熊燃烧，给这片空间带来微弱的光与热。
　　为了尽量避免热量的散失，那些被敲破的玻璃窗和玻璃门，都被用塑料板和金属书柜，尽可能地堵塞起来，只留了一扇高处的小窗，敞开着充当烟囱。
　　但尽管如此，室内的烟气还是很呛，温度也不算很高。
　　因为，图书馆大堂地板上的火堆，实在是不算大，里面扔着一些劈碎了的树木和家具，散发出燃烧木工胶的刺鼻味儿。当然，其中烧的更多的，还是各式各样的书籍——毕竟纸张比木头更易燃。
　　两名身上穿着鼓鼓囊囊的羽绒服，头上戴着三层毛线帽子，脸上蒙着口罩的女大学生，正坐在地板散落的书堆上，挑选出被认为是“没有价值”的书籍，互相讨论着应该优先把什么书烧了取暖。
　　“……《心灵鸡汤》？烧了！”
　　“……《里根总统回忆录》？也烧了！”
　　“……巴菲特的成功学？这种害人的玩意儿，还是赶快烧了吧！看着这个炒股是要赔死的！”
　　“……没错，论炒股赚钱，有谁比得过国会山的那帮股神啊？咱们普通人炒股还得天天分析新闻动态，跟占卜一样地瞎猜。人家自己就是立法的，什么利好和利空的消息炮制不出来？简直是考试抄答案！”
　　“……就算散户偶尔运气好赚了钱，那些狗大户还会直接拔网线，逼着你亏掉呢！”
　　“……计算机导论？C语言程序设计？闪电怪物还在天上飘着，现在这会儿玩什么电脑？烧掉！”
　　“……微积分？啊，一看到它就想起高数挂科的痛苦！这么折磨人的书，还是速速烧了吧！”
　　“……《傲慢与偏见》？虽然有点古老，但看着还挺陶养情操，暂时先留下好了。”
　　“……《黑暗精灵三部曲》？听说这里面的神已经出现了，说不定哪天就会过来，所以留下来吧。”
　　“……《联邦党人文集》？啊，看了就打瞌睡的东西，还是烧了最好！”
　　“……《圣经》？《上帝之城》？还不是插图本？呃，没有任何保存价值，一并烧了吧！”
　　“……《飘》（乱世佳人）？这种政治不正确的书，居然没被清理掉？烧了烧了！”
　　……
　　当他们两个在忙着焚书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戴着厚厚瓶子底眼镜，头发油腻脸色枯槁的男生，在火堆旁摆弄着一台老式收音机——依靠魅魔们画的邪徽，电灵不敢闯入图书馆内部，各种电器暂时还能用。
　　但问题是，在之前电灵肆虐的时候，绝大部分的电器，包括每个人的手机就已经被破坏到报废了。
　　这台明显落后于时代的晶体管收音机，是属于图书馆管理员的，之前已经被丢在抽屉角落里很长时间不用，所以才侥幸逃过电灵降临的浩劫——绝大多数人的手机，都在那时被电灵给炸了或烧了。
　　很显然，这个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男生，想要通过这台幸存下来的收音机，获得一些外界的信息。
　　可惜，很遗憾的是，这台收音机从几天前开始，就收不到任何信号，只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噪音。
　　但眼镜男还是坚持不懈地抱着收音机不放，从早到晚神经兮兮地抓着旋钮倾听。
　　只是这收音机的沙沙噪音听得久了，也实在令人烦躁，于是就有一个女大学生停止了烧书，转身对他吼道：“……舒尔曼！别鼓捣你那破收音机啦！滋滋渣渣的吵死人了！给我关掉！”
　　“……好吧，那么我用耳机。”但眼镜男舒尔曼还是不想放弃，“……没有外界消息，我会疯了的！”
　　那个女生正要继续呵斥，但图书馆正门侧面唯一保留的小门，却在这时被“吱呀”打开了。
　　只见两个把自己裹成粽子的人，从外面冲了进来，然后迅速关上门。但就在这短短一瞬间，已经有一大片雪花呼啸着从缝隙钻了进去，而灌入的寒冷狂风，更是瞬间驱散了室内的暖意，让两个女生哆嗦起来。
　　倒是那个摆弄收音机的眼镜男舒尔曼，抬起头来向进屋的两人打了声招呼，“……嘿，汤姆，鲍比，你们把阿兹克教授的尸体处理好了吗？”
　　“……弄好了，跟其他人一样，丢在了煤气管路爆炸掀起的那条沟里。”
　　鲍比一边哆哆嗦嗦地答道，一边凑到火堆旁边，脱掉手套，把双手几乎是直接架在火上烤——只是出去了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口罩和护目镜上就已经挂满了白霜，脸和指头也微微呈现青灰色。
　　“……我们还把阿兹克教授的衣服带回来了。”与此同时，汤姆把一堆衣服丢在地上，嘟囔着说道，同时踢了一脚正在篝火旁边伸手烤火的鲍比，让他给自己挪出点地方来。
　　舒尔曼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
　　——倒不是他觉得剥死人的衣服不对，而是……
　　“……等等，你们该不是忘了阿兹克教授是怎么死的了吧？传染病人的衣服，你们也敢穿？”
　　“……对啊！阿兹克教授可是同时感染了COVID-19病毒和鼠疫，才突然暴毙的。”
　　一个正在烧书的女大学生，也附和着说，“……穿他的衣服御寒？那不是找死吗？”
　　“……虽然不敢穿他的衣服，但至少可以拿去烧嘛！”鲍比一边对着篝火转动手掌，一边满不在乎地说，“……如今燃料金贵，图书馆四周的树都快被砍光了，有什么能烧的都得省着用啊！”
　　听了这话，一直待在火堆旁边的三人，也不禁默然。半响之后，抱着收音机的舒尔曼才哀叹一声：
　　“……哎，该死的校长，为什么要把图书馆的书架、橱柜和椅子，都换成了不锈钢的啊！”

第349章、噩梦的一星期
　　对于密苏里大学圣路易斯分校的大学生们来说，刚刚过去的这一个多星期，实在是堪称噩梦。
　　而对于如今困守在图书馆里的汤姆、鲍比和舒尔曼等人来说，在噩梦之后，还要再添上几分迷茫。
　　——在电灵之灾降临的2月2日，这所大学里的各个兄弟会和姐妹会，刚刚拉到了不少赞助，正准备在当晚筹办一场盛大的狂欢派对，以冲淡过去一年的疫情岁月，给学生们带来的忧郁、苦闷和压抑。
　　为此，圣路易斯分校的主办方不仅搞来了大量伏特加、威士忌和白兰地等美酒，还弄来了整整一车各类麻药给参加派对的师生们分享，从抽的、吞的，到喝的，再到注射的，都应有尽有，堪称是大手笔。
　　而狂欢派对的节目也是颇为精彩，除了邀请来好几个二三流小歌星和网红美女来献艺，以及安排了各式各样秀下限的挑战赛之外，还花大钱雇来了圣路易斯仅有的两位魅魔小姐姐，给大家施法和伴舞助兴。
　　（因为电灵之灾爆发时，两个魅魔都恰好不在店里，所以圣路易斯城的优步魅魔店才被烧光了。）
　　为此还专门上网付费咨询了专业的派对活动主办公司，把本次狂欢派对搞成了暗黑哥特式主题。
　　——如今都是魔法时代了嘛！开派对的时候，总要弄点超自然的噱头，才算得上够时髦啊！
　　原本，汤姆、鲍比和舒尔曼等满脑子荷尔蒙的在校男生们，都以为接下来将会享受一个喧嚣快乐的热情之夜……嗯，说不定还能泡到某个中意的妹子，开开心心地滚上一夜的床单呢！
　　结果到了当天上午，当他们几个被学生会抓了壮丁的家伙，正在最后一遍布置着派对场地和临时舞台，检查灯光和音响设备，并且欣赏两个小黑妞魅魔带领一帮烟熏妆辣妹的集体僵尸舞彩排时……
　　该死的电灵之灾突然爆发了！
　　数不清的闪电怪物，瞬间袭击了整个圣路易斯城！
　　金属架子上正在播放重金属摇滚乐的音箱，顿时爆炸掉落，砸翻了正在下面偷懒摸鱼的黑人小哥。
　　接下来，数不清的闪电怪物，从四面八方的每一个角落冒出来，扑向猝不及防的每一个人。
　　即便时隔足足一周之后，舒尔曼只要一闭上眼睛，也还是会看到自己放在办公桌上的平板、手机和笔记本电脑，突然被闪光的电灵一起吞噬，随即发生爆炸和燃起火焰的可怕场面……
　　这简直是他所能想象到的最为诡异的恐怖场景！
　　他这其实还算幸运的，至少在事发当时，手机恰好不在身上，除了损失财产之外，并没有因此受伤。
　　但大多数随身携带手机的普通人，却是一个都没能幸免，全都在电灵的袭击下或死或伤。当时在舒尔曼的身边，就有个跟他坐同一条长凳的倒霉蛋，因为戴着智能手环，而被电灵当场炸飞了半条胳膊！
　　虽然舞台上正抱着钢管打转的两个黑皮魅魔，在呆愣了片刻之后，就凝聚魔力开口呵斥，驱散了扑到她们身边的电灵。然而电灵的来袭何等迅速，当真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已经遍地起爆，杀人伤人无数。
　　等到这两名黑皮魅魔反应过来的时候，四周早已是哀鸿遍野、一片狼藉，想要救都来不及救了。
　　更何况，以这两名小魅魔的微末本领，顶多也只能护得住舞台上的十几个妹子和乐队成员，还有她们身上携带的手机和IPAD，至于远处围观的其余师生，还有学校里乃至于城里的其他人，就爱莫能助了。
　　虽然从理论上来说，电灵只是吞噬电力，并不直接攻击人类，只要在事发的第一时间，以最快速度丢掉身上的手机、电子表、录音笔、智能手环等等一切带电的玩意儿，就能确保在电灵肆虐中独善其身。
　　但对于第一次遇见这种超自然危机的人来说，他们既不知道电灵的习性，也不会想到要丢下手机，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不可能做出正确反应——谁能想到这些择人而噬的闪电怪物，并不是真的要吃人呢？
　　好莱坞电影里的那些怪物，有哪个不是一闯进城市里就大杀四方？怪物难道还有不吃人的吗？
　　所以，一开始非但没人丢下手机，反倒是在逃跑时还不忘了把手机带上……但人类的奔跑速度怎么可能赶得过闪电？而整座城市在穿墙遁地的电灵面前，也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
　　结果自然是很快相继被手机拖累，有的被当成炸成焦炭，有的是被起爆的手机严重烧伤。
　　除此之外，所有行驶中的汽车也遭到大难，在电灵的光速攻击下，瞬间同时起火爆炸，碎散的玻璃渣子被气浪掀飞到空中，又纷纷扬扬地落下，在空中映照折射着火光和阳光，宛如一场璀璨的水晶之雨。
　　但却毫无浪漫可言，只代表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和毁灭。
　　——绝大多数正在乘车或开车的人，都来不及下车逃生，就在车里被活活烧成了半熟到八成熟。
　　紧接着，全城的燃气管道也被引爆，一条又一条街道从地下被炸开撕裂，明亮的火光从狂奔逃跑的人们脚底窜起，伴随着脚下颤抖的大地和头顶掉落的玻璃瓦片，让人充分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天崩地裂的感觉。
　　仅仅是不到十分钟里，仅有三十万人口的圣路易斯城，就死了最起码五六万人，还有十多万人受伤。
　　如此快捷高效到恐怖的杀戮速度，简直是堪比核爆！
　　而因为电灵肆虐而燃起的大火和弥漫的浓烟，又让许多人被困在燃烧的房子里，只能绝望地等死。
　　更有不少因为没用电而未曾遇袭，却也没反应过的人，面对房子外面的鬼哭狼嚎和阵阵爆炸感到摸不着头脑，于是打开手机查看消息，或是打开电筒想从地下室里钻出来……然后就被追来的电灵给补了刀。
　　再接下来，那些鲜血淋漓、伤痕累累的幸存者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是寻找医疗用品，抢救自己和亲朋好友——于是，已经在火光爆炸中沦为废墟的医院和药店，还有尚未烧光的超市，很快又被疯狂的人群给洗劫一空，各种纱布、创口贴、酒精、止痛片和各种消炎药膏，在圣路易斯城里成了有价无市的抢手货。
　　然后，既然都已经抢了药品，那么眼看着来都来了，很多老黑就习惯性地想要再抢点儿啥。
　　结果，在电灵灾厄降临不到一个小时之后，伴随着全城各处熊熊燃烧的烈火浓烟，轰轰烈烈的零元购运动也随之走起。到处都有人在互相厮打、捅刀、棍棒敲头，乃至于开枪互相射击。
　　但却再也没有警察来平乱，也没有消防队员来救火，所有人就在血与火中厮杀，宛如城市巷战一般。
　　好不容易等到夜幕降临，城里起火的房子也烧得差不多了，蔓延开的火势渐渐自行熄灭。剩下的人各自回家或寻找了新的住处，尚还喘息未定，却又被成群冒出的鬼魂给吓得屁滚尿流。
　　——之前一直没怎么闹鬼的圣路易斯，从电灵之灾降临的2月2日当晚开始，就大规模地闹起了厉鬼，很多在白天侥幸躲过了电灵和街头流弹的市民，却在夜晚不幸死于厉鬼索命的灵能攻击！
　　更悲催的是，这些索命的鬼魂，并不是只闹一夜就罢休！而是夜夜都要闹鬼，杀人越多，厉鬼越凶！
　　那么，圣路易斯城里有多少货真价实的超凡者，可以帮助凡人驱逐鬼魂呢？
　　很遗憾，只有两名主业是睡男人，副业兼职驱灵的魅魔而已，连早已烂大街的飞面神选都没有半个！
　　谁让灵灾爆发之前的圣路易斯，正好处于灵气复苏范围的边缘，灵气极度不稳定，时有时无呢？
　　就算有谁花钱去别处请了符箓神像回家供上，但一旦灵气退潮，暴露在无魔地带，也就自动报废了。
　　结果到了灵灾爆发之后，如今的圣路易斯，就跟大半年前的洛杉矶一样，面对厉鬼毫无抵抗力。
　　只能靠凡人撒盐放爆竹凑合着驱鬼自保，连电击器都不敢用——因为会引来电灵。
　　可就连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凡人也总是会一不小心放松警惕：结果总有人着了厉鬼的道……
　　除此之外，城里在灵灾之后的伤员太多而药品不足，医疗系统又崩溃了，很多遭了电灵的受伤者，原本还只是皮肤烧伤，或许有救。偏偏因为接下来没医没药，导致伤口感染化脓，纷纷痛苦倒毙。
　　如此一来，虽然圣路易斯因为距离南达科他州的疯马山很远，在接下来的第二灵灾——“召唤土灵”导致的地震中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仅仅是第一场“电灵灾厄”，就已经让全城人口减半，濒临毁灭了！
　　所谓人命微贱如草，莫过于此！
　　想必二三百年的北美印第安人部落，因为收了“仁慈”白人“好心”送来的天花病毒毯子，结果整个部落只过一个冬天就瘟死掉一半人口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种撕心裂肺、精神崩溃的感受吧？
　　而更让人感叹和落泪的是，上述惨绝人寰的遭遇，对于这座城市而言，居然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因为，在后面的日子里，还有各种各样更加惨绝人寰的厄运，在等待着圣路易斯城里的人们！
　　※※※※※※※※※
　　作为没有第一时间挂掉的幸运儿，密苏里大学圣路易斯分校的汤姆、鲍比和舒尔曼，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得到了舞台上那两位黑皮魅魔小妞的庇护，总算是在电灵肆虐中熬了过来。
　　但也只是在预备开派对的那块空地里，愣愣地看着四处爆炸和起火，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待到全城断电，骚乱暂时稍微平息，受伤的学生也得到包扎之后，剩下的人开始各谋出路。
　　有人蹬着自行车离开了，试图骑车回家。有人背着包包走了，说是城里太危险，要到乡下去避难。
　　甚至还有人不知从哪儿搞来几匹马，然后策马穿过遍地狼藉的街道，奔向了广袤的西部荒野。
　　但大多数人还是留在了学校里，观望一下形势发展，正好两位黑皮魅魔也发现她们的夜店被一把火烧没了，没了去处，于是就跟那些自愿跟随她们求庇护的大学生，一起重返了于密苏里大学圣路易斯分校。
　　经过一番挑选，她们选择了一座比较完整的女生宿舍作为据点，又用人血在宿舍楼的地板和墙面画出了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红唇邪徽——至于这血是从哪儿来的，就别瞎想了——暂时驱逐了附近的电灵。
　　校内残存的大学生和教授校工们搬出应急发电机，用柴油发电的办法，好歹是恢复了一点电力。
　　但跟外界的通讯依旧完全断绝，手机打不通，收音机和电视机没信号，即使架起星链系统也连不上网。
　　日常供水也很困难，得靠野营用的滤水装置或净水片，净化河水来用。
　　此外还有一队自称是核电站工作人员的家伙，从西边徒步逃进圣路易斯，来到大学里休息和索要补给，说是卡拉威核电站已经完全失控，马上就要爆了……吓得不少教授和学生跟着他们一块儿跑出了城。
　　更要命的是，在灾变过后不久，烈性瘟疫突然在圣路易斯城里来了个大爆发，不仅是之前已经肆虐多时的COVID-19病毒和变异天花，而是从痢疾到霍乱，还有黄热病和鼠疫，全都应有尽有……
　　密苏里大学里幸存的师生，很快就躺倒了一片——虽然这些疾病都不是绝症，但最起码也得好好治疗才能恢复健康。偏偏在电灵肆虐过一番之后，城里的医疗系统早已崩了，药房也被抢光了。
　　极度的缺医少药之下，很多大学生陷入了没完没了的腹泻，直接拉肚子活活拉到死。
　　还有学生发烧到浑身滚烫，说着胡话一命呜呼，并且到死都没搞清楚是得了什么病。
　　但这还不算最悲催的，更悲催的是，从昨天开始，寒潮突然降临，圣路易斯开始了超强规模的大降温！

第350章、核爆巫女踢馆！
　　作为美国中部的交通枢纽，冬天的圣路易斯城虽然没有蒙大拿州那么寒冷，但遭遇寒潮也是常有之事。
　　但问题是，过去遇到寒潮的时候，圣路易斯可从来没有跟现在一样，停电停水停燃气不说，连房子都被烧被炸得一塌糊涂啊！更别提，这座城市里幸存下来的破屋子，一大半还都在闹鬼呢！
　　所以，搬家到密苏里大学女生宿舍的两名黑皮魅魔发现，断了暖气的宿舍，实在挡不住凛冽的寒风。
　　尽管她们两个超凡生物不太怕冷，但她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追随者们都冻死啊！
　　呃，依靠她们用人血画的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红唇邪徽，宿舍楼里确实是不怕电灵来袭，她们的追随者小弟和拎包小妹都能用电了没错，但全城都停电了，去哪儿找电来用？
　　从学校仓库里好不容易找出来的，区区两台应急用的柴油发电机，功率非常有限，顶多也就够点亮些电灯，再给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充个电而已，实在是带不动整幢宿舍楼的电热暖气……
　　再说，能够用于发电的柴油，数量也很有限，用一点少一点，附近几乎没处可以补充。
　　——城里城外的所有加油站，还有路上的油罐车和柴油车，基本上都在电灵灾厄中炸光烧光了。
　　最近这几天，密苏里大学校园里这些幸存者的应急发电用油，全靠学校仓库地下室里，跟发电机摆在一起的那几个铁皮油桶，总共就只有二百多加仑（1加仑=3.785升），而且短短几天就用掉了三分之一。
　　考虑到太阳能电板在冬天基本没法用，剩下的一百多加仑柴油，只能省着点儿烧了。
　　所以，想要在寒潮带来的刺骨风雪之中取暖，终究还是只能靠传统的烧火。
　　但问题是，在事先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这么多人取暖的柴火燃料从哪儿来？
　　于是，两个不学无术的小黑妞魅魔，就盯上了这所学校的图书馆，觉得这里肯定有很多能烧的玩意儿。
　　所以，在她们倆的号召下，整个密苏里大学圣路易斯分校的绝大多数幸存者，都乱哄哄地收拾行李拖着铺盖，涌入了本校的托马斯·杰弗逊图书馆，准备把这里改造成供暖营地，来熬过已经降临的凛冬。
　　然而，在搬家到了托马斯·杰弗逊图书馆之后，没有提前打探清楚的众人，看了一圈儿才暗自叫苦。
　　原来，这座图书馆刚刚经历过一次大规模整修，并且不知是不是出于防火的考虑，还是为了防白蚁，各种木质材料都被尽可能地用石头和金属替代——老旧的木质地板和楼梯全都变成了大理石地板和镂空金属楼梯；老式的木质护墙板改成了光滑的瓷砖；还有图书馆的书架、橱柜和椅子，也都换成了不锈钢的！
　　换而言之，就是这座被整修一新的托马斯·杰弗逊图书馆里面，并没有多少可以焚烧取暖的木头！
　　幸好，图书馆里缺什么也不会缺书，而这堆积如山的书籍，都是绝好的干燥燃料……并且，此时城里的气温已经骤降到了零下三十摄氏度以下，出门吹风几分钟就会被冻僵，实在来不及换地方避寒了。
　　于是，一众人等匆匆砍了图书馆四周的树，拖到馆内跟书一起烧，升起一堆堆篝火取暖，又用各种能找到的材料，比如胶带、塑料板和金属家具，尽量修补和堵塞各个漏风之处，然后开始在图书馆里猫冬。
　　眼下距离入住托马斯·杰弗逊图书馆才一天时间，图书馆里存着的那么多书显然还是够烧的。
　　但即便如此，这一群幸存者的生存危机，依旧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
　　因为，之前早已爆发的各种瘟疫，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并且随着人群为取暖而聚集，开始传染得更加迅速，蔓延得愈加厉害……
　　※※※※※※※※※
　　“……阿兹克教授、克莱恩讲师，食堂的罗莎莉亚大婶……光是今天就抬出去三具尸体。”
　　烤了一会儿火，重新感觉到自己手指的存在之后，之前抬着阿兹克教授出去抛尸的汤姆，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活力，便开口打开了话匣子，只是语调中依旧满满的沮丧，“……真不知咱们能活多久。唉！”
　　“……不要太担心，汤姆，区区传染病而已。死的人都是年纪已经很大，或者有基础病的啦！”
　　之前在大堂里烧书的一个印度裔女生，不以为然地说道，“……只要年轻身体好就不会有事。”
　　“……年轻身体好就不会有事？未必吧？田径队的那个肌肉超发达的健美女郎，如今也躺在二楼病房的小隔间里，上吐下泻，浑身恶臭，腹泻得一塌糊涂……我看怕是坚持不了几天……”
　　鲍比从篝火上吊着的不锈钢水壶里，给自己倒出一杯热茶，一边小口啜饮，一边随口嘟囔着。
　　他杯子里的茶，用的是融化的雪水，里面混了不知道多少大气污染物——如今城里的自来水早已断了一个星期，所剩无几的瓶装水也得省着用，幸存者们的平常饮水，只能靠过滤净化的雪水或河水。
　　所以，尽管往茶壶里加了三个红茶包和好几块方糖进去，这茶喝起来还是带有几分异味……
　　然而眼下这种超级恶劣的环境，也实在是讲究不了水质，他只能皱起眉头凑合着喝。
　　“……田径队的健美女郎？你是说碧安卡？她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病倒了？”
　　还在继续摆弄收音机的眼镜男舒尔曼抬起头来，疑惑地问，“……她是得了什么病？”
　　“……看着像是痢疾，当然也有可能是霍乱，反正都是上吐下泻的症状。”
　　鲍比耸了耸肩，“……如果在平时自然只是小毛病，给她吃点药就能好。但现在去哪儿找医生和药？
　　校医都被烧成焦炭了，全市的医院也都变成了废墟，联邦政府的救援天晓得什么时候能来，除了感冒药、止痛片和避孕药，还有兴奋剂和麻药，咱们手里可是什么正经一点儿的药都没有……
　　对了，舒尔曼，你那个收音机究竟鼓捣得怎么样了？有收到什么消息了吗？”
　　“……什么也没有，除了噪音。”舒尔曼沮丧地挠了挠头，“……按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啊……”
　　“……嗨，如今都什么年头了，各式各样的妖魔鬼怪都跑出来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汤姆同样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跟着插嘴说道，“……楼上那几个玩无线电的家伙，也是什么好消息都没有，收不到外界的信号，也发不出消息——他们说是遇上了全频道阻塞的超强干扰……”
　　——在电灵之灾爆发后，幸存的大学生翻找学校各处仓库，找出了不知哪个前辈学长自制的无线电，还有老式军用电台等通讯工具，当即就兴冲冲地搬到了魅魔们的面前，想要向外界发电报，取得联系。
　　但很遗憾的是，尽管魅魔们用人血画的红唇邪徽，驱散了可能妨碍无线电使用的电灵，可是接下来无论那几个半吊子理工宅如何努力，无线电台还是什么东西都收不到，发出去的无线电波同样毫无反馈。
　　除此之外，还有人从校长办公室搞来一套全新未拆封的星链终端设备，但组装起来后还是根本用不得。
　　换而言之，从电磁环境的角度来说，圣路易斯已经化作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寂静之城”！
　　“……全频道阻塞的电磁干扰？怎么可能啊！有谁能那么无聊，连续干扰圣路易斯城一星期？况且自从闪电怪物来了之后，全城除了咱们这儿，还有什么地方能用电？不，等等，确实还有一个地方……”
　　眼镜男舒尔曼突然想到了什么，先是眼神一亮，随即便是脸色黯淡，丢下手里的收音机，喃喃自语道，“……我早该想到的，就是这布满天空的闪电怪物，对我们进行了全频道的电磁干扰！”
　　听了这话，正在烧书的两个女人也是感到颇为沮丧，一边把两本大部头的词典丢进火堆，使得火焰往上窜起了一大截，一边插嘴说，“……这么说，在闪电怪物消失之前，我们都没办法跟外界联系了？”
　　“……对啊？难道我们就只能一直待在这里等救援？可是政府的救援要到什么时候才来啊？”
　　“……说实话，我很怀疑究竟会不会有政府组织的救援……嗯，确切地说，是现在很难说究竟还有没有一个联邦政府存在了。如果华盛顿那边也跟我们这里一样，被闪电怪物淹没了的话……”
　　汤姆捧着茶杯叹了口气，“……那样的话，就是世界末日了。我们只能想办法靠自己末日求生。”
　　“……嗯，在闪电怪物的围观下，烧书取暖煮雪水，看着瘟疫蔓延，大家一个个病死，把他们的尸体丢出去？这不叫末日求生，这是末日等死！”一位女生吐槽说。
　　“……往好处来看，至少我们现在都还活着，这座城市里也还有很多人活着，而其它的城市……”
　　鲍比喝完杯中的热茶，转身看了看堵着塑料板和胶带的正门，还有结了厚厚一层冰霜的窗户，“……谁知道是不是已经变成了死亡之城？或者，会不会如今的全世界就剩下了我们这儿的一群活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打草稿写遗书了？”刚才吐槽的女生，神情沮丧地说。
　　“……如果现在真的是世界末日，你的遗书是要写给谁看啊？”汤姆瞟了她一眼。
　　“……说起世界末日的话，我倒是想起早些年的那部搞笑恐怖片《世界末日》了。”
　　看着五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僵，眼镜男舒尔曼眨眨眼睛，再次开口岔开了话题，“……片子里，六个男人在世界末日躲在一座房子里，然后闯进来了提着战斧打劫的赫敏……不，艾玛·沃特森……”
　　“……呃，那部大烂片啊？我隐约有些印象，好像还有天堂和恶魔什么的来着？”鲍比皱眉说。
　　“……啊哈哈哈，如果艾玛·沃特森能够挥舞魔杖从这个门里闯进来的话，我一定会乐死的。”
　　汤姆则是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我从小就是《哈利波特》的狂热粉丝！家里还有玩具魔杖呢！”
　　“……呸！你这肥宅就别做梦啦！且不说好莱坞的大明星，怎么可能来到我们这种乡下地方，更何况如今恐怕都是世界末日了，艾玛·沃特森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都很难说。”一个女生翻了个白眼，吐槽道，
　　但还没等男生们接下话头，就听得一声爆炸般的巨响，紧接着便是狂暴的气浪从外面轰然涌入大堂。
　　堵塞在图书馆门洞里的塑料板、胶带和其它障碍物，被一发空气炮瞬间轰开，纷纷扬扬的雪花和刺骨的冷空气，瞬间横扫过这片密闭空间，吹熄了焚烧书籍的篝火，让人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寒意。
　　图书馆大堂里的五个大学生猝不及防之下，只得抬起胳膊，勉强护住自己的头脸……
　　好不容易等到寒风稍微平息，五人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朝着被轰开的门口望去。
　　只见一个娇小的红白身影，背对着门外射来的天光，双脚离地“飘”了进来，嘴里还悠然说道：
　　“……就我所知，艾玛·沃特森在这会儿确实来不了圣路易斯，不过她也没有死。她被我的母亲挂在华盛顿州的世界树上，等着逆生长成十一岁的魔法公主赫敏呢！”
　　看着破门而入的秋山惠，图书馆大堂内的五人顿时瞠目结舌，脑海中一片空白。
　　半响之后，眼镜男舒尔曼才举起右手指着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
　　“……别再结巴了！我是水稻女神的眷者，哥斯拉的克星，来自东方辐射之乡的巫女秋山惠！”
　　秋山惠将手中的武士刀插回刀鞘，歪了歪头，朗声道，“……叫个能管事的家伙出来和我说话！”

第351章、哈士奇也不是天生就会拉雪橇啊！
　　“……整所大学……就剩下这二百多个学生、五个校工、一个讲师、一个教授和三个校工家属了？”
　　站在托马斯·杰弗逊图书馆内某个气味难闻的阅读室门口，小巫女秋山惠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原本窗明几净、宽敞整洁的图书馆阅读室，如今已经变得一片狼藉。那些累赘的金属书架都被丢了出去，厚薄不等的书籍和成堆的报纸，全都乱糟糟地堆在墙角，作为燃料等着被人焚烧。
　　天花板的通风口被粗暴地撬开和扩大，下面对着点燃图书升起的火堆，似乎想要用它来充当烟囱。
　　但很显然，通风管的排烟效果非常不好，这玩意儿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当烟囱而设计的。
　　所以，躲在图书馆的避难者，在被烟熏火燎给呛得半死之后，最后只能用塑料管和铁皮胡乱捆扎成简易的排烟道，然后在窗户顶端开一个洞，把粗管子从洞里伸出去，像厨房的抽油烟机一样排出烟雾。
　　甚至还有人在排烟管的内侧加装了电风扇——这下就真的变成抽油烟机了。嗯，地精科技版的。
　　除此之外，被清空出来的地板上，凌乱地铺了硬纸板和旧报纸，在上面摆着被褥。宽大的书桌上铺了毯子和睡袋，充当床铺——桌子再硬，也比睡地板要稍微好些。此外还有人在室内搭起了野营的小帐篷。
　　用书籍充当燃料的篝火上挂着开水壶，旁边堆着脏兮兮的锅碗瓢盆，也不知多久没有好好洗过了。
　　一台小巧的桔红色应急柴油发电机，摆在房间中央，但为了节省燃料，这会儿并没有被启用发电。
　　昏暗的房间里，幸存者们依靠野营用的电池灯来照明，用从车上拆卸的蓄电池驱动排烟管的风扇。
　　天花板上画着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红唇邪徽，散发出淡淡的超凡力量，用于驱逐四周天空中终日飘荡着，“哔咔哔咔”闪烁火花的电灵。此外还在窗户前面搭建了一个凌乱的祭坛，可惜看着像是垃圾堆。
　　让秋山惠感到略微诧异的，尽管房间里的气味很不好闻，混杂着汗酸、体臭、狐臭，以及烹煮泡面和其它速食品的气息，外加烧火的烟味和酒臭味——估计是有人饮酒取暖或借酒浇愁，甚至还夹杂了抽麻草的那种特殊的刺鼻臭味……不过却没看到遍地乱丢的安全套，以及凌乱的内裤内衣等等。
　　蜷缩在这个房间里的密苏里大学男女师生，虽然一个个精神萎靡，蓬头垢面，看着像是很久没洗澡的肮脏模样，但一个个穿得严严实实，大衣、帽子、围巾、手套、口罩一应俱全，还有人戴着那种法庭上用的羊毛假发——虽然看着有点搞笑，但这两磅羊毛搁在头顶，确实是很有保暖的效果。
　　总之，眼前所见的避难所景象，与秋山惠想象中的魅魔追随者的嬉皮士堕落模样，似乎大相径庭。
　　都到了末日了，秩序和道德都崩溃了，带领你们的又是两个魅魔，怎么还没有互相搞起来呢？
　　但仔细一想，就算有烧书的火堆取暖，再加上那么多人的体温，这儿的室内温度也只有摄氏零下五度左右，连冰点都达不到……在这种“冻人”的气温下，想要搞什么男女寻欢之事，未免有点太为难了。
　　——当大家都冻得半死，恨不得把自己裹成毛球的时候，你却要宽衣解带……似乎也太作死了吧？
　　甚至就连在实质上担任幸存者首领的两名黑皮魅魔小妞，这会儿也没有露出屁股和大腿秀身材，而是穿了貂——厚厚的两层貂皮大衣，并且貂皮大衣下面还穿了毛线衣，脖子上裹了围巾，脚上穿了靴子……
　　好吧，从祖传基因的角度来看，黑人确实是天生就不怎么耐冻，而魅魔也从来没有耐冻的长处。
　　如今骤然来到冰天雪地里，又没有暖气，她们自然会想着先穿得严严实实再说。
　　“……啊，愿意跟着咱们姐妹的人，差不多都在这儿了。至于具体有多少人么，咱好像没数过。”
　　其中较为年长的那名黑皮魅魔，挠着头发对秋山惠傻呵呵地笑道，“……这两天冻得脑袋都麻了，也没思考过什么正经事儿。就想着天天喝酒。还有找几个精壮的肌肉男，抱着暖和暖和……”
　　而另一位年纪更小的黑皮魅魔妞儿，则是毫无尊老爱幼精神地抬起右腿，踢了某个老头儿一脚。
　　“……喂，老东西，伟大的巫女大人正在问话呢！这几天都是你在管账，有多少人你应该最清楚！”
　　“……啊，好的，各位高贵的女士们，目前聚集在这座图书馆里的幸存者一共有二百二十三人。绝大部分人都在这里和隔壁的两间阅读室里，另外有三个人负责值班看管正门，三个人看管后门……”
　　校内幸存者中理论上地位最高的人，目前唯一活着的数学教授罗恩先生，满脸憋屈却又无可奈何地说，“……还有三十二个人得了传染病，被安置在空闲的办公室里，有四个懂一点医术的人志愿照顾病患……”
　　“……呃，整座大学就只剩下这么点儿幸存者了吗？教授先生？”秋山惠看了看窗外，问道。
　　“……在办公大楼和食堂那边，加起来可能还有几十个人吧？我刚刚看到那两个地方有烟柱飘出来。”
　　罗恩教授回答说，“……全城只有我们这里还能用电，现在这种气温，如果不能生火取暖，那还活得了吗？”
　　也对，这帮大学生又不是习惯了冰天雪地，住着冰屋吃生海豹肉的爱斯基摩人（因纽特人），在零下三十五摄氏度里，要么生火取暖，然后冒烟暴露目标；要么就只能在寒风中活活冻成冰棍……
　　更重要的是，既然身边就有相对暖和的营地可以投奔，那些活着的人又为啥要独自冻死呢？
　　所以，整个校园里，如今大约是真的只剩下这二三百人了。
　　至于除了这二三百人之外，密苏里大学圣路易斯分校区其余的一万多名师生？
　　嗯，不用想，如今他们不是选择了旷课肄业，弃学逃亡，就是已经直接毙业，长眠于母校的地下了。
　　事实上，就算是选择离开学校逃亡，这些师生们能够活下来的几率，恐怕也很渺茫。
　　首先，遭了电灵灾厄的倒霉地方，并不是只有一座圣路易斯城，而是囊括了大半个美国。
　　即使逃亡的大学生选择了正确的方向，往东边走，沿途也得穿过不知道多少艰难险阻，才有可能抵达尚未遭遇灵灾的美国东海岸——并且即使是在东海岸，如今也是骚乱动荡瘟疫四起，堪称民不聊生。
　　其次，尽管在普通的动荡骚乱和社会崩溃中，人口稠密的城市里确实比地广人稀的乡下更危险，但如果是在零下三十五摄氏度的寒潮面前，那么贸然靠着两条腿离开城市逃亡，绝对不是什么正确的选择。
　　城里这些断了供暖，仿佛冰窟窿似的房子，虽然不见得有多么暖和，但至少有墙壁可以挡一挡风。
　　而到了没遮没拦的野外，徒步逃亡的人很可能走着走着，就在风雪中保持站立姿势，冻成一根冰棍。
　　再考虑到如今四处出没的鬼魂，还有数以万计的越狱罪犯……这些逃亡者的结局，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秋山惠叹了口气，决定多少伸手帮这些幸存者们一把，先示个好，也有利于接下来的合作。
　　“……待会儿，你带我去一趟那些病人的隔离室，我尽量施法给他们治疗一下。”
　　她对老教授说道，然后又问两位魅魔黑妞，“……关于这场灾变，魅魔女王陛下有没有跟你们说什么？”
　　两位黑皮小魅魔纷纷摇头，表示自己还不够资格聆听魅魔女王美坎修特陛下的圣旨，而主管她们这一片的辉耀修女，自从灾变后就断了联系，她们迄今也是懵懵懂懂，不知道世界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既然如此，我就大致跟你们讲一下我知道的事情吧！有兴趣的人都可以过来听一听！”
　　秋山惠想了想，决定有选择地透露一部分实情，“……首先，你们不要指望这些电灵能够很快消退，因为它们才是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其次，召唤电灵的幕后黑手，是南达科他州的苏族女巫……”
　　※※※※※※※※※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遭遇灾难，竟然是印第安人的复仇？这……这也太离奇了！”
　　听了秋山惠的说辞，罗恩教授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难道说，只要这些闪电怪物还在一天，我们的学校和城市，全都再也无法恢复，注定都不能用电了吗？华盛顿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白宫和国会山的想法，也干扰不了超自然力量的运作啊！教授！华盛顿不是万能的！”
　　秋山惠撇撇嘴，“……您与其指望着联邦政府弑神讨魔，还不如向上帝祈祷，请祂派天使下凡呢。
　　更何况，即使这场灾变真的有朝一日将会终结，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你们应该先想想怎么渡过眼下这个要什么没什么，而且还暴发了瘟疫的可怕寒冬才对！死人是不用考虑以后的……”
　　听了这话，在场的密苏里大学师生们虽然脸色有点难看，但也不得不点头表示认同。
　　在过去的一个多星期里，就在他们的身边，已经发生了数不清的死亡惨剧。每个人都有亲戚朋友在这短暂的时间内离开人世——所以现在不是义愤填膺的时候，而是应该首先考虑该怎么活下去才对。
　　“……所以，我有一个建议——反正这所学校目前也不可能继续开办下去了，为什么不让学生们各自回家呢？当然，如今外面的气温太寒冷了，而且还有闹鬼的风险，你们可以等到天气暖和些之后再说。”
　　秋山惠说道，“……但我现在必须尽快南下返回路易斯安那州，你们之中有没有想要跟我一起走的？
　　虽然路易斯安那州也在电灵灾变的范围内，但那里毕竟是在海边，正对着墨西哥湾，气候也比圣路易斯更加温暖。只要搞到一条帆船或手划艇，就能沿着海岸线，往东划到没发生灾变的佛罗里达……”
　　面对秋山惠抛出的橄榄枝，被困在图书馆里的大学生们，顿时颇为心动。
　　——面对这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大灾变，圣路易斯本地的学生暂且不论，那些从外地过来读书的学生，以及外国的留学生，各个早已是归心似箭，本能地想要回到家里，跟亲人在一起。
　　只是苦于之前缺乏安全的撤退途径，也得不到外界的准确信息，不知道该往哪儿跑会更加安全。
　　所以，他们才暂时继续困守在学校里，一方面是等待想象中的救援，另一方面是不敢乱动。
　　如今对于官方救援的希望基本破灭，学校里又在闹瘟疫……那还待在这里干嘛？
　　所以，凡是有勇气挑战一下严寒的勇敢者，都有些跃跃欲试。
　　——至少，跟着秋山惠到路易斯安那去，就有人给他们治病，不用担心在瘟疫中暴毙了吧？
　　就算是不打算走的人，也很乐意有一部分人离开——至少可以传个消息出去，说不定还能带来救援呢？
　　于是，秋山惠又趁势提出，现在的公路上堆满了被电击报废的车辆残骸，路面的积雪也没有人来清理，所以开车离城实在太危险，还是模仿极地居民，搞些狗拉雪橇来上路，才更加因地制宜云云。
　　就这样，图书馆里的一部分幸存者就被发动起来，到处寻找雪橇和雪橇犬了……
　　※※※※※※※※※
　　“……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
　　“……狗儿乖！狗儿乖！不要闹了！一起使劲儿拉雪橇啊！”
　　“……哇啊！这狗疯了！竟然要咬我！”
　　……
　　图书馆外的雪地上，看着十几只哈士奇互相厮打和乱吠的混乱场面，秋山惠不禁头疼地翻了个白眼。
　　哎，眼看着组建狗拉雪橇队的回家计划，已经有了点眉目。结果却在一个谁都没想到的问题上翻了跟头——这哈士奇虽然号称是“雪橇三傻”，但这些未经训练的哈哈犬们，似乎也不是天生就会拉雪橇啊！

第352章、雪国列车（超低配版）
　　众所周知，哈士奇、萨摩耶和阿拉斯加犬，被并称为“雪橇三傻”。
　　在人们的印象中，似乎这三种傻里傻气的狗狗，天生就是会拉着雪橇飞奔的。
　　而小巫女秋山惠也在网上看了不少“哈士奇拉小车”的视频——什么哈士奇拉小货车卖豆腐啦，哈士奇拉小车跟主人去菜场进货啦，哈士奇拉小车带小孩子放学回家啦……故而愈发加深了上述刻板印象。
　　结果，她就在这个问题上，因为麻痹大意，然后就非常不幸地翻车了。
　　——南下远行的狗拉雪橇队的组建，一开始还很顺利，因为有了地头蛇的帮助，密苏里大学的幸存学生们根本不需要手工焊钢管绑铁丝，就直接从大学的运动社团办公室里，找到了几架现成的雪橇。
　　虽然找到的都是那种运动和玩耍用的小雪橇，其中两架铝合金的迷你雪橇，根本就是小孩子的玩具。
　　但是没关系，只要把这些过于轻便的雪橇稍微改装一下，比如把自行车筐或超市小推车的车筐捆绑上去，充当装行李的货架，甚至加装一个座位上去，那么凑合着还是能够适应长途旅行的需求的。
　　毕竟，秋山惠并不是要搞什么经年累月的极地探险，而只是在人口相对稠密的美国中部腹地进行一次单程旅行。沿途更容易找到补给物资不说，对于雪橇的耐用度要求也不那么高。
　　除此之外，用来拉车的雪橇犬，在折腾一番之后也找到了若干头。
　　可是，尽管九尾狐神玉藻前大人，在秋山惠一再央求之下，施展出“犬类召集之术”，用超自然力量召唤四周的狗狗们跑来听从吩咐。但最终找到的大型犬数量……好像还是稍微有点偏少。
　　——总共只找到了十一条哈士奇，两条阿拉斯加犬，然后，萨摩耶一只也没有。
　　剩下的都是些金毛、哈巴狗、泰迪犬和杂种流浪狗之类，拉不动雪橇的小型犬。
　　“……奇怪了，美国这边难道不流行养大型犬吗？怎么召来的都是些拉不动雪橇的小狗？”
　　用从校内超市废墟里拿的狗粮罐头，打发走了几条来蹭饭的小金毛和泰日天之后，看着一边蹲在火堆旁吃罐头一边还不肯走的泰迪犬，小巫女秋山惠忍不住困惑地问。
　　对此，密苏里大学的大学生们也很困惑，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他们过去在圣路易斯城的街头巷尾，日常所见的各种大狗也不少，怎么到了如今要用的时候，却根本找不到几头了呢？
　　——大灾变才爆发了不到半个月，又突然间死了一堆人，少了很多张嘴。所以，尽管被火灾荼毒了一遍，但圣路易斯城里的食物还远远没有耗尽，幸存者们暂时还不怎么缺吃的，应该不至于要杀狗吃肉吧？
　　倒是同为爱狗养狗一族的罗恩教授，作为半个专业人士，在思索了一番之后，给出了一个还算靠谱的解释——他家里虽然只养了一条小巧的柯基犬，但也跟那些养着大狗的狗主人们有过不少交流。
　　按照教授的说法，越是体型庞大的狗狗，就越是吃得多，并且不耐饿，而抗病能力也不怎么样。
　　这样一来，那些家养的小狗，就算一时间没有了主人的饲养，因为体型小吃得少，或许还能忍饥挨饿，靠着翻垃圾堆之类的办法，继续苟活很长一段时间，乃至于最终完全适应了流浪野狗的艰苦生活。
　　但大型犬就很难办了，它们体型大、吃得多，又不会狩猎，垃圾桶里那点儿残羹剩饭，可养不活它们。
　　很多名贵犬种都容易生病，吃东西还很挑嘴，要吃牛排和带骨肉，否则一个闹脾气就病倒给你看。
　　假如没了主人的供养，这些早已完全驯化，失去谋生能力的大狗，根本来不及恢复野性，就该饿毙了。
　　——这就跟为什么没人能开着战列舰当海盗的原因一样：成本太高昂了！
　　【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
　　光是战列舰出海一趟的油钱，就得打劫不知道多少条很有油水的商船，才能抵得上！
　　因此，在大灾变之后，虽然只是过去了不到半个月，但很多失去主人的大型犬，恐怕都已经饿垮了。
　　其次，在汽车、摩托车、电动车和一切机动车辆统统完蛋的情况下，改用狗拉小车运输行李的主意，并不是只有秋山惠想得到——所以，很多在前些天徒步或骑自行车离开城市逃往乡下去的市民，都没忘了把自家狗狗带上，拖个小车在后面跟着……甚至有人还“继承”了已故街坊邻居的宠物犬。
　　毕竟，狗狗可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啊！
　　平时既可以让狗狗拉东西和放哨，真要没得东西吃了，可爱的狗狗还能当储备粮呢！自带移动功能！
　　——就这样，圣路易斯城里的雪橇犬，又流失了一部分。
　　然后，很多家犬平时都不是自由散养，而是被关在房屋里，铁笼里，或者用金属狗链给栓在什么地方的。即使主人死了，也逃不出去。接下来一个多星期没人喂食，又遇上寒碜，自然就饿死冻死了……
　　——并不是每一条狗，都聪明到可以自己拆开狗粮袋，甚至翻箱倒柜、撬开罐头来吃的啊！
　　总而言之，如果秋山惠能够在一个星期之前过来，那么或许还能在圣路易斯找到许多雪橇犬。
　　但到了现在么，在寒潮风雪中还能凑出十三条拉雪橇的狗狗，就已经是运气很不错的表现了。
　　※※※※※※※※※
　　好吧，雪橇犬的数量虽然少了一点，但终究是狗和雪橇都有了。
　　秋山惠就把绳子挂在狗项圈上，另一头系着雪橇，试着让哈士奇们拉着跑……
　　然后就摔个人仰马翻——雪橇翻了，狗狗摔了，牵引绳全都缠绕在了一起。
　　简直就跟小猫玩过的毛线球似的！
　　没办法，拉雪橇的四条狗毫无配合，各跑各的，还有趴着不肯动的，这雪橇能不翻吗？
　　“……诶诶？怎么会这样？我看互联网上的那些短视频里，玩自拍的狗主人不是只要用鱼竿在狗狗前面吊着个鸡腿，就能让哈士奇撒开四条腿拉着小车车飞奔吗？为什么这些哈士奇却表现得那么差？”
　　看着自告奋勇试驾的亚裔女大学生，被从雪橇上甩出来，摔得龇牙咧嘴的模样，秋山惠不仅愣了。
　　而趴在她头顶的九尾小白狐，则是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差异，咂咂嘴吐槽说。
　　“……我说，惠惠啊，你的算术是怎么学的？那些视频上好像都是一条狗拉一辆车。而你呢？”
　　她朝着那帮在雪地里互相狂吠和搞破坏的哈士奇，努了努嘴，“……你看这儿是几条狗？”
　　听了玉藻前大人如此一说，小巫女秋山惠终于恍然大悟，发现了自己犯下的错误。
　　嗯，确实，互联网上那些炫耀自家宠物狗拉车的短视频，基本上都是一条狗拉一辆车。
　　而且车上坐的一般就是狗主人本尊，用的也是养熟了很久的宠物狗，主从关系早已建立起来。
　　当然，也有往车上装货，狗主人拉狗绳在前面牵着的——那就更是跟普通的遛狗没啥区别了。
　　现在秋山惠却要用五六条狗拉一辆雪橇，而且所有的狗都还未经任何训练，不懂得如何配合着拉雪橇，也没有选出一条能服众的头狗。驾驶雪橇的人同样是生手，完全没有相关驾驶经验。
　　更关键的是，这些拉雪橇的哈士奇，并不是开雪橇的人养的，而是临时弄来的，彼此毫无感情可言……
　　这要能立马上手，而不是摔个七荤八素，才叫怪了呢！
　　就算有狐神大人的气场压制也不管用：这些哈士奇不是不服从，而是根本不知道怎么配合着拉雪橇啊！
　　——人家俄国佬打仗缺兵少将打急了眼，让波罗的海舰队的水兵下船转行开坦克，好歹还给水兵紧急培训一个星期。虽然到最后那帮水兵还是把坦克给开进沟里翻车被俘了。
　　像秋山惠这样，仓促拉了一帮人和一群狗，就要组建雪橇队长途跋涉……
　　这基本上就相当于是丢给从没摸过方向盘的某人一辆汽车，然后就要这家伙开车上高速跑长途差不多！
　　当然，如果秋山惠有着足够的耐心，带领众人慢慢训练，那么运气好的话，或许在一两周内能让狗拉雪橇跑起来——可她如今哪儿有这么多的悠闲时间，在这距离青丘神社千里之外的圣路易斯城磨蹭？
　　随着一次次的灵灾在北美大陆相继爆发，这片土地上的自然灵正在纷纷苏醒，又一次天地异变已经迫在眉睫！在这时候，如果不能尽快回到青丘神社主持大局，那么就会在接下来的大争之世里失去先机啊！
　　于是，她勉为其难地做了最后的尝试，让一条狗拉一架雪橇，降低驾驶难度——结果，驾驶难度是降下来了，雪橇翻车的频率降低了很多，但狗拉雪橇的行驶速度也下降了很多，仅仅跟普通人步行速度相当。
　　更关键的是，这些非专业狗狗的耐力普遍非常堪忧，才拉出一两公里，就累得吐舌头直喘气，趴下来不肯挪窝了——按照这样的速度和持久性，她乘坐狗拉雪橇要多久才能到青丘神社？一路爬到下个月吗？
　　到那个时候，恐怕连积雪都要融化了吧？
　　就在秋山惠感到苦恼和困惑之际，两位魅魔却在这时候联袂而来，并且带来了一份礼物：
　　“……嗨！巫女大人，听说你这边的狗狗不听话，正苦恼着是吗？要不要试试这个？”
　　一位黑皮肤的魅魔小妞，笑嘻嘻地指了指她们推来的庞然大物，秋山惠定睛一看，也是十分惊讶。
　　“……雪地摩托车？密苏里大学里竟然有这玩意儿！哦，谢天谢地，这可真是太棒了！”
　　※※※※※※※※※
　　不得不说，跟一群哈士奇拉着的小雪橇相比，这辆威风凛凛的雪地摩托车，可就动力澎湃得多了。
　　所谓的雪地摩托车，其实就是机动雪橇车，或者说把四轮摩托的轮子换成雪橇板。
　　虽然密苏里大学这边仓库里翻出来的雪地摩托车，也不是什么名牌货或魔改货，但无论如何，其动力终究比几条狗狗的腿力强多了——唯一遗憾的是，总共只找到了一辆能用的，没有更多的了。
　　所以，为了能运载下所有人和旅途中的补给品，秋山惠只得发动众人开工动手，把找到的小雪橇用绳索挨个儿挂在雪地摩托车后面，最终形成了一列超低配版的雪国列车——前面一辆挂了驱灵符箓的双人雪地摩托车是车头，后面八个雪橇是车厢，有的雪橇用来坐人，有的雪橇用于装货。
　　怎么说呢？在雪地上开起来，感觉就像儿童公园里的小火车一样。
　　因为交通工具的运力看起来有点不足，再加上室外零下三十多摄氏度的气温实在恐怖，所以在被能冻掉指头的冷风吹过之后，密苏里大学圣路易斯分校区的幸存者们，又忍不住纷纷打了退堂鼓。
　　有些人想要继续在学校里待着，看一看形势的发展。有人则准备等春天到来，气温回升之后，再南下去路易斯安那，或者干脆直接往东走，离开被超自然力量覆盖的美国中西部土地。
　　而两名小黑妞魅魔，也决定要据守自己的辖区——人离乡贱，她们可不敢确定在异乡会过得更好。
　　反正她们都已经不再是人类，不会害怕疫病的传染了，又为什么要立刻搬家呢？
　　最终，只有一男一女两个欧洲来的白人留学生，外加一个想要顺路回家的路易斯安那州小黑妹，加入了秋山惠的旅行队伍，一起顶风冒雪离开圣路易斯，前往想象中位于南方温暖海滨的青丘神社。
　　就这样，在众人的招手欢送中，秋山惠等一行四人的小队伍，坐着这列超低配版的雪国列车，载着帐篷、炊具、够吃一星期的食品和备用的汽油桶，离开了被风雪覆盖的圣路易斯，向着南方出发了。

第353章、千里挂单机
　　“……冲破大风雪，我们坐在雪橇上！
　　奔驰过田野，欢笑又歌唱！
　　铃声响叮当！你的精神多欢畅！
　　今晚滑雪真快乐，把滑雪歌儿唱。
　　嘿！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我们滑雪多快乐！我们坐在雪橇上……”
　　车载音响里播放的《铃儿响叮当》，跟雪地摩托车的引擎轰鸣一起，打破了茫茫雪原的宁静。
　　一辆雪地摩托车拖着一串八架小雪橇，宛如一列超低配版的【雪国列车】，行驶在密西西比河的西岸，从圣路易斯城往南延伸的55号高速公路上，飞溅起纷纷扬扬的雪花。
　　——虽然让雪地摩托车上高速公路，显然是严重违反了任何国家的交规，但如今也没有交警来查了。
　　这条高速公路原本是从北往南纵贯美国的交通大动脉，现在却成了无数车辆与人类的超级长条形坟场。
　　沿途随处可见烧焦爆炸的车辆，坠落的信号灯和倒塌的路牌，如今全都被覆盖上了厚厚的积雪和冰霜。
　　秋山惠一行四人的小队伍，坐着雪橇从圣路易斯城的密苏里大学出发后，在城郊路口处思考再三，为了安全起见，终究还是没走野地，也没走封冻的密西西比河冰面，而是依旧走55号高速公路南下。
　　——位于美国中部的密苏里州，并不是阿拉斯加，也不是挪威或西伯利亚，野外积雪的厚度没有那么夸张，并且厚薄不均，天晓得积雪下面藏着什么陷阱，同理，密西西比河面的冰层也是一样。
　　若是雪地摩托车一个不小心掉进冰窟窿或者雪坑里，那可就直接完犊子了啊！
　　并不是哪里的雪原，都是天然的优秀滑雪场！
　　相比之下，无论如今的高速公路变得怎样狼藉，但怎么也比野地里更加结实一些。
　　两名英国来的留学生，夏尔马和帕德玛，骑着最前面的双人座雪地摩托车，轮流负责驾驶——这雪地摩托车也只有他们两个勉强会开，秋山惠这种小个子骑上去的话，怕是脚都踩不住踏板，要直接翻到沟里。
　　比较奇怪的是，夏尔马和帕德玛这一男一女，虽然是从英国来的留学生，嘴里说的英语也是一口英伦上等人范儿的牛津腔，但看着却是浓眉大眼、黑发微卷、肤色深黯，明显都是一副印度裔的长相……
　　嗯，不过考虑到之前大英帝国威风八面那会儿，英国绅士们无论走到哪里都跟着印度仆人和土兵，所以如今缩回大不列颠的英国，自然也有很多印度“忠仆”不离不弃，继续漂洋过海迁回英国本土定居。
　　——欧洲各个大航海时代发家的殖民国家，普遍都有类似现象，还发明出一个新词叫做“逆殖民化”。
　　简而言之，就是随着欧洲殖民帝国的崩溃和萎缩，各个殖民地的“山竹人（黑皮白心）”、“香蕉人（黄皮白心）”从冷战时代开始，大规模反向迁回宗主国生活，结果大大改变了欧洲宗主国的人口结构。
　　接下来，来自路易斯安那州第一大城市新奥尔良的小黑妹塞西莉，独自坐着一辆小雪橇，挂在雪地摩托车的屁股后面。再后面成串挂着的六辆雪橇用来载货，装着罐头、饼干、炊具、帐篷、睡袋和燃料。
　　秋山惠这个超凡者，被安排坐在“超低配版雪国列车”队尾的最后一辆雪橇车上，负责断后。
　　在秋山惠的更后面，还有五条哈士奇被狗绳拖着，啃着秋山惠丢出去的狗粮，跟着雪橇队伍一起跑。
　　——虽然依靠雪地摩托车的马力，足以拖动这一串雪橇长途跋涉，但问题是，谁能保证这玩意儿在漫长的旅途中一直不出毛病呢？若是半路上发生故障、抛锚熄火了可怎么办？谁都不会修啊！
　　真要到了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节骨眼上，他们这支南下的雪橇队，总得有个备用动力。
　　所以，秋山惠在离开圣路易斯的时候，就把其中五条看着比较精悍的哈士奇狗狗，也给带上了。
　　这样一来，即使雪地摩托车半路趴窝，他们也能让哈士奇顶上，一条狗拉一架小雪橇，慢慢往南走。
　　就算雪地摩托车的机械性能出乎意料地可靠，安然无恙地坚持到了最后，但从圣路易斯到路易斯安那州的南部沿海地区之间，足足有一千多个公里的路程，而秋山惠他们随身只能携带一个多星期的给养。如果旅途不顺的话，很可能半路上断粮——届时，这些能跑会跳的狗狗，不就是自己会走路的储备粮吗？
　　总之，雪橇后面拖着的这五条哈士奇，就是南下先遣小分队的储备粮和备用引擎！
　　雪橇上载着的每一个狗粮罐头和每一包狗饼干，都不是给它们白吃的！
　　而是要狗狗们用腿力和狗命作为代价来交换的啊！
　　然后，尽管这辆充当“火车头”的雪地摩托车，按照说明书最快能开到时速四十八公里，但因为要拖着后面一串八个雪橇的累赘，还得尽量避免急转弯以防甩尾碰撞——覆盖着皑皑积雪的高速公路上，可没有两条铁轨来限制后面那些雪橇的行动轨迹，所以实际上只能开到时速十五公里到二十公里的“龟速”。
　　跟徒步行走相比，这个速度自然称得上快捷，但跟昔日在高速公路上开车相比，就慢得宛如爬行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覆盖着厚厚积雪、横七竖八满是废弃车辆残骸挡道的高速公路，如今根本开不得汽车，摩托车虽然可以从缝隙中钻过去，却会打滑翻倒——防滑链的效果也是有限的。
　　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坐雪橇之外，也实在是没有更好的旅行办法了。
　　然而这速度终究是慢得感人——这列超低配版的【雪国列车】从圣路易斯城出发后，第一天往南走了八十公里，第二天走了六十公里，第三天中午遭遇狂风大雪，不得不停下来扎营休息，只走了二十公里。
　　大家蜷缩在一座被烧得焦黑、并且空无一人的加油站废墟里，哆哆嗦嗦地渡过了二月十四日情人节。
　　——感谢55号高速公路上的沿途指示牌，他们这支迷你冒险队一路上随时都能知道自己到了哪儿。
　　幸好，接下来几天都是晴天，气温有所回升，而雪地摩托车也还算争气，一直都没出毛病。
　　于是，他们还算比较顺利地继续南下，穿过了密苏里州的南部边界，进入了阿肯色州的版图……
　　因为这一路上，雪橇都没怎么下过55号高速公路，所以他们在最初的几天都基本没怎么见过活人。
　　整条55号高速公路上，似乎就只有东一坨西一坨的车辆残骸，以及各种被烧死、炸死和冻死的尸体。
　　——在完全没有任何供暖的情况下，即使高速公路上有幸存者熬过了电灵之灾，如果不能尽快找个暖和屋子躲起来，而是继续在空旷的公路上逗留不去的话，也必定会在接下来的寒潮中被冻成冰棍。
　　其中的一些路段，大约是因为电灵之灾降临时正值堵车，结果场面就跟海湾战争中伊拉克军队挨轰炸的死亡公路似的，各种连环爆炸后产生的废铜烂铁、玻璃渣子和焦黑的尸骸，把整条路都堵得满满当当。
　　即使是体型小巧的雪地摩托车，经常也没办法从这种程度的路障街垒里，见缝插针穿过去，四个人只能想办法绕路，冲上落满积雪的绿化带，用斧头砍开那些碍事的灌木，努力清理出一条南下的通道。
　　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由秋山惠挥霍魔力，用法术托着雪地摩托车“飞越”过这样的障碍路段。
　　——亏得零下三十多摄氏度的极寒风雪，让任何人都在公路上待不了很久，否则他们每次靠近车辆残骸的时候，还得提防着被匪徒打冷枪偷袭：所以之前秋山惠离开南达科他州的时候，才想要坐船走水路。
　　因为，在如今这种秩序全面崩溃的情况下，相对空旷的内河水路，反而比路上的公路更加快捷和安全。
　　很显然，像这样停停开开，不时还要爬坡和下坡的行程，大大增加了雪地摩托车的油耗，从圣路易斯出发时以为应该足够行驶一千公里的燃油储备，才走到阿肯色州北部，就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
　　幸好，大灾变之后的55号高速公路上，到处都是免费自提的汽油补充点——灾变爆发才半个月，从那些没有被烧得太厉害的加油站，以及看起来比较完整的汽车残骸里，如今多多少少还能找到一些汽油出来。
　　至于汽油的标号符不符合要求，会不会给雪地摩托车引擎造成损害什么的……就实在是顾不上了。
　　另外，如果运气好的话，在一些货车和巴士车的残骸里，也能多少找到一些食物。
　　虽然数量肯定不多，但秋山惠的小队伍总共只有四个人，吃的也少，所以倒也够用。
　　除了高速公路上看不到什么活人之外，高速公路旁边的各个服务区，也都差不多一样的罕见人烟。
　　因为这些服务区基本都是围绕着加油站建设，结果在电灵到来时全都承受了爆炸和烈火的洗礼，被大火烧得七七八八。就算有人能够从火灾中幸存，也没办法在废墟里继续待下去，只能逃往别处。
　　除此之外，对于逃出高速公路、饥渴交加还挂了彩的幸存者来说，那些路边加油站附近的小超市，通常也是距离他们最近的补给点——最初人们可能还会拿钱买东西，到了后面估计就开始持枪洗劫了。
　　等到超市里的物资被哄抢一空之后，老板和店员如果还活着的话，多半也只能选择离开。
　　在55号高速公路上的几百公里行程中，秋山惠只在三个被烧毁的加油站废墟旁边，看到了里面有人生活的房屋——无论是生火取暖形成的袅袅烟柱，还是房屋里散发出热力而形成的缕缕雾气，在零下三十多摄氏度的酷寒雪地里，都是那么的明显，一眼望去根本藏不住。
　　但这些房子无论原先是餐厅还是超市，此时显然都不欢迎任何访客，它们的主人把房屋改造成了堡垒：窗户用木板钉死，门外架起了路障，玻璃门后面堆了家具、贴了胶带，甚至布置了射击孔。
　　门外的路灯上还挂着冻僵的尸体，似乎是警告着饥寒交迫的旅行者不许靠近……
　　当秋山惠一行人的雪橇队从这些房子前面路过时，秋山惠甚至能够隐约听见屋子里传来惊呼和响动。
　　但因为雪橇上携带的给养暂时还够用，同时又没有余力再帮助别人，所以她并没有停下来跟这些熬过了三场灵灾的死剩种们交流的打算，而是催促骑着雪地摩托的夏尔马或帕德玛加速前进，过门而不入……
　　就这样，挂着单机的雪地公路旅行，一天又一天地持续着。在无聊和乏味之外，又掺着几分恐怖。
　　——天空中看不到飞鸟，陆地上也没有行人和野兽，路边尽是荒废的建筑，除了远方偶尔可见的袅袅黑烟，身边的万物仿佛都被寒风给冻结了，苍凉的风景让人看得心情压抑。
　　只有自己还在颠簸着移动，被渗透了衣服的严寒冻得宛如行尸走肉，连思维都变得迟钝麻木。
　　如果不是雪地摩托车一路播放音乐，制造出一点儿响动，外加那几条哈士奇一路拆家搞破坏，给人增添了几分趣味，他们都快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了——反正哈士奇是在拆别人的家，不用心疼……
　　当然，反过来想想，能够一路享受这样安静的无聊旅行，而不是一路惊险刺激、险象环生，子弹乱飞、爆炸连连，让人肾上腺素狂飙的大逃杀……在这个一切秩序都已崩坏的末世里，似乎也算是一种福气？
　　“……嗯，前面就是田纳西州的孟菲斯了啊？这么说，南下的旅程已经走了差不多一半？”
　　看着高速公路旁边的巨大路牌，秋山惠若有所思地说，“……贾维斯，现在的气温是多少？”
　　“……摄氏零下三十度，主人。”她的人工智能管家从手机里发声道。
　　“……摄氏零下三十度？这不是基本没有变暖和嘛？我们都往南走了那么远……”
　　她嘟囔着，喷出一口化作冰晶的白气，“……这寒潮究竟有多猛？希望不要连墨西哥湾都给冻上了吧！”
　　正在自言自语的时候，秋山惠却发现，前方拉雪橇的雪地摩托车突然变慢，坐在摩托后座上的帕德玛还转过身来，朝着队尾的自己拼命挥舞手臂，朗声高喊着什么。
　　因为风声很大，她一边踩下刹车片，一边侧耳倾听，好不容易才辨认出了帕德玛在对自己说什么。
　　“……呃？前面有人？发现了一个营地？就在前方的高架桥下面？”
　　※※※※※※※※※
　　不得不说，在看不到人烟的漫长旅途中，突然发现前方有同类的身影，终究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
　　毕竟，作为一种天生的群体生物，人类跟兔子一样很难耐得住长久的孤独和寂寞。
　　但非常遗憾的是，当秋山惠等人踏着齐膝深的积雪，走近前方的高架桥下，位于公路中央的那些犹如蘑菇般大小不等的凌乱帐篷时，却没有看到任何活人的身影，只发现了一个颇为凄惨的死亡营地。
　　——早已熄灭的篝火，结了冰的锅子，覆盖了一层霜雪的帐篷，脸色发青、东倒西歪的僵硬死人……
　　各种乱七八糟的自行车、小推车和滑板车，散落在营地内外四周，可见这群人并没有准备什么适合雪地行走的交通工具，甚至有可能是在寒潮降临、风雪到来之前，就离开了原来的居住地，踏上了迁徙之路。
　　然后，他们就全都冻死在了这条公路上。

第354章、路遇温迪戈（鹿首精）
　　从这个营地所处的位置，还有死者多为黑人，以及他们携带了那么多的超市小推车和拉杆箱来推测，秋山惠认为他们大约是逃出孟菲斯城的市民，在遭遇电灵之灾，全城瘫痪之后，选择组团逃出城市避难。
　　但这帮逃出孟菲斯城的黑人们恐怕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做的结果却是让自己一脚踏上了黄泉路。
　　怎么说呢？在正常情况下，他们的选择并不能算错。因为末日条件下的城市，确实比乡村更危险。
　　一旦文明社会崩溃，没有了水电基础设施和物流供给的城市，就只是钢筋水泥浇筑的大型坟墓而已。
　　相反，若是能够逃到乡村里的话，那么终究还有一些办法，可以让人在秩序崩坏的末世挣扎着活下去。
　　遗憾的是，眼前这些死人的逃难准备既不充足，逃离城市的时机也没选好，走得实在是太迟了……
　　——从他们携带的食物之中，居然有不少宠物罐头，就说明他们出发前已经很缺乏给人吃的东西了。
　　当然，这些人的行动迟缓也可以理解——若非万不得已，有谁愿意抛弃熟悉的家园，逃往未知的远方呢？而且如今各种自然灵在北美大陆上掀起的灾厄，跟现代人常识中的灾难有着很大差异：既不见龙卷风横扫，洪水肆虐，也不闻导弹来袭的爆炸和火光……更因为通讯断绝的缘故，让人收不到政府的避难通告。
　　如果能够从电视、手机和网络上看到各种灾难降临的劲爆新闻，或许还能刺激人们的危机感。
　　但实际情况却是所有媒体一起罢工，什么消息都收不到——这样一来，很多思维死板的人，就会在灾变初期陷入犹豫和迷惑，下意识地抱着几分侥幸心理，想要蹲在家里等等看。
　　然后等着等着，看到城里的局势越来越恶化，这群人这才慌乱起来，开始收拾行李往城外逃——结果赶上了风灵复苏，寒潮狂飙，导致他们被突如其来的风雪，给困在了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如果他们能够走得更早一些，估计就能走得更远，成功抵达某个可以投宿的乡镇或农庄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于出行超过五公里就必坐车的美国人而言，似乎也很难准确估算自己长途步行的速度。
　　事实上，在高速公路上面对骤降的风雪和寒潮，这些逃难者也并不是直接躺平，放弃了挣扎的努力。
　　从他们扎营的位置可以看出，为了抵御致命的严寒，他们还是尽可能地就地取材，进行了一番布置。
　　——这个营地位于高架桥的下方，头顶有桥面可以充当屋顶挡住飞雪，两侧有厚实的桥墩和隔离墙可以挡住一部分寒风，前方的路面是两辆爆炸翻倒的大货车残骸，巨大的货柜同样可以充当墙壁的作用。
　　剩下的最后一面，也就是秋山惠过来的方向，这些幸存者也尽量捡来一些汽车残骸上的废铁皮，插在雪地里，组成了一道参差不齐的简陋围墙——虽然肯定漏风得厉害，但总比完全没有遮蔽要强得多。
　　如此一来，占据着整段路面的营地，就被墙壁四面包围，从而大大提升了扎营者的生存率。
　　因为就算是同样的寒冷，有风和没风完全是两个概念。
　　空气的流动会快速带走人身上的热量，让人很快失温而死。
　　——所谓“冬天的风像刀子一样”，可不仅仅是一个比喻，而是真的能像刀子一样取人性命。
　　所以北极的爱斯基摩人才要垒雪墙和盖冰屋居住——冰雪作为建材虽然无法给人温暖，但至少能挡风。
　　可问题是，即便是他们成功搭起了帐篷，还有墙壁和车辆残骸可以挡风，漫长的风雪也是非常难熬的。
　　而且，零下三十多摄氏度的严酷寒流，已经远远超过了这种简陋的流浪汉营地的御寒能力极限。
　　——就算是钢筋混凝土的厚实建筑，在断了供暖的情况下，也无法让人免于此等严寒的侵袭。
　　更何况是这等四面漏风的帐篷营地呢？
　　即使是他们头顶的高架桥，因为实在太高，比他们所处的路面高出十多米的缘故，实际上也不能很好地起到屋顶的作用，漫天的雪花只要在风中稍微偏转一下角度，依旧能绕开桥面，落到他们的头顶上。
　　当气温在狂风暴雪中继续下降，开始冷得让人无法忍受时，他们或许曾经试图离开，寻找另外一个更加像样的落脚点，但应该是被暴风雪挡了回来——极度的寒冷，让任何远离篝火的活动都变得致命。
　　在零下三十多摄氏度的气温，又刮着大风的情况下，通常只要不到十分钟，没受衣物保护的手指或人体的任何部位，就会被冻成棒冰。在那之后，暴露在外面结成冰的人体部位，会像冬天屋檐下挂着的冰凌一样断掉，然后脱落……这就是那些遇险的极地探险家和登山者，为何经常会冻掉手指和脚趾的原因。
　　所以，估计最多只有寥寥几个人走了出去，剩下的人在严寒中感到害怕和萎缩，不得不退回营地，然后就地取材，把能找到的木箱、拐杖、纸箱、书籍等等拆散点燃，充做燃料，升起篝火取暖……
　　怎奈这点儿燃料实在是杯水车薪——有谁会携带一大堆干柴、煤球和木炭上路逃难的啊？
　　结果到了这个性命攸关的节骨眼上，这个缺乏燃料的问题，就真的非常要命了！
　　而在空旷的高速公路上，也不可能跟城市里一样，到处都找得到能烧的木质家具、窗帘地板等等。
　　从熄灭的火堆四周的余烬来看，他们为了御寒求生，真的已经是把能烧的东西统统都烧光了——纸张书籍是肯定烧光了的，劈碎的藤编箱子和木头盒子也成了燃料，最后甚至连衣物、被单和塑料、面粉和饼干、汽车残骸上拆卸的椅套和人造革座椅等等，都被冻疯了的幸存者们，不管不顾地统统丢进了火堆里。
　　想象一下这个营地在寒风中挣扎到最后的场景，当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外面是极寒的风雪，里面是燃烧塑料的刺鼻毒烟。待在外面是冻死，留在里面则要被熏死……而且由于火堆的燃料太少，热力微弱，不够取暖，即使勉强忍耐烟熏，也未必冻不死！
　　除此之外，看着某些死人脸上的红斑、水泡和痘疤，可见他们中间恐怕还有瘟疫在传播。
　　若是凑在一起烤火取暖，而不是互相隔离挨冻的话，那么就会大大加速致命瘟疫的蔓延速度！
　　换而言之，不管怎么选择，最终都必定是慢性死亡！
　　何等的悲惨，何等的绝望！
　　绝望之下，自然就有人自暴自弃，想要临死爽一把。
　　零下三十度的低温极寒环境，想要做什么男女之事是基本不可能了，于是他们就选择了嗑药嗨个爽——在熄灭的火堆四周，那些冻得硬邦邦的尸体旁边，秋山惠看到了散落的麻烟和打翻的小药瓶……
　　还有不少死人甚至把自己的衣服都扒了，就这么光溜溜地冻硬在了冰雪之中。
　　可见在最后的时刻，他们大约是真的在醉生梦死的幻觉中，冻成了一根根冰棍。
　　感觉实在是很蠢，但却让人生不出嘲讽的心思，只感到一阵淡淡的悲凉。
　　“……待在外面的人……似乎是都死了。帐篷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活着。”
　　英籍印度裔女留学生帕德玛，牙关打战地说道，顶风冒雪骑摩托疾行了半天之后，她的眼睫毛已经结成冰框，呼出的气与鼻涕也在上唇结成硬皮，“……要不要……给他们处理一下后事？”
　　“……怎么处理后事？把他们安葬了吗？可是怎么安葬？
　　火葬？我们哪儿有这么多富余的汽油，可以浪费在这里烧尸体？土葬？现在外面的土地冻得跟钢板一样硬，这里最起码有四五十个死人，恐怕得用雷管和矿山炸药，才能挖得出能装他们的大坑！”
　　来自路易斯安那州的小黑妹塞西莉，却没有这份圣母心，当即毫不客气地反呛道，“……难道要让巫女大人在这里丢一枚魔法氢弹，炸出一个核爆坑来埋他们吗？还是要用氢弹把他们烧成灰来火化？”
　　呃，核弹挖坟？蘑菇云礼炮？这个脑洞真是有创意：那么大的牌面，到底要埋恐龙还是埋哥斯拉啊？
　　听了小黑妹塞西莉的脑洞大开，秋山惠当即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帕德玛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
　　与此同时，另一位英籍印度裔男留学生夏尔马，则是从雪地摩托车上拿出一把铲子，试着挑开帐篷，看看里面是否还有活人。但在一开始查看的几座小帐篷里，都只有被冻硬得不剩一丝热气的尸体。
　　于是，他又继续往里走了几步，踩过已经熄灭的篝火，凑近了最大的那一座帐篷。这帐篷倚靠着公路上翻倒的货车残骸搭建，最多可以容纳七八个人，夏尔马举起铲子，掀开帐幕一看……
　　不料却是异变突生！
　　“……吼——”
　　伴随着一声嚎叫，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帐篷里站了起来，吓得夏尔马双腿一软，当即摔了个屁股墩。
　　他强忍着恐惧，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高耸的身影掀开帐幕，从帐篷中走来。
　　乍一看之下仿佛是个人，但仔细一看，却明显不是正常人的模样。
　　它的脸上是一副骨质的面具，额头上竖起了一对显眼的鹿角。
　　身体两侧的手臂几乎垂过膝盖的手臂，让它在走路时一摇一摆。凌乱肮脏的破布条包裹着它的身体，上面挂着冰霜，而在没有被破布遮挡的地方，则露出了森森白骨，看着宛如包裹在尸体上的裹尸布。
　　即使在零下三十摄氏度的严寒中，也能闻到腐朽的气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宛如刚揭棺而起的腐尸！
　　这是什么？长着鹿角的木乃伊吗？
　　不怎么爱看奇幻文学的夏尔马，坐在雪地里困惑地想着。
　　而最近恶补了不少神秘学美剧的帕德玛，却是眼神一凝，当即叫破了着怪物的身份：
　　“……温迪戈！是温迪戈！快点火啊！夏尔马！这东西怕火！”
　　什么是温迪戈？
　　——温迪戈，又称鹿首精，乃是北美原住民神话中的寒冬怪物，被认为是在严冬饥寒人吃人之时，那些吃了人肉充饥的人类，被恶灵附身而变成的怪物。故而总是与北方、寒冬、饥荒和吃人联系在一起。
　　据说，它能够隔空吸走人类的生命力，直到只剩躯壳，还会使用法术进行诅咒。
　　另外，温迪戈还拥有一定程度的植物亲和力，能够操纵藤蔓绊倒敌人，再用拳头一击致命。
　　怎么说呢，大致上跟邪恶版本的德鲁伊有些相似，所以温迪戈总是戴着带有鹿角的头骨面具。
　　看起来，这个营地里的几十个逃亡者，之所以会死得那么干净，似乎也有温迪戈在最后补刀的功劳。
　　“……呃？什么？这东西怕火？”
　　面对怪物首当其冲的夏尔马，听得一愣，赶紧从口袋里摸出防风打火机。
　　但似乎是因为心急的缘故，亦或是手套太厚，抓不住细小物件，他还没来及点着火焰，就让防风打火机脱手飞出，歪歪斜斜地插在了雪地里——更何况，就凭区区一只打火机，也是吓不倒温迪戈的。
　　他再抬头一看，那只温迪戈却已经发出恐怖的嚎叫，挥舞着砂锅大的拳头，凶巴巴地冲上来了！
　　“……啊——你不要过来啊！”
　　夏尔马当即就吓得四肢并用，连滚带爬地往后跑，亏得温迪戈的行动迟缓，一时才没追上。
　　而距离他的几步之外，小黑妹塞西莉和印裔妹帕德玛看到他遇险，也是忧心不已，但身上没带什么趁手的武器，只能干着急。秋山惠本来想要施法退敌，却发现自己穿着羽绒服，根本弹不出狐耳和狐尾……
　　幸好，跟之前的旅途中一样，上古狐神玉藻前大人，这会儿也趴在秋山惠的头顶。
　　“……哼！区区乡野邪灵，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狐火！”
　　伴随着狐神大神的一声娇喝，一撮微小的蓝色光团，从她的尾巴尖弹出，朝着温迪戈激射而去。
　　尽管这光团细小如萤火虫，却吓得高大的温迪戈骤然止步，当即转身要跑……可惜还是没能逃掉。
　　顷刻间，这团蕴藏着神力的狐火，就没入了温迪戈的体表，旋即让它变成了一个燃烧的大火球。
　　温迪戈痛苦地哀嚎着，在雪地里翻滚，却怎么也没办法扑灭火焰，最终被活活烧成了一堆灰烬。
　　※※※※※※※※※
　　虽然遭遇温迪戈的这一刻，感觉颇为恐怖，但对于秋山惠一行的旅途而言，不过是小小的插曲而已。
　　在玉藻前大神亲自出手解决了温迪戈之后，秋山惠给三位旅伴每人画了一个驱邪的护身符，还在上面绑了自己的头发，接下来就设法夷平挡路的营帐和路障，清理出一条通道，继续沿着高速公路南下了。
　　不过，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岔路口上。
　　——在抵达孟菲斯之后，原本一直在密西西比河西岸延伸的55号高速公路，就穿过一座跨河大桥，转移到了密西西比河的东岸，在田纳西州和密西西比州穿行了。
　　本来只是过个河的话，倒也没什么。
　　但问题是，美国本土灵气复苏的东部边界，就在密西西比河的干流附近，如果过河之后继续沿着55号高速公路往东南方走的话，就很可能在某个路段进入无魔法区，导致秋山惠失去自己的最大资本。
　　对此，作为超凡者的小巫女秋山惠自然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当然，在这个岔路口，还有另外一条高速公路是往西南方走的，一路深入灵气复苏区域的深处。
　　但问题是，这条高速公路绕的圈子太大了——必须先到德克萨斯州的达拉斯，再南下到墨西哥湾海滨的休斯敦，最后才能从休斯敦往东走，前往路易斯安那州西南方的青丘神社。
　　秋山惠大致算了一下，发现这会让路程增加一倍以上，前后起码得走半个月——实在是太磨蹭了！
　　反正如今就算在高速公路上，也根本开不出高速公路的时速，甚至连一直维持时速二十公里都够呛。
　　那么，为什么不索性下了高速，继续走直线向青丘神社前进呢？
　　于是，一行人没有过河，而是下了高速公路，沿着乡间小道，继续在密西西比河的西岸，穿过整个阿肯色州往南走：这其实就是秋山惠上一次前往路易斯安那州时走过的旧路，所以她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然而，很遗憾的是，她似乎忘记了，现在已经不再是去年相对太平的年月，而是秩序崩坏的末世。
　　更遗憾的是，秋山惠也没意识到，美国南部的水稻之乡阿肯色州，素来都是3K党的大本营啊！
　　虽然自从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3K党的排外运动早已式微，不再有早期那种疯狂激烈的声势。
　　但到了如今的大变之世，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第355章、人类比怪物更危险（上）
　　萧瑟的寒风中，阿肯色州东南部的乡野间，一堆燃烧的篝火正在夜幕下噼啪作响。
　　秋山惠等一行四人围坐在火堆四周，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两根烤串，凑在篝火上转动着加热。
　　但从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其乐融融的野餐场景，只有某种难以描述的忧郁和麻木。
　　“……呃，可以吃的东西，就只剩下这些人造肉了吗？”
　　看着手中木棍上那几块尽管被反复炙烤，却依然流淌不出油脂的玩意儿，小黑妹塞西莉忍不住抱怨说。
　　“……除了人造肉，你还想吃什么？面包在上个星期就已经没有了，饼干和糖果在前天也吃完了。”
　　秋山惠一边没滋没味地啃着自己的那一份人造肉烤串，一边翻着白眼答道，“……虽然行李箱里还有一些狗粮罐头和猫条，多加点香料煮一煮的话，或许味道也不错。但那得留着喂咱们的哈士奇。
　　否则的话，难道在接下来的几百公里路上，你想要自己去拉雪橇？”
　　呃？人拉雪橇？
　　回头看了看那几架堆着帐篷、睡袋、马灯和其它杂物的雪橇，小黑妹塞西莉果断地摇了摇头。
　　——在冰天雪地里靠着两条腿长途跋涉，就已经够辛苦的了，再加上拉雪橇拖行李……那可真吃不消。
　　所以，还是继续吃素，啃人造肉吧！不要跟狗狗抢肉吃了！
　　嗯，等到了目的地，再把这几条傻狗宰了吃肉！
　　看着火堆旁边那几条吐着舌头一脸傻气，用睿智的眼神盯着众人等待喂食的哈士奇雪橇犬，小黑妹翻着白眼想到，暂且按捺下一颗蠢蠢欲动的馋肉之心，继续啃起了手中的人造肉烤串。
　　另一边，印度裔的英国留学生夏尔马和帕德玛，倒是对于吃素本身不怎么反对——他们自称是婆罗门出身，按照印度教的教规是必须吃素的（自称吃素，私底下估计破戒不少，而且牛奶和鸡蛋不算荤菜）。
　　但眼下这么围着篝火野餐，也还是让他们感觉待遇太差。
　　没有餐桌——之前携带的折叠桌，因为雪地摩托车损坏报废的缘故，已经被迫减重抛弃；没有温暖的用餐地点——虽然点燃了篝火，但野外还是太冷了。可是在帐篷里用火又太危险，终究只能在露天吃饭。
　　而且，食物的口味也太糟糕：所谓的人造肉，就是在环保的旗号下，拿大豆、黄豆、豌豆等豆类作为原材料，经过挤压膨化等一系列工艺，再进行烹饪和调味，最后得到的一种特殊的豆腐而已。
　　古代中国就把豆腐干称为“素肉”，美国的人造肉也不过是新瓶装旧酒，向全球收智商税的名目罢了。
　　当然，如果生产厂家好好地把人造肉当成豆腐干来做，那么倒也不是不行，豆腐干和辣条作为零食在东亚各国一向都很畅销，调整一下口味，使之更加适合欧美人的喜好，或许也能成为一种时尚。
　　怎奈美国食品公司的脑子似乎有点坑，竟然是把人造肉当成“赎罪券”来做。
　　说什么人吃肉天生有罪，需要该吃素食人造肉来赎罪云云。
　　似乎是以为只要打上了“绿色食品”的标记，再宣传鼓吹一通，就能把任何破烂玩意儿都卖出天价。
　　最后做出来的人造肉，价格贵得离谱不说，那口感……呃，说是“高度仿真肉”，其实连狗都不吃。
　　拜托，你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生产的终究是一种食品，需要靠顾客的舌头来打分和买单啊！
　　在白左思潮和环保“进步”舆论的裹挟下，有些快餐厅硬着头皮推出了人造肉汉堡，结果恶评如潮，很快被迫下架。后来美国频发零元购，超市里的食品都被洗劫一空，唯独人造肉被留了下来，原封不动……
　　也难怪美国官方最后只能让军队接盘，把人造肉塞进野战口粮（MRE）的菜单里。
　　反正，军用野战口粮或者说MRE这种东西最大的特色，就是永远能把任何食材的味道变得一塌糊涂。
　　——在美军之中，士兵最基本的野战口粮称为MRE，翻译成中文就是“个人即食口粮”，但因为这玩意儿的糟糕口味，大多数拿到它果腹的士兵，更愿意骂骂咧咧地翻译成“是人都不愿意吃”。
　　（MRE是Meal，Ready-to-Eat.Individual的缩写，但理解为Man-Refuse-Eat也没问题。）
　　尽管从菜色上看，野战口粮的内容挺丰富，花样也不错，可是真正吃过的人，都表示那味儿实在倒胃口——据说这还是五角大楼的刻意为之，因为MRE若是做得太好吃，就有可能被士兵在平时偷偷吃掉。
　　既然MRE本身的味道就已经是难吃到恶名昭彰，自然也不在乎再加入一些“狗都不吃”的人造肉了。
　　——就跟某宝岛素来热衷于拿军队充当处理各类滞销食材的人形垃圾桶一样。
　　同理，在从圣路易斯南下的这一路上，凡是路边遇到的超市里，秋山惠等人发现，在大灾变爆发半个月后，超市里的其它食材几乎都被抢光了，只有人造肉和一些宠物罐头还剩了下来……
　　在出发时携带的粮食基本快要耗尽之后，因为宠物罐头还得喂狗，秋山惠等人只能吃人造肉充饥。
　　秋山惠想到这里，嘴里本来就不香的人造肉烤串，吃着就愈加味同嚼蜡了。
　　“……贾维斯，现在这地方的气温是多少？”她对自己的新式神问道。
　　“……零下五摄氏度，主人。”人工智能管家“贾维斯”从她怀里的手机中开口答道。
　　“……哦？居然升温了足足三十摄氏度啊，可为什么感觉并没有多少不同呢？”
　　秋山惠环顾四周，打量着四周萧瑟空旷、银装素裹的雪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恕她眼拙，实在看不出这边零下五摄氏度的冬日雪景，跟之前路上那些零下三十五摄氏度的雪景，究竟有什么明显的差异。
　　呃，除了雪少了些，最大的区别或许就是这里的密西西比河没有被冻住，而是还在继续流淌吧？
　　只不过水量显然是骤减了大半，河面宽度也只剩下了原来的四分之一不到，宛如一条小河沟……
　　而更关键的是，自从气温开始上升以来，她的南下回家之路，反倒却是越来越不顺了啊！
　　她一边如此胡思乱想着，一边从篝火上取下了已经被加热到开始冒泡的汤罐头，无视了那几条可怜巴巴的傻狗，而是把咕嘟咕嘟冒泡的罐头浓汤，摆到了上古狐神玉藻前大人的面前，请祂先享用……
　　※※※※※※※※※
　　总而言之，自从在孟菲斯城的郊外过城而不入，又下了往东去的55号高速公路，改走阿肯色州的乡村公路，避免离开灵气覆盖范围以来，秋山惠一行人的运气似乎开始变差了。
　　首先，他们这列低配版“雪国列车”的车头，那辆从仓库里翻出来的半旧的雪地摩托，在一路磕磕碰碰地颠簸了将近一千公里后，终于在阿肯色州的中部不幸发生严重故障，引擎彻底趴窝了。
　　帕德玛和夏尔马两个半吊子骑手，用携带的简易工具折腾半天，依然没法让摩托车引擎恢复工作。
　　就算秋山惠硬着头皮挥舞御币，对着它使出了【修复术】，最终也还是白搭。
　　——现实中，【修复术】魔法的效果，绝非是电脑游戏里的一键复原，而是只能修复目标物品的细微损伤，而是施法者还必须对目标物品有着充分的了解，才能保证较高的成功率。
　　然而，秋山惠又不是摩托生产厂家的工程师，她连图纸都看不懂，自然修不了这么复杂的机械制品。
　　于是，“超低配版雪国列车”没了动力车头，被迫散架。秋山惠等人只好丢弃了这台趴窝的雪地摩托车，还有多余的汽油和维修工具等行李，换上备用动力，改用一路牵来的五条哈士奇拉雪橇。
　　当然，五条哈士奇，最多也就能拉得动五架雪橇，所以多出来的雪橇也只能跟着抛弃。
　　然而，尽管已经如此减轻负担，但五条哈士奇的“狗腿力”还是实在不足。
　　如果让秋山惠一行四人都坐在雪橇上，再加上行李的重量，那么五条狗就算累死也拉不动。
　　结果，秋山惠等人只好自己走路，让哈士奇专心拉行李……当然，上古狐神玉藻前大人还是有雪橇可坐的，这样刚好一个人盯住一条哈士奇，再加上玉藻前大人的雪橇座驾，马马虎虎还能管得住。
　　其次，由于在失去雪地摩托车之后，不得不改为步行，导致导致他们南下的速度进一步降低，每天最多只能走出二十公里，因此在雪地摩托车报废了的四天之后，依然没能走出阿肯色州的境内……
　　这样一来，他们携带的食物就不够吃了，被迫沿途搜集任何可以吃的东西。
　　然而，如今距离大灾变已经过去许久，阿肯色州乡下的各处商店，要么被店主改成堡垒据守，要么已经被洗劫一空。秋山惠他们一路搜刮了N家被抛弃的超市废墟，只找到了一堆宠物食品和人造肉。
　　尽管这些玩意儿也不是不能吃，比如秋山惠就亲自用猫条煮了一锅汤，但总归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除此之外，似乎是因为如今这一波北美寒流南下的主要箭头，是指向更西南方的德克萨斯走，所以，阿肯色州只有西部和北部被冷气团控制，秋山惠在走到阿肯色州东南部的时候，气温就大大地回暖了。
　　虽然这里的气温，依然基本保持在摄氏零度以下，四周的森林、荒野和耕地，也同样覆盖着积雪，但这一带的河流湖沼却没有封冻，或者是只有一层根本没法让人踏上去行走的薄冰……
　　而阿肯色州东南部，又是类似江南水乡的湖泽众多之地，于是为了找到可以通过河流的桥梁，迫使秋山惠一行人赶着狗拉雪橇不断绕路，无形中又大大浪费了时间，拖慢了行程。
　　不过，跟天然的地形阻碍相比，活生生的人类和妖魔，才是拖慢他们行程的最大凶手。
　　“……说起来，阿肯色州的乡下人，未免也太凶暴了吧？”
　　几串人造肉下肚，又喝了一大杯热咖啡之后，感觉身子多少暖和一些之后，四人小队中唯一的男性，英国印度裔男留学生夏尔马，也提起了几分精神，打开了话匣子，“……之前，我去敲路边那家门口钉着木条的杂货铺的门，想要买点儿吃的，结果店里的人根本不答话，就从门缝朝我开了一枪，还好没打中。
　　昨天在小树林里遇到有人挖坑埋尸体，我们只是去问个路，又差点被抢劫……”
　　“……唉，那个挖坑的家伙不过是背了一杆猎枪，就敢打劫我们四个人，真不知是谁给他的勇气。”
　　帕德玛也点头附和，“……而且居然还对我们三个女孩子出言不逊，想要侵犯我们……”
　　她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玩手机（没信号）的秋山惠，不禁哑然失笑，“……真是狂妄！”
　　“……是啊，那个混蛋竟然还喊我黑鬼（尼格）！种族歧视真是一点儿都不装了！”
　　小黑妹塞西莉也对之前的遭遇耿耿在怀，“……咱们真该直接崩了他，而不是把他丢到河里就完事！”
　　“……咳咳，随便杀人总归是不太好的，你和我或许无所谓，但帕德玛和夏尔马还是要回英国啊！”
　　秋山惠干咳一声说道，“……要是在美国摊上一起命案，他们以后多少会有点麻烦。”
　　“……说的也是。反正那个混蛋也受教训了。在如今这天气被魔法轰到河里冬泳，也够他受的。”
　　小黑妹塞西莉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所以她很快就换了个话题，“……不过，接下来的路，我们还是全程都要靠走的吗？就不能搞辆电动三轮车或者摩托车来代步吗？
　　我看着这边路上已经没多少雪了，南边的雪只会更少，只要开得慢些，车轮应该不会打滑得太厉害。”
　　她指了指四周只覆盖着薄薄一层雪粒，并且被篝火的热力迅速融化的路面，“……虽然我们只要再走十公里，就能越过州界，进入路易斯安那州了。但从路易斯安那州的最北面走到最南边，也还是很长的一段路啊！这几天可真是累得够呛，我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走过那么长的路……两条腿实在是吃不消哇！”

请假条
　　今天上午组织参加集体追悼活动——具体什么读者们应该都知道，吹了冷风有点感冒流鼻涕，也不知是不是阳了，今晚准备多喝点热水早些睡觉。
　　所以本日停更一天，明晚恢复更新。
　　另外利用今晚看看现代文明破灭后的科幻末日片，构思一下把历史倒车开回公元前该怎么写。

第356章、人类比怪物更危险（中）
　　要不要去弄几辆电动三轮车或者摩托车过来代步？
　　听了小黑妹塞西莉的建议，小巫女秋山惠的眼珠一转，倒也有些心动。
　　确实，尽管如今他们已经走到了阿肯色州和路易斯安那州的交界处附近，貌似距离目的地已经很近。
　　但事实上，因为秋山惠的老巢青丘神社，以及小黑妹的老家新奥尔良，都位于路易斯安那州最南边的墨西哥湾之滨，而两个英籍印度裔留学生，也得跑到海边找船离开美国。所以接下来他们还得从北往南穿过整个路易斯安那州——这几百公里的路可不算短（大约相当于在中国从一个省的最北边走到最南边）。
　　之前雪地摩托车坏掉后走的那不到一百公里路，就已经把她给累得够呛了，实在不想再走更多的路。
　　另外，如今已经是二月下旬，越往南方走，时间越往后拖，气温就变得越温暖。
　　而地面的积雪，也变得越来越稀少，逐渐不适合狗拉雪橇的驰骋了。
　　事实上，他们这一行人走到阿肯色州的东南部的时候，沿途的积雪已经变得很薄了，再加上黑色的柏油马路容易吸热，很多路段的积雪可以说是聊胜于无，再用狗拉雪橇作为交通工具，已经变得非常勉强。
　　幸好，这些雪橇车都有收起来的折叠式小轮子，即使遇到没有雪或者雪太薄的地方，也能放下轮子拖着走——可这些轮子其实跟拉杆箱的轮子差不多，只是用来辅助短距离移动，并不能承受长途旅行的磨损。
　　只是这短短的几十公里路，就已经有轮子破损甚至裂开了，接下来肯定撑不到旅途的终点。
　　接下来总不能跟真正的奇幻小说冒险者一样，锅碗瓢盆都背在身上，肩负几十公斤重担长途跋涉吧？
　　既然如此，从附近的乡民手中，征收几辆代步的三轮车或摩托车，也是应有之义——反正若是没有她这样的超凡人士画符驱灵，你们的车子，甭管是汽车火车电动车，除了自行车之外，都统统没法跑不是？
　　至于为什么不搞条船，重新走水路呢？因为这里的密西西比河水面虽然没有被冰层冻住，但还是不断有浮冰从上游漂下来，而且天晓得啥时候会来下一波寒流，所以开船返回青丘神社恐怕并不是很保险。
　　而更关键的是，公路上到处都有路牌可以指示方位，但水路上可是连个指路箭头都没有啊！
　　换而言之，在水网密布的密西西比河三角洲河汊之间坐船旅行，远比骑车更容易迷路。
　　尤其是当秋山惠没有GPS导航，自己又完全不认得水道的情况下。
　　于是，第二天，在熄灭了营火、收起了帐篷之后，秋山惠一众四人就赶着狗拉雪橇，离开了公路主干道，前往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的一座村庄，或者说小镇，希望能够在这里找到一些代步交通工具。
　　※※※※※※※※※
　　众所周知，跟旧大陆那些房屋密集紧凑的村庄不同，在美国乡下的村庄，建筑物通常散得很开。
　　——大约是新大陆地广人稀，地皮不值钱，同时大规模的战争较少，不需要修堡垒聚居备战的缘故。
　　就算美国的农民在自家后院里放鞭炮，隔壁邻居也往往听不见：因为这个“隔壁”隔了有几百米。
　　所以，秋山惠一行人进入这个美国村庄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过，他们一开始也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只看见了垂落到地面的电线、倒塌的路灯和电线杆、公路上被烧黑的汽车残骸，被火烧过的房屋废墟，爆炸得一塌糊涂的加油站……
　　除了地上没有弹坑，路上没有飞了炮塔的破坦克之外，几乎就是叙利亚战地的翻版。
　　——连墙壁上的弹孔都有！虽然数量比较少。
　　在村庄的边缘，秋山惠他们试着撬门或翻窗闯进了几座看着还算完好的房屋，但没有看到一个活人，只看到了一些冻僵发青的，或者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外加几只已经饿死的猫狗……
　　从这些屋子里，他们搜集到了一点儿食物和酒水，但却没找到任何可以代步的交通工具——除了不合脚的旱冰鞋和在雪地里骑行怕是要摔死的电动平衡车，连完好的自行车都没找到一辆。
　　当然，能开的汽车也是没有的，倒是在一座仓库里看到了一台庞然大物的智能收割机——但且不说秋山惠既没有钥匙也没有密码，就算能让AI管家“贾维斯”暴力破解，也总不能开着收割机上路旅行吧？
　　幸好，在这种气温处于摄氏零度以下的寒冬之中，如今想要辨别哪儿的房子有活人居住，还是很容易的——只要看一下哪里的烟囱在冒烟就行了。
　　所以，秋山惠一行人继续往村里走了一段路之后，很快看到某座竖着十字架的教堂上空有烟气萦绕。
　　嗯，这也很正常，教堂在乡下原本就被充当公共集会场所，遇到危机时刻也有承担避难所的天职。
　　在遭遇连番灾祸之后，村民躲进教堂聚众自保，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这座乡村教堂如今冒烟的规模，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这遮天蔽日的浓烟，都已经不像是寻常的烧火取暖和烹饪煮饭，而更像是……房子着火了？
　　呃？怎么还有枪声？
　　“……砰！砰！”
　　“……僵尸！僵尸出来了啊！”
　　“……救命！救命！”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还在地窖里！”
　　秋山惠等人还没走到教堂门外，就听见了零星的枪声和沸反盈天的哭喊，然后便看见许多穿得鼓鼓囊囊的美国人，从教堂里面跑出来，连滚带爬地奔向四周，仿佛是被顽童灌入了开水的蚂蚁窝一般。
　　与此同时，她还听到了教堂里传来了明显不似人声的可怖异响，还有某些人绝望的怒吼。
　　“……见鬼！为什么这个僵尸会有青蛙的舌头！还是从肚子里冒出来的！”
　　“……肚子里？那不是肠子么？”
　　“……上帝啊，我用了鹿弹都打不死！这不是一般的僵尸了！得用火箭筒！”
　　“……我们哪儿有火箭筒？啊——”
　　“……快去救救金波莉……哦，不用救了，她也变成僵尸了……”
　　“……快撤！快撤！教堂已经完了！去村口的酒吧！那房子比较结实！”
　　“……哦！上帝啊！为什么会这样？又是那帮外乡人搞的鬼吗？”
　　“……谁知道，或许是地狱来到了人间呢？”
　　接下来，秋山惠就看到几个举着双筒猎枪或自卫用手枪的……呃，悍妇？簇拥着一个身穿黑袍的修女，从教堂敞开的正门里面奔了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唠唠叨叨，而教堂里还有惨叫在继续传来。
　　结果，似乎是因为她们没有好好地专心逃命，未能在第一时间拉开距离，一根暗红色的带状物，突然从教堂里飞窜出来，重重地抽中了某个胖大妈的后背，当即把她手里的双筒猎枪打飞了出去。
　　幸好如今是冬天，这个胖大妈穿得极为臃肿厚实，所以只是身上的羽绒服被划开一道口子，人在雪地里打了个滚，却没受什么伤……随后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就起身飞奔而逃，连猎枪也丢了不要。
　　与此同时，其余几位女士也得各自做了鸟兽散，追着那些逃走的人，奔向村庄的另一头去了。
　　仅剩下一条倒霉的看门狗，被绳子拴在教堂的大门外，想跑却又跑不得，只能对着教堂里狂吠不止。
　　看到这样宛如奇幻恐怖片一样的场面，秋山惠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转身对三个同伴吩咐说：
　　“……夏尔马，帕德玛，塞西莉！前面的这座教堂里，似乎有什么非常邪恶的东西！”
　　她一边说着，一边脱掉身上的连体防寒外套，露出红白两色的巫女服，同时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净化妖邪乃吾辈之天职，所以我要去教堂里看一下，试着能不能把这个怪物给讨伐了！
　　你们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可以跟这些村民待在一起，记得看好行李！不要让狗儿们乱跑！”
　　就这样，秋山惠独自走向了这座正在冒烟起火，似乎还有妖魔盘踞的乡村教堂。
　　而其余三人赶着狗拉雪橇，跟在那些从教堂里跑出来的乡民后面，往村庄的另一头去了。
　　※※※※※※※※※
　　出于谨慎的考虑，提刀闯关的秋山惠，脚步走得很慢……结果，似乎是因为教堂已经起火，并且开始坍塌的缘故，还没等她走进教堂的大门，里面的怪物就已经伴随着滚滚浓烟，主动走了出来。
　　眼前这只刚刚在教堂里大肆屠戮人类的怪物，看起来既像是僵尸，又像是骷髅。
　　说它像骷髅，是因为这家伙的皮肉基本上都已经腐烂脱落，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骨头。
　　但是和一般的骷髅兵不同，它的腹腔内仍然保留着某些扭曲的内脏，并且以此作为攻击武器。
　　只听得“嗖”的风声一响，一道暗红色的带状物体，突然从它的腹腔内射出，仿佛青蛙的伸缩式长舌头一般，准确地扑向了门口拴着的那条狂吠的狗狗。
　　那倒霉的狗狗顿时呜咽一声，瞬间倒下，并且从身上窜出了许多异化的血管，眼看着就要发生畸变。
　　与此同时，另外又有几只僵尸摇摇晃晃地从教堂里走出来，男女老少，都有看衣服和容貌，似乎都是本地的红脖子乡民，可能还是刚刚遇害的倒霉蛋。但此时都已经化身为怪物的喽啰，要去祸害别人了。
　　“……魔魂尸？！居然连这东西都出现了？这玩意儿可是真能引发一场低配版的丧尸狂潮了啊！”
　　看到为首那只怪物的的狰狞形貌之后，秋山惠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小声嘀咕说。
　　——所谓的魔魂尸，乃是DND设定中的一种亡灵怪物，由僵尸进一步腐化而成。
　　但魔魂尸要比普通的僵尸难缠得多。它抛弃了全身绝大部分无用的腐肉，在行动上要比普通僵尸更加敏捷，同时又能将肠子变成类似于长鞭的伸缩性武器，可以弹出攻击，并且肠子上还沾满了可怕的尸毒。
　　凡是被魔魂尸用肠子击中身体的人类和动物，都会立即感染上尸毒，很快就自动转化为僵尸。
　　换而言之，在最理想的情况下，只要将一只魔魂尸扔进毫无防备的村庄，就能在几个小时之后凭空获得一支规模成百上千的亡灵军队！
　　当然，在秋山惠这样的神选者面前，就算是魔魂尸，顶多也就跟凶巴巴的小猫咪差不多。
　　真正让她提防的是，这只魔魂尸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它的背后是不是还有一个幕后操纵的亡灵法师？
　　由于带着这样的疑虑，秋山惠没有第一时间对魔魂尸进行攻击，而是放出一缕神威，进行远程震慑。
　　下一刻，那只刚刚还作势要朝着秋山惠扑来的魔魂尸，顿时行动一滞，随即张皇失措地掉头跑了。
　　——果然，就算是魔魂尸这样很有恐怖气息的怪物，还是本能地恐惧着一切可以净化它的神力啊！
　　头上竖起一对狐狸耳朵的秋山惠，感到满意地点点头，又注意到那几只被魔魂尸转化出来的僵尸，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呜呜叫着发出色厉内荏的咆哮，于是便随意地一挥手，念咒道：
　　“……尘归尘，土归土！净化！”
　　下一刻，这几只僵尸就被沐浴在了刺眼的白光之中，顷刻间扑街粉碎，风化成了灰烬。
　　另一边，秋山惠则顿足一跃，给自己施加了一个飞行术，稳稳地飞到了十几米高的空中，准备从天上尾随追击那只逃跑的魔魂尸，看看能不能跟着它找到亡灵魔法师的身影。
　　让秋山惠略微感到诧异的是，这只魔魂尸并没有跑出多远，只是来到教堂后面的墓地，就停下了脚步。
　　此外，在这片墓地，秋山惠也没看到操纵魔魂尸的亡灵法师，而是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乱葬坑？
　　“……诶？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装尸体的大坑？这只魔魂尸，该不会是在尸坑里自然形成的吧？”

第357章、人类比怪物更危险（下）
　　在乡村教堂后门两百多米外的墓地边缘，不知何时，居然出现了一个颇为醒目的乱葬坑。
　　——看上去不像是最新挖掘的，而更像是一个原来就有的水池，被临时放干了水，又把尸体丢进去。
　　因为，秋山惠在坑边发现了水泥浇筑的池沿和水渠，还有一座手动升降的迷你型钢铁闸门。
　　粗粗估算了一下，这个乱葬坑跟“万人坑”还有不少距离，四舍五入才能达到“百人坑”的规模。
　　因为时值冬日、天寒地冻的关系，这些尸体大多数还没有怎么腐烂，依旧能看得出肤色和容貌。
　　让秋山惠感到困惑的是，根据她刚才的亲眼所见，这儿应该是一个很纯粹的白人红脖子乡村小镇。
　　之前从教堂里跑出来的乡下人，不论男女老少，各个都是典型的白人，一个黑皮肤或亚裔的都没有。
　　但是，在这个乱葬坑里，层层叠叠的尸体却是以黑人居多，外加少量的亚裔和墨西哥裔尸体。
　　此外还有一股邪恶、阴冷、令人不适的负能量，在这个乱葬坑里萦绕，蕴含着浓郁至极的怨念……
　　与此同时，从教堂逃回到尸坑里的魔魂尸，见到秋山惠竟然尾随至此，顿时发出一阵阵愤怒的嘶吼，同时一次次地裂开自己的肚皮，朝天空徒劳地弹出肠子，客串长鞭，想要把秋山惠从空中给抽下来。
　　然而使用了飞行术的秋山惠，一直保持在距离魔魂尸很远的地方，它那沾满尸毒的肠子根本够不着。
　　除了这具魔魂尸之后，另外还有两具黑人僵尸也已经复苏，正踉踉跄跄地从尸坑里往外爬，同时还不忘仰头向着飘在空中的秋山惠发出呜呜的吼叫，仿佛在发泄它们的无能狂怒。
　　甚至还有影影绰绰的鬼魂，在坑底若隐若现——只是因为如今还是白天，才被阳光压制、无法现身。
　　虽然这场面看着很可怕，但对于秋山惠完全构不成半点威胁——因为圣职者天生克制
　　就连秋山惠给塞西莉、帕德玛和夏尔马三人画的护身符，都能让这些亡灵怪物退避三舍
　　“……哎，这里竟然已经被负能量浸染，变成了一块被诅咒的死亡之地吗？这样可不行啊！
　　不管你们有着怎样的怨恨和委屈，如今既然都已经死了，那就不要再来危害活人啦。”
　　出于身为一名巫女的基本职业道德，秋山惠一脸悲悯地如此叹息道，同时收起佩刀，拔出御币，对着下方弥漫着黑气的乱葬坑遥遥一挥，“……安息吧！从尘土中站起来的怨魂们！去享受永恒的安眠吧！”
　　伴随着她的话语，一道犹如清泉般流畅的耀眼白光，从御币的杖端射出，注入邪气森森的乱葬坑内。
　　随即便有一层圣洁的乳白色光晕，在坑底的尸骸间闪烁流溢。
　　之前在这个乱葬坑内翻滚升腾的邪恶气息，伴随着坑底的负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顷刻消失。
　　充满了生命力的纯粹正能量弥漫四散，将一切邪恶与污秽的痕迹，统统洗涤净化。
　　而被逼上绝路的魔魂尸，在发出了最后一声怒吼之后，也轰然崩塌倒地，化为一堆飞灰。
　　片刻后，当地表的白光完全消散，秋山惠也从半空中降临下来，站在堆满尸体的大坑旁，沉默不语。
　　——如果她还是一年之前那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普通贫穷高中生……呃，不是工藤新一或者大阪黑鸡那样整天在案发现场乱窜，见惯各色尸体的“高中生侦探”。看了这一坑的死人，她或许会有点儿不适。
　　但时至今日，在经历了那么多的大场面之后，面对这坑里的几十近百个死人，她已是心如止水。
　　只是感觉有点奇怪——这村庄，或者说小镇，为什么不把死人好好安葬，而是胡乱地堆在坑里不管？
　　莫非是因为燃料短缺，搞不起火葬，然后又天寒地冻，没有机械只靠人力根本挖不动墓穴？
　　抱着这样的疑问，小巫女秋山惠在这座教堂后面的墓地里转了一圈，发现除了那些中规中矩、坟头长草的旧墓之外，还有很多非常简陋的新坟。
　　——虽然这些简陋新坟的十字架，貌似是用桌子腿或木箱板条凑合着钉出来的，墓志铭也是在木板或混凝土砖上随便刻的，字母歪歪扭扭很难看的样子……但好歹也是十字架和墓志铭一应俱全。
　　看着上面的死亡日期，有十个人是电灵灾厄降临当天死的，还有一些人死于接下来的一两个星期。
　　这似乎不像是挖不动坟墓的样子啊？为什么会有区别对待呢？
　　莫非是贫富差距的缘故？还是针对有色人种的种族歧视？
　　对此，秋山惠摸着下巴思索了好一会儿，依旧还是不得要领，于是便不再多想，转身绕过了还在燃烧和冒烟的教堂主体，来到教堂旁边的车库，撬门进去找了找，居然发现了一辆完好无损的电动高尔夫球车！
　　按照中国的观念，这玩意儿可以叫做低配简化版本的“老头乐”——就是那种连车门都没有的小型电动观光车，四个轮子，单排两个座位，后面还有个货架可以装球具，当然挤一挤的话也能勉强坐人。
　　只要把这辆小车开出去，秋山惠这个旅行团队的四个人，就都可以坐着车子代步继续南下了。
　　同时因为它体型小的缘故，即使在遍地废弃破车的公路上，也能仿佛游鱼般穿梭自如。
　　虽然这车看起来落满了灰尘，应该有一段时间没开过了，但仔细检查了一下，似乎并没有什么损坏。
　　更重要的是，它的车钥匙就直接插在车上没拔，倒是蓄电池被拆下来挪走了——所以不怕有人偷。
　　于是，秋山惠就给这辆高尔夫球车接上【氚宝】充当电源，慢悠悠地开了出来，准备去跟同伴汇合。
　　结果，她才刚刚开到教堂的正门外，就遇见一群气势汹汹的乡民，拿着五花八门的兵器走过来。
　　而在这帮明显是来者不善的人们当中，秋山惠还看到了她的临时旅伴帕德玛和夏尔马……
　　嗯，确切地说，是帕德玛和夏尔马两位英籍印度裔留学生，被插在长矛顶上的狰狞人头！
　　天啦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才的亡灵怪物没有伤到秋山惠一行人的半根毫毛，而这些人却让秋山惠的旅行团队瞬间减员半数？
　　对于自己这些旅行者来说，这地方的人类居然比怪物更危险！这究竟是个什么世道？！
　　眨眼间，秋山惠就感觉自己的血压开始飙升，额头崩出青筋，而愤怒更是在胸中不可遏制地暴涨……
　　※※※※※※※※※
　　教堂前方的马路上，大约二三十个面容凶悍的白人男女，正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气势汹汹地走来。
　　其中一部分人的手里有步枪、猎枪和手枪，但更多的人只拿了斧头和砍刀，以及用磨尖的钢筋绑在木棒顶端，自制而成的长矛——典型的暴徒画风，让人有种重返法国大革命时代巴黎街头的时空穿越感。
　　一定要说有什么特殊的话，就是这群暴徒居然是女多男少，打扮土里土气的乡村妇女占了绝大多数。
　　但就算是一支娘子军，也并不意味着她们的凶残能减少几分——事实上，她们已经犯下了杀孽。
　　领头两个身穿围兜的悍妇的长矛上，分别插着一个滴血的人头，分别属于帕德玛和夏尔马。
　　后面是一个黑袍修女，举着一面绘制了十字架的挂旗，神神叨叨地嘀咕着什么。
　　他们一边走一边还在骂骂咧咧，满嘴的污言秽语，隔着老远都能被秋山惠听见。
　　“……那个跑了的女黑鬼还没找到吗？”
　　“……这两个猴子倒是傻乎乎的，一枪一个就崩了，那个黑鬼为啥这么机灵？”
　　“……就跟下水道里乱爬的臭老鼠似的！”
　　“……都怪你们的枪法太臭！打了那么多发，却连一枪都没打中她！”
　　“……快看！这里还有一个黄皮母猴子！她偷了克莱门牧师的高尔夫球车！”
　　“……等等，闪电怪物不是还在天上吗？她为什么能把车开出来？”
　　“……她一定是个邪恶的女巫！抓住她！宰了她！”
　　“……烧死她！净化我们的土地！”
　　……
　　一看到开着敞篷高尔夫球车的秋山惠，这些暴徒们顿时双眼一亮，仿佛发现了猎物似的涌上来。
　　一个个高举起沾血的砍刀和斧头，或是端起了枪，怎么看都像是要大开杀戒的模样。
　　那个黑衣修女更是摇晃着画了十字架的挂旗，疯疯癫癫地蹦跶着叫嚣鼓劲。
　　面对这帮杀人犯，秋山惠也丝毫没有手软的意思，在反应过来之后就一个【高级飞弹风暴】丢过去：
　　十几枚魔法飞弹犹如冰雹一般迎面横扫，眨眼间就把气势汹汹的暴徒给打倒了好几个。
　　接下来，狐耳娘姿态的秋山惠，从敞篷车里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竖起了自己屁股后面的狐狸尾巴：
　　“……狐火！堕天！”
　　伴随着震撼炫目的流星火雨，只是乌合之众的暴徒们瞬间崩溃，丢下死者和伤者，做了鸟兽散。
　　另一边，暂时还没搞清楚事情原委的秋山惠，也没有立刻急着追杀暴徒，而是用魔法抓起了被炸翻在地的黑衣修女，还有其他断了腿哼哼唧唧的伤员们，向他们拷问这场血案的前因后果。
　　——他们为啥要杀了帕德玛和夏尔马？还有教堂后面的乱葬坑和坑里跑出来的魔魂尸又是怎么回事？
　　对于秋山惠的审问，断了腿的黑衣修女很不配合，依然骂骂咧咧地喊着“上帝保佑”和“魔鬼下地狱”。
　　但其他那些伤员却没有黑衣修女的骨气，之前他们本来就已经被魔法给吓得半死，如今再被秋山惠用幻术稍一恐吓，就个个精神崩溃、痛哭流涕，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什么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吐露了出来。
　　于是，秋山惠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村子里的人会变成暴徒，而夏尔马和帕德玛又是怎么死的了。
　　——原来，这个位于阿肯色州东南部的村庄，或者说小镇，名字叫做【列克星敦】。
　　然后，作为3K党大本营阿肯色州的乡村地方，列克星敦镇这个红脖子们聚居的地方，论民风本来就多少有些排斥有色人种，只是过去被法律和政治正确所约束，表现得没那么明显而已。
　　在2月2日的电灵灾厄中，列克星敦镇也不出意外地遭了劫难，整个镇子有十个人在电器爆炸和因此引发的火灾中毙命，还有三十多人受了伤，其中几人在五天内因为伤重不治而死——在这个总共只有不到二百常住人口，每个人相互间都认识的小镇上，这已经是一场堪称浩劫，几乎家家受难的巨大打击了。
　　而更可悲的是，因为在电灵灾厄降临之后，所有的现代化通讯全部断绝，结果他们在死了一堆人之后，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得以他们的知识水平，充分发挥想象力，用各种恐怖的假说来自己吓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里，不断有徒步或汽车逃出城市的异乡人，零星路过列克星敦镇，在镇上歇脚、补充食物和水，同时也给乡民们描述了城市里发生的惨剧，说得宛如世界末日一样夸张，让乡民们心中恐惧更甚。
　　另一方面，这些匆匆路过的异乡人，在带来外界的零星信息之余，也带来了犯罪和暴力。
　　——如今信用卡已经不能用了，美元现钞也被很多人拒收：都世界末日了，钞票这种废纸还有啥用？
　　再加上很多仓皇离开城市的逃亡者，本来就是饥肠辘辘一无所有，拿不出值钱的东西来换取吃的喝的。
　　于是，列克星敦小镇的居民，屡屡遭到异乡人的偷窃和抢劫，这让他们感到更加惊恐和愤怒。
　　——虽然乡下的农场主家里基本上都有监控防盗装置，但在电灵灾厄之后，这些玩意儿全都报废了啊！
　　更别提还有一些逃出大城市的流浪汉，竟然占据了小镇边缘的废弃房屋，自说自话地住了下来。
　　在这种氛围之下，镇上居民的恐惧心理和排外情绪，很快就不断加深，以至于发展到了畸形的程度。
　　而崩断他们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于一群有色人种族裔的流浪者，约有近百人之多。
　　这些流浪者以黑人为主，也夹杂着少量的白人、拉美非法移民和亚裔，自称来自西边的俄克拉荷马州，是当地草药农场的打工仔。遇到电灵灾变之后，这些人想要逃到东海岸去投靠亲友。但当他们一路跋山涉水，走到阿肯色州东南部的时候，却遇上了寒流骤降，大雪封路……继续走下去的话，怕是得冻死在半路。
　　没奈何，他们只好在列克星敦镇停了下来，请求得到收留，允许他们在这里休整到天气好转再说。
　　作为一个白人小镇，镇上居民对于这些黑鬼、湿背佬（墨西哥非法移民的蔑称）和亚洲人是很排斥的。
　　但本地教堂的牧师因为收了流浪者们贿赂的金条和金银首饰，于是力排众议收留了他们，允许他们在教堂附近的一座谷仓里扎营休整，还卖给他们食物酒水，让他们可以在镇上待到天气转晴之后再离开。
　　结果，这一收留就出事了——这帮俄克拉荷马州的流浪者，竟然给小镇带来了瘟疫！刚刚在教堂里住下，他们这些外地人中间就有人病倒。接下来，牧师本人也被感染，很快暴病身亡。
　　再接下来，本地居民也开始染上瘟疫，偏偏眼下这儿没医没药，结果一个接一个地躺了板板。
　　在染病的痛苦和死亡的阴霾下，人们的心理底线被日渐消磨，越来越自暴自弃，趋于崩坏和堕落。
　　一个多星期之前，大约是想要在死前乐一乐，四个已经染病的年轻黑人结伴窜出营地，夜袭了镇上的一户寡妇人家，先是打晕了女主人，一个名叫玛丽的寡妇，然后奸了这位寡妇的两个漂亮女儿。
　　其中大女儿只是遍体鳞伤，一时还没大碍，但小女儿因为年纪小，身子嫩，当场就大出血死去了。
　　第二天，得知此事的列克星敦镇居民，当即群情激奋，在那位死了女儿的愤怒寡妇玛丽的带领下，拿出猎枪、手枪和斧头，聚众围攻了异乡人聚居的谷仓，把里面的异乡人不分青红皂白，统统屠杀一空。
　　——这些逃难者因为聚集在一起，互相传染，那时早已病得七七八八，大多数人连爬都爬不起来，再加上又是有心算无心，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乡民乱枪打翻了一片，根本无力抵抗有组织的杀戮。
　　于是，由寡妇玛丽领头，乡民们化身为冷血刽子手，无视了难民的哀嚎和求饶，将他们一个个杀掉。
　　事后收拾残局的时候，因为天寒地冻，挖坑埋这么多的尸体太费力，乡民们就把教堂后院一个蓄水池开闸放干，把这些难民的尸体都丢了进去，等到天气转暖之后，再填土掩埋了事。
　　接下来，那位寡妇玛丽就自称得到上帝启示，穿上黑衣装扮成修女，成为了列克星敦镇的首领。
　　——镇上的牧师、警察和镇长都在二月里死了，少数几个有钱人早在疫情爆发之初就润去欧洲了。
　　如今列克星敦镇正处于政治真空加信仰真空之中，群情惶惶之下，三教九流都有了上台掌权的可能。
　　从此，在这个神神叨叨的假修女玛丽的鼓噪和煽动下，小镇彻底变成了一个排外的堡垒，镇民们认为，一切灾厄和晦气，都是外面的人带来的。他们从很多堕落的地方，给小镇带来了邪恶和污秽。
　　想要在如今的灾难中生存下来，就得要净化这片土地，把外乡人，尤其是有色人种都干掉！
　　——在正常情况下，如此极端的思潮是很难产生的，但在如今的末日背景下，就显得很平常了。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列克星敦镇对那些闯入的异乡人格杀勿论，还对已经暂居在镇子郊外那些废弃房屋的流浪者进行了偷袭和猎杀，前后又有十几个流浪者遇害，尸体同样被丢进了教堂后面的大坑里。
　　然而，血腥的杀戮并不能遏制病魔的传播，瘟疫还在镇上继续蔓延，这些天还是陆续有人不幸病死。
　　而且乡民的死状堪称千奇百怪，症状也是各式各样，互不相同：有发高烧发到浑身滚烫而死的，有上吐下泻拉肚子拉到脱水而死的，有浑身长出黑斑，皮肤腐烂脱落而死的，还有七窍流血而暴毙的……
　　恐惧的乡民甚至不敢给他们收敛尸体，只能任凭死人在家中腐烂，最多拖到教堂，同样丢进乱葬坑内。
　　为了振奋人心，假修女玛丽每天都在教堂里组织祈祷活动，胡诌什么只要信仰虔诚就必得拯救，给镇上残存的一百多号居民鼓劲打气，抚慰他们惊惶而恐惧的心灵，让他们有勇气继续生存下去。
　　结果，拯救小镇的天使和神迹没有等来，却从教堂后院的尸坑里爬出了魔魂尸和僵尸……
　　若非秋山惠一行人刚好在这时闯进列克星敦镇，这镇子就要上演“群尸出街”和“活死人黎明”了。
　　但尽管如此，已经完全变成疯狂神棍的假修女玛丽，依旧没有任何悔改的念头。
　　之前人们都忙着从闹亡灵的教堂里逃出去，所以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带着狗拉雪橇的三个大学生。
　　后来跑到村庄另一边，惊魂甫定之后，乡民们立刻就发现身边多出了三个外地人，还是有色人种。
　　假修女玛丽趁机大喊大叫，说今天的怪物都是这些异乡人带来的，一定要狠狠地惩罚这些罪人！
　　夏尔马和帕德玛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就被两个暴躁的悍妇一人一枪给崩了。
　　倒是小黑妹塞西莉看到情况不妙，立马从雪橇上抄起一个背包，转身健步如飞，拔腿就跑。
　　乡民们一时间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竟然让她突出重围，溜了出去。
　　随后，几个反应过来的人拿出手枪，对着小黑妹的背影开枪乱射，但似乎一枪都没有打中。
　　假修女玛丽顿时大怒，但有担心这个跑掉的小黑妹还有武器或同伙，所以气急败坏地下令把夏尔马和帕德玛的脑袋砍下来戳在长矛上，之后才纠集了三十多个人，气势汹汹地沿路追杀过去。
　　结果始终没看到小黑妹塞西莉的身影，反倒在教堂门前遇上了开着电动高尔夫球车出来的秋山惠……
　　※※※※※※※※※
　　在搞清楚前因后果之后，秋山惠一时无语——距离大灾变还不到一个月，怎么连邪教小镇都冒出来了？
　　这下可好，之前上千公里的风雪之路都熬过来了，如今却在最后一段路上来了个“队友祭天”……
　　除了翻白眼之外，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今天的遭遇。
　　当然，翻白眼归翻白眼，这帮恩将仇报、狼心狗肺的乡下人，还是要处置掉的。
　　秋山惠丝毫没有宽恕和谅解他们的想法，在拷问完情报之后，就把这些半死不活的家伙丢在一起，然后对着他们施法放出一个【毒云术】……很快，无论是假修女玛丽，还是其它受伤的乡民，都掐着脖子，脸色青黑，浑身痉挛着，异常痛苦地死去了。其尸体死状之狰狞，足以让人看了就做噩梦。
　　而秋山惠则重新坐上电动高尔夫球车，以每小时六公里的龟速，继续向着村庄的另一头前进。
　　在经过一座座寂静无声的房屋后，她终于在一家店门紧闭的酒馆外面，看到了帕德玛和夏尔马的无头尸体，旁边是自己这个旅行团队的五架雪橇，还有雪橇上的三个登山包和一些零碎小玩意儿。
　　不过，拉雪橇的哈士奇狗狗们，却都无影无踪，也不知是被人牵走了，还是狗狗自己跑掉了？
　　她跳下高尔夫球车，正想要去收敛两名旅伴的尸体，再把雪橇上的行李搬过来，酒馆里却突然传出“砰”的一声枪响，一发子弹从她的头顶掠过。接着又是一声枪响，打中了她身旁的枯树。
　　呃，杀伤力没有，侮辱感极强。
　　我这个核爆巫女是不是知名度太差了？竟然在你们这些乡巴佬面前完全没有什么牌面？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老娘的太岁头上动土了啊？
　　你们懂不懂啥叫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恼怒的秋山惠当即施展出一个火球术，“轰隆”一声集中了里面有人开枪打出子弹的酒馆。
　　这核爆巫女丢的魔法火球，自然不同于一般的魔法火球，可以当作轰炸机的燃烧弹来看待。
　　于是，整座酒馆顿时化作一片火海，从屋里传出鬼哭狼嚎的恐怖叫声，还有歇斯底里的叫骂。
　　片刻后，从酒馆后门跑出一个跌跌撞撞的“火人”，但没跑几步就在雪地里一跤跌倒，爬不起来了。
　　与此同时，秋山惠又从手心里喷出两道火焰，焚化了帕德玛和夏尔马的尸体，以免被鼠雀啃咬，有损体面。然后，她才把雪橇上的行李逐一搬到了高尔夫球车上，这才开车掉头，离开了这座村庄。
　　当她再次穿过列克星敦镇离去的时候，这一路上总算是没人敢躲在屋子里打冷枪了。
　　接下来，秋山惠在村庄外面的公路上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等到小黑妹塞西莉的身影，天晓得她跑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该往哪儿去找……所以，她就开着高尔夫球车，一个人慢悠悠地启程南下了。
　　坐着这辆靠【氚宝】供电的“核动力老头乐”，秋山惠在这一天越过了阿肯色州和路易斯安那州的州界，进入了路易斯安那州的境内，距离本次回家之旅的终点，总算是又更近了几分。
　　当黄昏时分，秋山惠在密西西比河畔停车扎营，搜集枯枝升起篝火时，心情还是很轻松的。
　　可是再接下来，当她开始翻找行李，准备做饭时，却猛然发现……事情好像坏菜了！
　　——睡袋、衣服、帐篷、燃料、炊具和餐具倒是都在，可是食物呢？
　　剩下的那些人造肉、宠物罐头、咖啡和最后几块应急用的压缩饼干，都到哪儿去了
　　啊，想起来了，有一个登山包被小黑妹塞西莉背走了！剩下的食物全都在那个包里！
　　无语的秋山惠，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看了看旁边等得不耐烦的九尾小白狐，又看了看四周渺无人烟的荒野，最后只得把目光放在了滔滔流淌的密西西比河水面上。
　　呃，这辆高尔夫球车的货架上，还有一套似乎是属于原车主的鱼竿吊具……
　　要不，就试一试本巫女的钓鱼手艺吧？

第358章、三重BUFF加身的荒野游荡记
　　众所周知，中华穿越者，日本高中生，美国流浪汉，乃是三大无敌系主角。
　　我，中华穿越者王秋，如今变成了日本高中生巫女秋山惠，正在灵气复苏的美利坚大地上流浪……
　　也就是说，我无敌了？！
　　望着高悬夜空的血色红月，蹲在火堆旁慢悠悠转着烧烤架的小巫女秋山惠，不由得想入非非。
　　然后，想得太多的秋山惠，腰上就挨了一记毛茸茸的狐狸脚。
　　“……不许发呆！做饭的时候认真点！下仆！我的晚餐好了吗？”
　　某只拥有中日印三重国籍的上古狐神蹲在她的脚边，有点不耐烦地如此说道。
　　——随着返回青丘神社的旅途越走越慢，从二月初一直走到二月下旬都还没抵达，上古狐神玉藻前的脾气也日渐暴躁。按照她的说法，当秩序崩溃、末世降临时，正是诸神推销信仰，招兵买马的绝妙良机。
　　眼下，无论是西南方的猫神，北方的森林女神，还是其它各路神魔，恐怕都在抓紧时间扩充势力。
　　偏偏她却被秋山惠这个宿主连累，身在外地，没办法立刻赶到自家圣地坐镇，主持大局……
　　届时搞得一步慢，步步慢，在这个突然降临的大争之世里失去了先机，那可该如何是好？
　　是以，当一开始旅途顺利之时，狐神的脾气还算不错，但随着时间越拖越迟，玉藻前就越来越急躁了。
　　对此，秋山惠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来应对，只能尽量好声好气地哄着她，尽可能地伏低做小，以下仆自居——没法子，九条尾巴的白毛狐狸，就是得要顺毛撸啊！
　　“……是是是，玉藻前大人，您看这富含多种重金属的密西西比河亚洲鲤鱼，烤得是否合您的口味？”
　　小巫女秋山惠舔了舔嘴唇，从火堆上取下一条滋滋流油的烤鱼，毕恭毕敬地递到狐神大人的面前。
　　——因为之前那位走散的旅伴，小黑妹塞西莉，恰好带走了队伍里仅剩的最后一点儿食物。
　　所以，今天的晚饭，秋山惠不得不就地取材，从密西西比河里钓鱼来食用。
　　——因为近几十年来的物种入侵，密西西比河流域的“亚洲鲤鱼”早已泛滥成灾，偏偏这种多刺的淡水鱼完全不合美国佬的口味，很少被捕捞，结果就繁衍得越来越多，长得越来越大。
　　长到了几十公斤重的“亚洲鲤鱼”，在如今的密西西比河里都比比皆是，当真是鱼比猪都重了。
　　在密西西比河流域的很多河段，一旦成群结队的“亚洲鲤鱼”跳起来，甚至能把坐船的游客给打落水！
　　秋山惠觉得，既然河里的鱼儿这么多，那么只要自己不计较重金属超标，弄几条上来应该不难吧？
　　——反正又没打算连续吃上几个月，重金属超标就超标吧！真以为平常吃的路边摊有多么健康卫生？
　　就算是那种在煤炭上炙烤出来，沾着煤灰、成分可疑的“羊肉串”，还不是照样有人大快朵颐？
　　遗憾的是，秋山惠的钓鱼技术实在不怎么样，冬天的大鱼又普遍迟钝，懒得觅食，更没精神跳起来。
　　怎么说呢？就跟森林里的狗熊会冬眠一样，河里的鱼儿在冬天因为水温太低，活跃度也会暴跌。
　　虽然在岸上就看得见河里都是鱼，但这些鱼却全都懒洋洋的一动不动，就是不肯咬钩……
　　一气之下，秋山惠索性改变战术，改钓鱼为炸鱼（电鱼）：一个【连环闪电】丢下去，水面上就漂起了一片翻着白肚皮的倒霉鱼儿……接下来只要用长柄网兜，挑几条鱼捞过来，晚上就有鱼可吃了。
　　再接下来，就是如何把捞上来的“亚洲鲤鱼”（其实以鲫鱼和胖头鱼为主），烹制成晚餐了。
　　针对鲫鱼和胖头鱼之类土腥气比较重的淡水鱼，最好的烹调方法是先把鱼剖开，抹上盐和五香粉，腌制一晚上，再刷上植物油与酱料之后，使用木炭烧烤，一直到两面焦黄发脆，撒些胡椒粉和茴香就完工了。
　　如果能有一点儿口味清甜的萝卜泥，作为吃鱼时搭配的解腻素菜，那么口感和体验感还会更佳。
　　但问题是，饥肠辘辘的秋山惠和她供奉的狐神，既没有这样多的时间可供浪费，也没那么多的佐料可用——装调味品的盒子，同样也在走散了的小黑妹塞西莉的背包里，秋山惠手里只有一点盐。
　　可想而知，缺乏生姜料酒的搭配，如果用清水煮河鱼，味道将会是何等的让人倒胃口。
　　所以，她依旧只能选择烤鱼——把鱼从背部剖开，清理掉内脏并刮了鱼鳞，再抹上盐，然后用小棍子串起来，放到火堆上慢慢炙烤，不时翻过来转个面，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鱼被烤到焦黄了。
　　这些密西西比河里的“亚洲鲤鱼”，因为体型肥硕如猪，所以鱼皮很厚，脂肪也很丰富，只是轻微一烤，就有肉眼可见的鱼油从皮下冒出，将厚实的鱼皮炸得滋滋作响，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虽然对于人类来说，如此简单的烹调方式，导致鱼腥味稍微重了些，但对于猫狗来说，倒是恰到好处——众所周知，猫咪是遇到越腥的东西就越喜欢吃，狗狗其实也差不多爱吃腥，而狐狸同样属于犬科。
　　冷知识：狗和狐狸是没有生殖隔离的！（震声）
　　所以，白毛九尾的狐神大人，大口大口地咀嚼着烤熟的胖头鱼、一边吐着鱼刺，一边表示满意。
　　“……吧唧吧唧……这鱼烤得还行，就是肉太粗了点儿！”
　　听了这话，秋山惠也稍微放下心来，转身从篝火上取下另一串烤鱼，开始吃了起来。
　　——呃，土腥气确实是蛮重的，但烤得焦黄一点的话，勉强也还能将就……
　　如今为了充饥，都已经顾不得计较它重金属含量超标了，自然也没法对鱼肉的口味太多苛求。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吃上几口，就再次被毛茸茸的狐狸脚给踹了腰。
　　“……当心！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出来了，你快去把它赶开！别打扰了我吃饭！”
　　秋山惠只得放下烤鱼，又脱下连体保暖服，弹出狐狸耳朵和屁股后面的尾巴，开启了灵视。
　　这才朝着白毛狐狸指示的方向，眯缝起眼睛凝神望去，果然发现一团影影绰绰的玩意儿正在飘过来。
　　如果侧耳倾听，似乎还能隐约听见某种凄厉的悲鸣？
　　看着似乎像是……厉鬼？或者说恶灵？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货真价实的见了鬼了！
　　美国的厉鬼啥时候竟然如此彪悍威猛，居然都敢袭击我这个巫女了？
　　它难道不怕被瞬间超度了吗？
　　啊，想起来了！
　　因为之前把电动高尔夫球车给断电停好了，所以她已经不再释放神威，驱逐空中飘荡的电灵。
　　然后，眼下还没到要睡觉的时候，所以她还没有挂起驱邪的符箓，也没有布置警戒用的魔法阵……
　　而狐神大人这会儿也收敛着神力，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属于她的气息，宛如一只普通的宠物狐狸。
　　所以……
　　这只在夜色下傻乎乎飘过来的邪恶鬼魂，说不定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软柿子！
　　望向远处夜色中浮现的邪恶之物，秋山惠深深吸了一口气，拔出了腰间的节操棒（御币）。
　　来自福岛的核爆巫女秋山惠，参上！
　　狐火！堕天！
　　——铺天盖地的火雨瞬间降临，充分发泄着秋山惠被打断吃饭的怒气。
　　而在如此过剩的过饱和火力打击之下，这个自寻死路的鬼魂甚至来不及吱一声，就直接灰飞烟灭了。
　　※※※※※※※※※
　　接下来的几天，秋山惠继续开着从乡下教堂“征用”来的老旧电动高尔夫球车，慢悠悠地往南走。
　　不得不说，这辆高尔夫球车的速度还真是够慢的，仪表盘上的最高速度居然只有时速十五公里。
　　并且由于眼下时值严冬，天寒地冻，亦或是因为车子用得太久，电动机性能下降，在秋山惠手里实际上根本开不到时速十五公里，最快只能跑到每小时十公里到十二公里的速度——可谓是货真价实的龟速。
　　当然，反过来说，如果不是因为这高尔夫球车慢得如此离谱，秋山惠也不敢随便无证驾驶上路啊！
　　就这样，在失去了所有旅伴之后，秋山惠独自一人开始了穿过整个路易斯安那州的回家之路。
　　虽然这里的高速公路上，同样遍布着零零落落的车辆残骸，阻碍着普通汽车的正常通过。
　　但她坐着的这辆电动高尔夫球车，即使在高尔夫球车里也属于超小型，更像是略微放大的四轮老年代步车，所以勉勉强强还能见缝插针，从车辆残骸之间窜过去，或是想办法绕路。
　　不过，尽管有着中华穿越者，日本高中生，美国流浪汉这三重无敌BUFF加身，但她这一路上依然走得很不顺利，因为沿途的情况，比起密苏里州那副万物冻结的风景，实在是热闹了太多。
　　没办法，越往南走，气温就越暖和，受到这场寒潮的影响也越小。
　　虽然路易斯安那州在风灵之灾中也下了大雪，乡野间看起来同样是白雪皑皑，但因为气温最低也只是降到了零下几摄氏度，冬日的寒风远远没冷到把人驱赶进屋子，不敢出来的程度。
　　如此一来，在阴冷潮湿中蔓延的各种瘟疫，还有人与人之间用子弹、刀刃、拳头和棍棒的“物理交流”，就代替了在北方各州肆虐的极寒风雪，成为了路易斯安那州爆发的主要灾祸。
　　叠加上社会秩序的总崩溃，导致从城市到乡村，处处都是一派“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暴走景象。
　　一路上，秋山惠看到了白人杀黑人，看到了白人杀白人，看到了黑人杀白人，看到了黑人杀黑人，看到了乡村居民在路口设卡拦截逃亡者，也看到了逃亡的难民变身暴徒，洗劫村庄……
　　此外，种类多到数不胜数的烈性瘟疫，也在城市和乡村到处蔓延。
　　还有各式各样的鬼魂和怪物，同样趁机凑进来插一脚……什么狼人、吸血鬼和黑巫师，都冒出来了！
　　堪称百花齐放的死亡大乱斗之中，在路易斯安那州北部靠近内陆的地区，大体上是白人红脖子占到了绝对上风——尽管路易斯安那州的黑人很多，但主要集中在南部沿海，北部乡下的农场还是白人居多。
　　这些生活在乡下的红脖子农场主们，虽然面对联邦政府和大资本财团各种巧立名目的剥削压榨，还有白左环保主义者的胡搅蛮缠，可谓是唯唯诺诺，怂之又怂，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朝着有色人种重拳出击。
　　在大灾变爆发之后，当地的白人民兵很快被组织起来，自发形成了一个个民团武装，或者说一个个微型军阀，各自割据地盘，同时打着“民族净化”的旗号，暴力驱逐自己地盘上的黑人和拉美裔移民。
　　俨然是在大灾变和社会崩溃的刺激下，重新恢复了祖先们东征西讨、剥土著头皮的充沛武德一般。
　　——虽然很多亚洲人误以为二十世纪之前的美国，是一个没多少野心的温和存在，但这其实只是“距离产生美”的错觉罢了。真正生活在美洲的人都知道，早在独立之前的殖民地时代，那些“根正苗蓝”的盎格鲁撒克逊后裔的美国佬，就已经是全世界最野蛮、最疯狂、最偏执的基督教白人群体了，
　　在现代，有人嘲笑澳大利亚的白人移民，是罪犯的后代，但美利坚合众国的祖先们，其实更加恐怖，乃是一群基督教极端分子的后人。
　　——他们自称“清教徒”，其实就是一帮基督教的“圣斗士”，好好的日子不愿意过，一心恨不得禁止各种“腐朽生活方式”，只想着杀人放火勤劳致富征服世界的“昭昭天命”。
　　怎么说呢？日后的希特勒和德国纳粹，跟那会儿的北美清教徒比起来，都算是温和与文明的了。

第359章、核爆巫女回到了她忠诚的青丘神社
　　在二战之前，美国这个“天选之国”，实际上有着明确的种族歧视链，属于实质上的种姓国家。
　　具体来说，来自大不列颠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新教徒（清教徒）是一等人；来自西欧和北欧的德裔、法裔、荷兰裔、北欧裔和爱尔兰裔移民是二等人；来自东欧和意大利、希腊等南欧国家的白人算三等人；黑人、混血儿和不信基督教的中东白人是四等人。东亚的黄种人移民算是贱民和“不可接触者”。
　　至于印第安土著，在美国基本不算人，只算是动物，并且在有害动物和保护动物之间不断切换身份。
　　——早期是把他们当成有害动物来屠杀，后期杀得好像有点过头了，就圈养起来作为保护动物，
　　犹太人在美国原本是三等人到四等人的地位，但很快就爬到了最上面的位置，成为了特等天龙人。
　　在这种等级分明的制度下，美国西部的牛仔和南方的红脖子农场主，纷纷自诩为新大陆的骑士和贵族，把其它民族视为农奴，武德极其充沛，剥人皮的手艺颇为精通，各个都是杀人放火不手软的硬核狠人。
　　他们自认为是天选之民，是奉上帝之命来管理其他民族和人种的，一向瞧不起其它的民族和文明。
　　在他们眼里，任何挑战他们地位的异族都是大逆不道的，必须清除，这种认知深藏在他们的基因里，没有任何妥协的可能，他们从来不会检讨自己，错误永远在别人身上，自己永远是对的。
　　所以，在他们的词典里从来没有尊重和平等，只有居高临下的傲慢与毫不掩饰的压迫。
　　虽然在进入二十世纪之后，原本粗鲁野蛮的美国佬，也渐渐变得文明起来了，曾经武德充沛的红脖子农场主，也从贵族领主（自认为）慢慢被折腾成了“弱势群体”，让城里的资本家压得喘不过气来。
　　尽管家里藏着一堆枪械，在酒馆胡扯时更是吹牛不打草稿，还经常上网发一些持枪自拍，炫耀自己是何等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盖世猛男……但事实上，因为太平日子过得久了，这些新世纪的红脖子早已怂了。
　　让他们嘴上硬气一下自然是没问题，但真要他们揭竿而起……就非常非常的有难度了。
　　不会吧不会吧？真有人指望就靠家里的那么几条长枪短枪，去对抗联邦政府？这是疯子才会做的吧？
　　但是，随着大灾变的降临，以往人们熟知的一切瞬间崩溃，这些原本已经几乎退化得磨灭掉血性的美国南部乡下红脖子，也纷纷仿佛听见了【野性的呼唤】，又奋起历代先祖之余烈，重新变得嚣张起来。
　　各式各样的民兵团体，一时间遍地开花，打着千奇百怪的旗号，到处抢班夺权，或者单纯地耀武扬威。
　　有些武装团体自称3K党民兵；另一些人则打出了大萧条时期美国南部的“银衫军”的旗号；还有些标榜虔诚的基督徒，自称是“圣灵军”或“福音骑士团”什么的，神神叨叨地喊着“上帝显灵、魔鬼退散”。
　　但不管这些白人民兵团体给自己取了什么名号，背后有没有超凡力量撑腰，基本上都无一例外地推崇白人至上，对自己地盘里的有色人种发动重拳出击，把这些“下等人”好像过街老鼠一样四处驱赶……
　　当然，路易斯安那州北部各县这些白人民团之间的关系，似乎也谈不上融洽，因为严格说起来，它们其实都是一帮乱世草头王，论法理的话，谁都不比谁更尊贵，所以相互间谁也不服谁才是常态。
　　为了争夺大灾变之后各处仓库里残余的生活物资储备，路易斯安那州北部各县的地方民团，以及一些帮派和宗教团体，围绕着超市、物流中心、铁路货运站等等囤积着商品，爆发了各式各样的明争暗斗。
　　由于一部分溃散的国民警卫队士兵，也携带武器加入其中，故而不乏一些颇为激烈的交火。
　　不过，因为突然降临的电灵之灾，让这一地区所有的机械载具，统统都变得报废毁灭或者不能使用，导致所有人只能靠步行、骑马或自行车进行机动，活动范围变得非常狭小，指挥通讯也变得异常困难。
　　——对于一个早已习惯了依靠无线电和汽车的士兵，让他突然去打十八世纪的仗，多半是要麻爪的。
　　再加上寒冬风雪的阻碍，进一步增加了各方召集人马、调度兵力进行长距离远征的难度。
　　因此，总的来说，路易斯安那州北部还是处于小冲突不断，但大规模战事尚未发生的程度。
　　各方力量都在进行整合，努力适应新的形势，或者索性放弃地盘，往东方或出海溜之大吉。
　　但尽管如此，公路上也已经是到处有人私设关卡，再加上他们针对有色人种的森森恶意，导致小巫女秋山惠好几次进入城镇搜集食物补给时，都不得不亮出身份“暴力通关”，才得以继续她的旅途。
　　——正常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人，随随便便就敢跟大名鼎鼎的核爆巫女正面干仗。
　　可惜在末世的环境下，各式各样脑子犯抽的不正常人类，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当然，尽管二十一世纪的美国白人至上主义者，依旧跟两百年前一样趾高气扬，但时代终究已经变了，美国也早已不是昔日的那个美国，他们最多也只能在一些白人占到绝对多数的地方，稍微嚣张一下。
　　所以，越是往南走，白人种族主义者的势力就越是微弱，开始有黑人帮派和拉美帮派出现。
　　——这些地区的人口结构早已改变了，传统的美国白人红脖子，即使在乡下也占不到绝对多数。
　　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因为美国白人在大致上还主导着各州地方的警察和军队等暴力机关，可以凭着组织度和装备上的优势，针对一盘散沙，缺乏公权力傍身的有色人种，保持某种整体压制的态势。
　　可问题是，在电灵之灾的冲击下，这些地区的政府、军队和警察都已经垮掉了，传统白人的组织度，被强行拉低到跟其它族裔的同一个水平线上，实际上已经再也没有明显的优势可言。
　　相反，作为宗教迷信风气浓郁的巫毒教大本营，路易斯安那州黑人的巫毒教女巫和巫师，目前已经开始有不少人，乘着这场灵灾导致的灵气大爆发，掌握了各式各样的超凡能力，站在了新时代的风口上。
　　只是，这些巫毒教的法术，大多颇为邪气，类似于亡灵魔法，给人的观感实在很糟糕。
　　在路易斯安那州中部的交通枢纽，亚历山德里亚城，秋山惠就看到了巫毒教的黑巫师，操纵腐烂的尸体，对某个警察局发动“群尸扑城”——就算能打退僵尸，如果不想遭瘟的话，里面的警察也只能撤了。
　　另一些巫毒教的据点，则是隔着老远就能看到鬼气森森，也不知是在修炼什么邪门的御鬼法术。
　　除此之外，秋山惠还在路易斯安那州中部，看到了一个名叫【黑猫团】的新兴帮派——让她火冒三丈的是，这个【黑猫团】的中层骨干各个戴着猫耳发卡，赫然就是一群崇拜猫神巴斯特的黑皮女祭司！
　　这帮猫耳娘正带领一群黑人男女青少年，在末日的城镇里飞檐走壁，凭借敏捷度，做着盗贼的勾当。
　　特喵的！巴斯特！你这浑身反骨的痴肥黑猫！竟然已经把自己的势力，安插到了路易斯安那州？
　　现在你就已经敢撕毁盟约，驱逐洛杉矶的稻荷神社，以后还会做什么，那可真是让人不敢想啊！
　　该不会，这只死猫还想把造反大业进行到底，派遣大批喵星人横穿半个美国，远征青丘神社吧？
　　想到这里，小巫女秋山惠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觉得细思极恐，头脑一片混乱……
　　但此时她只有孤身一人，也实在是做不了什么，只能加紧速度往南赶路，先回到青丘神社再说。
　　※※※※※※※※※
　　幸好，再接下来的最后一段回家旅途，总算是没有出现太多的波折。
　　虽然路易斯安那州的两座核电站，如今这会儿同样也已经是炉心融解、辐射溢出的状态，但并不在秋山惠的回家之路上，只要绕开就可以了——只要距离超过一百公里，核电站泄漏就不是太要命的事。
　　在开着平均时速十公里的老式微型高尔夫球车，沿着乡间公路慢悠悠地溜达了一星期之后，小巫女秋山惠终于在二月的最后一天，成功穿过了整个路易斯安那州，抵达了格林希尔镇的青丘神社。
　　望着青丘神社山门前方那座熟悉的朱红色鸟居，还有神社后山上顶天立地的巨大御神木（世界树），秋山惠不禁热泪盈眶——终于，终于回来了啊！这一路可走得实在是不容易啊！
　　或许是因为受到墨西哥湾暖流的滋润，又或许是因为已经到了二月底，第三灵灾【风之灾厄】引发的北极冷气团寒潮大举南下，在抵达青丘神社的时候，已经基本没剩下什么凛冬的威力。
　　放眼望去，这里的山依旧是青的，树也依旧是绿的，就算曾有过些许降雪，这会儿也早已融化殆尽。
　　虽然空气中同样寒意料峭，张嘴哈气就能吐出一团白雾……
　　但比起北方各州那种冻结万物的零下几十摄氏度夺命极寒，这点小小的寒意，简直是不值一提。
　　当秋山惠驾驶的电动高尔夫球车，慢悠悠地行驶到青丘神社的门口时，在神社里困守了一个月的德洛丽丝、瓦伦蒂娜、索尼娅、弗莱娅等人，还有被迫滞留下来的浅仓悠、马彤姐和龙妈，都出来迎接。
　　她们挨个儿上来，不顾秋山惠一身的风尘仆仆，轮流抱着惠惠又哭又笑，热泪盈眶……
　　要知道，当秋山惠从南达科他州的疯马山动身启程，一路跋涉南下，经历了无数艰难坎坷的同时，她们这些留在青丘神社里的人，又何尝不是日夜忧愁，天天胆战心惊呢？
　　只要站在神社的朱红鸟居之下，就能一眼看出，这片土地同样遭受了大灾变的蹂躏和破坏。
　　“……呃，咱们神社的社前町……怎么变成这样一副叙利亚战地风格的废墟了？”
　　看着神社门外的残垣断壁和焦黑汽车，以及来不及收敛的尸骸，秋山惠不禁有些双眼发直。
　　——在护山大阵的庇佑下，被世界树掩映的青丘神社本身，目前看起来倒是还没什么明显的变化。
　　可是，青丘神社的社前町，因为处在护山大阵之外，却没能在这一个月的灾变乱世中幸免于难。
　　原本，在秋山惠之前离开青丘神社的时候，这座社前町已经颇为繁荣，拥有常住人口数百。
　　虽然因为市集本身诞生的时间非常短暂，没有什么特别气派的建筑，但各式各样的帐篷、房车和活动板房，还是在这里如雨后春笋般迅速拔地而起，很快形成了热闹的小吃摊贩集市，接着又出现了流动杂货铺、帐篷餐厅、旅社、洗衣房和浴室，还有活动板房里的小超市……最后干脆有人在这里盖起了房子。
　　——反正，美国中产阶级社区里，那种用木板胶合起来的小洋楼，其实都是跟特大号模型一样的预制板结构，只要地面上有水电供应，组装一座木板房子的速度，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快捷。
　　实在不行的话，还有专门的公司提供【搬运房屋】服务，可以把整座木屋用大货车从远方运来。
　　在秋山惠一行人离开青丘神社，去西海岸拍摄广告片的那段时间里，这个小镇依然在继续野蛮生长。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最终依靠旅游经济，形成一座人口上千的镇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困难。
　　然而，在2月2日的电灵之灾降临后，上述这一切欣欣向荣的景象，就戛然而止了。
　　——青丘神社本身倒是有护山大阵庇佑，神社编制内的所有人和暂住的客人都安然无恙。
　　只有当时在外面飘荡的女鬼贝蒂，不幸遭遇电灵，瞬间魂飞魄散。
　　但位于山门和鸟居之外的【社前町】，可没有这份福气。
　　在灾厄降临的第一时间，社前町里就有人死于特斯拉电动车的爆炸，甚至还引发了火灾。虽然【飞面神选】陈秋涵立刻施展出狮子吼，斥退了电灵，但终究还是死了好几个人，另外还有三十几个人受伤。
　　此外，格林希尔镇原有的一百多居民中，也因为电灵突袭的次生灾难，出现了二十多人的死伤。
　　再加上之后的大停电和对外联络的全面中断，搞得这儿人人惊惶不已，谣言满天飞。
　　相当一部分社前町里的居民，开始拖家带口地徒步离开，向东迁徙，逃往魔法尚未复苏的东海岸。
　　因为，跟那些远离无魔法区的西部城市不同，青丘神社所在的格林希尔镇，距离灵气复苏范围的边缘并不算很远，只要从这里往东走上两百多公里，再渡过密西西比河，就差不多可以脱离灵灾的范围了。
　　——虽然两百多公里的徒步旅行，听起来也已经很可怕了，但大多数人应该还能走得动。
　　至少那些从墨西哥偷渡到美国的非法移民，肯定都是走得动的——他们偷渡时走的还是沙漠呢！
　　与此同时，又有其它地方的居民，从西边和北边陆续来到这里，想要投奔青丘神社。
　　即使青丘神社如临大敌，不许他们跑到神社里，他们也宁可在社前町的废墟里搭建帐篷，或者干脆栖身于房车残骸之中，把社前町变成难民营，每天排队领取神社的赈济食品，就这么过一天算一天的混日子。
　　——在灵灾爆发之后，整个美国都是宛如炼狱，秩序崩溃，犯罪横行，更有邪魔肆虐，实在难熬得很。
　　相比之下，青丘神社这边好歹有真神庇佑，似乎更加靠谱一点，所以就有人想要来这里暂时避难。
　　很显然，以青丘神社的这么点儿体量，如果来投奔的难民太多，那么光是救济口粮就能把神社吃垮。
　　不过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还没等涌入的难民吃垮神社的物资储备，瘟疫就在社前町爆发了！
　　——因为大量秘密病毒细菌实验室和生化武器的泄漏，如今的几乎整个美国，外加南边的墨西哥和北边的加拿大，都变成了N种烈性瘟疫肆虐的病魔之地……位于墨西哥湾附近的青丘神社，自然也不能幸免。
　　而且，不久之后，又有第三灵灾【风之灾厄】爆发，裹挟着极地冷气团的恐怖寒潮，从北冰洋一路往南冲到了墨西哥湾！虽然寒潮抵达青丘神社已是强弩之末，但也让这里下起了小雪，气温跌到零下。
　　——如此湿冷的天气，自然愈发加剧了伤寒、流感、COVID-19等呼吸道疾病的传播
　　再加上社前町废墟难民营里恶劣的卫生条件，缺乏干净水源的糟糕生存环境，
　　一时间，聚集在社前町的难民们成批病倒，剩下的人惶恐不安，纷纷涌到神社的山门外哀嚎求救。
　　然后，因为秋山惠这个狐神选民出门在外，留守的巫女全都法力低微，没有一个能使用【移除疾病】或完全治疗术的——面对难民们的苦苦哀求，作为本地人的红脖妹德洛丽丝，除了拿出一些储存的抗生素，施舍给他们之外，就只有尽量把自家的亲戚朋友带到神社里，然后封闭山门，自我隔离以图个清净了。
　　眼看着神社这边似乎是见死不救，社前町的难民们顿时愤慨不已，竟然有人用简易抛石机投掷手榴弹，还有发射各种粗制滥造的自制火箭袭击神社。
　　面对这等恩将仇报之举，神社里面的巫女在惊恐和愤怒之下，也不愿再管外面那些人的死活，只是出于最基本的人道主义，暂时还没完全断了对他们的救济。
　　因为攻不进神社，聚集在这儿的上千名难民，很快又开始了内讧，彼此斗殴厮杀不断。
　　每天都有人不堪忍受、逃离此地，但也不时有人从别处流窜过来投奔。再加上每天成批瘟死的人和在红月照耀下变成丧尸的“科罗娜”瘟疫患者……让这地方简直搞得跟西部片里的匪帮窝点一样。
　　就连之前常驻在这里的魅魔小姐姐，也实在待不下去，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悄溜走了。
　　如此惨淡经营到二月中旬，更要命的祸事终于来了。
　　2月19日，正当秋山惠还在阿肯色州艰难跋涉时，一伙来自德克萨斯州的吸血鬼与其奴仆们，在内奸的配合下，轻松占领了青丘神社的社前町，并且杀死了这里的所有人，把每一个活人统统抽干了血。
　　接下来，这些吃饱喝足的吸血鬼，又用不知从哪儿搞来的轻重武器，还有他们的黑暗魔法，对青丘神社发动了多次攻击，还试着化身蝙蝠，想要悄悄潜入神社。
　　幸好，妲己娘娘＆玉藻前亲自祝福的护山大阵，经受住了这一番严酷的考验，没有把任何一只吸血鬼与其奴仆放进来。而森林女神赠送的世界树，也给护山大阵提供了充沛的魔力，使之能够持续运转。
　　双方对峙了三天时间，最终，在屡攻不克之后，这帮吸血鬼们灰溜溜地撤走了，但他们在临走前为了泄愤，竟然大肆纵火，烧毁了附近的每一座房子。搞得眼下的整个格林希尔镇，都已经是片瓦不存……
　　当秋山惠走进青丘神社的山门时，看到远处尽是房屋废墟和车辆残骸，近处的草地上则满是泥坑，有些是被脚踩出来的，有些是被爆炸轰出来的……就连门外的稻荷神石像，也被炸得七零八落了。
　　哎，相比当年的曹孟德，也是如此触景伤情，才写下了“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诗句吧？
　　但是，死者已矣，生者却还得努力求存。
　　所以，秋山惠只能强打起精神，努力安抚神社内惶恐不安的众人：“……放心吧！我已经带着女神大人回来了，最黑暗的日子已经过去了！请大家多一点信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360章、女总统的决断（上）
　　三月份的华盛顿，早春的暖风呼啸而至，吹响了万物复苏的号角。
　　封冻的波托马克河，传来了冰层开裂的声响。
　　而寂静阴冷的寒冬雾气，也被春风驱赶着飘过了荒芜的山峰。
　　再次开始奔腾的河水，势不可挡地冲开了它们身上银色的外衣。
　　原本被皑皑积雪所覆盖的大地，被洗去了冬季的铅华，让万物萌动出勃勃生机。
　　树木的枝芽冒出羞涩的脑袋向着澄澈的天空伸展，灌木低矮的分枝在泥地中匍匐。
　　一些耐寒的小花也在料峭的春寒中绽放，给孤寂苍凉的大地，点缀上了那么几分鲜艳的活泼色彩。
　　按照常理来说，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时节。
　　然而，在此时的美国首都华盛顿，此时却看不到迎接春天的喜悦，风中只有无尽的忧郁和压抑。
　　——不久之前，距离当选就任只有四十五天的本届美国总统，人称“睡王”的【瞌睡乔】阁下，在反复多次感染COVID-19病毒之后，再加上年老体衰，终于导致免疫系统崩溃，在ICU病房内与世长辞了。
　　新总统的逝世，让本来就已经在毁灭边缘挣扎的美利坚合众国上下，都为之感到忧虑和震动。
　　当然，不管未来会变得怎样，眼下都先得把已故的【瞌睡乔】总统给埋了。
　　尽管大灾变之后的美国全境都是哀鸿遍野，但华盛顿还是耗费巨资给总统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国葬。
　　为了向世界展现合众国的威仪，各种盛大的场面自然必不可少，全国的政要和名流，乃至于大批外国来宾，纷纷齐聚白宫——总统的灵柩就放在大厅的最中央，四周摆满了鲜花和蜡烛。
　　环绕棺椁的熏香蜡烛，火光摇曳不定，恰似这个国度如今濒临绝望的黯淡国运。
　　灵柩并没有被盖上，人们都能够看到总统躺在其中，仿佛在安然沉眠，又仿佛是在庆幸。
　　——大灾变后的美利坚合众国这个烂摊子，终究是不用他这位体弱多病的老人来操心了。
　　来到白宫致哀的各界名流和各国来宾，无论各自心中究竟抱着怎样的真实想法，至少在这一刻都是各个庄严肃穆，面带哀容，依次上前对死去的总统表达悼念，祝愿他在前往天堂的旅途中一路走好。
　　接下来，灵柩终于盖上，又覆盖了一面星条旗，被六名海军陆战队员合力抬上灵车，运出白宫，对首都进行最后的游行。一匹无人骑乘的马，走在送葬队伍中央，象征着美国的武装力量失去了最高统帅。
　　凡是灵车巡游的街道，都进行了提前的清场和戒严，但依然可见流浪汉安营扎寨留下的脏乱痕迹。
　　在绕行华盛顿一圈之后，运载总统棺椁的灵车抵达了阿灵顿国家公墓，准备在这里下葬。
　　“……愿上帝宽恕你,如同你宽恕他人,人来之于尘土，而归之于尘土，愿你的灵魂在天堂安息吧,阿门。”挖开的墓穴前，身穿黑袍的牧师手持《圣经》，为病逝的总统送上了最后的祝福。
　　而看着即将入土的总统棺椁，在场的送葬人群几乎全都脸色晦暗、眼神茫然。
　　虽然这位在位不到两个月，并且在入住白宫的第三周就躺进ICU病房里接受抢救的病弱总统，在绝大多数人心中都没有多少存在感。而他当选总统之前的昔日从政生涯，也谈不上如何的英明、伟大和卓著。
　　但无论如何，这位在任期间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跟病魔作斗争的总统，依然是某种意义上的国家象征。
　　在眼下这个国家风雨飘摇的节骨眼上，总统的猝然离世，更是不可避免地让人感到前途愈发晦暗。
　　使得这个世界霸主的公民们，陷入到了愈加严重的沮丧和消沉，以及暂时的茫然无措。
　　这种茫然无措，除了现实的严酷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原因，体现在总统死后的继承人身上。
　　因为，即将继任的副总统，不仅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总统，而且还是第一位印度裔总统！
　　在合众国有史以来最为惊涛骇浪的时刻，这个黑人和印度裔混血的女人，真能扛得起国家重担吗？
　　她是否能够调节好各种盘根错节的政治关系，弹压住已经大厦将倾的崩溃局势，给美国续上命？
　　——当贺锦丽副总统女士一身黑衣黑裙，脸上戴着面纱，前呼后拥地出现在总统葬礼上时，几乎所有人都向她投来怀疑的眼神：有些人的表情是忧心忡忡，另一些人则是在幸灾乐祸中又带着几分嘲讽。
　　这个平凡无奇的印度裔女人，究竟会引领美国战胜危机走向新时代，还是会成为美利坚的掘墓人？
　　不过，尽管这个女人的治国能力饱受质疑，谁也不知道在她治下的美国将会向何处去，但既然她是合法的继承人，那么无论她有多么的令人不放心，依照合众国世代相传的继承法，她都必将继承总统宝座。
　　所以，在对正缓缓放入墓穴的【瞌睡乔】总统棺椁微微欠身，向他投去最后的敬意之后，贺锦丽副总统就坐着一辆敞篷轿车（应该不是肯尼迪同款），离开阿灵顿国家公墓，赶到了国会山。
　　在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她继任总统的宣誓就职仪式。
　　这一天的阳光并不明媚，天色还有些阴沉，恰如眼下绝大多数美国人的心情。
　　在最高法院的首席法官面前，贺锦丽副总统把手放在了《圣经》上，以一种稍显无力的声音宣誓道：
　　“……我谨庄严宣誓，我决心维护和捍卫合众国宪法，防止被国内外一切敌人侵犯。
　　我将忠于宪法，恪守不渝。我自愿承担这项义务，毫无保留之意，也决无推委之心。
　　我必忠勤尽责，为执行我即将承担的职务到任视事。愿上帝助我。”
　　这一套固定的说辞，在任何人听来都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一套非常标准的流程走完而已。
　　所以，在场的议员和记者们全都反应平平，只是象征性地鼓了下掌，就准备去享受接下来的午餐会了。
　　但这些美国人并不知道的是，今天的宣誓就职仪式并不普通，而且非常非常的特别！
　　就在这一刻，他们刚刚见证了美国历史——能够登上历史教科书，成为中学生考点的名场面！
　　在今天的阿灵顿国家公墓，他们送走了最后一位通过合法选举上台的总统。
　　而在今天的国会山，他们则是迎来了最后一位走合法途径即位的总统……
　　※※※※※※※※※
　　宣誓就职仪式上的故作镇定，并不能掩饰女总统内心中的惶恐和惆怅。
　　当最后一个尾随跟拍的记者被赶走，通往白宫地堡的电梯门缓缓合拢，真实的疲惫才逐渐回到她身上。
　　摘下罩在脸上的面纱，她又伸手拢了下自己披肩的黑发，不经意地照了照电梯上的镜子，发现自己曾经还算圆润的脸颊，如今竟然变得瘦削得可怕。浓重的眼袋和皱纹，已经包围了整个眼眶。
　　没办法，自从总统在上个月病倒以来，她就一直在代理总统的工作，但得到的除了噩耗还是噩耗。
　　——现在的美国是怎么一副情景？是货真价实地遭到了腰斩！并且还在跟喷泉一样地继续飙着血！
　　毫不谦虚地说，就算是苏联解体，都没有美国的现状那么惨烈！
　　密西西比河以西的半个美国完全脱离了政府掌控，密西西比河以东的半个美国则被难民冲垮！
　　那可是前所未有的，足足五千万人规模的超级难民潮啊！
　　在那些闪电怪物降临后，至少五千万人逃离了文明之光熄灭的黑暗家园，涌向灾区之外的任何地方。
　　虽然承受这场超级难民潮冲击的地方，并不是只有美国东海岸，正在逃亡的也不是只有美国人。
　　——加拿大的东部地区和墨西哥的中部、南部地区，同样分担了相当一部分的灵灾难民。
　　此外，在美国西海岸，居然还有人驾驶帆船横跨半个太平洋，一路逃往夏威夷的。在墨西哥湾沿岸，也有来自德克萨斯州和路易斯安那州的“美国船民”，渡海逃到了尤卡坦半岛和古巴岛。
　　但毋庸置疑，从波士顿到迈阿密的美国东部城市，终究是承受了这场灵灾难民潮的主要压力。
　　原本只有八百万人口的纽约，在二月份竟然涌入了五百万难民，基本已经把城市给挤爆了——时至今日，纽约也只恢复了上城区的供电。至于下城区的纽约穷人，依旧在黑暗和寒冷中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更夸张的是俄亥俄州辛辛那提，因为恰好坐落在灾变范围外的一箭之地，又是交通枢纽，三十万人口的城市竟然涌入了一百万难民，即使把城里的公共场所、学校教堂和废弃房屋统统塞满了，也依旧住不下。
　　再加上持续至今的断电和物流供应的崩溃，这么多的人挤在城里，缺吃少穿又挨冻，只能互相抢劫、弱肉强食，让辛辛那提很快变成一座货真价实的【罪恶之城】，据说那里的街道上每一秒钟都有人在被杀。
　　就连首都华盛顿的大街小巷，这会儿同样被阿巴拉契亚山脉西边涌来的难民，给塞得满满当当，首都警察根本没办法应对如此庞大的治安压力，白宫和国会山不得不调动海军陆战队进城执行戒严任务……
　　在灵灾降临之初的一个星期，联邦政府简直是焦头烂额，但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国家变成火药桶。
　　——遍地的零元购，遍地的大乱斗，遍地的军用武器失窃，遍地的军警失控化作暴徒……
　　幸好，就在国内局势眼看着快要恶化到全面爆发的临界点，在华盛顿都已经能听见导火索喷射火星、滋滋燃烧冒烟的声音时，又一场灵灾——风之灾厄，裹挟着来自北极的冷气团，横扫过北美大陆！
　　于是，冻结万物的严寒，一脚踩灭了导火索，将一切的骚乱和动荡，迅速化为无形。
　　这场零下五十摄氏度的寒潮，瞬间熄灭了全美各地躁动的火苗，让那些极具破坏力的流民团伙，不是被冻死在风雪中，就是躲在破屋子或地洞里烤着火瑟瑟发抖，再也没有能力跑到外面去搞事。
　　换而言之，就是让受苦受难的人们，全都只能当了“安安冻殍”，没办法再活着给国家添麻烦了。
　　一时间，整个美国中部和北部的公路上、荒野中和街巷间，到处都是被冻成了冰雕的尸体。
　　尤其是在那些公路检查站的路障外，很多可怜人直到冻死时，还保持着挥舞右手高声抗议的姿态。
　　就算是那些有幸能够待在房屋里烤火，或者是跑到了佛罗里达州和波多黎各等温暖之地的人们，他们在暂时躲过了严寒的收割之余，也还得面临病魔的索命——因为电灵的破坏，灵气复苏范围内二十多个州的军方秘密实验室，全都自爆了！什么生化战剂、病毒病菌，统统漏了出来，然后被难民带往全美各地。
　　虽然那些伤寒、霍乱之类的疾病如今并不难治，但美国的医疗系统，现在早已崩溃了啊！
　　中西部那些被电灵摧毁的医院废墟暂且不论，东海岸这边的医院诊所和药房，也是没几家还能开张——断电断水断通讯，街头子弹乱飞尸横遍野，连治安都崩了，医疗服务怎么可能还维持得住？
　　在这种情况下遇上N种传染病全面大流行，那情景简直比中东战乱国家还可怕，你让病人去找谁？
　　除此之外，五角大楼研发的一部分细菌战武器，经过刻意的指向性培养，拥有极强的耐药性，面对这些武器级病菌的感染，普通的抗生素基本没有什么用处，就算患者手里有常备药也未必能治好。
　　至于解药么……很可能连五角大楼的病毒专家，自己都还没研发出来呢！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细菌病毒实验室会突然泄漏啊！而且还是N个实验室一起泄漏！堵都没法堵！
　　在这种完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整个美国社会自然是一下子百病横生，瘟疫肆虐，无论是奔逃迁徙中的难民，还是东海岸各州的原住民，都在病魔的折磨下大批扑街……而疫情还在继续外溢，向全球扩散。
　　——顺便也让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在今年二月一举晋升到强大神力，位居于美利坚众神之上！
　　就连华盛顿的国会议员，因为普遍年老体衰，免疫力弱的缘故，即使能够享受到比较好的医疗服务，目前也已经病死了一百多个人，还有不少议员如今病得很重，躺在床上苟延残喘，不晓得能不能挺过来。
　　另外，还有一百多个参议员和众议员逃离了华盛顿，有的去了巴西，有的去了东南亚或日本。
　　——逃走的议员基本都出身于中西部各州，选区已经在灵灾之中沦陷，差不多等同于是亡国了。
　　而作为“沦陷区”的民意代表，他们以后就算继续待在华盛顿，顶多也只能当个花瓶或摆设，基本不用妄想再染指实权……偏偏就算是坐这个冷板凳，他们还得冒着随时感染烈性瘟疫而暴毙的巨大风险！
　　既然风险和收益如此不成正比，连命都快没了，那还留恋这个国会议员的空头衔做什么？
　　此时不润，更待何时？
　　眼下还能靠着参议员或众议员的名头，在海外招摇撞骗，混吃混喝，以后恐怕连这点好处都没有啦！
　　所以，还是抓紧时间，应润尽润，早走为上吧！
　　估计国会山很快就会因为瘟死和逃跑的议员太多，跌破了法律规定的最低人数，而不得不长期休会了。

第361章、女总统的决断（中）
　　当然，虽说华盛顿这边的国会山上已经跑了一堆议员，联邦政府各部门也颇有不少官员挂印潜逃的，但跟美洲大陆上一样正在遭遇灵灾冲击的其它同行相比，美国中枢的表现，其实还远远不算是最丢人的。
　　——至少联邦政府并没有全面逃离首都，白宫还在维持运转，只是把办公地点转移到了地堡里而已。
　　相比之下，加拿大政府已经仓皇逃出了断电断水冻成冰坨的首都渥太华，甚至撤出北美大陆，搬迁到了纽芬兰岛上，同时还没羞没臊地宣布纽芬兰岛的首府，二十万人口的圣约翰斯城，成为“临时首都”！
　　——据说，加拿大政府原本为了鼓舞士气，还想宣布纽芬兰岛上的圣约翰斯城是“战时首都”，但想了半天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跟任何人宣战，而叫做“紧急状态首都”的话，又太冗长，也太难听。
　　所以，最终只是含糊地宣布加拿大政府迁出渥太华，圣约翰斯城升级为模棱两可的“临时首都”。
　　而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墨西哥政府，在大灾变的冲击下干脆关门倒闭，执政党宣布原地解散，而在野党也不肯来填这个火坑，导致整个墨西哥从此陷入无政府状态，眼看着接下来就要群雄逐鹿、举国大乱了。
　　所以，在同行的衬托之下，还在白宫地堡战略情报室坚守岗位的女总统，已经称得上是很有担当了。
　　尽管她依然没办法挽回国势的崩塌，但终究还能给爱国者提供一根看着不怎么靠谱的主心骨。
　　——再怎么不靠谱的主心骨，也总比连个领头人都没有的无政府状态要强些啊！
　　说得再阴暗一点，假如事态有朝一日当真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能够有个背锅侠来当靶子，也总比连黑锅都找不到人来背，最后只好搞得整个统治阶级一起承担责任名声扫地，感觉要轻松得多了吧？
　　副总统，不，现在已经是总统的贺锦丽女士，当然明白自己是被抬出来背黑锅和坐火坑的。
　　但问题是，就算是最最生无可恋的咸鱼，也会有在蓝天之下翻身的梦想。
　　更何况，是威加四海的白宫之主，世界最强军队的执剑人呢？
　　所以，尽管国事艰难、处境恶劣，但这位印度裔的女总统阁下，依然不想只是当一个来去匆匆的过渡人物，而是希望能够把手中的权柄掌握得更牢固，更长久地享受这份举世瞩目的无上荣光……
　　她想要像打赢了第三次印巴战争的印度“铁娘子”英迪拉·甘地一样，彻底改变这个国家！
　　为此，她必须要设法发动并打赢一场属于自己的立威之战……
　　※※※※※※※※※
　　当已经正式成为美国总统的贺锦丽女士，走进战略情报室的时候，她的内阁成员、幕僚智囊，以及几位军官和情报人员，正在围观着显示在墙上液晶大屏幕里的一张卫星地图，互相窃窃私语。
　　女总统进来之后，也没有跟他们多说废话，就直接谈起了她最关心的正题：
　　“……情报已经确认了吗？这场灾难，当真是南达科他州的印第安人女巫，施展邪法搞出来的？”
　　——似乎是过于激动的缘故，她直接说了政治不正确的“印第安人”，而非“美国原住民”。
　　“……呃，虽然目前还没有拿到最直接的证据，但根据我们从多个方面和多种渠道获得的情报，事情应该就是这样，总统阁下。南达科他州拉科塔部落的某位苏族女巫，唤醒了沉睡在北美大陆的自然灵……”
　　本月刚刚上位的新任FBI女局长，某位看起来颇为精明干练的印度裔女士，从桌旁站起身来汇报说，“……其中电灵摧毁了半个美国的电力设施，土灵在南达科他州制造了一场地震，风灵引来了北极的寒潮。
　　为了得到上述情报，FBI的探员们和许多热心的爱国者，都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和艰苦的努力……”
　　——目前，由于某种阴差阳错，或者是冥冥之中的大宇宙意志，在美国中西部地区掌握了超自然能力的人，基本上都是外国人或少数族裔，根正苗蓝的正星条旗盎格鲁撒克逊人老白男少之又少。
　　即使这些超凡人士，通过占卜或预言魔法等方式获知了灵灾的起因，并且也不介意把消息透露出去，可他们同样不会有多少主观能动性，会想要克服重重困难，把上述情报送到联邦政府的手里。
　　——因为数量暴增、遮天蔽日的电灵，弥漫在整个北美大陆中西部的上空，再加上某些超自然因素的加成和放大，形成了可怕的全方位电磁干扰。即使有超凡人士除灵，当地幸存的电台也很难发出信号。
　　怎么说呢？大致上可以类比为传说中的“全频道堵塞”。
　　这样一来，想要把消息传送出去，就非得跟马拉松战役中的那位飞毛腿一样，亲自跋山涉水才行。
　　但是，通常来说，不管再怎样腐朽衰微、人心离散的衰败国度，一旦当真到了覆亡边缘的危急时刻，多少也总会有一些铁骨铮铮的忠臣义士挺身而出，共赴国难，企图力挽狂澜，以保全社稷……
　　所谓十室之邑，犹有忠义。更何况是堂堂美帝这样的世界霸主呢？
　　所以，在灵灾爆发之后不久，就有俄勒冈州的通灵女巫，在占卜出灾变的真凶之后，宁可放弃自己的一身魔力，也要驾驶着小小的运动帆船，跟家人一起投身怒海，向夏威夷、日本和南太平洋的美军报信。
　　与此同时，洛杉矶一名英俊帅气的年轻男警察，也从他的相好女友，某位豪放热情的拉美裔猫神女祭司那里，打听到席卷美国的电灵灾厄，竟然是南达科他州拉科塔部落的苏族原住民土著女巫所为。
　　——因为是动物成神，猫神巴斯特的政治敏感度比其余神祗更低，居然大大咧咧地把这事儿当作谈资说了出去，然后又通过猫神女祭司们的八卦闲聊，搞得上述情报在洛杉矶地区很快就广为人知。
　　于是，这位可敬的警察先生，毅然告别了女友，徒步沿着昔日偷渡者走过的道路，反向穿过沙漠进入墨西哥，随后继续跟着难民南下，前后历时半个月，终于来到了墨西哥城的美国大使馆，向大使通风报信。
　　再接下来，在丹佛，西雅图和盐湖城，都有得知此事的消息灵通人士，不辞辛劳、甘冒风险，千里跋涉去告发报信——有的是出于纯粹的爱国心，有的是想要把情报卖个好价钱，当然更多的是想要名利双收
　　遗憾的是，就在这些报信的人陆续动身之后不久，苏族女巫纳鲁又召来风灵，制造了寒风狂啸的第三灵灾，导致一场零下五十摄氏度的大寒潮席卷全美，让大多数旅行者们置身于寒冰炼狱……再加上沿途肆虐的瘟疫、劫匪、邪教徒和各路妖魔鬼怪，导致相当一部分的信使，都不幸死在了前去报信的路上。
　　不过，终究还是有一些人，混杂在难民之中，成功逃出了灵灾覆盖的范围，并且设法通知了美国官方。
　　所以，到了二月中下旬的时候，华盛顿就已经收到了关于“苏族女巫施法制造灵灾”的情报。
　　但问题是，上述的正确情报，并不是单独出现，而是被混杂在了一大堆五花八门的谣言之中。
　　——众所周知，美国原本就是一个宗教昌盛、信仰繁杂的迷信国度，各式各样的宗教团体多如牛毛。
　　自从去年灵气复苏、神魔降临之后，各式各样的新兴宗教组织更是在美国遍地开花，发展得勃勃兴旺。
　　比如说，虽然在DND诸神之中，目前只有寥寥几位降临，但即使是那些尚未显圣的DND神祗们，比如幽暗少女伊莉丝翠、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商业与财富女神沃金、爱情女神淑娜等等，也已经有热心人组建起崇拜团体，按照DND规则书上描写的祭典，一丝不苟背诵教义，举办典礼，翘首只盼着女神降临。
　　而《战锤40K》的爱好者，同样不甘示弱，组织起了崇拜色孽、纳垢、奸奇、恐虐四大邪神的小团体，公然叫嚣什么“血祭血神，颅献颅座”，据说还偷偷搞出了一些残忍恐怖的邪恶杀人事件。
　　嗯，当然也有人买了微型的黄金王座和坐在上面的“帝皇”雕像，摆在电脑桌旁每天拜一拜的。
　　除此之外，还有崇拜古希腊诸神的，崇拜北欧诸神的……印度裔移民带来了印度神话，东南亚和东亚移民同样带来了佛教信仰。再加上黑人们的巫毒教，克苏鲁神话的爱好者，乱七八糟的邪教团体，基督教本身的异端小派别，各式各样的神秘学研究者，印第安土著的祭司……
　　实在是一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啊！
　　更要命的是，为了打开传教市场，这些团体普遍都“好发狂言”，早在今年二月的灵灾爆发之前很久，就已经在宣扬各式各样的末日论了——而灵灾的降临，岂不是应验了他们之前的说辞？
　　于是，当灵灾突降，文明崩溃之后，整个北美大陆上，自然是到处都有各式各样的神棍在大放厥词，胡说八道，宣称是他们信奉的神，或者是什么超自然的敌人，引发了如今的世界末日。
　　有说是上帝愤怒于人世间又变得污秽，所以要降下灭世浩劫来消灭那些堕落的人类；有说是北欧神话中“诸神的黄昏”再次降临了；有科幻迷认为这是某种异界入侵的前奏……
　　还有人借用《巫师3》的游戏设定，声称眼下的灾难是【天球交汇】造成的，席卷全美的寒潮就是“白霜”之灾，马上还会有名为“狂猎”的残暴精灵，驾驶着人骨为梁，人皮为帆的幽灵船过来大开杀戒！
　　所以，他们建议国家尽快组织一批猎魔人和女术士与之对抗，此外还要尽快调查是不是已经有一个名为“希里”的异世界女游侠，穿越时空降临到了美国的某一座繁华都市……
　　当然，各式各样宣称自己神通无敌，刚刚召来邪魔灭世的黑巫师和邪教教主，在眼下的美国就更多了
　　更要命的是，同样有不少忠心耿耿的FBI、CIA和其它情报机构探员，被这些异端邪说给忽悠瘸了，竟然将上述各种鱼目混珠的垃圾信息，舍生忘死地送到上司手中。
　　结果，这么多乌七八糟、互相冲突的消息一起涌来，涉及的又是极为玄乎的神秘学范畴，搞得华盛顿这边也满头雾水，一时间实在分辨不出究竟谁真谁假……抑或是上述消息一个真的也没有，均属胡诌？
　　虽然官员们早已惯于被浩如烟海的垃圾信息埋没，并且凭着丰富的经验从中提取出真相，但这一次因为涉及到完全陌生的领域，过去的经验基本不管用，弄得华盛顿这边也是茫然了。
　　上述困惑和狐疑的态度反馈到基层，就是导致很多千辛万苦来报信的爱国者，发现自己是热脸贴了冷屁股，甚至有被丢进监狱的，搞得这些自诩热血忠义的人，当真是流血又流泪，一肚子委屈不知从何说起。
　　再接下来，到了三月初，盘踞旧金山的巨乘佛教，终于在硅谷恢复了一定程度的电力供应，并且想出办法绕过了漫天“电灵”造成的电磁干扰，率先跟外界建立了相对稳定的无线电通讯。
　　通过跟巨乘佛教组织的无线电交流，再结合那些冒死逃出灵气复苏区域的信使的口述内容，白宫和五角大楼终于初步确认，眼下席卷全美的超自然灾难，就是南达科他州的苏族土著鼓捣出来的！
　　在解开了疑惑之后，随之而来的，自然就是不可遏制的惊惧和狂怒，以及恨不得灭之而后快的仇恨。
　　怎么说呢？感觉就跟被自己养的小狗咬了一口，结果染上狂犬病眼看着就快挂掉的心情差不多。
　　——根据白宫智囊团的粗略估算，截止到【瞌睡乔】总统的驾崩之日，因为电灵、土灵和风灵三灾相继降临的叠加效应，还有随之而来的电网崩溃、瘟疫爆发、核电站与核武器泄漏、社会秩序总崩坏等次生灾害，如今的美国已经在短短的一个多月里，就死掉了八千万人到一亿人！
　　足足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美国人，死在了这场前所未有的超级恐怖袭击之下！
　　半个美国的现代文明被一举清零，密西西比河以西的土地全都重归于黑暗的蛮荒……
　　更让人不可接受的是，造成上述浩劫的幕后黑手，既不是神秘的外星人，也不是大洋彼岸的邪恶帝国。
　　而是一群长期以来被无视和蔑视的卑贱土著！这是何等的羞辱！
　　“……既然敌人的身份已经明确，你们为什么还不行动起来？各位？”
　　女总统的咆哮声在会议桌上回荡，“……快出动我们的士兵去大开杀戒，剥掉那些苏族土著的头皮啊！
　　或者干脆把核潜艇上的导弹装上核弹头，统统对着南达科他州的印第安保留区发射过去！”
　　然而，面对女总统的义愤填膺，战略情报室里的几位将军们，却是个个眼神游移，面露难色。
　　他们互相交换了一番眼神之后，最后由一位马上就要退休的陆军中将站出来，
　　“……总统阁下，虽然我能理解您的悲伤和愤怒，但现在并不是我们对苏族叛乱者发动惩戒的最合适时机——这是五角大楼的一致意见，并且也得到了国会山部分议员的支持……”

第362章、女总统的决断（下）
　　“……哈？为什么不能惩戒这些叛匪？你们难道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的罪恶滔天吗？”
　　愕然得知五角大楼竟不同意立刻出兵平叛，剿灭南达科他州那帮有史以来最凶残的土著人恐怖分子，女总统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如果我们连这样的挑衅都要忍让，世界将会怎么看待美国？！”
　　“……总统女士，不是五角大楼不想立刻对这些可恶的恐怖分子实施惩戒，而是我们目前还做不到。
　　请不要把他们想象成一群等着被猎人打死的疯狗，恰恰相反，我军想要剿灭他们并不容易。
　　自从这场可怕的超自然灾变爆发以来，陆军和空军都曾经多次从东海岸释放无人侦察机，企图搜集灾区情报，但没有一架无人机能够飞到密西西比河的岸边，而是都在途中失联坠毁了。
　　我们从佛罗里达北部出发的侦察兵，也最多只能前进到新奥尔良附近，如果继续西进就会失联。”
　　那位代表五角大楼的陆军中将答道，“……当然，并不是这些勇敢的侦察兵全都牺牲了，而是无处不在的电灵，摧毁了他们随身携带的任何无线电通讯工具，以及任何需要用电的科技产品。
　　这样一来，我军想要深入南达科他州，搜索和清剿苏族恐怖分子，就变得非常之艰难了……”
　　“……就算战车和飞机会被超自然力量无效化，那么导弹呢？俄亥俄级战略核潜艇上的潜射核弹呢？”
　　女总统愤怒地握紧拳头，敲了敲桌子，“……我要行使作为三军统帅的权力！摁下我的核按钮！
　　虽然核爆一个本土目标，可能会受到一些阻力，但我有百分百的信心可以说服国会获得授权！
　　就凭苏族土著对这个国家的所作所为，他们绝对比七十年前的日本更加配得上一朵蘑菇云！”
　　然而，尽管女总统说得慷慨激昂，但在座的各位将领们还是各个一副便秘脸。
　　“……这个，总统女士，恕我直言，潜射核弹也不是什么万能的武器，而且我军目前很难向苏族恐怖分子发射核弹。任何现代的导弹上都有大量不可或缺的电子元器件，而它们都是电灵的袭击目标。”
　　另一位海军中将站了起来，向总统解释说道，“……光速是世界上最快的速度，而闪电的速度跟光速一样快，可以轻而易举地追上任何导弹的飞行速度，对导弹实施有效拦截。
　　上个月底，我们已经尝试过对密西西比河以西的荒野沙漠地区，发射常规弹头的远程导弹，结果导弹刚刚进入被超凡力量控制的地区，就直接失控了。可见就算是导弹也躲不过电灵。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我们向南达科他州的印第安人保留区发射核弹，也会因为电灵破坏而无法进行末端制导，在最后一段飞行中发生偏航，甚至像印度人的国产导弹一样，做起无规律的布朗运动。
　　此外，核弹的引信也会无法启动，最后变成一颗制造核污染的脏弹——还是一颗打不准的核弹。”
　　“……哪怕是投掷一颗脏弹下去，让那些土著人尝尝核辐射的滋味也好啊！”
　　女总统咆哮道，“……就算没打准又如何？多发射几枚不就行了？核弹就是要在这时候用的！”
　　“……但问题是，我们并不知道叛乱的原住民部落，目前具体究竟待在哪里。总统女士。”
　　海军中将双手一摊，一脸的无奈。而太空军的代表则站了起来，讲述了他们的最新发现。
　　——在确认了南达科他州的苏族部落，就是制造这场北美大灾变的幕后黑手之后，太空部队立刻调集了所有能够使用的军事卫星，对南达科他州和附近几个州的印第安人保留区进行了高强度搜索侦察。
　　结果，他们却发现，原来居住着苏族拉科塔部落成员的印第安人保留区城镇，似乎都变得人去楼空，在寒风暴雪之中，几乎看不出什么人类起居生活的痕迹……
　　换而言之，苏族在对美国犯下滔天大罪之后，也料到了自己必会承受报复，早已逃到别处躲起来了。
　　至于这些凶残又狡猾的土著人，究竟搬到了哪里？这个就不知道了。
　　因为，从卫星上看那些处于灵气复苏范围内的幸存者聚居地，似乎都是差不多的样子。
　　——只看卫星照片，完全没有当地线人和间谍提供情报的话，谁知道地面那些聚居地里是什么人啊？
　　所以，如今五角大楼连发动灵灾的叛乱印第安土著部落，目前具体躲在了什么地方，都尚未掌握！
　　既然如此，他们又该往哪儿发射核弹呢？
　　更别提，发射过去的任何导弹，还统统都会变成布朗运动弹！
　　听了军方的诉苦，女总统也稍微明白了他们的难处，但还是非常不甘心就这样放过那些土著——即便只是暂时的，“……就算有着这样和那样的困难，军方难道就拿不出一个可行的作战方案吗？”
　　“……事实上，五角大楼的参谋们，已经拟定了一个粗略的拉科塔部落讨伐方案。”
　　一位幕僚起身说道，“……就是放弃一切现代化军械和机动载具，组织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和步兵混合部队，依靠马车、帆船和蒸汽机船运输补给，走密西西比河水路逆流而上，水陆并进，远征南达科他！”
　　他从口袋里拿出激光笔，对着大屏幕上的美国地图下方，沿着密西西比河和密苏里河，划了一条行军路线，“……在进入南达科他州之后，依靠马车来维持最后一段补给线，然后展开部队，剿灭叛乱者。
　　但问题是，为了让我军士兵重新适应南北战争时期的后勤运输和通讯条件，预计需要进行至少三到四个月的筹备，比如打造马车和搜集马匹，让步兵摆脱对车辆的依赖，适应上千公里的长途行军。
　　与此同时，在出征之前，还得派遣间谍，对战区进行前期的侦察，至少要找到叛乱部落躲藏的位置。
　　此外还必须收买雇佣一些友善的超凡者，作为保镖、向导和治疗师——因为敌人拥有超自然力量……”
　　“……这样的安排听起来很合理。”女总统点点头，“……为什么不将它付诸于实施呢？”
　　“……我们也觉得这个作战方案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它需要至少三到四个月时间的充分筹备。”
　　国务卿站起来，严肃地说，“……所以，唯一的问题是，合众国是否还能支撑到那个时候？”
　　“……合众国是否还能支撑到三四个月之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女总统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
　　“……很简单，我们的国家已经快要垮掉了，总统女士，现在只是凭着惯性还在运转而已。”
　　国务卿摊了摊手，“……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扭转败局，您很可能将会成为最后一任美国总统。”
　　“……我不明白？！”女总统疑惑的看着他，“……您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什么我会成为末代总统？”
　　“……好吧，我这么跟你解释。”国务卿想了想，“……权力来源于信任！这个道理您明白么？！”
　　“……”女总统一脸不解，而看着她这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国务卿只好继续解释。
　　“……这个意思就是，全世界都是因为信任美国的强大，才会接受我们发行的美元，使得美元成为世界货币。而我们的北约和亚太盟国，也是因为信任美国的不可战胜，才愿意尊敬我们，服从白宫的命令。”
　　“……但是，在大灾变之后，合众国不可战胜的强大形象已经崩塌了，而维持我军战斗力的军工复合体也已经完蛋了——失去了中西部的那么多配套厂家之后，我军的现状比苏联解体后的俄军还惨！”
　　那位代表五角大楼的陆军中将叹息着说，“……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们再也无法生产出新的航母、核潜艇和其它大型舰艇，也无法生产出新的战斗机、武装直升机、坦克和自行火炮了。
　　甚至就连现有的海陆空三军装备，我们也无法再提供充足的后勤保障，生产不出替换的配件。
　　坦克坏了没法修，战斗机出故障了没有零件换，航母出问题了只能凑合着用，连弹药都只剩库存。
　　现在貌似强大的美军，其实已经失去造血能力，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衰弱和腐朽……
　　更糟糕的是，我们的盟友和敌人也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都在等着我们的军队断气！
　　根据五角大楼的估计，我军还能维持全盛状态战斗力的时间，最多只剩下三个月左右。一旦超过这个时间，我们的战斗机、坦克、舰艇就会陆续报废。最迟到明年，我们就不再拥有世界第一的军事力量！”
　　“……而我国的命脉建立在金融上，金融的命脉又建立在军队和武力之上！”
　　国务卿接口说道，“……世界霸主是很难后退的。如果我们的军队跟苏联人的钢铁洪流一样瓦解了，不再具备镇压全球的能力。那么，东欧国家现在怎么看待俄罗斯，世界各国以后就会怎么看待美国！”
　　“……为了应对如今的灾变，国会刚刚通过了特别预算，授权发行一百万亿美元的国债！可如今美元已经贬值到了被很多地方拒绝使用的程度，一百万亿美元恐怕也不足以将国家拯救出地狱！”
　　“……想要拯救美国，需要一笔天文数字的财富，而这笔财富是通过任何正常方式都不可能筹措到的。”
　　“……根据我们搜集到的情报，即使消灭了制造灾变的源头，那个作为幕后黑手的土著部落，弥漫在半个北美大陆上空的电灵，也不会消散。半个美国的现代文明社会，已经注定要永久性崩塌！
　　那么，就算我们花费三到四个月时间，对南达科他州发动了一次完美的反恐作战，把拉科塔部落的每一个人都干掉，将他们的脑袋统统插在长矛上……对于已经变成废墟的美国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不可能从印第安人手里掠夺到任何财富，除了报仇泄愤之外，没有任何实际的好处。
　　美元的地位届时将会被欧元取代，美军在那时也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合众国从此必然一蹶不振，最好的结果是丧失全球影响力，变成二流国家。最坏的结果是各州分崩离析，像苏联一样不复存在。
　　所以，我们必须明白保持冷静，分析局势，然后寻找出正确的救国之道……”
　　“……这么说，你们的意见是发动战争毫无意义，所以宁可选择和平？”印度裔女总统沉声说道。
　　“……不，恰恰相反，战争不可避免！如果美国依然强大，四方宵小自然不敢妄动。但如今国家遭遇大难，那些豺狼虎豹必将蠢蠢欲动，而我们只能全力以赴的去战斗。
　　为了拯救即将沦落深渊的美国，我们必须立刻发动一场战争！总统女士！”
　　那位代表五角大楼的陆军中将却脸色一变，朗声宣布说，同时示意工作人员把大屏幕上的美国地图换成世界地图，“……仅仅依靠半个残破的美国，根本养不活一支威慑世界的强大军队。
　　而没有一支能够威慑世界的军队，美国的霸权就无以为继。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让美国的霸权维持下去，就得用我们的军队，去夺取新的工业基地和资源产地！
　　我们必须趁着手中的宝剑依然锋利，果断地抓住最后的时间窗口，消灭最有威胁的竞争对手。”
　　他朝着地图上的欧洲大陆用力一挥手，“……欧洲！”
　　“……是的，请作出决断吧！总统女士！与其慢慢腐朽，不如殊死一搏！”
　　对着目瞪口呆的女总统，国务卿如此进谏说，“……只要我们夺取了欧洲，拥有了德国的工业和法国的农业，还有英国的金融，那么就能用欧洲的工厂来为美军提供后勤，拿欧洲的财富来支撑美元的币值！
　　美国将会因此继续伟大！白宫将会因此继续荣耀！直到时间的尽头！
　　所以，现在就是下定决心的时候了！请您吹响战争的号角吧！现在就是征服欧洲的时候了！”
　　而总统女士已经听得傻了，“……上帝啊！你们竟然要我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

第363章、痛击盟友要趁早！
　　总而言之，自从三场超自然灵灾在北美连续爆发以来，凡是明眼人都知道，如今的美国怕是不成了。
　　航母战斗群和海外美军依旧存在，但美国本土的军工生产能力却已经土崩瓦解。
　　——密西西比河以西的工厂都基本完蛋了，波音公司的美国本土部分几乎不复存在，差不多可以说是被清零了。而其它的美国著名军工企业，比如雷神、洛克希德和通用动力公司位于东海岸的总部虽然还在，但它们散布在全美各地的生产研发部门，也已经变得残缺不全。
　　除了厂房的损失之外，熟练工人和工程师队伍在疫情冲击下的大批死亡，让这些公司更加伤筋动骨。
　　这样一来，从舰艇、坦克到战斗机，如今的美国都失去了造血能力，甚至连维修用的备件都难以生产。
　　想要重建这样一套庞大的产业链，需要的时间最快也得要用十年来计算。
　　可是，美国如今这样子，哪里还撑得了十年的体面？就连维持一年都难啊！
　　全球各地的美军在失去了本土后勤供应之后，最多半年，最短三个月就会陆续瘫痪，失去战斗力。
　　虽然炮弹和子弹还有残存的生产线可以生产，很多武器也可以从北约盟国采购——经过从冷战开始的长期磨合之后，欧美各国的武器，普遍采取了北约统一制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互换，美军当然也不例外。
　　但问题是，现代的高科技军队早已高度复杂化，并不是只要粮食、弹药和最基本的枪炮可以供得上，就可以维持战斗力的。很多看似不起眼的高科技零件，只要一旦短缺，都能让一支最先进的军队瘫痪掉！
　　那些军舰、坦克和先进战斗机，都是跟祖宗一样难伺候的存在，没有一套强大的工业体型根本玩不转。
　　就算可以通过采购军械来充一下场面，那样的军队也会变成一次性的，打一个回合就直接领盒饭了。
　　最关键的是，如果美军已经不行了，那么又该怎么让欧洲盟国乖乖听话，要啥给啥？
　　此外，在美元成了废纸之后，上百万美军要到哪里去搞军费？五角大楼要到哪里去弄钱谋生？
　　面对美利坚合众国的霸权崩塌，那些华尔街的金融大佬，东海岸的老钱家族（old money），多财多亿的“世界公民”，或许可以光速改换国籍，拖家带口地润到欧洲，换个地方继续做人上人。
　　但五角大楼的将军们和华盛顿的官员们，又该怎么办？他们可是称得上“与国同休”啊！
　　总不能跟那些三十五岁“毕业”向社会输出的中年失业程序猿一样，跑到其它国家的政府部门求职吧？
　　如果美国还是世界霸主，这种跨国跳槽或许还有可能成功——比如眼下欧盟各国的政府里，那些坐在上面的政客，相当一部分都是货真价实的美国公民！但美国一旦垮了，还有谁会高薪聘用他们呢？
　　想起苏联解体时，卢布变成废纸，退休金动辄停发几年，下岗官员在断了暖气的破屋里冻死，失业军人在红场摆摊卖勋章，市长的女儿在德国地下酒吧跳脱衣舞，将军的儿子落魄到混黑帮的凄惨场面……
　　联邦政府和五角大楼上下都是不寒而栗！
　　他们宁死也不要过这种噩梦一样的日子！
　　上帝啊！如果非得要有人“下岗毕业”，成为“向社会输出的人才”，为什么非得要是他们这些美利坚合众国的“顶流精英”回家再就业，而不能是欧洲的那帮废物官僚们回家挖土豆呢？
　　诶？等等，只要让欧洲的官员都滚蛋回家，自己不就能顶上他们的差事，甚至捞到一堆肥缺了吗？
　　为什么不能把美国的大脑（统治阶层），直接嫁接到欧洲的身体上呢？这样不就能避免阶级跌落了？
　　什么？欧洲的统治阶层不肯把位置让出来？那就用枪把他们赶走或干掉啊！
　　再仔细想下去，五角大楼的将军们和联邦政府的官员们，当真是越想越心动。
　　美国的制造业和金融业被灵灾瘟疫冲击得彻底完蛋了，所以养不活现在这支美军，维持不住霸权？
　　没事，只要把欧洲国家的制造业和金融业给抢过来，让莱茵重工给美军供货，这后勤不就续上了？
　　北美大平原的农业在灵灾后也基本没得指望了，所以让美国公民前所未有地出现了吃饭问题？
　　没事，法国就是农业大国，丹麦有发达的畜牧业，东欧平原的黑土地和阿根廷的潘帕斯草原同样很肥沃，只要肯拉下脸皮，跟纳粹德国一样横征暴敛，那绝对是要什么有什么！
　　身为堂堂世界霸主，何必自己辛辛苦苦种什么地呢？强取胜过苦耕！
　　嗯？大灾变之后，全世界投资者对美国信心基本崩溃，华尔街股市天天跌停板，美股一次又一次熔断，一大堆著名公司的股票被迫退市，美元的江湖地位也眼看就要不保？
　　简单，只要废掉欧元和英镑，勒令欧洲人从此只用美元，那么美元不就又是唯我独尊的世界货币了？
　　——不需要让美国的情况好起来，只要让其它国家都比美国更惨，美元自然会变得坚挺！
　　若是能够把原来支撑欧元和英镑价值的物质财富，都转移到美元之下，说不定美元购买力还能上涨呢！
　　这么一算的话，似乎只要征服了欧洲，所有的困难都会大大减少，所有的危机都能瞬间化解？
　　唯一需要付出的，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道德操守和正面形象罢了。
　　可现在美国都快要完了，谁还顾得上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只要日后多多撒钱，雇佣文人粉饰一番，拍些电影颠倒黑白，甭管再怎么离谱的说法，也会有人信的！
　　——“塑造集体的正确记忆”，一向是美利坚合众国的传统强项！
　　没看到眼下连二战的柏林都变成了美军解放的。而在男人和女人之外更是被搞出了六七十个性别吗？
　　区区颠倒黑白，让被侵略的国家认为自己有罪而已，难道还会比这等性别大膨胀的操作来得更麻烦？
　　呵呵，可见征服欧洲绝对是利大于弊，当真是背刺盟友一念宽，财源滚滚回血快啊！
　　只要思想一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所以，是时候重新捡起盎格鲁撒克逊民族的海盗传统啦！强取胜过苦耕！给盟友们“付铁钱”吧！
　　让那些不知道自己是殖民地的欧洲国家，认清这个世界的残酷本质！享受美国牛仔“爱的鞭挞”！
　　※※※※※※※※※
　　通过发动对外战争来缓和国内矛盾，这种最传统的帝国主义治国方略，女总统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对于发动三战以拯救美国的疯狂想法，她不是不能理解——不同于之前二十年的中东战争是在烧钱刷威望，眼下若是攻打欧洲盟国，那绝对是油水丰厚，光是取缔欧元，就能赚得盆满钵翻。
　　而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胜负，也是不用怀疑的——北约盟国怎么可能扛得住美帝老大的断然背刺？
　　唯一的问题是……
　　“……为什么一定要用战争来征服我们的欧洲盟国？就不能联合欧洲攻打其它地方吗？”
　　女总统皱眉说道，“……比如东亚？还有俄国？”
　　“……现在的俄国已经没什么油水了，打这头腐烂的北极熊只会得不偿失。东亚虽然富庶，但实在打不动！尤其是目前的整个西海岸均已失控，我们总不能只靠一条巴拿马运河来维持世界大战的补给线吧？
　　而除了东亚和我国之外，全世界再也没有比欧洲更加富庶而软弱，更适合我军以战养战的地方了。”
　　国务卿平静地答道，“……至于为什么一定要用战争手段来对付欧洲？那是因为我们想要得到的太多！
　　我们必须彻底没收德国的工业，无偿征收法国和丹麦的农产品，洗劫瑞士银行的财富，重新分配整个欧洲的土地，还得让出一部分利益跟俄国妥协，这样才有可能凑出重建美国全球霸权所需的天量资源！
　　这相当于是说，我们不仅要榨干欧洲人的脂肪，抽干欧洲人的血，还得吸出欧洲人的最后一点骨髓，并且，合众国无法给出任何补偿——很显然，无论什么常规的外交施压手段，都做不到这种程度的压榨，任何一个欧洲政客都无法答应这样的要求。除非我们把枪口顶在他们的脑门上！”
　　“……所以我们只能向欧洲人‘付铁钱’，用刺刀和子弹来夺取一切？”女总统会意地接口说道。
　　“……是的，总统阁下。”国务卿点点头，“……接下来，我们还需要重新征服南美洲和非洲的资源产地，将巴西和阿根廷变成殖民地，控制住北非和委内瑞拉的大油田，补上欧洲殖民地的资源短板。
　　当然，这都是征服欧洲，重建军工产业链之后的事情了，可以届时再慢慢布置安排。”
　　“……另外，还有一件需要指出的事情是，总统女士，在稍纵即逝的最后一点时间窗口里，我军只能选择攻击和征服欧洲！因为五角大楼已经来不及重新调整部署，无法把军队调度到欧洲以外的其它战区了！”
　　——来自五角大楼的将军们，也表示他们只想去欧洲捏软柿子，不想到东亚啃硬骨头。
　　这不仅仅是欺软怕硬的秉性作怪，也有现实的无奈考量。
　　因为去年为了减轻国内供应压力，美国是一边大举募兵，解决青壮年吃饭问题，一边让几乎所有的军队倾国而出，派遣到海外驻扎，勒令各个盟国出钱出力，给美国老大养兵。
　　所以，如今越是富裕的美国盟友，境内的美国驻军就越多——眼下有一百多万美军被部署在欧洲各国，在驻欧美军基地里储备的弹药和燃料，足够百万大军在欧洲进行两个月的高烈度作战。
　　如果美国想要征服欧洲的话，只要让这百万大军冲出基地，就能迅速完成作战行动。
　　但若是五角大楼和白宫到现在还拉不下脸面，不肯对欧洲捅刀，而是妄图远征东亚来回血的话……
　　嗯，估计还没等各路美军被调动到东亚，这支失去造血能力的一次性军队，就要在半路上自己垮了。
　　除此之外，假如决心想要征服欧洲的话，还得尽量趁早——因为动手越迟，美军的状态就越差。
　　“……我们的军队即使完全不作战，每一天也都在消耗着巨量的物资，还要面对各种敌人的收买。
　　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军的实力会迅速衰减，军队的服从度也会不断下降。
　　假如拖到半年之后，我们很难确保还有多少军队能够服从五角大楼的命令。”
　　——简而言之，五角大楼的态度就是一句话：痛击盟友要趁早啊！
　　同时，各大情报机构的负责人，也纷纷表示，征服欧洲各国很容易。虽然这些国家或许军工实力尚可，但军事实力却惨不忍睹，防务废弛得一塌糊涂。它们的情报系统和政界高层，更是早已被美国完全渗透。
　　美国目前在欧洲有装备精良的百万大军，控制着绝大部分的交通枢纽，在军事力量上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在NGO、信息系统和媒体上，美国更是早已对欧洲高层实现了“精确到人”的全面管控。
　　欧洲各国任何一个稍微有些地位的政客，其一切通讯都在美国情报部门的全天候监听之下。
　　只要五角大楼一声令下，美军就能瞬间瘫痪和接管所有欧洲盟国的军事通讯指挥系统。
　　换而言之，只要白宫和五角大楼下定决心要征服欧洲，那么在情报部门的全力配合之下，根本不会有什么惨烈的血战，驻欧美军就能“兵不血刃”地轻松解决绝大多数国家，然后迫使剩余的国家投降归顺。
　　同时，美军还能拉一派打一派，比如扶植波兰和意大利充当打手，针对法国和德国重拳出击等等。
　　甚至有一部分国家，比如说英国，早就已经不战先降了。
　　按照某位将军的说法就是：“（美军征服欧洲）跟二战中的德国佬六小时散步征服丹麦一样轻松”！

第364章、三战风云起！
　　对于五角大楼方面如此乐观的“欧战速胜论”，女总统倒是并不表示怀疑其正确性。
　　——作为椭圆办公室的现任主人，她多少也看过一些秘密文件，知道如今欧洲各国政要的私生活，在美国间谍面前是怎样的一览无余：只要美国总统想的话，整个欧洲对于美国来说都是没有任何秘密的。
　　如果欧洲某国领袖的身体快要不行了，美国情报部门很可能会比他的家人知道得更早。
　　总之，在二十一世纪的第二个十年，欧洲各国已经基本失去了桀骜与野性，被美国驯化成为一系列“不知道自己是殖民地”的殖民地，活跃在欧洲政坛上的家伙，全都是各种正牌美国人和“精神美国人”。
　　欧洲各国的政府、军队和情报机关之中，也全都充斥着美国的铁杆走狗，以及毫无血性的日子人。
　　民族主义在欧洲已经变成了贬义词，那些胆敢公然号召反美的政治人物，根本别想跳到台面上来。
　　就算是少数标榜“独立”的欧洲政坛刺头儿，也在去年的“欧洲秘密战争”之中，被暗杀得差不多了。
　　——事实上，从去年开始，为了弥补疫情泛滥和灵气复苏导致的经济损失，美国就大大增加了对欧洲和日本的压榨力度，导致了某些“不知道自己是殖民地”的欧洲国家，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反弹。
　　在正常情况下，面对欧洲的抗议声浪，美国一般会略微后退，以保护“自由国家阵营的团结和睦”。
　　可去年的美国处于不正常状态，反倒在欧洲大搞“白色恐怖”：自从“科罗娜”疫情爆发以来，CIA间谍在欧洲执行了数万人次的刺杀，各路欧洲右翼和【真】左翼人士，还有善财难舍的大资本家尸横遍野。
　　很多时候，因为人手短缺的缘故，甚至会出动驻欧美军进行“明杀”，当真可谓是嚣张到了极点。
　　但欧洲各国的情报机关，却根本不敢对此进行干预和阻挠，哪怕被杀了本国的议员和部长也是如此。甚至还要在事后帮忙收尾、隐瞒消息，乃至于秘密处决证人和幸存者灭口，为美国老大擦屁股……
　　经过这样一番血腥的大清理之后，欧洲各国上层最后一小批硬骨头，也已经基本被消灭殆尽。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美国现在对欧洲宣战的话，那么基本上只剩下内鬼和懦夫的欧洲各国统治阶级，多半连武装抵抗的想法都不可能有，只会一边哭着喊冤抗议，一边跪下来投降甚至带路……
　　真正让女总统感到担心的是，在完成了对欧洲的军事征服，建立起殖民统治之后，会不会出问题？
　　要知道，昔日，苏联征服阿富汗也曾经势如破竹，美国的历次中东战争最初也都是所向披靡。
　　但接下来，没完没了的游击战，却硬是把两个超级大国都拖进了泥潭，最后只能狼狈不堪地割肉止损。
　　所以，就算征服欧洲之战一帆风顺，但在接下来的日子，欧洲会不会变成一个巨型的游击战泥潭呢？
　　美国夺取欧洲，是为了源源不断地获得巨额财富，而不是为了什么无敌的虚名，不惜赔本烧钱啊！
　　于是，她就在白宫的战略情报室里，提出了上述的担忧，结果却遭到了诸位将军们“善意的嘲笑”：
　　“……总统阁下，您过虑了！欧洲不是中东，请您不要高估现代欧洲人的反抗意志！
　　他们就是一群跪着打拳的懦夫，无耻又无能的破落贵族！看起来很骄傲，实际上早已没了勇气！
　　从二战结束的时候开始，德国实质上就一直在外国驻军的控制下——起初是我们和苏联各占一半，后来只剩下我们的军队监控德国。持续七十多年之后，德国人其实都已经当惯了殖民地的二等公民。
　　现在，我们不过是要解散他们的政府而已，相信德国人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反应。
　　至于法国人？别看他们总是那么高傲，其实不过是个摆架子的碧池，想要抬高自己的身价而已。
　　虽然因为戴高乐的缘故，目前法国境内没有美军基地，所以征服法国比接管德国要稍微麻烦一点。
　　但只要我们完成对法国的征服，请相信我，总统女士，法国人的表现一定会温顺到不可思议！
　　这可不是我随口瞎编，而是有着真凭实据：二战时期，德国人就已经对高卢鸡进行过了极限测试。
　　希特勒的德军前后占领了法国四年，每一年都是横征暴敛，抽筋扒皮，光是从巴黎就抢走了三十五万辆汽车，征用了九千座房屋充当军营，占领军还从法国征集了二百万劳工去德国当苦力。
　　而整个法国工业也在为德军服务——仅仅在1941年，法国就给德国提供了70个师的陆军装备。
　　在被德军征服期间，法国生产的72%的小麦，100%的糖，87%的黄油和65%的牛肉，都被德国无偿征收。
　　在如此严酷的掠夺之下，法国人的战时生活自然是苦不堪言，每天的配给口粮只有160克面包，除此之外要什么没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被德国佬征收走了，留给法国人的只有无休止的义务劳动。
　　按照法国佬的说法，他们也奋起反抗了，前后组织了号称三十多万人的游击队，跟德军斗智斗勇。
　　在战后，他们还拍了很多的电影和电视剧，歌颂这些据说有着大智大勇的地下抵抗武装力量。
　　可是，在沦陷的四年里，这些每天向盟军发电报骗空投的法国游击队，一共打死了多少个德国兵呢？”
　　一位将军夸张地挥舞着双手嚷嚷道：“……352个！号称有三十万人的法国地下抵抗力量，在法国本土抵抗了四年时间，总共才干掉了三百五十二个德国兵！平均一千个游击队员四年才能干掉一个德国佬！
　　呵呵，在法国沦陷的这四年里，恐怕就算是死在法国女人肚皮上的德国人都比这多呢！
　　甚至，就连这352个被法国佬打死的德军官兵，据说也有很大一部分并不是死于法国游击队的偷袭，而是死于强行无偿征用房屋和粮食时，或者他们勾搭良家妇女的时候，跟法国平民意外发生的暴力冲突。
　　只是后来法国地下抵抗力量发现他们的战绩实在太难看，才硬是把这些民间纠纷的伤亡也算了进去。
　　所以，当年法国人面对德国人的剥削和掠夺，几乎没有进行任何像样的抵抗，而是乖乖地交出了一切。
　　在大战期间，若是有某支德军被调到西线，部署到法国，通常会被认为是在度假，而不是在打治安战。
　　可想而知，如今我们就算把整个法兰西的财富统统榨干，法国也不会变成阿富汗和伊拉克……”
　　“……是的，法国人都热爱和平。在二战期间，常驻法国的德军一共只有二十万。但仅仅在巴黎就有十万法国女人当了德国兵的情妇，而整个法国在战后更是留下了二十多万德法混血的私生子女……”
　　国务卿也附和着说，“……既然七十多年前的法国女人，已经那么乐意为德国佬掀起裙子，那么现在的法国佬，就更应该乐意为我们撅起屁股——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我们可都比德国佬更强大啊！
　　至于意大利人和英国人，更是从古罗马帝国覆灭之后，就已经非常适应被外国人统治了……”
　　接下来，战略情报室里的其余众人也纷纷发言，将各个欧洲国家全都挨个儿花式嘲讽了一番，表示如今整个欧洲都费拉不堪，基本没有什么能打的，实在天生就是做奴隶的好料子，根本不配当人云云……
　　嗯，事实上，如今的欧洲各国就已经是美国的奴隶了。只是因为过去的美国太讲究脸面，对待欧洲太仁慈、太软弱了，弄得这些奴隶居然还搞不清自己的身份，甚至胆敢对主人爱理不理，蹬鼻子上脸。
　　所以，现在就需要用鞭子狠狠地抽打一番这些“首陀罗和贱民”，让他们懂得应该怎样侍奉主人。
　　此外，还有人从道德的角度，阐释了征服欧洲、掠夺其财富的合理性——基本上就是弱肉强食的社会达尔文主义那一套，外加“胜利者不受指责”的老调重弹……听起来仿佛时光倒流回了十九世纪。
　　“……嗯哼，我已经差不多明白了，你们都决定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征服欧洲以掠夺财富了对吧？
　　至于什么民主自由的宣传，还有世界舆论和纽伦堡审判以来形成的【政治正确】，就只好丢了？”
　　女总统依然有些迟疑不决，似乎是被长久以来的道德感所困扰，“……听你们的口气，似乎是在占领欧洲之后，就要大批设立集中营、劳动营和奴隶种植园，甚至是建造毒气室以处理低端人口的样子？”
　　“……这就是战争，总统女士。而真正的战争总是残酷的，不得不出现一些必要的牺牲。
　　通过征服欧洲来拯救美国，已经是我们能够想出的最好方案，目前看来似乎已经没有其它的选择。”
　　国务卿微微鞠躬，语气恭敬却软中带硬，“……除非您能够提出一个更加行之有效的救国方略……”
　　※※※※※※※※※
　　更加行之有效的救国方略？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
　　或者说，就算我敢提出来这样的方略，你们和国会山难道就能接受？女总统苦笑着想道。
　　——严格来说，凭着美国当了几十年地球霸主的丰厚遗产，还有深入全球的软硬实力，即使不发动对外战争进行暴力掠夺，也是有可能熬过大灾变的。
　　当然，这需要全体国民节衣缩食，同舟共济，富豪权贵捐献家产，并且对国内体制深化改革，让银行免除穷人的负债，想办法提高效率，更加合理地调配国内资源，进行一场持续数年的“苦难行军”。
　　同时，还需要在国际上放弃很多已经守不住的势力范围，发起一次大踏步的战略收缩，并且用主动放弃的战略空间，向美国的各个假想敌，设法换取一些实际的物资援助，用以在国内救急……
　　只要做到了上述的这一切改革，凭着超级大国的底子，美国应该还是能熬过这个难关的。
　　但是，这种堪称刮骨疗伤的事情，在美国怎么可能办得到啊？
　　自从看到三十多年前的苏联，因为鼓捣什么“新思维”改革，改来改去把一个超级大国给改没了影。深受震撼的美国上下，就开始忌医讳药，视改革为作死——宁可慢慢病死，也绝不进行任何深度改革！
　　改革是不可能改革的！山巅之城的体制是绝对不会有错的！错误都是外面的敌人带进来的！
　　为什么很多不起眼的鼻屎小国都能影响美国选举、干涉美国内政？
　　因为美国不能承认自己有问题，只能把罪名推给外国啊！
　　这就跟苏联在大清洗中一口气抓出几十万上百万“外国间谍”是一样的道理。
　　想要在美国展开一场深入骨髓甚至是灵魂的改革，这难度可要比发动一场世界大战高得多了！
　　同理，想要在国际上搞如此大幅度的战略收缩，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整个美国上流社会都坚定地相信，美国一定要统治这个世界，直到地球灭亡！
　　假如真有一天撑不住了，美国也会在最后时刻把核弹统统打出去，让人类文明为美利坚合众国陪葬！
　　——道理很简单：如果美国都要完了，那还要世界做什么？
　　在这种颛臾顽固、狂热好战的氛围中，身上打着印度裔“异族”标签的女总统，自然不敢悖逆众议。
　　所以，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贺锦丽女总统就做出了最后的决断：
　　“……好吧，既然你们都想要战争，那就让第三次世界大战，在我的任期里爆发吧！
　　将军们，你们现在就可以行动起来了！动员我们的舰队，动员我们的陆军，对整个欧洲发动闪电战！”
　　她摸出一把裁纸刀，狠狠地戳在会议桌上，“……用合众国的宝剑，为合众国的美元夺取准备金！”

第365章、青丘五百废
　　当波托马克河畔的美国首都华盛顿，正在悄悄酝酿着一场震撼世界的战争风暴之际。
　　位于密西西比河三角洲沿海的格林希尔镇青丘神社中，秋山惠和她的同伴们却对上述异变一无所知。
　　事实上，自从大灾变降临以来，不仅长途跋涉中的秋山惠，一路上基本跟外界断了联系，就算是留在青丘神社的人们，因为漫天的电灵干扰了无线电信号，也一样的消息闭塞。
　　神社的护山大阵固然可以驱逐电灵，让神社内可以继续使用电力，但却没办法排除空中的无线电干扰。
　　这样一来，收音机、电视、电话和互联网都没法使用了，大灾变之后的邮局也已经停摆，困守在青丘神社的众人，基本上只能通过那些途径格林希尔镇的旅行者，从他们的口中获知一些其它地方的消息。
　　但问题是，在过去的一个月里，绝大多数人都是从灵灾区域往外界逃跑的，却基本没有从外界进来的。
　　——或许有少数侦察兵和调查员，甚至是外国特工，曾经在二月份潜入过美国中西部的灵灾区域。
　　不过，青丘神社这边却是一个此类人员也没遇上：也许是因为这地方太偏僻的缘故？
　　或者说，即使遇上了，只要对方没有表露身份，青丘神社里这帮缺乏反间谍能力的家伙，也认不出来。
　　因此，当秋山惠好不容易回到青丘神社之后，开口一问她的这帮拎包小妹，还有寄居于神社的马彤姐、浅仓悠，日本国内派来的巫女和翻译，“龙妈”艾米莉亚·克拉克及其助理团队，还有格林希尔镇本地乡民，却发现她们对于当前的世界局势，也是一无所知。
　　只有一位特别勇猛的乡下红脖子农场主，曾经脖子上挂着青丘神社的驱灵符箓，骑着一辆在电灵灾厄中幸存的摩托车，跑到新奥尔良去看了看——但那也是二月初的时候，寒流到来和下大雪之前的事情了。
　　而且，他也没能在新奥尔良城里打听到什么消息，只看到遍地的废墟、火灾和暴力犯罪。
　　接下来，从二月中旬开始，青丘神社基本就变成了一个陆上孤岛，外面的消息进不来，里面的消息也传不出去——由于天气太冷、外面太乱的缘故，神社里的人也没多少主动出去的意愿。
　　嗯，反倒是很担心什么外面的妖魔鬼怪和土匪邪教徒之类，会打进神社里面来。
　　由此可见，秋山惠指望着从这帮宅男宅女的嘴里问出什么情报，那就是纯属缘木求鱼了。
　　幸好，虽然情报是没有的，但昔日囤积在神社后山那些仓库里的物资，终究是还在的。
　　所以，在吃完了一顿由汤面、煎饼、烤咸鱼和什锦水果罐头组成的丰盛早餐之后，秋山惠就迫不及待地索要账本，一溜烟跑去青丘神社后山的那些仓库里，清点和视察神社里剩下的物资储备了。
　　然后，秋山惠发现，之前囤积的物资，似乎被自己的拎包小妹们用得有点凶……
　　看着原本可以从地板一直堆到天花板的各种食物和生活用品纸箱子，还有塞得满满的啤酒桶和储油罐，如今已经赫然空出了一大块，而外面的墙角却堆满了空罐头盒与空饮料瓶，小巫女秋山惠不禁摇头叹息：
　　“……哎，原以为花费四千万美元采购的物资储备，装满了那么多个仓库的东西，应该够咱们用上很久很久了。结果距离灾变才一个月时间，就已经消耗了四分之一啊！尤其是酒……
　　靠！怎么搞的？喝掉了一大半！干红葡萄酒几乎全没了！啤酒也只剩了不到二十箱！连可口可乐都被喝光了？幸好，祭典要用的清酒和黄酒，倒是还剩了一些，否则接下来的祭祀，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呃……抱歉，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没有经验，还以为跟往常一样，吃吃喝喝的没啥节制……”
　　本地农场红脖妹出身的德洛丽丝，露出一副乡下傻大妞的憨厚表情，尬笑着伸手挠了挠头发，“……大家在那时候都非常害怕和担忧，很多人还死了亲人和朋友，于是都借酒浇愁，结果就喝得有点多了……”
　　不得不说，美国人民实在是好日子过得太久，长期以来大手大脚惯了，即使是穷人也不懂得节俭。
　　所以，在二月初的最开始那些天，也就是大灾变刚刚爆发的时候，虽然格林希尔镇上的原住民，也就是德洛丽丝的亲戚邻居们，都意识到形势不妙，纷纷拖家带口地往青丘神社里跑，想要在这里避难。
　　还有社前町里一部分跟神社关系紧密的幸存者，比如拉面馆里的越南裔高中生飞面神选和河粉店里的一号飞面神选陈秋涵和他端盘子的小姨，也得到了青丘神社的收留，带着行李逃上了青丘山暂住避难。
　　而当时被任命为神社主持人的傻妞德洛丽丝（秋山惠觉得她是本地人，应该比外地人和外国人更能管得好这片基业），觉得青丘神社很有钱，肯定不差这么点儿招待费用……于是为了“睦邻友好”，天天让所有人大吃大喝。
　　同时，她还慷慨地对外提供救济食品，用神社的库存物资，供养着外面社前町废墟里的一帮难民。
　　此外为了安置搬进神社的避难者，又拿出了库存的衣服和被褥，慷慨地供给他们使用。
　　却全然忘了可以组织人手，跑到格林希尔镇的各家房屋，把每一户人家的衣柜存货都搬进神社里来……
　　——如此有出没进的大肆挥霍之下，即使秋山惠之前在神社里屯的东西再多，也撑不了很久的啊！
　　后来，还是秋山惠的经纪人，前洛杉矶市长助理弗莱娅小姐，眼看着仓库里的物资飞速减少，尤其是烟酒之类嗜好品，就快要被德洛丽丝和她的家人乡亲们糟蹋光了……觉得这样挥霍下去实在不行。
　　虽然青丘神社从来都不差钱，可如今这地方就算拿着大把钞票，又该去哪里买东西？
　　更何况，青丘神社里其实连现钞都不多，钱都在银行里——但现在天晓得还有几家美国银行没倒闭？
　　于是，在弗莱娅的串联下，神社内部组织了一场投票大会兼批斗大会，把过于铺张浪费的败家妹子德洛丽丝轰下台，改由精打细算的日本巫女们组成了一个委员会，负责管理神社的日常事务，尤其是物资开销，这才勉强把物资消耗速度给压了下来——然而，那些已经消耗掉的物资，是再也没法补充回来了。
　　事实上，勤俭持家的日本巫女们还曾经组织人手下山，去格林希尔镇的各处农场搜集物资，可惜迟了一步——镇上绝大部分的房屋，都已经被饥肠辘辘的流民洗劫一空，之后又遭了匪乱，连房子都烧没了。
　　所以，青丘神社里的这帮子人，终究还是只能消耗库存，坐吃山空……直到秋山惠的抵达。
　　说实话，看到青丘神社这帮子不靠谱的下属，在自己没回来的一个月里，除了圈地自萌之外，几乎啥也没做，无论是秋山惠还是她侍奉的上古狐神玉藻前，其实都是非常不满意的。
　　——你们身为神的仆人，怎么连一点儿推销信仰的主观能动性都没有呢？
　　真把自己当成混日子吃白饭的打工人啦？能不能给我稍微有点儿更高的追求啊？！
　　就算是自视为打工人，你们拥有超凡之力以后的表现，也明显是对不起狐神大人给你们的待遇吧？
　　嗯，从日本派来当“与力（助手）”的巫女，或许还好些，但在美国招募的巫女，就只能让人无语了。
　　想想也真是让人气苦，你们可都是看着好莱坞末日灾难英雄电影长大的，这会儿又都是热血激情、恣意张扬的青春年华，本来应该一个个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渴望着属于自己的大冒险……
　　怎么当末世突然降临，可以尽情表现的舞台终于出现之时，却各个都是又懒又怂呢？
　　从2月2日的电灵灾厄降临，一直到秋山惠在二月底成功归来，除了本地出身的德洛丽丝本人期间回家过一趟，协助自己的家人搬迁到神社避难之外，其他巫女居然从头到尾都一直缩在神社里没出门！
　　即使有什么赈济和交涉的事情……她们居然统统推给了“龙妈”艾米莉亚·克拉克，还有她身后的英国助理（特工），外加日本外务省派给秋山惠的职员去做！这还有一丁点儿的主角意识吗？
　　要知道，你们可是守着这么一个储备丰富的末日基地，要枪械弹药有枪械弹药，要粮食物资有粮食物资，手中掌握着驱逐妖邪的超凡之力，背后有着神祗撑腰……此外还在一定程度上拥有官方的承认！
　　如果是一般的末世小说主角，凭着这么好的起始条件，早就已经开始招兵买马，扩充势力了。
　　有了一个月时间，别的不说，至少把影响力扩张到整个卡梅伦堂区，应该问题不大吧？
　　可实际上，青丘神社的稻荷教会却是连格林希尔镇都没能掌握，愣是被流寇给糟蹋成了一片白地。
　　好吧，就算你们都是宅女中的宅女，茧居族中的茧居族。
　　至少已经被收容进神社里的这些幸存者，你们应该好好地传教布道，引导他们皈依信仰稻荷神了吧？
　　如果他们不愿意信仰稻荷神，那么除非是关系很铁的亲戚，没法不管，否则神社为啥要养着他们呢？
　　结果呢？就连这点最起码的事情，德洛丽丝等人都做得很糟糕。
　　——根本没有谁给难民们好好传教，少数几个改宗的人，都是因为看到神迹才自发信仰了狐狸神。
　　其中，日本巫女或许还可以辩称是英语不好，沟通有障碍。但美国这边的巫女就只能是因为懒惰了。
　　总而言之，在德洛丽丝的领导下，这些人在一个月里啥名堂也没折腾出来——能不让人觉得失望吗？
　　于是，在初步了解过情况之后，秋山就在心中给德洛丽丝打上了“败家女”和“窝囊废”的标签。
　　而德洛丽丝却似乎对此一无所知，反倒还喋喋不休地抱怨着管账的日本巫女们是如何的小气抠门。
　　“……连卫生纸都得按照人头配给，限量使用！每人每天只有五张！这要是遇上拉肚子该怎么办啊？”
　　“……卫生纸配给？早就该这么做了！你看看，仓库里的卫生纸还剩下几箱啊？还能让你们有卫生纸用就不错了！如果不节省一点的话，你们到下个月就得模仿印度人，用水和手指来擦屁股啦！”
　　秋山惠回头瞪了她一眼，“……或者，你们也可以互相用舌头来舔屁股，我对此并不介意……”
　　看到秋山惠如此表情不善，德洛丽丝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对方的不满，这才悻悻然地住了嘴。
　　※※※※※※※※※
　　相比食品、酒水、卫生纸这些每天都在飞快减少的基本生存物资和日常消费品，还有已经快要发放殆尽的衣物和被褥，青丘神社里库存的汽油，倒是没怎么消耗——因为青丘神社位于路易斯安那州的最南边，附近不远处就是温暖的墨西哥湾，来自北极的冷气团跨越整个北美大陆吹到了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
　　能够让这里的气温一度跌破零摄氏度，下几场小雪，就已经很勉强，等太阳一出来就立刻升到零上。
　　再加上相当于魔法结界的护山大阵，挡住了冬日的凛冽寒风，使得青丘神社内部在冬天依旧温暖如春。
　　所以，青丘神社并不需要消耗燃油来取暖，只是要用汽油发电机的电力来照明，用煤油炉来做饭而已。
　　同时，后来那些夺权管家的日本巫女，还从附近一些报废车辆的油箱和格林希尔镇上那些被抛弃的农场里，搜集到不少的汽油和柴油——在电灵肆虐之下，流浪者也看不上这些东西——运回神社储存起来。
　　因此，等到秋山惠回来的时候，青丘神社里库存的汽油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比之前变多了。
　　但尽管如此，在灾变结束一个月之后，附近也已经基本没有了搜集更多汽油的可能，青丘神社在打通连接外部世界的物资输入通道之前，只能靠着现有的汽油库存，量入为出地过日子。
　　所以，秋山惠命令以后要更加节约用电，汽油发电机能少用就少用。一旦等到天气晴朗的日子，就铺开太阳能电板来发电。同时给神社里的每个人发放手摇发电机，让他们自己给手机和iPad发电……
　　统计完库存物资之后，接下来就是统计人员了。
　　目前，整座青丘神社里共有499人，再加上惠惠自己，刚好合计五百人——借用群体穿越神书《临高启明》里“临高五百废”的梗，或许可以将其命名为“青丘五百废”？
　　嗯，反正在秋山惠看来，这神社里的绝大部分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够颓废的。
　　若是论主观能动性，甚至比临高五百人还要差得多——那帮小布尔乔亚们再怎样堕落和色厉内荏，也都有着一颗改变时代、征服世界的雄心。而青丘神社里面的这五百人，似乎就只想着混日子。
　　当然，跟男多女少的“临高五百废”不同，青丘神社里这五百人的性别比例是倒过来的。
　　其中女性442人，男性58人，男女比例接近1:9，并且老少都有，最大的七十多岁，最小的还没断奶——因为整个格林希尔镇原有的居民，除了已经去世和逃走的之外，剩下的全都在神社里了。
　　换而言之，从今往后，这地方就再也没有什么美国的格林希尔镇，只有供奉稻荷神的青丘神社了。

第366章、第三次世界大战都已经打完了？
　　如今聚集在青丘神社里的五百人，之所以会如此的女多男少、性别失调，乃是多种原因综合造成的。
　　首先，由于某种不知名的玄学因素，本位面迄今已经肆虐了全美一年的COVID-19病毒，越到后期的变异毒株，在杀伤力方面就越是显得【重男轻女】：男性感染者有很大比例重症残疾甚至病死，女性感染者却以轻症和无症状感染者居多……结果，随着时间的推移，美国自然变得女人越来越多，而男人越来越少。
　　所以，早在2月的大灾变降临之前，美国本土的人口就开始有了一些阴盛阳衰的趋势。
　　而且，在移民众多的大城市，上述情况或许还不太明显，因为移民和流动人口，总是青壮男性占多数。
　　可是在那些人口老龄化、缺乏外来人口补充的乡下小地方，这种问题就非常的明显——比如秋山惠去年刚来到格林希尔镇兴建神社时，就发现这里的乡下大妈大婶，远比红脖子大叔大爷多得多。
　　为啥呢？因为乡下的老大爷们，要么已经睡在坟里，要么躺在病床上出不来啦！
　　只是当时的美国乃是白左当道掌权，把人类一口气弄了六七十个性别出来，人口统计被搞得一团糟，所以普通人才看不出其中的问题——谁知道“流动性别者”和“自我认知无性人”是个啥玩意儿？
　　不过，作为上述人口性别变化趋势的最直观体验者，全美各地的街头女郎和夜店舞女，都发现去年她们的皮肉生意普遍极度惨淡，充分感受到了美国男人大范围“阳气萎靡”带来的经济冲击。
　　——不仅是男人死得太多，减少了潜在的消费者规模，而且那些遭瘟过后幸存下来的美国男人，也都已经普遍命根子受损，再也玩不动女人了，她们这些失足女郎还怎么赚钱？
　　本位面的COVID-19变异毒株，可是一门心思疯狂专攻男人的生殖系统，誓要让天下阉党大兴啊！
　　这也是魅魔女王美坎修特降临之后，为什么会在整个美国瞬间掀起追捧狂潮，数以万计欲求下海卖身赚钱而无人问津的姑娘，纷纷转种族不做人改当魅魔，而男人们同样疯狂涌入各处魅魔店撒钱的原因了。
　　——因为就算是那个器官已经疲软的男人，魅魔也能用超凡之力让他在梦境和幻觉中得到满足……
　　其次，去年美国统治阶层，为了缓和社会矛盾，从物理上（生物上）麻醉人民的反抗意志，故而悍然推动了所有麻药的全面合法化，还一边对外倾销麻药作为拳头商品，一边大肆发放免费麻药充当福利。
　　结果，因为命根子疲软而被憋得慌的美国男人，为了换个方式发泄，嗑药嗑死的比例高出女人N倍！
　　除此之外，由于COVID-19病毒变异毒株（美国专攻灵异魔幻版）造成的恐慌，过去一年里逃亡到欧洲、亚洲和南美的美国人之中，男人的比例也远远超过了女人——背井离乡、颠沛流离的艰苦生活，顶多也就是一阵子的事情，但命根子不行了，可就是一辈子的绝望啦！等到坏死之后，可是连治疗都没法治疗啊！
　　虽然据说有超凡力量的治疗方法，但你不能指望普通的中产阶级甚至穷人，也享受得起这种服务吧？
　　其它国家的“科罗娜”瘟疫虽然也要命，但终究不像北美大陆的一样，专盯着男人的命根子下刀啊！
　　接下来，当自然灵觉醒的大灾变爆发，美国本土各处细菌病毒实验室和军方生化武器纷纷泄漏之后，那些原本身体就已经被COVID-19病毒折磨得千疮百孔，躺在病床上和轮椅上半死不活、苟延残喘的美国病夫，在突如其来的多种烈性瘟疫联手狂袭之下，其脆弱的免疫系统根本抵抗不住，故而纷纷挂掉暴毙。
　　相比之下，罹患基础病比率较低，免疫功能还没被削弱得太厉害的美国女人，生存率却要高出许多。
　　最后，面对【大灾变】这种等级的毁灭性浩劫，当时待在青丘神社附近这一带地区的青壮年健康男性，普遍都倾向于把妻子、儿女和姐妹留在相对安全的青丘神社，自己试着跑到外面去闯一闯……
　　——因为路易斯安那州的气温相对暖和，没有北方各州那么冷，不会出门一不小心就会被冻成冰棍。
　　结果，跟北方各州相比，路易斯安那州在大灾变之后往东逃跑的人口，数量更多，比例也更高。
　　最终，自然就造成了如今的青丘神社里，男女比例严重失调。
　　如今的青丘神社内有27个不满十岁的小萝莉，但却只有一个十岁以下的小正太。十多岁的少年男子在神社里也只有三个，可是十几岁的少女——包括秋山惠本人在内，神社里却多达一百零五人……
　　最后，六十岁以上的老奶奶，神社里共有八十二个，但六十岁以上的老爷爷，则是一个也没有。
　　当然，在大多数情况下，人类都不是根据性别和年龄来区分彼此，而是根据族群不同分别抱团生活的。
　　所以，换一种统计方法的话，这五百人里，有大约一百名路易斯安那州的本地红脖子白人——还好，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女的；七十多名美国其它各州的白人朝拜者和逃亡者，六十多个拉美移民，二百多名原本生活在社前町内的日裔、华裔和越南裔移民，剩下还有少数黑人女性和来自欧洲、亚洲的正牌外国人……
　　怎么说呢？这样的民族构成和种族构成，都已经是堪比调色盘了！
　　更别提这些人里面，有的受雇于迪士尼公司，有的效力于英国军情六处，有的是日本外务省派来的驻外公务员，有的来自于秋山惠穿越前的老家，有的是俄国的“燕子”，还有的是货比三家的多面间谍……
　　此外，这五百人里面，居然还有将近一百“低端人口”英语说得很差，与其它人难以顺畅沟通！
　　“……神啊！这究竟是什么质量的人力资源啊？感觉似乎还远不如临高五百废嘛？”
　　看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的人力资源统计表，秋山惠只觉得两眼一黑……服从度、组织度、凝聚力和主观能动性样样缺乏，除了废柴就是二五仔，带着这样不堪入目的团队，如何在末日乱世中争锋啊？
　　呃，不对，好像还真有人带着全员内鬼的低劣团队，在激烈的竞争之中，硬是打出过不错的战绩哦！
　　比如某诡秘之主的穷鬼“愚者”带领的二五仔“塔罗会”，某劳模琴酒带领了二十年的内鬼酒厂……
　　再比方说，七十多年前的希特勒，又何尝不是带着一个满是内鬼和废柴的团队，硬是征服了欧洲呢？
　　所以……
　　“……哎，万事刚起步，暂时别想太多了，先把今年春天的稻子给种下去了再说吧！”
　　看着窗外山下那大片大片空无一物的水稻田，秋山惠不由得一阵意兴阑珊，收起iPad，如此嘟囔说，“……就算如今这情形，已经没法再靠出售粮食来赚钱，但粮食自给自足的这条底线，还是得守住的。
　　不管怎么说，先得要手中有粮，心中才能不慌啊！”
　　※※※※※※※※※
　　路易斯安那州西南部，卡梅伦堂区，青丘神社
　　三月中旬的青丘神社附近，冬日的残雪早已融化殆尽，遍地都是一片春意盎然的绿色。
　　不得不说，北美大陆这种“两侧山脉夹着中央平原”的穿堂风地形，其实有弊也有利。
　　虽然在北风呼啸、寒潮降临的时候，天气确实是变冷得很快，两三天就能气温暴跌四十摄氏度。
　　但等到春光明媚、暖风袭来的时候，那副气温上升的势头，也同样是非常非常的迅猛。
　　——之前那副雪花飘飘的冬日风景仿佛犹在眼前，然后转眼间就已经是春暖花开、莺飞草长了。
　　换而言之，对于农民们来说，现在就应该要结束漫长的猫冬假日，准备要进行春耕啦！
　　作为日本稻荷神在美洲驻跸的圣地，秋山惠和青丘神社，自然也对稻田春耕的事情非常重视。
　　——若是在水稻女神的圣所四周，大片的水稻田却抛荒了，那么狐神大人的神职不就成笑话了吗？
　　于是，原本作为一个宗教机构的青丘神社，如今也不得不履行封建领主的职责，操心起农业生产了。
　　然后，秋山惠就发现，这其中的麻烦还真不少！
　　要知道，现代美国的农业，从一开始就是美国工业的伴生品，倚仗着老天爷赏饭吃的大平原，完全走的是高能耗、机械化和自动化的大农业路线，就算是理论上属于“人力密集型”的水稻种植业也不例外。
　　路易斯安那州当地的水稻农场，从地主到雇工，都基本没有扛着锄头赶着耕牛下地的概念，而是开着各种钢铁怪兽一样的巨大农业机械来解决问题——播种机、撒药机、平地机、收割机、拖拉机……
　　并且，因为卫星通讯、遥感技术、电子计算机等高尖技术的充分应用，这些大型农机如今早已实现了无人驾驶、自动操作、自动监控——农场主甚至不需要出门下地，就能在屋里遥控无人机观察庄稼长势。
　　还有无数高度智能化的微型传感器，被安插在每一座农场的各个角落，随时向农场主和公司上传土壤湿度和PH值数据。然后由农业智能AI结合天气预报和大数据，推导出最优化的种植方案，供农场主选择。
　　安装在智能手机上的专业App， 会提醒农场主什么时候该去农田看看，什么时候该施肥或者收割。
　　各种大宗农作物的种植和收割，都早已有了成熟的智能化套路，随便什么人只要有块地都能轻松上手。
　　——换而言之，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的美国农场主，已经基本把种地给搞成了真实版的QQ农场！
　　若非如此的话，怎么可能平均每个美国农民就要种足足180公顷（2700亩）的水稻田？
　　但到了现在，在经历了一场大灾变之后，如此轻松便捷的科幻风农业方式。自然是不复存在了。
　　——虽然电灵来袭时，正值冬季休耕时期，大多数的农业机械都安静地躺在仓库里没动弹，自然也没有被电灵直接破坏。怎奈之后的格林希尔镇又是闹匪乱，又是被纵火，硬是被烧成了一片废墟瓦砾。
　　不信邪的秋山惠派人到废墟里找了半天，发现整个镇子只剩下几台小型的老式播种机，在超自然天灾和兵祸匪乱中幸免于难。其余农业机械要么过了火。要么在无法联网的情况下，根本不能正常使用……
　　没奈何，秋山惠跟幸存的当地居民商量了一下，认为只能大幅度缩小庄稼的种植面积，今年种个500公顷的水稻，凑合着自给自足能糊口就行……好在今年应该也不会有人来找他们收税了。
　　但再接下来，秋山惠又发现了一个更麻烦的问题：化肥、农药、谷种的数量，全都远远不够！
　　原因很简单，灵灾爆发时，距离春耕的四五月份还挺远，本地的农场主们，基本上都还没来得及采购新的一年所需化肥、农药和水稻种子——稻种若是保管不善，是要霉变或发芽的，大多数人宁可随买随用。
　　到了现在，就是想要临时再买，难道还能指望孟山都公司送货上门？
　　秋山惠这个稻荷巫女，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如果是除草和施肥的事情，她还能用法术来凑合一下，但春耕所需的谷种，就实在没法无中生有了。
　　所以，秋山惠就想办法搞来一条船——不是什么大船，就是一条不到二十吨排水量的机动钓鱼船，贴上驱逐电灵的符箓，装满柴油，然后用它沿着海岸线开到佛罗里达州，去找个地方采购水稻种子。
　　——这种小船虽然扛不住多少风浪，但如果只是贴着海岸线行驶的话，应该问题还不大。
　　红脖妹巫女德洛丽丝奉命“戴罪立功”，带着她的几个亲戚，驾驶这条小船去佛罗里达州采购稻种。
　　等到小船返航的时候，虽然秋山惠画的驱灵符箓因为带到无魔法区转了一圈，已经自动失效了。但只要船上有德洛丽丝这个三脚猫巫女坐镇，凭着她自身的灵力和威压，还是可以震慑住那些电灵不敢靠近的。
　　考虑到如今美元天晓得贬值成了啥样，所以，除了信用卡和钞票，秋山惠还给德洛丽丝塞了几根金条。
　　就这样，德洛丽丝等一行揣着金条，坐着小船，从青丘神社附近的码头启程出航。
　　一个星期之后，他们又从佛罗里达顺利返航回来，船上不仅载着水稻良种，还带来了一个想要采访青丘神社的美国记者。
　　更重要的是，德洛丽丝还从佛罗里达州带来了一则核爆级的大新闻，让秋山惠惊讶到目瞪口呆：
　　“……哈？纳尼？我这边的稻子都还没种下，外面却连第三次世界大战都已经打完了？”
　　“……是啊，谁能想得到，等了那么久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居然就打了三天呢？”德洛丽丝摊摊手。
　　与此同时，马彤则好奇地翻看起了德洛丽丝从佛罗里达带回的报纸和杂志，嘴里念念有词。
　　“……迟到了五百年的日落入侵？三日速通征服欧罗巴？
　　嘿，这份报纸的标题取得很有趣啊！”
　　她拿起一份佛罗里达的华人小报，展示给秋山惠观看，“……八十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第367章、日落入侵！虽然迟到了五百年！
　　青丘神社的一间和室内，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年记者，有些不太适应地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捧着一杯热茶，看着正襟危坐在对面的秋山惠、浅仓悠、马彤、陈秋涵，以及站在旁边的弗莱娅等人。
　　这位老记者身材不高，最多只算中等个子，比常人稍瘦一点。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岁数的关系，他的肩膀有些倾斜。乱糟糟的花白头发梳向后脑，似乎是想要遮住脑袋上一块明显的伤疤。
　　虽然面对着一群好奇的听众，但这位老记者的眼神却很飘忽。他一脸倦容，双目深陷，深邃的目光在秋山惠等人背后的日式描金屏风上漂移，既像是回忆，又像是感慨……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缕袅袅的青烟，从他手中的卷烟上缭绕着升起，宛如已逝岁月的一点碎片，再次被翻腾出来。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马可世·海涅曼，纽约时报的记者。本来应该是我对各位提问的，但既然你们都想听我说一说第三次世界大战的事情，那么我就在采访之前，先讲一讲我在欧洲的亲身经历吧！
　　哎，我已经活了五十六岁，虽然没有闯出什么特别响亮的名声，但一辈子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
　　年轻的时候，我曾经作为见习记者，在欧洲亲眼目睹了柏林墙的倒塌，还有红旗从克里姆林宫落下。
　　二十年前发生在纽约的911事件，我当时就在一条街之外，看着飞机撞上世界贸易中心的双子大楼。
　　之后，我又去过阿富汗、伊拉克和叙利亚，采访过前线士兵、恐怖分子和战争难民，挨过三次子弹，踩过一次地雷——还好没爆炸，见过恐怖分子的人肉炸弹袭击，血淋淋的肠子都飞到了我的眼镜上。
　　但直到两个月以前，我还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有生之年目睹一场世界大战的爆发……
　　呵呵，真的，这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他用沙哑的嗓音，如此述说道，然后略停一下，吸了口烟，“……你们大概已经看过报纸了，说不定还读过我的专栏报道——欧盟的最后一天，驰骋在柏林和伦敦街头的坦克，还有巴黎上空升起的蘑菇云。
　　其中有一些文字的确是我写的。至于另外那些被肆意删改甚至编造的，呃，我声明一下，和我无关，要归功于我那位能干的主编，还有联邦政府派驻到报社的审查员……”
　　他讥讽地说，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同时抬起手中的烟，抽了一口缓缓吐出，让脸庞笼罩在一团淡淡的烟雾中，“……排除掉那些虚伪的谎言，我只能说，在短短的三天时间里，我看到了整个欧洲的文明灯光，一盏接一盏地相继熄灭……而且，跟前两次世界大战不同，这一次是我们亲手掐灭的……”
　　马可世停顿一下，挺直身体，扫视一圈围坐在四周的众人，“……既然这里没有新闻审核，也没有人会去告密，那么我就直言不讳地告诉你们一些真相吧，让你们知道，在大西洋的对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总而言之，那是一场简单粗暴的日落入侵，一场新大陆对旧大陆发动的，毫不掩饰的逆向殖民！
　　首先，关于这场征服欧洲的军事行动，我要从布鲁塞尔的欧盟总部说起，因为当时我就在那儿……”
　　※※※※※※※※※
　　欧盟的最后一个落日据说是无比绚烂，很多年后还有人记得这天的晚霞，铺天盖地，猩红似血。
　　最近的这段时间，欧盟仿佛已经走出了英国脱欧和疫情爆发以来的低谷，重新走上了振作的道路。
　　第一，之前长期凶狠地霸凌着欧洲、把欧洲各国敲骨吸髓压迫到喘不过气来的美国老大，今年终于挨了天谴，其国内全境遭到了一场超自然天灾的毁灭性打击，据说给美国造成的破坏烈度，甚至远远超过了两次世界大战，眼看着美国的全球霸权很快就要不保，甚至连美国本身都有可能解体！
　　如今全世界各国都在屏住呼吸，翘首以盼，只等着在旧日支配者的尸体上开宴会大快朵颐呢！
　　其中，作为跟美国关系紧密的盟友，欧盟各国觉得自己肯定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到最大的一份蛋糕。
　　——别的不说，光是让欧元取代美元的国际地位，成为新的世界货币，就足够老欧洲们吃到撑了！
　　第二，给欧洲带来了二百多万人死亡，三千万人残疾的COVID-19病毒，在变异了一年多之后，也渐渐变得“温和”起来——虽然疫苗和特效药还是没搞出来，但死亡率已经降低到了千分之一以下。
　　而且，就在上个月，靠谱的COVID-19病毒检测盒总算是鼓捣出来了，并且以最快速度在全球开始量产——虽然使用的是肛拭子，而不是最初设想的咽拭子，每次检测都要被捅屁股，感觉确实有点尴尬。
　　但考虑到性命要紧……肛拭子就肛拭子吧？有检测手段总比啥也没有要强！
　　如今的病人为了活命，连上手术台被医生动刀子开膛破肚都能欣然接受，区区捅个屁股又算啥啊？
　　再想想十七世纪的法国“太阳王”路易十四那会儿，整个欧洲上流社会都曾经流行灌肠养生，随便哪个贵族出门都要带个捅屁股用的大号针头，有事没事灌几下洗洗肠子来清理体内毒素，还有灌茶水，灌咖啡，灌牛奶，灌烧酒等多种流派的划分……所以，就当是三百多年前的欧洲时尚，又“限定返场”了吧？
　　嗯，听说北美那边最近又闹出新的传染病大流行，什么鼠疫、天花、白喉、黄热病、伤寒、痢疾、霍乱、猩红热、炭疽等等全都冒了出来，着实有点儿可怕……
　　不过没关系，这些传染病虽然猛烈，但都是教科书上早有的玩意儿，不是无药可救的绝症，欧盟各国都已经加强了针对北美地区的海关检疫，停发签证，同时开足马力生产各类抗生素，实在不够还可以从东亚进口。
　　说不定，还能趁着这个机会，通过向美国高价兜售药物来大赚一笔呢！
　　第三，随着美国大灾变的爆发，全世界最大的消费市场骤然崩溃，全球大宗商品价格开始飞快下跌，原油价格更是一口气跌到近乎于腰斩——当然，这是以欧元计价，换成美元计价的话，油价反而暴涨了。
　　随着大宗商品价格的大幅度暴跌，其余各种消费品的价格也随之一落千丈，欧洲人民在忍受了整整一年的恶性通货膨胀之后，终于喜迎物价下降，原本日渐窘迫的生活，瞬间宽裕了许多。
　　第四，眼看着美国老大似乎是不成了，几年前公投脱欧的英国，最近也是悔不当初，两个月里就换了四个首相，其中一个首相甚至还没做满一星期，仿佛唐宁街十号成了火坑似的。
　　到最后大约是觉得“美英特殊关系”已经成为负担，英伦绅士的架子彻底端不下去了，那位最新上台的印度裔英国首相，前几天竟然厚着脸皮向布鲁塞尔的欧盟委员会放话，羞答答地表示英国想要再次入欧！
　　哼！当初你们英国佬公投脱欧的时候，硬是把欧盟说成是烂泥塘，大家百般挽留都没用。
　　现在眼看形势不妙，你们英国人居然又想掉头入欧？开玩笑！早几年你们做什么去了？
　　你当欧盟是什么地方？你家开的夜店吗？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做梦！
　　你的那堆黑历史，大家都在小本本上一笔一笔地记着呢！想要破镜重圆，不把旧账算清了可不行！
　　总而言之，这次英国想要再次入欧，可就别指望过去的待遇了！嗯，还得附加上一堆惩罚才能消气！
　　呵呵，非得要把你这个“欧洲叛徒”，贬低到跟希腊或罗马尼亚同等地位不可！
　　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深深地振奋着整个欧盟上下的士气，一时间无比光明的前景好像就在不远处。
　　当真是扬眉吐气啊！
　　自从二战结束，殖民体系崩溃以来，欧洲人就先是在美国和苏联两个超级大国的对峙中受着夹板气，之后好不容易抱团取暖成立了欧盟，却又被独霸天下的美国老大给压得死死的，时不时来个割肉抽血。
　　再加上英国这个潜伏在欧盟阵营的内鬼，一而再再而三地吃里扒外，挑拨离间，让欧洲形不成合力。
　　导致欧盟尽管一度拥有超过鼎盛时期美国的经济总量，却始终在白宫的皮鞭下，卑贱如牲口和奴婢。
　　现在可好，东边的苏联解体散架了，西边的美利坚也是日薄西山，咱们大欧洲终于可以咸鱼翻身啦！
　　或许是因为上述这些好消息的激励，又或许是因为疫情缓解和春暖花开，从三月初开始，欧盟委员会和欧洲议会变得愈发勤奋起来，不再远程办公和开网络会议，而是重新在布鲁塞尔的总部聚会办公。
　　（欧盟“三驾马车”中的欧洲议会，理论上设置在法国的斯特拉斯堡，但实际上每个月只在斯特拉斯堡开四天的全体会议，其余的次要会议和各种小会，都在布鲁塞尔的欧盟总部召开。）
　　今天，2021年的3月12日，布鲁塞尔的欧洲议会，又在不知疲倦的女议长的召集下，召开了又一次应对当前变局的全体会议，讨论一些琐碎而又冗长的议题，拖拖拉拉到了傍晚还在继续开会。
　　此时，太阳已经消逝在了建筑物的后面，而路灯却还没有亮起来，周围的一切看上去都朦朦胧胧，
　　布鲁塞尔法律大街200号，呈现十字形的欧盟委员会总部大厦的门外，负责看门的门卫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看着熟悉的街景，同时偷偷摸出私藏的手机，想要给自己的女友发个消息……
　　然后，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机竟然显示出没有信号？！
　　真奇怪，欧盟总部怎么也会信号不良？该不是手机坏了吧？
　　他嘟囔着收起了没信号的手机，然后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成群结队的黑西装从欧盟总部里涌出来，其中还有人抬着箱子和摄影机——这是……散会了？
　　这个门卫也没有想太多，谁知竟然有人径直朝他走了过来，似乎是想要询问什么。
　　他赶紧打起精神想要应付，恍惚之中却发现来人似乎有点不对，不仅强壮彪悍，神色凶恶，而且浑身弥漫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杀气，不由得呆了一呆。
　　但还没等门卫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突然颈下一凉，一阵剧痛袭入心肺，他张大嘴巴，惊讶的看到自己的鲜血溅满了地板，浑身失去了所有的气力，接着又被重重踹了一脚，失去生命的躯体颓然翻倒。
　　片刻后，正在欧盟总部大楼的休息室，等待在散会后采访欧洲议会现任女议长的美国《纽约时报》记者马可世，也惊讶地透过玻璃窗看到，窗外的街道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支黑压压的大军！
　　一辆辆M2布雷德利步兵战车和车顶安装了自动武器站的武装悍马车，气势汹汹地开到了欧盟总部大楼的门外停下，黑洞洞的炮口和重机枪口对准了大楼，吓得里面的工作人员手足无措。
　　接下来，全副武装、脸上画着油彩的驻欧美军大兵，纷纷跳下车辆，一部分冲进欧盟总部，另一部分则散开控制周边各个制高点。空中还传来了直升机的巨大声响，抬头一看，竟是大名鼎鼎的“阿帕奇”！
　　呃，全副武装的美军士兵，突然出现在布鲁塞尔的街道上横冲直撞，这意味着什么？
　　当其他年轻人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甚至摸出手机想要拍照上传之时，马可世这个出生于冷战年代的老头子，却立刻想起了大名鼎鼎的“布拉格之春”，还有横行在捷克首都的苏联坦克！
　　——显然，面对即将衰败的国运，美利坚合众国并不打算像苏联那样束手待毙，而是宁可放手一搏！
　　所以，幻想着重新崛起的旧大陆，最终等来的却是一场“日落入侵”！
　　——妥妥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

第368章、敌国条款启动！以联合国的名义！
　　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的欧盟总部五楼，那间风格现代、色彩绚丽的圆形会议厅里，一场冗长而无聊的会议正在有条不紊地召开，讨论着环保、女权、性别多元化教育等等各种琐碎而又咬文嚼字的务虚问题。
　　怎么说呢？跟当前即将要迎来大变局的国际动态，完全不搭界。
　　听起来充满了小家子气的猥琐，以及脱离现实的空虚，给人以一种提不起劲儿的感觉。
　　依次站起来发言和辩论的那几个议员，也都是满嘴假大空的政治正确废话，让人听得就忍不住犯困。
　　真是见鬼，也不看看眼下都是什么时候了，这种和平年代打发时间的无聊话题，现在还讨论它干嘛？
　　不是应该讨论一些更加现实的宏大话题，比如欧洲的复兴和世界文明中心的再次转移么？
　　所以，许多上了年纪的议员，已经再也听不下去，开始合上眼睛打瞌睡，口水都从嘴角里流了出来。
　　还有不少稍微年轻些的议员，则是用手机和平板电脑打起了游戏，或看起了各种有趣的小视频。
　　但寥寥几个似乎知道某些内幕的欧洲议会议员，此刻却是人人神情紧张，脸色晦暗，时不时环顾一圈会场，或是掏出手帕擦擦额头的冷汗，偏偏却又一言不发，心事重重，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甚至就连主持这场会议的欧洲议会女议长，也是表情格外僵硬，感觉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一些感觉敏锐的人已经朦胧地察觉到，今天欧盟总部的气氛似乎很诡异，有种暴风雨将至的紧迫感，但又搞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最终在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只能按捺下心情，静观其变。
　　——可惜，就算穷尽他们贫乏的脑细胞和苍白的想象力，顶多也只能想到丑闻爆料、贪污渎职或集体弹劾之类早已司空见惯的政坛风云，却万万想不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暴风雨，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对于欧盟总部里的众人来说，那是一场将要毁灭整个旧世界、终结他们熟知的一切的末日风暴！
　　总之，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圆形会议厅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和难熬。
　　终于，当圆形会议厅的大门被从外面轰然撞开，数百名全副武装身穿防弹衣的美军士兵，手持上了膛的枪械一拥而入，引发全场一片惊呼和骚动，还有不怕死的记者拼命抢拍镜头的时候……
　　主持本次会议的女议长，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释然之余，又带着一缕伤感和惆怅。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啊！
　　女议长摇了摇头，将最后一丝犹豫和迟疑赶出心头，然后站起身来，挥手赶开刚刚正在发言的一名同性恋女议员，站到了她的位置上，环顾着这个能够容纳二百五十人的圆形会议厅，还有那一张张惶恐的脸。
　　她知道，一旦过了今天，此刻坐在这里的很多熟人，自己恐怕就再也看不到了。
　　接着，女议长就从口袋里摸出一份折叠好的文件，干咳一声，朗声念道。
　　“……咳咳，正如你们所看到的那样，之前的议题可以停止讨论了，诸位议员们。
　　接下来，我要宣布一项关系到世界命运的重大变革。
　　鉴于当前西方世界面临的重大危机，根据华盛顿方面的强烈要求，为了维护自由民主国家阵营的永久团结，以及西方世界共同价值观的考虑，我宣布响应白宫的号召，从今天开始，欧盟正式停止存在！
　　凡是欧盟名下的一切资产和权力，均无条件移交给驻欧美军中央司令部！
　　并且，我在这里还要敦促欧洲各国，尽快解散政府，接受美国的军事接管，和平完成权力的让渡。
　　相信在华盛顿的直接管理下，欧洲人民的生活，以及社会秩序等一切方面，都将出现更良好的变化……”
　　没有提前听到风声的绝大多数议员：“？？？！！！”
　　上帝啊，议长就这么把欧洲送给美国了？
　　这是……敌在议长席啊？！
　　——跟着美军士兵一起混进来的纽约时报记者马可世，恰好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名场面……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
　　一辆从德国开来的客运列车，缓缓地驶入了布达佩斯的中央车站。
　　随着车站中回荡的列车进站提示声，一群等车的旅客纷纷走出候车室，拖着大包小包了走上站台。
　　当客运列车缓缓停下来的时候，站台上的旅客已经汇聚在车门前排队，等着上车。
　　但接下来，一名老太太却突然惊叫起来，而站台上的其他人也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只见被打开的车门后面，全都是荷枪实弹的美军士兵！各个面露凶光，脸色不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美军士兵为什么坐在客运火车里？
　　没等站台上的旅客反应过来，这些士兵就从火车里一涌而出，迅速占领了站台和整个火车站。
　　一双双军靴踩踏地面的整齐声音，让火车站里的每一个匈牙利人，都感觉末日仿佛来临了。
　　接下来，又有更多满载军队的列车，相继开进了布达佩斯的火车站，很多列车甚至没有停在站台上，一扇扇车门从里面打开来，更多的美军士兵跳下了列车，他们剪开铁路边的铁丝网，朝着市中心冲去。
　　再往后，甚至连美军的步兵战车和悍马军车，也从货运列车上直接行驶下来，隆隆驶入了市区。
　　看着在首都街头横冲直撞的美军机械化部队，布达佩斯的匈牙利警察全都傻了，然后就是不知所措。
　　——自从冷战结束以来，这个国家文恬武嬉、国防废弛了三十年，首都布达佩斯的防卫也空虚到跟没有差不多。虽然驻欧美军仅仅派遣了一个旅的兵力偷袭布达佩斯，但匈牙利人还是拿他们毫无办法。
　　而不知为何突然崩溃的互联网和电话系统，更是让布达佩斯的人们，全都无法及时将消息发送出去。
　　面对着暮色下疾驰在街头的武装悍马和步兵战车，他们只能惊恐地躲在家里或餐厅里，最多偷偷地推开窗户往外张望，但是没人敢出门——在这种时候上街，基本上就跟作死无异，还待在屋里稍微安全些。
　　年轻人看着突然闯入布达佩斯的美军，不由得头脑一片空白，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仿佛要破碎了。
　　少数匈牙利的老人，则想起了遥远的六十多年前，发生在1956年的匈牙利十月事件——只不过那时候驰骋在布达佩斯大街上的是苏联坦克，而如今换成了美军步兵战车和武装悍马在窗外横行街头……
　　在驻欧美军蓄谋已久的伪装偷袭和闪电冲锋之下，匈牙利中央政府的各个要害部门，都在当天晚上被瞬间占领，多数匈牙利人甚至都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莫说是组织反抗了。
　　因为，此时匈牙利的总理正在出访东亚各国，不仅人不在国内，甚至不在欧洲。
　　所以，美军这一夜的偷袭行动在布达佩斯抓到的最高级别政治人物，乃是国民议会的议长。
　　这个老头儿在被大兵们押送到美国大使馆软禁的时候，还在中气十足地高声叫骂，质问过来看他的美国大使，美国究竟凭什么在没有得到匈牙利政府正式邀请的情况下，悍然出兵一个主权国家？
　　“……当然是根据联合国宪章啊！我们只是启动了《联合国宪章》的敌国条款而已。”
　　看着一脸愤怒的匈牙利议长，美国大使表情平淡地说，“……你该不会已经忘了，匈牙利也是轴心国的一员吧？既然如此，只要美国认为有这个需要，那么根据联合国宪章，就可以随时出兵匈牙利……”
　　匈牙利议长：“……”
　　上帝啊！二战过去都已经多少年了！谁还记得这种陈年往事啊？
　　但是……没办法，既然联合国宪章没有删除“敌国条款”的内容，那么它就依然还能生效……
　　※※※※※※※※※
　　作为二战后全世界国际关系的基础法则，联合国宪章的总体精神，是国与国之间的争端，应该尽量通过调停解决。
　　如果没有联合国安全理事会的授权，理论上任何国家都不得随意宣战，对别国采取军事行动。
　　但另一方面，联合国宪章看似大公无私，充满了文明进步的人道光辉。
　　然而，从本质上来说，它依旧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胜国，对各个战败国进行打压和清算的一份战后利益分配协议。
　　换而言之，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败国，在联合国的框架下，是必然要低人一等，身负原罪的。
　　所以，在主张和平、反对战争的总体精神之外，联合国宪章又开了个叫做“敌国条款”的小口子。在联合国宪章的第五十三条、七十七条和一百零七条当中规定，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可以根据自身需要，随时出兵对任何一个前轴心国发起军事行动，而无需获得联合国安全理事会的授权。
　　——相当于是“刑不上五常，礼不下敌国”：这就是前轴心国输掉二战的代价！
　　冷战时期，苏联为了维持自身在东欧的势力范围，曾经在五十年代出兵匈牙利，又在六十年代出兵捷克镇压“布拉格之春”。
　　前者虽然招来了一些非议，但总体上还算可控，影响不是特别恶劣。
　　而后者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导致了欧洲红色阵营形象的大崩盘和左翼势力的全面衰退。
　　按照历史教科书的说法，苏联出兵捷克镇压布拉格之春，代表着苏联彻底蜕变为了帝国主义！
　　为什么同样是出兵干涉他国内政，苏军出兵匈牙利的时候波澜不兴，而出兵捷克却后患无穷呢？
　　因为，匈牙利作为一个前轴心国，在联合国的框架之下，其实是处于“贱民国家”的地位。
　　只要匈牙利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作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苏联，随时有权在布达佩斯的街上飙坦克！
　　就算是敌对阵营的美国，也很难否认这一点——总不能完全推翻联合国宪章吧？
　　换而言之，苏联镇压匈牙利是合理合法的，因为战败国活该受罪！否认这一点就是否认二战的正义性！
　　但捷克并不是轴心国，苏军入侵捷克是没有任何法理依据的，于是就让苏联的正面形象塌房了……
　　很显然，各个前轴心国都不愿意永远忍受这种低人一等的国际地位。
　　所以，日本和德国一直致力于从联合国宪章中删除上述“敌国条款”，最终在1995年获得了一定成功——那一年的联合国大会上，日本和德国联合提出了要求删除“敌国条款”的提案，并且获得高票通过。
　　但问题是，联合国大会的决议并不具备强制性，而联合国宪章又是当今世界最重要的国际条约之一，一字一句的修改，都要经过异常复杂而冗长的手续……结果一直拖到现在，敌国条款依然还被保留着。
　　当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到冷战结束之后，联合国宪章中所谓的敌国条款，已经失去了实际意义。
　　因为二战中战败的各个前轴心国，如今基本上都成了美国的盟国，接受美国的庇护……
　　跟联合国宪章中规定的那点儿虚幻主权相比，美国的保护伞可是要靠谱得多。
　　所以，后来各个前轴心国也对修改敌国条款的事情不太上心了。
　　但这些前轴心国完全不曾想到的是，如果是美国自己要撕毁盟约，对这些“前轴心国”启动“敌国条款”的话……它们岂不是只能乖乖“自废国格”，依法亡国，自动降级为殖民地或托管地了吗？
　　结果，就像苏联的各个加盟国，最终真的动用了原本没人当真的退盟权力一样。
　　美国也在撕破脸之后，真的悍然启动了“敌国条款”，对各个前轴心国发动了灭国之战！
　　而且，这些前轴心国还不可以抵抗！
　　否则就是自绝于人类文明！自绝于国际社会！

第369章、没人能在法国投降前占领巴黎！
　　总之，在三月十二日的夜晚，根据联合国的敌国条款，中欧各国均被驻欧美军合理合法地一夜变天。
　　在匈牙利的首都布达佩斯，因为匈牙利境内原本没有驻扎大量美军的缘故，驻欧美军中央司令部还得从德国南部调兵过来，利用铁路上的客运列车运兵，对布达佩斯发动伪装偷袭的斩首作战。
　　而在德国的柏林和奥地利的维也纳附近，本来就有现成的美军基地——少部分美军基地是很早就有了，另一部分基地是去年美军大举入欧之后新建的，常驻着数万美军，掌控着各处交通枢纽。
　　同时，欧洲所有国家的通讯系统里，都早已埋了美国的木马程序，政府和军队里更是内鬼比忠臣多。
　　只要得到白宫授权，驻欧美军中央司令部一声令下，就能瞬间瘫痪整个德国和奥地利的通讯与交通。
　　接下来，驻德美军奉命冲出营门，眨眼间便占领了整个柏林的全部军政要害部门，全程未遭任何抵抗。
　　所以，当全副武装的美军公然闯进国会大厦，先是朝天花板打了一梭子7.62毫米口径北约通用子弹，由美国驻德大使向德国佬宣布启动联合国宪章敌国条款，德意志联邦共和国从此废止解散之时。
　　如梦初醒的德国议员，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应对，只能悲愤地坐在地板上抗议，然后被一个个拖走关押。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只不过奥地利的议员更怂一些，在枪口下连嚷嚷都不敢罢了。
　　当然，作为中欧霸主和欧盟的幕后操盘手，德国终究人口众多，体量庞大，底蕴也颇为深厚。
　　即使驻欧美军在海量德国内奸的密切配合之下，成功实施了斩首突袭，控制了柏林的国家中枢和各处交通枢纽，又瘫痪了德国的通讯网络，拿捏住了这个中欧巨人的大脑，麻痹了巨人的神经……
　　但即使是德国这个巨人的垂死痉挛，还是有可能给美国的欧罗巴征服大业，造成相当程度的麻烦。
　　——虽然驻欧美军的数量在此前已经膨胀到了一百多万，但相对于征服欧洲的宏伟战略目标而言，驻欧美军中央司令部还是感觉处处捉襟见肘，兵力已经几乎使用到了极致，经不起太多变故的干扰。
　　在这一天的行动中，甚至就连一部分美国海军的水兵都被调出军舰，上岸执行镇压城市的陆战任务了。
　　换而言之，就是美军的战略计划，已经把能用的资源都用上了，实在没多少冗余可以应对太多的意外。
　　所以，作为以防万一的保险措施，本次军事行动正式启动之前，就早已跟美国合谋勾结征服欧洲的【金牌打手】，“平独镇露”的波兰军队，也已经被秘密地全面动员起来。
　　一个又一个波兰的机械化步兵团，此刻正在从东方源源不断地跨过波德边境，打着北约的旗号驰骋在德国的高速公路上，奉命强行接管各座德国东部城市，负责日后的治安战，为驻欧美军分担一部分压力。
　　而作为回报，包括柏林在内的整个东德地区，都会被划为波兰占领区，任凭波兰人搜刮和压榨。
　　——经此一役，把红白国旗插到柏林的勃兰登堡门之后，波兰人这回终于真正称得上成功“平独”了。
　　然后，意大利的事情则要稍微麻烦一点，美军虽然在意大利有驻军，但绝大多数的美军基地都部署在波河平原，或是在西西里岛，距离首都罗马城很远，无法像在德国那样，美军一出营门就直捣国会大厦。
　　可是，或许是看透了意大利政客的软骨头和废柴本质，驻意美军并没有搞什么偷袭，而是光明正大地乘车上高速“向罗马进军”，大大咧咧地朝着罗马开拔，一路公开宣传要到罗马去“启动敌国条款”！
　　果然，面对夹击罗马的南北两路美军，沿途的意大利地方当局，得知惊变之后全都噤若寒蝉，丝毫不敢有所动作，甚至没有关闭高速公路的勇气——据说有地方警局下达过类似命令，但交警们谁都不敢执行。
　　同理，也没有什么不知趣的“意大利爱国者”，胆敢挥舞国旗或绑着炸药包，站在美军车队前方阻拦。
　　——越是热衷于行为作秀的表演爱好者，到了真正要命的时候，就越是缩得快啊！
　　与此同时，罗马城里的意大利政客，也惊骇地听说了布鲁塞尔的“欧盟解体”，又得知一支美军正在高速公路上朝着罗马疾驰而来，当真是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但却什么办法也拿不出来。
　　有高呼要请求国际协调的，有说要到联合国告状的，有声称要派人去华盛顿游说公关的……
　　但却根本没有人胆敢向公然宣称要颠覆意大利政府的美国宣战，也没人敢调动军队阻挡美军的前进。
　　一直到美军的武装悍马战车，在半夜时分抵达罗马郊外，对意大利的首都形成了兵临城下的态势。
　　罗马城内那些无谓地浪费了半个夜晚的意大利废柴政客们，才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这些无胆鼠辈甚至连宣布罗马是“不设防城市”，然后带着政府班子跑到亚平宁山脉上打游击的勇气都没有，而是灰溜溜地集体跑到罗马郊外，准备了犒劳美军的葡萄酒，热烈欢迎伟大光荣正确的美帝王师接管整个意大利，搞了一出“罗马无血开城”……让全世界的“国际观察家”们跌破了一地的眼镜。
　　一手缔造了意大利统一的加里波第将军，若是泉下有知，这会儿估计要气得在棺材里打滚了吧？
　　至此，当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的第一个夜晚结束，三月十三日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之时，随着欧盟的解散和德国、意大利、奥地利、匈牙利等前轴心国的投降，美国征服欧洲的事业已经完成了一半。
　　但再接下来，面对英国和法国这两家老牌列强，《联合国宪章》的“敌国条款”就没法套用了。
　　不过没关系，五角大楼在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前，就有了“快速通关”平定英法的十成把握……
　　※※※※※※※※※
　　在欧盟解体，德国和意大利亡国的第二天，也就是三月十三日清晨，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履带碾压过街道的隆隆噪音，以及不时响起的惊惶尖叫和零星枪响，将英国首都伦敦的居民从睡梦中惊醒。
　　——早已部署在英国本土的十五万驻英美军，从昨夜开始就倾巢出动，控制了伦敦周边的各个交通枢纽，封锁了公路、铁路、机场、港口……甚至连通往泰晤士河上游的内河航道，也被美军设卡封锁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支美军“三角洲”特种部队，直接攻占了温莎城堡，将英国王室成员一网打尽。
　　——很让人失望的是，在抓捕王室成员的死活，美军既没有遇到什么王牌特工，也没有见到效忠女王的死士，反倒是有CIA潜伏在王室卫队和军情五处、军情六处内的线人殷勤带路，全程堪称畅通无阻……
　　虽然美军已经提前切断了整个英国的电话通讯和互联网，但从昨晚开始，各式各样的谣言还是在伦敦城内满天飞，其中有合理的猜测，也有玄乎的说法，让很多提心吊胆的英国人，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等到太阳再次出来的时候，密布于全城大街小巷的美军士兵，让伦敦的市民感觉心情无比沉重。
　　——维多利亚时代那个日不落帝国，在二十一世纪遗留的最后一点残骸，如今也要随风而逝了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但伦敦的大街小巷还是冷冷清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躲在家里，全城的银行和公司都停业关门了，伦敦的地铁和公共汽车也在这一天停运，街头一个人影都没有。
　　遍观被美军戒严的伦敦城内，在这个上午只有一处地方，还呈现出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
　　——那就是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权力中枢。
　　此时此刻，在这座神圣庄严的建筑物，昔日的米字旗已经降下，被换上了猎猎招展的星条旗。
　　荷枪实弹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取代了昔日的国会警卫，趾高气扬地站在国会大厦内外各处。
　　仿佛象征着这个老大帝国的最后一缕余晖，也已经在新大陆的“日落入侵”中彻底沦陷！
　　清晨的淡淡雾霭之中，某位肤色深黯的印度裔英国首相，迈步走出美军提供的装甲车，站在了通向威斯敏斯特国会的阶梯前，带着一抹怀念和惆怅的复杂神色，抬头仰望着这座古老的建筑物。
　　——在印度人的眼中，伦敦的威斯敏斯特，可是昔日的世界霸权中心啊！
　　很多年之前，当他第一次忐忑不安地踏进这栋建筑物时，恐怕根本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首相。
　　结果，现在他真的成为首相了，而且还将是一位注定要青史留名，成为历史教科书考点的著名首相！
　　因为，他接下来就要在威斯敏斯特的国会大厦，向全世界宣布联合王国的死刑判决书！
　　此时，第一缕晨光正好照在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的尖顶上，而著名的大本钟则在这个时候敲响了七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庄严氛围，伴随着钟声弥漫开来，仿佛一切都宛如那个伟大的维多利亚时代。
　　然而，虽然大本钟、伦敦桥和威斯敏斯特风貌依旧，日不落帝国的威严和荣光，却早已随风而逝。
　　尽管大英帝国从二战之后就风光不再，大不列颠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但凭着当年称霸七海的余威，依然在文化上保持着很强的存在感——比如英剧甚至能长期压倒美剧，站在电视剧鄙视链的顶端！
　　而英国的大学也能凭着祖先遗留的虎皮，搞出各种“一年水硕”向全世界收智商税。
　　若不是前几年的某位首相居然头脑发昏，突然公投脱欧的话，英国原本还能在北美、欧洲、东亚三颗鸡蛋上跳舞，依靠金融货币结算中心的地位，趴在全球国际贸易的庞大资金流上喝到饱呢！
　　结果，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貌似小日子还过得不错的“小英帝国”，却突然一脚踏空，落到如今这等将要被查封倒闭的地步，还是让谁都想不到啊！
　　莫非，当国家的命运走到下坡路的时候，就必定会有人踩下油门加速，让破旧的老爷车摔落悬崖吗？
　　想到这里，首相的头脑就忍不住有点恍惚。
　　大不列颠因为征服了印度而崛起，现在又要由他这个印度人，给日不落帝国的坟墓拍上最后一铲土？
　　哎，这现实也真是太魔幻了，简直比小说还离谱……
　　在首相的身后，不时有议员陆续坐车赶来，有坐自己的车过来的，也有搭乘美军悍马车的。
　　很多英国议员在此时前往国会，并不是他们自愿的，而是被美军士兵或CIA特工从家里拖出来的。一边赶往威斯敏斯特，这些议员一边心中暗自悲愤，但他们不敢把愤怒表现在脸上，只能板着脸一言不发。
　　当他们走进国会大厦的时候，发现门外已经站着一排美军士兵，台阶上则站着两个美军上校，他们冷漠地看着坐车来的议员们，不少人的脸上还露出嘲讽的嬉笑，宛如看待一群小丑。
　　联合王国的议员们只能板着脸，低头飞快地进入建筑，看都不看两边的美国大兵。
　　——尽管他们对美国人的粗暴行径充满了愤怒，但此刻的形势让他们只能低下自以高贵的头颅。
　　幸好，下议院的议事厅里总算没有安排美军士兵直接监视，让各位议员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不过，众人也不敢乱说乱动，因为他们无法保证某个角落里会不会安装有窃听器，更不知道彼此之中有多少早已投靠了美国的内鬼，会在事后告密……所以他们只是互相打了个招呼，就径直坐到自己的座位。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来到下议院里的英国议员也越来越多。
　　当首相捏着一张刚刚打印出的A4纸走上来的时候，原本还窃窃私语的议员们，顿时鸦雀无声。
　　——印度裔首相不是一个人进来，在他的身旁还有跟着一个美军少将和现任的美国驻英大使。
　　值得一提的是，这三个人都是印度裔。
　　也不知是不是美国那位女总统的恶趣味，居然特意派了三个印度人来宣判大英帝国的死刑！
　　看着这个印度人首相已经彻底做了美国的狗，连装都不装了，保守党的传统派议员全都紧咬着牙。
　　但想到竟然要让一个印度人来宣布大英帝国的国祚终结，所有议员的心情都是一阵低落和复杂难明。
　　可无论心中怎样愤愤不平，他们也没有反抗的力量，更没有反抗的勇气。
　　所以，他们只能用面无表情的沉默，来表示内心的抗议。
　　——往常总是骚乱不休的议会大厅，在此时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儿嘈杂的声音，每一个议员都沉默着，用呆滞麻木的眼神，看着首相缓缓走上发言的位置。
　　对于下面这些议员的这点儿小情绪，首相阁下根本没有在意，反正过了今天之后，他就再也不用看到这其中的绝大部分面孔了。但为了走一遍程序，他还是清了清嗓子，例行公事地发表了一番演讲：
　　“……各位，关于今天召集大家来开会的目的，想必你们大家都已经清楚了。
　　我今天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向所有人宣告一个旧时代的结束，以及欧洲新秩序的诞生！
　　总之，从现在开始，为了某种更高的利益，我们将要在友邦军队的协助下，解散目前腐朽而低效的政府和议会，并且废黜不合时宜的君主制度！
　　在未来的日子里，大西洋两岸的英语民族，将会在民主和自由的旗号下，重新合为一家，再创辉煌！
　　现在，白厅、白金汉宫、温莎堡和威斯敏斯特，都已经被我们的美国盟友控制了，陆战一师刚刚进驻了朴茨茅斯军港，接管了那里的所有舰艇。期间虽然有少量交火，但基本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对于在此次特别军事行动期间造成的各种误伤和损害，我在此表示歉意与遗憾，但为了英语民族的整体利益，为了更加广阔的生存空间，这一切都是必要的牺牲！
　　在新的国家体制确立之前，大不列颠将会迎来一段时间的全境戒严和军管，而在这个过渡时期里，本届内阁的诸位成员将继续协助美军管理这个岛屿，帮助大不列颠岛的人民平稳渡过这段中间时期……”
　　因为首相是在赶来威斯敏斯特的车上草草写了点提纲，来不及反复推敲打磨演讲稿，所以他今天的讲话有些发散和凌乱，让听众抓不住重点……不过，这并不影响各位议员的理解。
　　——光是看着遍布在伦敦大街小巷，甚至占领了国会大厦的美军士兵，就知道今天要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在絮絮叨叨地啰嗦了一通，为美国侵略者辩白了一番之后，首相终于抛出了今天的戏肉：
　　“……在这里，我以联合王国首相的身份宣布，下议会从此停止活动，就此解散！你们可以回家了！”
　　——好么，武力解散国会！这画风看着都像是护国公克伦威尔了！
　　不过当年护国公克伦威尔解散国会，是用他自己的新模范军；而这位印度裔首相只是在狐假虎威罢了。
　　同时，护国公克伦威尔是为了自己掌权，而眼前的首相却是为了让英国彻底成为美国的臣仆！
　　然而，即使突然听说自己遭到了集体裁员，但场外那些议员的神情还是一样的木然，只是继续用呆滞的眼神望着首相。而首相也沉默地望着他们，似乎是想要继续补充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用万分复杂的眼神，最后望了一眼威斯敏斯特的议会大厅，就随即扭头走了出去。
　　紧接着，大批美国海军陆战队员便一拥而入，开始驱赶议员们出去，然后给门窗贴上封条……
　　只是在查封国会大厦的时候，很多美国大兵看着这地方金碧辉煌的气派模样，实在忍不住手痒，纷纷零元购了一番……好不容易有机会来一趟威斯敏斯特，怎么能不弄点儿东西回去做纪念品呢？
　　一开始是少数士兵偷偷动手，后来连军官也加入了进来，最后差点没把威斯敏斯特给搜刮干净。
　　事后一查，那些小零小碎的装饰品暂且不提，居然有人把英国女王放在下议院的权杖都给偷走了！
　　——传说伊丽莎白女王有十二根权杖，十根权杖自己收藏，在各种典礼上轮换使用，还有两根权杖分别放在上议院和下议院，所以英国议会每次开会，都必须先把权杖供上，以象征王权无处不在。
　　结果，下议院的这根女王权杖，就被一个胆大包天的海军陆战队士官弄走，还打邮包寄回了家！
　　此外还有一个军官顺走了议会桌上的黄金信件架和墨水瓶，并且事后在军官俱乐部炫耀……
　　※※※※※※※※※
　　与此同时，走出国会大厦的首相阁下，心情显然也有些沉重。
　　虽然只是大英帝国的一介打工人，但在这个国度生活了那么久，多少也培养出了一点感情。
　　如今他就跟骤然得知公司倒闭破产的高管经理一样，尽管早已找好了下家，但终究有点意难平。
　　所以，他没有直接返回唐宁街十号官邸，而是溜达到了泰晤士河的岸边，看着滔滔河水从脚下流过。
　　直到现任的美国驻英大使，某个跟他有点亲戚关系的“高等印度人”，走过来跟他打招呼，询问他最后一次以首相身份发言的感想如何。首相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思索片刻后，借用了一位古人的名言：
　　“……我是否把我的角色扮演得恰如其分？是的话，请在我下台时响起掌声。”
　　“……罗马帝国开国君主奥古斯都的遗言？确实很应景。”
　　大使笑着拍了拍手，“……不过，阁下，您作为联合王国首相的角色，固然是已经结束了。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有更崇高的角色在等待着您的扮演呐！比如说，不列颠殖民地的第一任总督？”
　　对于这个好消息，早有预料的首相不动声色，只是在面上敷衍了几句，随即提出了一个他真正关心的问题——英国这边的事情，现在已经差不多算是尘埃落定了，但在法国那边，美军又打算如何解决？
　　虽然同为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但军备废弛到将军比坦克多，航母上没有舰载机，连核武器都被美国“代管”的英国，事实上只是一个“伪军事强国”，眼下本土驻扎的美军，甚至比英军人数还多。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美国的翻脸吞并，英国自然是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束手待毙。
　　但法国就不一样了，其独立性更强，境内没有美军基地不说，法军的核武器也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
　　美国究竟打算怎样抢在其它域外大国反应过来之前，快速征服这个传统的欧洲陆军强国呢？
　　“……呃，具体的作战计划是军事机密，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有个笑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大使挑了挑眉毛，稍微露了点儿口风，“……没人能在法国投降前占领巴黎！”
　　首相闻言先是愕然，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

第370章、核平巴黎！欧洲新秩序!
　　法兰西第五共和国，联合国五大常任理事国之一，欧洲传统陆军强国。
　　凭着祖先的荣光和蹭来的五常地位，在欧盟和北约的框架下，法国都是一个颇为特立独行的存在。它的境内没有美军驻扎，理论上拥有较高的外交和国防自主性，并且保有着一套属于自己的国防工业体系。
　　其现役总兵力二十六万人，远多于英国和德国，并且法军在二战后并未宅在国内不出门，而是从越南打到北非再打到西非——为了维持自己的广袤殖民地，法兰西军队几乎是从冷战之初打到了冷战结束。
　　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法军依旧常年在非洲征讨各路恐怖分子和黑人起义军（两者经常随时无缝切换），在马里等地有过多次漂亮的平叛（虐菜）作战经验，顽强地捍卫着法国在前非洲殖民地的巨大影响力。
　　而作为法兰西军队在二战之后的明星王牌，擅长颠覆外国政府的法国外籍军团，在非洲各国更是恶名昭彰、人嫌狗憎、可止小儿夜啼的恐怖存在——虽然很多人都想不通，为啥法军中的外国人最能打……
　　此外，跟实际上把核武器交给美国代管的“伪核大国”英国不同，法兰西拥有自己独立的核武库和核弹投放能力，核潜艇、核动力航母一应俱全，外加大量的核电站反应堆，是一个真正的核大国。
　　现在，美国竟然直接对法国动武，难道是想要在欧洲打一场核战争吗？
　　全世界的国际观察家，在听说了柏林、罗马和伦敦的惊天变局后，就屏息把目光投向了巴黎。
　　三月十三日上午，美国驻法大使驱车赶往爱丽舍宫，向法国总统宣读了美国对法国的宣战书。
　　结果他刚刚宣战完不到五分钟，早已跟白宫达成秘密交易的法国总统和他的“精神美国人”内阁班子，就宣布法兰西共和国无条件投降，法军停止抵抗，向美国交出了他的核按钮……
　　——果然，这世上没人能在法国投降前占领巴黎！
　　法国政府如此怯懦的表现，让全世界的国际观察家们都跌了一地的眼镜。得知政府不战而降之后，法兰西共和国的将军们更是悲愤无比，纷纷表示：“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为何先降啊？”
　　然而，面对这种“敌在爱丽舍宫”的令人抓狂的局面，法国的传统军方强硬派，还有几个右翼和极右翼在野党领袖，除了无能狂怒，破口大骂法奸总统开门揖盗之外，一时间也做不了什么。
　　而热爱和平与生命的法军官兵，更是在闻讯之后松了一口气，纷纷交出武器弹药，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然后，就在法国投降的当天上午，一支美军空降兵突袭并接管了巴黎郊外的戴高乐机场，开始利用这个法国最大的机场，向巴黎快速空运兵力，以便于坐实法兰西共和国的无条件投降和巴黎的“无血开城”。
　　之前在布鲁塞尔目睹了欧盟投降的纽约时报记者马可世，也以随军记者的身份，乘坐军用运输机来到巴黎，预备采访突入巴黎的美军先头部队，还有法兰西共和国的投降政府要员，
　　与此同时，在法国和比利时，法国和德国的边境，数以十万计的驻欧美军开始涌入法国境内，在法军和地方政府完全不敢抵抗的情况下，逐一接管法国的各个交通枢纽、战略要地和囤积战略物资的仓库。
　　至此，英法德意四个欧洲大国的中央政府，还有布鲁塞尔的欧盟总部——包括欧盟委员会、欧洲议会和欧盟理事会的“三驾马车”，面对美帝老大的突然翻脸，都在美军的战靴下肝胆俱裂、俯首降服了。
　　接下来，美国为了建立“欧洲新秩序”，又在十三日向荷兰、比利时、西班牙、葡萄牙和瑞士宣战。
　　结果，除了瑞士自诩为永久中立国，又号称全民皆兵，故而稍微犹豫或者说忸怩了一阵子之外。其余四国全都在欧洲议会女议长的视频劝说之下，于三月十三日当天宣布无条件投降，向美军交出政权和国土。
　　就这样，前后仅仅用了不到二十四个小时，英法德意荷西等各个欧洲主要国家，全都在美军面前不战而降。这些国家合计超过八十万的军队，从头到尾不发一枪一弹，就乖乖放下了武器，可谓是温顺如羔羊。
　　让原本还有些紧张的美军，硬是把征服欧洲的第三次世界大战，给打成了和平接收和武装游行！
　　所以，佛罗里达州的华人小报上，才会嘲讽说这是“八十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等等，既然驻欧美军在内外勾结之下，只用一天时间，就让欧洲几个主要国家都投降了，那么第三次世界大战为什么还打了三天呢？在后面的两天，美军究竟是在跟谁打？”
　　听了老记者马可世的描述，之前没看过那些报纸的浅仓悠，不禁皱眉问道。
　　“……后面的两天？自然是和法国人打啊！”马可世说，“……连核弹都用上了呢！”
　　“……按照您之前的说法，法国政府不是早早儿地投降了吗？”浅仓悠不解地说。
　　“……呃，怎么说呢？虽然法国的白人确实是投降了，但法国的黑人还没投降啊！”马可世答道。
　　※※※※※※※※※
　　三月十三日傍晚，原本大局已定的巴黎郊外，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和炮声。
　　在共和国政府投降的情况下，一支法军依然对戴高乐机场发动了反击，以切断巴黎美军的空中运输线。
　　因为美军在这一天的上午才刚刚进驻巴黎，又需要分散开来，控制这座超级大都市的许多要害部门，导致留守在戴高乐机场的美军，总共只有一个营的兵力。
　　再加上他们在法国投降后麻痹大意，真把这场行动当成了武装游行，并没有抢修多少防御工事和掩体。
　　结果，在法军的突袭之下，留守机场的美军仅仅抵抗了一个小时，就崩溃逃亡了。
　　紧接着，这支神秘的法军，在戴高乐机场架起无线电台，向全法国发出了抵抗侵略的号召。
　　直到这时，人们才发现，这是一支以黑叔叔为主的法国外籍军团部队，为首的也是一个黑人上校。
　　这位黑皮上校宣布，他要在巴黎郊外的戴高乐机场成立【救国委员会】，号召所有不甘心亡国的法兰西军人和政治家，坐飞机来到这里汇合，与他一起打倒投降的卖国政府，驱逐美军，拯救法兰西！
　　——好吧，虽然由一个黑叔叔来成立法兰西的【救国委员会】，感觉似乎有点怪怪的。
　　但鉴于法兰西军队一向都是在女人、矮子和外国人的指挥下才能打得更好，这也没啥让人不能接受的。
　　所以，戴高乐机场的【救国委员会】刚刚竖起旗帜，就立刻得到了诸多法国右翼政客的响应。
　　而美国的征服欧罗巴大业，则就此遇到了严重的挑战。
　　此时，戴高乐机场的空运线路被切断，已经进入巴黎城内的美军只有不到两千人，而且人生地不熟，重装备缺乏，一旦法军大举反扑，他们根本守不住如此庞大的城市。而从比利时和德国越境的驻欧美军，还没来得及深入法国境内一百公里，相当一部分法军尚未被缴械和控制住。
　　一旦这些法军响应了【救国委员会】的号召，那么无论他们是赶往戴高乐机场汇合，集结兵力反攻巴黎，还是就地抵抗，节节阻滞美军的推进……都会给从未考虑过会遭遇苦战的美军，造成巨大的麻烦。
　　事实上，在【救国委员会】成立的一小时后，就已经有法军战斗机擅自起飞，向戴高乐机场飞去了
　　更别提，法国的核武器此时也没有被美军完全控制住，一旦有法国佬想出办法把核弹丢出去……
　　那么，美国就真的要在欧洲打一场核战争了！
　　除此之外，全欧洲也都在关注着巴黎郊外的这个【救国委员会】，如果这支反抗力量当真站稳了脚跟，那么在它的激励之下，已经投降的德国、英国、西班牙、意大利等国家，很可能再度出现变数。
　　这些国家的军人和政治家，说不定同样会聚众作乱，打着救国的旗号跟美军为敌。
　　而目前尚未投降的欧洲国家，也会拥有更加坚定的抵抗意志，不再连抵抗美军的勇气都没有。
　　——比如之前已经快要扛不住压力，准备向美军俯首投降的瑞士联邦，在得知法国人发动绝地反击，成立【救国委员会】，向美军亮剑之后，这些自诩为“欧陆最强雇佣兵”的瑞士山民，又立刻支棱了起来。
　　一帮民粹政客成功压到了瑞士联邦的投降派，并且宣布要动员全体民兵，跟美军死战到底。
　　除此之外，北欧各国的政治风向，也出现了微妙的逆转，瑞典政客开始宣称要投靠俄国来获得庇护。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以最快速度扑灭欧洲人的反抗火苗，摧毁欧洲各国的抵抗意志，美军必须以雷霆万钧之势，对戴高乐机场的这帮黑叔叔重拳出击，彻底打断那些心有不甘之辈的脊梁骨！
　　而坐镇在白宫地堡内的贺锦丽女总统，也确实是对法兰西的【救国委员会】重拳出击了。
　　——在三小时后，她就启用核按钮，向戴高乐机场的【救国委员会】发射了一枚三百万吨当量的氢弹！
　　世界上应该没有比这更重的拳头了吧？
　　“……当那枚氢弹被投掷下来的时候，我就在巴黎城内，亲眼看着明亮的蘑菇云在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把漆黑的夜幕照得亮如白昼，狂暴的热浪仿佛排山倒海般滚滚袭来，让人心悸胸闷，呼吸困难……”
　　马可世感慨地说道——因为事先完全没有警告和疏散，导致巴黎的好几个区遭到了核爆的严重破坏，坚固的楼房好像纸糊的玩具一样瞬间灰飞烟灭，二十多万人一夜丧命。
　　之后，因为漫天弥漫的辐射尘埃，又有上百万人染上了辐射病，估计就算一时死不掉，也要变残疾了。
　　当然，作为核爆的打击对象，戴高乐机场上的【救国委员会】，自然是被碾为齑粉，烧成了灰烬。
　　那些刚刚冒出几分小心思的法军官兵和法国政客们，看到美军竟然当真肆无忌惮地投掷氢弹，核平巴黎，也都被吓得噤若寒蝉，再也不敢乱说乱动，而是乖乖服从了政府的投降指令。
　　第二天，也就是三月十四日，眼看着瑞士联邦居然还不肯投降，美军再次出重拳杀鸡儆猴，出动战略轰炸机集群，空袭了日内瓦——因为瑞士的国土防空体系，早已被美军电子战部队植入的木马瘫痪，所以美国空军在瑞士上空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甚至还开了全程直播。
　　为了增强恐吓效果，美军对日内瓦投掷了大量神经性毒气弹，弥漫的毒雾之中，一万多人当场倒毙，还有数万人也被毒气严重破坏了呼吸系统，将会在未来的几天内浑身糜烂而死。
　　这场惨烈的日内瓦大轰炸，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些瑞士政客们前一天还挥舞着祖传的长戟，嘴炮震天响，一副寸土必争的样子，第二天就做了鸟兽散，只留下一个顶缸的倒霉蛋宣读投降书……
　　除此之外，苏格兰地区的独立领袖，原本还对伦敦的擅自投降有些唧唧歪歪，结果看到美军悍然核爆巴黎，又滥用毒气弹之后，也赶紧跟着变脸，大谈起了英语民族的共同价值观（海盗观？）。
　　在三月十四下午，爱尔兰和北欧的挪威、瑞典、丹麦三国也扭扭捏捏地放弃了抵抗，宣布加入美国领导的“欧洲新秩序”。而美国也投桃报李，宣布将原本的英属北爱尔兰，划归爱尔兰共和国管辖。
　　到了夜晚，面对被美军和波兰军队四面包围的绝境，捷克和斯洛伐克宣布解散政府，放弃抵抗。
　　就这样，持续了三天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宣告落幕，美国轻易完成了对欧洲大陆主体部分的征服。
　　虽然接下来必然还有很多治安战和反游击战要打，但女总统宣称的“欧洲新秩序”已经初步建成了。

第371章、罢黜欧元！独尊美刀！
　　众所周知，这一次美军背刺北约盟友，核爆巴黎，征服欧洲各国，已经放弃了所有的道德制高点，突破了一切的国际政治底线，压根儿不是为了什么人权、民主和自由，而是毫不掩饰地为了发财。
　　所以，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欧洲新秩序”建成之后，美国占领军就开始了惨无人道的搜刮。
　　——由于如今美国的经济状况之糟糕，甚至远远超过了发动二战之前的纳粹德国，所以刚刚接管了法国的核武器，初步消除了最大的隐患之后，白宫就迫不及待地放出了大招：换钞！
　　具体来说，就是宣布欧元、英镑和美国占领区内的所有其它货币一律作废，统统都要换成美钞！
　　呃，如果仅仅是普通的货币兑换，那么尽管国家层面丧失货币主权的问题很大，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还没那么严重。但问题是，作为征服者和占领军，美国人怎么可能让欧洲人不受损失地顺顺当当换钞呢？
　　在美国发动三战之前，因为美利坚的大灾变和华盛顿的滥发美元，美元兑欧元的汇率已经跌到了大约5:1，也就是五美元换一欧元的样子。那么等到三战结束后，白宫给欧元设置的官方统一兑换价是多少呢？
　　1:200！
　　按照美国占领军的规定，要两百欧元才能换一美元！
　　换而言之，欧洲人的存款被一下子缩水到了原来的千分之一！堪称是明火执仗的抢劫了！
　　然后，因为“美英特殊关系”的缘故，白宫对英国总算是稍微网开一面，允许英国人以1:2的汇率拿英镑来换美元——虽然两英镑换一美元也已经够亏了，但相比两百欧元换一美元，已经算是烧了高香。
　　更别提，白宫总共只给了欧洲人三天的换钞时间，而能够换钞的网点又很少。除了银行存款被自动从欧元转成美元之外，很多欧洲人手里的钞票，根本来不及找到地方兑换，就直接作废了。
　　接下来，美国又向欧洲派遣了大批的“劫收大员”，凭着占领军的刺刀做后盾，在欧洲各国挥舞着支票簿，将一切看中的工厂、矿山、船队、农庄，还有任何值钱的玩意儿，统统都无偿征收或廉价强买。
　　除此之外，举世闻名的瑞士银行也被美国下令没收，全世界富豪们存在瑞士银行的资金直接蒸发清零。
　　——虽然这种搞法有杀鸡取卵之嫌，但鉴于美国目前的窘境，也只好先把能搞到的款子落袋为安了。
　　至于各国的王室资产和国有资产，更是被抢了个干干净净，就连欧洲资本的私人财产也被肆意没收。
　　除了大肆抢劫之外，美国还很重视节省开支——既然欧洲的未来地位是殖民地，那么就不用指望什么现代国家的公民待遇了。所以，白宫宣布将会在欧洲永远停发一切养老金和失业金，取消所有救济和福利。
　　同时，美军还关闭整个欧洲的大部分大学，停发所有的教育补助，以后学校非但不能得到政府的拨款，还得向政府缴税才能运营，预计可以大大提高欧洲的文盲率，让欧洲人尽量保持愚蠢，降低对未来的预期。
　　上述倒行逆施的“改革”立刻激起了整个欧洲的大骚乱，在伦敦、布鲁塞尔、巴黎、柏林、维也纳、布达佩斯和罗马，都有成千上万的愤怒民众上街游行，抗议美国占领军的不做人事……
　　然后被美军当街用机枪扫射抗议者，游行群众被成片成片地打死，据说一天就杀了足足三万多人。
　　大屠杀之后就是大逮捕，德国二战时遗留的集中营和战俘营又被重新启用，第一天就有十万人被抓了进去，据说失业的大学教授和因为废校而被强制肄业的大学生，是被逮捕的重灾区——这些人既有足够的文化知识，又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如果他们串联起来搞事的话，其破坏力比一般的工人罢工要严重得多。
　　所以，为了欧洲殖民地的新秩序，还是把他们统统抓起来，然后强制劳动到活活累死好了。
　　再接下来，在征服欧洲之后，白宫和五角大楼吸取了当年推翻萨达姆、占领伊拉克之后，把伊拉克共和国的军队全部裁员遣散，搞得这些失业军人在回家后生计无着，纷纷投了恐怖分子与中东美军作战的教训，没有直接裁军，而是把投降的德军、法军、英军、意大利军队和西班牙军队，统统发送到乌克兰。
　　在华盛顿的参谋长联席会议给乌克兰总统解释此事的通讯中，美方人士非常露骨地坦言说：
　　“……在未来受美国支配的欧洲新秩序之下，这些欧洲各国的前军队成员，是潜在的不稳定因素，白宫很不喜欢他们的存在。但如果直接把他们统统杀掉，造成的影响又太坏。所以，现在五角大楼把他们派遣到乌克兰来打仗，你们不必怜惜他们，可以把他们用在最危险的战场上！
　　口粮、服被和给养，都只需要给他们最差的，不必让他们吃饱肚子，也不用给他们发军饷。
　　攻打敌人的坚固工事时，哪里需要炮灰，就把他们用到哪里。尽管拿他们的尸骨去填平壕沟吧！”
　　于是，原本对欧洲变局看得目瞪口呆，以为或许有便宜可赚的俄罗斯，就郁闷地发现，乌克兰东部的战事居然变得更加激烈了，乌军那边几乎天天都有“外国志愿军”在督战队的枪口下发动自杀式冲锋……
　　对此，俄罗斯方面自然是很不满意的——美国佬把整个欧洲啊呜一口吞下了，就不留点儿给俄国吗？
　　面对俄国的抱怨，美国方面的态度很友好，表示他们往乌克兰派兵，并不是为了跟俄国争夺东欧，而是为了消耗掉一些“过剩的不稳定因素”。至于弥补的条件么……允许俄国吞并波罗的海三国怎么样？
　　这几个小国最近唧唧歪歪，蹦跶得很厉害，似乎有必要给它们一些毒打，来让它们知道现实的冷酷了。
　　——虽然被强制换钞“劫收”的欧盟已经很惨，但没有被美军占领，连换钞都没得换的波罗的海三国，眼下的处境还要更惨，因为美国强行废除欧元的缘故，波罗的海三国的欧元资金直接变成了废纸。
　　一时间，在立陶宛、拉脱维亚和爱沙尼亚，从国库到民间，从小资到巨富，所有人都瞬间变成了穷光蛋，市场交易不得不改为以物易物——本来是可以改用卢布的，但在波罗的海三国，反俄的思想钢印早已入脑，即使刚刚被美国洗劫得干干净净，也不敢放松反俄的这根弦，只能咬牙苦撑。
　　只是全国财富清零和货币消失的痛苦，实在是犹如雪崩一样，让这些小国根本无法承受。
　　眼看着国家和社会都快要崩溃，波罗的海三国纷纷派遣使者飞往华盛顿哭惨，希望美国能看在“自由、民主、人权和共同价值观”的份上，给它们这些顶在反俄第一线的国家，提供大笔的经济援助。
　　对此，女总统贺锦丽的感觉非常腻歪——若是在过去，大家钱包都阔绰的时候，给你打发个三瓜两枣倒是没什么。如今美国都饿得要把欧洲变成殖民地来敲骨吸髓了，谁还管得了你们反俄不反俄啊？
　　以后的西欧各国人民都要逐步失去人权，沦为农奴了，你们这些东欧二等人哪里配享受什么人权？
　　于是，美国就开始跟俄罗斯商量，默许俄国吞并波罗的海三国的事情，结果还没商量出个结果，胃口很好的波兰人也插了一脚进来，说是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可以划给俄国，但鉴于历史上曾经长期存在过的立陶宛-波兰联邦，立陶宛必须归波兰吞并！当然，若是能把西乌克兰的几个州也划给波兰就更好了
　　再接下来，这消息不知怎么搞得，被泄露了出去，发现自己亡国在即的波罗的海三国，顿时悲愤万分，竟然鼓起勇气在联合国提起控诉，强烈谴责“霸权主义国家”无视小国生存权的野蛮行径！
　　而贺锦丽总统的反应也很激烈——她直接下令解散联合国，将全世界各国常驻纽约联合国的外交官统统驱逐出境，如果是已经被占领的欧洲国家外交官，那么连驱逐出境都可以省了，一律直接丢进监狱里！
　　反正，在灭亡了英法两国之后，美国也很难同时继承三个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常任理事国的席位，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么一帮人在道德高地上对美国指指戳戳，给美国的征服霸业添堵呢？
　　纽约时报记者马可世从欧洲战场刚刚回国，就在纽约看到美国警察强行解散联合国的一幕，不由得暗自感慨：自从二战以来全球人类形成的一切道德和共识，如今都已经灰飞烟灭了！
　　※※※※※※※※※
　　接下来，在贺锦丽总统制订的“欧洲新秩序”之下，欧洲的美军占领区被划分成了十个区。
　　不列颠殖民地为第一区，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这低地三国为第二区，北法兰西为第三区，南法兰西为第四区，西德为第五区，伊比利亚半岛（葡萄牙+西班牙）为第六区，北意大利为第七区，南意大利为第八区，奥地利和匈牙利为第九区，北欧三国（丹麦+瑞典+挪威）为第十区。
　　每个区任命一个总督，采用军事占领和高压统治的管理方略，统治目标是榨干欧洲人的最后一滴油水。
　　除此之外，美国还在不断向欧洲派遣武装移民，在欧洲各地圈占土地，建立殖民据点，作为驻欧美军的补充——总的来说，当年大英帝国怎样统治和压榨印度，如今美国就怎样统治和压榨欧洲。
　　然后，东德、捷克和斯洛伐克，由波兰占领和统治——据说波兰人对这些地方的搜刮，比美国人还狠。
　　爱尔兰共和国获得了北爱尔兰，完成了他们梦想上百年的全岛统一大业，但爱尔兰人却丝毫没有感到欣喜，而是对身边每一个方向上都插满了的星条旗，感到战战兢兢，满心都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剩下还未被美军直接占领的东欧各国，比如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和希腊，目前除了因为欧元被骤然废除，而经济陷入崩溃之外，暂时还没有被直接入侵的迹象——当然，也可以理解为美国看不上这些烂地，
　　虽然有传言说，美国打算把保加利亚和希腊交给土耳其占领，以便于再拉一个打手来分担征服欧洲的军事压力，不过土耳其军队目前尚无具体行动，或许是还没有谈拢条件的缘故。
　　截止到目前为止，东欧和东南欧地区暂时尚未爆发大规模战事，只有在科索沃爆发了一场北约驻军的内部火并，驻扎在当地的美军解除了德军和法军的武装，然后撤出了科索沃，转移到了意大利。
　　总之，从当前的欧洲局势和美国占领区统治方针来看，确实称得上“欧洲文明的灯光就此熄灭”了。
　　所以，在得知英国变成了印度总督管理的不列颠殖民地，自己莫名其妙变成了亡国奴之后，“龙妈”艾米莉亚·克拉克整个人都陷入了风中凌乱状态，神情呆滞得都快“阿巴阿巴”了。
　　小巫女秋山惠只好安慰她说，虽然同样是亡国之人，但她的处境终究比她在《权力的游戏》里扮演的龙女王丹妮莉丝要强得多了，至少应该不会有人来追杀她。
　　与此同时，马彤则是突发奇想，“……这么说来的话，如果驻日美军也对日本启动《敌国条款》，那么日本岂不是要变成十一区了？啊，抱歉，惠惠，我不是在有意要咒你……”
　　“……没关系的啦，反正如今日本这副模样，跟成了殖民地也没多少差别。”
　　秋山惠随口说，之后却发现记者马可世的脸色变幻莫测，“……呃，记者先生，您的表情为啥这么怪？”
　　“……呃，那个，很遗憾，现在的日本恐怕确实已经被划为十一区了。因为在三战打完的五天后，驻日美军就擅自解散了日本内阁，将日本恢复到了七十年前麦克阿瑟大帅统治下的占领状态……”
　　靠，日本还真的变成十一区了啊？

第372章、伪装成国家的企业
　　总而言之，对于这场美国老大痛击盟友的第三次世界大战，秋山惠是在惊讶之余，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才是美国佬对印第安人实施种族灭绝后，还用他们部落名字来命名汽车等商品的野蛮作风嘛！
　　倒是一部分日本来的巫女感觉有点困惑，因为她们原以为美国在出现了女总统之后，因为女人的天性不如男人那么好斗，美国发动对外战争的频率，应当会有所下降才对。
　　怎么现在这个印度娘们上台当政才没几天，就跟个狂战士似的，连第三次世界大战都发动了？
　　就算是希特勒，从在德国上台执政到发动二战，也还隔了六七年呐！
　　“……这个……我过去曾经写过一篇论文，内容是关于统治者的性别是否会对战争的发生率产生影响，如果有影响，是什么样的影响。最后统计出的结论是，有女王主政的国家，与别国交战的可能性更高。”
　　老记者马可世如此说道，“……原因主要有两点，其一，其它国家看到某个国家由女王主政，按照传统观念认为她一定柔弱可欺，于是就会发动战争入侵该国；其二嘛，主政的女王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柔弱可欺，会索性抢在被它国攻击之前，先发动对外战争，把战场摆在国门之外……”
　　“……而且，是否发动对外战争，要看统治阶级的整体意志，古代那种君王一怒而兴兵的事情，在现代已经很少发生了。反过来说，当整个国家高层都渴望战争时，就算有个和平主义总统也肯定挡不住。”
　　马彤撇撇嘴，吐槽说，“……就像这一次征服欧洲的决策，肯定是整个华盛顿的共同意志吧？”
　　“……这倒也是，不过如今白宫里的那位女总统，可绝对不是什么和平主义者。”
　　马可世耸耸肩，“……在打完了征服欧洲的战争之后，她就公然自夸为女武神了！”
　　“……女武神？北欧神话里的奥丁神侍女瓦尔基里？她一个黑皮印度人似乎对不上吧？”有人质疑说。
　　“……不是北欧神话里的那个，是印度神话里的十臂女武神杜尔迦，印度那边前几天给总统女士送了一副巨型油画，把她的面容画在了杜尔迦女神的神像上！而且，谁说北欧神话的瓦尔基里就不能是有色人种？漫威电影里不是就有一个黑人瓦尔基里女武神？”马可世答道。
　　“……这个我是知道的，《雷神》系列那几部电影我都看过。”
　　飞面神选陈秋涵有点困惑地插嘴说，“……但现在都打世界大战了，难道还要讲政治正确吗？”
　　“……当然讲啊！怎么不讲了？别忘了，如今带领美国打赢三战的，可是一位印度裔女总统啊！”
　　老记者马可世双手一摊，“……所以，战争结束后的美国，反种族歧视反得比过去还凶呢！
　　你知道吗？在欧洲占领区任命的十个总督里，有四个总督是印度裔，两个总督是黑人，两个总督是拉美裔，一个总督是土耳其裔，还有一个总督是韩国的亚裔——他负责南意大利的第八区。
　　只有亚洲那边，太平洋舰队在日本发起独走，未经报备先斩后奏，驱散东京政府，软禁天皇，擅自建立的第十一区，才有目前唯一的男性白人总督。
　　此外，据说总统女士还准备从印度借兵五十万，用于打治安战，对欧洲平民重拳出击……”
　　“……啊，听起来，这就跟过去的硅谷大公司一样嘛，只要选了一个印度人当CEO，那么公司里很快就都是印度人了。同理，如今美国有了印度人总统，那么白宫和五角大楼也会很快都被塞满印度人的……”
　　陈秋涵吐槽说，而秋山惠、马彤、德洛丽丝、索尼娅、瓦伦蒂娜等人也是纷纷点头赞同。
　　——如果只从表面上看的话，三战的最大赢家，似乎应该是印度才对：货真价实的躺赢啊！
　　简直是啥也没做，就搭顺风车成了欧洲的征服者！可以在这片引领近代文明的土地上作威作福！
　　“……但尽管如此，我依然认为，美国在大灾变之后迅速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是一个杀伐果断的英明决策——美国的军事工业已经在灾变中毁灭，貌似强大的军队等于被挖掉了心脏，正在迅速衰弱。
　　如果不能尽快彻底控制欧洲，给美国的军队接上欧洲的工业生产能力，那么美国才是彻底完了。”
　　秋山惠开口说，“……美国的霸权建立在金融上，金融的优势地位建立在军队上。没有了一支世界第一流的军队，那么美国不要说什么世界霸权了，连美国本身的存在，恐怕都会维持不住的……”
　　“……你说的没错，开战的决策应该是按照这样的逻辑。”马可世点点头，“……但是，代价呢？”
　　“……代价？呃，昭昭天命，民主自由，人权进步，这一切的道德高地，大概是要统统丢光了。”
　　秋山惠耸了耸肩膀，“……可是，在大灾变之后，这些理念本来也不可能再维持下去了啊。
　　美国不是一向自诩为新罗马么？对于罗马帝国来说，什么民主自由人权平等，统统都是锦上添花，可以根据事态变化而抛弃的。唯有碾压其它一切对手的武力，才是罗马人维持权势和富贵的真正保障！
　　无论如今的贺锦丽总统女士怎样倒行逆施，开历史倒车，只要她能让美国这个伪装成国家的财团联合体继续盈利，美利坚合众国的国运就还能延续，把这份制霸全球的家业，接着惨淡经营下去。
　　反之，不管唱高调唱得多么好听，漂亮话说得怎样天花乱坠，只要财政完蛋，美国就注定走向解体。
　　不，若是美国有一天当真走向终结的时候，能够像苏联的结局一样，平平稳稳地寿终正寝，走向解体，而不是血流成河——不是仅仅让美国自己血流成河，而是整个世界血流成河，那就该烧高香了……”
　　※※※※※※※※※
　　众所周知，自从“科罗娜”疫情爆发以来，昔日那些脍炙人口的苏联笑话，就越来越多地应验在了美国的身上，就连俄国的普京，也曾经在讲话中暗示，美国有可能正在走上当年苏联的覆辙。
　　但实际上，如果美国真的走上了苏联的末路，那么它的下场恐怕还不如苏联！
　　要知道，任何一个伟大的文明，如果想要深深扎根于一方水土，长久地存在、繁衍、复兴，乃至于生生不息，而不是仅仅享受片刻的辉煌就昙花一现，那么就必须要搞好【国族】这个概念的构建问题。
　　举例来说，当苏联这个红色巨人最终崩溃倒下，凝聚这个联盟的精神彻底死亡之时，究竟是什么力量划定了它衰退的底线，凝聚了残存的人民，在废墟上重建帝国，乃至于让俄国一度重回列强的位置呢？
　　那就是苏联存在之时，曾经百般打压的俄罗斯民族主义！还有基于这种民族主义而构建的国家认同！
　　凭着这种延续千年的、毋庸置疑的认同感，前苏联最核心的要害版图，总算没有受到致命的毁灭，从而让这个庞然大物在大量失血休克后，还能凭着血厚重新振作，还能积攒出足够的力量缓慢复生和重构。
　　因为民族主义的韧性够强，底线够高，重生的俄罗斯虽然比苏联瘦小了一圈，却仍能跻身强国之列。
　　那么回头再看，美国有没有这么一股能够反复重生的力量，让它熬过可能面对的低谷、失败和崩溃？
　　很遗憾，完全没有。
　　在二百年前，当美国还是一个单纯的白人国家，黑人是奴隶，土著和亚裔不算人的时候，这个年代的美国虽然既不进步也不讲人权，但却还有着它的国族——来自英国的盎格鲁撒克逊白人。
　　可问题是，美国没有像澳大利亚人顽固执行“白澳政策”一样，把“白美政策”坚持到底。将被释放黑奴驱逐到非洲建立利比里亚的计划，没多久也因为耗资巨大却收益寥寥，最终半途而废。
　　就这样，随着涌入美国的移民越来越多，越来越杂，这个国家也就越来越不可能成为一个民族国家了。
　　不过，在二战后的黄金时代，当时处于全盛时期的美国，还有过另外一次重构国族的机会。
　　当时美国携两次世界大战的红利，坐拥“世界解放者”的大义，无论硬实力还是软实力都处于巅峰。
　　同时，国内的资本利益集团也被打压到了谷底，其干涉美国政治的力量，远不能跟数十年后相比。
　　如果那时候的美国能够彻底跟老欧洲的殖民主义做切割，高举起种族平权的旗号，把“美国”从一个政治概念上升到一个文明概念，成为所有渴望自由和平等的人民的共同家园。
　　那么，就能内修仁德，外修王道，像周天子一样用礼法来驾驭万邦，使得“海内欣然，夷狄慕化”
　　但很遗憾的是，美国却一心只想着从老欧洲手中接管整个世界殖民体系，一边协助欧洲国家镇压殖民地起义，或者扶持各种腐朽残暴的军阀和君主，一边用设法把欧洲国家挤出他们为之奋战的殖民势力范围。
　　结果就是两边不讨好，既让第三世界国家失望，又让欧洲人愤懑，仅仅几年功夫就败光了自己的名声。
　　等到后来美国再搞平权运动和反种族歧视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并且这些进步运动最终也变成了美国统治阶级挑拨离间，搞社会竖切，分化民众，挑唆老百姓互相斗争，使之无法团结的工具。
　　曾经很拿得出手的“政治正确”，也变得跟儒家的道德说教一样越来越虚伪。
　　到了这一步，构筑国族的宏大叙事已经无从谈起，团结融合等同于梦呓。
　　从此，美国既当不成民族国家，也当不成文明国家，更不能变成宗教国家，只能扮演一个伪装成国家的企业——全世界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就是这家企业的股东，从而让这个国家的本质变得越来越犬儒化。
　　这样一来，为了让这家企业不至于树倒猢狲散，美国就必须无论如何也要保证盈利。
　　不管这盈利里面染着多少人血，掺杂着多少冤魂……
　　现在，凭着背刺盟友的第三次世界大战，美国把昔年积攒的软实力和硬实力统统用了个干净，这才拿欧洲的资源，勉强给自己的军事霸权和金融霸权续上了命。
　　——但还是有很多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只是暂时被推迟了爆发的时间。
　　且不说一个印度人女总统如何降服得了打过三战的骄兵悍将，光是美国明年的中期选举（参议员和众议员改选）该怎么进行，就是一个极大的难题，
　　密西西比河以西的那么多州，难道就不选了？中西部地区已经崛起的超凡势力，该如何收买或打击？
　　还有制造了大灾变的苏族土著部落，要怎么样进行报复和讨伐？
　　这一切都是不好解决的难题……
　　※※※※※※※※※
　　当然，无论外面的世界怎样风云变幻，对于青丘神社里各位已经扎根于北美的超凡人士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春耕和进口物资。
　　——由于德洛丽丝这个败家妹子之前的挥霍，青丘神社里剩下的存粮，已经不够神社里的五百人吃到水稻收获的时节了。如果不想神社陷入饥馑的话，就必须抓紧时间，从外地采购食物和各种日用品。
　　幸运的是，由于吞并欧洲、废黜欧元的大成功，如今美元居然没变成废纸，购买力多少还有一点儿。
　　而幸运中的不幸则是，神社里并无多少美元现钞，秋山惠之前存着款子的银行，又全都破产倒闭了……
　　“……神社里的全部钞票凑起来，也只有不到两万美元。黄金和白银倒是还有一点儿，但也不多。”
　　小巫女秋山惠盘腿坐在榻榻米上，苦恼地挠了挠头发，“……看来还是得要想办法赚钱啊！”
　　“……如果你们想要赚快钱的话，我倒是有一些门路。”
　　马可世对秋山惠说，“……不知道你们除了驱鬼治病和返老还童之外，还接不接寻人业务？”

第373章、开坦克圈地的美国天龙人
　　4月1日，华盛顿州，奥林匹斯山，森林女神圣地【藤之城】
　　秋山惠的便宜老妈，游侠与森林女神梅莉凯的选民，秋山雪绘女士的自留地
　　伴随着祭坛中央的传送阵上蓝光一闪，几位外貌打扮略显狼狈，但气度却是颇为不凡，家里更是多财多亿的俊男美女，从森林女神圣地骤然消失，被传送到了北美大陆另一端的路易斯安那州青丘神社。
　　看着最后一批人也已经传送完毕，原本一直皱眉计算着魔力消耗的秋山雪绘，不禁稍稍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全都送走了……真是的，为什么非要消耗那么多魔力，把他们传送到你的神社里呢？”
　　“……没办法，老妈，谁让你这地方太偏僻了啊？从华盛顿州出发走陆路的话，无论是往东还是往南，都得穿过整个美国才能回归现代文明世界，途中天晓得有多少邪神妖魔出没，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站在她身旁的秋山惠撇嘴说，“……从这儿走海路出去的话，倒是安全一点，但从这里往西横跨半个太平洋，漂到夏威夷的航程，实在是太遥远了。足足五千公里的航程啊！
　　更要命的是，因为电气化导航设施现在不能用，一般人要航海也只能驾驶工业时代以前的那种帆船，靠六分仪来确定方位——若是一个不小心，错过了夏威夷，那就得渡过整个太平洋，漂到日本去了！
　　老妈，你觉得这是旅行团？还是探险队啊？这帮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像是能吃得了这种苦的吗？
　　而且，就我所知，现代的大多数水手和船长，都玩不转传统的帆船，他们只会按照卫星导航，AI规划出的航线来掌舵而已。就像很多只会跟着GPS导航开车，一旦没了导航就经常犯规或迷路的蹩脚司机一样。
　　当然，还有一条航线是贴着海岸线走，往北航向阿拉斯加。可是，阿拉斯加州那种地广人稀、冰天雪地的鬼地方，怎么看都不是好去处。更别提如今海上还有冰山——万一重演泰坦尼克号的悲剧该怎么办？
　　要知道，他们是身家金贵的大富豪，不是拿命换钱的海盗和走私犯！肯定得以安全为上！
　　所以，自然是把人传送到青丘神社，再从路易斯安那州坐船去佛罗里达或古巴，要更加安全得多啊！”
　　——上个月来到青丘神社的纽约时报记者马可世，除了对秋山惠等人进行采访的任务之外，还带着某些美国富豪权贵们的寻人委托。
　　在大灾变爆发之后，密西西比河以西的半个美国数百万平方公里土地，都被化为了“失落的世界”，平民百姓固然是死伤枕籍，但这一区域内的富豪权贵，同样也未能幸免。
　　虽然，很多美国富人自从“科罗娜”疫情开始，就举家搬到了人烟稀少的海岛上和山里，或者沙漠之中，但那是为了躲避瘟疫，可根本没想过会有闪电怪物顺着电线甚至无线电波，直接杀到眼前啊！
　　于是，那些躲在加勒比海热带小岛的富豪们，基本上倒还没啥大事，但那些躲在西部山区庄园和乡野别墅的富人，可就被电灵之灾和极寒风潮给困住了，而且连个求救信号都发不出去！
　　但反过来说，凭着预先在别墅山庄里囤积的大量生活物资，只要不是一开始就被电灵炸死，接下来也没有特别倒霉地撞上妖魔鬼怪，那么他们还是很有希望能够在灵灾之中活下来的。
　　可就算这些富户豪门之人能存活，他们既没有交通工具，也没有通讯设备，只能等待外界的救援而已。
　　所以，当二月份的连番灾变告一段落，局势稍稍变得稳定之后，就有身在东海岸的美国富豪权贵，想要设法寻找他们陷落在中西部地区的子女和家人。
　　只是这事儿真的很不好办，哪怕是身经百战的特种兵，在没有任何汽车、飞机、快艇和无线电通讯的情况下，也很难执行搜救任务。更别提他们还很可能要在沿途不断跟各种超自然生命交手。
　　于是，当马可世前来青丘神社采访时，就有人托关系将一份附带地址的名单塞给了他，让他去问问青丘神社的核爆巫女，有没有兴趣做一些搜救幸存者的委托。
　　此时正愁手里缺钱的秋山惠得知此事，立刻就爽快地接下了这个委托。
　　然而，就算秋山惠自持艺高人胆大，但如今的半个美国处处都是群魔乱舞，她又不会什么缩地成寸或者日行千里的法术，活动范围比较有限，就算要搜救幸存者，顶多也只能对附近地区进行搜索而已。
　　偏偏路易斯安那州乡下盛产水蛇和鳄鱼的沼泽地，外加年年都闹的飓风洪灾，实在不是什么宜居的好地方，马可世记者那份搜救名单上，居住在路易斯安那州这边乡下的富豪，总共就只有一户而已。
　　更悲催的是，秋山惠开着她那辆核动力高尔夫球车，带着两个拎包小妹，晃晃悠悠过去一看，发现整座庄园都被烧成了焦土，一个活人都看不到，估计是早已被盗匪杀光了。
　　不过，虽然在路易斯安那州没有可以搜救的目标了，但搜救名单上却有不少人，散落在华盛顿州的山脉与海岛上——尽管相对来说地理位置比较靠北，但凭着阻挡寒风的险峻山脉，华盛顿州沿海地区的气候和环境，在美国也还算是比较不错的了，而且跟加利福尼亚的环境相比，华盛顿州的风貌更类似于欧洲。
　　如果说加利福尼亚的气候是四季如夏，干燥如沙漠，给人感觉像是生活在西班牙南部甚至北非的话。
　　那么位于美国西北角落的华盛顿州，就是四季温和，不冷不热（灾难天气除外），降水充沛的海洋性气候，对于生活在英格兰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来说，来到华盛顿州简直就跟回到了老家一样……
　　有些美国人喜欢加州的炎热与阳光，但同样也有人喜欢华盛顿州这种好像英格兰故土一样的气候。
　　所以，在华盛顿州的山谷间和海岛上，自然也到处都有那些名门富豪的避暑别墅和滑雪别墅，以及因为大灾变而被困在里面的富豪子弟。
　　然后，尽管秋山惠自个儿在华盛顿州没啥势力，但她老妈秋山雪绘，可是在那边占山为王啊！
　　于是，秋山惠就兴冲冲地通过青丘神社里的固定传送阵，跑到华盛顿州，想要跟她老妈合伙做这份搜救生意。接着，秋山惠又更加欣喜地发现，很多搜救名单上的待救对象，都已经在她妈这边呆着了！
　　——森林女神梅莉凯圣地所在的奥林匹斯山，本来就是华盛顿州著名的风景优美之地，待到森林女神教会的世界树去年夏天在这里扎根之后，更是吸引了许多有钱人过来安家置业。
　　所以，当2月2日的大灾变突然爆发，家里被莫名其妙闯进来的电灵破坏得一团糟之后，那些活下来的富豪子弟们，自然纷纷跑到森林女神的圣地，往世界树的树冠下乞求庇护了。
　　这样一来，秋山惠只要用传送魔法阵，把这些人从【藤之城】传送回青丘神社，就能赚到佣金了。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原本已经定居在森林女神的圣地，却因为大灾变而跟自家产业断了联系的富豪们，发现还有这样一条“回归文明社会”的安全通道，也纷纷表示愿意掏钱蹭车……
　　结果一口气合计传送走了三十多人，差点没把秋山雪绘能调动的最大额度的超凡力量消耗干净。
　　不过还好，总算是撑到了最后，把要走的人都传送完了。
　　秋山雪绘擦了擦汗水，准备跟女儿一起坐下来吃个饭。
　　※※※※※※※※※
　　跟青丘神社的御神木不同，奥林匹斯山的世界树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树屋与平台，还有连接它们的吊索、绳网和桥梁，从而组成了一座立体的树上之城——【藤之城】。
　　正好今天的天气不错，天色蔚蓝清澈似水晶，她们就找了个露天的平台，铺上草席，摆上矮几，相对落座。侍女们很快端来了花草茶，秋山惠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从世界树的树冠“雅座”往下俯瞰。
　　只见跟之前一月份造访的时候相比，如今的藤之城及其周边显得杂乱了许多，树上的城镇这会儿挤挤挨挨地住满了人，而在世界树脚下的附属小镇旁边，也多出了大片的贫民窟和帐篷城。
　　原本只是装饰在森林和草地之间的小块菜圃，被扩大为了成片成片的农田。
　　两排新设的旗杆，矗立在通往世界树的水泥公路两侧，但杆子顶端挂着的不是旗帜，而是涂了柏油防腐的尸体。更远处新月湖畔，却多出了一座熠熠生辉的金属雕像，只可惜距离太远，看不太清楚……
　　“……哎，才两个月没来，母亲大人这地方变化很大嘛！变得，呃，更有生活气息了。”秋山惠说。
　　“……是啊，一月份还像个度假村，二月份就成了贫民窟。”
　　【毒藤女】秋山雪绘捧着茶杯叹息说，“……足足五万人往这里涌进来，好像我这地方是天堂似的，差点儿没把【藤之城】给冲垮！别说吃饭取暖的问题了，连给他们住的房子都安排不出来！
　　然后是各种暴力犯罪、闹事勒索，外加各式各样的传染病大流行……甚至还有邪教徒混在难民里面想来刺杀我！唉，让我感觉自己成了在玩《冰汽时代》的玩家，天天都被手下的刁民给气到心塞！”
　　“……五万人？够夸张的啊，咱们家当年在福岛县最兴旺的时候，管的人好像也还没超过五十个啊。”
　　秋山惠咋舌道，同时又看了看树下的帐篷城，“……不过，这地方好像住不下五万人吧？”
　　“……死了一部分，迁走了一部分，我把绝大部分难民都给迁徙到了安吉利斯港和福克斯镇，二三十个人挤一座房子，才勉强塞下来了。这边的帐篷里住的，都是新来的人。”秋山雪绘耸耸肩，回答说。
　　“……但粮食和各种日用品，恐怕会很短缺吧？”秋山惠问。
　　“……是的，粮食蔬菜和水果，都没那么快从地里种出来。城里的超市和仓库都被帮派武装分子给占领了，想要搞些罐头、药品和卫生纸，居然得拿着枪打进去！
　　结果因为卫生纸没了，逼得大家只好学印度人，用右手吃饭，左手擦屁股。
　　三月份的时候，我曾经组织了几批游侠搜集队，坐船到西雅图去搜集耐储存食品和各种生活日用品，但收获总是赶不上消耗，伤亡还很严重。折腾到最后，居然连卫生棉条都得重复使用了。
　　幸好，塔洛娜（疾病女神）的女牧师会一招【绝经术】，可以让女人暂时避开每个月流血的烦恼。
　　但问题是，除非把人转化成亡灵，否则却没办法让活人避免饿肚子的烦恼啊！”
　　秋山雪绘吐槽说，“……也不知道刚刚出去的那帮人，是否真的愿意垫款打开太平洋航路？
　　虽然他们之前一个个家里都是亿万富豪，可现在美国都这样了，也不知道破产了没有啊！”
　　——为了使用需要消耗大量魔力的传送阵，刚才离开的那群富豪们，都许诺出去之后会设法出钱筹办帆船，向距离森林女神圣地最近的港口，面朝着太平洋的安吉利斯港输送粮食和物资。
　　虽然从技术上，这样的海上航运路线并没有多少困难，但在资金上的消耗，可就非常庞大了。
　　更关键的是，森林女神教会拿不出多少高利润的商品来交易，所以秋山雪绘总担心这事儿会跳票。
　　“……这您就多虑了，母亲大人，凡是还能开出悬赏把搜救委托发到我这边的人，都不会是破落户！这些美国的名门富豪，都跟《海贼王》里的天龙人一样，命硬得很，国家倒了都不一定会完蛋！
　　他们的财产都是全球投资，美国本土的资产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此外还能分享美军的战利品。”
　　秋山惠不以为然地说，“……别看他们在你这里过得挺狼狈，但只要他们能够脱离困境，回到东海岸，再跟着美国占领军去欧洲的话，那一个个都是能在欧洲开坦克圈地的主儿！”

病假条
　　家里有人阳了，发高烧不退，老老王也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头晕咳嗽喉咙痛，估计也中招了。
　　所以今天请假一天，安心休养。
　　哎，圣诞节的这天被破防传染，今年的圣诞礼物是COVID-19病毒吗？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地狱笑话。

第374章、饥饿之森
　　“……啊？开坦克圈地？而且还是在欧洲？”
　　听了秋山惠的描述，秋山雪绘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有这么夸张的吗？”
　　“……一点都不夸张，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下次可以带些报纸和杂志过来给你看看。”
　　秋山惠答道，“……虽然贺锦丽女总统一上台就掐了互联网，还在所有的传媒公司都派驻了新闻检查官，想要控制对美军不利的新闻。但各式各样的非法小报，如今在全美都是遍地开花，根本管不住。
　　此外还有墨西哥和古巴的报纸，通常也不会说美国佬的好话，而是把美军在欧洲的暴行，还有美国老钱家族凭着权势在欧洲大抢特抢的豪横作风，炒作得沸沸扬扬……”
　　——如果说，当年打赢了二战的美国，还有一身“解放者”的正义光环和道德外衣。
　　那么，如今打赢了三战的美国，就只剩下“穷凶极恶”的贪婪，外加“人间之屑”的骂名。
　　相当于是从美国队长堕落成了九头蛇，基本上已经跟世界公敌差不多了。
　　总的来说，眼下美国对欧洲占领区的统治方略，看起来很有P社玩家的小奸小恶之风，基本可以归结为【横征暴敛】、【倒行逆施】和【焚书坑儒】这三个词。
　　其中，美国对欧洲的【横征暴敛】，已经不是收多少税的问题——因为穷人本来就是超前消费、负债累累，想收税也没啥油水，而是直接吃大户，连个理由都不找就随意没收资产，然后再由美国各个掌握着权力的豪门进行内部分配，或是拿出一点儿零碎，打赏给中低层的打工人。
　　更绝的是，美国占领军在欧洲，还尤其喜欢大片圈占土地和农庄，堪比“跑坦克圈地”！
　　因为，白宫和五角大楼都很清楚，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土地才是一个国家的根基，也是一切权力和利益的来源，只要欧洲人还拥有自己的地产，那么美国对欧洲的殖民统治就注定是流于表面，极为不稳的。
　　所以，必须想办法完成土地产权的转移，让美国人变成欧洲的大地主，这样才能真正扎根下来。
　　——当然，这种操作也有它的副作用，时间长了，容易导致占领军的本土化和军阀藩镇化。
　　但天下没有万世不易的治国之策，任何政策谋略都只能在一段时间内有效，决策者也只能先对付眼前的麻烦：至少在目前，让美军和美国移民在欧洲站稳脚跟才是关键，没必要过早担心他们日后尾大不掉。
　　只要能够在几年的任期内看到正面效果，贺锦丽女士并不介意给自己的继任者挖下多大的坑。
　　就像那些分封诸侯的君王，他们难道不知道分封制的危害？但不分封的后果更可怕，也只能分封了。
　　而且，除了法国因为经历过大革命，旧式土地贵族被连根拔起，土地产权发生了巨大转换，拥有小块土地的自耕农成为主体之外，在西欧的其余国家，古老的贵族世家依然掌握着全国相当比例的土地。
　　比如，在现代的英国，依然有一半左右最好的土地，掌握在极少数的几十家贵族手中（现代英国贵族总数是1000家，但绝大多数均已败落），并且凭借手中的庞大土地，保持着相当强的影响力。
　　之所以曾经引领工业革命的英国，到了二十一世纪居然连征地修个铁路会如此困难重重，烧钱更是烧得突破天际，烧出一堆骇人听闻的天文数字……就是因为土地私有，并且地主个个有权有势，面对官方征地可以漫天要价，哪怕以国家机器的实力都经常碾压不动，甚至政府有反过来被掀翻的风险。
　　想要修一条铁路，就得牵扯到不知道多少人的势力，从地主到工会再到社会团体，数不清的大小蛀虫们都要伸手捞一杯羹，搞到最后的费用账单自然突破天际（参考东京奥运会的丢人效果和离谱成本）。
　　然后，二战后的德国东部，在苏联占领下搞了土地革命，旧的容克贵族倒是被一扫而空。但在西德，土地贵族的势力依旧完好无损，只是学会了缩头，变得非常低调罢了。但低调归低调，西德40%到60%的土地，依然被这些传承自神圣罗马帝国时代的贵族所掌握，很多人的家里还住着城堡呢！
　　这样一来，美国佬想要在除了法国以外的欧洲其它地方跑坦克圈地，往往并不需要直接从成千上万的农户手里剥夺土地，只需要让“根正苗蓝”的美国正星条旗老钱家族，去替换那些欧洲的土地贵族就行了。
　　怎么替换？自然是把原来的欧洲权贵抄家灭门，然后让“根正苗蓝”的正星条旗美国豪门专一过去，落地接替呗！这样既得到了欧洲的土地和产业，又提前消除了潜在威胁，可谓一举两得。
　　因此，在不列颠殖民地建立之后，美国占领军立刻就按照英国上议院的议员名单抓人，把所有的上院议员统统抓起来，除了少数有人说情作保的之外，其余一律处决——而且是全家处决！
　　很多原以为美国佬会多少讲究点儿吃相的欧洲豪门，因为没想到美国人的作风这一次突然变得如此暴烈，结果在猝不及防之下，纷纷惨遭灭门之灾，家产丢得一干二净，人也死得七七八八。
　　——财富、权力、地位，这些东西固然煊赫，但却都要靠一样东西来维持：暴力！
　　你能行驶多么恐怖的暴力，就能获得多少想要的好东西。
　　反之，如果没有暴力，你苦心积攒的财富，终究也只是别人的盘中餐而已。
　　诸如此类巧夺豪取顺便杀人灭口的事情，也在西德、意大利、西班牙等地频繁发生。少数靠着献出家产和妻女，才侥幸活下来的欧洲大地主纷纷哀叹：“地狱降临了！现在的美国人比布尔什维克还像魔鬼！”
　　除了【横征暴敛】之外，贺锦丽总统在欧洲的另一大统治特色就是【倒行逆施】，或者说开历史倒车。
　　——秉持着“穷人活该饿死”的执政理念，美军在欧洲取消了几乎一切能取消的福利和救济，把老人赶出养老院，将穷人丢出救济所，导致如今欧洲仿佛退化回中世纪，只剩教堂还在维持社会救济的职能。
　　而且，欧洲占领区内的医疗保险体系也被废除，各种抗生素、胰岛素等常用药都被炒到天价，偏偏各式各样的军用级烈性瘟疫，在屡屡变异之后，又跟着美军和“美国天龙人”传回了欧洲……
　　结果就让医疗体系已经基本崩溃的欧洲，宛如重新回到了中世纪的黑死病时代！
　　区区一盒抗生素，就能让年轻美貌的女大学生“糖果宝贝”陪一名美国大兵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总之，在美军的倒行逆施下，欧洲人当真是哀鸿遍野，花式上演着各种想也想不到的扑街方式。
　　再接下来的施政重点就是【焚书坑儒】——因为某种针对文科生的恶意，女总统认为学法律、传媒、宗教、历史等等的人，都是未来的潜在反贼头目；至于搞艺术、文学之类玄乎玩意儿的，则是无用之人。
　　她甚至公然叫嚣说：
　　“未来的欧洲不需要法律，不需要传媒，也不需要艺术，只需要老实干活的苦工！”
　　“未来的欧洲人不需要民主，也不需要自由，更不需要人权，只需要奴隶的服从！”
　　于是，在完成了征服大业之后，驻欧美军关闭了欧洲的绝大部分著名院校，只有少量的理科和工科学院，以及一部分得到美国老钱家族作保庇护的学校，被允许继续开办下去。
　　很多著名的欧洲文化界人士，都无缘无故地遭到了CIA的“预防性逮捕”，只有一些人脉关系过硬的家伙，能够被放出来。剩下那些没背景的家伙，下场要么是集体枪毙，要么被抓进集中营终身服苦役。
　　至于工会领袖和社会活动团体的核心人物，更是被重拳出击，基本都是格杀勿论没商量。
　　在富有艺术气息的法国巴黎，美军天天都在成千上万地抓人枪毙，尸体也懒得处理，直接丢进塞纳河，结果因为短时间内杀人太多，层层叠叠的浮尸把塞纳河都给堵塞了，可谓是“投人断流”。
　　在英国，著名的大英帝国博物馆被关闭，牛津、剑桥和伊顿公学也被强制废校，外国留学生被遣返，英国师生则是在甄别之后被“预防性逮捕”、“预防性处决”、“预防性流放”……堪称一气呵成！
　　就这样，美国企图从物质上、组织上和精神上，全方位地掐灭欧洲人的反抗之火，以确保殖民地稳固。
　　在这种可持续的竭泽而渔之下，凡是能够去欧洲开坦克圈地抄家的美国权贵，无论之前在大灾变里受了多少损失，都能在欧洲得到相当的弥补——所以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他们对搜救委托的付账能力。
　　唯一可虑的是，如今全球金融市场已经基本总崩盘，昔日的世界金融中心差不多可以说是完全毁灭，各个主要国家目前均祭出“大赖账术”，宣布冻结或不承认外债，各国间的支付打款变得非常困难。
　　在这种情况下，收一堆钞票是很可能变成废纸的，为了稳妥，最好还是多弄些实物和贵金属之类……
　　※※※※※※※※※
　　正当秋山母女俩闲聊的时候，侍女们开始把餐点摆了上来。
　　首先是两碟腌制的野菜，还有一人一小碗蘑菇汤，放了点儿咸肉提味。
　　接下来是现炙的烤鱼，侍女们用固体酒精点燃了微型折叠炉子里的木炭，把新月湖里钓上来的小鱼拿不锈钢小棍穿好，刷了点香油，再放在炭火上，缓慢炙烤得焦黄酥脆，滋滋流油。
　　最后是一盘刚刚出炉的芝麻烤饼，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
　　——没办法，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就算是森林女神的选民，也没多少好东西可吃。
　　“……奶酪和黄油都已经没有了，所以做不出披萨，只能弄点芝麻烤饼当主食。哎，如今距离谷物收获还远得很，等到存粮耗尽，除了蘑菇和海里捞来的鱼，我就再也没有东西可以拿给追随者吃了。”
　　秋山雪绘捧起热乎乎的面饼，对秋山惠叹息说，“……大灾变之前，我预先在这里囤积了足够一万人吃上三个月的粮食，本来以为已经很充足了，谁知道居然会一下子涌进来五万人啊。
　　这下可好，事先储备的那些罐头和饼干，几乎是眨眼间就消耗了大半。而附近的超市和商店里，能找到的食品数量也比预想中要少得多……”
　　——现代的商业结构，通常都讲究零库存、高周转，所以无论是超市、仓库还是物流中心，一般都不会有太多的物资囤积。所以一旦遇到物流中断，就会顷刻间陷入百货匮乏的窘态。
　　“……神莓术生产出的那点儿莓果，还有造粮术生产的那点儿面包，喂饱几张嘴或许还能凑合，可面对几万难民，根本是连塞牙缝都不够。想要让他们吃一顿饱饭，就得请森林女神降下神迹！
　　可是，神迹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天天都有呢？
　　又不是上帝在《出埃及记》中赐予摩西的【玛娜】，每天能给迁徙中的犹太人空投几十万人的口粮！
　　前些天看着仓库越来越空的时候，我甚至被逼得想要动用神力催发橡树，弄些橡子面来充实粮仓。但现在是春天，距离橡树结果还远得很，逆转天时的代价太大，最后还是放弃了……”
　　“……橡子面啊？这不是太平洋战争时代军部发给国民的【代食品】吗？听着好有年代感！”
　　秋山惠听得有点愣神，“……藤之城的粮食配给，都已经紧张到这地步了？”
　　“……哎，森林本来就是没办法承载很多人口的啊。”
　　秋山雪绘摊了摊手，“……如果一口气挤进来太多的人，就只会把这儿给活活吃垮，变成一座饥饿之森——所以，我才那么期盼着有人能从外界运输大量的粮食过来，否则【藤之城】真的快撑不住了……”

第375章、核弹换粮食有人要吗？
　　秋山雪绘侍奉的梅莉凯殿下，是游侠与森林的女神，然而，森林是没办法承载太多人口的。
　　因为，在经历了多年开发之后，如今的北美大陆上，那些适宜于垦荒耕种的森林，早就已经被砍伐一空了。剩下的都是些地形崎岖破碎，难以进行农业开发的山林，所以才依旧遍布着大片的参天古木。
　　——西雅图旁边的奥林匹斯山，为什么会成为国家公园？还不是因为地形太糟糕，种地太困难吗？
　　确实，在奥林匹斯山的山峦和谷地之间，当然也不是没有可供开垦的小块谷地，但规模太小，分布太零散，土壤也不肥沃，再加上纬度偏北，气候寒冷，即使用上化肥，也很难养得活成千上万的人口。
　　而若是为了获得更多粮食，不管不顾地大肆开辟梯田，又会导致严重的水土流失问题。
　　并且，这种只顾眼前不管长远，没考虑可持续性发展的胡乱开垦，也跟森林女神的教义不符。
　　所以，森林女神的圣地是不可能聚集太多人口的，否则就会既养不活，也有违森林女神的环保教义。
　　更关键的是，庄稼从种下去到收获，最快最快也得有几个月的过程。但人却是一天都不能断了饭食。
　　这就导致了【藤之城】的粮食短缺问题极其严重，除了进口之外，就没有任何其它的解决办法。
　　但对于便宜老妈这边的粮食短缺问题，秋山惠也是无能为力——她自己的青丘神社，也同样缺吃的呢。
　　更何况，如今这年头，因为北美大平原这个世界级面包篮子的完蛋，还有美国对欧洲的征服和掠夺，全球国际市场上的商品粮数量瞬间暴跌，总体上进入了“供不应求”的紧张状态。
　　想要跟过去一样，随便挥舞支票簿，就能在国际市场上廉价采购大量的粮食，那早已是变得千难万难。
　　眼下的大宗粮食交易，是完全的卖方市场！买家需要拿出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背景、关系和势力！
　　据说如今的北非和埃及，都已经是遍地饿殍。长期靠救济吃饭的巴勒斯坦，更是变成了饥荒地狱。
　　甚至就连素来财大气粗的沙特，因为全球燃油消费的暴跌，也出现了财政崩溃和饥饿骚动的迹象。
　　印度和巴西更是一边国内大半人口吃不饱饭，天天饿死一堆人，一边还在大量出口粮食赚外汇……
　　——大灾变之前，全球粮食产量平均下来每人每年710公斤的时候，尚且天天都有不少地方闹饥荒。
　　如今连美国公民都快没饭吃了，以至于要到欧洲抢粮，其它地方的穷人就更是天晓得过着啥日子了。
　　在这种全世界人民到处都缺粮的情况下，要让外界往北美灵灾区域长期大量输送食品的代价，自然是很沉重的。作为短期的救急和补充当然可以，但从长期来看，还是得要想办法立足于自力更生才行。
　　秋山雪绘女士跟她身边的参谋班子，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除了尽可能地开辟和掌握一部分农地之外，又给渔民发放圣徽，用于驱逐电灵，让他们能够驾驶尚未被电灵破坏的渔船，继续出海捕鱼。
　　可问题是，华盛顿州这边的海域，渔业资源虽然不算贫瘠，但终究比不得太平洋对岸寒暖流交汇，年产量三百万吨鱼的北海道渔场，捕捞到的海产品每次纵有几十吨，也远远不足以给几万人当饭吃。
　　还有，现代化的渔船想要开动起来，各种燃油、润滑油和各种机电零件耗材，都得源源不断地供应上，可这些东西如今都变得很稀缺，只能要么花大代价从外界进口，要么从码头的废铁堆里扒旧船捡垃圾。
　　——换而言之，在大灾变之后，华盛顿州的现代捕鱼业，也早就是无以为继，坚持不了很久的。
　　再接下来，森林女神教会还采取了另外一条比较特殊的抗饥荒策略：种蘑菇！
　　跟讲究农时的谷物庄稼不同，蘑菇生长迅速又不挑时令，只要湿度和温度等基本条件全都达标了，就能一茬接一茬地长，而且速度超快——当真是肉眼都能看得见的生长速度！
　　除此之外，森林里从来都不会缺少适合种蘑菇的烂木头，而蘑菇的滋味也非常鲜美：否则云南人怎么会年年吃野生蘑菇吃得眼神恍惚宛如丧尸，一个不小心就躺板板睡棺棺埋山山，但还总是忍不住要吃呢？
　　但问题是，蘑菇的单位热值很低，吃下去给人提供的热量，甚至有可能赶不上肠胃消化蘑菇所消耗的能量——换而言之，鲜蘑菇很可能会让人越吃越饿！只能充当蔬菜提供维生素，而不能当粮食来用。
　　当然，如果把蘑菇晒成蘑菇干，那么单位热值就提高了，只是收获的量也就减少了……
　　总之，最近的这些天里，为了养活治下暴增的人口，森林女神教会可谓是绞尽脑汁种蘑菇捞鱼给他们凑吃的，拆东墙补西墙地勉强让人糊口，同时抓紧种植葛藤、芋头和土豆这些不怎么挑地的耐旱作物。
　　若是熬到秋天，或许还能供应橡子面，让美国人尝尝太平洋战争时期旧日本帝国后方民众的口粮。
　　可饶是如此，粮食压力还是极其巨大，想来想去也只能依靠外界输入了。
　　“……母亲大人，距离您这儿最近的安吉利斯港只是一个小渔港，停泊不了什么大船啊！”
　　秋山惠吐槽说，“……以远洋帆船的那点儿载货量，每艘船撑死也就能够运来五六百吨货物。若是香料和丝绸，这个数目或许已经不少。但若是粮食的话，只怕就没多少啦……”
　　——五六百吨的粮食，乍一听起来似乎蛮多的样子，但分摊给五万张嘴的话，也就是每人十公斤的量。
　　当然，如果能够搞条几万吨的集装箱船过来，那么倒是只要一船粮食，就能轻松养活几万人到年底了。
　　“……啊，其实只要有人愿意在外界采办粮食送进来的话，我这边也是可以用万吨轮来装卸物资的。”
　　秋山雪绘却有点不确定地如此说，“……嗯，大概可以吧？我给旧金山的巨乘佛教那边打个电话……”
　　她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摸出一部老年人款大号手机，娴熟地按起了按钮，也让秋山惠看直了眼。
　　“……啊？老妈，你这儿竟然还能用手机打电话？这里的移动网络难道还没崩掉吗？”
　　“……一般的手机当然是不能用啦，这个是巨乘佛教从旧金山送来的法器。”
　　秋山雪绘答道，同时伸手一指远处的新月湖畔，“……配合湖边的佛像充当中继站，才能进行通话。”
　　秋山惠闻言扭过头，远远望去，那里果然矗立着一尊金属佛像，看着很是宝相庄严，只是总有种不协调的感觉。她给自己拍个【鹰眼术】，再定睛细看，才发现莲花座上盘腿坐着的其实是个奥特曼……
　　好吧，果然不愧为巨乘佛教。这奥特曼佛真是够巨的。
　　正在此时，便宜老妈也跟旧金山那边打完了电话，跟坐落在自然保护区里的【藤之城】相比，巨乘佛教目前盘踞硅谷，镇压湾区，背靠着加利福尼亚农业最发达的中央谷地，所以粮食供给暂时压力还不大。
　　当然，巨乘佛教控制下的旧金山湾区人口也多，粮食消耗量大，故而也没什么余粮可供外销。
　　但作为强调“血肉苦弱、机械飞升”的新兴教派，巨乘佛教想要维持运转，不仅需要解决人民的吃饭问题，还得消耗燃油和煤来发电，并且必须筹措到大量的润滑油和工业配件……
　　这就需要从外界进口许多门类的工业制成品——只靠库存和捡垃圾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所以听说秋山母女要办货搞进口，巨乘佛教也想蹭一把，进口大批锂电池、太阳能光板和高标号的工业润滑油等等。
　　按照巨乘佛教的说法，首先，之前电灵是顺着电网移动扩散的，因此在远离海岸线的太平洋上，本来就没什么电灵，外界轮船驶入公海并不危险。其次，他们可以派遣僧侣坐直升飞机上船举办祭祀，想办法让轮船“觉醒机魂”，这样就不必害怕电灵的骚扰，也能在北美西海岸的港口自由靠岸了。
　　当然，这只是解决了运输的问题，并不能算是交易的筹码。
　　作为收购各种工业品的代价，巨乘佛教也拿出来了一份颇为诱人的交易商品清单。
　　“……现出售废旧军械装备，内含B-117隐形轰炸机、F-22战斗机、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狐式装甲侦察车、黑鹰直升机、阿帕奇武装直升机、爱国者防空导弹、复仇者防空导弹、海马斯火箭炮……外加预警机、空中加油机、中子弹、氢弹若干，均为美军现役同款，全场一折起售！量大还有优惠？靠！”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巨乘佛教广告单，秋山惠不禁有些愣神，“……他们是抢了欧文堡（美国陆军总演兵场）？还是范登堡（空军基地）？并且就这么大喇喇地当成自己的东西卖了？
　　且不说五角大楼会怎样暴跳如雷，那帮赛博朋克风格的和尚把中子弹都拿出来卖，不怕核扩散吗？”
　　“……嗨，都这年头了，英法两个核大国都亡了，巴黎都挨核爆了，谁还管什么核扩散啊？
　　五角大楼若是有意见的话，就让他们派遣航母战斗群到旧金山去讲数好了。”
　　秋山雪绘不以为然地说，“……我还想卖了西雅图的波音工厂呢！可惜根本没人买！
　　除此之外，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几个辉耀修女把内华达州的51区都抄家了！本来还以为能在51区翻出几架外星飞碟什么的，结果最终除了一堆冷战时期遗留的破烂，就啥也没找到，让他们大失所望。”
　　——大灾变之后，美国遗留在广袤中西部的无数军方和政府机密设施，全都失去了主人。至于趁乱闯入的超凡势力和黑道帮派，可都没有半点儿为国家保密的意识，而是都想着把手里的东西变现。
　　那些好莱坞电影里不都演了么？区区一段数据，一个U盘，就能让成百上千的精锐特工打得头破血流，抢的死去活来，让幕后买家拿出成箱的钞票或金条来采购。
　　现在呢，辣么大的一个谷歌＆微软总部，辣么大的一个军方秘密实验室，还有空军基地、核武器仓库……统统都在我的手里，想搬啥就搬啥。让你们拉几船商品过来交换，应该没问题的吧？
　　“……这个……我或许可以问问马彤的几个拎包小妹，还有龙妈身边那几个军情六处的家伙，虽然如今英国亡国了，但特工一般路子都比较多。最后，咱们这次准备营救的阔佬里面，或许也有几个能人。
　　总之，只要思想肯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关键的问题是，支付手段该怎么弄？”
　　秋山惠想了想说，“……连瑞士银行都被洗劫一空，现在似乎已经没啥靠谱的国际银行了啊！
　　总不能每一笔交易都是以物易物吧？这也太缺乏可操作性了。”
　　对于这个问题，秋山雪绘又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过去。
　　结果很快就收到了巨乘佛教的教主刘星的亲自回答：可以用比特币或者狗狗币！
　　——呃，虽然比特币和狗狗币的价值不稳定，但问题是，眼下哪里还有稳定的常规货币啊？
　　自从三战爆发之后，如今的美元已经不是一年通胀80%的问题了，而是一个星期就贬值80%，下一个星期又涨个50%，币值大起大落如过山车，玩得就是一个心跳游戏！
　　连美元的币值都成了过山车，那么其它货币的币值就更是令人毛骨悚然——曾经比较稳定的日元、欧元、英镑、瑞士法郎在一夜之间成了废纸，俄国卢布和印度卢比的购买力……哎，说多了都是泪。
　　更关键的问题是国际化，大多数货币都只能通行于本国，在外国根本用不出手。
　　与之相比，就连比特币和狗狗币，似乎都显得坚挺了。

第376章、大角鼠神选赫敏和超凡搜救队
　　对于巨乘佛教的手机法器和佛像中继站，秋山惠也很感兴趣，并且有意引入青丘神社。
　　——毕竟，对于现代人来说，没有手机和即时通讯的生活真是太痛苦了。
　　简直就跟鱼儿离开了水一样的难受。
　　所以，她又用便宜老妈的手机法器，跟旧金山那边的巨乘佛教僧侣们唠叨了一番，讨论了一下互相进一步加深合作，开通路易斯安那州的移动通讯业务，以及所需付出的代价等等。
　　等到大致的情况了解清楚，初步敲定了这事儿之后，秋山惠一扭头，就发现了远处的新月湖上空，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正在呼啸飞过。
　　“……呃？我的眼睛没有花了吧？刚刚那边好像有个女巫在骑着扫帚飞啊！”
　　她拉着便宜老妈的手，惊异地喃喃道，“……而且看着有点眼熟的样子？”
　　“……你没看错，这就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小女巫，全球知名的小女巫，上个月刚从世界树果实里出来的艾玛·沃特森，不，她现在已经是十一岁的赫敏·格兰杰了。”
　　便宜老妈秋山雪绘指了指远处正拖着一堆笼子在飞行的艾玛……或者说赫敏，跟秋山惠解释说。
　　——作为一位享受到返老还童服务的女明星，艾玛·沃特森无疑是幸运的，因为她小时候在银幕上给全世界观众留下的最深刻印象，让她在世界树的果实里重新孕育身体时，一口气倒转回了十一岁的小萝莉，刚刚坐着火车进入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读一年级的小女巫赫敏·格兰杰。
　　重返童年！时光逆转！这是何等的梦幻！老娘的青春又回来啦！
　　更别提，她还跟真的赫敏一样，学会了骑扫帚飞行和挥舞小木棍放魔法！
　　但作为一个英国人和联合国亲善大使，艾玛·沃特森又是不幸的。
　　当她蜷缩在世界树的果实里酣睡，做着重返童年的美梦时，外面的世界却是天翻地覆——横扫北美的大灾变、突然爆发的第三次世界大战、整个欧洲的沦陷、联合国的解散终结……
　　结果，等到小萝莉艾玛从世界树果实里出来时，不仅她的祖国没了，让她当亲善大使的联合国都没了！
　　甚至连她的家都不知道还在不在——沦为殖民地之后的英国可是乱得很，伦敦的治安已经差到可以让福尔摩斯落荒而逃的程度：暴力犯罪多得没人管，停电停水断互联网，而警察也因为欠饷普遍怠工……
　　当警察都拒绝办案的时候，福尔摩斯也只能失业了。
　　更何况，如今对于英国佬来说，对他们生命安全构成最大威胁的早就已经不是罪犯，而是美军啊！
　　美军的骄横是全球皆知的，原本就没做过啥好事，如今更是穷凶极恶到了毫无人性的程度。
　　但凡美军能当点人，他们也不至于一点人都不当。
　　驻扎欧洲大陆的美军固然在天天枪毙“社会的不安定因素”，但驻扎在英国的美军同样也没少杀人。
　　如今，普通的英国人走在街上若是被美国大兵一枪崩了，那当真是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甚至你就算坐在家里，也有可能被莫名其妙轰出屋子，家产全部没收，人则被押到集中营强制劳动。
　　——这可能是因为有人看中了你的房子和产业，也有可能是因为AI人工智能（人工智障）用大数据算出你是“潜在的不稳定因素”，然后被“预防性逮捕”，接着“预防性服刑”……
　　目前，温莎城堡已经变成了驻英美军司令部，而伦敦的白金汉宫则变成了不列颠总督府。
　　至于英国的王室成员，如今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正如其它许多莫名其妙消失的英国人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赫敏当然不敢贸然离开森林女神的圣地，放弃自己的魔法回到英国去当二等人了。
　　当然，就算赫敏选择留在【藤之城】，也同样是寄人篱下，不能白吃白喝，而是得一样参加劳动。
　　“……哈？你让赫敏去养老鼠和面包虫？”
　　听了便宜老妈给小赫敏安排的工作，秋山惠顿时不禁囧囧有神，“……赫敏的宠物不是猫吗？”
　　“……嗨，【藤之城】里原本就没几只猫，自从猫神巴斯特宣布毁盟独立之后，剩下的猫也都跟着猫神女祭司一起撤走了。等到赫敏出来的时候，哪里还有猫可以给她养？
　　更何况，如今这形势，养一堆猫做啥？人都没有鱼吃了，哪里还有多余的肉喂猫？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养老鼠和面包虫，这两种玩意儿长得快，不挑食，烤一烤味道也凑合着能下肚。
　　而且，鼠鼠们都很喜欢她，似乎是因为老鼠认为门牙越大就越漂亮。”
　　秋山雪绘摊了摊手，“……如果有什么鼠神降临的话，就算提拔她当鼠神选民，也不是不可能啊！”
　　——虽然现在这位赫敏的相貌，基本上是照着《哈利波特》电影来的，但一些小说中提到的体貌特征，也得到了着重加强，比如小说中反复提及的那对大门牙，就在这次脱胎换骨之中，被很醒目地还原了出来。
　　简单来说，现在的赫敏就是一个大门牙褐发萝莉，而且门牙大得夸张。
　　所以，在灵气复苏时代，适合她的身份就是……大角鼠神选赫敏？
　　嘿嘿，这是怎样一个让人听了就想挠墙发笑的诡异组合啊？
　　秋山惠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但接下来，她的眼珠子一转，却又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咳咳，母亲大人，我觉得吧，让一个能当魔法部长的女巫去养老鼠，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秋山惠提议说，“……不如让她也加入我的搜救队如何？她骑着扫帚在天上飞，更适合侦察和发现目标，再加上赫敏小萝莉的名气那么大，也很容易让被救援的人感到安心。
　　只要她把等待救援的富豪子弟哄得开心了，从外界运一船罐头进来当谢礼，那抵得上养多少老鼠啊？”
　　※※※※※※※※※
　　四月下旬，华盛顿州西部，喀斯喀特岭
　　四月的华盛顿州，已经褪去了寒冬的肃杀色调，处处红花绿草，洋溢着生机勃勃的春日气息。
　　一辆全副武装的悍马车，正在遍地狼藉的山间公路上缓缓行驶，当先开道，悍马的后面跟着一辆气派的豪华敞篷轿车，再后面是满载着行李的小皮卡和越野车。
　　穿着超短裙式魔改巫师袍的艾玛·沃特森，或者说赫敏·格兰杰，正在敞篷轿车上端着一杯香槟酒，晃着两条小胖腿，跟豪车上的阔少爷们嘻嘻哈哈，打情骂俏，甚至不时表演两个小魔法来增添情趣。
　　“……怎么有这样骚的魔法少女啊？这分明就是魔法碧池吧？！”
　　被拉来坐在悍马上当司机的飞面神选陈秋涵，一边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那辆敞篷轿车里的情景，忍不住有些皱眉，“……这才几天时间啊，她都跟多少男人卖弄风骚过了？呃，还不仅是男人，而是男女通吃。”
　　“……你该不是对她的堕落传闻一无所知吧？她原本就是时常酗酒嗑药开各种脱衣派对的啊！”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秋山惠，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要不然怎么会年纪轻轻就颜值崩成那样？
　　如今一下子重新变成小萝莉了，更是恨不得天天挑逗肌肉男和美少年啦！嗯，大美女也要抱！”
　　“……我还以为她逆生长成为萝莉之后，性格也会变得天真淳朴一些。”
　　陈秋涵叹息着摇了摇头，“……结果如今看来，情况并非如此……”
　　不得不说，或许是某种反差萌，作为一部主打天真童趣的儿童奇幻电影，《哈利波特》里的几个著名小童星，私生活却基本都挺豪放的，一个个都玩得很花，别说什么多人派对，据说连嗑药派对都经常开。
　　相对来说，倒是《权力的游戏》电视剧里浪漫多情的“龙妈”艾米莉亚·克拉克，在私生活上干净得多。但主要也不是因为她多么的洁身自好，而是脑袋上开了个洞，缠绵病榻只剩半条命，实在玩不动罢了。
　　“……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呐！但你不觉得，有个豪放女明星负责公关和接待，似乎也不错吗？”
　　秋山惠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敞篷轿车说，“……如果让我过去陪着他们的话，只怕要打起来了。”
　　——目前，秋山惠率领的这个“超凡搜救队”，每次营救工作的大致步骤，都是按照雇主提供的地址，由“小赫敏”骑着扫帚进行侦察，秋山惠烧龟壳或骨头来占卜凶吉，最后进行远距离的喊话沟通
　　结果，其中一些别墅已经变成了怪物的巢穴，另一部分别墅则被匪帮盘踞，剩下极少数别墅倒是安然无恙，只要挂上秋山惠绘制的驱灵符箓，连应急发电机都能开起来，至于车库里的豪车就更不用说了。
　　比如这一次的搜救，就是如此的轻松——大家按照地图一路摸到目的地，小赫敏骑着扫帚过去转了一圈，那对被困于喀斯喀特岭深山庄园的富豪兄弟，就带着管家和仆人出来看热闹了。
　　然后也不必秋山惠提供交通工具，只要有办法驱逐电灵，他们就开着自己车库里剩下的车出来了。
　　除了被救援对象因为在山里憋了太久没见过女人，以至于面对小赫敏有点过度热情之外，其余可谓是一帆风顺。只要把他们安安稳稳地弄回【藤之城】，再传送到青丘神社，接下来就可以交给掮客换钱了。
　　“……其实，作为妲己娘娘的侍女，论让男人拜倒在石榴裙下的交际能力，你应该是强项才对啊。”
　　陈秋涵嘟哝着说道，“……可是我从来没看到你有要向这方面加强的意思……”
　　“……哈？你觉得我的画风不够《封神榜》？那么我是应该去搞活人铁板烧，在神社里玩炮烙？还是举办各种刺激的活人血祭？把孕妇的肚子活生生地解剖开来，观察胎儿是男是女？”
　　说到这里，秋山惠突然顿住了，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和尾巴也从身上弹出来，片刻后才呐呐地继续开了口，“……呃，关于最后的那一条，妲己娘娘说这是周朝人的诽谤，因为她根本不用给孕妇切腹，就能隔着肚皮看清楚未出生胎儿的性别……”
　　“……好吧，看来你是真没有那种魅惑众生的才能，公关小姐和交际花的职业，还是让赫敏来客串吧。”
　　陈秋涵叹了口气，“……喏！前边的公路又被报废汽车堵住了！麻烦你挪一挪。”
　　“……哦，法师之手！轰隆——”
　　秋山惠刚刚施法要挪开破车，就听见前方惊天动地一声巨响，显然是有人在汽车残骸下埋了爆炸物。
　　紧接着，又有一根细长的玩意儿喷吐火焰，从远方朝着她的车直飞而来！
　　“……是RPG！那儿有匪徒埋伏！快让自动武器站开火还击啊！”
　　※※※※※※※※※
　　总而言之，在刚刚过去的大半个月里，秋山惠带着一帮乌合之众，穿梭于西雅图和温哥华周边的海岛与山岭，前后执行了十多次的搜救任务，把那些缩在别墅里猫冬的富豪子弟给救出来。
　　期间经历了数不清的战斗，只有极少数是驱鬼和讨伐妖魔，大多数是跟各路匪帮鏖战。
　　但无论如何，超凡搜救队终究还是胜利到了最后，把能救出来的人都救出来了，再在青丘神社送上中间人派来的帆船，沿着海岸线航行到佛罗里达州，重归文明世界。
　　而青丘神社也从中获得了不少佣金，可以投入到物资收购和农业生产上来。
　　当秋山惠搜索完了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待救对象，疲惫地回到青丘神社时，看到山下已经是一片繁忙的春耕景象，挂着驱灵符箓的大型农业机械，在稻田间来回奔驰，播下新买的稻种，也是播下秋天的希望。
　　然而，还没等秋山惠为这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春景而欣慰，就得到了一个让他略感意外的消息：
　　“……呃？白宫派来了特使？总统想要征召各路超凡力量，对叛乱的苏族部落发动讨伐？”
　　秋山惠挑了挑眉毛嘀咕说，“……三战才刚打完，就准备发动内战了吗？真是好战的女士呐！”

阳人条
　　老老王初步确认应该是阳了，发烧咳嗽呼吸困难，什么该有的症状都陆续冒了出来。
　　今天存稿已经用完，人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只能请假了。
　　哎，好些长辈都在最近挂了，不过也亏得是特殊时期，不必参加葬礼，白包可以省下来给自己买药了。

第377章、大西洋联邦的野望
　　杜尔迦女神在注视着你！
　　印度教十臂女武神的鎏金青铜雕像，被工人们用吊车组合成型，站立在白宫的南草坪边缘，十只胳膊分别手持宝剑、三叉戟、长弓、战锤等武器，用她那与现任总统酷似的面容，俯瞰着脚下的白宫。
　　这尊印度教女神的青铜像，牢牢矗立在华盛顿的市中心，伟岸的背影笼罩在这片世界权力的中枢之地。
　　只要从白宫的椭圆办公室推窗望去，就能看到杜尔迦女神的雄伟身姿，以及用金属铸就的威严。
　　贺锦丽女士站在窗边，志得意满地面带微笑，看着这座印度政府送来的豪华礼物——以她的容貌为原型铸造而成的，比林肯纪念堂里那尊林肯雕像更加高大的杜尔迦女神雕像！
　　喵哈哈哈！她的历史地位已经超过了林肯总统，可以给这个国家留下属于自己的纪念碑了！
　　——自从核爆了巴黎，征服了欧洲，打赢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后，她的威望确实是一时间举世无两。
　　虽然贺锦丽女总统自从就任以来，从头到尾都未曾离开过美国的土地，甚至没有走出过几次白宫，但百万美军在她的驱策下驰骋列国，席卷名城大邑，将一个个昔日的列强化为殖民地，却是不争的事实。
　　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西班牙、荷兰、瑞士……整个傲慢的老欧洲，全都俯首帖耳地跪倒在了她的脚边。就连世界另一端的日本，也在一场不流血的兵变之后，变成了美利坚的十一区殖民地。
　　哪怕是这个世界上的其它大国，也都在美国的赫赫军威面前瑟瑟发抖，知道了即使是已经遭受重创的美利坚合众国，依然牙尖爪利、嗜血好杀，凶焰滔天不可一世，绝非什么人都可以轻易侮辱。
　　如此堪比拿破仑皇帝和成吉思汗的“世界征服者”伟业，怎能不让贺锦丽女士不感到洋洋得意呢？
　　接下来，在进入四月之后，靠着从欧洲敲骨吸髓刮到一大笔油水，暂时稳住了军心的五角大楼，又发动了对加拿大的征服战，全程基本上依旧是一场兵不血刃的武装游行。
　　现在的加拿大人早已没有了祖先们火烧白宫的勇气，而是无精打采地接受了“美加合并”的命运。
　　再接下来，最近的几周内，美军还发动了对巴拿马的再征服战争，重新用武力控制了至关重要的巴拿马运河航道，同时又发兵强行进驻阿根廷，更加严密地控制了农牧业出产丰饶的潘帕斯草原。
　　至此，一个横跨大西洋两岸，实现了欧美一体化的军事霸权国家，已经在女总统的手中初步成型。
　　只差用法律的形式为之正名，并且画到地图、文件、钞票和邮票上去了。
　　面对如此名垂青史的丰功伟绩，有谁能说她不是一个意志坚定、无所畏惧、雄才大略的历史伟人呢？
　　“……总统女士，这是将合众国改组为【大西洋联邦】的最新方案，根据您的意见连夜修改好的第七稿，宗旨是【大西洋联邦人人平等，但某些人比其他人更平等，另外还有一些人不算人】……”
　　秘书将一份厚厚的文件呈送到女总统的面前，“……关于日后在宗教自由的基础上全面恢复奴隶制，还有推广种姓制度、册封贵族和骑士的计划，也已经预留好了相关的法律空间……”
　　“……嗯，文件先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有空的时候我会看的。”
　　女总统随意地说，“……我计划在今年七月四日的独立日（美国的国庆节），宣布建立大西洋联邦。
　　所以，相关的庆典活动，现在就可以筹备起来了，务必要搞得热闹和盛大，配得上世界霸主的身份！”
　　她如此吩咐说，而秘书连忙点头称是，表示一定把阅兵仪式、花车游行什么的都安排上，天空中要有飞行队和空中飞人来表演飞行杂技，晚上还有盛大的焰火晚会和音乐会。最后再弄上一两千个桑巴舞女郎和肌肉俊男，到国会山门口通宵跳踢踏舞和钢管舞，甚至可以站着坦克上跳舞云云……
　　对于这些主意，女总统表示很满意，但可以再加上些摩托车杂技表演之类的印度国粹，酒和麻药也要敞开供应,另外，整个首都华盛顿届时都应该张灯结彩，妆点得富丽堂皇，以彰显世界霸主的富强气象。
　　商量了一番庆典的事情之后，各位将军们乘坐的轿车，也陆续抵达了白宫。
　　于是，女总统就转身走进电梯，前往战略情报室，准备召开今天的参谋长联席会议。
　　※※※※※※※※※
　　虽然第三次世界大战已经打完了，但美国的欧洲占领区一直很不安稳，各种罢工游行和恐怖袭击事件持续不断，导致百万美军一直在欧洲打着没完没了的治安战，并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之内也很难改善。
　　——在地平线上看不到欧洲能够恢复到和平与繁荣的未来！
　　所以，每一次的参谋长联席会议，总统女士都有很多军务要商量和安排。
　　“……为了镇压刚刚占领的半个德国，还有碾碎捷克人和斯洛伐克人的反抗，波兰人已经把他们的军事力量使用到了极致，更别提波兰人目前还在筹备一支野战部队，打算用来入侵立陶宛！”
　　一位将军用激光笔指着大屏幕上的东欧地图，“……波兰人已经动员不出更多的部队来打治安战了。”
　　“……土耳其方面终于初步跟我们达成了协议，将会加入华盛顿主导下的欧洲新秩序。”
　　国务卿则脸带喜色地吹嘘着他的最新外交成就，“……一百万土耳其军队即将进入东欧，讨伐残余的其它欧盟成员国！法国佬在土耳其搞的流亡政府【自由法国运动】，马上就会被驱逐了！
　　只不过，土耳其方面希望我军能够帮忙发射一枚氢弹，核爆雅典，弱化希腊人的抵抗意志……”
　　“……核爆雅典是不行的，美军不可能为别人的战争动用核武器，更别提是雅典这样的历史名城。”
　　女总统想了想，如此拍板说，“……土耳其人应该学会用自己的牺牲和鲜血，来夺取他们想要的土地。但作为弥补，空军可以用毒气弹对雅典进行一次地毯式轰炸，相信效果跟核爆相比也差的不多。”
　　在把土耳其也给拉下水之后，希腊和保加利亚就算是基本进入了国运倒计时，罗马尼亚则早就喊着要投降。剩下前南斯拉夫附近的那一小块地，美军决定让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和阿尔巴尼亚人自行争夺。
　　——之前的南斯拉夫内战，美国其实对此参与的兴趣不太高，乃是德国鉴于一战的教训，竭力主张要严厉惩戒塞尔维亚，这才在美国的顺水推舟之下，动员了整个北约出手干涉，暴打塞尔维亚。
　　如今德国自己都亡国沦为了殖民地，美国佬对这片纷争之地的归属，自然就彻底撒手不管了。
　　反正俄国佬也不可能隔着乌克兰和罗马尼亚，把他们的贼手伸到塞尔维亚，索性就让当地人打个痛快。
　　“……然后，根据五角大楼的汇报，因为国内众多秘密病毒细菌实验室泄漏的缘故，今年不仅人类之间盛行的瘟疫将会泛滥成灾，全球农业和畜牧业产量，也将会降低到一个非常可悲的数字”
　　一位幕僚看着手中的文件，狐疑地扫了一眼将军们，“……实话说吧，你们究竟泄漏了多少东西？”
　　“……实话说吧，凡是能泄漏的东西，凡是你能想象到的灾祸，基本上都已经泄漏出去了。”
　　一位陆军中将摊了摊手，“……土豆枯萎病，小麦锈杆病，蔬菜毛霉病，叶斑病，猪瘟、鸡瘟、牛瘟、兔瘟……几乎一切有潜力可供研发为武器的农业病虫害，我们都进行了研究，然后现在全都泄漏了。
　　预计今年北美的绝大多数土地都要歉收，相当一部分残余的农场甚至会绝收！而且，这些农业病虫害还会很快扩散到全球，跟攻击人类的烈性瘟疫一起作乱，让整个世界的农业都陷入灾年！”
　　“……真是不幸啊，看来我们只能一边努力加强对海外农产品的掠夺，一边尽量降低食物的消费了。”
　　女总统一脸悲悯地说，“……最直接的节俭办法莫过于减少需要吃饭的人——在各处集中营和毒气室建设到位之后，我们在欧洲那边应该能以每周一百万人的速度消灭多余人口，届时粮食压力就缓解了。
　　哎，如果是在印度的话，农民们遇到这种情况早就乖乖自杀了，但欧洲人却没羞没臊地不肯去死……”
　　——没办法增加存粮，就减少吃饭的嘴，这实在是一种多么淳朴的传统治国理念啊！
　　“……在降低对新兵的体质健康程度要求之后（招募瘾君子），两百万新兵的招募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虽然士兵的素质差到不堪入目，但本来也只是准备让他们去镇压平民，所以素质差些也没关系。”
　　另一名将军起身汇报说，“……印度派遣的第一批援军三十个师，已经在鹿特丹、马赛、汉堡、斯德哥尔摩和里斯本等地陆续上岸，准备分担我军的一部分治安战压力。
　　总之，在得到了盟国全力协助之后，五角大楼在欧洲布置一千万军队的大计划，有望在今年完成。
　　但根据我方军官的观察，派遣到欧洲的印度军队全都是轻装部队，甚至是纯步兵师，装备、火力和机动能力都非常糟糕，兵员素质和纪律性也很是堪忧。跟昔日英国的廓尔喀士兵完全无法相比……”
　　“……无妨！只要他们能够在全副武装的情况下，顺利打垮巴黎、伦敦和柏林的市民，就可以了。”
　　女总统摆摆手说，“……印度的军队再差，也不至于连法国平民都打不过吧？”
　　——为了在当前美国规划的“欧洲新秩序”中分一杯羹，作为贺锦丽女总统的“娘家”，印度政府已经开始大规模的全面动员，计划在美国承担全部开销的前提下，派遣五百万人远征欧洲……
　　嗯，听起来有点像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大英帝国骗印度佬去西线填战壕的陈年往事。
　　但这一次不一样，不是让他们去欧洲给白人当苦力，而是去当上等人，狠狠欺负欧洲白皮佬的！
　　按照印度军方的宣传，每个参加远征的印度士兵，都能从欧洲抢个肤白貌美的白人姑娘回来当老婆！
　　大英帝国殖民印度了多少年，饿死了多少印度穷人，现在终于轮到印度殖民欧洲啦！
　　嘿嘿，非得把殖民时代吃的那么多苦头，统统几十倍，上百倍地报复回去才好啊！
　　——印度人如此不加掩饰的报复口号，显然会在欧洲引发激烈的抵抗，不过没关系，五角大楼本来也没指望欧洲人的爱戴，同时很乐意看到印度士兵跟欧洲平民热火朝天地打成一片。
　　当然，如果眼下的椭圆办公室主人，是一个传统的盎格鲁撒克逊“老白男”，那么无论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出身，都会出于与生俱来的白人傲慢心理，对有色人种武装分子蹂躏欧洲的事情感到难以忍受。
　　怎么说呢？就是有一种好像是在“率兽食人”的厌恶感和排斥感。
　　但贺锦丽女士是印度人，她一点都不觉得折辱和欺压老欧洲有什么不对的，甚至还对此很有快感。
　　“……嗨，欧洲的局势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坏也坏不到某种程度。”
　　她对参谋长联席会议上的诸位将军们说道，“……现在，我们是时候把目光重新聚焦到国内了！先生们和女士们，那个给世界带来灾变，让合众国饱受屈辱的印第安人部落，现在依旧安然无恙呐！
　　既然合众国如今已经渡过了生存危机，那么，我们是否应该腾出手来，狠狠地惩戒这伙叛逆呢？”
　　然后，伴随着女总统打出的手势，新任的印度裔光头胖子FBI局长，便介绍起了特工潜入南达科他州之后，在当地苏族聚居区打探到的情报，以及阿巴拉契亚山脉以西“沦陷区”的最新势力分布情况……

第378章、美国志愿军
　　虽然在打赢了三战之后，从地图上看，美利坚合众国的形势貌似一片大好，不是小好。
　　整个世界都被巴黎的蘑菇云吓得战战兢兢，美帝王师横行于天下万邦，星条旗的威严让所有人不敢直视。
　　但在那些悲观主义者的眼中，这场仓促发动、背刺盟国，毫无道义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不过是把很多大家之前都装傻不敢面对的问题，给彻底暴露了出来。
　　或者说，这是一切常规政治手段都已经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美国为了续命而发动的绝地反击！
　　虽然感谢上帝，这场反击看上去好像是成功了，可是代价呢？
　　——民主和自由的意识形态，这一让美利坚合众国傲视全球的核心竞争力，统统被彻底摧毁了啊！
　　现在的美国堂而皇之的撕下了一切伪装，化身为有史以来最邪恶的压迫者，公然把欧洲这个包装了几百年的文明高地，一口气推入地狱……这已经是“精神美国人”无论如何颠倒黑白，都圆不过来的了。
　　莱茵金属的军工生产，为即将断炊的美军续上了命，但美国昔日影响全球的软实力却荡然无存。
　　虽然女总统有一个依靠恢复奴隶制和贵族特权，来吸引全世界反动阶层继续热爱美国的粗略构想，但这个堕落而又邪恶的构想，距离化为现实还相当遥远——至少得先把奴隶角斗场和神殿庙妓给搞起来吧？
　　即使在美国内部，国家的凝聚力也没有因为战争的胜利而提高，反倒出现了更多的混乱和纷争。
　　要知道，普世帝国的凝聚力，天然就比民族国家弱得多。因为民族主义容易懂，不管你是大学教授还是不识字的文盲，都能通过相貌、语言、风俗、宗教信仰这些常识性的东西对人进行区分，一目了然。
　　但依靠意识形态建立的普世帝国却不行，任何思想上的溃散和混乱，都会直接导致国家机器的崩塌。
　　——也可以理解为某种意义上的“精神力量反作用于物质现实”吧。
　　更不妙的是，打赢三战的贺锦丽女总统不是拿破仑，不是斯大林，不是希特勒，甚至不是丘吉尔。
　　她不是军事强人，就算打赢了三战，她在军队中依然毫无威望可言，同时也没有深厚的家族背景。
　　一个“世界征服者”的虚幻头衔，可以让她在外国人面前耀武扬威，却没办法让她得到美军的尊重。
　　因为美国大兵们都觉得她是一个凭着运气捡漏的幸运儿，一个窃取了美利坚合众国荣耀和威严的外国骚女人，而不是什么雄才大略的战争领袖——事实上，她也确实没做出过什么精妙的战略部署。
　　所以，贺锦丽女总统在美国其实是没有几个支持者的，讨厌她的美国人远比爱戴她的美国人更多。
　　美国的各种左翼“进步”势力，自然对戳破了民主自由人权画皮的她恨之入骨——过去只要搞搞媒体洗脑，玩玩暗箱操作，就能让全世界的富豪源源不断地送钱来上贡，现在却得动刀子抢劫，真是太累了。
　　但美国的白右，还有那些美国传统上掌握武力的将门世家，也同样对这位自诩为“杜尔迦女神”的女总统嗤之以鼻——就算美国准备搞法西斯恐怖统治了，好像也轮不到印度人来当主宰吧？
　　基督教和白人优越论才是美国右翼的思想核心。而贺锦丽女总统的成功，就是在把这两者往死里踩。
　　结果，贺锦丽总统那个充斥着印度裔和众多有色人种的内阁，既被左派视为恶魔，又被右派视为小丑。
　　尽管她努力吹嘘自己的“武功盖世”，甚至都到了用力过猛的地步，但实际效果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事实上，在传统的美国白右势力看来，光是让一个印度女人坐在白宫里，指挥美军征服世界，就已经是一个极大的耻辱，光是想一想就能让他们怒不可遏，更不要说是化为现实了。
　　之前是情况紧急，国运危在旦夕，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暂且捏着鼻子承认现实。
　　现在既然情况已经好转了，那么……是不是应该纠正这个错误了呢？
　　从贺锦丽女总统的角度看过去，身边的这帮老白男似乎个个都像是反贼，没有一个能让她放得下心的。
　　在这种情况下，根基不稳的贺锦丽女总统，只能尽量提拔印度裔“自己人”，让大批印度裔充斥白宫和五角大楼，同时努力加强跟印度母国之间的联系，调动印度军队赴欧参战，作为她统治美国的外援……
　　可结果却是进一步恶化了跟美国传统上流社会的关系，搞得她的形象越来越跟“万人嫌”靠拢。
　　这样一来，她想要维持自己摇摇欲坠的统治地位，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停地给五角大楼和国会山找事情做，只要军方一直忙着打仗，国会山为了利益分配的问题吵嚷不休，才会顾不上推翻她的内阁。
　　至于民生、人权、治安之类的小事情，就实在顾不上了——反正有麻药敞开供应，绝对管够！
　　因此，在欧洲、加拿大和南美洲的海外战争告一段落之后，女总统就开始策划着要收复“沦陷区”，让美军顶着一堆负面BUFF，去远征南达科他州的苏族聚居地，顺便震慑一下当地各种“非法势力”。
　　——在大灾变爆发的足足两个月之后，FBI特工终于通过一些间接手段，打探出了大灾变的罪魁祸首，苏族的拉科塔部落的最新动态，知道这帮土著逆贼抢占了薇佛公司在布拉克山脉兴建的避难所，把这片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末日掩体社区，改成了苏族最高权力机构“七色火焰会议”的驻地。
　　风灵灾厄导致的极寒风雪结束后，苏族人在女巫纳鲁的指挥下，开始走出避难所，四处扩张，抢劫和搜集物资，占领附近的耕地和农庄，作为独立建国的长久之计。
　　期间不可避免地跟其它北美原住民部落，以及黑人帮派、白人农场主有了一定的接触。
　　而FBI或其它美国情报机关雇佣的黑人、原住民和亚裔线人，也以小贩、使者或其它各式各样的身份，混入了苏族的聚居地，给白宫和五角大楼带回了一些未必准确，但至少还有参考价值的情报。
　　“……目前，苏族已经重建了他们的大联盟，在地图上占据了南达科他州的西部几个县。”
　　FBI局长用激光笔指着大屏幕上的卫星地图，缓慢地画了一个圈，“……这个叛乱政权控制着的有效人口，大约在二十万到三十万之间，其中苏族原住民和被苏族压迫的白人、黑人各占一半。
　　据说，苏族叛徒把抓到的白人一部分处决，另一部分打上烙印充当奴隶……”
　　“……这伙叛军的兵力究竟有多少，装备如何？”一位刚从欧洲回来的陆军将领，不耐烦地插嘴问道。
　　“……根据我方线人的描述，苏族叛军应当有两千人到三千人，坐着皮卡和越野车进行机动。
　　虽然传说中他们洗劫了很多军事基地，甚至偷袭过夏延山地堡，但根据我方线人的目击报告，除了迫击炮、重机枪和RPG之外，苏族叛军基本没有像样的重火力和机械化装备，大约相当于非洲游击队的水平。”
　　FBI局长如此答道，“……但是，在超凡力量参与的战斗中，常规武力的用处并不是非常大。因为电灵的骚扰，我们目前既无法用武装直升机扫射和轰炸这群叛逆，也没办法把坦克开到他们的家门口。
　　更关键的是，我们并不知道苏族还有多少底牌没打出来！这些恐怖分子可是刚刚杀死了一亿美国人！
　　所以，请诸位将军们务必慎重对待这股看似不堪一击的叛乱武装，不要把他们当成普通土匪来看待。”
　　“……接下来，在联邦政府和苏族叛军的实际控制区之间，散布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割据势力。
　　其中一些由帮派组织演化而来，一些是地方有力人士牵头组织的自治机构，还有一些是宗教势力。”
　　FBI局长又在卫星地图上指了几下，让后台操作的秘书小姐在地图上浮现出几个符号，“……比如新奥尔良的巫毒教，芝加哥的【血帮】和【恶魔党】，圣路易斯的【快活帮】，明尼阿波利斯的【恶臭民】，小石城的【美利坚复兴党】……这还仅仅是占据了大城市的组织，盘踞在乡间小镇的团伙更是不计其数。
　　而在更远的地方，还有摩门宗长老会独占盐湖城，巨乘佛教盘踞旧金山和整个湾区，猫神教会割据洛杉矶，灵魂觉醒后的密苏里号战列舰盘踞在圣迭戈……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教会和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的支持者，更是散布在众多城镇。前者以温哥华为总部，后者把宫廷搬迁到墨西哥的蒂华纳……”
　　“……听你的形容，美国的本土似乎已经四分五裂了？甚至比南北战争时代都要散架得更厉害？”
　　一名将军开口吐槽说，“……就算是苏联解体和印巴分裂，他们的国家也没有碎成这样。我唯一能想到的比较近似的例子，大约只有沙俄帝国崩溃后的局面……”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这副分崩离析的局面，确实就是我们必须面对的艰难现实，将军们。”
　　贺锦丽女总统起身总结说，“……因为突如其来的灾变，美国的很大一部分地区，已经彻底走向瓦解了。美国变成了一个毋庸置疑的分裂之家，这个丢脸的现实，并不会因为我们的拒绝承认而有所改变。
　　如何收拾这个崩溃后留下的烂摊子，让国家重新恢复秩序，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天职，责无旁贷！
　　我们必须惩戒危害美国的土著叛军，打击那些窃取地方权力的分裂组织，重新让国家走向安定……”
　　“……您说的这些大道理，我们都懂，总统女士。可问题是，我们到底要怎样做才是正确的？”
　　空军参谋长有些不耐烦地说，“……难道要我们抛弃无线电、装甲车、坦克、直升机和炮艇机，重新打造大篷车和划桨船，组建一支十九世纪拿破仑战争水平的军队，然后翻过阿巴拉契亚山脉向西远征苏族？
　　好吧，西点军校和弗吉尼亚军校的小伙子们，并不是不能跟祖先一样骑着马儿当牛仔。可是，我们这次要讨伐的叛逆，难道还跟十九世纪的印第安人一样软弱吗？谁知道他们的巫师还能召唤出什么怪物？
　　还有，沿途的各种势力，对于联邦政府又是什么态度？我们是否要攻击前进，走一路打一路？”
　　“……您的顾虑很有道理，将军，在阿巴拉契亚山脉西边的土地上，战争的规则已经改变了。联邦政府在人力、资源和技术上的绝对优势，遇上超凡力量层面的较量，并不能有效地发挥出来……”
　　女总统如此说，“……我的想法是，对待这种陌生的作战必须要慎重，在出动正规军之前，不妨先招募退伍军人和爱国者，组建一支志愿军，让他们对南达科他州的苏族恐怖分子发动试探性攻击……”
　　“……没错，南方各州的那票种族主义者，不是整天标榜爱国，叫嚣着【让美国再次伟大】吗？
　　现在就是一个让他们充分表现爱国主义精神的机会，想来应该会有人愿意参战的吧？”
　　一位黑人女幕僚开口帮腔说，“……否则的话，我们就可以在媒体上好好嘲笑他们的虚伪了。”
　　对于派遣志愿军探路这事儿，五角大楼的将军们倒是并不反对，但他们担心的是，因为灵灾区域的特殊性，这支志愿军会不会一进入沦陷区就音讯全无，不仅伤不到敌人，甚至连个消息都发不出来？
　　为了打消军方的疑虑，女总统便召来了一位画着烟熏妆，穿着紫黑色长袍的疾病女神塔洛娜女祭司。
　　只见这位黑眼圈美女敛袖行礼，微笑着说道，“……见过诸位阁下，因为五角大楼长期以来的厚爱，吾主瘟疫之母十分愉悦，嘱咐吾等为联邦的军事行动伸出援手，以疫病之力惩戒五角大楼的敌人。
　　正如昔日联邦在北美大平原上广布天花病毒，以消灭土著先民一样……”

第379章、山姆大叔从军记
　　联邦首都华盛顿的用药过量预防中心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乃至一条曲尺形的吧台，外面是跟酒吧一样的小转椅，吧台里面备着纯净水、量杯、电热器和搅拌器等物，以便随时为顾客调配出注射液。
　　屋里贴着嫩绿色的墙纸，窗台上还摆着绿植，墙上挂着油画和挂毯，看上去显得画风很温馨。
　　再往里除了VIP豪华包房，还有安装了秋千和蹦床的儿童区，让美国人民实现“嗑药从娃娃抓起”。
　　此处的监督员不但个个都有编制，服务态度也极佳，随时盯着客人注射或口服的药量。
　　这里有测试设备，可以给嗑药的客人测试各种麻药的潜在致命剂量——就是给你测一下，看看吸多少你会挂，这样也好心里有个准备。同时还预备着氧气和解毒剂，可以随时给嗑多了的客人们抢救一下。
　　那些犯了瘾头的客人们傍晚散了工，每每花几个狗狗币，或是几百到几千美元现钞，便可在这里买一根针头，混上自带的药物，由据说学过医疗护理的监督员动手帮忙，准确地注射进自己的血管里。
　　——这价位是现在的事，按着眼下这个每月“量化宽松”上百万亿美刀的印钱法，将来怕是还要涨价。
　　当然，如果客人们忘了带药，或者想要尝尝新货的滋味，主管也有自备的N种药粉可供选购，一开始为了防止举报，还需要先出门到小巷子里交易，再回来注射，现在发现没人管，已经直接在吧台交易了。。
　　客人在吧台旁注射完药剂，可以坐着休息；倘肯多花几个狗狗币，便可购买医疗护理（洗头），或是成瘾治疗（按摩）打发时间，如果出到十个狗狗币，那就可要求监督员们COS神奇女侠或蝙蝠侠陪聊。
　　但凡是光顾用药过量预防中心的客人，多是零元购协会的资深会员，大抵是没钱讲究这个风情。
　　只有少数特别讲究情调的豪客，才会花钱进VIP豪华包房，再指名某位美女监督员的私房COS服务。
　　去年，大学肄业的查理·马歇尔，曾经在纽约布鲁克林的用药过量预防中心当监督员，那时的纽约刚刚因为开放了全美首个官方吸毒站颇感自豪，来采访的记者络绎不绝，想去当监督员还得走后门托关系。
　　但没过多久，各式各样的注射中心和集体嗑药俱乐部，就在全美各州遍地开花，一口气冒出了上万家，查理工作的那家店，因为开设早，设施差，服务项目少，很快变得老土落伍，生意一落千丈。
　　查理的老板眼看着生意惨淡、恶评如潮，就收缩了在纽约的店面规模，把多出来的老员工查理，派到了首都华盛顿这边的店里来挂职。
　　一开始的时候，查理·马歇尔还为离开纽约这座精彩的大苹果城，而感到非常的不开心。
　　来到华盛顿这个无趣的地方才没几天，他就怀念起了纽约的热闹街道和香甜空气。
　　但在几个月之后，他就发现了能够调到华盛顿上班，是一件何等幸运的事儿。
　　因为，在今年二月的大灾变之后，纽约就陷入了令人绝望的大停电之中，布朗克斯、布鲁克林和皇后区甚至一直断电到了现在还没恢复，只有富豪云集的曼哈顿、上东区，上西区倒是早已恢复了灯火通明。
　　当然，如果仅仅是断电，那么倒也罢了，纽约的商家没那么矫情，不是不能点着蜡烛营业做生意。
　　但伴随着涌入纽约的几百万难民、彻底崩溃的治安和没完没了的零元购，却让商业陷入了瘫痪和停滞。
　　——为了防止偷窃和抢劫，生鲜超市被迫把鲜肉和水果装进上了锁的盒子里，而奢侈品商店更是不惜工本地破土动工，把整个店铺都装进了铁笼里……但还是架不住抢匪的手里有迫击炮和RPG啊！
　　谁也不知道这些军用武器是怎么流失到了匪徒的手里？又或者这些匪徒原本就是溃兵？
　　况且，过去商家遭遇零元购的损失，还有保险公司兜底。如今保险公司都破产倒闭了，还能指望谁赔？
　　所以，眼下的纽约是百业凋零，连【用药过量预防中心】都被哄抢得干干净净。
　　相比之下，华盛顿作为联邦首都，大部分的街区总算恢复了供电，靠着联邦政府的戒严令和大批调兵进城，治安也马马虎虎，生意还能做得下去，查理这个给瘾君子打针的监督员，暂时还保得住饭碗。
　　可是，作为一座处于紧急状态下的首都，大灾变之后的华盛顿，变得比之前愈加无聊了。因为执行戒严令，各处博物馆、图书馆和旅游景点相继无限期关闭，酒吧和舞厅等娱乐场所也都关门了。
　　虽然那些专供达官贵人享乐的私人会所和高档俱乐部，哪怕在三战时期依旧是纸醉金迷、通宵达旦，但那种地方显然不是普通人能踏足的，甚至只是靠近一点，就会被警惕性很高的保安追过来盘问。
　　此外，行走在街头的大兵也很蛮横，尤其喜欢殴打路人取乐，让人不敢在战时的首都街上四处溜达。
　　自从某日闲极无聊，偷懒跟来嗑药的小萝莉在儿童区玩耍被抓包之后，查理就被主管勒令不许靠近VIP房间、儿童区和按摩室，从此只能整天的站在吧台里，专心招待那些不名一文的流浪汉穷顾客。
　　虽然工作不算辛苦，但顾客和同事都是些无趣的家伙，让他总觉得过于单调，生活没有滋味。
　　这种情绪着实让人不悦，唯有山姆大叔到店，查理才可以笑几声，所以对这个人的印象很深刻。
　　在查理工作的用药过量预防中心里，山姆是唯一笃信国会山里没有蜥蜴人的流浪汉。
　　他面貌长得很普通，但头上的发型却很犀利，每当有风吹过来，总让人想起英国的小金毛前首相。
　　每次在店里对旁人说话，山姆总是满口的自由人权，叫人听了暗自发笑。
　　山姆大叔一到店里，所有打针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人当即叫道，“……山姆，听说你前几天被警察打破头了”。他不回答，对监督员说，“……要一根针头，两罐笑气”，便排出几个狗狗币。
　　众人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是上了FBI的黑名单！”
　　山姆终于忍不住，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亲眼见你跟着红脖子在国会山闹事儿，结果被警察拿着棍子暴揍……”
　　山姆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抗议不能算闹事儿……抗议！……美利坚的抗议，能算闹事儿么？”接下来便是各种难懂拗口的话，什么“美丽的风景线”，什么“天赋人权”、“自由的人民有权表达自己的合理诉求”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其他的流浪汉们背地里谈论，山姆之前是个海军中士，在华盛顿也有个家，还是蛮气派的大公寓。
　　可惜他这个海军中士，因为工作的缘故，常年都得出海，又娶了一个不懂事的亚裔老婆，以为亚裔女人比较保守，不太会出轨，这样就不用担心被别的男人住进他的房子，睡他的女人，打他的孩子了。
　　谁知这亚裔老婆究竟有没有给山姆戴绿帽暂且不说，至少绝对是个傻大胆，居然因为跟物业公司的一点纠纷，就敢连续两年不交物业费！而且还压根儿没跟山姆通个气。
　　可问题是，这能在首都经营的物业公司，岂是好惹的？于是物业公司就联系法院，把山姆家里祖传的房子自说自话地卖了，冲抵拖欠的物业费！山姆家里价值六十万美元的房子，竟然只卖了三万美元。
　　当然，这已经是前年的事了，按照眼下的通胀速度，今年这房子怕是能卖到一千万。
　　然后，法警就上门来收房子执法，山姆的老婆哪里肯答应搬出去，当即就耍泼争吵起来。结果在厮打中，山姆的老婆被警察一枪爆头，死得不能再死，他的儿子也在混乱中被挤下四楼阳台，脑袋着地摔死了。
　　等到山姆从中东那边回来，已经是房子、老婆、儿子统统没了，还欠了医院一屁股债——虽然山姆的老婆送到医院时早已是个死人了，但医院还是给山姆开了三万美元的抢救费账单。
　　气急败坏的山姆跑到法院大闹一场，结果在去年连军籍也丢了，被弄到领救济金在街头游荡了。
　　幸而，美国在这时候成立了用药过量预防中心，让山姆除了在车里睡觉外，好歹有个像样的社交场所。
　　可惜他又有一样坏毛病，便是喜欢抱怨，来了用药过量预防中心没几天，就上网发视频大肆吐槽，说是辉瑞公司合法卖的白货质量不过关，还不如昔日墨西哥贩子走私的黑货品质好，结果得罪了好些人。
　　如是几次，在天晓得什么幕后黑手的运作下，山姆的救济金都领不到了，难免做点偷鸡摸狗的事儿。
　　但尽管如此，在查理打工的用药过量预防中心，山姆大叔的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有时没有现钱，暂时记在失信人员名单上，但不出两周，定然还清，从失信人员名单上删去山姆的名字。
　　有一次，山姆打了一管子高价的好货，抽搐的身子渐渐复了原。主管对他问道，“山姆，你当真幸福吗？”山姆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主管便接着问道，“你怎的连个家也没有呢？”
　　山姆立刻显出颓唐不安的模样，脸上笼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传统家庭是过时的陈旧观念”，“个人原子化才是未来社会的发展方向”，“自由不绝对，就是绝对不自由”之类不太好懂的话。
　　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让店子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山姆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主管正在刷抖音，忽然说，“……山姆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个比特币呢！”
　　众人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
　　一个正在注射的熟客说道，“……他怎么会来？他这一回是自己发昏，去给医药公司当志愿者试验新药，本想拿了药企的津贴就溜走，谁知却被保安眼明手快，一发泰瑟枪就打翻了。”
　　主管问，“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是狠狠地打，后来是绑起来试药，折腾一星期才丢出来。”
　　“再后来呢？”“再后来？我在停车场里睡觉时总能听到他的哀嚎，现在大约是死了吧？”
　　主管便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玩他的手机，而查理也叹息一声，不再多想。
　　谁知第二天的下午，查理正帮主管往他私下兜售的小包装药粉里掺假。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来一根针管。”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查理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山姆便在吧台外面对着的门槛上坐着。
　　只见他脸上溃烂，浑身脓肿，已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夹克，发型像是在垃圾堆里睡了一个月的猫王。
　　他见了查理，眨眨眼睛，重复道，“……来一根针管！”
　　主管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山姆么？你已经许久没来啦！你还欠店里十九个比特币呢！”
　　山姆很惊讶的仰面答道，“……不是狗狗币吗？怎么成了比特币？”
　　主管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山姆，如今这年头，物价上涨的厉害呐，你赊账那么长时间，不得给你加个利息！”
　　山姆摇头道：“……哎，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啊，不仅是股票和欧元都成了废纸，连比特币和狗狗币也毛了么？罢了罢了，这一回是人民币，货的品质要好。”
　　接下来，山姆从破夹克里摸出几张红彤彤的钞票，放在查理的手里，冲他咧嘴一笑。
　　查理看了看主管的脸色，便调配了药剂，也不顾山姆身上脏臭，在旁人的说笑声中，给他注射完毕。
　　山姆大叔道了谢，正要转身出去，却在用药过量预防中心的门口撞上一名满脸横肉的黑人女军官。
　　只见这黑人女军官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堵在门口当真是犹如铁塔一般，把猝不及防的山姆大叔给顶了个跟头，几张证件也从他的破夹克里飞了出来，落到了女军官的脚边。
　　还没等山姆大叔爬起来，黑人女军官捡起他的证件一看，当即眼前一亮，弯腰拎起山姆，高声吼道：
　　“……山姆·威尔中士！你被征召入伍了！马上跟我去反恐志愿军筹备处报道！”
　　山姆大叔听得都傻了，“……征召入伍？开玩笑的吧？我都成废人了，军队还不肯放过我？”
　　“……不要妄自菲薄！山姆，五角大楼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黑人女军官用力拍了拍山姆的肩膀，然后也不顾他的挣扎，就把他像拎小猫似的拖了出去。
　　店内的顾客和监督员见了，啧啧称奇，开始讨论五角大楼究竟是发了什么疯，居然连山姆这种风吹就倒的半人半鬼也不放过？好像没听说欧洲前线缺兵缺到这种地步吧？再说不是弄了很多印度援军吗？
　　但还没等他们讨论出个所以然，又有一群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破门而入，挥舞着平板电脑上的征兵公文，直接在用药过量预防中心里面抓起了壮丁。
　　好吧，在瘾君子们聚众嗑药享受的地方抓壮丁充军，本身就已经很奇葩了。
　　偏偏这帮征兵者的抓壮丁标准，还要更加奇葩——那些看着体格还算健壮的人，一律不要，反倒是身上流脓、脸上长疮、鸠形鹄面的重度瘾君子，都被他们给挨个儿揪出来拷上，丢到外面停着的卡车里。
　　等到店里的熟客被扫荡了大半，又有一个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官员找到主管，说是外面那么多“新兵”个个都是瘾君子，很可能在半路上就犯了瘾头鬼哭狼嚎，需要有个机灵的人随时给他们配药打针。
　　所以，请主管推荐一名监督员，加入联邦最新组建的反恐志愿军，一起去灾变后的西部地区讨伐叛逆。
　　主管闻言，眼珠一转，立刻果断地把查理推了出去，让查理拿着店内的全套行头，随军一起行动。
　　于是，半天之后，换了一身军装的查理，就懵懵懂懂地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艘非常复古的木质帆船上。船舱里尽是满胳膊针孔、哼哼唧唧的毒虫瘾君子，触目惊心的肿块、溃烂和脓包遍布在他们的浑身上下，还有黑色的血污和黄绿色的脓液从他们的伤口中缓缓流淌，让全船弥漫着一股中人欲呕的腐烂恶臭……
　　在这些半人半鬼的家伙之中，查理一眼就认出了山姆，仅仅半天不见，他身上的疱疹赫然又多了一圈！
　　但山姆的精神却振作了许多，不仅换上了军礼服，还在胸前挂上了勋章。
　　上帝啊，五角大楼召集这些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该不会是想要给“纳垢”献祭吧？
　　昨晚刚刚玩过《战锤40K》的查理，不禁恐惧而又困惑地如此想道。

第380章、无敌纳垢兵
　　“……我说，如今的五角大楼里面，难道坐满了疾病女神的狂信徒吗？”
　　密西西比河畔的码头上，看着两条满载着“反恐志愿军”的桨帆船，借助暮春初夏时节盛行的南风溯流而上，从墨西哥湾的海域，驶入密西西比河三角洲纵横交错的内陆水道……秋山惠不禁如此吐槽起来。
　　无他，五角大楼派遣去南达科他州“讨伐苏族恐怖分子”的这支先遣队，外观造型实在是太另类了。
　　基本上各个都是鸠形鹄面、骨瘦如柴，宛如饿殍，一看就像是从难民营或戒毒所里抓出来的。
　　根据秋山惠用【鹰眼术】进行的远距离观察，除了极少数穿着全身防护服的健康人船员之外，船甲板上的“病兵”最轻的也是满身溃烂脓肿，外加一脸黑斑；最重的……这究竟是活人？还是丧尸？
　　那股浓浓的恶臭味儿，弥漫在船身四周，宛如肉眼可见的瘴气，当真是隔着老远就能把人熏得呕吐起来——如果这地方是《战锤40K》的世界，这军容一看就是“慈父”纳垢的画风。
　　不过如今纳垢邪神还没在北美大陆降临，此类的疫病之力，就只能归于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了。
　　“……五角大楼该不会打算用这些人给苏族投毒，靠生物战的办法打赢这一仗吧？”
　　秋山惠扭头望向亲自率领部下过来会师的疾病魔女，塔洛娜教会的大祭司，泰国变性人妹子艾比，表情囧囧有神地说，“……可问题是，从密西西比河的河口，到苏族的保留区之间，还有大约两千公里的遥远距离，并且这一路都是逆流而上……你们打算怎么让这些病人，一路逆流划船到南达科他州呢？
　　【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
　　光靠风力肯定是不行的，夏天的南风可没有这样稳定，再说密苏里河的弯弯绕绕可不少……”
　　（整段航程约等于沿着长江逆流而上，从上海划船到四川的成都——如果中间没有三峡天险的话。）
　　“……不要紧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关于船只动力的问题，军方早有准备，之前在路过新奥尔良的时候，就已经雇了巫毒教的亡灵巫师和僵尸划桨手！这两条船都是死人在划桨呢！”
　　这支“反恐志愿军”或者说“纳垢瘟军”的指挥官，一位印度变性人（海吉拉斯）女上校朗声说道。
　　——跟国色天香的艾比小姐不同，这位印度裔变性人沙朗女士的容貌，虽然还算浓眉大眼，颇有南亚次大陆风情，但嗓音却颇为粗粝，听着就像是被砂纸磨蹭耳朵一样，实在让人听得难受。
　　而她嘴里用咖喱味儿英语说出的内容，更是让秋山惠简直不知道如何吐槽才好。
　　“……哈？感情这还是两艘亡灵船？纳垢士兵和僵尸划桨手？这对组合可真是……绝配啊！”
　　她捂着鼻子说，“……你们让活人和死人挤在一块儿，又遇到了眼下这么个大疫之年，士兵还尽数都是病号！如果志愿军的士兵还没抵达目的地，就已经在船上瘟死了，那该怎么办？”
　　“……没事儿，两艘船上都有巫毒教的黑巫师，如果船舱里的士兵有谁熬不到南达科他州就死了，就交给黑巫师，直接转化为僵尸，到下层甲板去划船！给船只充当动力源！”沙朗上校不以为然地回答说。
　　嗯，活着当炮灰打仗，死了当永动机划船？五角大楼对待这些病兵的态度，可真是够狠！
　　连死了都要继续压榨！说是敲骨吸髓也不为过！
　　这人力资源的充分利用水平……当真是把“人矿”给挖掘到了极致啊！
　　“……撑不到目的地的士兵，还能转化为僵尸划桨手？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得上战场？”
　　秋山惠撇撇嘴，“……这样的军队画风可真是够地狱了，接下来是不是连人皮风帆都得挂起来？”
　　她原本脱口而出只是为了讽刺，不料疾病魔女艾比却认真地想了想，随即点头道：
　　“……人皮风帆？呃，等到他们凯旋而归的时候，应该就可以装备上了吧？”
　　“……嗯，你们打算剥了印第安人的皮，拿来做风帆和皮靴？这倒是颇有开国总统华盛顿的遗风。”
　　秋山惠伸手挠了挠头发，“……倒不是说这样做不行，如今这年头，连日内瓦城都被美军丢了毒气弹公开屠城，对待战俘也没必要讲究什么《日内瓦条约》的人道主义待遇了，剥个皮也就是常规操作。
　　可问题是，你们难道就没有考虑过，这一次远征苏族拉科塔部落的作战，五角大楼有可能会输吗？”
　　她指了指靠岸休整的两条桨帆船，还有远处赶着马车、骑着自行车走陆路的另一支“去电气化”部队，“……我看这两条桨帆船，加起来最多也就是能装得下一百多人的样子。再加上骑马和骑自行车走陆路的二百多号民兵，合计不过是一个营的规模。听说后面还有一个营的部队在慢慢赶路？
　　但即使是这样，五角大楼投入的兵马也就是六七百人而已，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精锐，就凭这么点儿兵力，还得长途跋涉两千公里，届时兵劳师疲，怎么啃得下南达科他州那边多达十几万人的叛乱者啊？
　　当然，我知道，在中东战场上，经常是出动一个连的美军，就能追着几百号的恐怖分子往死里打。
　　但那时候的美军，可是坐在坚固的步兵战车和装甲车里，天空中有无人机提供侦察，还有轰炸机和武装直升机发射导弹对地支援。但这一次，你们能用的装备水平，恐怕比那些穿拖鞋的中东游击队都不如了。
　　相反，苏族叛军手里倒是说不定有装甲车，或许还有几架安装了火箭发射器的农药飞机也说不定……”
　　“……必胜的把握当然没有，但就算这一次打了败仗也没关系，反正只是一次试探性攻击。”
　　疾病魔女艾比答道，“……我的意思是说，等到这次试探性攻击结束之后，欧洲那边的集中营里，也应该陆续有头发地毯、人油肥皂和瓶装尸油之类的玩意儿生产出来了，而且数量不会太少。
　　前线部队如果想要搞一些过来作为法器，比如把人皮挂在桅杆上装饰船帆，应该并不困难……”
　　“……这可真是纳粹……好吧，按照如今的世道，就算哪天弄出人肉斯帕姆罐头，我都不奇怪了。”
　　秋山惠无语地耸了耸肩，然后把艾比拉到了一边，小声地问道，“……给我交个底吧，你们这样热心帮助五角大楼鼓捣出一支‘反恐志愿军’，究竟是存着什么打算？总不可能是看上了苏族的穷乡僻壤吧？”
　　“……啊，你的思想可真是低俗啊！”艾比瞟了她一眼，“……我就不能是出于赤诚的爱国心吗？”
　　“……呵呵，你作为一个泰国人，一个侍奉神祗的宗教领袖，却如此热爱联邦政府？这合理吗？”
　　秋山惠撇撇嘴，“……船上的这些【纳垢兵】看起来恐怖，实际上就算做炮灰都不太合格。我看他们恐怕还没走到南达科他州，就已经把烈性瘟疫沿着密西西比河和密苏里河，疯狂传播一路了……
　　等等，这该不会就是你们教会的目的吧？以联邦政府的名义，在美国光明正大地传播瘟疫？！”
　　突然察觉到这一点的秋山惠，不禁惊异地看了看艾比，“……届时，沿途的人类聚居地都会被瘟疫搞垮。然后骂名由华盛顿来担着，你们这些瘟疫之母的仆人，却可以靠着行医做好人来夺权？”
　　——虽然毒药和疾病女神（瘟疫之母）塔洛娜乃是邪神，但她同时却又是医生和药剂师的守护神。
　　换而言之，按照DND设定，医生其实不是什么“白衣天使”，而是散发着红光的邪恶阵营职业……
　　“……咳咳，那我就实话实说吧，对于协助联邦政府打本土反恐战争，讨伐叛乱的苏族印第安人，吾主并没有很大的兴趣，也不想跟得到了北美大陆自然灵眷顾的女巫纳鲁大打出手——这家伙可不好对付。
　　更何况，在北美大陆的自然灵看来，究竟谁是祂们的孩子，谁是该死的恐怖分子，恐怕还很难说呢！
　　但是，借着联邦政府的平叛作战，进一步打响吾主的名号，提升吾主的声望，却是我辈的天职……”
　　看到秋山惠已经猜出了一些底细，疾病魔女艾比也只好漏了点儿口风，“……之前，我们是依托北美的医生协会在推广信仰，但大灾变之后，互联网和现代通讯手段尽数崩坏，医生们的关系网也随之瓦解。
　　没有了现代工业化和信息化文明社会作为依托，美国原本发达的医疗产业，自然也成了无本之木。
　　若是在断电断网之下，医生长期没办法诊病，医院长期没办法开业，吾主的信仰也将随之衰微。
　　如果我等不想被目前唯一能够代表现代电气化文明，可以全面排除电灵干扰的巨乘佛教收为附庸，把吾主搞成巨乘佛教名下的赛博药师佛，那么就得建立势力，直接统治地盘和人口，才能与之抗衡。
　　幸好，巨乘佛教虽然讲究普度众生，但热衷于机械飞升，并不擅长医疗之事，只要我等能从外界进口药物，以巡游医疗队的形式行走各地，行医施药，那么应该还是能收获民心的……”
　　“……然后，为了让饱受苦难的人们更加期盼你们的到来，所以就得让瘟疫先来得更加猛烈一点？”
　　秋山惠翻了个白眼吐槽说，“……好吧，这也是正常的市场营销套路，就像过去的私营消防队曾经兼职纵火犯一样……但你为什么叫我过来呢？总不会要我也随军出征，征兵征到我这个巫女的头上了吧？”
　　“……这倒还没有，军方只是希望沿途的地方自治团体，能够在这支反恐志愿军过境的时候谨言慎行，约束自己的部下尽量避开，不要跟反恐部队发生什么冲突……”
　　——虽然眼前这支瘟神庇佑、灾星高照的“无敌纳垢兵”，只是五角大楼试探着丢出的炮灰探路石，即使全军覆没了也不值得可惜。
　　但军方还是希望他们至少能够在完蛋之前，履行好探路炮灰的职责。
　　千万不要搞得还没跟苏族叛匪接触，就在半路上热火朝天地跟其它硬茬子打成一片，最终还未打到南达科他州就已经灰飞烟灭，连探路的作用都发挥不出来……
　　真要搞成这样的话，就变成了让印第安人叛匪看笑话，也让五角大楼颜面无光。
　　对于如此简单的要求，秋山惠自然是爽快答应了下来，表示青丘神社绝不会干扰联邦的平叛行动。
　　但她不知道的是，沙朗上校是看在青丘神社有真神撑腰的份上，才表现得如此礼貌和客气。
　　换成是其它没有靠山的人，这支“反恐志愿军”的过境，可就要变成一场天降浩劫了……
　　※※※※※※※※※
　　青丘神社东南方的密西西比河三角洲支流岸边，去年秋山惠曾经用【氚宝】核爆过巨型小龙虾怪物的越南裔移民村庄，如今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村庄内外散落着村民的尸体，到处传来妇女的啼哭哀嚎声。
　　——因为村庄恰好坐落在内河水路和公路的交通枢纽上，导致他们遭了大难。
　　之前，第一批坐着亡灵船从他们村庄经过的“无敌纳垢兵”，虽然臭气熏天、形貌宛如恶鬼，但好歹只是匆匆经过，不过是让这些越南裔逮虾户受了些惊吓而已，至少没有带来什么立竿见影的灾难。
　　但过了不久，第二批从陆路抵达他们村庄的“反恐志愿军”，就没那么容易打发了。
　　——因为第二批志愿军士兵，打扮得跟普通美军大兵一般无二，乍一看好像是来执行救援任务的，所以自从大灾变后就基本断绝了跟外界的联系，一直惶恐不安的村民，不禁纷纷欢欣鼓舞，以为联邦政府终于想到了他们，甚至还有村民挥舞着小号星条旗，拿出珍藏的啤酒和葡萄酒过去表示欢迎。
　　谁知这些“志愿军”大半都是从监狱里释放出来的贼配军，并且在出征之前就得知，这一次纵贯北美的两千公里远征，需要他们自己在沦陷区设法走一路吃一路，不可能像在阿富汗那样给他们空运矿泉水了。
　　等等，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放纵军纪”，纵兵大掠么？
　　所以，他们一进村庄就翻了脸，开始杀人抢劫，把村里的姑娘媳妇都拖出来蹂躏，将怒气冲冲上来讲理的村民用刺刀捅死——因为弹药补给困难，这些贼配军被告知在“搜集补给”时尽量不要浪费子弹。
　　一片鬼哭狼嚎中，这座以水产养殖和捕虾业为生的越南裔小村庄，在猝不及防之下，几乎被洗劫一空，还有数十名少女和少妇被掠走，最后还燃起了大火，烧成了残垣断壁。
　　绝望的村民看着大包小包扬长而去的美军大兵和冒烟起火的家园，终于开启了尘封已久的记忆，痛苦地回想起了，美帝王师当年在南越各地横行霸道、不做人事的黑历史。
　　一些被抢了妻女、烧了房子的越南裔逮虾户，纷纷逃到了不远处的高台教神庙，向主持神庙的高台教蓝衣牧师（道士）范清仁哭诉自己的不幸。
　　可是范清仁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供奉的那颗大眼珠子还没显圣，他自己都还害怕被匪兵打上门呢！
　　所以，范清仁只能一边安排他们在庙里住下，一边尽量筹集食品救济这些可怜人。
　　然而，尽管这场兵灾已经让他们痛不欲生，但他们这些逮虾户的厄运，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第381章、第四灵灾！水灵与大洪水！
　　一个多月之后，南达科他州西南部，布拉克山脉的苏族拉科塔部落土著聚居区
　　巍峨高耸的疯马山下，正在举行一场残忍的血祭。
　　一个黑发男人正被四个祭司按在石台上开膛破肚，旁边到处丢着被砍掉四肢、剥掉头皮的人类尸体。
　　而四周那些被血腥场面所刺激的苏族印第安人，却是敲着小鼓、吹着笛子，载歌载舞，欢天喜地。
　　按照酋长和长老们的说法，这些活人祭品都是白人派来的间谍，想要在苏族聚居区播撒瘟疫，给水源和牲口下毒，并且还想挑唆本地残余的异族移民，发动针对苏族的武装叛乱……
　　幸好，在众神的保佑下，聪明的苏族勇士识破了他们的阴谋，把这些心怀叵测的奸细都给抓了起来。
　　现在，为了让他们赎罪，就要在疯马山下的神圣祭坛上，用这些人的灵魂和血肉来取悦众神，祈求众神在即将到来的夏天里，给苏族带来充沛的雨水和令人羡慕的好运，让这片土地变得更加肥沃云云。
　　而在这处残酷血祭的现场旁边，一尊用大理石雕琢打造而成的宝座上，万灵之眷者，苏族大联盟的最高领袖，前不久当选为“七色火焰会议”（相当于国会）议长的女巫纳鲁，正在看着几份刚收到的信笺。
　　“……都快四个月了！华盛顿派来讨伐我们的军队才刚到南达科他州？这反应速度还真是够迟钝的。”
　　头戴羽冠的纳鲁女巫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总不会是傲慢到没把我们的部落放在眼里吧？”
　　她如此吐槽说——这支前来讨伐自己的“反恐志愿军”才刚刚走到内布拉斯加州和南达科他州交界处的扬克顿，算是一只脚踩进了南达科他州的边缘，但距离苏族的聚居区还远得很。
　　而且，这支“纳垢画风”的志愿军，从出征开始就是一路鸡飞狗跳，闹腾得沸反盈天。
　　——最初在联邦政府还能控制的东海岸无魔法区行军时，这支从麻药馆和监狱里征召出来的“反恐志愿军”，因为有警察和宪兵盯着，总算还没有闹出太大的乱子，只是在沿途留下许多恐怖的传说。
　　等到他们走出佛罗里达和阿拉巴马，进入路易斯安那州，脱离了宪兵监督之后，就无法无天起来了。
　　事实上，那些从戒毒所和麻药馆里抓来的壮丁，虽然浑身溃烂流脓，看着非常恐怖的样子，但其实都虚弱得很，只剩了半条命，除了污染环境播撒瘟疫顺便吓坏小朋友之外，倒是不会跟丧尸一样见人就咬。
　　反倒是五角大楼从各处监狱里弄来的炮灰“志愿兵”，各个都是生龙活虎、破坏力满满——才刚进入【沦陷区】，他们就打着“征集补给”的旗号，在路易斯安那州洗劫了好几个村庄，掠走了不少女人。
　　在汇合了事先收买的盟友——新奥尔良巫毒教的黑巫师、僵尸和黑人暴徒之后，这支“志愿军”的人数一度膨胀到一千五百人，继续沿着密西西比河，北上进入阿肯色州。结果因为其中的有色人种比例过高，以及沿途劫掠的作风，又跟阿肯色州的白人至上主义者组织【美利坚复兴党】民兵狠狠打了一场……
　　——所谓的【美利坚复兴党】，其实就是3K党换了块牌子，面对海边来的黑鬼，自然是火星撞地球。
　　虽然交战双方都不是正规军，也都基本没有现代化军械装备，但凭着本土作战的主场优势，保卫阿肯色州家园的3K党……不，是【美利坚复兴党】民兵，还是轻松打崩了这支来自华盛顿的“反恐志愿军”，迫使他们仓皇横渡密西西比河，逃离了大河西岸的3K党老巢阿肯色州，改走大河东岸的密西西比州北上。
　　（密西西比州是一个黑人比例极高的州，也是美国著名的穷州，据说遍地窝棚，风貌颇似黑非洲。）
　　再接下来，因为一路上到处纵兵大掠“自助补给”，走到哪儿抢到哪儿，堪比匪帮的作风，导致这支“反恐志愿军”的名声，在中部各州犹如过街老鼠，所有城镇乡村的幸存者团体都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
　　等发现凡是这支“瘟神军”所过之处，都开始闹起千奇百怪的瘟疫时，众人就更对他们恨之入骨了。
　　只是摄于五角大楼的威名和联邦政府的大义，还有上千名武装士兵的破坏力，外加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教会成员的帮忙交涉，沿途各州的幸存者也不敢过于为难他们，只好打着“送客”的主意。
　　——势力弱小的幸存者收拾细软，逃离主要交通线，以避开兵灾，心想着惹不起躲得起；比较强大的地方势力则捏着鼻子挤出一点物资“劳军”，催促他们快快过境，去南达科他州找苏族印第安人的麻烦。
　　至于沿途的爬雾虾、泥沼蟹、鲤鱼精和怨灵鬼魂之类的野怪……那就没办法交流了，和平通过是不可能的，只能要么绕路，要么麻烦“反恐志愿军”一路打怪前进，在反恐之前先打野，当然也顺便打打草谷。
　　就这样，这支负面BUFF叠满的“反恐志愿军”，在一路边打边走，折腾了一个多月之后，终究还是慢慢磨蹭到了南达科他州东南角落的扬克顿城，算是摸到了“反恐战区”的边缘。
　　而作为这支军队被讨伐的“恐怖分子头目”，苏族的女巫纳鲁，也终于要提起精神，准备应战了。
　　结果，还没等她开始指挥族人，进行作战部署，就收到了来自敌营的告密信。
　　“……这是塔洛娜教会送来的密信，阅后即焚？”
　　看着手中闪烁着法术灵光的紫黑色卷轴，纳鲁皱着眉头输入一丝魔力，敲开卷轴上的封印，将它缓缓展开，草草扫了几眼之后，紫黑色的卷轴就猛地起火自燃，瞬间化作一堆灰烬，随风而逝，消失无痕。
　　“……妹妹！那帮侍奉瘟神的黑心医生，在信里说了什么？”
　　她的哥哥普瑞，拉科塔部落的战争酋长见状，便径直开口问道。
　　“……嗯，也没什么，就是把东南方那支杂牌美军卖了个底儿掉。”
　　纳鲁耸了耸肩膀，“……那个泰国来的疾病魔女，自称对我们苏族没有恶意，只是华盛顿给的太多，不得不应付一下。所以，只要美军进入南达科他州西部的布拉克山脉，她就会让她的部下撤走，顺便把这支军队带进我们的伏击圈。然后再让我和她装装样子，打一场表演赛式的决斗，就能应付过去了。”
　　“……听着简直不像是真的。”穿着迷彩服的普瑞评论说，“……她该不是帮美军在忽悠我们吧？”
　　“……疾病魔女说为了表达诚意，她可以亲自来疯马山当人质。”
　　“……啊，如果是这样的话，莫非那帮黑心医生真的心存善意？要跟我们联手演戏给白宫看？”
　　战争酋长普瑞撇撇嘴，“……虽然这支沿着密苏里河过来的美军不难对付，但能多个朋友也是好事。”
　　“……朋友？呵呵，不过是奸商罢了。
　　只要这支浑身病菌的美军踏进布拉克山脉，他们就能向白宫和五角大楼报告，说已经对我们投毒成功了！
　　至于先遣队是不是全军覆没？根本不会有人关心！”
　　女巫纳鲁却是一眼就看出了塔洛娜教会的小花招，并且完全不准备按照对方的计划和节奏来行事。
　　——作为一名满手血腥的女首领，亲手缔造了乱世的野心家，纳鲁可不像某些大小姐一样，认为自己的生活中到处是鲜花与阳光，需要她关心只有婚姻与爱情，别人都会宠着她，讨好她……
　　相反，她很清楚，任何命运赐予的礼物，其实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而且某些价格是她付不起的。
　　所以，她不祈求他人的恩惠与庇护，更不指望任何所谓的“朋友”。
　　——她自有王座与桂冠，根本无需他人赠与！
　　“……总之，塔洛娜教会的这份【善意】，我是收到了。但我为什么要顺着她的意思来做事？
　　为什么要容许这帮满身病菌的污垢之人，玷污我们的神圣家园？而不是御敌于国门之外？
　　那位疾病魔女的思想中，或许是真的把我们当成了恐怖分子，只敢躲在山沟里打埋伏？呵呵，反恐志愿军？在这片土地上，究竟谁是恐怖分子，联邦政府说了可不算，只有大自然才能决定一切……”
　　说罢，纳鲁就从她的王座上跃身而起，拔出一把野牛骨头磨制而成的匕首，径直走到祭坛中央。
　　※※※※※※※※※
　　此时此刻，疯马山下这处血祭现场里，绝大部分事先准备的活人祭品，都已经被宰杀殆尽，只剩下一个年轻的亚裔女人，被牛皮绳索绑在木桩上。只见她惨白着脸，颤抖不已，被血腥味熏得几乎要晕倒过去。
　　——跟今天被推出来血祭的众人一样，这个亚裔女人也是FBI派遣的间谍，按照上司的命令，换上了印第安人的衣服，想要冒充西南方的纳瓦霍人，潜入苏族的地盘套近乎，打探消息。
　　然而，尽管这位业余的亚裔临时女间谍，已经很努力按照西部片里的印第安人演员在化装了，可是，对于真正的北美原住民来说，他们只要仔细打量几眼，就能看出亚洲人与他们的不同。
　　所以，她只是刚刚走进布拉克山脉，跟苏族的人谈了没几句话，就被立刻识破并抓捕了起来。
　　——虽然如今一般把印第安人归类为黄种人的范畴，但在更早的时候，欧美白人却称呼北美原住民为“红种人”，因为来自东方的亚裔和美洲土著之间，其实在肤色和容貌上存在着极为明显的差异。
　　早期移民美国的华人，也称呼北美的印第安人为“红番”，可见双方都不觉得对方跟自己是同类人。
　　但考虑到冷战时的美国中央情报局，甚至在传说中曾往苏联派遣过黑人间谍……那么，如今“政治正确”当道，又换了个印度人局长的FBI，会做出派遣亚裔间谍冒充印第安人土著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总之，在被捆绑到疯马山脚的木桩上时，这个倒霉的亚裔女人就知道，她很快就要死了。
　　她的诸多同行们，已经先她一步而去，在怒骂、哀求或嚎哭中，变成了一具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作为本次血祭的主祭品，她胆战心惊地侥幸活到了血祭的尾声，但现在也已经是最后时刻了。
　　只见头戴七彩羽冠、浑身珠光宝气的女巫纳鲁，亲自举起牛骨匕首，刺入了她的胸膛，
　　然后，伴随着飙起的鲜血，纳鲁举起双手，将染血的匕首指向天空，朗声咏唱道：
　　“……邪恶的罪人啊，为自然之灵献上血肉和灵魂，将它从久远的沉眠之中唤醒吧！！
　　伟大的水灵，请聆听我的呼唤，现身吧！这片土地上到处都是你的敌人！请您快快净化他们！”
　　下一刻，伴随着纳鲁的咏唱声，晴朗的天空开始阴云密布，降下滂沱大雨，而大地也随之剧烈震颤。
　　祭祀现场的人们全都震撼于这声势浩大的天地之威，一个个俯首帖耳，五体投地，跪拜不止。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下深处，磅礴的灵力仿佛被打开了闸门，激荡着此方土地的各处水脉，让曾经平静流淌的蜿蜒河水，突然间变得狂暴起来，仿佛就要发出毁天灭地的怒吼！
　　而在南达科他州的土地上，几乎所有的河水和溪水，最终都会汇入密苏里河。
　　——作为密西西比河最大的支流，密苏里河流经全美十个州，以及加拿大的两个省，流域面积高达一百三十万平方公里，沿途到处都是大片的农场和星罗棋布的城镇。
　　为了充分利用密苏里河的水资源，从1933年开始，美国出动陆军工程兵，前后历时三十年，在密苏里河的干流上修建了六座水库，自上游起分别为：派克堡水库、加里森水库、奥赫水库、大本德水库、兰德尔堡水库和加文斯角水库，统称为“密苏里河干流水库系统”，是北美地区库容最大的水库群。
　　在过去的岁月里，这些水库调节着密苏里河的流量，灌溉着两岸的田野和牧场。
　　但到了现在，随着水灵的觉醒和第四灵灾的降临，它们却将要孕育出滔天洪水，来荡涤这片土地了！

第382章、温两针药，来一碟小药片
　　南达科他州东南部，密苏里河畔，扬克顿城
　　“反恐志愿军”的宿营地
　　来自首都华盛顿“用药过量预防中心”的前监督员（药贩子），如今的“反恐志愿军”随军医疗官查理·马歇尔，舒舒服服地躺在一张沙发上，享受着房东母女的“脑垫波”按摩和亲吻调戏。
　　这对母女原本在这乡下小地方，也算是上等人家出身，家里住着一座混凝土装饰大理石的复古小楼。
　　而且母亲身材高挑、胸脯饱满，成熟的韵味好像甜腻的花香一样让人欲罢不能；女儿娇俏可爱、容貌精致，纵然脸色有点颓废，身上依旧洋溢着青春活力。
　　但现在，她们不仅献出了自己的别墅，给查理这个曾经只能跟人合租小公寓的穷小子借住，而且只要查理丢出一小包“麻草制品”或高纯度药粉，她们就能立刻解开裙子，像母狗一样为查理撅起屁股！
　　嗯，前提是最好别介意她们曾经光洁细腻的手臂上，如今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
　　不过，查理原本就是在注射中心里伺候瘾君子们的打工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
　　更何况，如今他自己也不太健康，平常时候看着还好，但每逢犯病的时候就会咳嗽得好像抽风箱，而且枯槁的皮肤上全是肿胀的红点，好像五脏六腑都着了火，全身血液被拼命挤出来似的……
　　唉，跟那帮仿佛被纳垢祝福的毒虫死鬼混得久了，即使平常再怎么注意，也很难不染上一点病气啊。
　　看来得要到塔洛娜教会的随军女祭司那边，花钱请她施法治疗一下了……这碧池的收费可是很凶，而且不收钞票，只要黄金白银，起步就是一盎司金子——不过也确实是物有所值，再重的病患也能瞬间康复。
　　所以，该花的钱还是要花，否则身边这些贪污来的金银首饰，终究还是会归了别人。
　　如果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又该如何享受接下来的美好人生呢？
　　总之，对于他这个穷小子来说，如今这种钱财和美女都不缺的生活，可真是太爽了啊！
　　——自从在军方抓壮丁时，被主管推出去当了替死鬼，查理就发现自己似乎踏上了一段魔幻之旅。
　　先是跟着一群头上流脓、手上长疮，浑身恶臭的瘾君子，坐在仿古的木质帆船里，被拖船一路拽着走海路南下来到佛罗里达；然后在佛罗里达汇合了一群痞里痞气，像是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士兵，再次开拔。
　　在宪兵和警察的监督下，他们继续往西边“闹魔灾”的沦陷区行军，进入巫毒教盛行的路易斯安那州，汇集了一些会玩僵尸的黑巫师和黑人武装分子，然后随着人数的增加，就开始出现了补给品的短缺。
　　上面说，如今往沦陷区里运输物资很不容易，要求“反恐志愿军”尽量学会就地补给，自力更生……
　　而不是遇到困难就知道向上级伸手要这要那，给五角大楼和白宫添麻烦！
　　诶？就地补给？这不就等于是让大家放开手脚抢劫的意思吗？
　　秉持着对于军令的上述理解，这支充斥着“人间之屑”的远征军，就开始在路易斯安那州大肆作恶，又杀又烧又抢，把不识趣的老弱妇孺驱赶到河沟边上，然后近距离用刺刀捅死，尸体直接填进河里。
　　从海边的几个越南裔移民村庄里，还抢到了不少皮肤光滑的年轻越裔女人，让查理也享受了一把。
　　后来，队伍继续往北走，可惜还没走出路易斯安那州，这些越南裔女人就全都死了……或者是逃了？
　　反正在过了州府巴吞鲁日之后，查理就再也没见过这些身材娇小的亚洲女人，让他很是惋惜。
　　再接下来，吃着沿途抢来的粮食，蹬着各种途径搞来的自行车和三轮车，远征军进入了阿肯色州。
　　大家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去克林顿总统的老窝小石城“零元购”一把，谁知还没来得及走到小石城，就已经被“美利坚复兴党”，呃，其实就是3K党的民兵，给抢先找上门来，狠狠地暴打了一顿！
　　那帮阿肯色州的3K党民兵，虽然军容不怎么样，但勇气可是呱呱叫，火力也不弱，就连南北战争时代的青铜滑膛炮（举办美国内战“历史重现”cos活动时使用），也被他们推出来，朝着远征军的头上猛轰。
　　而“反恐志愿军”却压根儿没有列阵对垒，玩“排队枪毙”的那种勇气，当即被轰得做了鸟兽散。
　　虽然亡灵船上的“无敌纳垢兵”看着就能让人掉SAN值，怎奈对手完全不跟你近战，又该如何是好？
　　就这样凄凄惨惨地逃过密西西比河之后，全军上下痛定思痛，觉得继续这样不管不顾地大肆劫掠，怕是走不到南达科他州，所有人就得在半路上死伤殆尽，甭管抢了多少财物，都会再被别人抢了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就太倒霉了啊！
　　——就算是混黑道的，也不是每天都在打打杀杀，而是各种谈判和讲数，彼此划分利益为主。
　　于是，在撤退到密西西比州之后，这些“反恐志愿军”总算是稍微收敛了一些，没有再去抢劫当地的幸存者，反倒拿出身边多余的麻药，作为礼物散发出去……谁知却一炮走红，大受欢迎！
　　凡是收到麻药的人，都瞬间对他们换上了笑脸，并且悄悄提供帮助，只求他们能多给点药……
　　——如今距离大灾变爆发，末世降临才不过几个月，再加上中西部各大城市又普遍在灾变之初死了很多人，逃掉了更多的人，接下来还瘟死了不少人，减少了吃饭的嘴……所以，靠着昔日散落在城市里的存粮，以及乡间随处可见的谷仓，目前依旧滞留于美国中西部沦陷区内的幸存者们，暂时还不是很缺乏食物。
　　可另一方面，在现代化物流交通崩溃，商业贸易趋于停摆之后，这些地方的麻药销售网络，却是完全地瘫痪了。偏偏这世上屯粮的很多，屯药的却是少之又少。
　　无论是过去非法卖药的帮派，还是现在的合法麻药专卖店，都没有在销售终端大量囤货的传统。
　　过去物流完善的时候自然无所谓，毕竟商家都在强调高周转和零库存，生怕货物积压在手里。
　　但如今整个社会的物流体系都崩了，汽车火车开不动，飞机掉下来……麻药的生产、运输和零售，自然也随之停摆。身在美国中西部“沦陷区”的瘾君子们，一旦耗尽了身边的那点存货，就再也没处买了。
　　虽然他们普遍在家里藏着一抽屉小药片，看着好像很多的样子，可他们的日常麻药消费量也不是一般的大，基本上是拿小药片当饭吃，一个星期就要吞个几十片，一直吃到肾衰竭！
　　——大名鼎鼎的艳星玛丽莲梦露，就是这样服药过多而死的（疑似被人塞药伪装）。
　　所以，哪怕家里有一抽屉的小药片，外加成箱的笑气小钢瓶，也经不起全家人几个月的消费啊。
　　这就让人很痛苦了：就像吃饭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刚需一样，嗑药对于瘾君子而言同样是刚需啊！
　　在脱离了现代文明社会之后，如果实在没饭吃，还能钓鱼打鸟或者自己种土豆。
　　可若是没药嗑，又该去哪儿弄替代品呢？
　　难道要跑进野外的湖沼里，踩着芦苇和水草，抓有毒的癞蛤蟆去舔吗？
　　但各人嗜好不同，并不是每个瘾君子都好这一口啊！再说，冬天和初春的池塘里也找不到癞蛤蟆……
　　事实上，一些快要被瘾头逼疯的家伙，已经开始在自己的地盘上“退耕还麻”，试图自己想办法种麻草来过瘾。但由于气候和温度的缘故，如果没有密封温室，无土栽培、自动化恒温管理，以及代替阳光的大功率太阳灯，那么麻草这种“特种经济作物”，在全美绝大部分地区，都是很难进行大规模野外种植的。
　　可如今的美国中西部绝大部分地区，连供电都没了，你让他们怎么点亮太阳灯？怎么给温室供暖？
　　就算是在气候足够温暖的南方几个州，麻草想要在地里种得好，也是一门技术活，外行人乱搞一气的结果，很可能是颗粒无收——偏偏他们如今又没办法登陆互联网，“诸事不决问谷歌”了……
　　更何况，哪怕真的走狗屎运把麻草种出来了，等到成熟收割还得好久——谁能熬得住这么长时间啊？
　　至于学《绝命毒师》的剧情，自己合成化学麻药？拜托，你的工业设备和原材料又在哪里？
　　麻药合成也是现代有机化工的一种，技术含量并不低，绝不是你在自家车库里琢磨着就能手搓出来的。
　　另一方面，因为精神心理的空虚、现实生活的苦闷，还有亲人死去的悲痛和未来前途的绝望，那些挣扎苟活于沦陷区内的人们，在末世降临之后的心理压力却是成倍飙升，迫切需要更多的麻药来消减压力。
　　哪怕是原本洁身自好不嗑药的人，面对身边这副令人绝望的末日景象，也会忍不住想要给自己扎一针。
　　一边是麻药断供，一边是满心的负能量无从化解，诸位瘾君子眼下是何等的饥渴，自然可想而知！
　　总之，在末世降临三四个月的当前时间段里，美国中西部沦陷区内最显著的社会矛盾之一，就是广大人民群众对致幻麻药日益增长的需求，和麻药供应极为稀缺，无法满足人民需求之间的矛盾。
　　正好，查理加入的这支“反恐志愿军”，虽然武器装备简陋，后勤供应匮乏，连军粮和很多其它给养都得沿途搜集，但却携带了大量的麻药，摊到每个士兵的头上，能分到五公斤之多！
　　——毕竟是从官方吸毒站里抓的壮丁嘛！不多备点儿药怎么行？
　　然后，美国东海岸的工业就算被破坏得再厉害，去工业化得再严重，也不至于连合成麻药都造不出来——在大灾变之后，美国本土虽然连军火生产都崩了，但麻药生产却是第一时间被恢复，甚至还增产了！
　　就这样，靠着身边的大量麻药作为敲门砖，外加自身武装力量的威慑，这支画风颇为纳垢的“反恐志愿军”，很快就在渴求麻药的沦陷区民间，从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悄悄变成了人人追捧的散财童子……
　　虽然很多势力表面上还是对他们各种厌恶和指责，一些小团体也尽量躲开这支军队的行军路线，以免遭了兵灾，但与此同时，他们又会悄悄派人来跟“反恐志愿军”拉关系做交易，只求获得一些麻药。
　　志愿军前往南达科他州战场的上千公里道路，一时间变得畅通无阻，而后勤给养也不用发愁了。
　　——沿途那些犯了瘾头的本地人，为了一点儿能过瘾的小药片，甚至肯拿出自己的最后一个罐头！
　　而女人更是不惜交出自己的戒指、项链、耳环，甚至是向卖药的人献上自己的肉体。
　　就这样，这支从华盛顿出发的“反恐志愿军”，在经历了出征初期的混乱和挫折之后，终于成功顿悟，找准了自己的差异化赛道，通过特有抓手，找到了自己的垂直领域，实现了行业共建和载体打通，通过点线结合的对焦性打法，找到了红海行业的精细化引爆点：
　　当强盗抢劫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儿，实在是太辛苦也太危险了，大家还是当毒枭卖药吧！
　　于是，从此之后，无论是密西西比河面上由僵尸划桨驱动的亡灵船，还是走陆路的马队和大篷车，都变成了流动的麻药配送中心，向沿途各地渴求麻药已久的人们，送上来自白宫和五角大楼的“善意”。
　　留在后方负责建设后勤中心的人，好不容易在新奥尔良弄到一艘燃煤蒸汽机驱动的复古明轮内河船，拆掉电灯和一切用电的玩意儿，换上烧煤油的汽灯，装着弹药和粮秣一路煤烟滚滚地赶上大部队，本以为这批给养能解前线的燃眉之急，谁知前方部队却似乎啥也不缺，只是催着后方尽快送来越多越好的麻药！
　　而五角大楼的这一次“平叛反恐”长途远征，也变成了联邦政府搞的“送麻药下乡”活动，一路给苦于麻药断供多时的中部各州沦陷区人民，送来美妙的幻觉享受……
　　好吧，按照自由派多次魔改后的新型道德观念，这么做似乎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然后，作为“送麻药下乡”的直接经手操办人之一，查理这个反恐志愿军的“随军医疗官（麻药注射师）”，自然瞬间成了肥缺中的肥缺，从麻药交易中赚到了不少油水。就算其中的大部分收益都得上贡——而且率领这支队伍的印度裔指挥官沙朗上校，实在是贪婪得非同一般，一个人就要拿走七成的好处。
　　但就凭剩下的那点分润，还有伴随着垄断麻药供应而获得的特权，查理也已经过得很爽了。
　　唯一让他感到有点遗憾的是，这支军队已经走到了南达科他州境内，马上就要去上战场打仗。
　　如果指挥官命令他继续随军前进，离开密苏里河的航道，前往西边的布拉克山脉去跟苏族土著人干仗，那么，且不说他是否会被印第安人剥了头皮，至少接下来的麻药生意，就统统跟他无关了。
　　——如今盘踞在布拉克山脉一带的苏族，可不是他们那些只会挥舞着战棍，骑在马上射箭的老祖宗了，而是同样枪炮齐全，火力凶猛，装备水平至少不差于中东战场的反美游击队，并且还有超自然力量相助。
　　就凭“反恐志愿军”的这点儿虾兵蟹将和破铜烂铁，查理实在不觉得这一仗能够轻松得胜。
　　所以，为了日后的油水和自己的小命，查理必须找个理由留在后方，避免进山“反恐”才行。
　　关于这事儿，他已经想办法疏通人脉去操办了，但事情终究还没敲定，让他心里总有些忐忑。
　　正当查理左拥右抱着房东母女的温软娇躯，心思阴晴不定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查理竖起耳朵一听，立刻拍了拍房东母女的屁股，示意她们回避一下。等到两个满胳膊针孔的女毒虫娇嗔着走开之后，他又穿上防护服，戴上防毒面具，这才打开房门，把山姆大叔请了进来。
　　——跟在华盛顿的时候相比，如今的山姆大叔变得更像僵尸了，他浑身上下到处都有大片皮肤呈现出紫黑色，乍一看还以为是得了白癜风的黑人，即使穿着一件崭新的军礼服，也依然散发出淡淡的恶臭。
　　但戴着防毒面具的查理却丝毫没有嫌弃，而是招待山姆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拉开药柜的门，殷勤地说：
　　“……事情办得怎么样？要来点儿什么吗？”
　　“……温两针药，来一碟小药片，要最新款的那种综合口味彩虹色小药片。”
　　山姆大叔一边毫不客气地点单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份公文，“……喏，事情总算是办好了，沙朗上校同意你留在扬克顿，在这里设立一个后勤基地，你担任基地的副主管，正职当然是归指挥官的亲信。
　　我也被任命为幽冥号桨帆船的船长！这密苏里河上的麻药生意，我们以后还要继续好好合作啊！”

第383章、水淹毒军！殃及逮虾户！
　　就像查理这个走狗屎运得了肥缺的随军医疗官，想要躲在后方继续做卖药生意，而不是进山跟苏族土著打仗一样，山姆大叔虽然已经变得愈发半死不活、不人不鬼了，但也依旧还有一颗想要苟活的心。
　　哪怕他已经手脚浮肿，浑身溃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但山姆大叔还是不想死。
　　尽管山姆知道自己恐怕不管怎样也活不了多久，可只要能在这世上多活一天，也总好过早死一天吧。
　　所以，在军队进入南达科他州之后，山姆就一直琢磨着如何赖在后方，并且还真给他想出了一个理由。
　　——苏族盘踞的地盘深处山间，远离密苏里河的干流，军中这两艘无法脱离河道的亡灵桨帆船“幽冥号”和“恐怖号”，在进山作战时，显然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但如果直接抛弃，又未免过于可惜。
　　所以，索性把这两艘船，以及船上的黑巫师和僵尸划桨手都留下来，继续担当水运后勤的重任如何？
　　美帝王师可不是流寇，不能随随便便就脱离补给线，搞什么玩命的无后勤作战呐！
　　嗯，之所以要把两艘巫毒教僵尸驱动的桨帆船，取上“幽冥号”和“恐怖号”这么晦气的名字，据说是五角大楼为了纪念一百七十多年前开着同样名字的两条船，远征北极冒险，结果粮食耗尽饿得人吃人，最终全军覆没在茫茫雪原上的富兰克林探险队……好吧，听着这个缘故，感觉似乎就更晦气了。
　　但怎么说呢？这种用僵尸划桨的亡灵船，就算取个喜庆或神圣的名字，好像也不应景啊？
　　然后，既然保留了内河船队，就得有专业的水手来指挥——巫毒教的黑巫师虽然能驱使僵尸划船，但却不懂水文知识，毫无航行经验，没办法从水面的波浪判断出水下的情况，也不知道如何应对狂风与大浪。
　　如果让他们全权负责开船，在这两千公里的漫长航道上，怕是跑不了几趟就得触礁搁浅。
　　而山姆大叔作为海军中士，原本是开着小艇负责港口警戒和内河巡逻的，还跟绑着炸药包驾驶自杀小艇的恐怖分子干过仗，如今换成在河里掌舵开桨帆船，顺便对付水怪，似乎勉强也算是专业对口……
　　——之前这两条船从新奥尔良沿着“密西西比河-密苏里河”水道一路航行到扬克顿的路上，山姆大叔作为军中为数不多的海军人才，就曾经多次负责掌舵和领航，并且在天气不好的时候发出停船警告。
　　借着“帆船需要专业海军人才来驾驶”的名义，不想上战场的山姆大叔和“随军医疗官（药贩子）”查理一拍即合，拿出了他们合伙贩卖麻药攒下的小金库，贿赂上司，疏通关系，只求能留在后方不上火线。
　　最高指挥官沙朗上校原本还在犹豫，因为留下两艘亡灵船，就得把划桨的僵尸和指挥僵尸的黑巫师也留下来，还得留人建立后勤兵站，这样能够进山讨伐苏族土著的兵力，就等于减少了一大截。
　　结果就在这时候，一个突然发生的意外事件，让沙朗上校终于下定了决心：
　　“反恐志愿军”名下除了两艘亡灵船之外的最后一条运输船，在新奥尔良征用的蒸汽明轮内河船“孟菲斯美女”号，竟然在密苏里河上航行时触礁搁浅了！而且船壳破裂严重，已经无法修复！
　　——作为流经美国腹地的北美第一大水系，密西西比河流域的主要干流，经过美国人前后上百年时间的不断改造和疏浚，能炸掉的礁石早已被炸光，原本已经可说是畅通无阻了。
　　怎奈在大灾变期间，密西西比河流域沉没了不少船只，还有桥梁和临河房屋的坍塌，建筑残骸坠落入河水中，就等于是让密西西比河与密苏里河的水面底下，突然多出了好些“人造暗礁”……
　　而且，密西西比河流域内这些新增的水下障碍物，可是在任何一张航路图上都没有标注出来的！
　　倒霉的蒸汽船“孟菲斯美女号”，就是因为胆大的半吊子船长，贪图贩运麻药的暴利，居然拿着过时地图，在没有GPS导航的情况下坚持夜航，结果撞上了一艘淹没在水下的沉船，差点儿没当场翻了！
　　接下来，触礁的蒸汽船又遭到了鲤鱼精的围攻，船员前后死了四分之一，货也全泡水了……
　　鉴于上述的惨痛教训，沙朗上校觉得确实是得在密苏里河上留着两条亡灵船以防万一，否则要是作战受挫，兵败如山倒，到了危急时刻，自己怕是连个退路也没有……届时岂不是要被印第安人剥头皮了？
　　这显然是万万不行的，她还想着用沿途搜刮来的金银贿赂上司，调到欧洲去买个豪华庄园享受一下呢！
　　就这样，山姆大叔顺利就任【幽冥号】桨帆船的船长，还有一位从军事监狱里放出来的海军上士，在另一艘更大些的【恐怖号】桨帆船上当船长，并兼任内河船队司令官。
　　查理这个随军医疗官，也得以留在扬克顿的后勤基地，躲在距离战场几百公里外的地方安心纳福。
　　嗯，顺便合伙把中部沦陷区各州的麻药生意做大做强……
　　“……太棒了！以后咱们一定要好好合作，争取把药品生意做得更加蒸蒸日上！”
　　听了山姆大叔这一次带来的好消息，查理的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当即笑着连连点头。
　　接下来，查理便打起精神，手脚麻利地配好了两根针管的注射剂，还贴心地用热水进行了水浴加温，然后才把两根加热到人体温度的针管，以及一碟色泽五彩缤纷的漂亮小药片，一块儿端了上来。
　　坐在沙发上的山姆大叔伸手拿起一根针管，对着自己的左胳膊用力扎下，随即便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嗯，不错不错，要论调配药剂的本事，在这乡下地方，终究还是要数你的手艺最好啊！
　　别人配的药，不是劲头太凶，让我一下子就头晕，就是太不得劲儿，扎下去老半天也没啥感觉……”
　　他一边如此评价说，一边拿起另一根针管，在查理的帮助下，注射进了自己的右胳膊上。
　　“……呵呵，您喜欢就好。要来一点药片助助兴吗？这些药都是新品，还有西瓜味和橘子味的呢！”
　　查理一边手法老道地给山姆大叔扎针注射，一边又把装满各种小药片的碟子端了过来，殷勤地劝道。
　　“……嗑药的事情不急，咱们还是先说说，接下来的麻药生意该怎么做吧？”
　　山姆大叔摆了摆手，“……如今想要参加这生意的人是越来越多，咱们的进货和分销越来越方便，可是想要插手这门生意的人，也跟着越来越多了……我们得要想个办法垄断市场，确保盈利啊……”
　　就这样，查理和山姆很快就聊到了正题，认真地讨论如何针对当前中部各州的市场环境，开发新打法，注重结果导向，力求强化用户感知，加快产品迭代升级，打出短平快的组合拳，开辟出新的增量市场……
　　然而，正当他们说得兴高采烈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了脚下大地的微微颤动！
　　墙上的画框和窗户的玻璃，开始抽风似的噼啪乱响，摆在桌上和柜子上的器皿也翻滚着倒了下来。
　　紧接着，楼上的房间里，传来了房东母女的惊恐尖叫。
　　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地震？
　　山姆大叔和查理惊疑不定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彼此点了点头，拔腿就往门外跑去。
　　然后，刚刚跑到屋外，他们就看到了堪称震撼的一幕场景。
　　——伴随着来自远方的一声巨响，从扬克顿城旁边流过的密苏里河，竟然猛地掀起了滔天巨浪！
　　宛如海啸一般，停泊在河边的两条亡灵桨帆船，瞬间就被汹涌的河水高高举起，抛过了河堤，重重地撞在了岸边的房屋之间，仿佛皮球般蹦跶几下之后，终于轰然解体，变成了一堆支离破碎的木屑垃圾。
　　山姆大叔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船长梦碎而伤感，就看到呼啸的河水拍碎了一段堤坝，顺着缺口喷涌而入，瞬间冲垮了房屋，淹没了街道，席卷过整个扬克顿城，凶狠地扫荡着沿途的一切！
　　那些结构单薄的木屋小洋楼，根本扛不住决堤洪水的冲刷，不是被冲垮倒塌，就是整个儿漂了起来！
　　驻扎在这里的“反恐志愿军”大兵和残留的幸存者们，完全没预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在片刻的呆愣之后，面对汹涌袭来的洪水，他们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尖叫着四散逃命。
　　“……快跑！快跑！”
　　“……哦！不！我的药啊！”
　　“……别管什么药了！把枪和子弹带上！”
　　“……快把我的马从后院牵过来！”
　　“……唏律律——”
　　一片混乱和嘈杂之中，查理丢下了反应迟钝的山姆大叔，三下五除二地脱掉了碍事的防护服，然后拼命的迈动双腿，向着城外的丘陵高地跑去。在他的身后，呼啸汹涌的河水仿佛一头吃人的猛兽般紧追其后。
　　那些落在他后面的倒霉蛋，都已经被河水卷入其中，只发出几声惨叫就再也没有了踪迹。少数骑着马或自行车的幸运儿，则一个个地从他的身旁超越而过，不顾旁人的求救，径直朝着附近的高地奔逃。
　　尽管查理已经尽全力加快了脚步奔跑，身后的水声却依旧是越来越近。
　　他那副病弱的不健康身体，显然无法长时间支撑这样的高强度运动——被洪水追着没跑出多久，查理就已经感觉头晕目眩，肺部像是夹了铁板，喘气喘得好似抽风箱，双腿更是好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但查理还是在咬牙苦撑，他不想死在这里！他还要活下去！哪怕是最卑微，最艰难地活下去！
　　遗憾的是，喜怒无常的命运，这一次似乎没有眷顾这位卖麻药的随军医疗官。
　　“……哗啦！”
　　伴随着不祥的声响和刺鼻的水汽，巨大的冲击力从身后传来，查理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手掌从背后狠狠一拍，当即翻倒在地……还没有等他再爬起来，翻涌的河水就直接将他卷入其中。
　　“……咕噜噜噜噜！”
　　被裹挟入洪流的查理，还在继续拼命地挣扎着，用力挥舞双手，试图抓住什么东西，让自己从随波逐流之中摆脱出来。然而，当他忍不住张开嘴时，浑浊的河水就直接灌入了他的口中，差点儿把他当场呛死。
　　“……咳咳咳咳……”
　　终于，查理挣扎着浮出了水面，痛苦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但下一刻，他的脑袋就被洪水推动着，重重撞在了一面坚固的混凝土墙壁上！
　　咚！
　　一阵眼冒金星之后，查理彻底失去了意识，随后在洪水的裹挟下，如同浮尸一般，朝远方漂去……
　　※※※※※※※※※
　　伴随着北美大陆上沉睡数百年的水灵，被苏族女巫纳鲁施法唤醒，平静的密苏里河迅速变得狂暴起来。
　　在超自然力量的作用下，密苏里河的水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升高。
　　从靠近“反恐志愿军”宿营地扬克顿的密苏里河上游开始，奥赫水库、大本德水库和兰德尔堡水库的大坝，挨个儿出现了河水漫顶，堤坝管涌……乃至于最终轰然坍塌的惨烈场面。
　　——正常情况下，这些水库的管理员会遵循应急程序，开启紧急泄洪道的闸门，以保护大坝。但在大灾变之后，就算还有尽职尽责的管理员留在大坝上坚守岗位，也没办法及时应变，打开沉重的闸门了……
　　就这样，“密苏里河干流水库系统”这一北美最大的水库区，还有建造在其它支流上的水库大坝，一个接一个地在大自然伟力的摧残下，坍塌溃坝，让滔天洪水突破了障碍，汹涌地扑向下游的人类聚居地。
　　一波又一波裹挟着泥沙的巨浪，瞬间扫荡过密苏里河两岸，把那些临河的城镇村庄夷为平地。
　　从北达科他州的俾斯麦，到南达科他州的扬克顿，以及更下游的苏城、奥马哈、堪萨斯城和圣路易斯，全都被滔天洪水席卷而过，给好不容易熬过了大灾变的人们，带去了新的灾祸！
　　而根据五角大楼的命令，一路沿着河道长途行军，好不容易千里跋涉到南达科他州的“反恐志愿军”，也在灭顶的大洪水面前，出师未捷身先死，被洪水冲了个七零八落，彻底宣告瓦解了！
　　因为这支军队被洪水摧毁时，距离最近的苏族土著聚居地，都还有一百多公里，所以五角大楼的“投毒计划”就此宣告失败。那些浑身病原体的“纳垢兵”，最终只是给沿途接触的倒霉蛋带来了瘟疫而已。
　　更要命的是，这场“水灵之灾”并没有到此结束，而是伴随着突如其来的暴雨，继续向着密西西比河的下游蔓延，最终形成了一场全流域规模的超级大洪水！连绵的滔天洪峰，从加拿大一路冲到了墨西哥湾！
　　于是，位于密西西比河出海口的新奥尔良，因为大部分市区海拔低于海平面，顿时不出意外地又遭了灾，被洪水漫过大坝，冲成了一片水乡泽国——就跟新奥尔良之前年年飓风内涝的情形一样。
　　“反恐志愿军”留在这里的后勤兵站（麻药输入基地），自然也被洪水淹没，麻药都喂了鱼虾。
　　残存的当地市民不得不爬到屋顶上躲避洪水，而且等到夜幕降临，红月高悬之后，还会有泥沼蟹、攻城蟹、巨型小龙虾的水怪，乘着潮水涌入城内，啃食尸体，猎杀活人，让灾后的新奥尔良雪上加霜。
　　而遭遇同样命运的，还有稍微更靠上游一些，但同样位于密西西比河畔的路易斯安那州首府巴吞鲁日。
　　秋山惠所在的青丘神社，虽然跟密西西比河的干流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但同样位于广义上的密西西比河三角洲范围内，再加上地势低洼的缘故，最终还是遭了水灾，让青丘神社成了滔滔洪水中的小岛。
　　嗯，亏得青丘神社是建造在一座神力隆起的山丘上，否则这里的众人怕是连个避难的地方都没了。
　　但饶是如此，大家挤挤挨挨地站在山头上，看着刚刚播种的稻田，被淹没成一片水泽，依旧是忍不住神情黯然，乃至于放声痛哭。至于秋山惠和寄宿在她身上的狐神，因为知道此事底细，更是气得骂骂咧咧。
　　——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洪水冲刷过一遍，不仅早稻的收成怕是要泡了汤，还有那些没办法拉上山的大型智能化全自动农业机械，在被泥水浸泡过一遍之后，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多半也要报废了啊！
　　偏偏在如今这种形势下，估计就算手里有钱，恐怕都未必能买得到新的智能农机呢！
　　不过，相比之下，路易斯安那州南部海滨渔村的那些越南裔逮虾户，似乎还要更倒霉一些。
　　他们前不久刚刚被过境的美国大兵祸害了一通，不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结果好不容易等到这伙大兵过完了，逮虾户们擦干眼泪回到村庄，却又被一场大洪水冲了个稀里哗啦！
　　面对着淹没家园的滔天洪水，残存的越裔逮虾户们彻底绝望了，他们划着塑料澡盆、充气救生艇和塑料板捆扎成的简陋筏子，聚集到还没被洪水淹没的高台教神庙，想要商讨出个对策，或者求个主意。
　　但庙里的牧师们也是无力帮助灾民：如今这个悲催的年头，可没法指望热心人和慈善机构的救助……
　　所以，或许，大概，他们这些可怜的逮虾户，只能又一次背井离乡，到别处去逃荒了吗？
　　与此同时，密苏里河-密西西比河流域爆发超凡大洪水，沿河前进的“反恐志愿军”被水灾冲垮失联的噩耗，也跟实时监视的战区卫星照片一起，被送到了白宫和五角大楼。
　　可是，尽管投毒失败，深入敌镜的远征军出师未捷身先死，但总统女士和诸位将军们依旧不为所动。
　　在国会山面对议员们的质询时，女总统更是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大放厥词：
　　“……一切依然都在掌握之中，诸位。在战争中遇到一点儿小挫折是难免的事，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被毁灭的那支非正规武装，本来就只是吸引苏族叛匪火力的诱饵，他们已经完成了使命，为我们探出了叛匪的底牌！至于我军对付叛匪的真正杀手锏，还在后面呢……”

第384章、放生教会往五大湖里丢了啥？
　　美国与加拿大的边界，五大湖
　　当水灵复苏造成的【第四灵灾】，带来的暴雨和洪水，正横扫过南方的大半个密西西比河流域之时，在这片位于北方的广阔水域里，却依旧风平浪静、天气晴朗，澄净的蓝天上高挂着明亮的太阳。
　　要说世界上最著名的淡水湖群，莫过于坐落在北美大陆东北部的五大湖，它由苏必利尔湖、密歇根湖、休伦湖、伊利湖和安大略湖组成，除了密歇根湖是美国独有，其余四个大湖乃是美加共有的天然国境线。
　　由于合计超过二十四万平方公里的广阔水域面积，从湖边远眺，一望无际，看上去像海平面一样，再加上五大湖彼此联通，船只可以在各个大湖间通航，因此，五大湖又有“北美大陆地中海”的美称。
　　无论是美国还是加拿大，都有许多著名的城市散落在五大湖的周边，比如加拿大的多伦多和桑德贝，美国的底特律、密尔沃基和芝加哥，彼此以铁路和水运连接，形成了繁荣兴旺的五大湖工业区。
　　——当然，这都已经是美国“去工业化”之前的事情了，如今这里更常见的名号是“铁锈带”……
　　苏必利尔湖是“五大湖”中最靠西边的一个湖，面积高达八万多平方公里，平均水深上百米，足以容纳万吨巨轮自由航行。自从五大湖工业区出现以来，这片水面上就常年轮船往来、浓烟滚滚，汽笛长鸣。
　　然而，在今年夏天的苏必利尔湖上，却出现了一支外观颇为“复古”的奇怪舰队。
　　——划破碧波的木桨、随风鼓起的白帆、安装在船尾的手摇船橹……
　　虽然湖面上千帆云集、桅杆如林，但却听不到引擎的轰鸣，也没有从烟囱里喷出的滚滚浓烟，只有穿着汗衫背心的美国大兵，在挥汗如雨地划桨和摇橹，或者扯着绳索调节风帆，用鼓点和军号传递命令。
　　这样的场面，若是出现在十六、十七世纪的大航海时代，估计倒也称得上军容雄壮、声势浩大。
　　但放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世界霸主美利坚合众国的本土……就很难不给人以一种时光错乱的感觉了。
　　当然，在这支复古风格帆船和划桨船集群的后面不远处，还有另外一支更加庞大的现代化船团，各种散货船、滚装船、游艇和宛如水上酒店的观光游船，以及各式军用和民用的快艇一应俱全。
　　只是这支船团并不会继续前进，而是滞留于苏必利尔湖的东部，为前方的登陆部队提供后勤保障。
　　“……上帝啊，五角大楼拨给了我一堆什么破烂？没有气垫登陆艇，没有两栖攻击舰，也没有水陆两用坦克？只有……划桨大艇？桨帆船？双体帆船？运动赛艇？甚至还有易洛魁人的皮划艇？
　　这难道是要让海军陆战队的小伙子们，跟三百年前的加勒比海盗一样打仗吗？”
　　美国海军陆战队少将卢克·史密斯，站在一艘临时征用的五千吨排水量观光游船【天使号】上，用挑剔的眼神皱眉打量着即将归他指挥的登陆舰队，或者说一堆乱七八糟的大杂烩，“……我原本以为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战事，应该是又一次激动人心的诺曼底登陆，至少是另一次塞班岛或冲绳战役。
　　可现在的这副军容，哎，总让我有种穿越回欧洲中世纪，带领一伙维京海盗去打劫英格兰的错觉！”
　　“……或许您可以把这看作是八年前那场纪念英国伊丽莎白女王登基六十周年的泰晤士河划艇大赛，长官，因为在您即将登陆的德卢斯港，可没有德国佬的大西洋防线，也没有小日本的地堡和海岸炮。”
　　负责指挥后方船团的印度裔海军上校阿图尔，笑嘻嘻地劝解说，因为他只需要待在灵气复苏的范围之外组织后勤，所以脸上的表情很轻松，“……谁让西边那些见鬼的闪电怪物，迄今依旧没有退散呢？否则五角大楼肯定会给你一艘威风的两栖攻击舰的！但现在您只能用划桨船和帆船来完成任务了，长官。”
　　“……就算是这样，好歹也给我一艘海军的远洋风帆训练舰当旗舰啊！”
　　卢克·史密斯少将嘟囔说，“……竟然让我坐着一百多吨的帆船游艇指挥登陆战？这也太惨了吧？”
　　“……抱歉，海军的大型远洋风帆训练舰，目前基本都在太平洋，一时间调不过来。只有一艘远洋帆船还在东海岸的诺福克基地，但也有在墨西哥湾巡航的任务，实在没法调到五大湖里来。”阿图尔答道。
　　“……墨西哥湾的巡航任务？哼！我看，是忙着往路易斯安那州和德克萨斯州倾销麻药吧？”
　　少将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嚷嚷道，“……我在诺福克也是有消息渠道的……”
　　“……这个……南边的同僚们要赚点外快也不容易啊，长官，您知道的，密西西比河沿岸的核电站几乎全都爆炸泄漏了，现在把船驶入密西西比河，就等于是在核污水里开船！当真是刺激到不能再刺激！
　　而且，如果长官您有意向的话，在北方也不是不能做一些特殊药品的生意的。”
　　阿图尔干笑着说，“……我们可以合伙经营，您在前方寻找顾客，我在后方联系进货渠道……”
　　正当他们说话的时候，一架水上飞机从西边的水平线上突然出现，轰鸣着从船队上空飞过。
　　这是被派遣去预定登陆场进行侦察的飞机，结束了侦察任务，从苏必利尔湖西岸掉头回来了。
　　之所以在漫天电灵依旧覆盖着半个美国的现在，这架水上飞机还能在灵气复苏的区域内自由翱翔，是因为这架水上飞机的驾驶员，恰好就是一位【飞面神选】。
　　——飞天面条大神赐予他的神力虽然非常有限，但也足以让漫天漂游的电灵感到畏惧、退避三舍了。
　　所以，他才能驾驶这架水上飞机，飞到位于灵气复苏范围内的苏必利尔湖西部湖区进行空中侦察，目前甚至已经陆续空运过去了十几个“三角洲”特种兵，在预定登陆场建立了一个小小的前哨阵地。
　　这一次，是在登陆部队展开大规模行动之前，对登陆场进行的最后一次敌情侦察。
　　当这位飞行员从无线电里发来报告，声称苏必利尔湖西岸一切正常，并无任何异常状况之后，卢克·史密斯少将终于结束了漫长的等待，转身走下甲板，踩着舷梯和跳板，离开了后勤船团的旗舰【天使号】，登上了一艘靠着天使号船舷停泊的，外观造型颇为气派新潮的风帆双体船游艇。
　　接下来，小小的风帆游艇，便扬帆起锚，缓缓驶向了前方的无引擎“复古风”船队。
　　与此同时，【天使号】游船也鸣响了汽笛，为前方的登陆部队送行。
　　“……呜~~~~~”“……呜~~~~~”“……呜~~~~~”
　　在场的其它轮船上，也纷纷响起了汽笛的长长尖叫，犹如一声又一声的催促，让前面的小船快快出发。
　　于是，原本聚集在岸边逡巡不动的各式桨帆船、风帆赛艇、划桨木船，以及皮划艇和摇橹船，一瞬间就像被激活了一样，乱纷纷地各自启航，沿着苏必利尔湖的南岸，像鱼群一样驶向了太阳落下的地方。
　　※※※※※※※※※
　　——作为北美五大湖之中，位置最靠西边，也就是最深入内陆的大湖，苏必利尔湖就犹如一把宽大的匕首，从东向西深深地刺入了北美大陆的中心位置。
　　而如今美国灵气复苏的分界线，也恰好将苏必利尔湖几乎对半切开：湖的东边是一切如常的无魔区域，而湖的西边却是百鬼夜行、万灵出没的诡异之地。
　　在苏必利尔湖这把“匕首”的最顶端，也就是五大湖水域的最西边，坐落着苏必利尔湖边最大的城市（其实也才十万人口），明尼苏达州的德卢斯港。
　　——这是卢克·史密斯少将这一次的登陆地点，也是美军重返中部各州的桥头堡。
　　只要控制了德卢斯港，五角大楼就拥有了一个距离苏族土著聚居区“仅有”一千公里的前进基地。
　　美军可以依靠各式帆船、划桨船和不用电的老式蒸汽机明轮内河船，把远程轰炸机以散件的形式，运到德卢斯港的野战机场，然后重新组装起来，雇佣忠于联邦的超凡者，给这些飞机绘制上驱灵的符号。
　　接下来，五角大楼就能以德卢斯港为前进基地，建设野战机场，派遣轰炸机空袭苏族聚居区——就像当年的太平洋战争中，美军以塞班岛为桥头堡，对日本发动东京大轰炸，顺便丢了两颗原子弹的做法一样。
　　而空袭南达科他州所需的燃料、飞机和弹药，以及机场驻军的给养，都可以通过便捷的水路来输送。
　　至于轰炸机和机场设施如何防御电灵？这个自有接受政府雇佣的超凡者，布阵画符来驱灵嘛。
　　——直接派兵从陆地上跋山涉水深入敌占区送人头，实在不符合美帝王师一贯以来好逸恶劳的军事传统，还是动用空军没完没了地狂轰滥炸，把地面上的敌人硬生生炸回石器时代，才更有美帝王师的范儿！
　　考虑到这次讨伐的苏族土著，实在神秘莫测，或许可以加强打击力度，把毒气弹和细菌弹也丢过去？
　　届时，面对在狂轰滥炸之中逐渐化为焦土和炼狱的家园，苏族叛匪要么坐以待毙，要么开着他们的破皮卡，骑着马儿和摩托，向东长途远征上千公里，跨越两个州的土地，到德卢斯港来攻打美军的前线基地。
　　——就像太平洋战争时期，瓜达尔卡纳尔岛争夺战之中的日本陆军，被形势所迫，不得不硬着头皮饿着肚子反复猛攻美军在岛上的亨德森机场，一次又一次地无脑猪突送人头，最终搞得尸积如山一样。
　　这样一来，美军和叛匪就能攻守易势，把这场战争拉回到美军熟悉的节奏上来。
　　——武装到牙齿的美军，可以守在坚固的基地工事里以逸待劳，坐等装备简陋的叛军，一波又一波地撞上美军基地的铜墙铁壁，丢下一堆又一堆的尸体……正如在中东战场上无数次发生过的那样……
　　凭着就在背后的水运和空运路线，德卢斯港的美军可以尽情地滥用火力，不必担心弹药补给不上。
　　相反，苏族叛匪却得维持一条上千公里的补给线，最终“肥的拖瘦、瘦的拖垮”！
　　嗯哼，美帝王师的仗，就该这样阔绰地打才对嘛！谁有心思跟土著人在山沟里捉迷藏啊？
　　至于在南方沿着密西西比河逆流而行，跋涉两千公里北上攻打南达科他州苏族聚居地的那支特混杂牌军，不过是干扰视线，吸引敌人注意力的弃子罢了——否则为啥要从监狱里拉人？还不是为了节省成本！
　　总之，按照五角大楼的设想，只要精锐的美军陆战一师在德卢斯港扎下了根，就能够立于不败之地了！
　　当然，上述这一切美好设想的前提，还是得要首先收复五大湖的最西端，灵气复苏范围内的德卢斯港。
　　为此，美军当然也做了必要的侦察工作，一方面调动卫星、派出飞机进行空中侦察，另一方面又派出间谍和侦察兵，骑马或步行潜入德卢斯港，设法接触当地的幸存者，打探这座城市在大灾变之后的状况。
　　结果，美军得知，德卢斯港早在去年的疫情中就病死和残疾了上万人，接着又在大灾变中损失惨重——因为这地方位置偏北，在零下五六十摄氏度的寒潮中遭遇大停电，结果就是全城都成了巨大的冰坨……
　　最终，当春暖花开的时候，曾经拥有十万人口的德卢斯港，已经只剩几千个还能喘气的活人了。
　　毫不客气地说，这城里的鬼已经比人还多了——因为冻死饿死的市民，是真的会变成鬼魂怨灵啊！
　　在这种没有法律，没有秩序，也没有希望，末日氛围极端浓重的环境之下，德卢斯港的幸存者中，自然是群魔乱舞，邪教崛起，什么稀奇古怪的宗教团体和暴力帮派，都野蛮生长了起来。
　　经过一番短暂的博弈，一个名为【放生教会】的奇怪宗教组织，成为了德卢斯港附近最强的势力。
　　根据五角大楼得到的情报，这个【放生教会】原本是旧金山【巨乘佛教】的一个分支，除了掌握超凡之力，还以热衷于放生各种生物和非生物而著称——除了往海里放生淡水龟，往河里放生海鱼之类的常规操作之外，还曾经往公园里放生废旧轮胎，在广场上放生共享自行车，朝游泳池里放生矿泉水……
　　嗯，还有硅谷高科技公司CEO，在进行大裁员时，宣称这是向社会放生中年程序员的。
　　其中，最极端的一帮放生爱好者，不知怎么地跟巨乘佛教主流闹翻了，居然不惜另立门户，在大灾变前夕离开了旧金山，千里迢迢跑到明尼苏达州的德卢斯港，在这里成立了一个【放生教会】。
　　这帮放生爱好者，个个皆以“大善人”自称，宣称人类为了自身利益，对大自然犯下滔天的罪孽，需要做许多善事来弥补——具体来说，就是通过放生各种生物和非生物，来积攒功德，进而拯救世界。
　　所以，除了大灾变之初天寒地冻，湖水冻结的那段时间之外，等到苏必利尔湖解冻之后，【放生教会】每天都要举办一次“放生功德大会”，往苏必利尔湖里放生他们不知从哪里搜集来的奇怪玩意儿。
　　尽管这种做法看着就很蠢，但【放生教会】的和尚尼姑们，却真能通过这种仪式获得超凡之力，可以治疗疾病、驱逐邪灵、镇压鬼魂等等……从而让沉浸于恐惧和绝望之中的幸存者们趋之若鹜，纷纷投奔。
　　——现代文明彻底崩塌的末世之中，处处人命微贱、朝不保夕，为了在艰难的环境之中苟活下去，就连各种邪恶背德的祭祀，人们都能勉强接受，更何况仅仅是看着有点愚蠢的放生活动呢？
　　硬要说起来，全世界各式各样的宗教活动，在坚定的无神论者眼中，有哪一样不是愚蠢之举？
　　奉命潜入德卢斯打探的间谍，也试着接触了放生教会，虽然这帮神神叨叨的家伙实在是很难沟通，双方说起话来总是鸡同鸭讲，但至少没有在他们的地盘上看到杀人血祭之类的邪恶痕迹，也没有感觉到他们对联邦政府有什么明显的敌意，似乎还算是一个可以争取合作的对象。
　　而五角大楼得到上述消息后也认为，在占领德卢斯之后，如果放生教会识趣的话，可以将其收编云云——讨灭苏族叛匪，只是联邦政府收复西方失地的第一步，接下来还要进行很多涉及超自然力量的战斗。
　　所以，能够为政府所用的超凡力量，终究是不嫌多的——多收编几家超凡团体，也有利于异论相搅，免得目前跟官方密切合作的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教会，借着美军收复失地的风口，势力过度膨胀……
　　遗憾的是，五角大楼在这件事情上，想得实在是太天真了！
　　在出兵登陆德卢斯港之前，他们根本没有弄清楚，这个放生教会究竟往湖里丢了些什么！

第385章、往港口放生水雷？
　　碧波浪涌，水天一色。
　　初夏的烈日照耀在浩瀚的湖水上，折射出一片熠熠生辉的粼粼金光。
　　就在这片广袤无垠的苏必利尔湖水域，一支声势浩大的船队，正劈波斩浪，向西航行——按照五角大楼的军令，这支船队载着美国海军陆战队的王牌“陆战一师”，即将在苏必利尔湖西岸的德卢斯港登陆。
　　如果远远望去，只见此时的湖面上一派桅杆如林，千帆蔽日，当真是蔚为壮观。
　　但如果仔细分辨的话，就会发现这支船队里的船，普遍小得出奇，那种最多能运载几十个人的复古桨帆船和运动帆船，就已经算是大船了。还有更小的皮划艇、木质划桨船和塑料划桨船，也在船队里凑数。
　　哪怕是整支登陆船队理论上的旗舰，也不过是一艘排水量一百多吨的双体帆船游艇而已。
　　——没办法，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谁会不开轮船，而是用大型的划桨船和帆船来运货载客啊？
　　现代社会中残存的人力划桨船和帆船，基本都是朝着小型化发展——要么是钓鱼和游览的游艇，要么是运动竞技的道具，没有谁还会建造大航海时代那种几百吨、上千吨的大型远洋帆船。
　　嗯？好莱坞电影里的海盗船是怎么来的？那可不是真的船，基本就是个会动的模型而已，在海面航行的画面基本靠CG合成，更早的时候则是安装了隐藏的发动机，别指望这种“特殊摄影棚”真能当帆船用！
　　虽然美国海军还有几艘大型的远洋训练帆船，但数量实在不多，而且根本舍不得调动到五大湖这个巨型池塘里，交给海军陆战队四等人——用来在墨西哥湾和太平洋上，给自家小金库跑走私不是更好么？
　　所以，奉命来到五大湖战场，即将踏入超自然世界的海军陆战队员们，就只好憋屈地坐小船了。
　　而且，这些小船并不能只运输人员，还得载上军械和至少三日分量的口粮、弹药等各种补给品。
　　所以，尽管有关部门想尽办法东拼西凑了五百多条划桨船和帆船，但依然远远装不下整个陆战一师，只能载着一个团的先头部队和一部分轻武器，凑合着出发到德卢斯港登陆扎营，让后续部队慢慢跟上来。
　　更要命的是，除了运力严重不足之外，船队内部的指挥协调，更是几乎无从谈起。
　　因为这支船队的船舶种类构成极为混乱，从帆船到划桨船都应有尽有，吨位、航速和转弯半径千差万别，奉命划桨的海军陆战队士兵，也来不及进行很好的整训，根本无法在湖面上组成什么队形……
　　要知道，他们如今可没有无线电通讯和智能AI导航这种作弊的玩意儿了。
　　结果，从扬帆起锚的那一刻起，这支浩浩荡荡的船队，就好像满山乱跑的脱缰疯狗一样，彻底散了架子，只知道乱糟糟地往西走——还好是沿着湖岸航行，只要手里有个指南针，就基本不会有迷航的风险。
　　而且，最终目的地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途中不会被敌舰截击，也没有敌机轰炸，更没有大风大浪。
　　所以，尽管船队乱得一塌糊涂，终究所有人还是都在铆足了劲儿地往西方的德卢斯港前进。虽然天气晴朗，湖面风浪不高，但这些小艇依旧是摇晃不止，亏得海军陆战队基本没有晕船的，否则场面还要更乱。
　　总而言之，对于一个讲究纪律和秩序的传统军人来说，面对着登陆船队这么一副乱七八糟的阵容，还是实在有点看不过眼——更别提还不时有小船在湖面上失控相撞，导致货物和人员落水……
　　“……真是乱得一塌糊涂啊！如果当年在登陆诺曼底和塞班岛的时候，也是这副不堪入目的军容的话，我们的先辈们是肯定打不赢二战的。”
　　登陆部队的指挥官，卢克·史密斯少将站在一艘一百多吨的帆船游艇上，拿着对讲机如此吐槽说。
　　与此同时，在一群熟练水手的驾驶下，这艘使用碳纤维材料的现代帆船游艇，从混乱不堪的船队旁边轻快地擦过，绕过了缓缓西行的船队，冲到了最前方。
　　装饰着青铜狮子头的船首犁开平静的湖面，掀起一串翻滚的浪花和白沫。而桅杆顶端则升起了一面醒目的军旗，示意所有人跟着旗舰走——不这样身先士卒的话，就真的没办法指挥了。
　　“……滋滋……滋滋……”
　　尽管卢克·史密斯少将唠叨了一大堆话，但随后从对讲机里传来的，却只有无法辨别的噪音。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远方天空中亮起的漫天光点，顿时毛骨悚然，赶紧眼明手快地关闭了手中的对讲机，“……在进入闹魔灾的地方之后，果然无线电就没法用了啊！”
　　而跟他搭乘同一艘船的疾病女神塔洛娜祭司，更是已经举起魔杖，对着空中念诵咒语了。
　　下一刻，数不清的电灵，就如同绚丽灿烂的流星雨一般，降临在了这艘双体帆船的上空，却被女祭司蕴含着神力的呵斥所阻，无法继续靠近，只能滞留在游艇四周的几十米外，恋恋不舍地逡巡不去。
　　这些外观酷似球状闪电的电灵，表面泛着哔哩哔哩炸响的电火花，不断改变着色泽和亮度，环绕游走在史密斯少将的寒碜“旗舰”四周，让船上被包围的众人们个个寒毛竖起，看得双腿发软、胆战心惊。
　　但接下来，包围这条帆船游艇的电灵就四散而去，朝着后方乱糟糟的登陆船团俯冲而下！
　　伴随着爆炸、惨叫和噼里啪啦的电火花，登陆船团就仿佛遭了轰炸机的空袭一般，正在划桨和拉缆绳的海军陆战队官兵们，一个个翻船的翻船，落水的落水，最倒霉的家伙甚至被当场电成了焦炭。
　　——那是登陆部队里有不信邪的家伙偷藏了手机，偏偏还忘了关机，结果就被电灵逮了个正着！
　　“……哦——该死的闪电怪物！真是文明之敌！”
　　看着自己的部下翻船落水，卢克·史密斯少将咒骂了一声，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催促水手继续航行。
　　※※※※※※※※※
　　在苏必利尔湖的水域里，魔法区域和无魔区域的划分界限，大致上是在苏必利尔湖的第一大岛——皇家岛的附近，并且随着昼夜的变化，而不断地来回摆动。
　　——红月高悬的夜晚，魔力在月光下增长膨胀，魔法区域的范围扩张到半个苏必利尔湖。
　　而到了白天，环境中的魔力就会退潮，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湖区，被笼罩在灵气复苏的区域里。
　　所以，尽管乘坐的船只又小又慢，但陆战一师在上午时分出发后，也只需要航行一百二十公里左右，就能抵达此次登陆作战的预定登陆场——明尼苏达州的德卢斯港附近滩头。
　　更加幸运的是，今天他们在湖面上的航程之中，一路上基本都是顺风——所以，到了傍晚时分，尽管划桨船基本上全都掉队了，但大多数帆船和桨帆船，还是跟在旗舰的屁股后面，行驶到了旅程的终点。
　　在船头的前方，已经清晰可见德卢斯港的防波堤和灯塔，还有沿湖展开、鳞次栉比的楼房建筑了。
　　还有已经提前抵达德卢斯港郊外的特种兵，在岸边点起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指引船队靠岸。
　　通过手中的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遍德卢斯的港湾，确认了水面和岸上全都一切平静，而提前上岸侦察的特种兵，也发出了“一切顺利”的信号之后，卢克·史密斯少将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少将便下令旗舰打出一颗信号弹，让还没掉队的帆船，在德卢斯城郊外的湖滨公园靠岸。
　　——如果是现代化的钢铁轮船，那么除非是专业的登陆艇，还特意挑选相对平坦的沙滩，否则是不能无视礁石和滩涂对船底的损伤，就这么把船直接冲上湖岸的。
　　但这次海军陆战队大兵们乘坐的，都是些几十吨、十几吨甚至只有几吨排水量的小木船，所以登陆的时候就变得容易了许多，只要把船划到湖岸边的堤坝旁，然后找个桩子系上缆绳，固定住船身就完事了。
　　就像中世纪欧洲的维京海盗，基本从来没有为海盗船如何登陆靠岸而发愁过的道理一样。
　　于是，跟之前在苏必利尔湖上航行的时候一样，几十艘木质帆船，乱糟糟地在德卢斯港郊外的预定登陆场靠岸了——之所以没有直接进入市区的港口码头，是为了以防万一，出于军事上的谨慎考量。
　　不管怎么说，贸然进入情况陌生的城市，都是很危险的，还是在野外先建立一个前进基地为好。
　　“……下船了！快快快！”
　　在船长的催促下，两个海军陆战队士兵在甲板上一个助跑，就猛地跳上了湖岸。接着，他们又转身接过船上抛来的缆绳，跟早已守在岸边的先遣队侦察兵一起，合力把充当旗舰的双体帆船游艇拉到了岸边。
　　再接下来，卢克·史密斯少将才踩着搭好的跳板，慢悠悠地走到了岸上。
　　虽然预先赶来打前站的“三角洲”特种兵，很快向少将作了汇报，表示岸上一切正常，并无任何敌情，但为了谨慎起见，少将还是派遣了搜索小队，展开一个扇面，打探四周的情况。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士兵上了岸，但因为还有大半的船只掉队在后边，所以他们都被打乱了编制，营长找不到排长，连长找不到排长，士兵们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那些用防水帆布包裹起来的弹药、帐篷和野战口粮等等各类物资，更是被乱七八糟地丢在岸边，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在这种情况下，卢克·史密斯少将这个登陆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只能亲力亲为，发布命令布置任务，呵斥着这些官兵们立刻行动起来，搭建帐篷和野战炊事车，拉起铁丝网，构筑一个临时营地。
　　同时还要点燃越多越好的篝火，引导还在湖面上漂着的其余船只，在夜色下来到这里靠岸汇合。
　　于是，上岸的士兵开始了热火朝天的破土动工，后续的船只也陆陆续续地来到这里跟大部队汇合。
　　奉命搜索登陆点周边环境的侦察兵，全都平安归来，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到了午夜时分，陆战一师已经在登陆点建起了临时营地，士兵们可以在岸上过夜了——他们啃着简单加热的野战口粮，躺在狭小的帐篷里，听着远方此起彼伏的不明声响，渡过了一个漫长的难眠之夜。
　　第二天清晨，没怎么睡好的卢克·史密斯少将，一边命令几艘桨帆船起锚返航，催促后方运输更多的兵员和给养上来，一边又派遣搜索队，穿过郊外的荒野和森林，进入德卢斯港的市区打探情况。
　　很快，骑着折叠自行车进入市区的侦察兵，就回来汇报说，整座德卢斯港的市区，基本处于废弃状态，绝大多数地方都看不见活人，更没有什么武装抵抗，只有寥寥几个流浪汉向他们乞讨食物。
　　那个据说在本地很有影响力的【放生教会】，也没有待在德卢斯港的市区，而是在距离市中心十多公里的一个上等社区，建立了自己的教团据点，只有在举办宗教仪式的时候，才会到苏必利尔湖边来。
　　就这样，已经登陆的陆战一师先头部队官兵，奉命拔营进城，控制了德卢斯港的码头区。
　　接下来，伴随滚滚的黑烟，一艘被拆除了电力设备的燃煤复古蒸汽船，从水平线的尽头缓缓驶来。
　　按照计划，这种古老的十九世纪技术水平的蒸汽轮船，将会担任德卢斯港驻军的主要后勤运输任务。
　　——虽然这种蒸汽船的排水量也不大，但再落后的蒸汽机，也比人的胳膊和变幻莫测的风要强得多。光是这一艘蒸汽船的运力，恐怕就抵得上几十艘靠人力或风帆驱动的小木船了。
　　然而，正当卢克·史密斯少将站在德卢斯港的防波堤上，遥望那艘飘扬着海军旗的蒸汽船，从远方缓缓靠近之时，却突然听见“轰隆”一声巨响……然后，少将就目瞪口呆地看到，满载着士兵和给养的蒸汽船开始在水面倾斜，惊慌失措的士兵涌出船舱，好像下饺子一样乱纷纷地往水里跳……
　　“……这是……撞上水雷了？”他不可置信地叫道，“……苏必利尔湖里怎么会有水雷？！”
　　少将身边的其余军官们，也是看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这座深处于美国腹地的内陆港口城市，居然会布置了水雷——事实上，按照常理来说，在五大湖的范围内，就连储存水雷的弹药库都不应该有才对！
　　所以，德卢斯港外的水雷，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倒是一名塔洛娜教会的女祭司眼珠一转，就猛地恍然大悟，高声叫了起来。
　　“……放生教会！一定是放生教会干的！肯定是放生教会在什么时候，往湖里放生了自制的水雷！”
　　什么？这放生教会居然还会放生水雷？
　　少将一听，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几乎都要晕了：往港口放生水雷？！当真是何等的大缺大德啊？
　　但仔细想想，这好像真有几分巨乘佛教的赛博朋克风格，似乎确实是放生教会那帮疯子能做出来的事儿……毕竟，他们可是一群能往公园里放生轮胎，往河里放生矿泉水的“不正常人类”啊！
　　相比之下，往港口里放生水雷，反而显得“正常”了许多呢！至少水雷确实是应该被丢进水里。
　　然后，之前陆战一师坐的都是些吃水很浅的小木船和手划艇，又是在郊外登陆，所以触发不了反应迟钝的水雷（老式水雷的触发引信不能太灵敏，否则被大浪一拍或是撞上什么漂流物，就被直接引爆了）。
　　但换成是钢筋铁骨的蒸汽船，又直接驶向码头，那就不可能再幸运地躲过劫难，而是触雷爆炸了……
　　总之，看着远处那艘不幸被水雷炸沉的蒸汽船，卢克·史密斯少将在无能狂怒了一番，气急败坏地发誓过几天一定要找放生教会算账之后，也只能命令士兵划着小艇过去，营救还在湖里扑腾的落水者。
　　然而，很遗憾的是，放生教会之前往湖里丢下去的危险物，似乎并不仅仅只是水雷而已。
　　——当陆战一师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划着他们的皮划艇和充气筏子，从岸边赶往那艘蒸汽船沉没的位置，把落水的同僚们捞上来的时候，水面上却突然传来了惊恐的骚动，还有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在岸上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只见一条巨大的触手，从浑浊的湖面底下猛然升起，掀翻了一艘倒霉的手划艇，又缠绕住两个更加倒霉的落水士兵，不顾他们的惨叫和挣扎，硬是把他们拖进了水中！
　　接着又有一条体型宛如大象的巨型螃蟹窜出湖底，挥舞钳子，把躲避不及的小艇连人带船切成两段！
　　码头上精神濒临崩溃的卢克·史密斯少将：上帝啊！放生教会究竟还往五大湖里丢了啥？

第386章、美国大兵的奇幻征途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当发现德卢斯港被放生教会放生了大量水雷——虽然只是古老的触发式锚雷，而不是先进的磁感应水雷，声响水雷或智能水雷——并且苏必利尔湖的水里，还有怪物出没之后……
　　五角大楼制订的，针对苏族聚居区发动战略轰炸的海陆空联合作战计划表，就已经报废了一大半。
　　——如果不能确保水路运输的安全，就根本没办法维持一条补给线，让前线机场长时间连续作战。
　　那些能够执行上千公里航程的远距离轰炸任务的飞机，有一架算一架都是油老虎，在铁路和公路因为电灵干扰而用不了的情况下，不走水路搞船运，光靠马车和人力车，是根本凑不出这么庞大的运输量的。
　　在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前，军队只有依赖水路的船运，才能一次性输送几百吨、上千吨的物资到前线！
　　否则的话，总不能让国家一口气动员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推着小车、挑着担子，浩浩荡荡地走在湖岸边，给德卢斯的野战机场运弹药和零件，送航空汽油吧？
　　这种技术落后的做法，可不是美帝王师的画风！
　　况且，就算是一百辆手推车上的油桶，也未必够一架轰炸机执行一次远程轰炸任务啊！
　　所以，指挥登陆部队的卢克·史密斯少将，只能放弃了建设野战机场的计划。而是一边气急败坏地派人给海军送信，让海军想办法扫雷和打水怪；一边气势汹汹地纠集了几百名士兵，去找放生教会算账！
　　——不把你们这帮乱丢垃圾的疯子揍得脑袋开花，咱们海军陆战队就不是四等人！
　　虽然据说是德卢斯港附近地区在大灾变后崛起的第一大势力，但放生教会并没有把教团总部安置在德卢斯港的市区，而是在距离市区十五公里的郊外，占据了一处依山傍水，环境优雅的富人豪宅区。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个聪明的正确选择。
　　——当现代化工业文明走向毁灭的时候，首先一脚踏空崩溃成人间炼狱的，肯定不会是那些偏远闭塞的穷乡僻壤，而在和平繁荣时期，让乡下穷小子们趋之若鹜的灯红酒绿的大都市。
　　因为，任何一座现代化的大城市，都是需要每天吞噬海量物资的无底洞——包括粮食、蔬果、鱼肉、卫生纸等等一切超市里能找到的商品，还有汽油、电力和自来水之类。
　　一旦物流中断，断水断电，城市机能停摆，没有了外来的物资供应，那么最多只要两三天，城里就会遍地匪徒，到处杀人抢劫——从枪械到菜刀和棍棒，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粗糙武器都会被制作出来，用于夺取别人的生命和物资。疯狂的人们会为了一块面包、一瓶矿泉水甚至一卷卫生纸，而厮打和互杀。
　　到最后，社会上的一切道德规范，都被野蛮残酷的丛林法则所取代，被饥饿逼疯的人们穿行在钢筋混凝土的黑暗丛林之中，肆意地猎杀同类，夺走他们身边的物资，宛如网络游戏里的打怪爆金币一般。
　　更要命的是，伴随着扑街遍地无人收埋的腐烂尸体，还有瘫痪的卫生系统、堵塞的下水道，人口高度密集的城市里，多半还会爆发可怕的瘟疫……让那些最强壮，最擅长抢劫的人，也在疫病之中垂垂待毙。
　　而那些暂时还没有倒毙路边的人，则会争先恐后地逃出城市，去乡下争取一线渺茫的生机。
　　虽然常住人口不到十万，加上周边卫星城镇也只有三十万人的德卢斯港，实在算不得什么大都市，但也不是光靠自然经济就能维持的小村庄。所以在大灾变之后，也跟其它美国中西部城市一样崩溃了。
　　而当一座现代化的大城市，没有了物流保障和供水供电，失去了维持大量人口长时间聚集生活的一切基础条件，偏偏还有很多人活着的话，那么继续待在这种环境里，基本就跟与丧尸共存在浣熊市没啥差别。
　　怎么说呢？估计只有玩家和疯子，才会热爱这种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心跳游戏的“超刺激都市生活”。
　　更何况，自从全球化导致的去工业化浪潮，在上个世纪末开始席卷全美，现代美国的大城市，早已成了贫民窟、无业游民和犯罪巢穴的聚集地——当美国乡下的小镇青年可以潇洒地晚上出去野营和开篝火派对，在月光下搂着妹子享受浪漫情调的时候，美国城市里的孩子却被家长耳提面命“天黑别出门”！
　　平时尚且遍地瘾君子，夜夜零元购，外加放火烧车，等到大灾变后会变成啥样，那真是让人不敢想。
　　总之，美国的城市里，除了中心商务区那几座不怎么适合居住的摩天楼，以及招待游客的旅馆之外，真正比较上档次的豪宅，基本都不在市区，而是在郊外——越是顶流的豪宅，位置就越是偏僻。
　　什么？洛杉矶的比佛利山庄就在市中心附近，直到疫情爆发前，每天都是熙熙攘攘、游客成堆？
　　那是因为比佛利山庄出名得太早，当时的洛杉矶市区还没有后来这么大，著名的圣费尔南多谷曾经是不折不扣的荒郊野岭。等到洛杉矶的市区扩张，但比佛利山庄已经名声大噪，能够在这里拥有一座别墅，已经成为了进入美国上流社会的象征之一，所以聚居在比弗利山庄的富豪，才没有放弃这里的房子迁走。
　　实际上，因为游客太多，比佛利山庄从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治安就越来越乱，哪怕警力再充足也扛不住。后来很多在比佛利山庄买了豪宅的明星与富豪，只是为了显摆和象征身份而已，很少在这里长住。
　　在美国上流社会看来，比佛利山庄的定位其实应该是商业街和开派对的会所，而不是真正居住的地方。
　　换而言之，无论是出于安全和物资供应的考虑，还是单纯想要住那种城堡一样气派又坚固的豪华庄园，在经历了大灾变之后，郊外确实是比城里更加宜居。所以【放生教会】把总部摆在郊外，也是很合理的。
　　这样一来，登陆德卢斯港市区的海军陆战队，就不得不走上很长的一段路，才能找到放生教会算账。
　　原本按照美军一贯以来的好逸恶劳，只要超过五公里的路程就一定要坐车，只是眼下实在没有汽车给他们坐，而军中为数不多的折叠式自行车，也不够他们一人一辆骑过去，最后只能大家一起徒步走过去。
　　哪怕以卢克·史密斯少将的指挥官之尊，也不得不跟大兵们走在一起，跟旅行团一样走街串巷。
　　——总不能跟印度人一样，区区一个上尉，就坐着人力轿子巡视喜马拉雅山边境吧？
　　结果，顶着炎炎烈日没走出多久，养尊处优多时的史密斯少将，就已经汗流浃背、疲倦不堪了。
　　哎，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出发时无论如何也要往船舱里塞进去一匹马，或者一头驴，嗯，至少是一辆高档的山地自行车了。卢克·史密斯少将一边举起自己的水壶仰头喝水，一边在心中暗自嘀咕说。
　　大灾变四个月之后的公路，到处散落着焦黑的汽车残骸，以及腐烂多时的残缺尸体，外加倒下来的电线杆、路灯、行道树和广告牌，弄得路面一片狼藉，很难在这种道路上开车。
　　不过对于负重步行的美军士兵来说，倒是构不成什么障碍。
　　——哪怕是再怎么破的公路，只要没埋地雷，至少也比野地要好走得多吧？
　　但背着一个半基数的弹药和三日份口粮，靠两条腿长途跋涉，也实在是很累人，再加上士兵们在之前安营扎寨和装卸物资的时候，就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所以才从城内走出几公里，就个个叫苦不迭。
　　于是，卢克·史密斯少将看到路边有一座矗立着老式红砖楼的学校，就让大家过去休息一会儿。
　　结果，率先进去侦察的“三角洲”特种兵，才刚刚踏进校门，就惊慌失措地转身逃了出来。
　　而少将拿出望远镜一看，也是大吃一惊：
　　这哪儿是什么红砖楼！分明是在建筑物的表面，被好像黏菌一样的砖红色菌毯给覆盖了一层！
　　整座偌大的校园内，从花坛到操场，到处矗立着奇形怪状的真菌生物，好似一个巨大的蘑菇王国。
　　更要命的是，似乎是踏进校门的特种兵发出了动静，砖红色菌毯上的囊泡突然爆裂，大股的红色孢子烟雾喷涌而出，紧接着就仿佛连锁反应一般，接连引爆了周围的囊包，让孢子弥漫的红雾肆意弥漫……
　　一个倒霉的士兵因为站得太靠前，又在下风处，不幸吸入了一点红雾，结果当即扑街倒地，浑身皮开肉绽，长出无数的蘑菇和网状的菌丝，顷刻间变成了一团真菌覆盖的不可名状之物，当真是尸骨无存！
　　“……撤！”受过生化危机影视剧熏陶的卢克·史密斯少将，立刻猜到了这雾气肯定来者不善，一边从副官的手里抢过防毒面具，一边亟不可待地掉头往回跑。而其它士兵也纷纷丢盔弃甲，四散溃逃。
　　幸好，跟着少将一起行动的塔洛娜女祭司，总算还有那么几分胆魄和决断力。
　　只见她一声尖啸，释放出一道魔法狂风，当即把这危险的雾气吹得倒卷了回去，争取到一点时间。
　　众人赶快掉头跑路，以最快速度夺命狂奔，一口气退回到公路上，这才逃出生天。
　　※※※※※※※※※
　　接下来，惊魂甫定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循着天空中袅袅升起的炊烟，在不远处的某座乡村酒吧里，找到一家幸存者，从这些幸存者的嘴里得知，这座被不明菌类覆盖的学校，同样也是放生教会做的孽。
　　两个月之前，放生教会的僧尼们跑到这座废弃的学校里，在操场上用石灰画了魔法阵，不知是要做什么。附近的幸存者们纷纷赶来趴在校门外看热闹——胆小点儿的人，就趴在远处的屋顶上，用望远镜看。
　　结果，每当放生教会的和尚尼姑疯疯癫癫地跳完一通大神，伴随着白光一闪，魔法阵里就会多出一堆奇怪的玩意儿——有活物，也有死物，然后，放生教会就会把这些东西丢出去放生，或者装上板车运走。
　　其中一些东西被附近的幸存者们捡走，放生教会也不干涉，似乎只要放生完毕就跟他们无关了。
　　大灾变之后的日子总是非常艰难，各种捡垃圾是幸存者们的生活常态，既然放生教会愿意把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丢出来，幸存者们就把这儿当成了一个赈济贫民的慈善救助站，来这里拾荒拾得乐之不疲。
　　——有人捡到了成箱的矿泉水和牛奶，有人捡到了能煮汤的乌龟和章鱼，有人捡到了炸药包，有人捡到了还能骑的半旧共享自行车，有人捡到了能拿来烧的外国钞票，有人捡到了能在夜晚驱鬼的喵星人……
　　当然，也有人被放生的毒蛇咬了、蝎子蜇了，但也只能自认倒霉，然后把蛇抓来烤了下肚充饥。
　　总而言之，放生教会的每一次放生，对于放生地周围的幸存者来说，都是像是开盲盒。
　　怎么说呢？那种期待的兴奋，捡到宝的喜悦和一无所获的失落，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但问题是，这样的“好日子”没持续多久，放生教会的人就玩脱了。
　　在一次疯疯癫癫的祭祀之后，魔法阵里没有出现什么能吃能用的东西，而是涌出了漫天的浅红色浓雾，眨眼间就把大半个学校笼罩其中，凡是没能来得及逃出红雾的放生教会成员，以及围观时凑得太近的拾荒者们，全都被孢子寄生、杀害、消化，尸体融入了菌毯之中，成为了各种奇异菌类的养料……
　　遭到上述打击之后，放生教会就把这个烂摊子丢下来不管了。而附近的幸存者也被吓得逃走了很多，剩下的人提心吊胆了几天之后，发现废弃学校里的真菌森林，似乎并不会扩散蔓延，这才渐渐安下心来。
　　只是把这座被菌毯占领的学校视为禁地，等闲不敢靠近。
　　——直到今天被初来乍到的陆战一师官兵，误打误撞地闯了进去……

第387章、地球猫猫教想要更多的铲屎官
　　“……那玩意儿一定是【随机召唤术】！放生教会的人，难道都是传说中的疯狂科学家吗？
　　神啊，竟然是用随机召唤术来召唤放生对象？召唤到什么就放生什么？这根本就是疯子啊！”
　　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的女祭司，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叹，“……他们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个奇迹！”
　　接下来的行军旅途之中，卢克·史密斯少将和海军陆战队的大兵们，又在路边看到了会站起来用两条腿走路的哈士奇狗狗，花丛上空翩翩飞舞的花仙子，踉踉跄跄在路边游荡的丧尸和骷髅兵。
　　就算是到河里去打个水，都有特别倒霉的家伙，被藏在河底的电鳗给电晕了过去。
　　天晓得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特产的电鳗，是怎么在五大湖水域活下来的？
　　而且，这五大湖里的电鳗，为什么会长得比鳄鱼还大啊啊啊？！！！
　　莫非是重金属含量超标的污水特别能养人……不，养鱼吗？
　　更离谱的是，他们还在公路上和路边发现了大量的地雷。
　　——幸好这些地雷没有被埋起来，而是跟空投地雷一样直接乱丢在地面，非常的显眼。
　　其中包括扁圆形的反坦克地雷，小巧的反步兵地雷，还有写着“此面向敌”的定向钢珠地雷。
　　按照抓到的当地幸存者的说法，这些地雷同样也是放生教会乱丢……不，放生的。
　　啊，这可真是何等的大缺大德！
　　非常要命的是，尽管放生教会放生的地雷都是随地乱丢的，没有刻意埋藏，但当杂草长起来之后，就自动掩藏了地面的地雷。万一有谁不小心踩上了反步兵地雷，那么只要“轰隆”一声，就变空中飞人了！
　　更要命的是，陆战一师的海军陆战队士兵，身边根本没带扫雷的装备！
　　于是，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们全都忍不住战战兢兢，走一步都要仔细观察脚下，行军速度变得更慢了。
　　由于沿途各种匪夷所思、令人心惊肉跳的奇怪玩意儿实在太多，一路走一路搜索前进＆调查记录之下，他们磕磕碰碰的走了一天，也只走出了十公里左右，然后就只好在暮色下安营扎寨，等到明天再说。
　　明月高升，夜幕降临大地，坐在荜拨作响的篝火旁，啃着据说号称“猪都不吃”的MRE（单兵野战口粮），听着远处幽深黑暗的丛林之中，传出一阵阵悠长的狼嚎和不可名状的鬼啸……
　　端着咖啡杯的卢克·史密斯少将在恍惚之中，竟然有种仿佛穿越到了异世界的错觉。
　　但他明明依然还在地球上，甚至都没有出国！还在美国的明尼苏达州！
　　唉，这世道为什么会变得这样魔幻呢？
　　第二天，明显还是没有休息好的美国大兵们，在挂着黑眼圈强打起精神的少将的催促下，继续沿着不知为何才一百多天没维护，就已经荒草丛生的乡间公路，朝着放生教会所在的豪宅区步行前进。
　　结果，距离放生教会的总部越近，道路两边的风景就越是魔幻，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游荡在墓地的食尸鬼，长着人脸会说话的大树，长着腿跑来跑去的蘑菇，稀奇古怪的机械昆虫，会爬树的奇怪章鱼，以及不知为何竟然跟电灵共生，还能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扫地机器人……
　　“……这都已经超过了《哈利波特》的奇幻程度，而更像是《阿凡达》里面的异星球了！”
　　看着一群如花朵般在空中飞行漂游的半透明水母，卢克·史密斯少将对他身边的塔洛娜女祭司吐槽说，“……听说你们的教会占领了温哥华？那座城市该不会也已经被你们改造得跟外星球一样了吧？”
　　“……怎么可能？！我们教会里都是一群体面人，大祭司（艾比）是泰国的富商之家出身，绝大多数教会成员都是医生、护士和教授，怎么可能搞得跟放生教会的这帮疯子一样胡搞瞎搞？”
　　女祭司瞪了他一眼，“……我本人在去年也是一名住院部医生，有斯坦福大学的硕士学历……”
　　“……啊，听着有点儿像是《辐射4》里面的‘学院’，那帮躲在地下搞研究的家伙，也都各个自诩是知识分子，但却一直都不做人事……”少将耸了耸肩膀，“……希望美国不要变成那种辐射废土吧！”
　　总之，随着沿途的风景越来越魔幻，卢克·史密斯少将对本次军事行动的预期目标，也调得越来越低。
　　如果说，原本他还想凭着身边的这几百号小伙子和步枪、机枪和枪榴弹，狠狠教训一下整天乱丢东西给美帝王师添麻烦的放生教会的话，那么到了现在，他已经把目标调低到跟放生教会“正常”接触一下。
　　具体来说，就是观察一下对方的据点，试探着跟放生教会打个招呼，告诉他们美军来了，让他们派个代表过来谈判，甚至直接派人去华盛顿找总统也不是不行——美国素来讲究地方自治，容得下几个土豪。
　　当然，若是放生教会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可怕，实际上孱弱不堪，那么打破他们非法占据的庄园别墅，把这帮疯子统统捉拿俘获，让FBI或CIA来好好炮制，也不是不行……
　　但问题是，卢克·史密斯少将不管怎么样修正方案计划，终究还是属于正常人的思路。
　　而放生教会应对美军到来的办法，还有他们搞出来的事情，正常人借十个脑子也想不出来。
　　——当这支海军陆战队的小部队，终于走完了从德卢斯港市区到放生教会总部的十五公里征途，来到一座宛如城堡般规模宏大，但却因为缺乏养护而杂草丛生的豪华宅邸附近之时。
　　从卢克·史密斯少将，到陆战一师的寻常大兵，都被眼前看到的庞然巨兽给惊呆了！
　　这可是真是一只……好，好大的猫啊！
　　只见一只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毛色油光水亮，体态圆润痴肥的巨型黑猫，蹲在豪宅前的广阔草坪上，那一双足有车轮大小的猫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一个六芒星形状的随即召唤魔法阵。
　　这只乌黑巨猫的四周，还有七八名头上戴着猫耳，屁股插着猫尾巴、穿着薄纱超短裙和露脐装，打扮得仿佛阿拉伯沙漠舞娘的猫神女祭司，拿着叉铃、法杖等各式魔法道具，神情严肃地侍立在旁。
　　此外更有数不清的普通猫咪，挤挤挨挨的簇拥在这附近，从屋顶上一只站到了树杈上。
　　然后，一群鼻青脸肿、衣衫褴褛的光头和尚与尼姑——看着像是放生教会的人，各个愁眉苦脸地站在魔法阵的旁边，在巨猫的督促下手舞足蹈，念诵咒文，引动魔力灌入魔法阵，
　　然后，伴随着魔法阵一次又一次地光芒大作，各式各样的奇怪东西都被召唤了出来。
　　接着便被巨型黑猫一爪子摁住，口吐人言，仔细分析其潜在的食用价值和娱乐价值。
　　“……喵！这个癞蛤蟆又酸又苦，不好吃，丢了吧！”
　　一只巨大的蟾蜍妖怪刚刚出现在魔法阵里，立刻被一根带着倒刺的猫舌头舔过脊背，弄得血肉模糊，然后它才来得及发出半声痛苦的“呱”，就在毛茸茸的巨大猫爪下变成了肉酱，随即嫌弃地推到一旁。
　　“……喵！这堆骨头不好玩也没法吃，拆了拆了！”
　　刚召唤出来的亡灵骨龙，还没来得及从魔法阵中站起来，就被猫爪一击拍碎，然后如垃圾般扫到远处。
　　“……喵！大鲤鱼！不错，速速拿去烤了！本喵今天就吃这个了！记得切成小块！”
　　一条足有摩托车大小的变异鲤鱼，在魔法阵中蹦跶了两下之后，被一记猫爪狠狠拍碎鱼头，瘫软下来。
　　几个放生教会的僧尼，一脸苦涩地合力将它抬起来，哼哧哼哧地用板车运到了屋里。
　　“……喵呜！这条狗看着挺肥的，也给我拿去烤了喵！多撒香料啊喵！”
　　一只刚刚被召唤出来的地狱三头犬幼崽，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被一猫爪拍断了三根脖子，接着更是被扯掉了三只狗头，只剩下肥硕的身体和四条腿，血肉模糊地被猫嘴叼起来，扒拉到猫的屁股旁。
　　“……喵哈！！大螃蟹！咕噜噜！今天有口福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蟹黄啊喵！”
　　一只巨大如汽车的攻城蟹，出现在了魔法阵中央，挥舞着锋利的钳子耀武扬威，给自己壮胆。
　　但堪比装甲钢的坚固甲壳，并没有让这只垂死挣扎的攻城蟹多活几秒钟——只见猫爪中绿光一闪，致命的法术就击中了攻城蟹的要害，让它瞬间毙命倒下，就这么死不瞑目地扑了。
　　再接下来，黑猫大人就伸出尖利的指甲，慢条斯理地掀开攻城蟹的背壳，低头啃食起了新鲜的蟹肉。
　　……
　　看着各种让凡人胆战心惊的怪物，在这只巨型黑猫眼中不过是等待品尝或丢弃的食材……趴在远处草丛中的卢克·史密斯少将和海军陆战队官兵们，不禁感到了某种发自内心深处的胆怯和恐惧。
　　虽然这只巨型喵星人的嗓音十分悦耳，但却很难让人感到可爱和愉快——因为只要它一开口，就有磅礴的神威伴随着声浪倾泻而出，犹如海啸席卷，让人颤颤巍巍，甚至忍不住想要五体投地。
　　那种高据于食物链顶端的傲慢和不可名状的恐惧，宛如天然的位阶碾压，使人几乎无法抵御。
　　“……喵，这个铁疙瘩是啥？不好玩！丢了丢了！”
　　突然间，一枚银光闪闪的钢铁物体，被猫爪从随即召唤魔法阵中丢了出来，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弧线，落在海军陆战队官兵的身边，轰隆一声砸出一个大坑，掀起漫天的沙尘。
　　待到尘埃落定，大兵们定睛望去，发现……竟然是一枚GBU-43B超级巨型航空炸弹！
　　这玩意儿重达近十吨，号称“炸弹之母”，二十年前美军曾经用它在阿富汗屠杀恐怖分子。
　　而且它还是一颗云爆弹，炸起来会腾起一朵小号蘑菇云的那种。
　　如果此刻它不是跟铁棍似的戳在坑里，而是轰然引爆的话……
　　那么，眼下跟着卢克·史密斯少将，过来找放生教会麻烦的海军陆战队成员，只怕是一个都活不了！
　　一瞬间，无限的恐惧抓住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脏，击溃了他们每一个人的意志。
　　已经有人彻底崩溃，没等得到上级的命令，便失魂落魄地转身往后逃，接着便有更多的人纷纷跟上。
　　但还没等他们跑出几步路，就听到了一声令人血脉凝固的嘹亮猫叫。
　　“……呜喵！站住！那边的人类！不许走！你们也是来加入地球猫猫教，想要给我当铲屎官的吗？”
　　——体态圆润痴肥的黑猫女神巴斯特，在吃饱喝足之后，向外面的美军官兵发出了化缘的邀请。
　　※※※※※※※※※
　　不得不说，正常人是无法理解疯子的思路的。
　　由于美军之前的侦察行动根本没瞒过什么人，甚至还主动跟几个放生教会的尼姑进行过接触。
　　所以，放生教会上下其实早已知道了，一支强大的美军即将横渡五大湖，在德卢斯港登陆。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这时候就跟考虑是归顺政府，还是“让城别走”，迁移到其它地方去了。
　　但放生教会没几个思维正常的人，所以他们的对策是：召唤更多的超凡生物，以增加筹码，吓阻美军！
　　然后，或许是五大湖的风水实在独特，这一次，放生教会居然从洛杉矶召唤来了猫神巴斯特！
　　对于自己莫名其妙被弄到几千公里之外这种事情，猫神巴斯特一开始是不怎么高兴的，但很快，当她发现放生教会擅长的随机召唤术，能够弄到数不清的“美味猎物”之时，心思就猛地为之一变。
　　要知道，在大灾变之后的美国中西部，不仅人类的日子过得很苦，喵星人们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啊！
　　——在大灾变刚爆发的时候，猫神巴斯特还以为自己就要登上巅峰了，于是撕毁了跟飞天面条神和上古狐神玉藻前的盟约，宣布自立门户，在原来的洛杉矶迪士尼乐园，现在的猫堡核子乐园成立猫猫王国！
　　并且任命猫女瑟琳娜为大元帅，从英国来访的唐宁街十号首席捕鼠大臣拉里为猫首相，摩拳擦掌地准备征伐四方——按照巴斯特的想法，接下来就该以猫堡为统治核心，让猫咪统治整个洛杉矶啦！
　　但很快，祂这份拍脑袋想出来的战略计划就彻底破灭，而祂的【猫堡】也成了“饿堡”。
　　——祂手下的喵星人普遍不事生产，有些连老鼠都不会抓了，若是没有了人类的饲养，该怎么活啊？
　　而大灾变之后的美国中西部，残存的人类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谁还顾得上供养猫主子？
　　牛羊和兔子还可以吃草吃树叶，但喵星人可是肉食动物，顿顿不是吃鱼就是吃肉啊！
　　于是，巴斯特的猫猫王国仅仅开张了一个星期，就因为囤积的猫粮消耗殆尽，迪士尼公司派来的员工逃散一空，巴斯特教会的女祭司也没办法搞到足够数量的猫粮，而开始陆续有猫咪饿毙了。
　　——谁让巴斯特在【猫堡】聚拢了上万只猫呢？就算每只猫都会捕鼠，这里也没那么多耗子给它们抓。
　　眼看着把这么多猫猫聚集在一起集体饿饭，似乎实在不是个事儿，巴斯特只好解散了祂的猫猫王国，不再妄想建立一个猫的国度，而是继续专心搞宗教，想要让人类继续崇拜猫、供养猫。
　　但尽管处境窘迫，巴斯特的野心依然很狂妄，一心要让自己成为上帝和佛陀这样的普世宗教至高神。
　　因为世界地图上的陆地用笔连起来的话，有点像是一只猫咪在拍皮球，所以祂就借用这个网络老梗，宣布把自己的教会改名为【地球猫猫教】，要带领喵星人继续靠卖萌来征服世界！
　　可问题是，“萌”这玩意儿是在丰衣足食之后才有的奢侈，并不能当饭吃啊！
　　所以，在【地球猫猫教】成立之后，猫神巴斯特的势力依旧是惨淡经营，每况愈下——从附近的人类幸存者手里很难搞到猫能吃的肉类，发动全体猫咪抓到的老鼠、野鸟、蛇和鱼，也比预想中要少得多。
　　更别提，还有很多洛杉矶地区的人类幸存者，因为再也养不起猫，而将自家的宠物猫丢弃，结果这些弃猫都来找巴斯特求助，巴斯特作为猫神又不好意思不管，于是让【地球猫猫教】的仓储愈加入不敷出。
　　事实上，为了不让自己手下的猫猫和猫娘女祭司们饿肚皮，猫神巴斯特已经很久没吃什么东西了。
　　——在被慷慨投喂了大半年之后，现在祂一顿饭就够一千只猫吃一天了，如今哪儿还供得起？
　　亏得作为一个神，巴斯特就算一直不吃东西也饿不死，但绝对很难受就是了。
　　因此，当祂被【放生教会】从洛杉矶千里迢迢地召唤到五大湖畔，看到放生教会的僧尼们用【随机召唤术】弄出各式各样的怪物之时，顿时就把一双亮晶晶的氪金猫眼瞪得溜圆。
　　——在放生教会的眼中，这个启动【随机召唤术】的魔法阵，乃是他们刷功德的无限功德机。
　　但在最近饿惨了的猫神巴斯特眼中，这里面召唤出来的动物，都是新鲜的肉、肉、肉啊！
　　于是，巴斯特立刻抡起一顿无敌猫猫拳，揍服了放生教会的僧尼，强迫他们当自己的铲屎官，又调用了放生教会总部所在地的灵脉，搭建起通往洛杉矶猫堡核子乐园的传送门，把她的女祭司和猫猫弄过来。
　　然后，化身巨型黑猫的巴斯特，就变成了最凶狠的监工，勒令放生教会的僧侣和尼姑们从早到晚不停地进行随机召唤，弄出越多越好的怪物，凡是能吃的都就地扑杀，烹饪下肚——相当于放生进了猫嘴里。
　　当然，这些用【随机召唤术】搞出来的怪物，虽然肉量挺多，但相当一部分只能让巴斯特自己享用，如果拿给普通猫咪和猫娘女祭司去吃的话，估计是要中毒而死的，至少也会吃得拉肚子。
　　所以，铲屎官总是越多越好的，若是让自家猫崽子和教会女祭司吃上美军的后勤供应，那就更棒了。
　　所以，猫神巴斯特叫住了草丛里的海军陆战队大兵，向他们发出了想要化缘的声音……
　　再接下来，经过一番接触、交涉和谈判，“猫女神现身五大湖求包养（供养）”的消息，就穿越半个美国，被一路传进了国会山和白宫，摆在了女总统的案头上。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30110/1673283750-100297094-109804942.jpg" alt='地球猫猫教'>

请假条
　　今天折腾得够呛，自己浑身酸痛咳嗽还得到处跑，最后竟然忘了测自己有没有阳。
　　听表叔说，他的单位里阳了一堆人还不让请假，反倒要加班，于是事故频发，什么低级错误都搞出来了。
　　还有卡车司机发高烧开车翻到河里的。
　　哎，今天是写不完一章了，咕咕了。

第388章、恶臭民的屎尿之城
　　“……乱丢怪物的放生教会？妄想征服世界的猫女神巴斯特？有趣！真是有趣。”
　　白宫的椭圆办公室内，女总统看着屏幕上发来的照片和视频，不禁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露出了愉悦的微笑，“……或许，只有埃及猫神巴斯特这样的宠物，才配得上杜尔迦女神的身份吧？”
　　贺锦丽总统女士一边如此说道，一边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具体来说，是白宫的草坪边缘，那座面容与她酷似的印度教十臂女武神“杜尔迦”鎏金青铜雕像……
　　总之，对于黑猫女神巴斯特跑到东北的五大湖畔求包养，女总统是秉持着乐见其成的态度。
　　——就算要多养几万只猫又如何呢？这点儿猫粮，五角大楼挤一挤就拿出来了！
　　从二战时代开始，美式后勤就一直是全世界后勤业务的巅峰，再困难也不会连猫都养不起。
　　嗯，“果党”后勤则堪称东亚之耻，饿死的士兵比战死的多N倍，而韩国后勤也称得上发达国家之耻。
　　除此之外，如今的国会山也不差钱了，可以给五角大楼批出相当宽裕的军费预算和特支费。
　　——而且还不能不批，因为这本来就是五角大楼派遣美军以战养战，从海外掠夺来的财富。
　　历时三天的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随着市面上流通的数十万亿欧元和英镑一夜清零，四亿多欧洲人喜提财富总归零、全民总破产之后，美元的金融霸权地位，终于摆脱了危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巩固。
　　虽然通过战争掠夺的绝大部分利益，都喂给了华尔街的金融家，但白宫可以支配的金钱也宽裕了不少，此外，美元的核动力印钞机，也因为暂时有了足够的物质财富来支撑，可以继续疯狂印钞一阵子了。
　　——反正美国人已经适应了物价翻着跟头往上涨的惊悚生活，如今就算年通胀率再高也只是小意思。
　　尽管美国中部的小麦带和玉米带全都完了蛋，但依靠搜刮法国、阿根廷和乌克兰的粮食，还有丹麦、加拿大的牲畜肉类和乳制品，以及挪威、冰岛和英国的鱼类海产，如今美国本土的食物供应依然充足。
　　至于欧洲那边会因此而饿死多少人，出现多么严重的营养不良问题，则是根本不用考虑的事情。
　　——就算这些战败国臣民今年没有饿死，驻欧美军也已经在欧洲各地开工兴建集中营和毒气室，预备展开大规模“减丁”，消灭“无用人口”和“劣等人口”，以促进欧洲人口的年轻化和健康化了。
　　所以，多养活一群喵星人，还不足以给美军造成什么困扰，别说寻常猫粮，就算顿顿鲜鱼都没问题。
　　而且，作为猫神巴斯特的追随者，【地球猫猫教】的猫咪和女祭司，可不止是会卖萌逗开心而已。
　　相反，它们能够充当美军讨伐叛匪、收复失地的开路先锋！
　　“……按照卢克·史密斯少将的说法，巴斯特教会那些额头或屁股打上了猫神徽章的黑猫，都是真正的神兽，如果给商船和军舰充当船猫的话，就可以帮助吓退天空中名为【电灵】的闪电怪物。”
　　新任的印度裔海军参谋长解释说道，“……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直接把上万吨的滚装船、散货船和集装箱船行驶到苏必利尔湖西岸的德卢斯港卸货，而不必改用运量极小、效率低下的帆船和划桨船了。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海军甚至可以临时用商船改造一艘武库舰，在德卢斯港的锚地，直接向一千多公里外的苏族叛匪据点，发射经过附魔加工的战斧巡航导弹！就像我们当初在中东打伊拉克的时候那样……”
　　——不知是为什么，从贺锦丽女总统上位以来，五角大楼里的印度裔将军和白宫里的印度裔官员，就变得越来越多了……如果是不知底细的人乍一看之下，说不定还以为这是在新德里，而非华盛顿。
　　“……除此之外，这些猫还可以用在铁路运输上。呃，公路也可以。只要清理掉堵塞在沿途铁路上的报废火车残骸，然后给每一节车厢安排一只巴斯特教会的圣猫，我们就能用列车向德卢斯港运输物资了。
　　这样的话，即使等到冬天气温降低到零度以下，五大湖全面封冻，水路船运被迫断绝的时候，德卢斯港的驻军也不会断了补给。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甚至还可以设法恢复当地的供电、供水和通讯。”
　　陆军参谋长插嘴说道，“……届时就能让部分居民迁回德卢斯港，把城市重新运转起来了。”
　　“……但这相当于在短时间内建造一座十万人规模的现代化城市，所需的开销一定非常浩大吧？而且这座城市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还是纯军事用途的要塞城市，无法给联邦带来多少经济收益！
　　说起来，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在苏必利尔湖西岸的德卢斯港，建立前线机场呢？难道就不能直接从东海岸起飞轰炸机或发射远程导弹，攻击盘踞在南达科他州西部山区的苏族叛匪？”
　　刚刚结束了跟俄国的欧洲问题谈判，从莫斯科匆匆飞回来的新任国务卿，闻言不禁皱眉质疑说，“……虽然我没有读过军校，但也知道B-52H【同温层堡垒】战略轰炸机的最大航程有一万六千公里，攻击半径超过七千公里！我们完全可以用战略轰炸机从东海岸起飞，直航南达科他州投弹，再原路返回来加油啊！”
　　“……很遗憾，从东海岸发动空袭是不可能的，因为西边的天空中有闪电怪物的干扰！先生。”
　　空军参谋长摊了摊手，“……从东海岸出发的飞机，只要进入芝加哥以西区域，就会被电灵击落。”
　　“……那就让塔洛娜教会的缺德医生和某只猫神动手，为轰炸机画上驱邪的徽记啊！”
　　国务卿耸了耸肩膀，“……这是他们的责任！否则联邦政府为什么要给他们送钱呢？”
　　“……抱歉，虽然我们很乐意为国家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贡献，但办不到的事情就是办不到。”
　　出席本次会议的塔洛娜女祭司歪了歪脑袋，不以为然地说，“……在没有魔法力量的东海岸，一切超凡者都与凡人无异，我们在这里不能施展任何法术，也没办法给起飞出征的轰炸机附魔驱灵。
　　就算我们从密西西比河以西的魔法世界里，把已经做好的魔法护符运送过来。但除非是神器那种等级的玩意儿，否则任何魔法物品在被带到无魔区之后，也有相当高的几率会报废失效
　　想要让我们为五角大楼的空袭行动提供超自然力量的保障，那么轰炸机、炮艇机和护航战斗机就得运到有魔力的地方附魔之后再起飞，不可以随便跑到无魔区——除非是单程飞行，打算一去不复返。
　　当然，如果猫女神愿意合作，也可以试着带一只神猫上轰炸机出征，但空军又不同意……”
　　“……上帝啊，谁能允许一只调皮的猫咪在到处都是按钮和机关的轰炸机驾驶室里乱窜呢？一旦闯起祸来可就是大灾难！偏偏巴斯特教会的猫不能被关在笼子里，否则就算是渎神！
　　在这种情况下，谁敢带着一只猫上天？而猫神的女祭司也不肯到东海岸来（已经半人半猫化了）。”
　　空军参谋长吐槽说，“……而且，就算这些猫在飞机里不搞破坏，或者专门给它们制造一个猫用挂舱，我们的飞行员也很难忍受这样长时间的孤独飞行——从东海岸到南达科他州，实在是太远了啊！
　　因为漫天飞舞的电灵，彻底干扰了无线电波的传输，导致我们的飞行员在轰炸南达科他州苏族叛匪的时候，必须在完全没有卫星导航，不能使用无线电通讯的情况下，跟第一次世界大战时那些驾驶双翼机的飞行员一样，对着地图数格子，完全依靠自己的眼睛来认路和搜索。
　　一旦遇到突发的恶劣天气，或者什么超自然的意外状况，就有可能机毁人亡，或者陷入迷航找不到路。
　　换而言之，就算我们解决了电灵的威胁，奉命空袭南达科他州叛匪的轰炸机群，一旦起飞之后，也会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后方完全不知道他们在经历着什么，又遭遇了什么，需要怎样的帮助。
　　甚至连轰炸机与轰炸机之间，都没有办法互相联络，全靠每一个机组各自发挥主观能动性！
　　在这种情况下，让小伙子们从德卢斯港飞行一千公里就很不容易了。如果要从纽约出发飞三千公里……
　　你以为他们是一个人就能满地球乱飞的钢铁侠吗？即使是钢铁侠，也得有AI管家【贾维斯】和GPS导航的辅助，才能全世界到处出没，而不是全世界到处迷路啊！”
　　“……所以，我们不得不把讨伐苏族叛匪的前进基地，放在苏必利尔湖西岸的德卢斯港，这是五角大楼的参谋们进行反复权衡和分析之后，能够找到的各类综合条件最佳的桥头堡位置了。
　　就像当年的太平洋战争之中，我军必须攻占塞班岛，才能空袭东京，把炸弹投到日本列岛一样。”
　　女总统亲自开口对国务卿解释说，“……除此之外，如果联邦政府想要收复陷落的各州，那么我们需要讨伐的敌人，也绝不仅仅只是苏族的叛匪而已。另外还有很多邪恶的叛乱者，需要我军逐一清剿。”
　　她打了个手势，随即就有工作人员调出了明尼苏达州第一大城市，明尼阿波利斯的航拍照片。
　　——作为明尼苏达州的第一大城市，坐落在密西西比河畔的明尼阿波利斯，乃是北美著名的“水城”：因为明尼阿在当地土著语言中是"水"的意思，波利斯是希腊语"城" 的音译，合在一起意为"水城"。
　　这座城市位于北美大平原的小麦带中央，又是传统的内河水运枢纽，所以又称“面粉城”。明尼阿波利斯有着全美最大谷物交易市场，沿着密西西比河分布着无数大型谷仓，
　　在跟明尼阿波利斯隔着一条密西西比河相望的对岸，还有一座双子城，三十万人口的州首府圣保罗。这一对双子城再加上四周的卫星城镇，总人口合计超过二百万，能够占到整个明尼苏达州的一半。
　　所以，尽管深处内陆，但明尼阿波利斯依然堪称繁华——这样规模的城市群，在北美内陆已经算大了。
　　可惜，那都是大灾变之前，甚至疫情爆发之前的陈年旧事了。
　　至于现在的明尼阿波利斯么……
　　只见在照片和视频之中，现在的明尼阿波利斯除了被废弃的残破街区之外，凡是还有点人气的地方，全都是一副不堪入目的肮脏景象——曾经整洁气派的宅邸，被人发粪涂墙，变成了一坨又一坨巨大的恶臭粪堆。还有各种颜色和形状的蘑菇，在变成了屎黄色的街道到处丛生，乍一看倒也是争奇斗艳，巨型的老鼠、蟑螂和屎壳郎在其间出没，貌似生机勃勃。但若是定睛细看过去，给人的感觉就只剩下作呕了。
　　至于城里的居民……嗯，看着实在是很让人怀疑，这些移动的垃圾堆，真是活人吗？
　　该不是刚从粪坑里打了个滚儿出来的僵尸吧？
　　实话说，就算是恐怖片里的僵尸，应该也没有那么难看的，一个个全都身上流脓、脸上长疮、身体肿胀变形，就连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认不出了……
　　“……呕……这是什么恶心玩意儿？一座粪便之城？是谁搞的？崇拜大便的屎神教团吗？”
　　国务卿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移开了视线，“……明尼阿波利斯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暂时还不清楚他们信奉什么神，目前FBI和国防调查局的特工，都未能与这帮人进行直接交流。”
　　一名幕僚起身答道，“……只知道附近的其他幸存者管他们叫做恶臭民，是一帮极其邪恶，热衷血祭的疯子，因为这帮邪教徒能用魔法召唤成吨的屎尿，然后烧干粪取暖，用屎尿种蘑菇，养老鼠和昆虫来吃。
　　之前二月份闹寒潮的时候，他们就是在停水停电没燃料的情况下，靠着粪便熬过极寒天气的……”
　　——虽然恶臭肮脏又滋生疫病，但在零下五六十摄氏度的严寒风雪中，成山的排泄物确实能带来温暖。
　　而老鼠肉和蘑菇干，更是各种末日废土求生的影视作品中，废土流浪者们的饮食标配。
　　——蘑菇不仅可以充当口粮。营养丰富，蛋白充足，成长周期短暂，只要投下去一把菌丝，不到两个月就能收获一批蘑菇。而且对环境要求也不高，容易种植，甚至拿个木头倒点水，在地窖里就能养活。
　　尤其是当土地遭受污染或地表环境恶劣，无法正常耕作的情况下，可以立体化种植，不占用耕地，随便弄点边角料就能长得很好的蘑菇，绝对是在末日废土上养活残存人类的重要食物来源之一。
　　除了口感差，热量太低，即使做成蘑菇干之后也依然缺乏脂肪外，就没有其它太大的缺点了。
　　所以，在冷战时期美国五角大楼编撰的末日求生指南中，就建议了在末日后种植蘑菇充当食物。
　　然后再拿蘑菇饲养动物，吃动物的肉来补充人体所需要的脂肪。
　　而在末日的环境下，又还有什么动物，能比老鼠更耐粗饲，更不挑食和好养呢？
　　由此可见，在末日废土之上，就该玩“蘑菇丰收、老鼠满仓”的梗啊！

第389章、黑法老和女总统
　　“……咳咳，如果明尼阿波利斯的恶臭民，只是一群靠着在臭烘烘的粪堆上种蘑菇艰难求生、渡过严寒雪灾的可怜人，那么无论他们的外观有多么的奇怪和丑陋，五角大楼也不会对他们有那么大的敌意。
　　但问题是，他们不仅杀人血祭、污染环境、勾结邪魔，据说还做出过许多令人发指的血腥暴行，堪称文明之癌。更要命的是，等到夏天降临之后，这些恶臭民很可能会成为新的烈性瘟疫发源地！
　　而且，他们明显缺乏对政府的敬畏，此前军方派去带话的几个线人，都被恶臭民直接杀害了。”
　　陆军参谋长补充说道，“……所以，军方在德卢斯登陆建立桥头堡，除了从空中轰炸一千多公里外的苏族叛匪之外，也有从德卢斯港派遣地面部队，扫荡一百多公里外这帮玩大便的恶臭民的考量……”
　　总而言之，对于这帮有碍观瞻又无法交流的恶臭民，华盛顿上下都觉得还是尽快清理掉为好。
　　尤其是不能让它们扩张到五大湖的沿岸——放生教会往五大湖里丢的怪物虽然可怕，但根本不能离开灵气复苏的区域，只要别把船开到苏必利尔湖的西部，就不会有撞上怪物的风险。
　　但换成这帮恶臭民，那么往湖里倾泻的屎尿和病菌，只怕是要往东一路漂到底特律和多伦多了吧？
　　所以，军方决定消灭这帮形象丑陋又恶贯满盈的家伙以立威，顺便也能震慑中西部的其它超凡势力。
　　相比之下，先前被迪士尼公司豢养的猫神巴斯特教会，或者说现在的【地球猫猫教】，给人的观感就好得多了，哪怕黑猫女神巴斯特之前曾经口出狂言，说是要征服世界、让猫咪统治人类……
　　白宫和五角大楼上下，乃至于前方的美军官兵，也不过是一笑置之而已。
　　——猫的傻话怎么能当真啊？这喵星人嘛，不就是一种全员神经病的动物吗？
　　但凡是当了铲屎官的人类，有谁会因为被猫主子给挠了，就立刻气急败坏地要把猫猫下锅煲汤呢？
　　所以，小猫咪想搞什么地球猫猫教就搞吧！大家陪着小猫咪玩耍一下，不也很开心吗？
　　不过，黑猫女神巴斯特虽然低下了脑袋求包养，把自家的猫崽子派遣给美军打工当船猫，但祂开出的要求也很离谱——除了要求政府免费提供成吨的猫粮之外，还要求在首都华盛顿竖起一尊巨型黑猫女神巴斯特的雕像，在国会大厦、五角大楼、白宫和联邦主要政府部门，都摆上猫神巴斯特的神龛……
　　这简直就是要美国把祂这只猫神供奉成国教一样啊！
　　作为一个本质上的宗教国家，美国历代总统都是要手按《圣经》宣誓上任的，基督教的氛围甚至比欧洲国家还要更加浓烈，按理来说很难忍受异教神祗的雕像大规模竖立在国家心脏的。
　　但幸运的是，巴斯特的形象是一只猫，现代的普通美国人看到猫的雕像，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可爱萌物”，而不是什么异教神祗——否则那些养了一屋子猫的猫奴老太太，就要被当成巫婆了。
　　换而言之，猫猫的雕像摆出来再多，大家也只会注意到它们的“萌属性”，而非其宗教含义。
　　更幸运的是，目前美国并非是强调基督教信仰的共和党执政，而是推崇多元文化的民主党在台上。
　　所以，如今的美国一方面是穷兵黩武，各种秀下限，另一方面却又是很别扭地继续白左当道，总统是一个印度裔女人，内阁里成堆的印度教信徒，连印度教的十臂女武神“杜尔迦”青铜像，都已经竖立在白宫南草坪了——大约就相当于纳粹德国在一个犹太人元首和一群犹太人将军的统治下发动二战……
　　你让傲慢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如何看待眼下的美国呢？究竟是威震天下？还是率兽食人？
　　在这种群魔乱舞的癫狂情况下，哪怕是美国的右派红脖子都已经完全懒得跟猫神计较了：白宫和五角大楼的办公室里坐满了印度人，南草坪竖起了印度神像，美国都快要不属于盎格鲁撒克逊民族了！
　　人类自己的撕逼都顾不过来，谁还顾得上跟猫咪较劲儿？
　　——不仅是东亚人，就连美国人也是讲究调和的，当你想给密封的屋子开个窗的时候，一群人都会跳起来拼命阻止，等到你已经一脚把屋顶掀飞之后，就没人再顾得上你往墙上开个窗的小事儿了。
　　就这样，白宫很快敲定了跟猫神巴斯特或者说【地球猫猫教】的合作事宜，并且决定在华盛顿各处国家机关广设猫咪雕像，再竖起一面画着“地球猫咪教特供版”世界地图的浮雕墙……
　　同时，参谋长联席会议也决定，进一步加大对德卢斯港投入的兵力和资源，恢复跟德卢斯港之间的五大湖水运和陆上铁路交通。准备以此为基地收服明尼苏达州，震慑中西部各州的诸多割据势力。
　　※※※※※※※※※
　　当内阁成员和五角大楼的将军们纷纷散去，偌大的椭圆办公室恢复空旷之时，印度裔女总统才伸了个懒腰，稍微放松下来，整个人懒洋洋地坐回到了办公桌后面，只感觉自己心神俱疲。
　　从美利坚的大灾变，到征服欧洲的第三次世界大战，然后是罢黜欧盟、解散联合国，一场又一场的海外殖民战争……以及现在的超自然战争。
　　这一桩桩一件件堪称石破天惊的超级大事件，都在考验着她这个女总统的心理承受能力。
　　她当年靠着傍大佬踏上从政路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当总统，更没想过自己的总统生涯竟然会如此的心惊肉跳——就算是内战时的林肯总统和二战时的罗斯福总统，也不曾当总统当得这般劲爆吧？
　　才半年不到的时间，她就已经是先打世界大战，再打美国内战了——两倍的刺激，两倍的劲爆！
　　驰骋欧陆、碧海争锋、核弹凌空、列国俯首！
　　此外，她还即将成为大西洋联邦的开国总统，整个西方文明世界的最高统治者！
　　换而言之，华盛顿、林肯和罗斯福三位青史留名的总统绑在一块儿，才能跟她的功业相提并论！
　　这是何等的光荣！何等的风光！何等的伟大！
　　然而，在光荣和伟大的背后，就是堪比喜马拉雅山脉当头砸下来的可怕压力。
　　她可不是什么拥有钢铁意志的女人，这滔天的战火，数不尽的硝烟和血腥，真是压得她难以喘息。
　　可是，和平时代的政治规则，眼下早已崩解。而乱世中的权力之路，素来都是有进无退。
　　自从发动三战的时候开始，女总统就隐约有种预感，自己在椭圆办公室的生涯怕是很难平安渡过。
　　所以，既然已经没有了安全的下车通道，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坚持到底，一门心思地走下去了。
　　前后皆是深渊！骑虎难下啊！
　　当然，在这个天翻地覆的时代当总统，也有一些平常日子里想不到的好处……
　　女总统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盖着可爱粉色猫爪印的大盒子，然后打开盒子，取出一顶装饰着黄金眼镜蛇的古埃及法老头巾，一把挂着“♀”圣徽的连枷，一根顶端是猫猫脑袋的黄金权杖。
　　这些都是猫神巴斯特委托海军陆战队官兵，转送给女总统的礼物，每一样都是货真价实的神器——头巾乃是巴斯特掉落的猫毛漂白染色后编织而成，连枷上镶嵌了猫指甲，权杖的杖芯是巴斯特的胡须。
　　虽然在灵气复苏范围之外的华盛顿，它们发挥不出什么功效，但只要带着它们来到任何一块灵气复苏之地，那么穿戴这套埃及风法老套装的人，就能体验到身为“神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绝对的健康，非凡的美貌，超强的魅力，还有更高的智慧与敏捷，都能瞬间到手！
　　更别提各式各样让人眼花缭乱的神术和魔法了。
　　当然，为了这美好的一切，穿戴这三件猫猫神器的凡人，也得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贺锦丽女总统把眼镜蛇法老头巾戴到自己头上，又拿起权杖和连枷，对着穿衣镜摆了几个姿势，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嗯，看着挺气派的模样！这是想要让我当古埃及黑人王朝的女法老吗？”
　　她一边如此嘀咕，一边望向窗外，“……顺便再把华盛顿变成古埃及的猫咪圣城，布巴斯提斯？”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古埃及的三千多年漫长历史之中，除了底比斯和孟菲斯两座古都，以及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时代的都城亚历山大港之外，还有一座不太著名的城市，也担任过很长一阵子的埃及首都！
　　那就是猫神巴斯特的圣城——布巴斯提斯！
　　古埃及前后三十一个王朝，众神的兴衰起落变幻无常，但猫神巴斯特的香火却是长盛不衰。
　　尤其是在公元前八世纪末，由努比亚（现代的苏丹）黑人建立的古埃及第二十五王朝，又称“黑人王朝”时期。当时统治埃及的黑法老们，更是干脆把国都迁移到了古埃及的猫咪圣城布巴斯提斯。
　　在黑人法老统治埃及的时代，埃及人对黑猫女神巴斯特的崇拜，一度被推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据说当时布巴斯提斯城的猫神祭典，是黑人法老统治下的古埃及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每年一度的祭典期间，超过七十万埃及人会乘船到访布巴斯提斯，在那里载歌载舞，饮酒狂欢——可见其场面之浩大。
　　除了下埃及的猫咪圣城布巴斯提斯之外，即使在古埃及其它地方供奉另外神祗的庙宇，也都把猫视为圣兽来饲养。而到了希腊罗马时代，对猫神巴斯特的信仰，还传到了希腊人和罗马人之中。
　　虽然如今美国的这个猫神巴斯特似乎不是埃及原版，而是美国本土的高仿货，但之前有很多宗教学家和历史学家前来觐见过祂，向祂绘声绘色地述说了古埃及时代，巴斯特神庙香火旺盛的热闹场面。
　　所以，在得知如今美国的统治者，是一个印度裔和非洲裔的混血女人时，猫神巴斯特就琢磨开了：
　　古埃及黑人王朝的法老们是非洲黑人出身，如今的美国总统也是半个非洲黑人出身。
　　黑人王朝统治的古埃及遍地是猫和猫奴，如今的美国也遍地是猫和猫奴。
　　明白了！如今白宫里的黑皮女总统，就是命运赐予本喵的首席铲屎官啊！
　　只要本喵能把她拿下萌倒，就能把现在的美国，变成又一个黑人王朝统治的古埃及！
　　再加上如今的美国乃是世界霸主，一旦白宫被猫神巴斯特走上层路线中心突破，传教成功，那么祂鼓捣出的【地球猫猫教】，也就能从自娱自乐的玩梗，变成一个真正的普世宗教啦！
　　于是，猫神巴斯特就下了血本，从自己身上薅了许多毛，又拔了胡子，剪了指甲，作为原材料鼓捣出三件古埃及法老风格的喵星人神器套装，作为礼物送进白宫，想要忽悠贺锦丽女总统信奉自己。
　　——呜喵，总统女士，你是我的黑法老吗？
　　作为跟国会山众多老狐狸大狐狸小狐狸周旋了N年的资深政客，女总统阁下自然很快就明白了猫神巴斯特的这点小心思，同时也对此乐见其成：既然古埃及能有一个黑人王朝，美国早期能有一个“弗吉尼亚王朝”，那么，在如今的美国，不，大西洋联邦，就不能有一个有色人种王朝呢？
　　如今的美国已经进入了超凡时代，想要坐稳宝座，确实得要有神力傍身才行。
　　或许，应该挑个什么时候，去五大湖前线的德卢斯港巡视一番，体验一下沐浴神恩的感觉吧！
　　但或许是最近过于疲惫，思维能力变得涣散的缘故，她想着想着，思路就歪到了某个奇怪的轨道上：
　　“……嗯哼！不知道猫神巴斯特发情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自己舔屁屁呢？”
　　远在五大湖畔的黑猫女神巴斯特，心有所感地抬起了头：……
　　呜喵！这是要本喵咬死你吗？！！

第390章、黄桃罐头是奢侈品！
　　7月2日，路易斯安那州南部，青丘神社
　　日头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中，散发着无尽的光热。
　　七月初的路易斯安那，气温已经攀升到了三十多摄氏度，即使青丘神社的御殿和精舍，都坐落在世界树的树荫下，在炎热的夏日算是个凉快的好去处，但到了午后时分，神社内外也依旧是燥热无比。
　　刚用过午饭的秋山惠，拿出一把折扇，扇了扇围绕着自己的一股热风，但还是感觉一阵胸闷。
　　然后，她便在红脖妹德洛丽丝、俄国妹索尼娅，墨西哥妹子瓦伦蒂娜，日本闺蜜浅仓悠、杭州来的马彤姐、飞面神选陈秋涵和“龙妈”艾米莉亚·克拉克等人“虎视眈眈”的围观注视之下，走到一个上锁的橱柜前面，小心翼翼地开了锁，取出一听黄桃罐头，还有一把开罐用的罐头刀。
　　接下来，秋山惠径自打开罐头，用叉子挑出一块果肉，丢进自己的嘴里……下一刻，果肉纤维在齿舌配合的挤压下，骤然爆开，略带酸涩的甜味刺激着味蕾，微凉的甜水裹挟着黄橙橙的汁液，沿着舌根和咽喉，一路滑入食道，甚至能让人感到一股凉意在五脏六腑中蜿蜒打转，拐着弯儿向下消失在腹腔中。
　　啊，真没想到，过去被各种嫌弃，认为“土气”和“拿不出手”的黄桃罐头，竟然会感觉这么好吃？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奇怪，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最近神社里的伙食太差了。
　　又从富家大小姐的享受水准，跌回了前年福岛县乡下那个贫穷女高中生的生活水平啊！
　　真想吃个西瓜来解暑……可惜至少在今年之内，怕是基本没有可能了。
　　她忍不住眯起眼睛，回味起了嘴里果肉的甘甜和清爽，半响之后才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眼巴巴等着的众人，又叉了一块黄桃塞进嘴里，这才将打开了的黄桃罐头往前一推，嘴里咀嚼着果肉嘟囔道：
　　“……喏，这就是今天中午的餐后水果了，大家分着吃了吧！”
　　于是，室内众人当即就是抱怨一片。
　　“……惠惠真抠门，竟然让我们这么多人分着吃一个水果罐头？”
　　“……对啊对啊，每人才够分到一块！诶？马彤！你怎么可以偷吃啊！”
　　“……（咀嚼咀嚼）罐头里的水果就只有这么多，不抓紧吃就没得吃啦！”
　　“……彤彤姐好狡猾！快把罐头给我！我也要吃！”
　　“……给我也来一块！叉子！叉子哪儿去了？”
　　看着一群人争争抢抢地吃起了黄桃罐头，秋山惠微微一笑，转身拿出了之前奉命下山去采购的陈秋涵，刚刚从佛罗里达带回来的报纸和杂志，还有储存了新闻视频的平板电脑，准备在饭后阅读一番。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又透过敞开的窗户，扫了几眼外面的风景。
　　——从青丘神社所在的山头往下望去，只见四周都是如棋盘般整齐的翠绿稻田，似火的骄阳下，茁壮成长的水稻已经开始抽穗。还有戴着斗笠的越南农夫，赤着脚、顶着炎炎烈日，在稻田里忙活……
　　嗯，这些越南裔移民，就是来自秋山惠之前造访过的，那些以养殖捕捞小龙虾为业的海滨村庄。
　　可怜这些住在墨西哥湾岸边的越南裔逮虾户，先是在去年席卷全球的“科罗娜”瘟疫中遭了病灾，青壮男性死了一堆，接着又在电灵之灾里家家户户损失惨重。
　　然后，因为路易斯安那州的位置靠南，沿海地区有墨西哥湾暖流的加温，这些越南裔逮虾户倒是没有在风灵带来的极寒天气中冻死多少人，
　　可是，紧接着因为美军“收复失地”的军事行动，却让他们的村子狠狠过了一遍兵灾。
　　——因为打他们那儿过路的美军，都是从官方吸毒站和监狱里征召的，换而言之就是货真价实的【贼配军】，而五角大楼又要他们自己解决给养问题，以战养战，所以这个军纪方面自然就比较放松，当真是“兵过如篦”：什么杀人越货，绑票妇女，乃至于放火烧村的暴行，都被这些贼配军光明正大地做了出来。
　　幸存的越南裔移民，不得不放弃村庄，逃到了远处高台教神庙，才侥幸躲过了这场兵灾。
　　好不容易等到这些比土匪还凶残的美国大兵搞破坏搞够了，离开他们的村庄，往北去了北美内陆，墨西哥湾的越南裔逮虾户们擦干眼泪，正要重建家园，继续捕虾，谁知却又遭了新的灭顶之灾。
　　——苏族叛匪召唤水灵而导致的大洪水爆发了，浑浊的滚滚洪流不仅吞没了沿河推进的美军，还继续朝着下游倾泻而下，直接冲垮了越南裔聚居地的海堤大坝，村子都被淹没在了水里，变成“海底捞”了！
　　看着被大水吞没的家园，彻底绝望的越南裔逮虾户，只得各谋生路，一部分往东向东海岸的无魔区迁徙。另一部分已经把路易斯安那州视为家园的逮虾户，则在高台教牧师（道士）的率领下，扶老携幼，带着细软财物，坐上钓虾的小船，前来青丘神社，投奔稻荷教会，乞求得到庇护。
　　对此，始料未及的小巫女秋山惠，最初收留他们的时候还有些不太情愿，觉得是来了一帮吃白饭的。
　　但很快，秋山惠的态度就为之一变，为这些逮虾户的到来而欣喜若狂，认为这些上天赐予的幸运！
　　因为这些勤快的越南人，硬是只用镰刀和锄头，外加少数还能使用的小型农机，就动手清理田埂和沟渠，把青丘神社附近的三千多亩水稻田，重新耕种了起来，并且还开辟出不少菜畦，又挖水塘养了鱼虾。
　　嗯，想想也是，要说精耕细作地种水稻的话，这些戴斗笠的越南人才是行家啊！
　　相比之下，原本在这片土地上经营农场的美国农民，就显得风格过于粗放和毛糙，以至于在断网断电没了大型农机又过了一遍洪水之后，居然表示自己离开智能农机就不会种地了……
　　看来，稻荷神的信仰若是想要在北美发扬光大，终究还是要依靠吃米饭的亚洲老乡啊！
　　就这样，这些逃亡过来的越南裔逮虾户，摇身一变成了青丘神社的佃户，初步安顿了下来。
　　而距离青丘神社更远处的沼泽和平原上，芦苇和野草长满了大地，有的已经比人还要高，漂亮的野花点缀其间，不时有蝴蝶或蜜蜂在上方围绕。再加上波光粼粼的河流与池塘，当真是一番生机盎然的景象。
　　但问题是……这些风光迷人的荒野，原本也应该是大片的稻田、旱田和果园菜畦才对啊啊啊啊！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水灵之灾造成的密西西比河流域大洪水，把坐落在最下游的路易斯安那州给冲了个稀里哗啦，如今出海口旁边的新奥尔良市区还被泡在洪水底下，并且应该是没人会来救灾了。
　　就算是位于密西西比河三角洲西边的青丘神社，也一度被洪水围困，变成了滔天浊浪中的孤岛。
　　好不容易等到洪水退去，不仅是这些水稻农场原有的水利、桥梁等基础设施，都被洪水摧毁得七七八八，之前本地农场主用于耕作的大型智能化农业机械。在泡水多时之后，也基本上都已经成了废铜烂铁——理论上还可以抢修一下，但实际上青丘神社这边根本没人会修，也没办法联系生产厂家。
　　【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
　　光靠现有的这点越南裔农夫和简易农具，根本不足以把整个格林希尔镇的耕地全部开发起来。
　　所以，在这里，野蛮终究是战胜了文明，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些土地怕是要回归蛮荒了。
　　正当小巫女秋山惠如此叹息着的时候，跟她一起用餐的其他人，已经把一听黄桃罐头干了个精光，连罐头里的糖水都喝干净了，然后，这些人就七嘴八舌地抱怨起了如今的低质量饮食和糟糕生活条件。
　　“……哎，咱们这过得叫什么日子呐？在夏天连个西瓜都吃不上！一个黄桃罐头还得一群人分着吃！”
　　“……西瓜？除非咱们自己种，否则就凭帆船的航速，佛罗里达或古巴的西瓜运过来早就烂了吧？”
　　“……看起来，今年基本上应该是只有罐头水果可以吃了，而且数量还那么少！”
　　“……有罐头水果能吃就不错啦，如今钞票都毛了，这个黄桃罐头在佛罗里达州要卖到五千美元呢！按照如今这个涨价法，最迟到明年，恐怕就得要五十万美元才能买一块面包了吧？”
　　“……谁让贺锦丽总统一口气发了三千万亿美元的国债呢？物价涨上天也是可以预期的事情。”
　　“……更何况，明年还会有美元吗？再过两天，据说连美国都要没了，要改成大西洋联邦了！届时说不定还要再来一波换钞——从美元换成大西洋联邦币！那时候的物价会怎样，怕是连神都不知道！”
　　“……换钞？嗯，印度人确实对这个很熟练。”众人纷纷点头。
　　“……唉，我感觉自己最近过得都比东伦敦的廉租房里，那些冬天开不起暖气的贫穷妇女还惨啦！”
　　“龙妈”艾米莉亚·克拉克嘟囔说，“……难道摊上了这样的生活之后，依旧后能更惨？”
　　“……啊，伦敦东区的贫穷妇女现在肯定会更惨的，如今英国的退休金、救济金都停发了，给穷人的福利也没有了。贫穷的英国妇女估计得要找驻英美军的大兵卖身，才能吃得上斯帕姆午餐肉罐头……”
　　马彤摊了摊手，“……一夜梦回二战年代，呃，甚至还不如二战，至少那时不列颠没亡国。”
　　“……英国的穷姑娘想靠卖身换饭吃？呵呵，在如今这年头可是难得很，有人会买吗？”陈秋涵说。
　　“……呃，难道你对美军的纪律和风气有什么误解？陈兄？”马彤回头瞟了他一眼。
　　“……啊，我当然知道，美国大兵从来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从二战，甚至一战以来就一贯如此，凡是美军所到之处，必然留下大批的私生子，而各处海外美军基地的门口，也素来是繁荣娼盛，流莺云集。
　　但问题是，马彤小姐，你难道忘了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席卷全球的疫情吗？
　　这该死的病毒变异了几次之后，眼下最流行的变异毒株，可是专攻男性的下半身啊！
　　根据科学家们的估算，全世界恐怕已经有一半的年轻男人，因为疫情影响，而暂时或永久失去那方面的功能了，美国男人的病情更是尤其严重，估计有七八成都硬不了啦——所以，现在美军哪里还玩得动？
　　之前我去佛罗里达采购物资，就发现迈阿密的夜店倒闭了一大半，街上的流莺和毒贩也几乎看不到了——没有毒贩是因为麻药全面合法化，小黑帮竞争不过大公司。那么流莺的消失，你们觉得是因为什么？”
　　“……呃，这么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这样看来的话，如今欧洲人的日子岂不是更惨了？”
　　“……哎，是啊，这世上比被迫下海当妓女更不幸的，恐怕就是欲当妓女而无人问津了……”
　　“……这样的话，她们要么只能去当小偷过日子，要么就只能去地下角斗场打黑拳谋生——漂亮女人之间的‘猫斗’（cat fight）也是一种很受欢迎的格斗节目，但比卖身的体力消耗更大，风险系数更高。
　　可问题是，据说美国驻军正在打算把伦敦的斯坦福桥球场（切尔西俱乐部的主场）改成奴隶角斗场，让大家可以欣赏死囚格斗和合法杀人！届时就连在铁笼里打黑拳，恐怕都要没人看了。”
　　“……更不幸的是，现在英国已经没有廉租房了，伦敦的房地产价格一飞冲天，两个月涨了二十倍，房租和水电费也全都涨到了极其离谱的地步，穷人普遍被驱赶到了街上和公园里。
　　唐宁街十号那位印度裔末代首相，或者说第一任不列颠殖民地总督表示，这是英国从独立国家转变为殖民地的阵痛，盎格鲁撒克逊人应该学会适应这一变化，就跟当年印度人如何适应英国的殖民统治一样。”
　　“……唉，果然开启了英国印度化的进程啊。我记得，在印度，穷人睡马路似乎是一种基本常识？”
　　“……所以，或许在这位总督的眼中，英国穷人本来就不应该奢望有房子住，有床睡才对。”
　　“……但是伦敦可要比孟买和加尔各答寒冷得多啊！英国人睡马路在冬天是真会被冻死的！”
　　“……也未必哦，否则伦敦街头那么多的流浪猫是怎么活下来的？只要能像老鼠和野猫一样生活，下水道、垃圾堆、防空洞、墓穴，哪儿不能躺穷人？”
　　“……可是流浪猫在街头的平均生存时间只有两年啊！睡马路的穷人又能活多久？”
　　“……工业革命时代用蒸汽机的英国工厂，英国工人每天工作十六小时，连躺着睡觉都躺不起，只能坐着睡觉来节省地方，进厂之后最多三年必定累死，不也一样熬过来了？没道理现在就熬不住嘛！”
　　“……等等，既然英国的房租那么贵，迁移到英国的几十万美国移民是怎么解决住房问题的？”
　　“……当然是无偿征收啊！看中哪套房子，就直接用枪把人轰出去，然后就能不花钱住下了。如果房主家里有漂亮女儿的话，还能扣下来当女仆呢！就算自己硬不起来了，至少看着也比较愉快……”

第391章、德比三皇、功盖五帝
　　长吁短叹了一番发生在远方的新闻之后，众人又把吐槽的焦点放回到每天的饮食上，对此满腹牢骚。
　　不得不说，自从二月份的大灾变爆发以来，青丘神社供应的饭菜确实是不怎么样。
　　大家的餐桌上不仅没有什么像样的新鲜水果，也几乎没有鲜肉，甚至有那么两三个月的时间，连新鲜蔬菜都没得吃了，让大家只能吃了好久口感不加的腌菜、菜干、罐头蔬菜和脱水蔬菜。哪怕是作为“统治阶层”的秋山惠身边这一群人，甚至是龙妈这样的超凡人士，餐桌上的伙食水平也很寒酸。
　　——虽然秋山惠在去年秋天建造青丘神社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就在神社的后院里预先造了一座温室，并且依靠世界树的神力，让温室里的土地浸润了自然灵力，适合蔬菜瓜果生长。
　　但问题是，之后的整个冬天，秋山惠一直都在外地转悠，留守神社的日本巫女并不了解她的用意，于是就把原本应该种菜的温室，种上了各式反季节花卉……虽然姹紫嫣红的煞是好看，可问题是没法吃啊！
　　（请不要在这里跟作者胡搅蛮缠什么云南的鲜花饼。）
　　没办法，在事到临头之前，有谁能想到堂堂世界霸主美利坚，会突然发生文明崩塌的大灾变呢？
　　这样一来，等到大灾变爆发之后，随着物流的中断，困守在青丘神社里的众人就没有新鲜蔬菜吃了。
　　——即使想要临时把鲜花铲了，改回菜畦，但一来菜苗长得没那么快，二来也没有准备播种的种子。
　　在这个冬天，青丘神社的众人，基本都是啃着饼干，吃着各种罐头和微波炉食品充饥度日，就连平日里被嫌弃为“垃圾食品”的自热锅和方便面，因为储存量太少的缘故，都在神社里变成了抢手货。
　　直到寒潮结束、春暖花开，青丘神社设法跟外界取得联系，买来了水稻种子和各类菜籽之后，秋山惠才指挥巫女们重新在温室里种上蔬菜，又把外面的花坛也改成了菜畦，种上了生长周期短的樱桃萝卜、生菜、菠菜和大葱（三十天便可收获），这才让神社食堂的菜单上重新有了新鲜蔬菜做的凉拌沙拉和菜汤。
　　但尽管如此，由于栽种蔬菜的土地面积太小，产量有限，而待在青丘神社混饭吃的人又太多了，所以在春天的青丘神社里，新鲜蔬菜依旧是需要限量供应的珍馐美味，每人每天能啃上几片菜叶就不错了。
　　一直要到大批越南裔逮虾户逃亡到这里求庇护，并且动手种稻子养鱼虾之余，还开辟出大片的菜畦之后，才算是真正解决青丘神社的菜篮子问题，让大家不愁没菜吃了。
　　——生长相对迅速的蔬菜，在青丘神社这边被迫自给自足的情况下，尚且供应如此困难，而生长周期较长，种植也更加困难的水果，就更是别提了：秋山惠曾经试着在温室里种草莓，但结果却是颗粒无收。
　　虽然作为稻荷女神，狐神大人有植物系的自然神力，但有效范围仅限于水稻这一种农作物而已。
　　总而言之，想让上古狐神玉藻前出手催生更多蔬菜和水果是不行的，她最多只能让稻米丰收而已。
　　当然，秋山惠的便宜老妈作为森林女神梅莉凯的选民，她的奥林匹斯山那边是不缺水果的，在这片位于华盛顿州海滨的森林圣地里，到处都散落着郁郁葱葱的果树，树荫下的灌木丛里还有各类浆果。
　　就连奥林匹斯山上的那棵世界树，也不像青丘神社这边作为御神木的世界树一样光秃秃的，除了枝条和树叶之外啥都不长，而是终年硕果累累，什么苹果、香梨、桃子、柚子一应俱全……
　　但问题是，秋山惠总不能耗费巨量神力开启传送阵，只为自个儿嘴馋，想吃几口老妈那边种的水果吧？
　　这也太浪费资源了！
　　她可不想被附身的玉藻前大人打屁股！
　　嗯，而且还是遥控她的尾巴，用她自己的尾巴，噼里啪啦地打她自己的小屁股！
　　双倍的羞辱！双倍的痛苦！
　　所以，在如今的青丘神社，任何人想吃水果，暂时都只能靠罐头——有在大灾变之前囤积的，也有这几个月坐船去灵气尚未复苏的佛罗里达州采购的，而且数量还不多。
　　没办法，之前秋山惠还没回来的时候，留守青丘神社的众人毫无节制地胡吃海塞，已经把仓库里最好吃的水果罐头基本吃光了。等到秋山惠回来的时候……仓库里剩下的罐头，都是不太好吃的玩意儿了。
　　现在，虽然青丘神社重新打通了跟外界的运输线，但运力、成本和效率，都无法跟昔日相比。
　　——就在那支由瘾君子和重罪犯组成的“美国反恐贼配军”，登陆路易斯安那州之后不久，迪士尼公司的人也乘坐着小帆船，辗转来到青丘神社，想要重新延续以前的神术治疗和超凡美容生意。
　　没办法，纵然是天崩地裂、社稷倾颓、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富人们依然有着美容和治病的强烈需求。
　　否则抗战时期的重庆，从驼峰航线辗转几千公里运来的时装和化妆品，怎么会卖得如此火爆呢？
　　而秋山惠的青丘神社这边，同样需要进口很多外界的商品，比如化肥、农机和种子——头几次是用本地农场主的机动钓鱼船，由神社里的超凡者轮流驾驶着，一边驱逐电灵，一边航行到佛罗里达去办货。
　　但鉴于当前美国乃至于全世界都在翻跟头疯涨的物价，一旦时间长了，神社里的金银和存款耗尽之后，就会陷入到没钱买东西的窘境——所以，是时候重新开始赚钱啦！
　　于是，两边一拍即合，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怎样让求医和想要美容的顾客，平安抵达青丘神社呢？
　　嗯，坐飞机是不可能的，这儿没有机场，飞机也没法扛过电灵的围攻。开汽车同样危险，且不说电灵的威胁，如今的路易斯安那州，公路沿途的治安状况堪比生化末世，旅行者除了盗匪还得提防怪物。
　　所以，相比较而言，还是走海路维持交通线比较靠谱。
　　但青丘神社四周的小河小湖虽然连通大海，可是水深太浅，实在走不得大船。
　　而若是要用二三十吨的小艇横渡墨西哥湾，从灵气并未复苏的佛罗里达州前来青丘神社的话……对于那些养尊处优或者疾病缠身的豪客们来说，感觉就有点不太吃得消了
　　幸好，在神社南方的十公里之外，就有一座液化天然气码头的废墟，可以停泊十几万吨的LNG船——虽然如今一提起石油就想到中东，但在中东的波斯湾油田开发起来之前的二十世纪前半叶，美国南部德克萨斯州等地的油田，才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石油产地，同时也生产大量的天然气，可供对外出口。
　　为此，在美国本土的墨西哥湾沿岸，到处星罗棋布着大小不等的液化天然气码头，用来给那些甲板上驮着巨型圆球储气罐的LNG船，灌装天然气，然后运输到欧洲等地出口销售。
　　青丘神社所在的卡梅伦堂区虽然偏僻，但因为紧邻着德克萨斯州，所以也有一座液化天然气码头。
　　然而，当秋山惠带人过去侦察的时候，却发现这座码头已经被炸得跟月球表面差不多了……
　　没办法，那可是LNG船，号称移动的氢弹啊！
　　每一艘LNG船上，装的都是少则几万吨，多则十几万吨的液化天然气。
　　而液化天然气的爆炸威力，号称能超过同等重量的TNT炸药！
　　更别提还有岸上的储气罐，以及管道里注入的天然气……
　　这要是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一旦遇到电灵作祟，然后起火爆炸的话，后果实在是让人不敢想！
　　所以，按照青丘神社留守人员的说法，在2月2日的大灾变当天，液化天然气码头所在方向的地平线，都被烧成了一片火红，“轰隆”一声巨大的爆炸，震得地面跳起了踢踏舞，轰爆效果堪比战略核弹！
　　如今秋山惠亲自过去一看，发现码头旁边的两条LNG船，都已经支离破碎只剩残片，岸上也是大坑连着小坑，坑坑相连到天边。所有的港口建筑物都被爆炸气浪夷为平地，各种车辆则都被掀飞到了水里……
　　总而言之，这座爆炸后的液化天然气输出港，基本上已经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了。
　　但尽管如此，这座港口的防波堤和连接码头的公路终究还在，充分疏浚过的航道和深水港湾依旧没消失，码头上经过硬化的水泥地面，也犹如坚固的人工岛一般，矗立于四周的泥沼湖泽之上。
　　此外，还有一条给小型交通艇和工作船使用的水泥栈桥，因为远离LNG船的泊位，所以基本还完好。
　　对于只需要运输普通乘客和货物的秋山惠来说，有这些基础设施，能让船靠上来，就已经足够了。
　　就这样，秋山惠自说自话地圈占了这个港口，命名为【狐狸港】，然后委托迪士尼公司弄来一艘吃水比较浅的大型游艇，负责在狐狸港和佛罗里达的迈阿密之间来回航行，跑出一条客货两用商业航线。
　　为了解决电灵对现代船只的威胁，除了秋山惠本人坐镇神社主持全局，不能离开之外，神社里掌握了超凡力量的巫女和其它超凡者，都要轮流担任【随船神官】——在青丘神社画的驱灵符箓，拿到外面的无魔法区转一圈，就自动失效了。所以从佛罗里达州返航的时候，就得靠【随船神官】自己施法来驱灵。
　　等到游艇在狐狸港靠岸，把乘客和货物卸下后，再用挂着驱灵符箓的电动三轮车，把人和货运回神社。
　　虽然这条航线理论上已经开始运转，但因为船太少、神术医疗生意渠道没打开的缘故，平均每个星期才有一趟航班。而且有限的运力必须用来输送更加重要的东西，比如燃油、农药、化肥、种子等等。
　　即使是采购食品，也以面粉、饼干、咸肉、咸鱼、奶酪、食用油之类高热量的“硬货”为主。
　　像水果这种体积大、分量重、容易变质、可有可无，还承受不起磕碰的东西，在运输如此困难，运力如此有限的情况下，自然是基本不会采购的。就算是相对耐磕碰的罐头水果，也采购得很少
　　呃？没有水果吃会导致缺乏维生素？不是有泡腾片吗？一管维生素泡腾片就顶得上一箱子水果啦！
　　而运输维生素C泡腾片所需的运力，可要比买水果——哪怕是水果罐头，要节省了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哪怕是区区一听黄桃罐头，在如今百货稀缺的青丘神社里也很珍贵。
　　像秋山惠他们这样，每顿饭之后都能有几块罐头水果吃，那已经是超凡者和顶层高管的优待了。
　　而青丘神社这边的“中层干部”——包括把自家农场土地“捐赠”给青丘神社的红脖子农场主，还有直接给秋山惠干活的普通人打工人，每月才能有两个水果罐头的配给额度。
　　至于底层那些给神社当佃户的越南裔移民，在他们种的稻米和蔬菜收获，养的小鸡长大之前，就只能吃点儿咸菜和压缩饼干煮的糊糊粥，再偶尔摸个鱼钓个虾，捉条水蛇或鳄鱼什么的来补充蛋白质了。
　　最多就是给他们发点儿维生素C泡腾片，好歹能骗骗他们的舌头。
　　什么？你们也想吃水果？那就自己种呗！不过这里的土地都是神社的，种出来之后记得要交租啊！
　　事实上，除了餐后水果之外，青丘神社这边还有很多很多的日用消耗品严重短缺——卫生纸、卫生巾、卫生棉条、短裤、袜子、香烟、香皂、洗发水……无一不缺。
　　这里的人们已经不得不学会了跟印度人一样用手擦屁股，以及晒干各种稀奇古怪的叶子当烟来抽。
　　尽管出于各种考虑，投奔青丘神社的人并没有离去，但发牢骚和各式各样的抱怨，却在所难免……
　　※※※※※※※※※
　　在这种情况下，听到同伴们抱怨饭食不称意，水果太少，秋山惠也只能充耳不闻，假装没听见。
　　同时，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打开了刚刚从佛罗里达州那边买回来的报纸，然后立刻就看到了贺锦丽女士骑在马上，一身戎装挥舞军刀摆姿势的大幅彩照，还有【预祝大西洋联邦成立】的醒目标题。
　　嗯，也对，今天已经是七月二日了，后天，七月四日，就是美国的国庆日，以及大西洋联邦的建国日。
　　届时，印度裔和非洲裔混血的贺锦丽女士，将会从美国的末代大统领，晋级为大西洋联邦的开国元首！
　　眼下，倾向于民主党的美国舆论媒体，已经在报纸上大肆吹嘘贺锦丽的功业和德行（武德）了。
　　直把她吹得是德比三皇、功盖五帝，既是美利坚霸业的拯救者，又是全世界人类文明的主宰者。
　　哪怕把华盛顿、林肯、罗斯福这三位美国伟人加起来，都不如这位印度裔女士一个人对美国的贡献大！
　　呃，仔细想想，不管掺了多少的水分，单从地图上来看，贺锦丽女士创造的霸业，确实是傲视古今。
　　——整个欧美西方文明世界，或者说整个地球文明的制高点，都被她用战争与核爆完成了统合！
　　一个跨越大西洋两岸，理论版图超过两千万平方公里的庞大帝国，在她的手中巍然成型！
　　从樱花飘散的日本列岛，到泰晤士河畔的雾都伦敦，塞纳河畔的花都巴黎，还有童话之都哥本哈根，洋溢着光荣与伟大的罗马城，如今全都拜倒在了她的高跟鞋下，任凭她和她的亲信们随意蹂躏。
　　而这一切恢弘壮丽的霸气伟业的缔造过程，从头到尾竟然只用了不到半年！
　　自古以来，东方和西方那些开创霸业、称雄世界的英雄人物，从来都没有像她这样迅速的！
　　这速度真是要羞杀拿破仑，气死希特勒，凯撒大帝都要在胳膊上纹她的头像，以示恭敬和崇拜！
　　啊！何等的速通霸业，何等的势如破竹，何等的所向披靡，何等的天命在身！
　　所以，凭着打赢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功绩，她完全可以自比为二战时坐在轮椅上的罗斯福。
　　靠着建立大西洋联邦的开国伟业，她又兼具了二百多年前美利坚开国大统领华盛顿的历史地位。
　　再接下来，因为她发动了讨伐苏族叛匪的内战，似乎又让她能跟南北战争时的林肯先生相提并论。
　　虽然如今讨伐苏族叛匪的战争还在进行中，但林肯不也没能活着看到美国内战的胜利吗？
　　（冷知识，林肯并没有活到南北战争的结束，在最后一支南军主力投降前，他就遇刺了。）
　　综上所述，把贺锦丽女士比喻为二十一世纪的亚历山大大帝，可以说得上是恰如其分。
　　——虽然她似乎更喜欢自比为十臂印度女战神杜尔迦。
　　然后，在这位政治正确的性转涂色版亚历山大大帝的权杖下，整个欧洲都过上了暗无天日的日子……

第392章、工资怎么是负数？
　　在报纸头条的女总统戎装彩照下面，是一副大西洋联邦的国旗。
　　嗯，乍一看之下，感觉就是星条旗的超级简化版，把左上角的五十颗星改成了一颗白星而已。
　　不知道的人一眼望去，说不定还以为这是“孤星州”（德克萨斯州）的州旗呢！
　　大西洋联邦的国旗再下面，还有一副大西洋联邦的版图，实在是广袤到令人惊叹。
　　仅仅从地图上看，如今的华盛顿政权非但没显出颓势，反倒正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兴旺之时。
　　——吞并了加拿大之后，从墨西哥往北的整个北美大陆，还有瑞典和匈牙利以西的半个欧洲，再加上东亚的日本和南美洲的阿根廷，如今都成为了大西洋联邦的本土和殖民地。
　　此外，美军还重新征服了巴拿马，再次掌握了巴拿马运河这条连接大西洋和太平洋的咽喉要道。
　　只不过，这个新生的帝国尽管在地图上如此辽阔，但治理得实在是一团糟。
　　——在渡过了征服战争初期的噤若寒蝉、默不作声之后，回过神来的欧洲人，终于开始了各种反弹。
　　比如说，在另一份共和党人办的报纸上，就报道了六月份刚爆发的“牛津大学屠杀惨案”。
　　——秉承白宫的意旨，唐宁街十号的不列颠殖民地总督府一成立就取消了几乎所有教育拨款，并准备关闭牛津大学、剑桥大学、格拉斯哥大学、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伊顿公学等一系列历史悠久的知名学府。
　　按照总督府发言人的说法就是：“……掌握太多知识的人会变得危险。绝大部分的普通人没有足够坚定的意志和良好的品格。把知识交给他们，无异于把装了子弹的步枪交给猴子，这是十分危险的举动。
　　所以，为了防止人民误入歧途，一切知识的传播，都必须在严格的监管下进行……”
　　换句话说，如果监管有难度，那么索性取消教育，把这些麻烦的学校都关闭了，这样大家都省事。
　　但问题是，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的教授们，可一点儿也不愿意从此失业，成为“向社会输出的人才”。
　　而已经背着贷款念了几年书的大学生，同样不肯拿着肄业证书，连个文凭都没有，就被赶出校门。
　　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之前背着的学贷又不能减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大学生们如何肯答应？
　　虽然如今英国的硕士水分很足，但能上牛津剑桥的人，又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自然不肯忍气吞声。
　　再加上亡国的屈辱和美军在英国的各种暴行，结合大学生们的天生使命感和沸腾热血，以及校方的推波助澜……最终引发了轰轰烈烈的“牛津大学起义”——愤怒的大学生们攻占了市政府，把新任命的市长丢出办公室窗外。当地警察拒绝镇压，直接逃亡，还把枪械、警棍和泰瑟枪等武器留给了起义的学生。
　　接下来，当地市民和不少附近乡民，也怀着朴素的爱国情绪，纷纷走出家门，参加大学生们的举事。
　　他们在牛津的古老街巷间修筑街垒，翻找出各种生锈的古董枪，升起了起英格兰的圣乔治十字旗，并且通电全国，宣布成立牛津公社，要联络四方志士，推翻美军的殖民统治，建立一个自由的英格兰共和国！
　　嗯？为什么不用大英帝国的米字旗？因为苏格兰人如今已经分家自个儿过了啊！
　　然后，随着牛津的一声枪响，格拉斯哥、爱丁堡、曼彻斯特等城市纷纷起事响应，一时之间，八面冒烟，四方火起，当真是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英格兰与苏格兰，无论男女老幼，皆有恢复国家之责！
　　就算是不敢直接反抗的人，也打着“涨薪”和“提高待遇”的旗号，发起了轰轰烈烈的大罢工。
　　大不列颠各郡的地方警察不是集体罢工，就是宣布反正，跟起义者直接合流，咋咋呼呼地竖起了反旗，悍然背刺美军。而名声响亮的皇家骑警，更是早已被美军强制解散了，许多成员如今就在街上游行呢！
　　甚至就连伦敦这座雾都也发生了骚动，亏得伦敦如今有数万美军驻扎，才在短时间内弹压了下去。
　　更要命的是，就连美军自己也未必可靠，因为很多美军士兵居然杀掉长官，倒戈投靠起义者了！
　　——没办法，美国乃是移民国家，美军官兵里也有不少根正苗红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他们对于如今这个有色人种占据白宫的美国，可是一千一万个看不顺眼，反倒是对英格兰同胞的认同度更高一些。
　　怎么说呢？国家是一回事，民族又是另一回事，国籍的差异并不能消弭民族上的认同感。
　　他们盎格鲁撒克逊人是天生就应该统治世界的，怎么能被印度人骑在头上，当殖民地二等人呢？
　　仔细想想，还是反了吧！先把那个空降下来的黑鬼上司打死，搬空了弹药库再说！
　　一时间，大不列颠岛上铁路停摆、电力和通讯中断，到处都是游行和零元购，到处都是街垒和纵火，连美军自己都在兵变。驻英美军对大不列颠岛的殖民统治，看起来似乎有一种快要走向土崩瓦解的风险。
　　针对这场来势汹汹的反抗浪潮，大英帝国的末代印度裔首相，不列颠殖民地的首任总督却夷然不惧。
　　他很快在唐宁街十号召开了作战会议，清洗了殖民地总督府内的温和派，然后声称牛津大学的学生们竟然占领城市，竖立起英格兰共和国的旗帜！很明显已经不是一般的学生闹事了，必须重拳出击才行！
　　但是，眼下连美军都不可靠了，总督大人又该从哪里寻找可靠的重拳，去殴打牛津的大学生呢？
　　印度裔总督表示没关系，他有地方可以摇人出拳！
　　接下来，伦敦市民就目瞪口呆地看到，在一艘脏兮兮的印度驱逐舰的护航下，几千艘摩托艇浩浩荡荡地驶入了泰晤士河，上万名浓眉大眼，明显是南亚面孔的士兵，腰间挂着狗腿弯刀，坐着摩托艇逆流而上，经过伦敦塔、滑铁卢桥和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穿过整个伦敦市区，杀气腾腾地扑向更上游的牛津！
　　然后，牛津这座历史悠久的大学城，就迎来了“焚书坑儒”的末日浩劫。
　　——前来助拳的印度士兵，拿出了当年屠灭那烂陀寺，摧毁佛门祖庭的精神，对牛津展开了最残酷的屠城血洗，他们纵火焚烧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古老图书馆，用云爆弹轰开粗制滥造的街垒，用机枪封锁路口，扫射任何惊惶逃亡的人，再把伤员砍死，然后嬉笑着抓住惊恐的女大学生，把她们摁在地上……
　　除此之外，那些据说有煽动学生闹事嫌疑的教授们，也都在震天的哭喊声中，被抓了起来。
　　诸位连英语都说不利索的印度士兵们，也懒得管这帮人模狗样的英国绅士如何喊冤，只是把他们一律押到泰晤士河边，挨个儿绑在迫击炮的炮口前，效仿当年英国人镇压印度起义者的办法，执行炮决。
　　嗯，印度大头巾们在泰晤士河畔集体炮决大英绅士……这残酷血腥的画面，为什么却很有喜感呢？
　　于是，伴随着隆隆的炮声，蓬蓬的血雾和顺着泰晤士河漂下来的残缺尸体，整个英格兰噤若寒蝉。
　　在牛津屠城之后，这些骑摩托艇的屠夫，又血腥镇压了格拉斯哥、爱丁堡、曼彻斯特等地的反抗运动，并发出“格杀勿论”的命令，重点屠杀英国的知识分子，据说在一星期之内就处决了十万大学师生。
　　即使是少数武装人员的反抗，也终究因为缺乏组织和统一指挥，最终被大砍大杀的印度人碾碎瓦解。
　　再接下来便是魔鬼的游戏——杀红了眼的印度士兵，在大不列颠岛上无恶不作，搞起了惨无人道的杀人竞赛，将失心疯的屠戮看作无上的荣誉：有人将俘虏丢进坑里活埋，有人当着母亲的面枪杀孩子，有人把市民驱赶进教堂里纵火烧死，还有人模仿罗马尼亚“穿刺公”，在街头竖起了插着人的尖利钢筋……
　　这重拳打得英国佬晕头转向——上一个在英国本土杀了那么多人的家伙，还是护国公克伦威尔呢！
　　但面对血淋淋的屠刀和堆成金字塔的人头，尸横遍野的大不列颠岛，终究还是暂时平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不列颠殖民地总督府的印度裔发言人，则在刑场旁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中侃侃而谈：
　　“……这是大不列颠从民主国家向殖民地转型中的阵痛，希望不列颠人民能够尽快适应……”
　　如此的淡定，如此的平静，如此的理所当然，话中的内容把各国记者震得无言以对。
　　※※※※※※※※※
　　除了大不列颠岛上的炮决和镇压之外，最近又一则比较热门的新闻，是一架波音777宽体客机，载着几百乘客在纽约市区最繁华的曼哈顿坠落，撞毁大批历史建筑，脱落的引擎还撞上了华尔街的铜牛！
　　之前“科罗娜”疫情爆发时，因为肆虐的病毒严重削弱了飞行员和地勤人员的素质能力，再加上波音工厂的生产标准急速劣化，以及原本在操作程序中埋着的成山BUG，全球民航的事故率就已经开始飙升。
　　等到波音公司在去年收购（强占）了空中客车，并且把相当一部分的客机部件生产任务和维修任务，外包给印度斯坦航空公司之后，世界各地的民航客机——无论波音还是空客，更是天天都在坠机。
　　有时候一天掉两架、有时候一天掉三架，最多的时候一天坠机五六架，带着上千人尸骨无存。
　　——因为近来的空难事件太多太频繁，新闻媒体都已经懒得探讨空难原因了。
　　所以，现在凡是不得不坐飞机的人，在登机前写好遗嘱、买好人寿保险是基本常识。
　　当然，保险公司也在考虑要不要把空难坠机跟战争一样，归入保险的免责条款之中。
　　而上周发生在纽约的这场空难之所以能上热搜，完全是因为失事坠毁的民航飞机，竟然好死不死地坠落在了曼哈顿，甚至还撞毁了华尔街那头大名鼎鼎的铜牛，让人不禁回想起二十年前的911事件罢了。
　　不过，自从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世界各地民航坠机的事情，其实已经渐渐变少了很多。
　　这当然不是因为波音公司的客机质量和服务态度有所改善，也不是全球民航飞行员的素质有所提高，而是因为目前已经没几条国际空中航线还有民航在飞了，就连各国的国内航班，乘坐的人都越来越少。
　　——只要天上没有民航客机在飞，就不用担心空难坠机的问题啦！Very good！
　　再接下来，发生在德法边界的欧洲核危机，也是近期的新闻热点之一。
　　因为政权更迭之后的混乱，位于德法边境的法国核电站近来陆续发生事故，先后爆炸泄漏了三座，而美国殖民当局的态度是完全不管，任凭当地人自生自灭，就像当年英国议会坐视爱尔兰大饥荒的往事一样。
　　嗯，希望莱茵河两岸的德国人、法国人和比利时人，能尽快适应辐射环境，进化成威猛的变种人吧？
　　但不管他们的适应力如何，莱茵河都要步上密西西比河的后尘，沦为又一条“辐射之河”了。
　　更要命的是，尽管眼下欧洲已经是民不聊生了，但殖民当局还是一心想着继续可持续性地竭泽而渔。
　　所以，在基本取消了几乎一切的救济和福利之后，美军占领下的各个欧洲殖民地，又推出了一部《严厉打击失业法》，宣布所有已经成年的欧洲人，都必须有一份合法的工作。
　　没有工作的失业者视为潜在犯罪分子，可以预先抓捕，然后无需审判，就以“懒惰罪”入狱服刑。
　　至于刑期？天晓得，或许是十年二十年，或许是等到你失去劳动能力——反正监狱不给你养老。
　　此事一出，欧陆震动，然后，还没等后知后觉的普通人反应过来，反应敏锐的资本家就立刻开始大幅度降薪或拖欠工资：比较心善的资本家，会把工资砍个腰斩；而心黑一点的资本家，就把工资欠着不发。
　　——反正，在沦为殖民地之后，如今的欧洲没有劳动法了，工会也被视为犯罪组织，挨重拳解散了。
　　而最黑心的资本家，更是不但不发工资，还让员工给公司交钱，美其名曰“岗位培训费”。
　　上帝啊！老板让员工付费给自己打工？这可真是缺德他妈给缺德开门，缺德到家了！
　　什么？员工不肯交钱？那就坐牢吧！老板早已叫来警察守在公司里，开除一个人就直接抓到监狱里去。
　　但问题是，就算员工被吓得愿意付费上班，可若是他们的口袋里实在没钱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为此，针对这些需要付费上班以免坐牢的人，金融界立刻很贴心地推出了“自由贷”，让员工贷款付给资本家，然后无薪打工，业余时间啃老走邪道弄钱给银行付利息，以免因为失业而进监狱。
　　什么？假如哪天连利息都还不起该怎么办？呃，那么你大约可以考虑偷渡出国，或者卖身为奴了。
　　当然，如果社会将你逼得走投无路,不要忘了,你身后还有最后一条路,那就是犯罪。这并不可耻。
　　所以，欧洲各大城市的治安，很快已经恶化到了哥谭市自愧不如，夜之城闻之落泪的地步。
　　无论是零元购还是侠盗飞车，各种各样的精彩故事都在街头不断上演，让人看得目不暇接。
　　而欧洲的各种政治势力，也在暗中粉墨登场，群魔乱舞，甚至还有无政府主义者开发新打法，办起了盗贼学校和小偷公司，批量化培训出大批满腹怨气的“夜班工人”，针对富人群体的痛点大肆发力……
　　总而言之，在如今的欧洲，大多数人的生活都已经难以为继，要么在绝望中爆发，要么在绝望中灭亡。
　　※※※※※※※※※
　　不过，欧洲人如今的生活固然是堪称噩梦，但另一些地方的人，则已经是连噩梦都没得做。
　　上个月，以色列启动了针对加沙地区和约旦河西岸的巴勒斯坦人的【最终解决方案】，计划用一个月时间杀掉三百万拒绝投降的巴勒斯坦人，然后把投降的巴勒斯坦人贬为奴隶，进行终生的强制劳动。
　　哎，果然是纳粹正统在犹太啊！
　　跟以色列的做法相比，美国在欧洲搞的“自由贷”都算是相当仁慈了。
　　这种纳粹到不能再纳粹的做法，自然激起了阿拉伯人的普遍愤怒。所以，以色列军方选择先发制人，抢先核爆了约旦首都安曼和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呃，还有叙利亚北部城市阿勒颇和黎巴嫩首都贝鲁特……
　　这样一来，以色列的几个邻国都陷入了混乱的无政府状态，暂时没法干涉以色列的“清理人口”了。
　　预计一轮波及至少数千万人口的死亡狂潮，即将在人类文明最古老的摇篮里全面爆发。

第393章、论奴隶制的合理性
　　相比之下，发生在东欧的一点儿地图变动，就显得是那么的波澜不惊，让人完全提不起一点劲儿。
　　——作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的余波，围绕着瓜分波罗的海三国的博弈，在六月份终于落下了帷幕。
　　波兰出兵控制了拉脱维亚和立陶宛，俄国很憋屈地只拿了一个爱沙尼亚。
　　而且，俄国在西方的飞地加里宁格勒，从此被波兰领土三面包围，宛如当年的条顿骑士团领地一样。
　　另一方面，波兰在吞并了东德、捷克、斯洛伐克、立陶宛和拉脱维亚之后，国土面积却膨胀到了差不多一百万平方公里，几乎相当于它历史上最最鼎盛的黄金时代，可以称得上是货真价实的东欧霸主了。
　　接下来，在美军的支持下，土耳其入侵了保加利亚和希腊，并且悍然在雅典进行了屠杀和血洗。
　　虽然恢复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横跨欧亚非三大洲的全盛版图，应该是没指望了，但扩张到东罗马帝国后期马其顿王朝的全盛版图，似乎还是可以做到的。
　　简而言之，就是开历史倒车得要开得更远一点。
　　嗯，波兰、土耳其、印度最近都是大大地崛起和风光了，再考虑到韩国也出兵参与了美军对日本列岛十一区殖民地的征服，如今驻军广岛和长崎，实现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光荣逆袭……
　　也就是说，传说中“里世界五常”中的四个国家，这会儿都已经非常威风地支棱起来了？
　　哎，这都是什么群魔乱舞的世道啊？
　　总之，看着这些颇有“P社玩家”之风的地图填色游戏，秋山惠仿佛又一次听见了文明崩塌的声音。
　　除了数不尽的战争和毁灭，以及地图填色的剧烈变动之外，饥荒和瘟疫依旧在这个世界上继续蔓延，并且愈演愈烈——非洲的很多国家受饥荒冲击，已经处于无政府状态。
　　另一些人口稀少的太平洋小岛国，则是在瘟疫的蔓延中集体扑街，甚至有举国人口瘟死过半的，说是因病亡国也不为过。
　　但在这种情况下，人类作为一个整体，依旧看不出任何团结协作，共抗危机的迹象。
　　相反，各种互相坑害的惨剧和悲剧，却是无休无止，让天启四骑士的灾难在全世界蔓延扩张。
　　在美国本土，现代文明的灯光也处于大半熄灭之中——底特律、费城、巴尔的摩和半个纽约，如今依然处于漫无止境的停电之中。
　　按照报纸上的预测，费城恐怕要停电一年，底特律则是停电两到三年！
　　这真是让人想要翻白眼的预测，三年后就算恢复了供电，这破城里还会有人住吗？
　　哎，这可真是一个动荡的灾变之年啊！而且未来的前景似乎还会越来越黯淡！
　　因为最近的时政新闻，实在是让人看得感觉憋闷，为了换一下心情，她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随即把报纸翻到了娱乐新闻版块，想要看看那些俊男美女或逗趣谐星的最新大片。
　　然后就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珠宝的魅力》？《女奴的恋歌》？《奴隶市场之恋》？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看着报纸上这些浑身珠光宝气，打扮得好像肚皮舞娘的宫廷女奴与英俊王子，以及赤膊露出六块腹肌的帅气男奴与寡妇女主人之间的爱情影视剧，小巫女秋山惠当真是一口槽憋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吐：
　　这根本就是日式后宫动漫的真人化电影啊！嗯，当然，也有男多女少的逆后宫。
　　而且，从封面和宣传照上男女主角打扮的暴露程度来看，这些片子是正经电影院能播放的吗？
　　——虽然以阿拉伯国家中世纪和希腊罗马时代，乃至于古埃及和苏美尔文明时代为背景的话，这种奴隶和主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似乎还算是合理推演，历史上也确实有很多这样的例子。
　　比如奥斯曼土耳其最著名的几位皇后和皇太后，多半就都是东欧或希腊女奴隶出身的。
　　而奴隶出身的阿拉伯英雄（马木留克），以及古代的美女宠妃等等，青史留名的就更多了。
　　事实上，阿拉伯女奴、土耳其女奴和罗马女奴，一直都是令某些人津津乐道的文艺作品题材。
　　但有这么回事归有这么回事，可突然大张旗鼓地一窝蜂拍古代奴隶题材的历史剧，就是另一回事了。
　　秋山惠又仔细地看了看报纸上的娱乐新闻内容，才发现，这些奴隶主题的电视剧和电影，都是土耳其或印度的宝莱坞拍摄的……也对，如今的好莱坞还是一片废墟呢。
　　在新的影视基地落成之前，美国影视公司的最佳选择，自然是把导演和演员派出去，利用土耳其、印度，甚至日本、韩国和中国的现成影视基地来拍片了——因为人种和文化方面的近似性，土耳其的影视基地显然更受美国公司的欢迎，其次是印度的宝莱坞。换成东亚的影视城，就差异有点太大了。
　　但就算是搬到了印度或土耳其去拍摄，也不至于一窝蜂地拍这种宫廷剧和宅斗剧吧？
　　而且，绝大多数女主角看起来都符合正常的“美人”标准，乍一看有种重返二十世纪的错觉。
　　换而言之，就是太漂亮了，并且黑人演员太少了，基本都是扮演黑奴的，以至于显得不够政治正确。
　　“……真奇怪，过去动漫游戏里的女主角弄得漂亮一点，就会被白左女权团体谴责为【物化女性】，如今这些宫廷剧里面，是真的把女人放到奴隶市场上贩卖了，怎么反而没被指责了呢？”
　　“……大约是因为拍摄地点不在欧美？过去美国白左也很少指责宝莱坞电影政治不正确啊。
　　而且，这也为了恢复奴隶制和种姓制度，提前放风做宣传。
　　国会山已经多次讨论过这事了。娱乐界自然要搞一些美化奴隶制和贵族制度的作品出来，而这类题材中最吃香的，自然就是女奴和后宫啦！”
　　刚好走到秋山惠身边的陈秋涵听了这话，便插嘴分析说道，“……至于女权的问题，也是可以绕过去的——按照某些古文明的认知，奴隶不算是人。既然女奴隶不是女人，又怎么能有女权呢？”
　　“……呃，还能这么解释？”秋山惠听得有点发愣。
　　“……是啊，不管是怎样的道德和法律，只要铁了心想要绕过去，就总是绕成功的。
　　比如说，按照基督教的基础教义规定，基督徒还不能奴役基督徒呢！”
　　陈秋涵摊了摊手，“……为了绕过上述教义，国会山的老爷们充分展开了逆向思维，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关系，当了奴隶的基督徒，就不是基督徒了。
　　所以他们打算推出一项法案，统一剥夺所有奴隶的教籍，不承认他们是任何宗教的信徒。
　　这样一来，奴隶在法律上就既不是人，也不是基督徒，可以问心无愧地像牲口一样奴役使唤了。
　　如果一定要尊重奴隶的权益，就只能找动物保护协会……”
　　“……动物保护协会？我记得这个组织也蛮有战斗力的。”秋山惠嘀咕道。
　　“……如今的动物保护协会也不敢得罪大资本啊，他们只是敢在弱势群体面前逞威风罢了。”
　　陈秋涵说，“……遇到强权打压，他们也只能摆烂装死，然后找理由给自己推脱。
　　比如说，奴隶虽然在法律上不是人，但在生理上还是人，所以动物保护协会完全可以表示，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群居动物之间的打打闹闹和强者奴役弱者，是很常见的事情，没必要多管。
　　相反，如果有主人来管理奴隶的优生优育，还能促进世界人口精品化……”
　　“……但恢复奴隶制这事儿本身就很离谱吧？尤其是如今执政的还是民主党。”
　　秋山惠有点哭笑不得地吐槽说，“……他们是怎么向人们解释，奴隶制有必要存在的？”
　　“……奴隶制需要存在的理由？你太低估那些砖家叫兽了！哎，只要啃砸钱下去，什么颠倒黑白，逆转善恶的荒唐事儿，他们都能给你辩经辩出一堆谬论！比如这报纸上就有写手吹捧奴隶制。”
　　陈秋涵走过来，抽出一张报纸，拍了拍上面的一篇社论文章，然后念出其中的一段内容：
　　“……在文明社会中，总是有些人天生就缺乏自控能力。他们无法管理好自己，必须要得到主人的指导和管束，才能减少对社会的拖累和伤害，也为自己找到最为合适的位置。
　　换而言之，我们应该让那些天生适合当奴隶的人，继续当稳了奴隶，这才是对他们负责的表现……”
　　“……这种强词夺理的谎话是谁写出来的？有人会信吗？”秋山惠听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知道他自己在说谎，我们知道他在说谎，他知道我们知道他在说谎，我们知道他知道我们知道他在说谎，但他还是在若无其事地说谎，然后封杀或无视一切的质疑。”
　　陈秋涵说出这么一串顺口溜，而之前一直坐在旁边倾听的马彤，也点点头，附和着说：
　　“……哎，这就是眼下的世道啊！在过去，好莱坞起码会用高明的手法说谎，让你觉得这是实话。而现在呢？某些人说谎说得自己都不信，也知道没人信，但他可以堵住你的嘴，宣布你已经信了。”
　　“……而且在全球各地，还会有无数看不见的手，到处赞美这种愚蠢的谎言，逼着你相信它。”
　　陈秋涵叹了口气，“……假如我回到老家那边的大学里上课，并且学的还是人文专业的话，那么肯定会在校刊上和讲座里，看到很多突破底线的奇谈怪论，比如《如何区分西方欧美世界的婆罗门和刹帝利》，《论欧美种姓制度对地球人类文明的影响》，《论现代奴隶制的合理性与必要性》……”
　　“……呃，虽然听着很蠢，但确实是国内可能会发生的事儿。”马彤也点头附和说，“……别说是奴隶制和种姓制，就算是杀人血祭，只要美国带头搞，国内也会有人唱赞歌的。”
　　“……呃，说起上学的事儿，既然你们在美国已经没法继续读书了，那么，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回老家去呢？我和艾米莉亚（龙妈）是成了亡国之人，已经无家可归了，但你们可不是啊。”
　　秋山惠突然换了个话题，“……现在你们要回国虽然有点麻烦，但在佛罗里达应该能买到船票吧？”
　　听了这话，马彤和陈秋涵交换了一个复杂难言的眼神，然后，马彤摇头说道，“……我回去能做什么呢？拿着肄业证书去人才市场求职吗？如今的工作可不好找，还是在这里多历练历练吧。”
　　“……是啊，随着美国的灾变和三战的爆发，沿海那些靠外贸发家的公司，如今全都扑街熄火啦！
　　唉，欧洲市场基本上全没了，中东市场垮了大半，非洲市场和美洲市场也已经跟没有差不多了，连日韩市场和东南亚市场都萎缩得一塌糊涂，再加上迄今没结束的大瘟疫，这外贸还怎么做嘛？
　　在这种情况下，我老家那边如今已经是经济危机状态，市面上萧条得够呛。”
　　陈秋涵也哀叹说，“……家里的公司这会儿都快破产了，我还是在美国自谋生路吧！”
　　“……诶？你家不是做死人生意的吗？按理说，这情形应该生意火爆才对吧？”秋山惠狐疑道。
　　“……不是死人生意，是丧葬品生意。”陈秋涵纠正说，“……只有社会上流行大办丧事的时候，我家公司的纸人纸钱之类才有销量，可现在的情况是大家都没钱，只能丧事简办，甚至不办了……”
　　“……”秋山惠一时间无言以对，只得重新看起了报纸。
　　然后，她就被一张五大湖周边的简略地图，还有美军士兵带着猫咪出征的照片，吸引了注意力。
　　“……海军陆战队在苏必利尔湖畔建立了前进基地和野战机场，已经开始对沦陷各州的叛乱武装发起反攻，摧毁了盘踞在明尼苏阿波利斯的非法宗教团体？”
　　秋山惠不禁如此嘀咕说，“……上半年的主题是世界大战，下半年的主题难道就是内战了吗？”

第394章、炸屎有功
　　7月9日，明尼苏达州，苏必利尔湖西岸的德卢斯港
　　“……呜呜呜呜——”
　　碧波浩渺、白浪如银。
　　悠长的汽笛声中，一艘五千吨排水量的冷藏船“南风号”，烟囱喷吐出淡淡的烟气，驱动强劲的柴油机，犁开了苏必利尔湖的清澈水面，驶向大湖的最西端，德卢斯港的货运码头。
　　而在前方的码头上，可以看见钢铁吊车的灵活旋转，传送带的缓缓滚动，以及重型卡车的来回奔驰。
　　港口内桅杆如林，大船下锚停泊，小艇灵活穿梭，当真是一派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
　　而现代化电气工业机械在魔法世界最大的困扰，原本时刻弥漫在这一带天空的电灵，此刻全都对这座勃勃兴旺的现代化港口望而却步，压根儿不敢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因为，它们的天敌，一只三四层楼高的巨大黑猫，正百无聊赖地蹲在岸边，等着商船给祂送鱼过来……
　　虽然德卢斯港的湾区算得上很大，但如今尚未来得及完全清理和修复，已经可以使用的泊位并不多，可用的航道也比较狭窄。所以冷藏船“南风号”入港的时候，还得排队等着港务员的调度。
　　如果船上的水手们趴在船舷朝外望去，可以看到在航标灯圈出的安全范围外，一架MH-53E“海龙”直升机，正拖着一个外观类似双体筏子的MK105扫雷器，犹如老黄牛犁地一般，反复“耕耘”着附近水域。
　　——虽然往港口放生水雷和怪物的放生教会，已经全员沦为俘虏，但不管如何审问，就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之前究竟放生了多少水雷，又是在哪儿放生的，同时也没办法控制那些被放生之后的玩意儿。
　　所以，海军只能自力更生，派遣直升机反复扫雷——自从2008年之后，美国海军已经退役了所有扫雷艇，如今都是用直升机扫雷。同时还用火箭弹和深水炸弹，时不时地跟钻出水面的怪物PK一场。
　　还好，那些巨型章鱼、超大螃蟹、超级电鳗之类的玩意儿，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似乎是蛮恐怖的样子，但在海军的一番狂轰滥炸之后，全都变成了半熟的新鲜猫粮，然后祭了黑猫女神巴斯特的五脏庙。
　　——凭着猫神巴斯特的位阶压制，估计就算从湖水里冒出几个深潜者，也只有被祂瞬间吓死的命。
　　并且，深潜者是海洋生物，苏必利尔湖却是淡水湖，按理来说是不应该从湖里冒出来的。
　　事实上，德卢斯港乍一看似乎很像海滨城市，其实却是深处内陆，坐落在北美大陆的中心位置，距离真正的海洋远得很（类比贝加尔湖畔的伊尔库茨克）……但大西洋上的海船依旧能够行驶到这里。
　　——作为夹在美国和加拿大之间的“北美地中海”，彼此相连的五大湖，是北美重要的水运网络。
　　虽然气势磅礴的尼亚加拉大瀑布，横亘于伊利湖和安大略湖之间，挡住了五大湖水域之内那些商船出海的天然航道，但曾经也是基建狂魔的美国先民们，早在十九世纪初就施工开挖了伊利运河，让五大湖里的船只可以通过运河，直接从纽约出海——反过来说，纽约港的海船也可以走运河驶入五大湖！
　　除了最古老的伊利运河之外，连接五大湖与海洋的人工运河还有好几条，往东可以进入大西洋，往南可以经过密西西比河，进入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所以，就算有宏伟壮观的尼亚加拉大瀑布，挡住了五大湖的天然出海口，五角大楼也能把满载货物的商船和运输舰，从大西洋上调动到五大湖里。
　　在冷战时期，五角大楼甚至还考虑过要让核潜艇常驻五大湖，作为战略预备队呢！
　　（后来考虑到五大湖水深不够，潜艇蹲在里面扛不住核爆，所以取消了这个计划。）
　　至于袭击一切用电设备的电灵，也威胁不到湖上航行的船只——家大业大的猫神巴斯特，给每条大型商船和军舰上，都放了少则五六只，多则十来只额头敲了“♀”圣徽的猫咪，端的是一副大户人家的气派。
　　在这些超凡喵星人的威慑下，各种轮船和军舰，都能在这片魔幻水域来去自如。
　　当然，为了对抗湖里的水怪和湖上可能存在的海盗，对商船进行一定程度的武装，还是有必要的……
　　于是，源源不断的燃油、弹药、给养，坦克、装甲车、轰炸机、武装直升机……被顺利地运入德卢斯港，让这里成为了联邦政府在大灾变之后再度西进，反攻失地的桥头堡。
　　然后，为了维持这个桥头堡的正常运转，进贡给喵星人的猫粮和猫薄荷，也一样是不可或缺……
　　※※※※※※※※※
　　随着港务员和引水员的一番调度，满载着海鲜的冷藏船“南风”号，终于缓缓靠上了码头。
　　紧接着，一箱又一箱冰冻的海鲜，就被装上传送带，让蹲在一旁翘首以盼的黑猫女神看得双眼放光。
　　与此同时，亲自跟船督运的印度裔海军上校阿图尔，也踩着舷梯下了“南风”号冷藏船，在德卢斯港的码头上，跟前来迎接的海军陆战队少将卢克·史密斯握了握手。
　　“……上校，你是刚从华盛顿过来的？参加了大西洋联邦的成立仪式吗？”
　　卢克·史密斯少将随口寒暄说，“……听说首都那边的场面挺热闹？”
　　“……参加了，建国庆典的场面确实很盛大，出动了二百辆坦克和上万士兵的阅兵式，外加花车游行和美女街舞，姑娘们一个个都穿得超级清凉，打扮得超级火辣，简直搞得跟巴西的桑巴舞嘉年华一样！
　　空军的飞行队在天上搞了杂技飞行，在晚上是烟花大会和灯光秀，当然还有豪华的派对和酒会。”
　　阿图尔笑着津津乐道，“……总统在国会山外面举办了盛大的授勋仪式，连我也捞了一枚优异服务勋章和一枚建国纪念章呢！后面好像还有不少节目，但我急着押运海产品过来喂猫，只能第二天就离开了。
　　这些鱼都是冰岛运来的上等货，能进高级餐厅的那种，喂完猫之后如果还有剩下，你们也可以尝尝。”
　　“……听起来你这次回去过得很精彩呢！这样热闹的场面，似乎在国内已经很久没见过啦。
　　唉，可惜咱们海军陆战队的四等人，没有你们海军二等人的好命，只能在这种荒凉地方苦熬。
　　除了麻药绝对管够，其它是要啥没啥，连伙食都差得一塌糊涂……看来是真得从猫嘴边弄鱼吃了。”
　　卢克·史密斯少将一边如此吐槽，一边看着他手下的海军陆战队工程兵操作吊车，把成箱成箱的冷冻海鱼倾倒进猫神巴斯特嘴里，让这只巨大的痴肥黑猫砸吧着猫嘴，发出愉快的咕噜咕噜声。
　　“……不要老是抱怨啊，少将，您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舒服度假，而是为了打胜仗升职拿勋章的。”
　　阿图尔嬉皮笑脸地劝解说，“……听说您最近率兵击破了一伙恐怖的邪教徒，打赢了明尼阿波利斯城之战，军功赫赫啊！我在华盛顿都听说了您的战绩呢！大家都把这比作是伊拉克的费卢杰之战……”
　　然而，面对阿图尔的夸赞，打了胜仗的卢克·史密斯少将，却是一脸的便秘，“……甭提了，炸屎这种事情，可是一点儿都不好玩——我可不是传说中那种喜欢玩大便的日本小女孩（《阿拉蕾》）……”
　　※※※※※※※※※
　　——依靠黑猫女神巴斯特这尊大神的协助，轻松扫平了德卢斯港附近的牛鬼蛇神之后，进驻此地的美国海军陆战队，一方面组织人力物力抢修野战机场，囤积物资，准备空袭轰炸远在南达科他州的苏族叛匪。
　　另一方面，他们也在厉兵秣马，准备拿附近的叛乱势力开刀立威。
　　——盘踞在南达科他州西部的苏族印第安人，距离德卢斯港这个桥头堡还有一千多公里（相当于从北京打到南京），从空中搞战略轰炸尚可，对于地面部队而言，未免还是太远了一些。
　　但登陆德卢斯港的海军陆战队大兵，也不能就这样直接转职为“机场保安”，整天蹲在岗亭里晒太阳——虽然他们在中东战场差不多就是这么做的，可这里毕竟是美国本土战场，多少得有点主观积极性。
　　所以，哪怕是为了应付国会山的质询，他们也得稍微动一动，宰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来立威才行。
　　恰好。在德卢斯港的南方，有一群喜欢“发粪涂墙”，被称为“恶臭民”的邪教徒崛起，利用大灾变之后社会秩序崩塌导致的权力真空，轻易控制了明尼苏达州的第一大城市明尼阿波利斯。
　　根据情报人员的打探、卫星的摄像和无人机（附魔驱灵）的航拍，在恶臭民的统治下，明尼阿波利斯已经变成了一副令人极度作呕的模样：街上铺满了潮湿或干燥的粪便；沟渠里流淌着浑浊的尿水。残存的房屋建筑也都遍布着各种污秽，长着各式各样的蘑菇，毛茸茸的苍蝇在上空嗡嗡叫着，成群四处飞舞。
　　昔日的教堂和纪念碑等礼仪建筑，如今全都被粪便覆盖，变成了巨大的粪堆。
　　而令人惊异的是，其中不少粪堆上面还持久燃烧着明亮的火焰，给这座污秽的城市提供照明。
　　大街上依稀还有东西行动，但定睛细看，却不是汽车和摩托车，而是一只只大老鼠和巨型屎壳郎。此外还有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正在把粪便往墙上涂抹，以便于让整座城市看上去和闻起来更像马桶。
　　总之，若是从高空之中的无人侦察机镜头俯瞰下去，如今的明尼阿波利斯，简直就像是一个大粪坑，即使隔着屏幕，也依旧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有一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再加上“恶臭民”悍然杀害了FBI派出的使者，于是就被五角大楼列入了打击目标之中。
　　一开始的时候，五角大楼还以为这些“恶臭民”是《战锤40k》设定中混沌邪神“纳垢”的信徒（但纳垢是男神，按理说现在还不应该降临），或者是信奉更加恶心的“屎尿女神”或“马桶女神”之类。
　　（阿兹特克神话里有这么个女神，她的女祭司需要经常用尿洗澡，用粪便擦身，总之玩得很恶心。）
　　但很快，猫神巴斯特亲自出手占卜，然后发现这帮臭烘烘的家伙，其实是信奉了DND神系中的大恶魔，真菌夫人祖格莫伊。他们之所以在城市里堆积粪便，弄得那么恶心，完全是为了堆肥种蘑菇。
　　至于“恶臭民”为什么在明尼阿波利斯城里搞得如此夸张，是因为真菌夫人祖格莫伊的力量太弱，这会儿还没有真正降临“受肉”，只是一个无形的灵体，需要更多的信徒和更盛大的献祭才能实体化。
　　为此，崇拜祂的恶臭民，才会不管不顾地召唤粪便种蘑菇，把明尼阿波利斯变成了一座恶臭的屎城。
　　按理来说，在这种需要“猥琐发育”的情况下，恶臭民应该尽量低调行事才对。
　　至少在真菌夫人祖格莫伊成功降临之前，能少得罪人就尽量少得罪人，先给真菌夫人弄个身体再说。
　　怎奈DND神系中的恶魔乃是混乱邪恶阵营，崇拜恶魔的信徒就更加混乱邪恶，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结果就在“管不住自己的手”的情况下，血祭了FBI派来传话的线人，摆出一副傲视四方，对政府不屑一顾的架势，也把自己和真菌夫人祖格莫伊给推到了五角大楼的优先打击名单上。
　　更要命的是，猫神巴斯特还通过占卜发现，真菌夫人祖格莫伊尽管迄今只是不完全体，尚且没有真正地降临人间，但祂的野心却是大得离谱——祂不仅想要打造一个遍地都是蘑菇的蘑菇王国（如果萌化的话，似乎就成了超级马里奥的游戏世界），甚至还想要染指谋夺一部分的【疾病】和【毒药】神职！
　　这可是真的在作死了啊！

第395章、总统出巡五大湖？
　　好吧，从真菌夫人祖格莫伊的角度来看，她想要染指和谋夺一部分的【疾病】和【毒药】的神职，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脚气股藓灰指甲毛霉菌，各式各样的真菌感染，一向就是疾病的重要分类。
　　然后，各式各样的致幻毒蘑菇，自古都是人们寻求堕落之乐的常用麻药之一，到今天依旧很时髦。
　　当然，如果想要取人性命的话，毒蘑菇里的毒素，对于杀手和阴谋家来说，好像也不是不能用。
　　以此类推，既然这世上的一切真菌，都归祂真菌夫人祖格莫伊来管。
　　那么，祂想要分享【疾病】和【毒药】神职，也是很正常，很自然而然的一件事吧？
　　但这是真菌夫人祖格莫伊自己的想法，而在原本独占上述神职的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教会看来……
　　纳尼？！这还了得！反了天了！！
　　真要让这个蘑菇女神把自家女神的神职给撕掉一块，塔洛娜教会的面子该往哪儿摆啊？
　　你真菌夫人祖格莫伊现在连个身子都没有，就敢跟当前的北美最强神祗抢班夺权，等你真正降临之后会做什么，那简直是不敢想啊！
　　面对这种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跳梁小丑，一定得要拼尽全力，速速打死，杀鸡儆猴才行！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否则若是一拳打不开，就要迎得百拳来，三教九流的挑战者层出不穷，让塔洛娜女神应接不暇啦！
　　谁让如今的北美大陆上，瘟神的神职肯定是非常吃香的呢？
　　于是，原本对本次军事行动有点心不在焉的塔洛娜教会，一下子就精神百倍地支棱了起来。
　　还没等海军陆战队的大兵们从德卢斯港出发，塔洛娜选民“疾病魔女”艾比，就亲自带人赶到了明尼阿波利斯，对这座还在“建设施工（发粪涂墙）”中的恶魔崇拜者聚集地，发动了最高等级的瘟疫诅咒！
　　为了压制真菌夫人祖格莫伊的本尊，塔洛娜女神亲自在明尼阿波利斯进行神降，以增强诅咒的威力。
　　——别以为你真菌夫人的蘑菇长在粪堆上，就可以不怕疫病了！塔洛娜女神才是玩瘟疫的专家！
　　你想着让别的生物感染真菌，塔洛娜还想让你的真菌染病呢！
　　就算是蘑菇，也要让它病倒给你看啊！
　　霎时间，伴随着代表瘟疫之力的紫色光芒横扫过大地，明尼阿波利斯城里的真菌迅速开始病变。
　　有的染上了褐腐病或者说水泡病，蘑菇扭曲枯萎，从根部开始渐渐变成褐色，并且迅速腐烂。
　　有的染上了蘑菇病毒症，再也长不出蘑菇，只剩下扭曲的散乱菌丝，最终变成流脓的诡异肿块。
　　还有一些“蓬勃兴旺”的蘑菇丛林里，突然冒出成群的菌虱，迅速将高大挺拔的巨大蘑菇啃食殆尽。
　　随着粪堆上的真菌丛林迅速染病枯萎，真菌夫人祖格莫伊的力量也随之瞬间衰竭。
　　而那些原本靠着真菌夫人祖格莫伊的赐福，在得以污秽和腐烂中保持生命的恶臭民，也在塔洛娜的神力冲刷下，失去了超凡力量的庇护，纷纷彻底病倒，走向死亡。
　　最终，尚未成型的真菌夫人祖格莫伊，被已经拥有强大神力的塔洛娜一击毙命，打断了降临的过程。
　　至此，还在酝酿之中的真菌夫人祖格莫伊教会，被瘟疫之母塔洛娜，成功地扼杀于摇篮之中。
　　就算残存的恶臭民们，再怎么绝望地喊着“感染，腐化，臣服！赞美真菌夫人祖格莫伊！”……也已经无济于事，哪怕奉献自己的血肉和灵魂，组织残酷的血祭，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再次唤醒祖格莫伊了。
　　所以，等到卢克·史密斯少将带着陆战一师的美国大兵，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慢吞吞地来到明尼阿波利斯的时候，才发现真正的苦战和激战都已经有人代劳，留给他们的只剩下炸屎收尾的活儿了。
　　嗯，真的是炸屎！
　　——海军陆战队在明尼阿波利斯的主要工作，向那些被粪堆覆盖的污秽建筑物发射铝热弹，或者使用火焰喷射器，点燃干粪制造大火，把失去了超凡之力的残余恶臭民给逼出来。
　　然后，再把这些移动的人形垃圾堆用枪打死，或者直接把他们烧死在粪堆里。
　　当然，如果还有活着的巨型老鼠、屎壳郎和蟑螂窜出来，也一样是集火打死了事。
　　军用铝热弹的燃烧温度，可是号称能让石头和钢铁都为之融化，烧一些粪坑自然更是不在话下。
　　就算巨型老鼠的皮再厚，屎壳郎的甲壳再硬，充其量也只能在手无寸铁的市民面前逞威风，一旦遇上现代军用武器的轰击，如果没有超凡力量作弊的话，它们依旧不过是被屠杀的猎物而已。
　　——美军使用的单兵反坦克导弹，就连坦克的装甲都能打穿，更何况是区区几丁质构成的甲壳？
　　就这样，卢克·史密斯少将带着两千多号士兵，在空军和陆军航空兵的配合下，前后炸了一个星期的屎尿，顺便让自己比熏得几乎失去嗅觉之后，总算把明尼阿波利斯的恶臭民据点给清理得七七八八。
　　同时抓获了三只活的巨型老鼠，三只活的巨型蟑螂和一只活的巨型屎壳郎，以及一堆恶心的尸体，转运到后方，供军方的科学家进行解剖研究……当然，也有可能是被清洗修补之后做成标本，被口味独特的富豪权贵收藏，挂上客厅或书房的墙头充当装饰品，跟那些驯鹿脑袋、狼头、熊头什么的摆在一块儿。
　　不知道科学家们研究这些巨型昆虫和大耗子，能鼓捣出些什么成果来？呃，希望别是准备大规模养殖这种耐粗饲的蟑螂，给士兵们充当口粮吧？光是有黄粉虫蛋白做的“营养粉”，就已经够恶心了……
　　至于这片污秽之地接下来的净化工作，就只能交给大自然的伟力了：猫神和瘟神都不擅长做这种事。
　　——反正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明尼阿波利斯城都没法住人，而是会成为切尔诺贝利一样的禁区。
　　接着，卢克·史密斯少将就迫不及待地收兵返回德卢斯港，一心只想着洗个澡，再弄些啤酒喝个痛快。
　　整个作战过程中，没有一个士兵直接战死，只有两个人死于误伤，但却不幸染病瘟死了一百多人。
　　然而，虽然只是赢得了一次靠着搭顺风车蹭来的胜利，但这并不影响五角大楼和白宫对此大吹大擂，把一次战斗的胜利吹成战役的胜利，把次要战场的胜利吹成决定性胜利，并且美其名曰“认知作战”。
　　五角大楼内部的参谋们为此互相发了一波勋章雨，当然也没忘了奖励前线那些炸屎有功的将士们。
　　而贺锦丽总统更是兴奋得似乎有些过度了，竟然准备亲自赶赴前线，给有功之臣授勋！
　　“……在屎尿堆里打仗固然不太舒服，但总比在腐烂的尸体堆里打仗要好些吧？请看得开一点，少将，等到我们老了的时候，还不是都得在养老院里被粗心的护工折腾，一点儿都不体面地死在屎尿里？”
　　阿图尔上校对卢克·史密斯少将安慰说，“……因为你们的功劳，总统都要亲自来给你们授勋了呢，据说届时还会带一大票明星过来劳军，您这位新鲜出炉的战争英雄，就等着享受姑娘们的热情和亲吻吧！”
　　“……呃？总统也要来我们这个偏僻地方？”卢克·史密斯少将皱眉问道。
　　“……是的，白宫那边的消息，总统预计在七月底或八月初，将要离开首都北上，巡视德卢斯港的前线阵地，届时，总统将会亲自给有功将士统一授勋，可能还有晋升——或许下个月您就是中将了哦……”
　　阿图尔上校的话还没说完，两人头顶的天空中，却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抬头一看，只见一架巨大的B-52战略轰炸机，带着压迫众生的气势，从德卢斯港的上方呼啸飞过，然后杀气腾腾地拉升高度，直冲云霄，飞向了遥远的西方天际。
　　“……哦，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德卢斯港郊外的野战机场，在六月中旬就抢修完工了——因为是利用现成的民用机场改造而成，又不需要防备敌人的空袭，所以抢修的速度非常快。
　　空军这些天一直都在用B-52【同温层堡垒】，对南达科他州西部地区的苏族叛匪发动空袭。”
　　看着阿图尔上校似乎有些愣神的模样，卢克·史密斯少将主动开口解释说。
　　“……已经开始轰炸南达科他州了？呃，也对，你们之所以被派来德卢斯港，就是为了这事儿。”
　　阿图尔上校点点头，“……不过，空军只派遣了B-52【同温层堡垒】去执行轰炸任务？真是抠门，这玩意儿好像都已经用了快七十年了吧？为什么不用更先进一些的B-1【枪骑兵】超音速轰炸机？”
　　“……谁知道呢？或许是认为苏族叛匪没有战斗机也没有地空导弹，派几架B-52就已经足够了，用不上B-1【枪骑兵】的超音速和雷达隐形功能。也有可能是觉得在超凡力量面前，B-52和B-1没什么差别。
　　反正，这些B-52已经用了七十年，早就是废铜烂铁，就算失踪或摔了也不是很心疼……”
　　※※※※※※※※※
　　南达科他州的薇佛避难所，苏族大联盟的临时首府
　　“……呜哇——呜哇——呜哇——”
　　“……空袭！空袭！大家快进掩体！”
　　伴随着尖锐的空袭警报声和声嘶力竭的呐喊，地面上的苏族原住民，顿时开始骚乱起来。
　　看着族人们这般鬼哭狼嚎、屁滚尿流的狼狈乱象，苏族女巫纳鲁不禁感到一阵气苦。
　　按照常理来说，迁移到这里的苏族原住民，应该是不怎么害怕空袭的。
　　作为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末日掩体社区，薇佛避难所的坚固程度是毋庸置疑的，从天空看，它就像一片绵延起伏的山坡，但实际上，每座小山坡里都有一个掩体地堡，地堡间还有地道相连。
　　这些地堡原本是美军的弹药库，其坚固程度毋庸置疑，后来在改造成避难所时，为了应对末日的严酷环境，又做了进一步加固，普通的航空炸弹即使能直接命中地堡的顶盖，也基本不可能伤害到里面的人。
　　而若是使用专攻山洞掩体的钻地炸弹，因为电灵的电磁干扰，准确度又大打折扣，经常炸不中……
　　并且，一枚钻地炸弹的重量，抵得上不知多少枚普通航空炸弹，而丢歪了同样属于白白浪费。
　　事实上，因为受到漫天电灵的电磁干扰，从德卢斯港出征的B-52战略轰炸机，在起飞之后就会自动进入失联状态，既无法跟机场联络，也得不到卫星导航，只能靠飞行员用肉眼辨识地形来进行导航。
　　为了防止飞机在空中相撞，美国空军甚至连编组轰炸机群出击都不敢，每次都是单机出击。
　　所以，最初从德卢斯港起飞的几架B-52，无一例外，统统都迷航了，炸弹也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甚至还有两架飞机离开德卢斯港之后就一去不复返，音讯全无，谁都不知道它掉在了哪儿。
　　但南达科他州毕竟是美国本土，各种地形资料在五角大楼这边应有尽有，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后续起飞的B-52轰炸机，终于逐渐找到了布拉克山脉的苏族聚居地位置，并且开始进行地毯式轰炸。
　　虽然用的只是普通航弹，并没有对坚固的地堡造成多少破坏，但还是给苏族原住民带来了许多烦恼。
　　因为，他们是要出门耕种和放牧，进行各种生产活动的，总不能一直躲在地堡掩体里不出来啊！
　　可若是在外面活动是遇上了轰炸，他们哪里来得及第一时间就重新躲进地堡掩体里？
　　有着坚固掩体的薇佛避难所，尚且如此，苏族控制下的其余农场、牧场、市镇，就更是如此了。
　　所以，在五角大楼不计成本的高强度空袭之下，苏族独立武装终究还是开始承受损失。
　　——物质上的损失还是小事，关键问题是精神上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咕咕条＆接下来的情节概述
　　今天身体又有些不对劲的征兆，怀疑是不是又阳了，所以准备早点休息，明天清晨五六点早起码完这一章发出来。
　　接下来的情节基本上就是参考罗马内战史，联邦内战爆发，高卢总督进军首都，到旧政权彻底完蛋为止，结束第三卷。
　　然后就是第四卷即最后一卷《北美洲的青丘国》。
　　正在思考要不要搞一把名刀叫做“总统切”？

第396章、生化危机再启动
　　苏族原住民盘踞的布拉克山脉，地广人稀，地形崎岖，B-52战略轰炸机在毫无战场感知能力的情况下，只能由飞行员凭感觉丢炸弹随缘轰炸——而且还是跟二战时代一样的铁炸弹，目标命中率自然低得可怜。
　　更别提，B-52还是在万米高空上投的弹，等到落地时真是只有上帝才知道会命中哪个旮旯。
　　经常是几十吨的炸弹丢下来，但却一个人都没炸死。
　　假如遇上天空中有云雾的话，那么因为飞行员全都不肯降低高度，索性在云上投弹的缘故，基本上就真的变成了炸个响给自己壮胆，甚至有稀里糊涂轰炸了北达科他州，乃至于把炸弹丢到加拿大的怪事。
　　所以，尽管最近几乎是天天遭空袭挨轰炸，但苏族遭受的物质损失，实际上微乎其微。
　　可就算是这样，南达科他州苏族聚居地的印第安人，因为太平的日子过惯了，在精神上也受不了啊!
　　想象一下，如果你每天都得要被人拿枪对着脑门，强迫玩俄罗斯轮盘赌的死亡射击游戏，哪怕这枪响的可能性只有几百分之一，可是天天都要赌上这么一回人品，谁能吃得消啊？
　　人的神经又不是钢筋做的，没那么粗大！
　　——正因为美国空军是在闭着眼睛胡乱轰炸，所以就导致整个布拉克山脉，都没有了任何的安全区。
　　假如是一般的情况下，只要你不是待在什么官邸、兵营、堡垒，或者重要的仓库附近，那么正常飞行员驾驶的轰炸机，也不会浪费炸弹，去轰炸一座位于森林里的小木屋，或者田野里的茅草棚。
　　但现在这情况，哪怕你一个人离群索居，住在山洞里，都指不定啥时候会被一枚炸弹狂暴轰入！
　　然后，你身上就会燃烧起烈焰，变成嘶叫的火人，不仅自己死得无比痛苦，还会让目击者做噩梦。
　　更要命的是，面对来自万米高空的狂轰滥炸，苏族原住民方面似乎没有多少还击的有效手段。
　　——苏族原住民的防空火力，除了为数不多的高射炮之外，就只有一些“毒刺”单兵防空导弹。
　　这些“毒刺”虽然曾经在阿富汗战场上大放异彩，打得苏联直升机狼狈不堪，但充其量也就是能对付低空的直升机和炮艇机而已。面对只在万米高空中翱翔的B-52【同温层堡垒】，射程就远远不足了。
　　同理，苏族拥有的小口径高射炮，同样打不到万米高空中的B-52。地面上的原住民只能抱头挨炸。
　　总之，随着空袭的一天又一天持续不断，整个苏族上下的精神压力与日俱增，但又没有解决的办法。
　　“……轰隆——”
　　伴随着B-52轰炸机的投弹，连续的剧烈爆炸声开始响起，震得地面微微颤抖，伴随着一道长达数十米的橘红色明亮火龙骤然腾起，滚滚黑烟直冲云霄，弹着点更是被数千摄氏度的高温所笼罩。
　　与此同时，正在挨炸的地面上，突然冒出四五道火光，一枚枚“毒刺”导弹拉着白烟腾空而起……可惜小小的毒刺导弹，实在飞不到B-52【同温层堡垒】轰炸机的高度，只能在乱飞一气之后，无奈落地……
　　至于派出战斗机拦截？以苏族叛匪的这点儿体量，像是能养得起超音速战斗机的模样吗？
　　“……哎，让防空兵停止反击吧！只要敌机没有出现在三千米以下高度，就不要再浪费毒刺导弹了。”
　　躲在隐蔽的观察哨里，透过望远镜看着这副丢人的情形，苏族大联盟的最高首领，“七色火焰会议”议长女巫纳鲁不禁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对她的哥哥如此吩咐说，“……我们这几个月从各处美军基地里打劫来的军火，就算数量再多，也是有限的，而且我们暂时没有补充弹药的渠道，甚至连旧金山的巨乘佛教都不肯跟我们做生意，所以还是节省些用吧！”
　　“……好的，你说得对。我这就吩咐下去。但我们也不能这样一直挨打啊，妹妹！”
　　她的哥哥，苏族战争酋长普瑞点点头，“……你有办法召唤风灵的力量，让狂风把敌机掀翻吗？”
　　——作为自然灵的眷者，纳鲁最受风灵——北美原住民的主神宠爱，被族人视为日后的“风之圣女”。
　　在大灾变之后，苏族武装跟附近白人民兵和其它超凡团体的历次战斗中，纳鲁曾经召唤过狂风，掀飞对手的工事、战车和堡垒。所以，普瑞看到族人被B-52给炸得如此凄惨，自然想要让纳鲁出手对付一下。
　　听了哥哥的询问，纳鲁再次抬起头来，眯眼仰望着已经投弹完毕，正在飞向远方的B-52战略轰炸机。
　　蔚蓝的天空此时晴朗无云，在地面可以看见B-52那庞大的银灰色机身，稳稳地飞行在至少一万米的高空，八台强劲的发动机，拖出显眼的白色雾化尾迹，映衬在蓝天上，构成了一幅富于魅力的图画。
　　半响之后，她才收回了视线，对普瑞摇了摇头说道：“……你想要我召唤风的力量来对付它吗？恐怕很难啊，哥哥。B-52翱翔于云海之上，也飞行在风灵的上方。”
　　纳鲁指着远方逐渐变成小黑点的B-52，无奈地叹了口气，“……风已经无法撼动它的翅膀了啊！”
　　——B-52战略轰炸机的绰号是“同温层堡垒”，而“同温层”是气象学中“平流层”的旧称。
　　在覆盖整个地球表面的大气层中，距离地面十公里，也就是一万米以下的底部大气层，被称为“对流层”。它位于大气的最低层，集中了约75%的大气质量和90%以上的水汽质量。
　　人们在地表观看到的风起云涌，飓风暴雨，寒风大雪等等各种气象变化，基本都发生在对流层里。
　　而在对流层上方，也就是万米高空之上，就是平流层，这里空气稀薄，寒冷干燥，几乎不存在水蒸气，没有云、雨、雾、雪等天气现象，只有水平方向的风，没有空气的上下对流，更无在飞行中撞鸟之虞。
　　就算是平流层里的风，也很稳定，在万米高空之上，总是一直刮着平稳的西风，绝无急流冲击。
　　所以，在航空技术达到一定程度之后，现代的民航客机都喜欢爬升到气象环境稳定的平流层里飞行。
　　作为大名鼎鼎的“同温层堡垒”，B-52战略轰炸机自然是飞行在十公里以上高度的平流层里。
　　因此，就像海面的风暴很难影响到水下的潜艇一样，大自然的狂风，也很难影响到平流层里的飞机。
　　偏偏出于对超自然力量的敬畏，奉命前来轰炸南达科他州苏族聚居区的B-52战略轰炸机，即使牺牲轰炸的准确度，也万万不敢在投弹时降低高度——结果就歪打正着，让地面上的苏族女巫纳鲁无计可施。
　　即使她能够掀起席卷天地的恐怖狂风，也撼动不到距离地面十公里以上的平流层啊！
　　事实上，灵气复苏的高度上限，差不多也就能到平流层底部，所以超凡力量对高空是真的没办法。
　　——如果众神真能把王座安放于群星之上，这会儿早该把宇宙中的侦察卫星给打下来了！
　　至于直接用狂风吹投下来的炸弹？本来B-52就是胡乱投弹的，命中率低得聊胜于无，即使把航空炸弹吹得再偏一点，但最终还是要掉下来爆炸的……谁知道吹到远处之后，会不会反而炸了更重要的地方？
　　“……那我们该怎么办？就这样没完没了地一直挨轰炸？族人们会受不了的！”
　　看着四周遍地的弹坑和焦土，犹如壮美大自然身上留下的丑陋疤痕，战争酋长普瑞没好气地嘀咕说。
　　——如果不是电灵干扰的话，原本空军还会投掷下伪装成树枝、石头的微型地雷，让行走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时不时踩雷炸断腿（炸不死人，威力刚够断腿）：
　　当年越战时，美军就是这么折腾胡志明小道的。
　　但这种微型地雷不管怎么改造，都无法不用任何电子元件，政府这边的超凡者也不愿意像在工厂里打螺丝一样，给成千上万的微型地雷逐一附魔驱灵——那是要跟厂狗一样累到过劳死的！
　　真要把这些玩意儿丢下去，恐怕根本等不到人来踩，就已经被无孔不入的电灵给排雷了。
　　（放生教会在德卢斯港丢的，都是十九世纪水平、不用电子元件的老式水雷和地雷。）
　　若非如此，面对出门就踩雷的噩梦，苏族原住民承受的恐慌和惊吓，将会比现在还要更胜一筹。
　　可即便没有大规模的空投地雷，光是隔三差五的空袭轰炸，也已经让苏族原住民感到很难受了。
　　“……暂时我们只能尽量忍耐了，哥哥，请放心，像现在这样的高强度轰炸，并不能持续很久。”
　　女巫纳鲁十分冷静地说，“……美国空军本来就只有95架B-52‘同温层堡垒’和36架B-1‘枪骑兵’。在接下来的大灾变之中，应该又至少损失了40架到50架，再扣掉分散在东亚、南美和欧洲战场的轰炸机之后……目前，五角大楼能够用来轰炸我们的战略轰炸机，按照我的估计，最多不超过30架。
　　呃，虽然空军还有几十架F117隐形轰炸机，但这种轰炸机必须降低到1000米左右才能执行任务，如果五角大楼敢把F117隐形轰炸机派来偷袭，我就有把握把它们统统弄下来！
　　现在，美国的军工生产能力已经彻底完蛋了，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就连一架第五代战斗机或远程战略轰炸机都生产不出来，现有的轰炸机是掉一架少一架。等到时间一长，自然就炸不动了……”
　　——自从麻药合法化以来，美军的装备损失率一直高得出奇，即使没有战斗，飞机也是成批坠毁，海军时不时地撞船触礁或起火，坦克和装甲车也是事故频繁……不过军工企业倒是很高兴，因为有了新订单。
　　然而，一场大灾变彻底打垮了美国的工业，如今这个国家的军工复合体已经没有了造血能力，即使是通过三战掠夺了德国的莱茵金属和法国的军工企业，也仅仅是勉强维持了陆军的军械替换和弹药供应。
　　至于远程战略轰炸机这样的大家伙……欧洲人自己原本也不怎么会造啊。
　　总不能把空中客车改成轰炸机，或者向俄国购买图-160轰炸机吧？
　　哪怕是美国东海岸的那些海军造船厂，也因为配件生产厂家灰飞烟灭，以及熟练工程师大批瘟死，导致船坞里的军舰纷纷陷入被迫停工的窘境。
　　在这种情况下，如今的美军已经不再是二战时那支有着雄厚物质基础的“天下第一军”，而是一支无法承受长期高强度作战的“一次性军队”，尤其是在打那些只有支出而无收益的“赔本仗”之时……
　　所以，现在的美军，或者说，大西洋联邦军，是很难像二战时的东京大轰炸或空袭德国一样，长时间维持对南达科他州苏族聚居区的高强度战略轰炸——最多半年之后，随着轰炸机在高强度使用下的陆续老化损坏，还有迷航和事故（灵气复苏和麻药滥都提高非战斗损失率），五角大楼就没有战略轰炸机可用了！
　　届时，针对苏族聚居区的战略轰炸，自然也就无以为继，不攻自破。
　　“……但这要我们忍耐上多少时间呢？我们的族人每一天都在被炸死，我们的农田和牧场每一天都在被焚烧，卡车、拖拉机和油库都在不断被毁，今年的收成恐怕很难糊口……”普瑞抱怨说。
　　“……那就动用储备的罐头和饼干，发给族人充当口粮！拼着今年麦子绝收，也要跟白人耗下去！”
　　女巫纳鲁坚定地说，“……那些只知道抱怨的家伙，个个都是傻瓜和白痴！争取独立的战争都打到了这一步，我们难道还有什么退路吗？我们杀了一亿白人啊！一旦战败，等待我们的必然是屠杀和灭族！
　　所以，我们必须咬着牙坚持下去！加沙地区的阿拉伯人，能在犹太人的导弹、炮弹和火箭弹轰击下坚持半个世纪，每天在枪林弹雨中熬日子，我们的族人难道就如此娇贵，甚至忍受不了区区几个月的轰炸？”
　　“……加沙？那边的人确实够坚强，但就我所知，加沙地区的人似乎刚刚被杀光了啊！以色列军队先是对加沙地区丢了中子弹，然后是灌毒气，最后是军队进去清场屠杀幸存者，让加沙变成了死亡之地……”
　　普瑞撇嘴吐槽说，“……我很担心五角大楼也会向这里投放核弹，毕竟他们之前连巴黎都核爆了。”
　　“……不用担心，我们的地下避难所完全可以抵御核爆，让绝大多数的族人在辐射末世中生存下去！
　　而且，如果敌人真的不顾一切，对我们发动核攻击，那么我也会不顾一切，施法降下新的灵灾！”
　　女巫纳鲁自信地说，“……届时，我会去黄石公园召唤火灵、引爆火山！让敌人像恐龙一样灭绝！”
　　——然而，这两位苏族联盟的最高领导者不知道的是，虽然五角大楼确实还没有对苏族发动核打击，但早已对这些凶悍的原住民发动了生物战。
　　在之前的轰炸之中，大量特殊的航空炸弹，已经被投掷到了苏族原住民盘踞的布拉克山脉。
　　它们落地后，并不会爆出弹片和烈焰，而是最多只会“噗”的一声裂开成两片。
　　假如弹体上没有特殊标识的话，往往会被目击者误认为是臭弹。
　　可事实上，它们虽然不会爆炸，却会释放出更加可怕的生物战剂，以无色无味的气溶胶形式，悄悄弥漫开来——包括但不限于炭疽杆菌、鼠疫杆菌、天花病毒、出血热病毒和兔热病杆菌等等。
　　嗯，二十一世纪的生物武器，已经不再像七十年前的细菌弹一样，只能靠放出带菌昆虫来传播瘟疫了。
　　当然，以霍乱、疟疾、伤寒为主的传统病菌武器，五角大楼也没忘了往布拉克山脉大肆投放。
　　更要命的是，这一招正好打中了北美原住民的软肋！
　　——因为长期在新大陆与世隔绝，接触的瘟疫太少，所以美洲土著抵御各种旧大陆疫病的能力很差。
　　当初西班牙探险家征服阿兹特克帝国和印加帝国时，天花病毒就发挥了远胜于火枪和铁剑的杀伤力，那时候白人感染天花之后的死亡率只有10%，而印第安人感染天花后的死亡率，竟然高达90%以上！
　　然后，由于遗传基因的关系，即使在欧洲殖民者登陆美洲的五百年之后，现代美洲的印第安人原住民，对于旧大陆各种传染病虽然已经有了一些免疫力，但也依旧弱于旧大陆的白人、黑人和黄种人。
　　如今面对五角大楼投放的军用生物战剂，苏族原住民就算有自然灵的庇护，又扛得住这一劫吗？
　　别忘了，瘟神如今可是站在联邦政府的那一边！
　　总之，又一场新的生化危机，已经在苏族的聚居地里开始酝酿了……

第397章、刺杀总统的阴谋（除夕快乐！）
　　8月4日，美国东海岸，华盛顿
　　盛夏的阳光是如此的毒辣，即使有波托马克河流过，在绿茵环绕的白宫里，空气也闷热的令人烦躁。
　　不过，贺锦丽总统女士的心情却是异常轻快，愉悦得好像一只自由飞翔、尽情欢叫的小鸟。
　　这当然不是因为空调冷气带来的沁凉，而是因为她的职业生涯正在从一个成功走向下一个成功！
　　首先，在经历了一系列流血事件之后，各个欧洲殖民地的第一波反抗，终于被彻底镇压下来了！
　　——想想也知道，素来自诩“人权高地”，一个个眼高于顶的老欧洲人，怎么可能乖乖当奴隶呢？
　　就算他们已经被大半个世纪的和平生活，给松弛了筋骨，面对强权暴政的迫害，也只敢跪着打拳……
　　但问题是，就算是跪着打拳，好歹也还是代表着他们抱着公民的心态，具有对官方出拳的胆量啊！
　　总比那些别说伸臂出拳，就连抬起头来看一眼主人都不敢的天生奴才，要更加富有反抗精神吧？
　　这就说明他们的脊梁骨还没被打断，已经很不符合标准奴隶的心理状态和思维模式了。
　　所以，为了让傲慢的欧洲人忘掉人权和自由，不敢再跳起来炸刺，五角大楼的对策是重拳出击，用无尽的尸山血海，让他们养成对死亡的恐惧，从而把他们慢慢从狼虐成狗，退化出卖萌技能和下锅觉悟。
　　目前看来，五角大楼在欧洲的这一波重拳出击，应该说还是比较成功的。
　　欧洲各国的刁民们虽然普遍喜欢调皮捣蛋，动不动就爱上街游行，但真正不要命的终究还是少数。
　　只要加大治安战的烈度和杀戮力度，他们就会在尸臭和血腥之中被吓得崩溃，仓皇逃回家中了。
　　当然，治安战需要拿出海量的兵力来填坑占据要点，并反复组织扫荡，而在欧洲本地招募的伪军又注定很不可靠。
　　不过没关系，作为一名印度裔和非洲裔混血的有色人种女总统，贺锦丽女士可以从南亚摇人。
　　如今印度的人口可是已经涨到世界第一了呢！当真是挖不完的【人矿】啊！
　　而对于美国女总统的这一助拳邀请，印度官方当即就是普大喜奔，认为是无上的荣光！
　　这可是让印度人殖民欧洲啊！
　　放在一百年前，亚非拉第三世界国家的人民，只怕是想都不敢想！
　　考虑到欧洲乃是最近五百年来的世界文明高地，这简直是堪比蛮族攻入罗马城一样的天翻地覆之事！
　　哪怕是需要蹭着美军的顺风车，也已经是修了不知道多少辈子的福分，才能得到的天赐良机了！
　　——似乎是认为殖民地翻身逆袭宗主国的颠覆性发展实在太刺激，而征服欧罗巴的伟业又太过于让人亢奋，印度政府简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居然在出兵欧洲的问题上屡次加码，嗓门越唱越高，最后甚至高调宣布要在印度国内动员三百万军队，前往欧洲去打治安战（烧杀抢掠）！
　　哇哈哈哈，过去是欧洲人把印度当成奶牛来压榨，现在居然风水轮流转，轮到印度人去欧洲发财啦！
　　并且，印度军方也一改平日里的懒散和拖沓，在出兵欧洲的事情上异常高效和积极，前后不过短短三四个月，就已经有上百万印度军队抵达欧洲，并且马不停蹄地投入到镇压游击队和反抗运动的作战之中。
　　虽然这些印度炮灰兵的素质和战斗力，实在是不堪入目，但好在驻欧美军也没指望他们能打正规战。
　　反正欧洲各国的军队，眼下都已被投降缴械，然后丢到乌克兰送死去了，印度军队在欧洲殖民地只需要放手暴打当地的学生和市民即可。
　　而且，从毒气弹到集束炸弹之类的禁用武器，这会儿都可以尽情使用。
　　可以放手滥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印度士兵，总不会连欧洲平民都打不过吧？不会吧？应该不会吧？
　　于是，人头京观在欧洲堆起来了，毒气室和集中营在欧洲开起来了，万人坑和堵塞河流的浮尸也出现了……至于什么杀人比赛、活人穿刺，积尸成山，掳掠妇女为奴贩卖等传统暴行，就更是多得数都数不清。
　　刺鼻的血腥中，欧洲人第一波缺乏组织的自发反抗很快崩溃，绝望之下，他们只能无比期盼地往东看。
　　——过去在【老欧洲】眼中属于“半野蛮人”的蛮荒俄国，如今却成了他们心中最后的救世主。
　　什么？欧洲人长期以来的反俄传统？拜托，都给美国佬弄得亡国变成殖民地了，大家还反什么俄？！
　　与其给美国佬当奴隶和肥羊来压榨到死，还不如一起跪倒在俄国佬的皮靴底下呢！
　　另一边，眼看着大半个欧洲都在尸臭和血海中哀嚎，俄国的“斯拉夫派”自然是幸灾乐祸，而俄国的“亲西方派”也是如丧考妣，纷纷鼓吹着要让俄国再当一次“欧洲宪兵”，从美国佬手中解放欧洲！
　　——跟亚洲这边眼睛里只有星条旗的亲美势力不同，俄国的所谓亲美势力或者说自由派，实际上应该说是亲欧势力，乃是当年彼得大帝西化改革之后在上层形成的传统派系，素来都以“精神西欧人”自居。
　　在沙俄时代，他们这些西化派的俄国绅士，甚至连俄语都不怎么说，日常交流都是说法语！
　　（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原稿中夹杂了大段大段的法文，因为俄国西化派就是这么写作的。）
　　只是因为西欧和美国之前长期绑在一起，所以这些西化派的俄国人，近些年看起来才显得很亲美。
　　但真要欧美之间彻底翻脸成仇的话，那么更近的西欧国家，才是俄国自由派＆西化派人士的精神家园。
　　至于美国？呸，咱们俄国自由派的祖师爷走上西化道路时，这世上还只有英属北美殖民地呢！
　　你们这些新大陆的粗鲁牛仔，凭什么做我们的爹？
　　——相反，在亚洲，假如欧美撕破脸的话，当地的亲西方派只会变成精神美国人，对欧洲喊打喊杀。
　　总之，眼下这会儿，俄国的亲西方派想要解救精神祖国，喊出了“打倒新黄祸”的口号——如今的欧洲遍地都是印度人，而在欧洲人的眼中，凡是从亚洲来的入侵者，无论实际肤色如何，都算是“黄祸”。
　　俄国的斯拉夫派虽然对老欧洲的惨景毫无怜悯，但却很想要趁火打劫，把国境线往西推一推，
　　俄国的其它政治势力，也各有各的小算盘，都想着如何伸手干涉正在激烈动荡的欧洲大陆。
　　怎奈还有一个趁乱迅速膨胀了一倍多的【大波兰】，硬是堵在了俄国的门口，还有乌克兰在拼命作死，让俄国佬的熊掌被堵在家门口，暂时伸不出来，无力隔着东欧和中欧，去干涉西欧的变局。
　　毕竟，如今的北极熊已经只剩下一双腐朽的熊掌，再也凑不出当年足以横扫欧洲的钢铁洪流了。
　　并且，之前美国还公然撕毁《核不扩散条约》，向波兰出售了核弹和远程导弹——然后，波兰立刻就在波罗的海进行了核试验，明目张胆地敲打俄国人不许乱说乱动，否则就要蘑菇云一发入魂！
　　面对这么个对自己咋咋呼呼地挥舞着核大棒的“巨型波兰”，俄国人的心情别提有多糟糕了。
　　只是甭管心情有多么糟糕，波兰人的核武器终究不是纸糊的，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胆量发射出去？
　　并且，波兰人还进一步蹬鼻子上脸，把核弹部署在了拉脱维亚和立陶宛，虎视眈眈地剑指莫斯科！
　　除此之外，从欧洲一路蔓延到俄国的N种复合式烈性瘟疫，也大大影响了俄国的对外干涉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克里姆林宫在对欧洲各国的惨景表示怜悯之余，也只能对欧洲人给予“除了帮助以外的一切支持”，“寄希望于欧洲人民的自我觉醒”，并且声称“个人才是自由与人权的第一责任人”。
　　简而言之，就是让欧洲人自生自灭，如果没本事靠自己的力量打败美军，那么就安心做奴隶吧！
　　按照白宫和五角大楼的看法，在得不到有效外援的情况下，欧洲人的反抗注定很快会偃旗息鼓。
　　而在南美洲的阿根廷，当地人似乎早已对腐败混乱的政府彻底绝望，基本是麻木地接受了美国的统治。
　　至此，大西洋联邦在今年上半年最新征服的各处海外领地，算是初步的稳定了下来，按照贺锦丽总统女士的看法，至少在她的第一个总统任期之内，应该是不会再出什么大乱子了。
　　——就连纳粹德国征服法国之后，都能比较稳固地统治和搜刮四年，她总不会干得比希特勒还差吧？
　　其次，在各处海外战场上捷报频传、好消息不断的同时，美国本土战场上也是一个胜利接着又一个胜利——奉命北上五大湖，登陆德卢斯港的海军陆战队大兵，在卢克·史密斯少将的指挥下，成功扫荡了大半个明尼苏达州，前后清剿了好几伙“不服王化”的邪教徒和帮派军阀，收复了大片失地，可谓旗开得胜。
　　白宫和五角大楼趁机狠狠吹捧吹了一番，以表示超凡力量并不值得畏惧，美帝王师依然天下无敌云云。
　　至于南线的密西西比河流域，那支被大洪水吞没的杂牌“贼配军”……则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毕竟，胜利总是需要有代价的，而这些贼配军也确实是完成了干扰敌军注意力的使命，不是么？
　　而在德卢斯港建立了前线机场的美国空军，更是从德卢斯港派遣战略轰炸机起飞，长途奔袭一千多公里，对南达科他州的苏族叛匪，引发了北美大灾变的罪魁祸首，发动了“帝国主义之惩戒”！
　　虽然因为苏族盘踞的布拉克山脉面积广阔，地形复杂，再加上无线电干扰，导致战略轰炸机难以用常规航弹给苏族叛匪造成严重损失，但素来不做人的五角大楼，早已准备了数量充足的生物战剂和细菌弹。
　　——就算爆炸和烈火弄不死多少原住民，光靠瘟疫也足够消灭这帮恐怖分子了！
　　美国使用生物武器有着悠久历史，甚至可以说生物武器是美国的开国之基。
　　早在美国建国之前，为了抢占北美印第安人的土地和资源，欧洲殖民者就经常把天花患者用过的毯子，送给印第安部落，让他们整个部落整个部落地死于殖民者故意传播的天花和其它疫病。
　　现在，五角大楼把天花毯子换成了细菌弹和生物战剂，致病能力和传播能力进一步提高了N个台阶。
　　更别提，这次惩戒苏族的生化武器，还得到了毒药与瘟疫女神塔洛娜教会的附魔与祝福！
　　瘟神都决定让你们瘟死了，你们这些土著人难道还有活路？
　　总之，短短一个多月的高强度全方位生化攻击，已经让盘踞在布拉克山脉的苏族叛匪损失惨重。
　　从最新拍摄的卫星照片上就可以看出，布拉克山脉各处聚居地都有焚烧尸体的柴堆，还有被人主动点火烧毁以消毒的房屋……可见这帮该死的土著叛匪，已经是跟黑死病时代的中世纪欧洲人一样处境了。
　　只要空军继续再接再厉，把生化武器继续投放下去，就一定能让他们死得惨极，极惨，惨绝人寰啊！
　　至于在美国本土滥用生化武器，会不会导致什么灾难？
　　嘿，美国本土那么多的病毒和细菌实验室，都在大灾变之中毁灭和泄漏了，人类能够想象到的几乎一切烈性瘟疫和病虫害，早就随着逃亡的人流，传遍了整个世界……所以现在谁还怕什么生化危机啊？
　　这个世界本来就已经处于生化危机状态啦！没看见华盛顿这边都已经是每天要焚烧几千尸体了吗？
　　五角大楼关心的早已不是遏制瘟疫泛滥，而是让疫情不严重的地方，也尽快尸横遍野，十室九空。
　　——美国的疫情都已经泛滥成这样了，其它国家的人还妄想要保持健康？做梦！
　　而随着内外两条战线的节节胜利，女总统的自我感觉也越来越好，觉得自己的位子算是暂时坐稳了。
　　我比本世纪所有的美国总统绑在一块儿都要更伟大！贺锦丽女士不无自恋地如此想道。
　　接下来，她就开始打算要亲自出巡五大湖前线的灵气复苏地区，并且试试猫神赠予的黑法老套装——据说这玩意儿有百病不侵、永葆青春，美颜塑体的功效，让女总统很是心痒难耐……
　　※※※※※※※※※
　　当然，既然是总统出巡，那么自然得有相应的排场。
　　原本，这位大西洋联邦的开国总统女士，是想要乘坐一艘核动力航母充当座舰，再带着一个浩浩荡荡的航母战斗群，威风凛凛地巡视五大湖前线，顺便跟猫神巴斯特会面，以满足她最近日渐爆棚的虚荣心。
　　就像当年罗斯福总统乘坐巍峨庞大的衣阿华号战列舰，去克里米亚半岛参加雅尔塔会议一样。
　　怎奈，连接五大湖与海洋的伊利运河和其它几条运河，都无法容纳核动力航母这等巨舰通过。
　　——伊利运河最初开挖的时候，因为经费严重短缺，工程技术也不行，河面宽度10-12米，水深仅有1.2米，最多只能通行75吨的驳船，运力不如铁路上的火车，被嘲笑成“纽约州的小水沟”。
　　后来就算是屡经扩建，这条先天不足的伊利运河，目前也仅仅是能够让2200吨排水量的船只通过而已。
　　另一条绕过尼亚加拉大瀑布，连接伊利湖和安大略湖的威兰运河，虽然更宽一点，顶多也只能容纳最大载重两万九千吨的船只通行——美国海军可不是玩袖珍航母的泰国，哪里还有不到三万吨的现役航母？
　　更何况，即使这些运河跟苏伊士运河一样又宽又深，五角大楼也没有多余的航母可供总统显摆。
　　——似乎是要为大西洋联邦的成立狠狠打脸，送上一个【开门黑】似的，就在7月4日，大西洋联邦成立的当天深夜，停泊在法国土伦港的艾森豪威尔号核动力航母发生大火，疑似是遭到间谍破坏。
　　然后，在一帮磕了药的蹩脚损管人员的折腾下，艾森豪威尔号航母的火势迟迟未能得到遏制，反而先是燃油起火，接着弹药殉爆，最终反应堆泄漏，水手不得不弃船逃亡，全舰烧得只剩一个散发辐射的壳子。
　　而土伦港也遭到严重的核污染，当地市民游行抗议，于是被机枪扫射镇压，最终以血流成河而结束。
　　至此，扣掉正在造船厂里趴窝，不知道修不修得好的福特号、华盛顿号、斯坦尼斯号、布什号、杜鲁门号和里根号航母。再扣掉最近严重军阀化的日本列岛十一区殖民地那边，常驻东京湾的横须贺军港，已经不怎么服从五角大楼调遣的卡尔文森号航母之后，白宫实际上只剩一艘林肯号航母还能调动。
　　很多顾问忧心忡忡地表示，再这样下去的话，美国，或者说大西洋联邦，很快就会没有航母可用了。
　　当然，对于这种不值一提的小问题，贺锦丽总统女士认为这完全是杞人忧天。
　　就算纽波特纽斯造船厂里趴窝的那几艘核动力航母一直修不好，又会怎样？
　　不是还有从英国缴获的两艘伊丽莎白级航母，以及从法国缴获的戴高乐号航母，可以顶上空缺吗？
　　如果不嫌弃的话，西班牙的胡安·卡洛斯一世号航母和意大利的加富尔号航母，也一样可以拿来用嘛。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西班牙和意大利的航母才刚刚接手，美国海军还玩不转，贺锦丽总统原本是想乘坐其中一艘出巡五大湖的——这两艘航母都是轻型航母，排水量恰好可以通过威兰运河进入伊利湖。
　　但既然五角大楼表示这两艘轻型航母暂时还没法使用，贺锦丽总统也只好很委屈地改乘豪华游艇，外加一艘“朱姆沃尔特”级濒海战斗舰和两艘“阿利·伯克”级驱逐舰负责护航，然后还有一艘游轮搭载劳军的歌星、乐队、舞蹈团和后勤团队，两艘散货船满载着酒水、食材和其它礼物，用来犒劳前线的大兵们。
　　然而，如今越来越趾高气扬的贺锦丽总统女士不知道的是，她乘坐的1500吨超豪华总统游艇，刚刚消失在波托马克河的水平线上，被她抛在背后的华盛顿郊外某座别墅里，就悄然召开了一场密室会议。
　　而这场密室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如何刺杀某位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的印度裔女总统？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30121/1674271701-100297094-109854953.jpg" alt='德卢斯港战区地图'>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30121/1674271737-100297094-109854953.jpg" alt='五大湖地图'>

第398章、虫豸们的密室会议  （兔年快乐！）
　　华盛顿郊外，某座豪华别墅的会议室
　　厚厚的双层窗帘，遮蔽了盛夏的刺眼阳光，营造出一种酝酿密谋的阴暗氛围。
　　长长的会议桌两侧，诸位衣冠楚楚的绅士和贵妇正襟危坐，彼此皮笑肉不笑地互相寒暄。
　　经过空气消毒机净化的清凉气流，混合着薄荷与薰衣草的香味，涌入会议室内，让人神清气爽。
　　——如今北美大陆的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无数种致命或不致命的细菌病毒，让美国人的健康水平仿佛倒退回了中世纪。经常有强壮的年轻人，在前一天还精神焕发地到处零元购，第二天就开始发高烧、浑身剧痛或上吐下泻，接着病情急转直下，往往还没等家人喊来医生，就已经直接挂了。
　　哪怕是首都华盛顿，也已经被这波比COVID-19更恐怖的疫情困扰了很久，死了好多人——起先是涌入华盛顿的中西部难民开始遭瘟死人，接着就传播到了拥挤的黑人贫民窟（华盛顿一直聚居着大量黑人，很多是种族歧视时代从南方逃过来的，因为首都好歹要讲究体面，不会跟南方那么明目张胆地欺压黑人）。
　　偏偏如今市面上除了麻药之外，抗生素和消炎药的价格都贵得离谱，专业的消毒设备更加稀缺，经常有价无市，没钱的穷人一旦感染，就只能靠自身的免疫力来痊愈，如果身体差的话就会直接挂了。
　　很快，N种烈性瘟疫传遍了这座首都，哪怕是联邦政府的公务员都人心惶惶，经常发现某个熟人突然消失了好几天，再见到的时候，就是他被白布盖着从家里抬出去，家属哭成一团，同时也不停咳嗽。
　　当然，以上的惶恐是属于普通人的，而权贵们则是享受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这些身价不凡的社会名流和上层精英们，即使身在疫情中心，依旧享受着全方位无死角的严密防护：最高级配置的空气消毒机，全员24小时核酸测试，随处可见的紫外线灯，最高档的先进疫苗……
　　谁让他们的命更值钱呢？
　　事实上，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更乐意待在森林山谷或热带海岛上的别墅里，享受悠闲的生活。
　　今天，他们亲自聚集在这间会议室里，而不是通过网络远程开会，是因为这次的议题实在太重大了。
　　上一次这样的会议，还是半个多世纪以前，大家群策群力，让肯尼迪总统脑洞大开的时候呢！
　　“……咳咳，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本次秘密会议的主持人，白发苍苍的黑人众议院议长马克·贝尔，开口确定了基调，“……首先明确一点，我认为，目前，我们的国家处于一种非常不健康的状态，而最大的毒瘤就是总统女士……”
　　“……是啊，打赢了世界大战固然很好，但是首都涌进来这么多的印度人，又算是怎么回事？”
　　一名脑满肠肥的犹太人银行家立刻附和说，“……我之前有一次去白宫参加宴会，结果差点儿以为是走错路来到了新德里！更别提，印度政府竟然想在欧洲发行军票！天啊，究竟是谁征服了欧洲啊？！”
　　“……是啊，那个印度女人真是太不知本分了，当了总统还不知道感恩，反倒大肆搞小圈子，拼命违规提拔她的同族，才半年就把华盛顿搞得乌烟瘴气。就连欧洲那边也被她塞了一堆不知所谓的亲信。”
　　另一位面容枯瘦，似乎是患有糖尿病的金融大佬，也跟着附和说，“……真是做得太过分了！”
　　“……而且她还将印度教的神像竖立在白宫门外！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国家还会是上帝的国度吗？”
　　一位慈眉善目的主教，也痛心疾首地谴责说，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虔诚圣徒。
　　但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就跟在加勒比海上经营“萝莉岛”的爱泼斯坦一样，这位主教先生在佛罗里达州也有一座私人的“萝莉牧场”，并且据说背地里玩得比爱泼斯坦还要更花、更变态……
　　“……除了印度的杜尔迦女神像，据说接下来还要在首都建造湿婆神像和其它很多巨型的异教雕像。
　　然后，因为总统私下里勾结了猫神巴斯特教会，所以如今又在首都开工建造了很多小型猫咪雕像。”
　　一名FBI的高管吐槽说，“……该死的，拜猫还能接受，崇拜这些没用的印度神祗又是怎么回事？”
　　“……连国号和国旗都被她给改了！据说以后还要改国歌！天晓得新国歌的歌词是不是要用梵文？”
　　一名政治世家出身，家系可以追溯到美国建国时的富豪议员，忿忿不平地说，“……你们真不知道如今印度人有多么猖狂，都已经自我感觉良好到快要发疯了！简直都把自己当成了世界征服者！
　　之前我跟一个印度人在网络上对线聊天，讨论未来的世界会怎样变迁，他居然说印度人拥有全世界最多的人口，注定要在未来统治地球！而盎格鲁撒克逊民族则注定要被其它民族统治！
　　因为从诺曼征服以来，除了护国公克伦威尔之外，所有的国王都不是盎格鲁撒克逊人，相当一部分贵族都是维京人和法国人，而且历代英王很少跟不列颠本地人通婚，绝大多数的英国王后也是外国人。
　　所以，盎格鲁撒克逊人注定是天生就要被其它民族统治的，并且也只有让其它民族的杰出人物来统治，盎格鲁撒克逊人才能走向伟大……上帝啊，印度人居然以为自己有资格统治我们？这是何等的狂妄！”
　　然而，听了这话之后，与会众人却没有立即应和，反倒表情有点儿微妙。
　　首先，那个印度人虽然说得很难听，但的确是事实，英国王室的祖上确实并非盎格鲁撒克逊人，而在漫长的英国中世纪历史之中，英国王室也没有很好地跟本地人融合，双方始终存在严重的隔阂。
　　一定要说盎格鲁撒克逊民族“惯于被异族”统治，那么也只能两手一摊，捏着鼻子认了。
　　反正呢，英国人再适应异族统治，也没有到印度人这种任凭四方征服者往来践踏的程度吧？
　　其次，如今的美国高层，实际上已经普遍不怎么认同“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民族概念了。
　　怎么说呢？在美国建国的时候，虽然反对伦敦政府，但美国高层依然自认为是盎格鲁撒克逊民族。
　　但等到二百多年之后的二十一世纪，现在的美国上流社会，已经不怎么认同“盎格鲁撒克逊民族”的概念，哪怕是组建“五眼联盟”，也只是说“英语国家的共同价值观”而已。
　　道理很简单，假如美国要强调“盎格鲁撒克逊民族”认同感，那么黑人、拉美裔和亚裔该怎么算？
　　就连来自其它欧洲国家的白人，哪怕他们已经改说英语，也不见得能把民族认同感给扭转过来。
　　——尤其是法裔移民和爱尔兰裔移民。
　　总不能学希特勒，给几亿人统一颁发“荣誉盎格鲁撒克逊人”身份吧？听着就感觉很荒唐啊！
　　所以，印度人针对“盎格鲁撒克逊人”这一概念的攻击，在座的大多数美国高层，都比较的无感。
　　当然，虽然对于“盎格鲁撒克逊民族”的认同感已经瓦解了，但现代的美国高层也还是有着一些共同点：比如说，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人都自称是犹太人，或者跟犹太人有一些血缘关系。
　　不过，他们这个“犹太人身份”的含金量和真实性，就天晓得有多少了。
　　——跟其它民族一般按照父系来划分不同，犹太人是从母系算的，只要有谁娶了犹太女人当老婆，他的后代就自动成为犹太人……当然，他们中有谁不认同犹太教，拒绝受割礼，也没人能拦着他。
　　但反过来说，如果有人强行要把他算成犹太人，那就算是他本人，好像也没办法顶回去。
　　所以，按照不同的统计口径，欧洲的很多历史名人都可以强行被归类为犹太人——只要他祖上有谁娶过犹太女人，但有趣的是，他们自己可未必觉得自己是犹太人：从小就在教堂里受洗了，还算啥犹太人？
　　结果就是很多近代的欧洲名人，其族裔颇为魔幻，一本书里说他是犹太人，另一本书里又说他不是。
　　然后，在二战之后，犹太人在西方世界的地位迅速上升，在文化和舆论上占据了道德高地，在金融上更是混得风生水起，导致美国这边出现了很多攀附者。
　　有的人让儿女跟犹太人联姻结亲，给家族沾点犹太属性，另一些厚脸皮的家伙，干脆冒称犹太人。
　　反正呢，只要祖上跟犹太人有点血缘关系，都可以自称犹太人，实在不行还能造假——有钱人编造家谱冒充贵族这种事情，早在欧洲中世纪就已经屡见不鲜，甚至是约定俗成了。
　　比如说，波旁王朝时代的法国规定，必须要有至少八分之一贵族血统的人，才能报考军校当军官，但在实际执行中，只要你肯给审查机构塞钱，那么甭管你是几代农奴出身，都能给你考据出贵族血统来。
　　换而言之，只要钱到位，贵族血统也就到位了。
　　假如你运气爆棚、飞黄腾达了，那么还会有人帮你考据出更高贵的血统，也就是“血统升级”！
　　这就是所谓的“血统考据制”——不是根据血统来分配官位，而是根据官位来考据（编造）血统！
　　同理，在如今的美国，也有很多连割礼都没受过的男人自称是犹太人，并且拿着不知哪儿来的家谱，宣称自己确实有犹太血统。而女人因为不用受割礼的缘故，结果自称犹太人的就更多了。
　　像这样的犹太人，“含犹度”究竟有多少，大约可以参考某些连圣经都没读过的乡下基督徒大妈。
　　咳咳，言归正传，在二十一世纪，绝大多数美国高层都是没什么民族情结的，甚至连宗教观念都很淡漠，因为他们自认为是特等天龙人和世界贵族，傲视芸芸众生，看谁都是蝼蚁，自然无所谓什么民族。
　　只有少数愣头青或者入戏太深的家伙，才会跟庶民一样，把民族和宗教当成很重要的事情。
　　于是，关于盎格鲁撒克逊民族是不是天生就应该被异族统治这个问题，顿时就导致冷场了。
　　“……哎，五角大楼也被总统塞了一堆奇怪的家伙，除了街头的流浪汉之外，几乎是什么都有！
　　没读过一天军校的变性人，居然也能当四星上将！西点军校和弗吉尼亚军校的小伙子们都很气愤。”
　　看着气氛有点尴尬，一位穿着军服的上将岔开话题说，“……现在白宫竟然直接从印度军队拉人填充五角大楼，让印度将军来指挥国民警卫队了！这简直是把我们的国家当成了印度的半殖民地附属国啊！”
　　“……还有那些从印度过来的女人，也是一样的令人讨厌，不管她们打扮得多么漂亮，多么的珠光宝气，但身上那股咖喱味儿总是让人闻了想打喷嚏！偏偏还不知道洗澡之后要用除味剂！”
　　一位穿着复古长裙的贵妇，摇着羽毛扇子跟着抱怨说，“……或许是她们以为自己很好闻呢！”
　　“……总统最近唯一做的好事，就是把英国和法国的核武库，低价卖给了以色列。但数量还是少了点儿，而且还有波兰要分走一半……但与此同时，她竟然想把我们的洲际导弹送给印度，这是不可接受的！”
　　一名面容精悍的CIA犹太人高管开口说道，“……所以，我们必须要痛下决心，纠正这个错误了！”
　　“……是的，国家已经到了极其危险的地步，我们必须尽快行动起来，消灭掉扰乱秩序的祸根！”
　　……
　　听着会议室内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印度裔女总统和她的亲信小圈子抨击为“窃国大盗”和“国家蛀虫”，马克·贝尔这位众议院的黑人议长，只是坐在会议桌的上首，一言不发，冷眼旁观。
　　他知道，这帮“老钱家族”的人嘴里没有几句真话，因为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国之巨蠹。
　　在美国占领军的“劫收”政策之下，欧洲各国多少年积攒下来的财富，正在通过各种复杂的利益输送链条，被源源不断送入他们这些美国权贵富豪的口袋——不仅仅是账号上随时贬值的金钱，这在眼下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也不仅仅是用低得可笑的价格，借助占领军之手，强行买下各种油画、古董、艺术品。
　　更关键的是，欧洲各种具备发展潜力的房地产、工厂、研究所、矿山、油田和耕地。
　　举例来说，美军征服法国仅仅不到半年，全法国一半以上的农场和葡萄酒庄园，就悄无声息地换了主人。而在西德和英国，也有许多传承数百年的地主在这半年里失去了产业，被强行赶出了他们的土地。
　　在耀武扬威的联邦军队背后，贪婪的华尔街资本家们，正在默默地接管战后的欧洲。
　　——在铁和血的背后，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海量财富，被极为迅速地易手。
　　凡是重要的矿产、工厂、银行，都被美国的豪门吞到了肚子里，就像当年哈德逊河口的殖民者用价值二十四美元的玻璃珠子买下曼哈顿岛，1803年用一千二百万美元从法国手里买下路易斯安那州一样。
　　虽然吃相非常难看，但为了获得一套被华盛顿真正掌握的工业体系，这也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跟已经因为搞金融搞到走火入魔和高度去工业化的美英两国不同，如果把欧盟视为一个国家的话，那么这个“欧洲国”依然保留着完整的工业门类，同时也不缺乏廉价劳动力：可以从剧变后的东欧国家挖掘人矿，也可以从东南欧巴尔干半岛那一大票穷国，乃至于土耳其引进劳工。
　　而且，欧洲还有便利的资源优势，东边的俄国有充足的廉价天然气，南边的北非坐落着高产优质的大油田，就连作为世界能源主产地的中东，距离欧洲也比距离东亚要近得多。
　　从地缘环境和资源的角度上看，欧盟拥有的条件，甚至比北美和东亚这另两大经济中心都要更优越。
　　完全是因为政治上的分裂和美英的干预，才让欧盟无法形成合力，白白浪费了老天爷赐予的一手好牌。
　　而这些散落在欧洲各国的工业体系，一旦被华盛顿完全掌握，就能重新对全世界形成碾压优势……
　　更关键的是，原本已经被去工业化掏空，被大灾变最终摧毁的美国军工复合体，将会在吞下欧洲的工业之后得到重生，美军，呃，现在是大西洋联邦军，也不会再遇到后勤崩溃，沦为“一次性军队”的窘境。
　　所以，五角大楼纵容了本国“老钱家族”和各路新贵在欧洲的大贪特贪，只为深度掌握欧洲的产业。
　　相比之下，进军欧洲的印度人，除了获得几个体面的高官显职之外，就只是赚了点儿辛苦钱而已，最丰厚的收益和最有油水的产业，早就已经被华尔街瓜分得一干二净。即使是殖民地总督也对此无可奈何。
　　——不会以为只要当上殖民地总督，就真能一言九鼎了吧？如今的FBI都还背着局长准备刺杀总统呢！
　　于是，对此感到不满的印度人，很自然地试图多吃多占。而缺乏派系门阀支撑的贺锦丽总统，也乘机大肆提拔亲信、任用私人……结果就威胁到了华府权贵的利益，更让人看到了这个女总统的不听话。
　　原本，华盛顿的“深层政府”，或者说幕后大佬们，只是想让先天不足的贺锦丽女士，当一个“过渡总统”，摆在台面上应付危机罢了，甚至都没想过要支持她竞选连任。
　　谁知因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胜利，导致了贺锦丽总统的声望急剧上升，自信心更是彻底爆棚。
　　她再也不愿意只是做一个打工人，而是想要成为美国的尼赫鲁，在共和国里建立起隐形皇族！
　　从修改国号，到拉拢党羽和引入外援，都是为了像印度的尼赫鲁家族一样，在美国建立起她的王朝！
　　如此勃勃的野心，自然让大佬们完全无法接受。
　　他们就连让贺锦丽挤进老钱家族的圈子都不肯，如何能答应让她成为美国的女皇帝？
　　唉，这个工具人总统不听话了，看来是时候换一个啦！
　　不仅要把她弄下台，而且还得跟肯尼迪一样公开处刑，如此才能吓阻某些不自量力的野心家！
　　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个国家的真正主人究竟是谁！

第399章、跟虫豸在一起，怎么搞得好政治？
　　“……总之，大家的意见都已经统一了，总统女士已经完成了属于她的历史使命，应该尽快让她带着开国的荣誉去见上帝，呃，或者别的什么神。那么我们就行动起来吧，让她没办法活着回到华盛顿！”
　　看着各位大佬或大佬的代理人们，已经纷纷表明了态度，本次政变会议的主持者，本质上也只是一个打工人的众议院黑人议长马克·贝尔，敲了敲手中的小木锤，一脸平静地说出了颇为劲爆和惊悚的话语。
　　而坐在同一张长桌旁边的与会众人，也是一脸淡定地纷纷赞同，并且接着说出各种更为劲爆的话。
　　“……早就该这么做了！不过现在也不算晚。哎，可惜总统女士这一次去明尼苏达州（德卢斯港）竟然没有乘坐【空军一号】专机，而是选择了坐游艇。否则可以让CIA制造一场空难，这个他们最拿手。”
　　“……没关系，让精神病枪手给总统当众爆头的效果更好，场面也更有观赏性，呃，以及威慑力。”
　　“……特勤局里的白宫保镖都是我们的人，别说狙击爆头，就是让总统背后命中八枪自杀都没问题！”
　　“……届时贝尔议长就是新总统了，不知您的内阁准备选谁？原来的那帮印度人总得开掉几个吧？”
　　——在美国，副总统和总统一样是选出来的，谁都无法任命，所以总统挂掉，副总统接任总统之后，美国就没有副总统了。如果再挂掉一个总统，那么按照法律，就是众议院的议长来顶班当总统。
　　所以，当贺锦丽总统遇刺之后，按照传统政治规则，下一任总统就是众议院黑人议长马克·贝尔。
　　这也是今天为什么由他来主持暗杀计划筹委会的缘故。
　　“……内阁里还是要保留一部分印度裔部长的，我们接下来还要继续跟印度军队保持合作……”
　　“……至少，那些东亚裔的将军和殖民地总督统统都得开除掉！否则就不好给我们的人安排位置……”
　　“……驻外大使也得换一批人了，我推荐我的侄子担任驻新加坡大使……”
　　……
　　总之，在一番“豪言壮语”和锱铢必较之后，与会众人终于开始认真地讨论起了政变的详细方案。
　　按照他们的看法，刺杀总统本身并不困难——当年那个真·精神病影迷约翰·欣克利，都能差点儿把里根总统给干掉，如今有这么多的大佬群策群力，想要让女总统本次出巡一去不复返，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真正的问题是，贺锦丽总统并不只是一个人，她背后也是有一票亲信党羽的——从五角大楼到情报机构都插了人。一旦得知总统遇刺，很难说这些“幸进小人“”会不会狗急跳墙，捅出什么大篓子来。
　　为此，有必要在刺杀总统的同时，也把留在华盛顿的总统亲信一并干掉，或者至少是控制起来。
　　于是，这个阴谋集团经过一番协商，决定由FBI和CIA的特工分别刺杀自家的印度裔局长，国土安全局的特工负责突袭五角大楼，清洗总统提拔笼络的亲信将官，尤其是要重点打掉目前已经效忠于总统的海军陆战队情报室。还有那几位借调来当“客卿”的印度将军和他们的私人卫队，也得缴械控制起来。
　　FBI配合特勤局负责镇压白宫里的留守内阁成员，并且干掉女总统任命的印度裔情报总监——因为这家伙知道得太多了，不能让他活下去，还是尽快去死，给总统殉葬为好。
　　此外还要分出一支机动队，镇压首都的警察局——总统这阵子往警察局里塞了不少亲信私人。
　　再接下来，就是调动军队进驻首都，以确保总统更迭的过渡时期，华盛顿不会再发生别的骚乱。
　　——虽然在刺杀总统的事情上，民主党和共和党的建制派大佬，都已经达成了共识，并且做好了分工。
　　但问题是，两党的大佬都管不住本党的刺头儿，尤其是那些靠“语不惊人死不休”来博出位的新人。
　　更何况，如今的民主党是执政党，刺杀总统也不过是民主党内斗，而共和党则是幸灾乐祸的态度。
　　所以，那些共和党大佬的保证和配合，其可信度也得打个折扣——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翻脸？
　　如果有机会掀翻整个民主党政府，换上共和党执政的话，这帮老狐狸肯定会闹出幺蛾子的！
　　于是，为了防止共和党激进派趁乱搞事，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女总统另外还藏着什么底牌，政变集团认为有必要调动一支军队进入首都，开着装甲车上街执行戒严和宵禁任务，震慑那些可能冒头的不轨之徒。
　　此外，也是为了警告一下，届时肯定会趁乱上街搞零元购的首都穷人——你们想抢劫就抢吧，但零元购活动也别搞得太过头，抢一下超市也就罢了，如果抢到国会山的议员办公室，那可就不要命了……
　　因为海军陆战队直接听命于总统，所以为了谨慎起见，这次军事政变不能用陆战队，而是要用陆军。
　　幸好，在如今的华盛顿郊区，原本就驻扎有一支从本宁堡调来的陆军部队，奉命监视附近的难民营。等到五大湖那边动手的同时，这支机械化步兵就会立刻进入首都，执行戒严任务。
　　如此盘算了一遍，似乎该准备的事情，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该看运气了。
　　正当马克·贝尔准备宣布散会的时候，一名银行家却举起手来，提出了一个跟政变无关的问题。
　　“……诸位，我并不怎么懂军事，而这一次的事情也没办法找专家咨询，所以我对一个问题感到有些困惑——总统这一次去明尼苏达州，除了授勋之外，也是为了督促军队向苏族叛匪发动地面进攻。
　　可一旦我们在首都组织政变，会不会导致这一波的攻势失败，进而让苏族叛匪重新猖獗起来呢？
　　如果局势真的会像这样发展，我们是不是应该提前做一些准备？”
　　听了这话，在场的一部分人也不禁皱起眉头，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倒是几位穿军装的将军们，在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
　　“……您竟然担心苏族？哈哈，这可真是多虑了。因为空军投掷的生化武器，现在苏族叛匪距离毁灭也就只剩一步之遥了。即使我们把剿灭这帮土著人的行动推迟到深秋，他们也别想翻身！”
　　“……从几个世纪之前开始，瘟疫就是消灭美洲土著的最有效手段！即使到现在也是一样！”
　　“……毁灭这帮叛匪的瘟疫已经彻底扩散，就算我们停止轰炸，这些土著也没有好日子可以过了。”
　　“……这是昨天刚刚在华盛顿降落的【曙光女神】侦察机，从南达科他州西部拍摄的苏族据点照片复印件，还有情报人员的例行分析解说，您可以拿去看看，相信能让您对当前战区形势有一个更直观的认识。”
　　在座的空军参谋长从文件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了过来，“……看完之后不用还我，直接烧了就好。”
　　“……【曙光女神】侦察机的航拍照片？降落在华盛顿？”提问的银行家接过文件，同时有些吃惊地问，“……空军现在已经有能力从东海岸向西部派遣飞机了？不会被天上的闪电怪物击落吗？”
　　“……当然可以。”空军参谋长挑了挑眉毛，“……只要你飞得够高……”
　　——在大灾变爆发了半年，军方也跟电灵较劲了半年之后，五角大楼已经初步摸清了电灵的一些特性。
　　美军的参谋们发现，尽管从地表上看，密西西比河以西的电灵似乎漫天飘荡，铺天盖地，但事实上，这玩意儿是有高度上限的，最高只能漂浮到距离地面一万五千米左右。
　　所以，除了几百公里的轨道上的“长曲棍球”侦察卫星之外，能够飞到距离地面五万米高空的曙光女神侦察机，近来也时常偷偷溜到布拉克山脉的上空，用合成孔径雷达扫描地面目标。
　　在这种高强度侦察下，五角大楼终于重新获得了信息上优势，初步揭开了苏族叛匪的神秘面纱，让苏族叛匪的真实惨状，被五角大楼的参谋们一览无余。
　　——持续不断的战略轰炸，虽然没有直接杀死杀伤多少人，却极大地破坏了苏族叛匪的日常生活生产，导致苏族控制区内80%以上的耕地被抛荒，已经耕种的土地也庄稼长势极差，肯定无法自给自足了。
　　而通过新锐生化武器播撒的瘟疫，更是在苏族的地盘里掀起了一波死亡狂潮——每一个聚居地都出现了焚烧尸体的黑烟和柴堆，另一些聚居地则干脆被直接废弃，任凭瘟死之人的尸体在屋里屋外腐烂。
　　在苏族的信仰中心“疯马山”下，最近出现了多次残忍而盛大的血祭，但苏族的疫情毫无消退的迹象。
　　很显然，苏族就算囤积了一些民用的抗生素药品，也扛不住五角大楼研发的军用级病毒武器和细菌武器，而他们掌握的超自然力量，也不足以战胜被瘟疫女神塔洛娜祝福过的生化武器攻击！
　　面对如此绝望的境地，相当一部分苏族部落成员和被苏族强迫劳动的白人，已经开始四下逃散——侦察机和卫星都发现了大规模迁徙的痕迹，此外还有周边其它势力与苏族逃亡者发生冲突的消息传来。
　　从上述信息可以判断得出结论，即使联邦军一直不对苏族盘踞的布拉克山脉，发动地面攻击，苏族大联盟和他们的所谓“七色火焰会议”，也会在轰炸和瘟疫的夹击之中，走向土崩瓦解。
　　哪怕暂时停止轰炸，但已经在布拉克山脉蔓延开来的超级大瘟疫，至少在冬天之前都不可能结束。
　　就算有一些头目能够逃走，并且挣扎出一条活路，但苏族叛匪也无法继续作为一个军政实体而存在了。
　　接下来，就只需要像当年追捕纳粹残党一样，耐心追捕这些隐姓埋名的恐怖分子头目即可……
　　总的来说，按照华盛顿这边各位资深智囊的看法，苏族崛起得有多么猖狂，就会失败得有多么绝望。
　　因为，恐怖主义是不能推动历史向前走的。
　　像苏族叛匪这种手段狠辣、行事极端的恐怖势力，就像是一团恣意张扬的燎原烈火，以芸芸众生为柴薪，以文明社会为燃料，毫无道德与节操，靠着突破底线来获得相对的优势。
　　所以，在起事之初，凭着突破下限的行事狠辣和出其不意，他们凭着极端的风格，或许可以快速扩张，犹如深秋草原上的燎原大火，于极短的时间之内，聚敛起海量的资源，化为一股毁灭四方的海啸狂潮。
　　但问题是，恐怖组织的这种猖狂和强大，其实是一种色厉内荏的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它就像是寄生于现代文明社会肌体上的癌细胞，固然可以利用现代文明社会本身的虚弱和病变，暂且猖獗一时，不断地转移和扩散，膨胀和恶变。可这其实是以破坏社会根基为代价，而获取的短暂胜利。
　　就算没有谁来重建秩序，消灭这些文明的癌细胞，而是让他们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但等到整个社会秩序轰然崩塌，被它们摧毁殆尽之后，面对褪去文明外衣，变得更加严酷的蛮荒世界，这种极端恐怖主义组织，也会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末路，因为无法得到大量新的资源而衰竭下去。
　　——无论这些极端恐怖组织究竟有多么的心态扭曲，多么的仇恨现代主流文明社会，但一个非常冷酷的事实却是，他们依然只不过是现代文明的附属品，并且必将随着所寄生的现代文明的毁灭而殉葬！
　　事实上，早在美军开始对布拉克山脉发动战略轰炸之前，苏族原住民就已经出现了窘迫的苗头。
　　尽管他们利用大灾变导致的社会秩序总崩溃，还有某种超自然力量，在美国西部内陆地区打下了一片看起来不算小的地盘，但却根本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和技术储备，来建立和维持一个现代化国家。
　　召唤灵灾的女巫纳鲁，充其量只是在废墟上建立了一个极不稳定的部落联盟，并且还让族人的生活水平大大下降。她的超凡力量可以让自己凌驾于万人之上，却没有办法给她的臣民带来足够的好处。
　　所以在最初的兴奋褪去之后，面对看不到前途的绝望未来，会让苏族成员很快质疑起独立事业本身。
　　一旦再遭遇任何稍微沉重的打击，那么苏族大联盟的土崩瓦解、不攻自破，也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了。
　　——换而言之，眼下的苏族叛匪已经丝毫不值得畏惧，华盛顿这边可以专心搞内斗啦！
　　顶多就是让这帮胆大妄为的土著恐怖分子，再多苟活几天到几个月而已，华府的门阀权贵还等得起。
　　然而，华盛顿的老爷们似乎忘记了，恐怖主义确实不能推动历史向前走，但却可以推动历史开倒车！
　　而他们更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些被他们当作棋子调遣的军队，也有了自己的意志和思想……
　　——当“准备进军首都”的密令，被传到华盛顿郊外的军营里时，立刻就激起了一片愤怒的咆哮声。
　　“……上帝啊，踢走一个印度女人，换上一个黑鬼做总统？这政变了之后，也跟没政变差不多嘛！”
　　“……没错！如果按照这种搞法，咱们简直就是白政变了！跟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搞得好政治？”
　　“……我早就说过，不要指望国会山的虫豸！想要让美国再次伟大，只能靠我们自己动手！”

第400章、手铳治虫！上校也想当总统！
　　华盛顿郊外的66号州际高速公路旁，是一片植被茂密、草木葱茏的国家森林公园。
　　半年前，这里搭起了一大片规模堪比城镇的军用帐篷，成为了五千多名美军官兵的宿营地。
　　从空中往下俯瞰，只见草坪上到处都是整齐排列的军绿色野营帐篷，中间夹杂着一辆辆野战炊事车，远处还有更大的物资囤积营帐，里面堆积着大量的燃油、食品、弹药和其它给养。
　　在这些帐篷旁边，是数不清的斯崔克装甲车、悍马车和更多的军用卡车，以及寥寥几辆艾布拉姆斯坦克——虽然坦克在高烈度的城市战里就是个靶子，但那种霸气洋溢的威慑力，却很适合恐吓与驱逐暴民。
　　五角大楼之所以要不顾国际观瞻，调动陆军驻扎在这里，是因为66号州际高速公路对面的不远处，就是一座收容中西部各州逃亡到首都的难民的临时难民营，最多的时候，曾经有超过十万难民在这里生活。
　　——因为只有这种森林野地，才是产权属于联邦政府的土地，可以根据紧急需求而直接挪用。
　　自从难民营建立以来，各种矛盾冲突就始终不断发生，从难民抗议联邦供应的救济食品过于粗劣，到难民之间的互相偷窃、抢劫和欺压，还有附近居民声讨难民偷鸡摸狗……以及纯粹嗑药嗑嗨了胡乱闹事。
　　于是，乱七八糟的无限制格斗大赛，从难民营里一直打到难民营外，更有枪声乱响的“美利坚居合斩”此起彼伏，让这片地方的治安状况，一度比传说中纽约的“地狱厨房”还要更加混乱百倍。
　　更别提，还有多种致命的瘟疫在难民营里飞速传播，经常是动不动就能从营地里清理出上百具尸体。
　　最严重的时候，曾经有大批难民涌出难民营，疯疯癫癫地到处搞破坏，甚至一度跑到了华盛顿市中心。因为引爆了华盛顿本身的贫民窟穷人零元购运动，导致首都警察的封锁线被冲垮，警局上下一片哀嚎。
　　眼看着火苗都要烧到国会山的门口了，五角大楼不得不派出陆军，负责难民营的维稳工作。
　　除此之外，军车从这个营地的门口开出一百多米，就能直接驶上66号州际高速公路，然后在66号高速公路上只要行驶半个小时，全副武装的大兵就能冲进华盛顿市区，弹压可能发生的首都骚乱。
　　自从二月份的大灾变爆发以来，一直都有数千名到上万名的陆军官兵在这里“枕戈待旦”，期间虽然几经换防，但首都郊外这支维稳部队的兵力，终究是被保留了下来。
　　在第三次世界大战胜利结束，大西洋联邦成立之后，华盛顿郊外的庞大难民营，目前已经关闭，剩下那些还没来得及安置或被打死瘟死的难民，都被联邦政府强行迁移到了别处。
　　——有的被抓壮丁充军到欧洲去杀人了，有的被驱赶到其它城市当流浪汉了。
　　所以，贺锦丽总统曾经想要调走这支驻扎在首都的陆军。
　　但五角大楼却以种种借口搪塞，说是什么应当在首都保留一支机动部队，总有用得上的时候云云。
　　现在，终于到了五角大楼动用这支军队的时候了！
　　只不过，枪口对着的是总统和白宫！
　　然而，那些拿着枪的人，心中却有别的想法……
　　※※※※※※※※※
　　66号州际高速公路旁的军营一角，矗立一座颇为豪气的二层小楼，它有着漂亮的砖红色屋顶和淡黄色的墙壁，还有大理石的门廊圆柱，以及散落在庭院之中的圆形亭子和天使雕像。
　　这座房子原本可能是一座挺高档的森林度假旅馆，但后来不知为什么被废弃了，因为无人维护，又被风吹雨打，很快变得一副破败模样，不过因为建筑用料考究的缘故，房屋主体结构似乎还算完好。
　　于是，在大批美军进驻此地扎营后，就把这座废弃的房子给重新利用起来，打扫修补一遍，再接上水电，安装上霓虹灯管门牌和投影灯，添置上一些家具和电器，就成了一座颇为体面的军官俱乐部。
　　再接下来，各路流落风尘的女郎也闻风而来，让这里变得衣香鬓影、歌舞升平。
　　因为军队驻扎在郊外无所事事的缘故，即使是白天，也有不少军官在俱乐部里面喝酒休息，放浪形骸。他们或者聊天，或者对饮，或者搂着女人打情骂俏，或者围在一起玩纸牌和电脑游戏，一片热闹气象。
　　不过，在军官俱乐部楼上一间拉着窗帘的小屋内，却有一群军官围在桌子旁边，面容严肃地讨论着什么，在他们中间的桌上，没有白兰地、威士忌和纸牌，只有一张首都华盛顿的军用地图。
　　看制服和肩章可以判断出，这些军官来自不同的部队，有机械化步兵的，有装甲兵的，有陆军航空队的，甚至还有空军的人，年纪也是老少不一，相差甚大。唯一的共同点是均为白人男性，而且满面精悍。
　　他们的地位不算太高，但也不低，其中没有将军，大多数是少校和中校，还有几个上尉。
　　不过，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一支部队的主官，剩下的也是负责情报、后勤之类的要职。只要他们能够联合起来，就能轻松架空司令部，把这个营区里的绝大部分兵力拉出来“办大事”。
　　主持这场集会的，是军衔最高的陆军上校格尔曼·黑尔，这位西点军校毕业，世家名门出身，消息颇为灵通的上校，将他打听到的国会最新动态，还有建制派的政变计划和盘突出，当即激起了一片怒骂声。
　　——军官们倒不是对推翻现任的印度裔总统有什么抵触，而是愤怒于下一任总统又是个黑人律师！
　　“……上帝啊，踢走一个印度女人，换上一个黑鬼做总统？这政变了之后，也跟没政变差不多嘛！”
　　“……没错！如果按照这种搞法，咱们简直就是白政变了！跟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搞得好政治？”
　　“……从好处来想，这回他们至少是推举了一个男人当总统，而不是塞了另一个女人或变性人。”
　　一个少校嘲讽地说道，不料却立刻被他的同僚给反驳了。
　　“……男人？这可不一定，你怎么知道那个老黑鬼的性别自我认知，真的就是男性呢？”
　　这位可怜的少校顿时张口结舌，半响后才摇头到，“……说的也对，五角大楼里已经是一堆变性人将军了，就算那个老黑鬼穿了条晚礼服长裙按着圣经发誓，然后坐进椭圆办公室，我也不会感到奇怪的……”
　　“……也有可能是单日穿男装，双日穿女装，最近不是说什么，性别的定义都是灵活的吗？”
　　“……啊，这个我听说过，近两年里很时髦的流动性别者，都是一帮既想要穿女装，又怕痛不肯把自己阉了的娘娘腔，比真正的太监都要软蛋，因为太监至少还有勇气给自己下刀……”
　　“……是啊，引诱小男孩小女孩变性的时候那么积极，轮到自己就耍赖！”
　　“……唉，有什么办法呢？民主党的老爷们，就是这么一帮只知道搞出九十七种性别的虫豸啊！”
　　“……九十七种？乔治，你的知识储备过时了！现在我国的法定性别已经增加到115种了！”
　　“……再这样下去，天晓得会不会遇上某个家伙，说自己的性别是武装直升机！”
　　“……我早就说过，不要指望国会山的虫豸！想要让美国再次伟大，只能靠我们自己动手！”
　　……
　　看着诸位白人军官们一派义愤填膺的模样，主持集会的格尔曼·黑尔上校不禁面露微笑、暗自点头。
　　——军心可用啊！
　　只要手里掌握着一支部队，并且在关键时刻提刀上洛，果断进军首都。
　　自己这个小小的上校，也未必不能跟韩国的朴正熙和全斗焕一样，一举入主白宫，登上总统宝座啊！
　　——曾经在驻韩美军里任职过很多年的格尔曼·黑尔上校，心潮澎湃地如此畅想道。
　　※※※※※※※※※
　　在美国有句俗话，“北方的商人南方的兵”——被沼泽、森林、泥泞的道路和大片私人种植园封闭起来的南方各州，在美国近代史上带着荒蛮、粗野、愚昧的形象，所以，南方各州的白人特别能打仗。
　　久而久之，就在美军之中形成了类似德国容克军官团的特权群体——当然，要比容克们松散得多。
　　虽然如今美国已经搞出了黑命贵，社会上除了亚裔之外，似乎哪个种族都比白人尊贵，搞得老白男以泪洗面，只能颓废地蹲在肯辛顿大街嗑药摆烂，每天飘飘欲仙地生活在幻觉之中。
　　但这种情况只是发生在民间而已。
　　在美国的军队里，尤其是美国陆军之中，白人出身的军官世家，依然牢牢掌握着绝大部分兵权——西点军校和弗吉尼亚军校可不是一般人能念的！寥寥几个亚裔和黑人将领，不过是装点一下门面罢了。
　　长期以来，美国的军方基本上在国内两党的政治斗争中保持中立，所以看起来显得声音不大。
　　可事实上，美军之中的各种“将门武勋”、“军事贵族”，一直都有着根深蒂固的传承。
　　虽然上层被政客们塞了许多“政治正确”的将军，但在中层军官里，南方红脖子的成分依旧很高。
　　所以，他们天然地反感一个有色人种总统上位，更别提贺锦丽总统还严重触犯了白人军官团的利益。
　　——在正常情况下，一场世界大战打下来，军人的社会地位应当会大大提升才对。
　　但问题是，美国这次背刺北约盟友的三战，打得一点儿都不激烈也不光荣，反而充满了卑劣和可耻。
　　更要命的是，因为第三次世界大战赢得太容易了，所以联邦政府非但没有提升军人的社会地位，反倒迫不及待地进行了大肆打压，各种掺沙子和破格提拔有色人种军官，甚至从印度借调军官进入五角大楼。
　　美其名曰：人才流动！
　　按照美军内部的谣言，这是贺锦丽总统要打造自己的近卫军了！
　　而且，这支近卫军恐怕要像奥斯曼土耳其苏丹的“耶尼切里军团”，主要由外国人充任！
　　以后，为了让印度人能够稳定地统治美国，女总统可能还要尽量多让有色人种进入军界。
　　就像英国当年统治缅甸时，基本不用缅族当兵，而是故意从少数民族大肆征兵，结果酿成了缅甸日后几十年的内战格局一样——独立后的缅甸，缅族人多却没兵，少数民族人少却兵多，这能不出乱子吗？
　　很显然，知道了上述路数的军方传统势力，对此完全无法接受。
　　大家帮你打赢了世界大战，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个印度女人的回报却是卸磨杀驴？
　　于是，五角大楼的一部分高层将领，就跟民主党建制派一拍即合，制订了刺杀总统的计划。
　　但问题是，民主党建制派的执政思路，基本上跟贺锦丽总统一般无二，除了不搞外籍近卫军之外，基本上也没打算给军队什么好处，只是跟五角大楼的几个高级将领进行了秘密交易而已。
　　至于那些中低层的军官，还是什么好处都没有，因为国会山认为他们没资格上桌分配利益。
　　而政变集团打算推出一个黑人新总统的做法，更是进一步激怒了这些中层的南方红脖子军官。
　　这种既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吃草，更不尊重马儿看法的做法，显然让冲锋在前的军官们极度不满。
　　很显然，这样一个蔑视军人的政治集体，注定得不到强硬派军人的敬重，也休想得到这些人的效命。
　　而对于底层士兵来说，他们按照美国传统，原本就不可能升官，所以对上层的斗争只是淡然漠视。
　　（美军没有让士兵读军校晋升的传统，所以美军士兵是当不了军官的，最多升到军士。）
　　但问题是，联邦政府最近的一项缺德举措，却成功激起了他们的怒火。
　　众所周知，由于多年来养成的超前消费风俗，很大一部分美国人的财产是负数，他们的银行卡里是没有钱的——除了发薪水之后的半天之外。因为他们的薪水一发下来，就会被信用卡还贷系统直接转走。
　　而在下一个发薪日之前的整整一个月里，他们的日常消费就全都靠刷信用卡来支付。
　　所以，在这种积蓄普遍为零甚至为负数的情况下，美国人对于货币贬值和高通胀的感觉很复杂——手里的美钞越来越不值钱，固然不是好事，但身上背着的沉重贷款，岂不是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比如如果有谁背着几十万美元的房贷、车贷和学贷，那么在过去自然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可眼下因为恶性通胀的缘故，普通人在佛罗里达州打工端盘子的月薪都有十多万美刀，要还清贷款还不轻轻松松？
　　——当“全民负翁”的时候，货币恶性通胀就已经不再是盘剥百姓的手段，而是给百姓发福利了！
　　可是，作为一个不做人事的反动政府，联邦怎么能允许庶民来薅华尔街老爷们的羊毛呢？
　　于是，就在三战结束后不久，国会就通过了一项法案，宣布银行可以自行根据物价涨幅，调整每一笔房贷、车贷和学贷的利息——只要能够通过物价部门的审核。
　　嗯，就算签订了合同，债主依旧可以随时提高利息，而欠债人却只能任凭宰割？这事儿听着就离谱！
　　契约精神何在？这都被搞成“弃约精神”了好不好？
　　如此一来，还没倒闭破产的美国各大银行，立刻开始疯涨贷款利率——提升到年利率3000%就已经算是大善人了，很多银行直接拉到了年利率8000%：今年你借了一万美元，明年就得还给银行八十万！
　　至于物价部门的审核？你以为银行的公关部门是做什么的？基本就是走个过场了事！
　　更离谱的是，按照新法案，就连已经提前还贷的人，银行也能把你的还款打回，然后按照调整（疯涨）过后的利率，让你继续还贷——让那些自以为已经无债一身轻的家伙，发现自己竟然是空欢喜一场。
　　结果，驻守在华盛顿郊外的这支部队，很多士兵已经三个月没有领到任何津贴，因为所有的收入都被信用卡还贷系统直接划走了，而因为货币贬值的缘故，他们按道理应该是不需要还那么多贷款的！
　　虽然他们原本也一直是这样拿不到钱，全靠刷卡借贷混日子，但他们之前还以为这种日子结束了呢！
　　谁知国会山的老爷们嘴皮子一张，他们已经还清的贷款居然又回来了！
　　真是岂有此理！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把美好的希望摆在你的面前，再毫不留情地毁灭它。
　　由此带来的巨大落差感，足以让最淳朴的老实人，瞬间变成电锯杀人狂和开膛手杰克！
　　更别提这还是一支以杀人为工作的职业军队！
　　所以，在华盛顿各位严重脱离群众的傲慢老爷们的不知不觉之间，布置在华盛顿郊外的这支军队，其实已经变成了一个怨愤滔天的火药桶，基本上是一点就炸。
　　而在这支部队里素来很有威望，并且早已拉起一个小团体的格尔曼·黑尔上校，因为身在军中的缘故，却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并且野心勃勃地想要利用它乘势而起，狠狠地搞个大新闻。
　　——足以名垂青史的大新闻！
　　“……诸位，我们都是真正热爱这个国家、热爱这支军队荣誉的军官，理应肩负起时代赋予的责任！
　　如今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国家已经到了生死一发的紧要关头！
　　无论是白宫里的那个印度女人，还是国会山里的那些家伙，都是一群祸害国家的虫豸！如果任凭他们继续玩弄权力，不仅会让我们的荣誉丧失殆尽，也会让美国变得不再是美国人的美国！”
　　格尔曼·黑尔上校环顾着室内众人，斩钉截铁地宣布，并且在说“美国人的美国”的时候，刻意加重了音量——很显然，在他的语境之中，只有说英语的白人，才是真正的“美国人”。
　　“……敌在国会山！议员老爷们有他们的政变计划，但我也有我自己的政变计划。
　　我决心举起手枪，用子弹消灭虫豸，亲手拯救祖国！你们愿意一起加入进来吗？”
　　随着他说完，并且向众人伸出右手，屋子里立刻陷入了寂静。
　　很显然，在场的这些军官们，基本都是对当前这个民主党政府极度不满的南方红脖子。
　　他们厌恶莫名其妙的多元文化，渴盼更多的荣誉和更高的地位，渴盼建功立业，塑造自己的辉煌。
　　但是，二百年来军人不干政的传统，还是让他们感到犹豫和为难。
　　“……请不要误解，我绝对没有强迫你们的意思，如果你们不同意我的见解，我也绝不会对你们如何，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大可以转身就走，我绝不会留难的。只当我今天找错了人。”
　　似乎是看出了众人的迟疑，格尔曼·黑尔上校伸着右手，继续侃侃而谈，“……我相信，你们都有身为爱国者的荣誉心，即使不同意我的观点，也绝不会出卖我的，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沉默，又是沉默，所有人都在互相交换眼色，似乎都在等着别人的回答，连空气都要凝固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慢慢地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在沸腾，这种炽烈感甚至比烈酒还要灼人——他们毕竟都是心高气傲之辈，有着自己的理想和野心，怎么可能不梦想着一步登天？
　　于是，很快就有一名陆军航空队的上尉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了格尔曼·黑尔上校的手，接着其他人也围了上来，片刻之后，这些军官的手都握在了一起，每个人的眼神中仿佛有火焰在跳动。
　　在这种群体性的激情感召下，有几个人甚至热泪盈眶。
　　“……消灭虫豸！让美利坚再次伟大！”

第401章、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离别多艰难，爱人来日再见！起锚喽！满帆前进！圣蒂雅罗！
　　眼泪像海水般又深又咸，我的水手心炙热如火！
　　只要海洋和风依然存在，升帆喽！满帆前进！圣蒂雅罗……”
　　陈秋涵驾驶着一艘二十吨排水量的小渔船，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船歌，在墨西哥湾的海面上飘荡。
　　——跟陆地相比，在没有人类长期定居的海面上，电灵密度低了差不多一个数量级，电磁干扰也非常微弱，青丘神社那边无法使用的收音机和电视机，到了墨西哥湾上，就可以正常收听和收看节目了。
　　更何况，作为电灵绕着他走的飞面神选，陈秋涵还可以行驶得更远一点，往东驶出灵气复苏的范围，一旦到了佛罗里达州的海岸边，无线电信号和卫星信号就更是畅通无阻，甚至连星链系统也能用来上网了。
　　嗯，只要星链公司还没有破产倒闭，能够继续给客户提供网络服务的话。
　　这样，他就能趁机跟远在地球另一端的老家报个平安，跟父母和哥哥打个电话，说说自己的近况之类。
　　所以，尽管一个人在海面上漂着很是枯燥乏味，但飞面神选陈秋涵还是自告奋勇，揽下了这份捕鱼的活儿——因为可以在海面上听收音机和看电视，了解全球各地的最新动态，并且跟家人和朋友通讯联系。
　　这让他有一种自己并未离开文明世界的感觉，能够有效地排遣心中的孤独感。
　　当然，这也跟现代化渔船上的捕鱼工作中，渔夫的劳动量其实并不算很大有关。
　　否则若是跟古代的渔民一样，每逢出海就是跟老天爷搏命，这哪里还能算是消遣放松呢？
　　“……滴滴滴！”
　　伴随着代表【鱼已上网】的蜂鸣器声响起，陈秋涵熟练地摁下几个按钮，然后拉动手柄，船上的卷扬机就自动将拖在海水中的渔网收起，让数不清的金枪鱼和其它一些小杂鱼，哗啦啦地倾泻在甲板上。
　　得益于现代计算机科技的普及发展，这艘渔船已经高度自动化和智能化，整个捕鱼的过程之中，陈秋涵除了对着屏幕看仪表和摁电钮之外，唯一的体力劳动，就只需要动手把鱼获从甲板搬到冷藏舱而已。
　　跟当年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之中，渔民驾船与风浪搏斗的场面相比，当真是轻松了不知道多少倍
　　当然，这些高精尖的自动化捕鱼设备价值不菲，只能供某些有钱却又闲得慌的钓鱼佬消遣图一乐。真要靠它赚钱养家的话，只怕是电费和设备维护费要比卖鱼赚的钱还多：也算是另一种境界的“空军”吧？
　　幸好，如今青丘神社并不是很缺钱，缺的反倒是新鲜食材。
　　所以，陈秋涵可以完全有钱任性一把，开着比游艇还昂贵的高科技捕鱼船，隔三差五地出海晃悠。
　　正当他把最后一条十公斤重的大金枪鱼，哼哧哼哧地搬进冷藏舱时，一道海浪突然跃起，重重地拍打在船舷上，让陈秋涵踉跄了一下，额头撞上了栏杆，顿时痛得眼冒金星，肿起了一个包。
　　他龇牙咧嘴地捂着脑袋钻进驾驶室一看，发现航行电脑显示屏上弹出一行小字：
　　“……检测到侧面风浪，自动伸展减摇鳍。”
　　“……呃，风浪变大了啊？冷藏舱也差不多满了，那就自动返航吧。”
　　陈秋涵如此嘀咕着，随手在电脑里设定好航线，然后往座椅上一瘫，也不掌舵，而是打起了电话。
　　——得益于科技的进步，现在的高档船只已经可以全自动化了，靠着各式各样超出老前辈想象力极限的先进设备，在电脑里设定好航线甚至都能自动航行，别说是单人驾驶，就算是无人驾驶都无所谓。
　　反正呢，无论是雷达侦察到海面上有别的船靠近，还是渔船已经靠近陆地和浅滩，又或是空中的电磁干扰增强，船上无法继续稳定地收到外界信号，航行电脑都会自动报警提醒他。
　　而且，墨西哥湾的地形很简单，即使失去信号也不用发愁，他只要拿着指南针，一门心思往北开，就肯定能看见海岸线，然后就是凭经验沿着海岸线航行，返回青丘神社控制的狐狸港了。
　　总之，小渔船的自动返航一路顺利，既没有遇到什么海盗，也没有遇到灾难性的狂风巨浪。
　　但跟家里亲人打的那几通卫星电话，却打得让陈秋涵听得十分心塞。
　　——最近国内凡是做外贸的出口型企业，如今因为欧美市场的总崩盘，全都萧条的一塌糊涂，哪怕他家的殡葬用品公司也不例外：谁让家里去年出了一个飞天面条神的选民，瞬间成了“国际知名企业”呢？
　　在那会儿，他家公司的冥钞，因为有飞天面条神担保的缘故，一度曾经是全球追捧的火爆商品。
　　加上大瘟疫造成的死亡狂潮，导致办丧事的市场需求暴增数十倍——于是，陈秋涵的家里就惊喜地发现，各式各样的冥币订单纷至沓来，从年中一直排到了年底，哪怕让工人三班倒连轴转都干不完。
　　结果，陈秋涵他爹刚刚办了贷款，扩建了厂房，雄心勃勃想要让自家冥钞进军海外时……
　　啪嗒，大灾变降临，三战爆发，欧洲和日本成了殖民地，海外市场彻底垮了！
　　然后，本土市场也是一落千丈、缩水极为严重——眼下经济那么萧条，活人的日子都难过，自然没有多少余钱用在死人身上，再加上短时间内死人太多，普通人家根本无法同时撑起好几场丧事的开销。
　　所以，除了极少数人还在大操大办，大多数人都选择丧事从简，草草把骨灰盒埋下去了事。
　　而更穷的人不仅不烧纸钱，甚至公墓都买不起了，只能先把骨灰盒子带回家里，供在床头或餐桌上。
　　还有一些最节省的家伙，索性连骨灰盒都舍不得买，直接在众人侧目之下，用塑料袋装着骨灰回家，然后随便找个空罐子装进去，摆在衣柜或食品柜里——谁让殡仪馆坐地起价，硬要推销天价骨灰盒呢？
　　更惨的是，今天老爹又在电话里跟陈秋涵抱怨说，如今他家的公司里不仅是没有新的冥钞订单，就连以前的订单都完不成，眼看着得要交违约金——他家的公司闹起了劳工荒，原有的工人跑了大半，剩下的工人不仅要求大幅度涨薪，还要求日结薪水，就连发周薪都不肯接受，更别说是月薪了。
　　这种堪比打脸的要求，自然让陈秋涵那位眼下还背着大笔贷款的吝啬老爹气得跳脚。
　　而且，不光是他家的公司闹劳工荒，同一条街上的殡葬用品公司，也普遍出现了离职潮和用工荒，搞得陈秋涵的老爹想要借人都借不到，只能坐在家里无能狂怒，大骂现在的年轻人吃不了苦云云……
　　但在陈秋涵看来，包括他老爹在内，这事儿根本就是各位开厂的老板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那些叫着用工荒的血汗工厂，哪怕他们肯遵守一下日内瓦战俘条约，也不至于招不到人啊。
　　“……招一个普工，连月薪二十万都不肯开！老爹知不知道现在一个大肉包子就要五百块了啊？
　　而且，之前因为资金链紧张，居然还想用冥币给工人发薪水？您老是把他们当成亡灵了吗？”
　　听着老爹絮絮叨叨地抱怨，陈秋涵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如此在暗自腹诽。
　　——在三战之后，如今全世界的所有国家，通胀率就没有一个是低于1000%的！
　　最离谱的地方甚至达到了日通胀率10000%——今天发到你手上一百块钱，明天就只值一块钱了。
　　而食品的价格更是疯了一般地暴涨——谁让美国本土这个大粮仓突然就完蛋了呢？
　　全球粮食产量骤然少掉那么一大块，就得用涨价让很多人吃不起饭，才能把消费量压下来！
　　更别提，美国在遭灾自爆的同时，还从秘密实验室里释放出一大堆病菌和病毒，其中不仅有针对人的细菌弹和病毒战剂，还有针对几乎所有庄稼和牲畜的生物武器，相当于对整个地球的农业重拳出击！
　　于是，在大灾变之后不久，铺天盖地的猪瘟、鸡瘟、牛瘟、稻瘟、小麦条锈病、香蕉黄叶病，还有曾经在十九世纪造成了爱尔兰大饥荒的土豆枯萎病等等，在世界各地一起爆发，席卷全球，势不可挡。
　　其传播速度之快，实在是让人不禁怀疑，这究竟只是美国的实验室泄漏，还是美国人有意全球投毒？
　　接下来几年的全球粮食产量必定极为悲催，大批饿死人已成定局，区别只在于饿死几亿还是十几亿。
　　在这种情况下，反应敏锐的奸商立即开始囤积居奇，收购粮食坐收暴利，从而进一步抬升了粮价。
　　而粮食价格的疯涨和全球化的总崩溃，又进一步刺激了各国物价的飙升，还有房租和人工费也跟着涨，最终导致了席卷全球的超级大通胀……在各国钞票都快要变成金圆券的情况下，冥钞生意确实不好做。
　　照着如今的这等贬值法，以后说不定会有很多地方的人发现，直接烧钞票比烧冥钞更划算呢？
　　所以，陈秋涵想了想，就跟老爹说，如果殡葬用品的生意实在不成了，不妨乘着他这个“飞面神选”还有点知名度，改行卖面条如何？无论是生产方便面，还是开拉面馆，他这个飞面神选都能帮忙宣传宣传。
　　就算以后要重新搞配给制，发行粮票了，以他家的能耐，应该也能把方便面公司或拉面馆开下去吧？
　　结果老爹回答说，打着飞天面条神徽章的拉面，自家公司早已在生产了，只不过并非是给活人吃的拉面，而是在坟头烧给死人吃的纸糊拉面模型——“飞面神选钦定冥府拉面”！
　　对此，陈秋涵不禁露出一副名侦探柯南的豆豆眼。
　　打完了跟老爹的电话之后，陈秋涵又跟哥哥打了一通电话，哥哥很有自信地跟陈秋涵说，银行贷款的事情不用担心，他刚刚卖了在泰国的房子，大赚一笔，足够连本带利地还清贷款了。
　　——最近这半年里，新加坡的房价涨了五十倍，而泰国的房价也在半年里涨了二十倍。
　　这一方面是因为当地货币贬值和恶性通胀，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欧美、中东和日韩各国逃亡富豪、知识分子的大批涌入，然后争相安家置业，购买地产，从而推高了新加坡、泰国和其它东南亚国家的房价。
　　——如今欧美大乱，全球动荡，凡是有点财富和身份的上等人，都在寻找一个合适的避难地。
　　只是这年头世界局势变化得太激烈，五常一下子没了两个，核战争说爆发就爆发了，虽然欧洲战场已经打完了，但以色列还在中东疯狂地丢核弹，剩下的国家也是彼此虎视眈眈，指不定哪天就轰起来。
　　这种时候，就算想要避险，都没有好地方。
　　那些自诩为“世界公民”的富人和知识分子盘算了半天，最后捏着鼻子挑选了东南亚落脚。
　　之所以选择东南亚，是因为在富豪们看来，一旦爆发全面核战争，全世界都不会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相比之下，东南亚各国相对不那么引人注目，挨的核弹应该会比较少，同时又是植被茂密、万物疯长的热带雨林地区，即使到了核大战之后的辐射末世，幸存者要在这里生存下去，感觉也能相对容易一点。
　　于是，陈秋涵的哥哥几年前阴差阳错在泰国搞到的一套别墅，因为地理位置良好，建筑结构坚固，最近被某个韩国阔佬用六十倍的高价买下了。即使扣掉通胀因素的水分，也赚了两倍之多。
　　所以，陈秋涵老爹之前从银行贷的款子，还有可能完不成订单的违约金，应该是不用愁了。
　　只是好消息说完，接下来的就是坏消息了：
　　老哥哀叹着跟陈秋涵说，嫂子去年跟风开的宠物店，今年不幸破产了。虽然因此亏损的钱不算很多，但还有二十多只卖不出去的喵星人，被嫂子带回家里养，搞得每天夜晚不得安生……

第402章、漏油之海
　　去年夏天，随着黑猫女神巴斯特“喵嗷”一声闪亮登场，整个世界都掀起了一股养猫的热潮。
　　全球各地的喵星人价格都在飙升，尤其是纯色的黑猫，甚至一度涨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
　　于是，全世界的三教九流闻风而动，有黑帮小贼集团作案潜入富户家中偷猫的，有贫穷流浪汉到处抓流浪猫换钱的，有养猫场发行股票上市圈钱的，当真搞得是热火朝天、沸沸扬扬。
　　东亚这边虽然跟灵气复苏的美国远隔重洋，但依旧出现了养猫热和随之而来的猫价飙升。
　　所以，飞面神选陈秋涵的嫂子见状，也忍不住心痒难耐，拿出嫁妆钱开了一家宠物店，想试试手气。
　　最初的时候，宠物店的生意倒还不错——猫咪繁殖得很快，买猫的客人也络绎不绝。
　　不仅是最吃香的黑猫（巴斯特是黑猫）供不应求，就连身宽体胖的橘猫都能卖出不错的价格。
　　反倒是狗狗一直不怎么卖得出去，不过，这情况放在城市里，倒也很正常。
　　——跟喵星人相比，狗狗的互动性更强，也更黏人，可以陪主人玩上一整天，睡觉都钻进你怀里。
　　但这也导致养狗更麻烦，每天早晚都要遛狗一次，而且很多狗子经常在家拉屎拉尿，如果你住在小公寓里，没有一个宽敞院子的话，那么养狗给你带来的痛苦，很可能远远超过乐趣。
　　除此之外，主人上班之后，狗狗只能自己待在家里，也挺可怜的——明明是社会性动物，却被搞得跟空巢老人一样孤单寂寞……如果养两只狗，或许负罪感会少些，但主人的麻烦和开销也要乘以二了。
　　而高冷的猫咪跟铲屎官之间，就没有那么多的互动性了，喵星人不是社会性动物，整天对铲屎官爱理不理的，若是遇上脾气凶的坏猫猫，铲屎官很可能连摸都摸不得，还很容易受伤：
　　很多铲屎官在养猫期间，胳膊上被猫挠出来和咬出来的血印子就没见少，一层叠一层。
　　然而，这也没法全怪他们的猫咪缺乏猫德——作为天生的猎食者，猫跟同类也是这么玩的啊。
　　但养猫也确实比较省心，早上铲个屎，上班时顺手丢了就行。而且喵星人是独居动物，把猫丢在家里一天也没啥负罪感。若是准备个大点儿的猫砂盆和自动喂食器，铲屎官甚至可以出门几天都不用管猫。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就体验感而言，狗子更适合做人类的宠物，猫咪更适合做社畜的宠物！
　　——哎，如今这年头，社畜和人都已经分物种了！
　　更可悲的是，随着城市化的突飞猛进，社畜正在变得越来越多，而有空闲享受生活的人却越来越少。
　　所以，截止到今年一月为止，陈秋涵那位嫂子开的宠物店，买卖喵星人的生意都还算不错。
　　但问题是，如今地球上灵气复苏的范围，终究局限于北美大陆中西部的几百万平方公里土地。
　　而在灵气复苏的范围之外，喵星人依然只是普通宠物，并不是驱鬼辟邪的人类日常生活刚需。
　　结果，到了今年美国的大灾变和欧洲的三战相继爆发后，全球化的链条彻底崩坏，国内沿海大城市的外贸经济一片萧条，陈秋涵嫂子开的宠物店也变得门可罗雀，很快就经营不下去，只好关门止损了。
　　对于这个结局，陈秋涵叹息了一声，劝解大哥说，这事儿只能认命：家乡的经济下行那么严重，很多年轻男女因为找不到工作，自己都快成为豪放富婆和油腻大叔的宠物了，哪里还养得起宠物猫狗呢？
　　一听鱼罐头都卖到几百块了好不好？
　　曾经的顾客们，已经普遍没有那个经济实力，来继续维持小资产阶级的体面生活了啊！
　　所以，街上的流浪猫狗一时间数量飙升，都是被主人弃养的。陈秋涵嫂子的宠物店自然也倒了。
　　但问题是，破产关店并不代表着麻烦的结束：最起码，店里卖不动剩下的宠物，总得处理掉吧？
　　——仓鼠可以直接拿去喂猫，豚鼠可以切吧切吧炖了做菜，多余的狗狗可以卖给街上流动收狗的狗肉车，集中送去饭店下锅（真有拿泰迪犬做狗肉锅的店，食客拍了照片，抱怨说没见过这么小的狗腿云云）。
　　可最后还有二十多只卖不动的猫咪，陈秋涵的嫂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先带回家里。
　　呃，众所周知，猫肉酸涩不太好吃，陈秋涵的老家又不是在广东，当地没有饭店会做著名粤菜“龙虎斗”（猫肉烧蛇肉），自然也就没有肉贩会收购“肉猫”。而直接把猫丢了，似乎又有点舍不得。
　　况且，如今猫神是真的下凡了，如果自己对猫不好的话，很难说以后会不会因此而倒霉。
　　——对于鬼神之类神神秘秘的玩意儿，国人一般都是宁可信其有，以防不测的。
　　于是，陈秋涵的嫂子就把宠物店里卖剩下的猫，连同猫粮、猫砂什么的带回了家，准备先养着再说。
　　然后，这群猫咪来到家里才一个星期，就已经挠坏家具和衣服无数，连陈秋涵他哥的电脑屏幕都被刮花了，再加上各种挠人咬人，半夜喵喵乱叫吵得人睡不着……害得陈秋涵他哥都快精神衰弱了！
　　听了哥哥的诉苦，陈秋涵不禁默然半响，最后给哥哥建议说：如果这些滞销猫之中有黑猫，还是母的，那就养着，但要关在院子里，不许黑猫进家门。至于其它的猫，索性放生了，任凭它们自生自灭吧！
　　——不用担心猫神怪罪，巴斯特教会这边的圣猫，眼下都要自力更生，上船当船猫驱灵换猫条吃呢！
　　嫂子店里卖不掉的混血杂种宠物猫，凭啥就能连老鼠都不抓，日子过得比教会圣猫还要养尊处优呢？
　　结束了跟老哥的通话之后，陈秋涵不禁感觉有点郁闷——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沦落到蛮荒世界的倒霉蛋，他都还没向身在文明世界的家人们哭惨呢，怎么老爹也好，老哥也罢，居然还反过来朝自己诉苦？
　　哎，由此可见，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啊！
　　他一边如此长吁短叹地嘀咕着，一边熟练地登陆了几个社交聊天网站，开始搜索感兴趣的信息。
　　※※※※※※※※※
　　在网上冲浪了许久之后，陈秋涵偶然抬头往舷窗外望去，才注意到附近海水的颜色，似乎开始变得有些不太对劲，再扭头一看，只见在船头的方向，一座矗立于海平线上的钢铁巨物，也已经若隐若现。
　　——那是一座布置在墨西哥湾的石油钻井平台。
　　嗯，确切地说，是石油钻井平台的残骸。
　　自从上个世纪勘探发现墨西哥湾北部蕴藏着储量巨大的天然气和原油之后，大批的石油公司开始在这一带海域开采石油和天然气。从佛罗里达半岛西岸直至德克萨斯州沿海，在这个近乎直角的海湾沿岸分布着超过六百座的海上石油钻井平台，这些钻井平台曾经提供着全美国三分之一的石油产量。
　　然而，等到大灾变之后，墨西哥湾上的相当一部分钻井平台，都迎来了灭顶之灾。
　　——灵气复苏范围之内的石油钻井平台，自然是在电灵围攻的电火花中，直接陷入了瘫痪；就连灵气复苏范围之外的石油钻井平台，也因为大批员工的恐慌逃亡，而被迫纷纷停止生产。
　　眼下，只有佛罗里达州西岸的少数石油钻井平台，在秩序重新恢复稳定后，陆陆续续再次开工。
　　而路易斯安那州和德克萨斯州沿岸，那些曾经被电灵攻击过的石油钻井平台，则不仅恢复开采无望，还成了悬在沿海居民头上的定时炸弹，相当一部分甚至已经爆了！
　　因为电气系统彻底崩溃，各种压力泵也都停摆或卡死，导致这些钻井平台一个接一个地爆炸起火，有的被冲天烈焰烧成了矗立海面的焦黑废墟，有的更是在连番爆炸中四分五裂，凄惨地沉入海底。
　　有的钻井平台虽然及时停止生产，关机停工，勉强还能保持存在，但却控制不住管道的泄漏……
　　结果，就让整个美国南部的海岸地区，陷入了一场地狱般的浩劫。
　　一股股粘稠的黑色原油从井口不断冒出来，伴随着天然气外泄的巨大气泡，然后在噼里啪啦乱喷的电火花之中，化作云爆弹一般明亮的烈焰火柱，从海面一直窜到几十米的高空！
　　与此同时，大片大片的海面被疯狂外泄的原油所覆盖，被燃烧的天然气照亮。
　　而这些漆黑的油污，接下来还跟随着海潮的脚步，缓缓扩散到几海里甚至十多海里外的岸上。从而让那些昔日遍布棕榈和遮阳伞的迷人海滩，变成了一片黑色的可怖世界。
　　——礁石和沙滩上、岸边的房屋上、还有来不及飞走的海鸟身上，都蒙上了一层粘稠、恶臭的原油。
　　每个小时都有数千吨原油，从那些被摧毁的油井中冒出，而且还在持续不断地从海面下向外喷射。
　　这些原本被很多人誉为“黑金”的液体，如今却变成了墨西哥湾沿岸居民的噩梦之源！
　　除此之外，这些石油钻井平台附近的海域，也被成吨外溢的原油严重污染。
　　因为在大灾变之后，根本没人来封堵水下的漏油点，也没有人在海面设置围油栏，在沙滩上搭建稻草墙（阻拦油污），导致这场毁灭半个墨西哥湾生态环境的大灾难，一直看不到任何结束的希望。
　　因为几乎整个墨西哥湾北部的海上油田，都在一刻不停地漏油，导致从德克萨斯到佛罗里达，整个墨西哥湾的近海水域，如今都变成了黑色的死亡之海，不时还有火光在海面燃起，那情景真是宛如地狱！
　　怎么说呢？让人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指环王》中黑暗魔君统治的“魔多”国度。
　　大海在哭泣啊！
　　那些绿色环保主义者若是看见了，恐怕要么是无能狂怒，要么是两眼一黑直接晕过去。
　　很显然，在几百座钻井平台没完没了的一起放油污染之下，墨西哥湾沿海的渔业也自然完了蛋。
　　这一海域幸存的渔夫，若是想要继续捕鱼的话，就只能穿过被污染的溢油带，远离陆地，驶向远洋，寻找清澈的碧蓝之海——这也是陈秋涵为什么要驾船开出那么远，才能下网捕鱼的缘故。
　　最初几次路过这片漏油之海的时候，陈秋涵或许还会发出几声悲天悯人的感慨。
　　但现在，因为看得多了，他早已对此情此景习以为常了。
　　不过他还是一骨碌站了起来，因为在这一带的海面上看到石油钻井平台，就代表着一件事：前方距离陆地已经不远，天空中的电灵密度开始上升，而前方海域电磁干扰的强度，接下来也要大大增加。
　　换而言之，如果到了这里还要继续返航的话，渔船上的陈秋涵，很快就没办法继续打电话和上网了。
　　但他暂时还不想这么快就从消息灵通的文明世界，重新回到那个天然的“网瘾治疗所”里去。
　　所以，陈秋涵稍微犹豫了一下，看看仪表上显示的燃油储量还很多，就操作驾驶室里的航行电脑，重新设置了一条航线，准备在海上多兜几个圈子，多上几个小时的互联网，然后再靠近岸边航行。
　　嗯？为什么不直接在海面上抛锚停船？就像汽车在公路上靠边停车？
　　拜托，你当开船和开车是一样的吗？公路可不会像海面一样风起浪涌哦！
　　直接在风大浪大的远海上让引擎熄火停船，万一有个大浪打来，那可是真的能翻船啊！
　　总之，重新设定了航线之后，陈秋涵打开卫星电视，看了一下新闻节目，然后发现北巡五大湖的女总统，已经抵达了德卢斯港，此刻CNN电视台正在直播她会见猫神巴斯特的盛大典礼。
　　呃？巴斯特？
　　他回忆起那只很久没见的痴肥黑猫，有点好奇对方的现状，于是就点开直播，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然而，出海多日的陈秋涵并不知道的是，如今这会儿的青丘神社，也已经再一次能上网了。
　　当他在船上闻着鱼腥味看直播的时候，秋山惠和她的女伴们，也在榻榻米上吃着点心看直播……

第403章、佛本是道
　　“……呜哇！终于又可以上网了！感觉好像从监狱里被释放出来一样啊！”
　　望着神社后山上，那棵顶天立地的世界树顶端，刚刚被挂上去的天线锅，浅仓悠兴奋得蹦跶了起来。
　　而站在她身旁的小巫女秋山惠，虽然没蹦起来，但也望着树梢上的天线锅，双眼闪闪发光。
　　至于红脖妹德洛丽丝、俄国妹索尼娅，墨西哥妹子瓦伦蒂娜，还有后来招募的本地巫女与从日本派来的正牌巫女，此时更是一个个捧着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显示出的3G信号，全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甚至还有人又哭又笑，当场就丑态百出的。
　　没办法，对于从小生活在信息时代的年轻人来说，足足半年的断网生活，当真是比瘾君子戒毒还要难受啊！当真就像鱼儿被强行拖出了水面一样，仿佛让人无法呼吸似的。
　　一台能够联网的智能手机，目前已经成为很多人的生活刚需，乃至于一日离不得的外置器官啦！
　　可是，因为大灾变的冲击，青丘神社的众人，却硬是被强行断网了半年之间，感觉生活失去了色彩。
　　如今终于重新连上了互联网，就算只有3G信号，偶尔还会跌回2G……但也足以让他们激动到失态了。
　　哎，也难怪杨教授会认为网瘾得靠电击才能治疗啊。
　　所以，看着手机屏幕上再次显示出的信号，她们个个都有一种久旱逢甘霖的错觉。
　　终于又能回到网络信息的海洋中遨游啦！
　　然后，就有人站出来泼凉水了。
　　“……能够重新上网和打电话，固然是不错啦。但是，代价呢？”
　　站在后面的马彤小姐，一边打量着刚刚被挂上世界树（御神木）顶端的天线锅，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不远处那几个打扮得非常赛博朋克的巨乘佛教“比丘尼”，忍不住弯腰咬着秋山惠的耳朵嘀咕说：
　　“……我说惠惠啊，你为啥要同意一群尼姑在神社里造佛像拜菩萨？还让她们分享神社的香火钱？”
　　——在这个世界上，想要获得任何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秋山惠想要让青丘神社重新联通网络，收到外界的无线电信号，自然也得给负责操办的人支付酬劳。
　　之前，秋山惠通过便宜老妈秋山雪绘在西海岸的关系，设法联络上旧金山的巨乘佛教，想要让这个颇有赛博朋克画风的宗教组织，拿出他们的独门技艺，帮助青丘神社解决手机上网和无线电通讯的问题。
　　结果，巨乘佛教的答复是，帮忙通网可以，但条件是要把巨乘佛教的一堆怪力乱神，比如加特林菩萨、奥特曼佛、万机之神欧姆弥赛亚，全都搬进青丘神社的殿堂，跟稻荷女神一起分享信仰和供奉。
　　此外，巨乘佛教还要在青丘神社安插人手——考虑到神社里都是女生，所以安排一群比丘尼过来。
　　这些比丘尼除了安装神社里的通讯设备，还会乘机在青丘神社传教，宣扬机械飞升的理论。
　　诶诶？这不是挖墙脚么？
　　马彤原本觉得这事儿恐怕会很为难，谁知秋山惠居然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其余的日本巫女也是一片欢欣鼓舞，而连稻荷女神本尊都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
　　于是，随即就从传送阵里走出一群赛博朋克风格的奇怪尼姑，拿着一堆很有科幻风格的玩意儿，在青丘神社里组装起来，然后又把天线锅吊上整个神社的最高处，从而让这里眨眼间回到了信息时代！
　　对于已经半年没用手机上网的普通人来说，这确实是犹如三伏天喝冰冻汽水一样的享受。
　　但判断失误的马彤，却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头都是困惑的雾水。
　　“……呃，这有什么问题吗？”秋山惠一脸诧异地扭头看了马彤一眼，“……神社原本就是这样的啊！”
　　“……哈？”这回轮到马彤一脸诧异了，“……神社里养尼姑拜菩萨，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啊，我们日本人自古就是在神社里养尼姑拜菩萨，让和尚当神官的。”
　　浅仓悠转身过来说，“……直到明治年间，政府才颁布了《神佛分离令》，把佛像与和尚从神社里丢出去。但等到二战结束之后，这事儿就没人管了，有谁想把佛像搬回来也没关系……”
　　“……可这明显不是正经菩萨，而是什么奥特曼佛、加特林菩萨和万机之神啊！”马彤皱眉道。
　　“……嗨，咱们供奉的妲己娘娘（玉藻前/稻荷神），好像也不是什么正经神吧？”
　　小巫女秋山惠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如今这年头，凡是家里开神社的，哪一家不是向钱看齐？大家都是什么神最时髦就拜什么神，客人喜欢什么就供奉什么，谁管祂正经不正经？
　　而且，为了吸引香客，现代的神社都是拼了命的标新立异，唯恐自家的神明不够另类，画风一个比一个奇怪——就我所知，好像还有供奉圣母玛利亚、耶稣、关羽和孙悟空的神社呢！”
　　马彤：……
　　你们日本神社还真是百无禁忌啊！
　　而且，这拜耶稣和圣母玛利亚的神社，真的不是教堂吗？
　　——嗯，供奉耶稣和圣母玛利亚的神社，还真不是教堂，因为那里面同时还供奉了其它一大堆神。
　　没办法，绝大多数的日本神社，严格来说，都是可以包容万象的“万神殿”啊！
　　所以，神社里供奉佛像，巫女兼职尼姑，在古代的日本一直都是正常现象。
　　※※※※※※
　　在古代日本的宗教信仰中，不仅神和妖的区分不明显，就连神和佛也经常被混在一块儿。
　　神妖不分的原因，是因为在日本神道教的教义中，曾有八百万神明的传说，基本上只要有人供奉，哪怕是妖，也可以拥有自己的神社、神官和巫女。
　　而神佛不分的原因，则是因为“神佛习合”的传统风俗。
　　“神佛习合”又是什么意思呢？呃，这个，大约可以理解为“佛本是道”。
　　从理论上讲，日本的国教似乎是神道教，天皇就是地位最高的大祭司。
　　但在实际的操作中，自从佛教传入日本之后，佛教在古代日本的影响力和权力，一直都远在神道教之上，神道教其实一直都处于附庸地位，一点儿国教的牌面都没有。
　　哪怕是在武士崛起之前，京都朝廷掌握实权的时代，日本的宗教格局就已经是这样了。
　　这可不仅仅是说，在日本民间，佛寺的香火比神社更旺盛，和尚尼姑比神官巫女更多更有钱而已。
　　而是在日本官方制订的法律和制度上，就把佛教当作国教来看待，将佛寺的地位抬到了神社之上。
　　举例来说，古代的日本朝廷，将全日本划分为六十六个“国”，每一个国均设置“国司”作为地方行政主官，同时还在每一个国设置“国分寺”，作为地方上的最高宗教机构。
　　换而言之，除了几座打着“某某神宫”旗号的皇家神社，还有极少数势力强大的地方神社，比如出云神社、严岛神社之外，日本全境的绝大多数乡下小神社，居然自古以来一直是归佛寺管理的！
　　——虽然这种管理很可能就是个名义，并不能完全落实，但即便是这样，就已经够奇葩了！
　　就算在古代的华夏大地上，也很少有让和尚来管理道观，这种奇葩的事情被长期推行吧？
　　但古代日本的朝廷，就是一直让佛寺来管理神社，让现代人看了不禁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然后还有更加风中凌乱的——古代日本的天皇退位后称【上皇】，上皇又经常出家为“法皇”。
　　表面上看似乎是很普通的操作，但考虑到天皇其实是神道教的最高大祭司……这不是教皇改宗吗？
　　在西方堪称石破天惊的事情，在东方却是被视若无睹，可见人与人之间实在是很难互相理解。
　　但这还不算最混乱的，因为接下来还有更混乱的！
　　由于很多小神社实际上成了大寺庙的下属分公司，于是寺庙里经常外放一些和尚与尼姑，到下属的神社去任职，但他们的僧籍却还在原来的庙里。所以经常会有某个人既是佛寺的和尚，又是神社的神官。
　　如果是讲究点儿的人，或许会在佛寺里穿僧衣，到神社里换上神官服/巫女服。
　　但若是不讲究点儿的人，干脆直接穿着僧袍去神社，或者在寺院穿着神官的行头，也是常有的事。
　　再到后来，逐渐有人为了方便起见，开始把佛像搬进神社，把神社里供奉的宝物搬到佛寺里。
　　反正日本神道教是多神教，一座神社可以同时供奉N个神，佛教的菩萨罗汉也可以进来占个位置嘛。
　　然后为了礼尚往来，神社的圣物也可以摆到佛寺里，让香客们顺便一起参拜。
　　此外，还有人在神社里面建设小型佛寺，称其为“神宫寺”——大约相当于和尚把庙盖在道观里。
　　假如日后神社不幸萧条衰败，神宫寺反过来兼并了神社的话，那么神社就变成了名为神宫寺的佛寺。
　　偏偏这些神宫寺往往保留了原来那座神社的圣物，在朝廷和幕府的档案上很可能依旧被登记为神社。
　　——搞到这一步，不要说和尚和神官混在一起分不清，甚至就连佛寺和神社都混在一起分不清了。
　　最后大家都只好“难得糊涂”，权当是“佛本是道”了。
　　总之，一直到江户时代，日本的佛寺里经常有神官出没，神社里也有和尚念经。
　　而且，巫女和尼姑，神官与和尚之间的身份，也是经常在互相流动的，甚至做法事都可以一起做。
　　如此混乱的状况搞到最后，日本人就普遍觉得，佛寺和神社似乎也没啥差别嘛？
　　在江户时代，日本人已经把神社的神官称呼为“和尚”，把巫女称呼为“比丘尼”——就像江户时代著名的“熊野比丘尼（交际花）”，其实是熊野三山神社的一群巫女，以喜欢乱搞男女关系而著称……
　　甚至还有一些庙宇，每年朝拜的当地人都说不清楚这是佛寺还是神社，因为两种宗教的东西里面都有。
　　至于有日本人跑到神社里剃度出家当和尚，这种在后世听起来很诡异的事情，在当时就更加常见了。
　　——反正，神社的神官，其实也是和尚，那么俗人想剃度出家，又为何一定要去寺庙里？
　　这种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宗教状况，在日本列岛一直持续到了破旧立新的明治时代。
　　当时，明治政府为了确立神道教为国教，认为不能再让神佛继续混淆下去，于是宣布“神佛分离”，下令将佛教圣物从神社撤出，将与神社有关的器物从寺院撤出，并命令原属于神社的僧侣还俗。
　　——乍一看倒也正常，哪有和尚尼姑待在神社里拜佛的道理？
　　此外，明治政府还没收了寺院的领地——国内各藩都被废黜置县了，佛寺怎么还能妄想割据呢？
　　于是，鉴于高层的恶意，“神佛分离”被实际操作成了“明治灭佛”运动，各地官府和豪族打着天皇的旗号，大肆捣毁佛寺，抢劫财物，把那些铜铸大佛和金银法器，统统扒拉进自己的口袋里。
　　更让后世学者痛心疾首的是，数不清的文物古迹，也都在明治灭佛期间毁于一旦，堪称浩劫。
　　嗯？为啥他们不抢神社？因为当时的绝大多数神社都穷得很，没油水，要发财当然得抢佛寺啊！
　　不管过程如何鸡飞狗跳，神社和佛寺总算是被分开了。然后，所有神社的巫女和神官，都被拉进政府编制成了公务员，吃上了朝廷俸禄，勉强有了点儿国教的样子。而佛教则成了后娘养的，任其自生自灭。
　　之后一直到二战结束的七十年间，日本的神道教和佛教，都是泾渭分明的状态。
　　可是等到二战结束之后，因为帝国瓦解，乡下小神社实际上被踢出公务员编制，没人管了，必须自己想办法忽悠信徒赚钱。同时，这些神社也有了经营宗教生意的自主权，什么神能招来香火就拜什么神。
　　结果就是一派群魔乱舞——有的神社为了赶时髦，供上了各式各样的外国神祗，而且经常换来换去，今年拜阿努比斯，明年拜羽蛇神；更大胆的神社干脆自己封神，比如把美国人爱迪生封为“电神”……
　　不过，日本好歹还只是给死人封神，按常理不用怕对方揭棺而起，而印度的程序员们已经在集资筹建神庙，准备把比尔·盖茨先生抬上印度教“码农之神”的神座——这可是名副其实的“活人神”啊！
　　真不知这神庙在班加罗尔落成的时候，若是比尔·盖茨亲自驾临的话，那场面该是多么的囧囧有神。
　　总之，在秋山惠和各位日本巫女看来，稻荷神社里供奉菩萨是很正常的事情，哪怕这菩萨里面有奥特曼也无所谓——人家京都的“电电神宫”，可是供着爱迪生呢！这不是比拜奥特曼还要离谱？
　　好歹，这奥特曼还是日本货！
　　听了秋山惠的解释，马彤还是不怎么理解，但也只得叹息人与人的思想果然无法相通……然后就捧着一包仙贝和一杯茶，跟诸位巫女一起回到铺着榻榻米的客厅里，看着投影机朝墙壁放出的电视新闻了。
　　而今天最热门的新闻电视节目，就是大西洋联邦的开国之君，贺锦丽女总统坐船北上巡视五大湖畔的德卢斯港，在这里上岸给有功将士授勋，并会见猫神巴斯特的典礼直播……

第404章、天命之女，气运之人
　　CNN新闻节目的镜头之中，八月初的德卢斯港，风和日丽，景色宜人。
　　天空纯净得就像一块巨大的蓝水晶，明媚的阳光投射在苏必利尔湖的碧波上，泛起粼粼的金光。
　　作为联邦军收复中西部失地的前沿基地，苏必利尔湖西岸一度荒废的德卢斯港，如今俨然已经有了些热闹的气象——码头上桅杆林立，军舰和货船来来往往，地面上机械轰鸣，拉起了铁丝网，奔驰着坦克和装甲车，天空中不时有巨大的战略轰炸机，带着压迫众生的窒息感呼啸而过。
　　残破的废弃建筑之上，到处都是一面面的星条旗在随风飘扬，还有各种花色的猫咪趴在旗杆下晒太阳。
　　一万多名海军陆战队官兵和八千多名工程后勤人员，外加一些超凡人士以及大批喵星人的进驻，虽然不足以让这座三十万人口的内陆港口城市，恢复昔日的繁荣景象，但好歹让这鬼城有了点人气。
　　其实，如果再早些时候的话，德卢斯港的“人气”还会更加旺盛一些。
　　伴随着星条旗的升起，曾经有大批难民聚集到军营的铁丝网外，希望能够得到一些食物和药品的救济。
　　然而，海军陆战队的官兵，不是来这里做慈善的。五角大楼拨出的军费和后勤，据说也不算很宽裕。
　　而巴斯特教会的猫咪，显然比变成了流浪汉的低素质公民更重要。
　　于是，海军陆战队的指挥官最终决定优先喂饱重要的猫，让不重要的难民自生自灭。
　　——所以，这些长途跋涉来到德卢斯港的附近各州难民，没有从军方这边得到任何正经的救济。
　　而红十字会、联邦救济署和其它慈善机构，似乎也都失踪了，自始至终都没在德卢斯港出现过。
　　只有极少数掌握着一技之长的“特殊人才”，比如会修车的，当过医生护士的等等，会被军队挑选出来，临时招募录用，允许他们搬进铁丝网环绕的军营内居住，换上了多余的迷彩服，吃上了军队的口粮。
　　而挑剩下的那些可怜人，唯一能从军队获取食物的方式，就是跟七十年前的韩国人一样，动手去翻军营的垃圾堆，寻找士兵丢弃的残羹剩饭，以及喵星人吃剩的猫粮，然后凑合着煮成“部队锅”来充饥。
　　结果就是每天都有饥民因为营养不良死去，每天都有因为在垃圾堆里争抢食物而发生的流血冲突。
　　海军陆战队的官兵们，每天叼着香烟，百无聊赖地看着铁丝网外的人间地狱，神经早已彻底麻木。
　　当士兵们认为外头闹得差不多的时候，就会拉开基地的铁门，让装甲推土机开出去，将难民的破帐篷拆毁，将暴尸荒野的死人推进土坑。对于那些胆大包天想溜进军营的家伙，则赏给他一颗到几颗子弹。
　　然后到了夜晚，就是喵星人和各路新鬼旧鬼老鬼小鬼之间，永不止息的斗法混战。
　　但军营里虽然有猫，难民的帐篷堆里可没有——于是，白天死了的怨鬼，晚上继续找难民索命。
　　难民中一些自诩为有些姿色的女人，试图从事“女性最古老的职业”，靠皮肉向大兵们换吃的。怎奈如今瘟疫肆虐，美军官兵至少有七成早已不举，所以最终卖身成功者，不能说没有，可绝对是少之又少。
　　如此一来二去，德卢斯港军营铁丝网和水泥墙外面的难民营地，就被渐渐废弃了。在这里看不到希望的难民们，纷纷离开明尼苏达州往东或往南走，向着他们自己认为的，能够活命的地方迁徙。
　　但终究还是有不少难民在这里苟活了下来，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吃什么维持生命的——军营垃圾堆的食物残渣显然不够喂养那么多人，总不可能是靠掘鼠罗雀、钓鱼挖草根，就能过日子了吧？
　　不过，据说在军营外面出现了黑市，一些难民用他们从城市废墟里和荒野上捡来的值钱玩意儿，向海军陆战队士兵交换麻药和吃的，而且生意规模颇为不小，似乎还有猫神巴斯特教会和疾病女神教会插手。
　　有随军记者对此非常好奇，居然换了身破衣服，冒险混到这些“废土客”和“拾荒者”之中去采访，并且颇有所获……可惜写出来的稿子却最终不允许发表，接着连记者本人和他的行李，都一块儿失踪了。
　　也不知是被这种生意的利益相关者干掉了？还是被FBI帮忙背后命中八枪自杀了？
　　总而言之，《辐射》游戏里出现的各种废土画面，从呜呜叫的丧尸到脏兮兮的流浪汉，还有恶心的变异人和饿得脱了形的骷髅精，以及稀奇古怪的变异怪兽，在德卢斯港附近基本都有，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辐射》游戏里常见的废土末日暴力冲突，也在德卢斯港的废弃城区和郊野外天天发生。
　　甚至由于这里有外界资源输入，人口聚集得更多，导致这里的暴力和杀戮，比别处还要更泛滥一些。
　　当然，像这样乱七八糟、有碍观瞻的人物和事情，在CNN电视台的摄像机镜头前，是不会出现的。
　　所以，小巫女秋山惠等人，在青丘神社里，通过电视机屏幕看到的，就是一排排的悍马军车和装甲车，全副武装的四等人大兵，威风凛凛的坦克和自行火炮。外加各种远程火箭炮和地对地导弹。
　　如果仰头望向天空，还能看到银光闪闪的战略轰炸机和运输机，在德卢斯港上空呼啸翱翔。
　　再加上回荡在画面中的嘹亮口令和风格肃杀的背景音乐，当真是仿佛有一股刺鼻的金属和火药味，正在隔着液晶屏幕透出来，让身在远方的观众，也能闻到空气中不存在的硝烟味儿。
　　——因为总统的游艇此时还在苏必利尔湖上航行，所以CNN电视台只能先播放前线部队的军容风貌。
　　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巨大怪兽尸体（猫神巴斯特强迫放生教会刚刚召唤出来的储备猫粮），被摆在广场中央，让不明内情的人看到了，恐怕还以为是德卢斯港这支军队的最新战绩。
　　而且，刚刚吃饱喝足的黑猫女神巴斯特本尊，就趴在广场的一角，眯缝着猫眼晒太阳。
　　那足有三四层楼之高的庞大身躯，就算躺下来也是一座名副其实的肉山，还有油光水滑的皮毛和顶级肉食动物的压迫感，哪怕隔着屏幕，也让人看得不禁有点儿肝颤。
　　“……看上去……装备很精良，军容也很是雄壮啊！好像横扫一两个小国都不成问题。”
　　看着电视机里的德卢斯港军营现场直播，马彤不禁皱起了眉头，“……而且，有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外加猫神巴斯特亲自出马，给联邦军站台，在超凡力量上，联邦军应该也不落下风吧？
　　既然如此，盘踞在南达科他州的苏族联盟，岂不是很快就要被轻松剿灭？”
　　“……是啊，这回可是连生化武器都光明正大地拉出来亮相了，我觉得苏族应该坚持不了几天。”
　　俄国妹子索尼娅指着拍摄前线机场的镜头中，堆在机库旁边的那一箱箱画着骷髅图案的特殊航弹，不无唏嘘地说，“……如果当初打车臣的时候也能随便灌毒气，格罗兹尼肯定守不了那么久！”
　　“……何止是毒气，连细菌弹和生物战剂都丢过去了，什么炭疽、天花、疟疾、黄热病……”
　　红脖妹德洛丽丝表情复杂地说，“……希望这些糟糕玩意儿别沿着密西西比河扩散到我们身边啊！”
　　——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正星条旗美国南方红脖妹，对于联邦军讨伐苏族叛逆，收复中西部各州的军事行动，德洛丽丝的感情实在是很纠结。
　　一方面，她当然希望祖国恢复秩序，另一方面，她又对眼下这个“大西洋联邦”感觉很陌生。
　　——被一群印度人占据白宫的华盛顿政府，真的还能代表她记忆中的那个伟大国家吗？
　　更要命的是，她隐约意识到，如果联邦军轻易剿灭了掀起大灾变的苏族土著人，将那个苏族女巫纳鲁的脑袋收藏进国家博物馆，那么接下来，联邦军很可能就会乘胜进军，扫荡中西部各州的所有地方势力。
　　——如此恐怖的苏族叛匪，都被联邦一举碾碎了，剩下的跳梁小丑，难道还不束手就擒？
　　并且，如今的联邦对待“编制外”的各个超凡势力，很可能就不会像去年那么宽容了。
　　说不定要像漫威电影里面，政府各种歧视和迫害变种人一样，把超凡者当作奴隶和害虫一样对待。
　　很显然，这必定会引来超凡势力的反弹。
　　为了瓦解各个地方势力的反抗意志，以当今这位女总统的作风，肯定会消灭一些刺头儿来立威。
　　——就像当年美国一边消灭那些实力强大的印第安人部落，一边把剩余的土著部落赶进保留区一样。
　　位于密西西比河出海口附近，又跟猫神巴斯特翻了脸的青丘神社，弄不好就会被拿来杀鸡儆猴。
　　届时，她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美国公民，又该何去何从呢？
　　难道真的要跟着来着异邦的神祗，去对抗五角大楼派来的讨伐军？
　　这算不算是叛国者？可如今的大西洋联邦，还能算是自己的祖国吗？
　　哎，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啊！
　　“……啊，我觉得你没必要担忧这种问题，德洛丽丝，因为密西西比河早已被污染得一塌糊涂了。”
　　秋山惠似乎没有察觉到德洛丽丝的纠结情绪，只是就事论事地吐槽道，“……大灾变之前就重金属含量超标，大灾变之后，沿河又泄漏了那么多座核电站，再加上那些泄漏的病毒实验室，以及灵气复苏而滋生的各种妖魔鬼怪，还有墨西哥湾那些泄漏的钻井平台，每次涨潮时都会倒灌进河口的海面原油……
　　总而言之，我老家福岛海域里有的污染物，如今的密西西比河与墨西哥湾里都有；而福岛海域里没有的污染物，如今的密西西比河与墨西哥湾里，恐怕未必没有！
　　就连咱们这边最喜欢游泳的黑美人鱼爱丽儿，如今都整天泡在庭院的池塘里，不愿意去海边玩啦！”
　　“……听起来很像是英国工业革命时代，那条脏得细菌都没法活的泰晤士河？”毛妹索尼娅吐槽说。
　　“……而且，福岛核危机好歹一直有人在抢救，虽然搞得很糟糕，但至少是把人力物力给投下去了。”
　　浅仓悠摊了摊手，插嘴进来，“……可是，如今密西西比河的污染，却是没人管，也管不了啊！”
　　“……是啊。”马彤叹息着点点头，“……只能寄希望于大自然的自我净化能力了……”
　　——呃，至于自我净化能力的效率，是需要用“年”、“十年”还是“世纪”为单位，就天晓得了。
　　“……等等，莫非，总统这一次离开华盛顿，北巡五大湖，就是为了给自己刷战功，想要当众下令对苏族发动最后一击？比如丢一枚当量最大的氢弹过去？核爆苏族聚居区？这样视觉效果更加劲爆？”
　　浅仓悠突发奇想，“……如果把氢弹运到德卢斯港，再让巴斯特拍个猫爪上去，应该就能用了吧？”
　　“……呃，仔细想想，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现在的这位总统女士，可是下令核爆过巴黎的！”
　　秋山惠一听，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么看来，只要她愿意的话，还真能在德卢斯港当众按下核按钮，对苏族发动致命的最后一击？呃，该不会，这真的就是她本次出巡的日程之一吧？”
　　嗯，冷战时期的前苏联，曾经在新地岛试爆过人类历史上威力最大的核弹“大伊万”，理论设计一亿吨TNT炸药当量，实际装药当量为五千万吨——因为试验场不够大，一亿吨当量就要轰到外边去了。
　　而作为冷战的另一方，在美国的核武库之中，就算没有“大伊万”这种一亿吨TNT当量的超级末日兵器，那么两千万吨到三千万吨当量的氢弹，应该也还是有的吧？
　　哪怕真的没有这种当量特别大的氢弹，只要五角大楼多派轰炸机投掷一些核弹下去，一发不够就十发，十发不够就一百发，蘑菇云种得多了，也能把苏族的地盘给一点点轰成辐射废土！
　　——在如今苏族盘踞的布拉克山脉里，可没有莫斯科的末日避难地铁系统，来玩真人版《地铁2033》！
　　这么看来的话，苏族这次是真的快要完了？
　　回忆起半年前的南达科他州疯马山下，苏族女巫纳鲁亲手掀起灵灾、宣告向白人复仇的意气风发，与自己在地图上玉斧划界、彼此瓜分北美的豪情壮志，秋山惠不禁隐约感觉有些黯然和失落。
　　虽然并不认同纳鲁的恐怖主义行径，但面对她的败亡，秋山惠还是忍不住感到几分心有戚戚。
　　哎，又一位枭雄要陨落了吗？
　　不过，她即使真的死在了核爆的蘑菇云下，应该也能像汉尼拔或斯巴达克斯一样青史留名了吧？
　　至少未来的几个世纪里，苏族女巫纳鲁，应该都是肯定要上各国中学历史教科书考点的！
　　然而，正当室内看CNN电视新闻的众人，都觉得苏族已经命在旦夕，即将被联邦的铁拳摧毁，而作为苏族首领的女巫纳鲁，也必将战死或被处刑之际，却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表达出了不同的意见。
　　“……呵呵，想要打败苏族或许不难，但想要干掉掀起灵灾的女巫纳鲁，可没有那么容易哦！”
　　一只小小的九尾白狐从秋山惠的头顶跳了出来，在榻榻米上蹲下，同时口吐人言。
　　对于不时出没的玉藻前/稻荷神/妲己娘娘，青丘神社的众人早没了最初的噤若寒蝉，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对于祂的观点，马彤还是忍不住询问了几句——为何狐神大人如此看好这位纳鲁小姐呢？
　　作为掀起大灾变的罪魁祸首，联邦政府肯定是对她必要除之而后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其它势力通常也不敢庇护她，谁让她闯的祸实在太大了呢？哪个人都兜不住哇！
　　——就算纳鲁在兵败之后跑到青丘神社来求收留，秋山惠多半也不会庇护她，而是会把她交出去的。
　　但问题是，纳鲁闯的祸虽然大，但她的靠山更大啊！
　　人兜不住，换成天来兜呢？
　　“……为什么看好她？很简单，我亲眼看到了，这片土地的天命，就在那个名叫纳鲁的女孩身上！”
　　狐神大人一开口就是语出惊人，“……总之，像她这种有大气运的人，岂是那么容易被扼杀的？
　　运来天地皆同力！如果命运不想让她完蛋，那么就算是再绝望的局面，也会给她留下一线生机……”
　　“……哈？天命？！”
　　听到狐神的这话，秋山惠不禁一愣，“……纳鲁……竟然是天命之女？”
　　“……天命？美洲这边也有天命的说法？”
　　马彤听得也是一愣，“……那个苏族女巫纳鲁，有潜龙的面相？”
　　“……她不是蛰伏的潜龙，而是已经飞天的真龙，早已有了帝王之相。”
　　狐神纠正说，“……当然，此地并非中原，以龙喻人并不妥当。
　　按照本地原住民的说法，她就是风的女主人！能够驾驭万物之风，得到了此方天地的眷顾！
　　想要跟纳鲁斗，就是与天地交手，与命运为敌！
　　换而言之，华盛顿的联邦政府想要剿灭苏族，处死纳鲁，无异于逆天而行！
　　呃，虽然有个说法叫做【人定胜天】，即使与神开战，这个国家也不见得就一定会输。
　　但哪怕打赢了这种身具大气运的天命之人，代价也必定惨烈，绝不可能赢得轻松！
　　惠惠，这也是我在疯马山下，为什么要你对她退避三舍，尽量客客气气哄着她的缘故……”
　　听着狐神大人的这番侃侃而谈，秋山惠只是小声嘀咕着“我觉得美国付出的代价已经够惨烈了”。
　　但作为正星条旗美国红脖妹的德洛丽丝，反应却激烈得多。
　　“……什么？这个比撒旦还要罪恶滔天的女恐怖分子，竟然是命运之子，不，命运之女？”
　　她嗖的一声站起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哎，在这片土地的意志看来，究竟谁是恐怖分子，恐怕还不一定呢！”
　　狐神大人不屑地瞟了德洛丽丝一眼，抛出了新的暴论，“……事实上，如果纳鲁能够带领族人坚持到最后，那么她的未来前途可不止是称帝称王，而是直接高举神座，以凡人之身封神！”
　　“what？”“纳尼？”“这不是真的吧？”诸位巫女顿时纷纷掩嘴惊呼。
　　而上古狐神则点了点头，“……这当然是真的，否则，你们以为这世上的第一批神，是怎么来的？”

第405章、凡人封神记
　　根据现代考古活动得出的结论，人类最古老的文明，诞生于中东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在这片被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滋润的土地上，苏美尔人点亮了人类最早的文明之光。
　　——大约在距今一万年前的时候，生活在现代土耳其东南部的古人，驯化了小麦，让农业开始萌芽。
　　这就是所谓的“农业革命”。
　　接下来的几千年中，在世界各个角落，越来越多的农作物和动物，比如大麦、水稻、粟米、无花果、葡萄、亚麻、鸡鸭、牛羊和驴子等等被驯化，农业和畜牧业开始取代狩猎与采集，成为人类的主要生产方式，也让人类真正超越了“靠天吃饭”的其它动物，彻底成为了地球的统治者。
　　但即使有了农业，早期人类依然是以部落为单位生活，生活在小村庄里，城市和国家并未立刻出现。
　　因为文明起源的先决条件就是社会分工，而社会分工的前提条件就是足够的人口。
　　若是人类始终只能小规模分散居住，无法形成较大的群体，那么复杂的社会分工也就无从谈起。
　　时间缓缓流逝，人类的生产技术水平在逐渐提升，但组织度却始终没能完全突破血缘氏族的局限。
　　而首先完全突破这一限制，点亮文明火光的伟大先民，就是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的苏美尔人。
　　跟中东的其它先民一样，苏美尔人也在“农业革命”之后学会了种植谷物，由原本狩猎采集的游荡生活，逐渐过渡到了耕作畜牧的定居生活，并且凭着两河流域的丰饶沃土，迅速地繁衍起来。
　　到了公元前5000年左右，当时苏美尔人已经掌握了比较成熟的种植和灌溉技术，整个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如同满天星斗一般，分布着大小部落数万个，大部落约有百余人，小部落仅仅十人左右。
　　——因为农业革命的助推，这时候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已经有了一百五十万人。
　　相对于游猎采集时代的地球人口数量，这样的人口密度，已经是高到不可思议了。
　　又过了一千年，到了公元前4000年左右，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的人口更加稠密，较好的土地都已经被开垦完了。各个苏美尔人部落为了生存与发展，必须要争夺那些肥沃的土地，结果就导致了频繁的战争。
　　部落间的战争持续了五百年，只有十几人的小部落首先出局，因为承受不起战争的消耗而覆灭。但得胜的大部落也遇到一个难题，那就是一个氏族部落的人口，最多只能达到150人左右，再多就难以管理。
　　这就是著名的【一百五十人定律】——人类智力允许人类拥有的稳定社交网络上限，是150人左右。一个人最多只能同时跟一百五十个人保持稳定的社交关系，再多的话，人的大脑就要处理不过来了。
　　从遥远的石器时代一直到如今的网络信息时代，人类的社交能力极限，始终被卡在这个天花板下面。
　　或许，某些天赋异禀之人，真的能够突破这个天花板，但这样天生的社交达人，绝对是非常稀有的。
　　所以，公元前4000年的苏美尔人部落酋长，就很困惑地发现，在部落成员地位基本平等，没有明显的等级分化，也没有文字等辅助工具的情况下，他们如果只凭自己的头脑，最多只能管好一百五十个人。
　　这样一来，完全以血缘为纽带而形成的早期氏族部落，最多也只能扩张到这个规模。
　　若是进一步扩张的话，部落的凝聚力就会涣散，管理也会开始失灵，即使大家勉强继续居住在一起，也会彼此矛盾重重，没办法团结一致，首领也协调不过来，最终只能分裂成几个小部落。
　　如果是靠繁衍增长的人数，那么或许还能和平分手，各谋出路。但如果是靠征服和吞并其它部落，才完成了人数增长，那么在最终散伙分裂的时候，往往就连和平分手都做不到，而是会爆发一场大乱斗。
　　事实上，这也是全世界所有早期人类部落酋邦的统治者，都必须面对的管理学问题。
　　如果不能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人类就不能突破【氏族之壁】，实现从部落到城邦的“惊险一跃”。
　　而若是解决了这个问题，人类就能从群居动物中的一种，真正进化成为更高级的文明生物。
　　生活在两河流域的苏美尔人，不是最早遇到这个问题的人，却是最早成功解决这个问题的人。
　　他们拿出的解决对策是宗教，确切地说，是【神】！
　　过去，构成一个早期人类部落凝聚力的纽带，基本上仅限于血缘，这就导致一个部落很难兼并其它部落，把其它部落的人变成自己人，因为彼此流淌着不一样的血脉，让这些“外人”很难融入新的群体。
　　但如果这个部落信仰着神祗，那么就可以让兼并进来的新成员，一起来崇拜自己的主神，然后围绕着对主神的信仰，让其它部落也对这个新家园产生出归属感，从而构筑起比血缘氏族更大的人类政体。
　　——只要信仰同一个神，大家就算自己人了……嗯，哪怕到了现代，还有很多人是这么想的。
　　所以，信仰神明的苏美尔人部落更有包容性，可以突破【一百五十人定律】的极限，更好地管理其它部落的人，进而在战争中占据优势，吞并那些不信神的苏美尔人部落，最终进化为一个个神权城邦。
　　比如，信奉水神恩基的埃利都城，信奉大地之神兼风神恩利尔的尼普尔城，信奉天空之神安努和金星女神伊修塔尔的乌鲁克城，都是以神庙为中心，以祭司为统治者而发展起来的苏美尔神权城邦。
　　就连众神的名号，很可能也是借用了某位著名祭司、勇士或智者的名字。
　　甚至有可能干脆是神话编撰者自己的名字——如果机缘巧合的话，这就是凡人封神的捷径之一！
　　就这样，最古老的城邦和君主（巫王）在中东诞生了，而最早一批有名号的神祗也在中东诞生了。
　　在苏美尔城邦文明诞生之后，西边的古埃及，东方的良渚古国，乃至于美洲的秘鲁沙漠等地，也都相继出现了各种依靠信仰神祗来凝聚人群，突破部落规模局限的神权城邦。
　　其中一些人类古文明的政体，由于各种原因，比如自然环境的局限，始终只能停留在城邦阶段。
　　而另一些人类古文明的政体，则突破了城市的界限，发展成了政教合一的早期神权王国。
　　（秘鲁的安第斯文明，诞生年代早得不可思议，公元前3000年就已经有宏伟城邦了。）
　　——不要以为政教合一的制度很落后，在公元前三千年的洪荒世界，这已经是先进到不能再先进了！
　　※※※※※※※※※
　　“……以上这样的事情，对于本宫而言是亲眼所见，对于你们而言，也是历史书上就能看到的东西。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既然神祗是随着文明诞生，那么，在此之前，人类难道就没有信仰了吗？”
　　青丘神社后院精舍的榻榻米上，有时候也会好为人师的上古狐神，对着一众妹子们如此侃侃而谈。
　　——在欧洲人登陆之前，北美大陆上的印第安人，没有发明出文字，也没有一直持续发展下去的城市文明，更没有宏伟的庙宇和庞大复杂的教会，但他们依然有自己的原始宗教信仰。
　　具体来说，就是万物有灵论。
　　风有风灵，大地有土灵，河流有水灵，闪电有电灵，火焰有火灵，死者的灵魂也继续在凡间飘荡。
　　或许是因为北美大陆两边山脉夹平原的“穿堂风”地形构造，还有每年冬天肆虐的寒风，几乎每个原住民部落，都把风灵视为地位最高的主神。但他们对风灵并没有统一的称呼，也没有完整的神话和典籍。
　　当然，对于风灵之外的其它自然灵，北美原住民的头脑中，也是属于差不多同样的混沌概念。
　　所以，这些自然灵并没有进一步变成具备人格思维的神祗，只能说是“神的雏形”。
　　那么，如果有人能够模仿上古时代的苏美尔人祭司，给自然灵赋予人格，那么就能创造出一个新神！
　　“……凡人以自身的想象，来理解他们心中的神灵，依照自己所知，赋予各自心中的神灵各式各样的存在和定义，从形象到动作，从事迹到性格，从诞生到终结，最后再给予它们一个类似凡人的名字。”
　　伴随着富有磁性的嗓音，狐神大人的双眼仿佛在闪光，“……等到这一切的设定步骤完成，得到了信徒们的认可和崇拜，并且通过了天地的审核，得到了万灵的祝福之后，一位新的神祗就诞生了。
　　造字的仓颉、填海的精卫、独眼的奥丁、盗火的普罗米修斯……都是这么被创造出来的。
　　祂们之中，有的是伟大的凡人死后转生而成，有的是凡人或动物在生前就直接成神……”
　　遗憾的是，北美大陆的原住民，或许是因为从文化到技术和社会结构都过于落后的缘故，并没有在上一次灵气覆盖北美大陆的时候，成功实现造神，其崇拜对象始终都是“自然灵”这种“神的雏形”。
　　然后，灵气枯竭的时代到来，北美大陆上所有的自然灵全都沉睡了，原住民部落也失去了超凡力量。
　　再接下来，“民风淳朴”的白人渡过大西洋来到美洲，在站稳脚跟之后，就一边大呼幸运，感谢上帝赐给他们这么多的弱鸡和傻瓜，一边让北美原住民淋漓尽致地体验了一整套“驱逐加灭绝”死亡套餐。
　　时至今日，北美洲已经成了白人的北美洲，而残存的原住民，则被驱赶进偏僻的保留区里苟延残喘。
　　然而，没人能永远幸运，也没有谁能永远强盛，没有谁能永远是神的宠儿——这世间就没有永远。
　　于是，在去年的灵气复苏之后，北美大陆的自然灵再次苏醒了，然后却发现曾经供奉它们、信仰它们的原住民，绝大部分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根本不信仰也不供奉它们的陌生人。
　　除此之外，还有当年虔诚供奉过它们的信徒后裔，在不断哭诉这几百年经受的苦难，乞求它们的帮助。
　　凭着它们跟动物差不多的智商，接下来应该会怎么做呢？
　　——肯定是听自己人的话，先把这些迫害自己人的陌生人给暴打一顿呗！
　　但因为自然灵的智商太低，就算要教训那群讨厌的陌生人，也不知道该怎样做。
　　于是，自然灵就授权给苏族女巫纳鲁，让她成为万灵的眷者，至高之风的女主人，在她的指挥下掀起灵灾疯狂搞事——更可怕的是，北美大陆的灵气或者说魔力，原本一直都是属于这些自然灵的。
　　所以，现在的女巫纳鲁，是真正掌握了天地之力，可以驱使大自然的力量来创造种种奇迹。
　　就外在表现而言，这已经几乎与神祗无异了！
　　而若是凡人真的因此将她当作女神来崇拜，那么……她就会成为真神！
　　“……现在的苏族女巫纳鲁，相当于是在以凡人之身，行驶神祗之权，驾驭神祗之力。”
　　狐神如此评价说，“……当她弄清楚了自己的定位和职责，创下了盖世的功业，声望传遍此方天地，深入万众之心，成为了真正的史诗传奇之后，就具备了冲击神位的资格。
　　如果成功的话，她就是北美的风之女神，即使失败了，至少也是射日的后羿这样的绝世英雄……”
　　对此，秋山惠和马彤等外国人纷纷点头称是，就连泡在门口池塘里的黑美人鱼爱丽儿，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但德洛丽丝等美国白人妹子，因为对美利坚大灾变的惨状痛彻心扉，完全不能接受狐神的说法。
　　在她们看来，像是苏族女巫纳鲁这等女魔头，怎么能称得上英雄？又哪来的功业？分明是罪孽吧？
　　“……哎，彼之英雄，我之寇仇。这样粗浅的道理，你们总该懂的吧？过去被美军消灭的中东各地恐怖分子头目，在白宫看来是罪恶滔天，在当地的民众眼中，又何尝不是他们心目里的英雄？”
　　狐神大人叹息着摇了摇头，“……至于功业和罪孽？既然你们的移民祖先，当年不曾把黑人和土著当作人类来看待，如今又怎么能指望北美原住民的信仰图腾，会把现在的你们当人看呢？
　　在自然灵的眼中，纳鲁掀起灵灾杀死的不是一亿个人，而是清理掉了一亿只害虫，自然有功。
　　至于同样因此而死的原住民？那不过是必要的代价而已。哪怕是集体狩猎，也会有误伤，不是么？”
　　“……此言甚是有理，我佛虽然慈悲，但教内也有执掌杀伐的金刚，佛陀也会怒目。只要你破得了心中业障，在杀人时不承认对方是人，那么就算你杀得血流成河，也于自身功德无损了。”
　　一位盘腿坐在门廊上旁听，顺便负责调试电视的巨乘佛教的赛博朋克风比丘尼，也跟着开口附和说。
　　听了这话，一些人表情平淡，另一些人却是忍不住心有戚戚。
　　原来，神祗眼中的凡人，真的只是蝼蚁而已！
　　正当室内的气氛有些凝重之时，电视里突然传来《星条旗永不落》的嘹亮旋律（虽然改成了大西洋联邦，但国歌还没来得及改），而新闻主持人也兴奋地宣布了总统已经抵达德卢斯港的码头。
　　于是，各位妹子趁机结束了令人烦闷和争吵的上述谈论，一起扭头看起了电视新闻。
　　然后，一艘彩旗飘扬、金光灿灿的豪华游艇，就出现在了电视机的屏幕中央。
　　呃，不是比喻，是整条游艇都被刷成了骚气的土豪金，装饰着蓝色、红色和黑色的古埃及风格花纹。
　　在盛夏阳光的照耀下，这艘总统乘坐的游艇，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金光，耀眼得令人侧目。
　　——简直就是懂王最喜欢的金灿灿炫富风格！
　　而站在这艘金色游艇前甲板上迎风而立的贺锦丽女总统，更是让电视机前的观众看得一片哗然。
　　“……船上的这家伙就是女总统？她这是什么打扮？那是埃及法老的头巾吗？”
　　“……哇！换了一身的埃及法老行头啊！她难道把自己当成了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
　　“……总统难道就不知道照照镜子？世上哪里有她这么黑的克里奥佩特拉？”
　　“……嫌黑？你不是把真的克里奥佩特拉，跟扮演埃及艳后的伊丽莎白·泰勒给搞混了吧？”
　　“……拜托，就算是伊丽莎白·泰勒，应该也比咱们的黑皮肤总统女士，更像历史上的埃及艳后！”
　　“……呃，也对，虽然埃及艳后的国家在非洲，但她自己其实是个很白的希腊人。”
　　“……等等，这游艇的船首像，居然是一只傻乎乎的黑猫脑袋？而且船身上的花纹也很像猫爪印？”
　　“……总统身后那两个画眼线的侍女，头上也带着猫耳发卡呢！”
　　“……别说是侍女了，你看总统的那些随从，哪个不是打扮得喵里喵气？”
　　“……是啊，男的像是猫男，女的打扮成猫娘，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年纪了。”
　　“……哎，六七十岁的大龄猫娘，实在是没有一点儿萌的感觉，反倒让人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毕竟她们又不是《哈利波特》里的麦格教授，没办法真的变成一只毛茸茸的虎斑猫。”
　　“……就算是要对猫神表示敬意，这也做得太过分了吧？！莫非……总统已经皈依了猫神巴斯特？”
　　“……有可能，而且，你看总统的脸，是不是好像变得漂亮了许多，那皮肤简直就不像是她这种年纪的老女人能有的！简直嫩得都能掐出水来！而且她的面容好像也被微调过似的，这是开了美颜滤镜？”
　　“……应该没开美颜吧？你看她身边的其他人，尤其是国务卿，好像还是原来那副臭臭的老脸？”
　　“……如果不是P出来的镜头，那么就一定是猫神或其它什么神的恩赐！”
　　“……嗯，仔细看了一下，总统的身段也变苗条了，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像是年轻了二十岁！”
　　“……不，是年轻了至少三十岁！真正的返老还童！看着比我还嫩！好羡慕！”
　　针对女总统的埃及法老风格打扮，众人忍不住议论纷纷，莫衷一是，越说越离谱，以至于就连屏幕下方滚动的新闻简讯里，以色列刚刚又往伊拉克发射了一枚氢弹，轰死数万人这种小事，都懒得关心了。

咕咕条
　　今天骑电动车外出办事，很晚才回来，吹了冷风有点打喷嚏，喝了板蓝根之后就早点睡下了，现在这时候实在很怕又发烧。
　　虽然没有跟我的小说里一样只发明出肛拭子，但自费测抗原和买药也蛮心疼。
　　所以今天不发文了，明天早上恢复更新。

第406章、女总统心花怒放！
　　<img src="https://c1.kuangxiangit.com/uploads/chapterimgsnew/425/42409/230130/1675089229-100297094-109892984.jpg" alt='黑法老出巡图'>
　　碧波荡漾的苏必利尔湖岸边，一艘通体被涂成土豪金色的总统游艇，正在劈波斩浪。
　　流线型的船体在阳光下反射出黄金般的光芒，简直能晃瞎许多人的氪金狗眼。
　　在这艘处处金光耀眼，隔着老远就弥漫出逼人“壕气”的游艇前甲板上，大西洋联邦的开国女总统贺锦丽女士，不顾某些人的竭力反对，硬是穿上了猫神巴斯特之前赠送给她的礼物——埃及法老神器套装！
　　不仅她自己打扮成古埃及的女法老，还强迫她的随从也换上古埃及风格的衣装和饰物——幸好如今乃是盛夏，大家穿得单薄些反而正好应景，又把游艇涂装成了古埃及人最喜欢的金色，以便于做戏做全套。
　　等到快要抵达的时候，总统还严令身边的随从都戴上猫耳发卡，以表示对猫神巴斯特的崇敬之情。
　　所以，在新闻记者的摄像机镜头前，此刻站在游艇上的贺锦丽女总统，当真是无比的雍容华贵。
　　——柔顺的黑色长发上，戴着巨大的法老头巾和耀眼的眼镜蛇形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异常娇嫩的脸蛋上，涂抹了浓重的妆容和眼影，让人即使离得很远也能看清她的五官。
　　那薄薄的嘴唇和高挺的鼻梁，以及一股冷淡傲慢的气质，让她在魅力大增之余，依旧显得威严满满。
　　女总统右手抓着挂有“♀”圣徽的黄金连枷，左手握着杖端是猫猫脑袋造型的黄金权杖，还有缀满鲜艳刺绣的蓝白色丝绸披风，从她的肩膀后面垂下来，一直盖到脚踝处，迎风招展飘舞，如花瓣一般绽放。
　　接下来，既然女总统都把自己给复古打扮成埃及法老了，那么她的随行人员，自然也得统一风格。
　　比如，女总统的私人秘书，也穿了一身古埃及贵妇人的紫色筒裙，一双金色的镂空仿古凉鞋，脸上画着墨绿色眼线和深蓝色眼影，头发染成黑色，结成许多小辫子垂落下来，上面还戴着黑色的猫耳发卡。
　　而她的女保镖是穿了一件棕红色的皮甲，除了头顶的猫耳发卡，脖子上还戴了项圈，小麦色的皮肤泛着迷人的光泽，火焰般的红色头发披在脑后，只有腰间别着的依然是手枪和电棍，而没有改成匕首和鞭子。
　　至于其它的随员，也都穿了古埃及风格的衣装，乍一看还以为是古代的埃及法老坐船在尼罗河上巡游。
　　只不过这法老大约是古埃及黑人王朝的拜猫一族，因为随员中不分男女，至少有一半都戴上了猫耳朵。
　　当然，如果仅仅是女总统带人穿着奇装异服出场，虽然看着让人新奇，但是倒也不能算多么奇怪，毕竟各种化装舞会，在美国上流社会是常有的事。甚至还有议员在节日里穿着布偶装上街与民同乐的。
　　真正让屏幕前的观众们感到惊讶和不可思议，甚至于羡慕嫉妒恨的，乃是女总统突然变年轻的相貌。
　　说起来，贺锦丽女士在年轻时，算是长得很不错的，还曾经被奥黑总统赞为“最美的女检察长”。
　　否则，若是没有一副天生好皮囊，她也没办法靠着给大佬当情妇来上位啊！
　　只是如今她毕竟都已经五十多岁了，再怎么样的天生丽质，也经不起漫长时光的冲刷。
　　所谓“红颜老去、美人迟暮”，无人可以幸免。
　　哪怕是再怎样昂贵的化妆品和医美手术，都无法遮住时间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眼角的鱼尾纹，角质化的皮肤，脸上的色斑和沟壑，粗大的毛孔，日渐松弛的赘肉，变干瘪的胸口，干枯的发梢，染色后又露出的白色发根……这一切衰老的表象，全都已经陆续出现在了女总统的身上。
　　时刻提醒着女总统，她的美丽已经消逝！
　　尽管化妆师还在竭力用遮瑕霜和粉底，努力遮掩时间在她脸上刻下的伤痕，但效果终究越来越差。
　　然而，现在的女总统，已经再也不用为衰老而烦恼啦！
　　因为，猫神巴斯特的神力，替她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
　　——为了诱惑这个国家理论上权力最大的白宫女主人，让这个黑皮女人心甘情愿成为伺候自己的铲屎官，黑猫女神巴斯特可谓是下足了血本，在送给女总统的神器套装之中，把凡是她能加上的增益法术，全都附魔了上去：【猫之优雅】、【枭之洞察】、【牛之蛮力】、【熊之忍耐】、【狐之狡诈】……
　　除此之外，猫神巴斯特还在套装上灌注了强大的生命力量，添置了美颜功能，作为副作用，它会让使用者变得喵里喵气，不过对于某些猫系美女来说，反倒是大大地凸显了自身的特点。
　　虽然在灵气复苏范围之外的华盛顿，这套神器发挥不出什么功效，但在总统游艇航行到苏必利尔湖西部的时候，预先穿戴上这套埃及风法老套装的女总统，就顿时体验到了身为“神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绝对的健康，非凡的美貌，超强的魅力，还有更高的智慧与敏捷，全都在一瞬间降临到了身上！
　　她仿佛回到了精力最旺盛的少女时代，全身洋溢着满满的活力，从灵魂到肉体都是无比的轻松。
　　再也不需要煞费苦心的化妆，她脸上和眼角的皱纹，就完全消失了。
　　从穿上这身行头开始，女总统重新拥有了宛如花季少女般水润粉嫩的肌肤，吹弹可破，光洁到看不出一丝瑕疵。而她的头发也是乌黑靓丽，柔顺如丝绸，一根白发都找不到，甚至连胸围都膨胀了一个等级！
　　所以，此刻穿着一身神器站在船头的女总统，当真是无限的惬意和愉悦，外加一丝洋洋得意。
　　老娘的青春，又回来啦！
　　与此同时，女总统也坚定了要成为虔诚猫奴的决心。
　　——不是她对上帝的信仰不坚定，问题是猫神给得太多了……而且她面临的麻烦也太多了……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用被法术加强的双眼，远眺起了前方的码头，想要看看迎接仪式安排得怎样了。
　　然后，女总统就欣喜而又疑惑地看见了，前方满眼都是摇来摇去的猫耳朵和猫尾巴……
　　※※※※※※※※※
　　当女总统那艘骚包的金色涂装豪华游艇，终于靠上了德卢斯港的码头时，顿时激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喵啊！总统驾到了喵！你们还不快点起来喵！再不过去迎接的话，明天的小鱼干就没有了喵！”
　　伴随着黑皮猫女瑟琳娜大人喵声喵气的呵斥，许多原本因为过于无聊，正在东倒西歪地啃着小鱼干，玩着毛线球，或者彼此嬉闹抓尾巴的猫咪们，一下全都仿佛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喵喵叫着满地乱蹦了起来。
　　然后，举着花束和乐器的猫娘女祭司们，也从阴凉处窜了出来，风风火火地涌上码头，反倒把德卢斯港的军方代表，海军陆战队的卢克·史密斯少将和海军的阿图尔上校，还有一位空军少将，给挤到了后面，
　　于是，当打扮成埃及法老的女总统，准备踩着铺设了红地毯的跳板，走下她的土豪金色骚包游艇时，就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大合唱，伴随着“喵嗷”一声猫叫，骤然响起，欢迎她的大驾光临。
　　只是这猫耳娘们欢迎总统的大合唱，歌词内容却堪称洗脑魔音：“……soft kitty， warm kitty……乖乖猫，暖暖猫，毛茸茸的像小球，快乐猫，熟睡猫，呼噜噜噜噜噜……”
　　听着这首《生活大爆炸》男主角谢尔顿唱的非常洗脑的儿歌，女总统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但女总统还是很有涵养地微微一笑，继续走到了猫神巴斯特教会女祭司们的面前，先是弯腰朝着一只肥嘟嘟的黑猫撸了几下，然后起身举起她的猫头黄金权杖，对着记者的录音笔，准备发表一番即兴演讲。
　　下一刻，就在摄像机的镜头前，无数人的围观之下，女总统的胸口突然绽开一朵鲜艳的血花……
　　于是，伴随着中弹，她的身子微微一晃，随即重重地扑倒在了地面上！
　　接下来，码头上变得一片混乱，有人慌乱地大呼小叫，有人不假思索地扑上来救人，有人紧张地四处张望，有人熟练地立刻卧倒或寻找掩体，更多的人则是乱哄哄地往远处逃跑，甚至发生了互相踩踏。
　　电视新闻节目的主持人似乎也愣住了，面对上述突发事态，久久没有出声。
　　青丘神社里的一众妹子们：(⊙▽⊙）！！！！
　　天啦噜！我看到什么了？
　　昔有肯尼迪脑洞大开，今有贺锦丽心花怒放？
　　现在的北美大地上，又有专攻总统的精神病人枪手出现了吗？
　　然而，正当青丘神社里看电视的诸位妹子，都以为女总统已经步上了林肯和肯尼迪等前辈的后尘，在众目睽睽之下魂归地府时……不料，镜头前的女总统却一骨碌爬了起来，还叉着腰对身边的人骂骂咧咧！
　　秋山惠：？？！！
　　女总统没死？
　　难道，她的衣服下面藏了防弹衣？
　　不对，之前她中弹的时候，明明能看到有血渗出来啊！
　　总不可能她在防弹衣的外面，还藏了血袋吧？
　　然后，还没等一头雾水的秋山惠想明白其中奥秘，她就通过新闻镜头，看到人群中的一名特勤局特工，突然拔出手枪，朝着女总统的背后连开几枪，当场把刚刚爬起来骂人的女总统，又打翻到了地上。
　　接下来，整个德卢斯港的码头，都变得愈加混乱了起来——负责总统安保的特勤局特工们互相打成一团，士兵茫然的端起了步枪，猫神祭司也亮出了猫爪，还有手榴弹在人群中爆炸，溅起一片血肉之雨。
　　而CNN的镜头也变得颠簸和凌乱，主持人语无伦次地飙了一通谁都听不懂的西班牙语，然后就神隐了。
　　再接下来，新闻画面彻底消失了，CNN开始播放起了夏威夷群岛的风光音乐片。
　　青丘神社里的一众妹子们：？？？？
　　又过了一刻钟，CNN的夏威夷群岛风光音乐片告一段落，随即插播了一则预先录制的短讯。
　　一个西装革履、脑满肠肥的中年人，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面，煞有介事地向全体联邦公民宣布：
　　“……总统女士因为身体原因，已经无法履行总统职务，按照宪法规定，从8月2日下午14时起，由众议院议长马克·贝尔先生履行总统职责。”
　　“……在这个国家命运面临严峻危机的时刻，希望全体公民保持冷静和镇定，不要听信谣言挑唆……”
　　随后，CNN停止了一切节目，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播放起了，永不停止的《星条旗永不落》MV。
　　对此，青丘神社里的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觎，互相大眼瞪小眼了片刻之后，才开始议论纷纷：
　　“……这算什么？又一次肯尼迪遇刺案？我们这是目睹了一场政变吗？”
　　“……新总统是众议院议长马克·贝尔？我记得他好像是个黑人吧？”
　　“……这算什么意思？推翻一个印度人总统，换上一个黑人总统？”
　　“……在真正统治这个国家的犹太人眼里，黑人和印度人都是工具人啊！呃，当然，我们也一样。”
　　“……我就知道，印度人当总统怕是做不长，就像他们的飞机一样。对了，你们觉得女总统死了吗？”
　　“……谁知道呢？当年引爆了一战的奥匈帝国费迪南王储，也是在一天里遇刺两次才挂掉的。”
　　“……我觉得那个印度女人应该没那么容易死掉，别忘了，巴斯特那只痴肥黑猫就在德卢斯港！国会山的老爷竟然想在巴斯特的眼皮底下打死她的铲屎官，捣毁她的猫粮来源……你觉得猫神会不发飙吗？”
　　“……呃，可是如果总统都已经被打死了，巴斯特又能怎样？”
　　“……死了也没事儿！巴斯特这个猫神可是掌握着灵魂神职，可以出入冥府，复活死人的！”
　　“……吓，这么说，给巴斯特当铲屎官，竟然是连死都死不成？只能跟永动机一样被猫剥削？”

第407章、黑猫总统有九条命！（今日三更！）
　　刺杀发生的半天之后，明尼苏达州，德卢斯港
　　原本被刷成骚气的土豪金色的总统游艇，已经在浓烟烈火和连番爆炸中，化作了一堆焦黑的残骸。
　　而之前停在湖畔街道两侧，被洗刷一新，等待总统检阅的军车和坦克，这会儿也都多了好些坑坑洼洼的弹痕，其中一些悍马车更是被火烧黑了——亏得这些车里没有装弹药，总算没发生殉爆。
　　此外还有武装直升机坠落在街头，变成燃烧的碎片。而远方湖面上的军舰也有一艘搁浅，冒着黑烟。
　　从码头到街道再到湖面，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俨然就像是刚刚打了一场惨烈的巷战。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并且这场战斗的一方领导者，还是这个国家的三军统帅！
　　浑身浴血，手中的权杖被裹上一层血浆肉末，脸庞也被硝烟熏黑，但依旧荣光焕发如女武神的贺锦丽总统女士，看着一个被猫神女祭司牢牢踩住脑袋的年轻人，双眼中不禁露出了几分悲哀和痛苦的神采。
　　“……竟然也有你吗？我的孩子！”
　　——这个被踩在地上的年轻男人，就是女总统的白宫特别顾问，也是她昔日恩主的儿子。
　　三十年前，年轻时代的贺锦丽，曾经做过他父亲的情妇，并且傍着他父亲的人脉踏入了政界。
　　所以，作为回报，在贺锦丽当上女总统之后不久，就破格提拔了老情人的儿子担任白宫特别顾问。
　　这个职位是总统的助手，并不负责某固定的事务，却可以插手任何事务。它可以受总统委派去做它认为值得做的任何事，既可以是镀金混资历的虚衔，也可以是扬名立万、建功立业的捷径。
　　很显然，女总统是想要报恩，提携老情人的儿子一把，差不多是把这孩子当成自家子侄在看待了。
　　可惜这一腔好心终究错付了人，老情人的儿子不仅没感激她的提拔，反而投靠了刺杀她的阴谋集团！
　　——还不仅仅是向对手通风报信，刚才他甚至亲自动手，趁乱用特工道具向女总统发射毒针！
　　这自然让女总统感到了遭遇背叛的伤心和难过，以至于想要质问一番这个不知道感恩的东西。
　　然而，此时这位背刺恩主的年轻人，似乎已经完全疯了，对女总统的话语完全无动于衷，只知道一边瞪大眼睛浑身颤抖，一边在嘴里朝总统哆哆嗦嗦地叫道：“……怪物！怪物！打不死的怪物！”
　　在他的胯下，更有淅淅沥沥的尿水流淌出来，被盛夏的烈日一晒，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眼看着老情人的儿子，似乎已经被硝烟和血腥吓到精神失常，屎尿齐流，即使拷问也问不出多少东西，女总统不禁有些意兴阑珊，随意地踢了他两脚，就转身走到了另一个看起来还算冷静的俘虏旁边。
　　“……贾法尔，你也背叛了我吗？你现在已经是国务卿了，马克·贝尔又许诺了你什么职位？”
　　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身上和脸上全是血印的国务卿，女总统不禁叹息着质问道。
　　“……他们没有许诺我什么职位，但我还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这么做。当然，现在看来是没希望了。”
　　国务卿颓然地摇了摇头，同时反问道，“……咳咳，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你是怎么发现的？”
　　“……告诉你也无妨——并没有多久，就在半天之前，我在游艇上试着穿戴女神赐予我的法老神器套装，然后不仅聆听到了猫女神的声音，还感到了来自身边四面八方，似乎无处不在的恶意。”
　　女总统拍了拍脑袋上的埃及法老头巾，调整了一下圈住头巾的黄金眼镜蛇头冠，“……虽然我知道自己恐怕并不怎么受欢迎，但这厌恶和敌意，未免也太过于浓烈了一点儿，简直称得上是杀意了！
　　所以，在那时候我就意识到，我身边似乎有不少人居心叵测，大约是想要对我不利。
　　而伟大的猫女神也替我占卜了一番，发现我将会在德卢斯港遭遇危机……”
　　“……那么，你为什么没有中止巡游，也没有在船上动手？”国务卿沉声说。
　　“……如果我不按原计划到这里来，又怎么能让你们这些小老鼠跳出来呢？”
　　女总统撇了撇嘴，“……除了船上，你们在岸上布置的人手肯定更多啊。”
　　“……以身为饵？难道你就不怕死吗？”国务卿有些好奇，“……我不觉得你是这样有勇气的人。”
　　“……我确实不是那种舍生忘死的勇士，不过伟大的猫女神告诉我，猫有九条命！”
　　女总统咧嘴得意地一笑，“……而当我来到她身边的时候，我也是她的猫了！”
　　“……但刚才你已经死了不止九次！”国务卿贾法尔恨恨地说，“……你为什么还不去地狱？”
　　——为了确保此次刺杀总统的行动万无一失，遍布于国会山和联邦政府各部门的庞大阴谋集团，可谓是底牌尽出：“精神病枪手（特等射手）”的远程狙击，特勤局特工的近距离枪杀，白宫特别顾问的毒针，预先安装在游艇里的遥控炸弹，陆军航空队的武装直升机火箭弹扫射，海军驱逐舰发射的炮弹和导弹，号称“钢铁雨”的M270多管自行火箭炮覆盖式洗地轰击……
　　基本上，除了没有引爆核武器和发射毒气弹，凡是能用上的常规武器，都已经轰到总统头上了。
　　然而，尽管他们杀死了女总统一次又一次，但无论他们杀总统多少次，女总统都能瞬间原地满血复活，然后举起猫头权杖和黄金连枷，气势汹汹地率领忠于她的人手，好像超级英雄一样，跟刺杀者大打出手。
　　更别提，猫神巴斯特本尊也加入战斗，一口气吹飞了导弹，把直升机当成毛线球一样拍来拍去。
　　明明应该是一次悄无声息的刺杀行动，却硬是被打出了《复仇者联盟》电影中纽约大战的视觉效果。
　　一通混战之后，因为看到巴斯特女神的态度强硬，不想在这里打神战的塔洛娜，立刻勒令她的祭司们临阵倒戈。于是动手的刺客全军覆没，而隐藏的叛徒，也都被猫女瑟琳娜用读心术给甄别了出来。
　　原本应该万无一失的刺杀行动，硬是被搞得满盘皆输，让国务卿贾法尔又气又恨又困惑。
　　——就算猫有九条命，得到了猫神赐福的女总统，在如此密度的集火之下，也应该早就被弄死了啊！
　　“……很简单，这里是在猫女神的注视之下，九条命用完之后，猫神又给了我九条命。”
　　女总统耸了耸肩膀，“……伟大的猫女神告诉我，她给我开了作弊器，要几条命就有几条命！”
　　好吧，这是NPC遇上开挂玩家了！还是开了无限复活机制的玩家！
　　谁让国会山的老爷们，竟然是如此傲慢和托大，妄想在真神的眼皮底下刺杀她的眷者呢？
　　遇上这种作弊器全开的情况，区区NPC就算拿出核弹，都不好使啊！
　　有谁能在《猫和老鼠》的世界里杀死汤姆或杰瑞？
　　灭霸或三体人来了，都拿这一猫一鼠没辙！
　　“……就算这只黑猫让你死不掉又怎样？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已经决定了，要在今天结束你的政治生命！即使你没死，你在华盛顿的党羽也被清洗干净了！你就一辈子待在这座废墟里撸猫吧！”
　　倒吸一口凉气之后，国务卿依然嘴硬地叫道。
　　——现代的美国的权力核心，依然是中世纪贵族式，以血缘为高墙构筑小圈子。只要没能跟这些真正主宰国家的门阀世家联姻，挤进他们的圈子，那么就算贵为总统之尊，也不过是随时能替换的打工人罢了。
　　“……如果是在去年，你说的或许没错，但到了今年，老一套的游戏规则可行不通了。”
　　女总统不以为然地说，“……再傲慢的名门世家，也没办法以凡人之身，比肩神明……”
　　正在这时，她的秘书拿着手机走了过来，凑到女总统的耳畔说了几句什么。
　　女总统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丢下俘虏，自顾自走到远处去接电话了。
　　这通电话一打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天色都已经快要入夜的时候，女总统才走回来，对国务卿笑道：
　　“……看起来，眼下想要在这个国家搞政变夺取权力的，并不止华盛顿的那群老家伙啊！
　　刚刚得到的消息，一支联邦陆军在今天攻入华盛顿，占领了白宫，并且血洗了国会山，把议员们的尸体丢到了大街上——那位妄想当总统的马克·贝尔议长，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死了哦！”
　　“……什么？陆军单独搞政变？这不可能！”国务卿惊骇地说，“……五角大楼不会这样疯狂的！”
　　“……但这就是事实！贾法尔。”女总统平静地说，“……一个名叫格尔曼·黑尔的陆军上校坐进了我的办公室，还在‘油管’上发视频演讲，宣布国家处于‘非常状态’，自封总统，要建立一个军政府！
　　呵呵，真有意思，区区上校也入主白宫？他以为自己是凯撒？还是利比亚的那位疯子上校？”
　　女总统一边如此说着，一边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丝嗜血的笑容，双眼更是兴奋得闪闪发光。
　　仿佛某只兴致勃勃的喵星人，看见了什么有趣的猎物一般。

第408章、炮打国会山！（第二更求票！）
　　“……轰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炮击声，华盛顿的国会山上，便炸开了一团刺眼的火光，升起了冉冉的黑烟。
　　接下来，整座国会山里的人，就仿佛被捅爆的马蜂窝，惊叫着到处乱跑了起来。
　　——华盛顿的国会山，虽然名声很大，是美国最著名的历史建筑之一，但其实原本只是一座二十几米高的小山坡，完全是因为山上坐落着国会大厦才出名。
　　整幢国会大厦是一座用白色大理石砌成的三层平顶建筑，建于十八世纪末，采用了古罗马复兴风格。由多层台阶，巨大廊柱和高耸的白色圆顶来体现其雄伟壮观，圆顶上着一尊自由女神铜像。
　　站在国会大厦下，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自己的渺小——而这也是议员老爷们所希望的。
　　能待在国会山里的，都是平日高高在上、不懂装懂的议员老爷，美利坚乃至于全世界最有权势的一批人，一个个眼高于顶、傲气冲天，除了竞选时偶尔需要作秀以示亲民之外，其它时间都是用鼻孔看人的。
　　但此时此刻，这些高傲的国会议员们，却是一个个惊慌失措，犹如地洞里的老鼠，在连绵的枪声、爆炸和火光之中，吓得语无伦次，屁滚尿流，被突然闯进首都的政变军队给撵得到处乱跑，
　　而更让人无语的是，这支炮打国会山的联邦陆军，还是国会议员老爷们自己召来入京的……
　　——就在五大湖畔的刺杀总统行动展开时，华盛顿这边的各处联邦政府机构，也都纷纷响起了枪声：FBI、CIA、五角大楼、白宫……华府的建制派倾尽全力，对猝不及防的总统亲信进行了清洗和绞杀。
　　其中有些人是在毫无防备之下只能束手就擒，但也有不少地方发展成了激烈的枪战。
　　除此之外，原本驻扎在华盛顿郊外的五千陆军士兵，也被调入首都，负责过渡时期的戒严和治安。
　　但国会山的老爷们做梦也没想到，就在调兵的命令下达之际，这支陆军就爆发了内乱，以格尔曼·黑尔上校为首的小团体，悍然软禁了上级指挥官，随即气势汹汹地杀进了联邦首都！
　　然后，还没等国会山这边得到消息反应过来，格尔曼·黑尔上校就在国会山门外，命令坦克开炮！
　　——黑尔上校很清楚，自己的兵力非常有限，军心也谈不上稳固，虽然军官团已经坚定了立场，要攻占华府，血洗虫豸，但底下的士兵却大多还被蒙在鼓里，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做什么。
　　没办法，如果他不是严格控制知情人范围，而是提前动员基层士兵，半公开煽动造反的话，只怕是早已消息走漏，整个小团体都被宪兵队给抓起来了——毕竟这支军队就驻扎在首都郊外，盯着的人肯定很多。
　　但这样一来，黑尔上校的政变军，就基本上可以说是被他和一干军官给“骗”进华盛顿的。
　　若是被五角大楼和国会山派人过来谈判劝说，他手下这支并不稳定的军队，甚至有不战自溃的风险。
　　所以他要炮轰国会山、屠杀议员，作为投名状，让麾下将士没有了退路，只能跟着他将造反进行到底。
　　——连国会山都炮轰了，议员老爷都打死了，你们这些当兵的，难道还以为有可能被放过？
　　而且，黑尔上校还知道，国会山的老爷们都是些不懂装懂、毫无胆识的腐朽之人，只要国会大厦门外的炮声一响，这些虫豸们就一定会做鸟兽散，绝没有坐镇国会大厦，跟自己打攻防战的勇气！
　　果然，这一以快打快的【闪电战】战术，获得了让人迅雷不及掩耳的奇效。
　　当黑尔上校亲自带兵杀到国会山下的时候，恰好是8月2日下午14时，阴谋集团换总统的时候。
　　结果，众议院的黑人议长马克·贝尔，当时正在手按《圣经》宣誓接任总统一职，四周众人纷纷鼓掌庆祝，不料却突然听见外面炮声隆隆，地面微微震颤，屋顶的尘土碎屑窸窸窣窣往下掉，腾起漫天尘埃。
　　紧接着就是宛如撕裂布匹一般的机枪声响起，因为是12.7毫米口径的重机枪，连柱子都被打得石屑迸飞，玻璃窗更是成片碎裂。那些留在外面发愣的警察，很多还没来得及逃跑，就已经横尸遍地。
　　于是，惜命的黑人议长先生，就立刻丢下圣经，拿出零元购的飞速，带头一个箭步冲出大厅跑了。
　　然后，其它的国会议员也如梦初醒，在反应过来之后，纷纷跟着工作人员，从后门狼狈撤离。
　　因为相当多的议员都已经七老八十，年事已高，又养尊处优，缺乏锻炼，或者干脆被吓傻了，结果颤颤巍巍走不快，保镖和秘书只能架着他们跑。什么保密手机、办公笔记本电脑和绝密文件，都丢了一地。
　　但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文职幕僚被堵在了上面的办公室里，面对走廊里的叛军，完全都懵逼了。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居然有人能杀进国会大厦来捣乱——这根本就是好莱坞电影里才有的场景啊！
　　电影里是《白宫陷落》，现实中却变成了“国会山陷落”？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不同的是，好莱坞电影里总会有个美式的孤胆英雄出现，在最后关头拯救一切。
　　而在他们眼前的现实中，只有一群喊着“让美国再次伟大”的凶残士兵，闯进来到处打人和杀人。
　　“……你们这是非法入侵！是针对国会这一首要政府立法部门的可怕暴力……”
　　一个年轻的金发女秘书鼓起勇气，打开办公室的门，对走廊上那些闯入国会大厦的士兵如此喊道。
　　结果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记枪托揍翻。
　　接着，士兵们一拥而入，抡起砂锅大的拳头，拳拳到肉，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把她揍得哭爹喊娘。
　　——没办法，在底层红脖子看来，联邦的精英阶层就是这么的遭人恨。
　　然而，尽管黑尔上校分出了差不多一半的兵力，亲自着两千多人围攻国会山，也确实打死和抓获了不少议员，但终究还是让众议院的黑人议长马克·贝尔，这个最大的目标，从地道里跑掉了。
　　没办法，谁让国会山的底下就跟耗子窝似的，挖满了纵横交错的地道呢？

第409章、火烧国会山！议员挂路灯（三更完成！）
　　早在十九世纪，议员们就已经开始在华盛顿的国会山地下挖地道，至今有十九条地道开通。
　　到了二十一世纪，由于地下通道发达，在国会山的地底干脆发展出了一座小型的地下城，有商店，邮局，银行，自助餐厅等等，公用地道里装饰着全国学生的美术作品。
　　甚至有地铁直达国会山，方便国会大厦职员的日常出行。
　　此外，还有专门给议员老爷们逃难用的秘密通道，不惜工本造得坚固无比，甚至能抵御核弹攻击。
　　虽然挥师炮打国会山，发动军事政变的格尔曼·黑尔上校，尽可能地封锁了国会大厦的地表和地下出口，但还是有不少秘密的逃生通道，是他根本不知道的，自然也就没办法提前做出防范措施。
　　所以，国会参众两院的很多议员，包括刚接任总统的众议院黑人议长马克·贝尔，只要来得及钻进逃生地道，而没有被政变军堵在地表上的话，基本都成功地逃了出去。
　　然后，他们乘车的乘车，坐直升机的坐直升机，还有在波托马克河上泛舟赛艇的，转瞬间不见踪影。
　　而手头兵力十分有限的格尔曼·黑尔上校，连控制主要的政府机关都非常勉强，根本无力追击。
　　“……嗨！国会议员都是老鼠吗？居然在国会山地下打了那么多的洞！封都封不过来！”
　　站在被伪装成酒柜的秘密逃生地道门口，看着里面的墙壁上忽明忽暗的应急灯，地面各种踩掉了的高跟鞋和跌落的手机，格尔曼·黑尔上校不禁连声叹息。
　　“……上校，国会山的老爷们，本来就是这个国家最肥的大老鼠啊！老鼠不就该天生爱打洞吗？”
　　一名部下说了个笑话，想要活跃一下气氛，但却被脸上毫无笑意的黑尔上校瞪了一眼。
　　上校知道，只要没能在政变之初，就将国会山的关键人物一网打尽，后面的麻烦就会越来越多。
　　只是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们这伙人从上到下都无路可退，只能一门心思走到黑了。
　　所以，黑尔上校考虑了片刻，便咬咬牙，做出了一个很有魄力的决断。
　　“……没办法了，快去搜集汽油，准备燃烧弹，把国会大厦给烧了吧！”
　　“……什么？纵火烧毁国会大厦？为什么？”一众部下听得都愣了，心中不由自主有点排斥。
　　“……为什么要烧掉国会大厦？当然是发出内战的信号，动员起全国支持我们的力量！
　　华盛顿的‘深层政府’盘根错节，是一只真正的九头蛇，砍掉一个头还能长出两个，只靠我们这点人，是无法消灭他们的！我们需要发动更加广泛的力量，投入到这场拯救美国的伟大战争中来！
　　烧毁国会大厦，就是告诉全国人民，内战已经打响，爱国者应该拿起武器了！”
　　黑尔上校对部下们呵斥说，“……国会山的大火，代表着旧政府已经被摧毁！新的时代已经降临！
　　只有看到旧政府已经被打倒了，公民们才会鼓起勇气，加入我们，一起拯救祖国！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关系到未来的美国是否还是美国人的美国！没有妥协的余地！就像法国大革命以攻占巴士底狱为标志一样，我们也要用火烧国会山的方式，向全世界宣告革命和内战的开启！”
　　“……可是，国会山毕竟是我们的国家象征……”一名年轻的上尉迟疑道。
　　“……国家象征的话，有一座白宫就已经够了！国会山就烧了吧！正好庆祝我们的胜利！”
　　黑尔上校毫不客气地吩咐说，“……另外，你们把抓到的俘虏审问一下，共和党和无党派议员暂时关押起来，民主党议员全部处决，再把他们的尸体拖出去，统统吊在外面的路灯上！
　　嗯？你们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们今天开着坦克打进国会山，不就是为了做这个的吗？
　　赶快给我行动起来！把那些虫豸给我干掉！现在，立刻，马上！”
　　“……是，长官！”
　　尽管军官们依然对此有所疑虑，但士兵们却是人人精神振奋，并且立刻开始了行动。
　　紧接着，一片狼藉的国会大厦里，就再次响起了连绵不断的枪声、呵斥和惨叫……
　　※※※※※※※※※
　　虽然偷袭国会山被打成了一锅夹生饭，跑了不少大鱼，但终究还是拿下了国会大厦。
　　另一边，政变部队攻打华盛顿其余重要部门的战斗，也都堪称势如破竹，一路所向披靡。
　　——在政变军杀进五角大楼之前，建制派的将军们已经开始肃清女总统的党羽了。但问题是，这消息不知为何居然走漏了，导致女总统任命的几个将军，在最后时刻搜集了一批枪械弹药，企图负隅顽抗。
　　建制派只得下令包围五角大楼，进行强攻，导致五角大楼内部成了战场，到处枪声乱响，血肉飞溅。
　　当政变部队的武装直升机悬停在五角大楼上空时，互相厮杀的双方都以为是己方召来的援军，拼命试图进行联络。不料政变军的武装直升机却发动了无差别打击，向五角大楼一口气打空了所有的火箭弹！
　　霎时间，烈焰腾起，砖石迸飞，惨叫震天。
　　指挥肃清工作的空军参谋长，被一发火箭弹破窗而入，当场炸成碎块，而建制派部署的包围网，也被空袭瞬间打崩。原本被困在五角大楼里的女总统亲信——那些印度裔、亚裔和黑人将军，则趁机逃了出去。
　　接下来，政变军的地面部队也抵达了五角大楼，并且立刻开始了强攻，让坦克抵近开炮轰击楼体，悍马车上的重机枪进行火力压制，步兵则发射M406高爆杀伤榴弹——这玩意儿由下挂式M203榴弹发射器发射，可以用在M16系列步枪上，号称“步兵大炮”。几发单兵榴弹射过去，比什么RPG都方便。
　　一番“轰轰轰”之后，整个五角大楼到处起火冒烟，彻底乱了套——作为一个办公管理机构，五角大楼里没有反坦克导弹，更没有反坦克地雷，将军们在炮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拔腿跑得干干净净。
　　而五角大楼里剩下的士兵和文职人员，在群龙无首之下，索性打着白旗投降了。
　　与此同时，政变部队还没开到CIA总部，就发现兰利大厦已经是烈焰腾飞，浓烟滚滚……
　　——就跟五角大楼的情况一样，CIA也在今天动手，肃清包括局长在内的总统党羽。
　　怎奈CIA之前分派了许多行家老手去欧洲执行镇压任务，又在今年强行违反规定，被塞进去了许多全靠“政治正确”的菜鸟外行，导致其原本就很一般的业务水平，再次急剧下降，已经到了不及格的程度。
　　再加上国会山的阴谋集团，勒令参与密谋的CIA主管们，必须挤出最后一点儿精兵强将，去五大湖那边负责刺杀女总统，导致留在CIA总部兰利大厦这边的可用之人，基本只剩下了各种菜鸟外行和混子。
　　另一边，被总统空降到CIA的印度裔局长和局长的一干亲信，虽然专业水平不怎么样，实权又被各位主管架空，但在搞办公室政治，打探消息方面的天赋，却是堪称与生俱来，故而早已隐约感觉情况不妙。
　　结果就是一干违规录取的不靠谱菜鸟新手，把主管们要在CIA总部里杀局长这种事情，搞得全局几乎人尽皆知，谣言满天飞……也让CIA局长如临大敌，提前囤积枪弹，把办公室改造成了战争堡垒——这帮无法无天的CIA高级主管，在去年就已经联手杀过一个CIA局长了！你让新局长怎么能不提防呢？
　　此外，CIA局长还在关键时刻拉来了亲信，收买了不少特工，企图反向清洗那些作乱的主管。
　　最终，导致一场暗杀自家局长的秘密行动，变成了明火执仗的强攻，又变成了轰轰烈烈的CIA全局大乱斗：一时间，作为CIA总部的兰利大厦内，成百上千的特工们拿着手枪和微型冲锋枪，在办公桌和储物柜堆砌的街垒之间互相射击，此外还有人在通风管道里灌烟，有人在电梯井里纵火，有人到处浇汽油……
　　很快，兰利大厦的火灾就变得不可遏制，残余的特工也都被热浪和毒烟给熏得逃了出来。
　　等到政变陆军的悍马车，轰隆隆地行驶到兰利大厦门外时，基本已经只需要打死幸存者收拾残局了。
　　另一方面，华府建制派在FBI总部的肃清工作，倒是没有CIA搞得那么丢人，女总统任命的印度裔局长尽管事先同样有所提防，但还是因为一根小小的毒针，而死在了漂亮女秘书的肚皮上。
　　而女总统在FBI的其余亲信支持者，也都被各位造反的主管带人停职缴械、扣留软禁了起来。
　　但问题是，就算在大楼完好无损的情况下，FBI特工也扛不住正规陆军的正面强攻——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军事要塞。而特工们也不知道要怎样在连RPG都没有的情况下，用自己的手枪打坦克？
　　更关键的是，他们刚刚干掉了自己的局长，变得一盘散沙，这会儿哪来的凝聚力能死战到底？
　　政变军又没有像攻打国会山一样四面包围，他们还有撤退的途径，为啥要像傻子一样死在办公室里？
　　所以，五百名政变军士兵轻松碾碎了FBI的微弱抵抗，驱逐了特工们，占领了他们的总部。
　　相比之下，反倒是警察局的抵抗要激烈得多，甚至一度打退了政变军的攻势，以至于黑尔上校不得不命令武装直升机再次出击，还使用了铝热燃烧弹，才彻底打垮了这些顽强的首都警察们。
　　当然，政变军也没放过白宫，当这些士兵杀进白宫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尸横遍野——联手背叛总统的特勤局特工，刚刚干掉了不肯倒戈的同行，并且把留守首都的内阁成员都抓了起来。
　　接下来，经过一番短促而激烈的炮战，以及犹如瓢泼大雨般的机枪扫射，政变军轻松打垮了特勤局。
　　但是，当那些被五花大绑起来的内阁成员，以为自己终于得救时，却发现对方把枪口对准了自己。
　　伴随着砰砰乱响和凄厉哭喊，以及女总统的白宫发言人，一名浓眉大眼的黑人小妞“上帝啊，知道你们杀害的是谁吗？”的责问声，一位白人少校走了过来，傲慢地对白宫发言人小姐训斥说：
　　“……闭嘴吧！以后这个国家归我们说了算！新时代不需要这些愚蠢腐朽的低劣废物！”

第410章、自由之花要用血来浇灌！
　　华盛顿政变的当天傍晚，原本被建制派召集到国会山，见证众议院议长接任总统、宣誓就职的各大媒体记者们，在熬过了战战兢兢的几个小时后，被士兵驱赶出软禁他们的地下停车场，来到地面上。
　　然后，在第一时间，记者们就看到了血染般的苍凉暮色下，正在火光之中熊熊燃烧的国会大厦。
　　那苍茫的暮色，冲天的烈焰、滚滚的浓烟和焦黑的圆顶被组合在一起，实在是令人移不开目光。
　　这一富有视觉冲击力的画面，让记者们愣了许久，随即赶紧架起长枪短炮一阵抓拍。
　　——这绝对是能拿普利策奖的名场面！如果接下来还有普利策奖颁发的话。
　　然后，还没等他们意犹未尽地放下摄影器材，就在身边看见了更加富有冲击力的一幕。
　　——许多穿着迷彩服的军人，正在两人一组，把几十具血淋淋的尸体抬出军用卡车，然后挨个儿用绳索吊上路灯，毫不在意一地的血迹和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仔细再看，就有一位在华盛顿混迹多年、经验丰富的老记者骇然发现，被挂上路灯的尸体之中，基本上不是参议员就是众议员，其中赫然有不少在国会山叱咤风云的老牌政客！
　　——虽然因为抢到大新闻而兴奋，但同时也不禁感到寒意从他身上的每个角落冒出来。
　　堂堂国会议员，也能说杀就杀？尸体还要吊在路灯上？
　　上帝啊，这种本来只会发生在非洲国家的事情，如今也在华盛顿上演了吗？
　　但这其实是政变军的刻意为之，因为这世上凡是成功的政变，就没有不流血的。
　　即使在一开始没有流血，日后也会通过各式各样的骚动和叛乱，把少流的血补上去。
　　想要把一场政变搞得更加正式，效率更高，就得流很多血——让旧政府的高官和议员们死得愈惨，民众对抗新政府的胆子就会愈小，新政权镇压反对派的成本也会愈少：即所谓的杀鸡儆猴。
　　总之，记者们一时大哗，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样残酷的镜头画面，立刻抓起摄像机和照相机，对着这些新鲜出品的路灯挂件拍了个够，士兵们也并未阻拦，只是提醒他们不要错过了接下来的新闻发布会。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在士兵们的押送下，走到了国会山下的露天新闻发布会现场。
　　让这些记者感到有点诧异的是，在国会山脚下的新闻发布会现场，已经有不少同行在等着了！
　　——真正优秀的记者就是这样，比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更灵敏，比掠食中的豺狼更凶蛮，为了抢新闻不惜舍生忘死：当华盛顿市民在枪炮声中瑟瑟发抖时，各路记者和作死网红，却在不要命地往战场里冲。
　　政变发生后不到一小时，这座还在冒烟的联邦首都的大街小巷里，就已经活跃着大批的新闻工作者了。
　　其中一些倒霉蛋被流弹或爆炸物击毙，而一些幸运者则被士兵带到了国会山下的新闻发布会现场。
　　没等这两拨记者互相交流一番，策划政变的格尔曼·黑尔上校，就在一票军官的簇拥下走了出来，站到了之前从国会大厦里搬出来，众议院议长用的讲台后面，拿起话筒开始讲话。
　　——虽然新闻发布会的场地很简陋，除了讲台之外，就连凳子都没有，记者们只能站着。但黑尔上校的讲台，正好背对着燃烧的国会山，以火光冲天的国会大厦为背景，刚一出场，视觉冲击效果便已拉满。
　　跟一般的白宫新闻发布会不同，黑尔上校并没有给记者们留下自由提问的空间，而是板着脸直接宣布：
　　“……过去的二十年来，这个国家发生的一切灾难，让全体爱国者感到无尽的失望和愤怒。
　　在腐朽制度的荼毒下，在既得利益者的绑架下，在贪婪政客的公然诈骗下，这个国家已经没有未来！
　　鉴于国家目前出现的重大危机，以及政府在重大决策上的失误、腐败与卖国，联邦军中的全体爱国将士早已忍无可忍，决定武力解散政府，接管国家政权，惩戒祸国罪人，行使最高权力！”
　　然后，作为发动政变的“爱国军人”代表，格尔曼·黑尔上校宣布国家从现在开始进入【非常状态】，由政变军人组织临时政府，他自封代理总统——有些记者将其翻译为“非常大总统”。
　　不过，黑尔上校在这里也留了个余地，声称自己并非贪恋权位之人，自封代理总统也只是临时措施，只要“国家恢复正常秩序”，并且有“更适合领导公民”的人物出来带领大家，他就会退位让贤云云。
　　此外，他还号召全国各地的“爱国者”组织民兵，自发搜捕击杀那些逃出华盛顿的议员和将军，消灭各地的FBI和国税局分部，“打断腐朽旧政权的触手”！
　　接下来，在解释他悍然发动军事政变的原因时，格尔曼·黑尔上校如此侃侃而谈：“……有人说内战永远是罪恶和可耻的，指责这是同室操戈，所以反对我们的公民在任何情况下用武力对抗暴政。
　　但我要说，这种荒谬的说法，是对一切道德和公益的践踏！
　　从古至今，任何国家的不稳定，都源于统治者的罪恶，而不是反抗暴政的革命者所造成的！
　　无限的忍耐只会助长贪婪和暴虐，这是奴隶的美德，而不是公民的美德，甚至可以说是耻辱！
　　公平和正义将允许我们的人民拿起武器，反抗那些破坏法律或滥用法律来窃取无限权力的压迫者。
　　在经历了内战和动荡以后，我们的公民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强大，更受尊敬，更幸福！
　　请记住！自由之花需要用爱国者和暴君的鲜血来浇灌！现在就是为了自由而流血的时候了！
　　一个腐朽的国家将会在人民的怒火中灰飞烟灭！一个崭新的国家则会在爱国者的热血中焕然重生！”
　　他挥舞着拳头，高声向记者们强调说，“……救国的事业不分先后，寄生在这个国家身上的害虫还远远没有被消灭干净。在今天，在这里，我邀请一切真正的爱国者进军首都，共商大计！让美国再次伟大！”
　　然后，军务繁冗的格尔曼·黑尔上校，就走下讲台离开了，记者们也心满意足地收起摄影器材，有的试图采访政变军士兵和在场目击战斗的市民，有的开始想办法往外界发通讯稿。
　　——华盛顿的移动互联网已经被打瘫了，记者们想要发出消息，只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用星链的用星链，走光纤的走光纤，或是通过各国大使馆的保密线路……实在没办法的，就立刻开车奔向其它城市。
　　接下来，惊天动地的政变新闻，就被他们通过各种途径，迅速发往了全国各地，乃至于世界各地。
　　——总统遇刺！华盛顿兵变！炮击五角大楼！火烧国会山！议员挂路灯！！！
　　这一桩桩一件件带有带有爆炸性意义的标题，转瞬间就出现在了全世界各大网站、报刊和电视新闻节目上，顿时引发了宛如山呼海啸一般的舆论狂潮——几乎不亚于之前的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
　　无论在哪个国家，几乎所有主流媒体，都把这则突发新闻放在了网络版头条，并且开设专题不断更新。
　　《突发！总统遇刺！华盛顿连环政变！叛军占领首都！》
　　《总统遇刺，众议院议长下落不明，白宫被占领，联邦进入无政府状态！》
　　《火光中的国会山！路灯上的参议员！》
　　《CIA和FBI的覆灭！最令世界恐怖的情报机构被抄家！》
　　《炮打五角大楼！黑尔上校做到了德国佬和日军都没做到的事！》
　　《合法政府被军队推翻！联邦政坛瞬间倾覆！》
　　……
　　突然发生在华盛顿的军事政变，还有政变者几乎不加掩饰的“红脖子”口号，引发了整个联邦上下所有建制派精英高层的剧烈恐慌和愤怒——看着视频里熊熊燃烧的国会山，还有那些被吊在路灯上“跳踢踏舞”的国会议员，简直等于是把刺刀戳进了他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上等人的肺管子里，并且拼命用力搅拌！
　　可恶啊，就算华盛顿的一切政治游戏的规则，都是我们制订的，除了我们圈子里的人之外，别人都不应该有出头之日，但即使如此，你们这些臭当兵的也得讲规矩啊，怎么可以掀桌子打破规则呢？
　　——然而，建制派精英们越是歇斯底里的咒骂，普通民众越是狂欢式地大肆庆祝。
　　或者说，精英高层越是如丧考妣，底层民众就越是普大喜奔。
　　毕竟，这个国家已经建立快三百年了，在权力和利益的分配上早已是叠床架屋，积累了太多参与分肥的既得利益群体，吞噬了太多的社会资源，并且目前已经堵死了几乎一切深度改革的常规途径。
　　底层民众无论肤色如何，虽然对现实中的压迫早已麻木绝望，但并不影响他们期盼着有个猛人跳出来，踩碎令人窒息的腐朽旧秩序，把国家闹个天翻地覆：社会正是要乱了才好啊，不乱的话怎么搞零元购？
　　而南方各州的红脖子们，更是一个个欣喜若狂，有的明火执仗地攻打本地FBI机构和国税局，有的往皮卡或哈雷摩托上装了珍藏的枪械弹药，然后成群结队，千里迢迢地赶赴华盛顿“咸与革命”。
　　——他们这些自诩为“正统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家伙，已经等待这一天太久太久了！
　　黑尔上校口中那些极端政治不正确的话语，实在是说到了他们的心眼里！
　　作为“真正的美国人”，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拨乱反正”！
　　※※※※※※※※※
　　说起【盎格鲁-撒克逊民族】这个概念，很多人立刻就会想到征服大洋的海盗船长，武德充沛的英伦绅士，彪悍骁勇的西部牛仔，引领文明前进的科学家和发明家……等等一系列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玩意儿。
　　在其它民族的人看来，盎格鲁-撒克逊人是世界的征服者和统治者，说起他们就是一脸的仰望和羡慕。
　　但颇为诡异的是，这个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一群“盎格鲁-撒克逊人”，却对自己的处境充满了绝望，认为自己受到了忽视和背叛，成为了出力不讨好的弃儿。
　　嗯，当然，现在的主流社会一般不称呼他们为“盎格鲁-撒克逊人”，而是给他们取了一个不那么光彩，略带嘲讽的绰号——红脖子！
　　说起“盎格鲁-撒克逊人”，大家都会感觉威名赫赫，不由得肃然起敬。
　　但说起美国南方的红脖子……就实在是很难让人提起什么敬意，只觉得这是一帮土气落伍的乡下人。
　　可事实上，他们分明就是同一类人。
　　——盎格鲁-撒克逊人的伟大和光荣只是历史，红脖子的憋屈和绝望才是现实！
　　盎格鲁-撒克逊人先民缔造的美国，是一个传统保守的白人宗教国家，并不是真正的大杂烩移民国度。
　　否则，十九世纪的美国人也不会那么注重血统，甚至搞出“一滴血法案”这种堪比印度种姓的东西。
　　可现在呢？美国南方的几千万红脖子群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祖先浴血厮杀打造出来的世界帝国，正在把越来越多的异邦蛮族请进国门，还要奉为上宾，用自己缴纳的赋税，去慷慨地支付这些蛮族的福利。
　　而他们作为这个国家的缔造者后裔，基本盘中的基本盘，却不仅不能阻止联邦政府的“倒行逆施”，甚至就连对这种事情公开表示不满，都要面临巨大的社会风险。
　　从电视到报纸，所有传统媒体上都在一遍遍地灌输着这类“伤风败俗”的价值观。
　　从学校到社区，到处都在宣扬着跟红脖子（清教徒）传统格格不入的奇怪东西。
　　这个国家的金融和舆论被犹太人掌控，而红脖子则是被重点打击的对象，在二十一世纪的美式文字狱之下，他们现在甚至连公开说一句“圣诞快乐”都要被批倒批臭——必须说节日快乐，不能说圣诞快乐。
　　否则的话，就是不多元，不包容，就是偏激和狭隘，就是仇恨和歧视！
　　可是，为什么国家总是一味地要求他们去包容异族，又该让谁来包容他们呢？
　　美国南方的红脖子们感觉很迷茫，也很绝望。
　　——不是说红脖子们生活得非常窘迫、穷困潦倒。相反，就物质条件而言，他们的生活水平已经能碾压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但问题是，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在美国的前景，可谓是一派悲观和绝望。
　　如果二百年前建立美国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清教徒，能够在二十一世纪揭棺而起，他们就会十分惊恐地发现，举目望去，视野之内满是蛮族的胡俗膻腥！就连当初被他们看不起的爱尔兰贱民，日耳曼蛮子，斯拉夫鞑子，白人天主教徒，现在都跟自己的子孙后代（红脖子），都被逼得成了同一条堑壕里的战友。
　　——华盛顿总统若是能看到这样的情形，或许都要后悔从英国独立了！
　　如果美国都不再是盎格鲁-撒克逊人清教徒的美国了，那他们还独立个屁啊？
　　可即便如此百般挣扎，红脖子在美国的势力，依然处于一种缓慢而难以逆转的颓势之中。
　　而更加让他们感到痛苦的是，造成这种痛苦的主要根源，就是他们亲手缔造的世界帝国！
　　虽然各国基本盘认为自己遭到了背叛和忽视，是一个全世界都有的普遍现象。
　　而且，这也是美国从民族国家走向普世帝国的必要代价。
　　但问题是，红脖子们可不愿意成为代价。
　　——被自己的造物背叛，恐怕是所有形式的背叛之中，最最痛入骨髓的一种了吧？
　　很难说华盛顿的建制派高层有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但建制派高层的最终决策，显然是完全无视了红脖子的诉求，或者说已经放弃了这个基本盘，继续变本加厉地打压和污名化他们。
　　同时，又推广麻药合法化，用“化学极乐”的缺德办法，来维持社会的稳定。
　　——“化学极乐”可以提高幸福度，但却会降低生产力……不过，如今的美国已经高度金融化和空心化，原本也不需要什么生产力了，正好可以用【化学极乐】来清理掉负价值人口。
　　靠着化学极乐和各种对人群横切竖切的分化瓦解手段，美国总算是熬过了最艰难的危机时期。
　　但问题是，总有一些红脖子不甘心在“化学极乐”之中躺平腐烂，而是琢磨着想要做点什么。
　　现在，随着国会山上的一把大火，迷茫的他们仿佛找到了努力的方向，于是跃跃欲试地举起了枪……
　　哎，基本盘这个东西，如同水和空气，用之不觉，失之难存。
　　当俄罗斯人抛弃苏联的时候，号称牢不可破的苏联，立刻轰然解体。
　　那么，当盎格鲁-撒克逊人抛弃美国的时候，号称山巅之城的美国，又还能生存下去吗？

第411章、猫王归来！三总统之战！
　　总之，随着国会山上烧起来的一把大火，南方各州的红脖子都开始心头长草，跃跃欲试。
　　表面上看，这只是以往无数次南方红脖子闹事的重演，顶多就是这次闹得特别激烈一点。
　　但事实上，就像法国大革命初期的起义民众占领巴士底狱一样，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这代表着民众已经丝毫不惮于用武力对抗政府的权威，维系国家机器的暴力工具正在瓦解。
　　更代表着传统上作为美国基本盘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已经开始在否认联邦政府的合法性！
　　换而言之，构筑这个世界帝国的基石，正在试图把整个帝国从自己的身上抛出去！
　　遗憾的是，尽管刚刚在华盛顿挨了当头一棒，傲慢的建制派精英们依然没有注意到脚下基石的松动。
　　就在格尔曼·黑尔上校公开火烧国会山的几个小时之后，众议院黑人议长马克·贝尔一路逃亡到距离华盛顿五十公里外的巴尔的摩城，先是喝了两瓶紫水定定神，随即就召开新闻发布会，与“叛匪”对喷。
　　（紫水，黑人说唱圈流行的“特种致幻鸡尾酒”，由止咳糖浆、汽水和糖等成分兑成。）
　　在巴尔的摩市政府的新闻发布会上，马克·贝尔一副黑脸涨得通红，怒斥了“叛匪”火烧国会山、屠杀议员的残暴行径，同时他还向记者们宣称，自己在今天下午已经“合法”继任了总统之位。
　　所以，马克·贝尔总统宣布在巴尔的摩组建“临时政府”，又任命了一票内阁成员，准备在这里建立作战指挥部，召集军队，发动反攻，从“叛国罪犯”的手中收复华盛顿！
　　但是，黑人总统的反攻首都大业，终究没有成功，而他的巴尔的摩临时政府，也成了自娱自乐。
　　因为贺锦丽女总统任命的国防部长和CIA局长，还有一票将军，也从华盛顿跑了出来，而且同样也来到了巴尔的摩，并且在跟市政府就隔了两条街的一家酒店大堂里，召开了他们的新闻发布会。
　　在另一拨新闻记者们面前，国防部长和CIA局长描述了另一个版本的“华盛顿兵变”始末，声称众议院议长马克·贝尔就是杀害总统的凶手，跟现在占据华盛顿的叛军，不过是因为“分赃不均”而爆发火并。
　　他们说，马克·贝尔根本就是一个叛国罪犯，根本没资格组建什么临时政府，而是应该立刻被逮捕！
　　得知此事的贝尔总统气急败坏，立刻下令巴尔的摩的警察和公务员，去讨伐两条街外的国防部长和CIA局长。但警察们表示，这种联邦层面的政治斗争，不是他们能参与的，还请总统先生找别人去打内战吧。
　　——因为这帮傲气冲天的国会山政客，全都被叛军赶出了首都华盛顿，每个人的合法性似乎都很存疑，下面的人一时间完全无所适从，最后认为这时候“不做不错，多做多错”，还是躺平了什么都不做为好。
　　眼看着指挥不动巴尔的摩的官方力量，黑皮的贝尔总统也不知是不是紫水喝多了，还是磕了什么更猛的药，导致脑子犯蠢抽了风，竟然不顾自己的“总统”之尊，跟着几个掮客跑去巴尔的摩贫民窟，联络本地的黑人帮派，许了一堆空头支票，忽悠这帮黑叔叔拿着家伙跟他上街，去攻杀国防部长和CIA局长！
　　贝尔总统大人拍胸脯保证，只要这些混混们帮他打赢了这一仗，斩杀了那几个漏网之鱼，就是立下了旷世奇功！日后帮派老大个个都当白宫特别顾问，或者去五角大楼当将军，小弟也能进FBI当特工耍威风！
　　然后，被忽悠了的帮派混混，就在黑人总统的亲自带领下出击了，但最终还是没赢——因为据说磕了毒蘑菇的国防部长和CIA 局长，同样收买了本地的另一批黑人帮派，气势汹汹地要来抓“贝尔总统”！
　　更绝的是，双方帮派纠集起的队伍，居然在巴尔的摩的某处繁华街头，彼此举着星条旗正面撞上了！
　　于是，黑人总统和印度裔CIA局长，各自指挥一帮以黑人混混为主的乌合之众，分别挥舞着星条旗高声叫骂，在巴尔的摩的街头大打出手，各种非洲式的人体描边枪法乱射，外加丢燃烧瓶和开车撞人等等。
　　还有更多的本地穷人，趁机窜了出来，戴着头罩上街扫荡商店大搞零元购，顺便纵火烧车……
　　如此低水平的美国内战，被播放到全球主流媒体上，让一众国际观察家看得万般无语。
　　而另一些被“远程饲养”的海外精神美国人更是如丧考妣——两帮黑皮混混怎么也能代表美国了呢？
　　最终，这场丢人到家的“巴尔的摩战役”，以不战自散而告终——倾向于建制派的宾夕法尼亚国民警卫队派遣直升机赶到巴尔的摩，接走了“贝尔总统”。
　　而国防部长和CIA局长见状不妙，也都拔腿溜了。
　　只有莫名其妙火并了一场的当地黑人帮派，看着满地狼藉，一时无语，当真是赔了性命白辛苦一场。
　　（请读者别说不可能，荒坂公司的太子爷都能上街混帮派呢，磕了药的总统就不能脑袋抽风一下？）
　　接下来，贝尔总统被转移到了宾夕法尼亚州的著名总统度假地戴维营——号称“地下五角大楼”的乌鸦山地堡就在戴维营的旁边。在戴维营，他总算是挂起了政府的牌子，然后就开始收到一系列的坏消息：
　　刺杀女总统的现场已经断了消息，从卫星照片来看，似乎不太顺利，硬是把刺杀搞成了一场海陆空三军齐出的惨烈血战，连驱逐舰都有一艘在苏必利尔湖上搁浅起火了，也不知女总统这会儿究竟挂掉了没有。
　　然后，自从火烧国会山的视频和照片全网扩散之后，南方各州的军队和地方都出现了不稳的迹象。
　　——马里兰州的安德鲁斯联合基地和佐治亚州的本宁堡陆军基地发生哗变！西点军校和弗吉尼亚军校陷入骚乱！剩下的东海岸各地驻军，对待乌鸦山地堡发出的命令，也基本都是拖延搪塞，不予执行。
　　几个空军基地严词拒绝了贝尔总统用毒气弹轰炸华盛顿的构想，表示自己不想成为联邦历史的耻辱。
　　而核按钮也不在贝尔的手里，他想要发射核弹，就得自己带着黑客跑到核潜艇上去破解发射密码。
　　所以，贝尔总统发现自己在短时间内，恐怕是没办法组织起足够的兵力，对华盛顿发起反攻了。
　　更糟糕的是，在华盛顿兵变发生后的二十四小时之内，佛罗里达州和佐治亚州相继宣布独立！
　　这两个州的州长声称，目前联邦已经没有合法政府，处于事实上的无政府状态——他们既不承认如今华盛顿的军政府，也不承认“弑君者”马克·贝尔组建的草台班子“临时政府”，而是要求遵循美利坚建国时的先例，在费城或其它什么地方召开大陆会议，由各州派遣代表，商讨国家的未来前途问题……
　　如果真这么搞，差不多相当于将联邦推倒重建，倒退回华盛顿当选首任总统前的状态，再折腾一遍。
　　这样过分的要求，显然是不能接受的。但要贝尔总统立刻发兵镇压这两个州，他也根本做不到。
　　最令人担忧的是，佛罗里达州和佐治亚州固然是跳出来唱反调了，其它各州难道就都忠心耿耿？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其它各州只是暂时沉默，各自观望局势，不想做出头鸟罢了。
　　除此之外，受到华盛顿叛军的煽动，各地的民兵组织和犯罪帮派，正在疯狂地袭击各处FBI机构和国税局，各州的国民警卫队也普遍出现了失控的迹象。在这种情况下，很难驱使这些地方武装远征首都。
　　于是，发现自己这个总统实在含金量很低，也没什么权威的马克·贝尔总统，只得在戴维营里煲起了电话粥，不停地到处打电话拉关系，空头支票开得满天飞，谎话大话吹得天上有头牛在飞。
　　总之就是试图尽快获得更多的支持者，把自己这个草台班子似的“戴维营临时政府”充实起来……
　　※※※※※※※※※
　　另一边，军管戒严之后的华盛顿，依然枪声四起，政变军的兵力有限，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
　　因为政变军的总兵力只有四五千人，要镇压和控制的联邦政府机构却是多得要命，因此在武装政变的最初一段时间里，格尔曼·黑尔上校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治安战的泥潭，到处都是兵力捉襟见肘。
　　——光是在华盛顿联邦政府上班的公务员，就有足足三十万啊！
　　相当一部分建制派的残党，依旧不甘心失败，继续在市区跟政变军周旋，他们或是依托建筑物偷袭狙击打巷战，或是刻意纵火和释放毒气，制造骚乱，此外还呼叫空军轰炸首都——不过轰炸机一直没叫来。
　　这使得政变军迟迟不能恢复首都的秩序，导致华盛顿如今依旧是一座沐浴在战火中的城市。
　　以至于就连首都的防空部队，黑尔上校都没有兵力去接管，只能保持默契，彼此互不干扰。
　　除此之外，在各路兵马的混战期间，华盛顿贫民窟的黑人们，也被彻底激发了舍生忘死的“零元购”热情，不仅抢商店，还抢起了银行——反正眼下连警察局都被炸成了废墟，再也没有警察来抓他们了。
　　更有一些破罐子破摔的建制派散兵游勇，看到华盛顿陷落已成定局，一气之下索性打开了首都各地在冷战时期修建的秘密军火库，把枪支弹药散发给他们能见到的任何人，以此来给政变军添堵！
　　于是，就如同电影《战争之王》里上演的那样，成千上万的枪支和各种弹药，被兴高采烈的穷人迅速搬空，让华盛顿街头的零元购大军火力飙升——原本还在玩匕首的黑人小混混，现在都能互相丢手榴弹了。
　　就这样，五千政变军在华盛顿接连不断地高强度战斗了一天，虽然伤亡数量不算多，但士兵的体力却彻底透支，弹药和燃油也消耗严重，已经是人困马乏，疲惫不堪，但却依然没能控制住整个首都华盛顿。
　　幸好，之前那场振奋人心的“火烧国会山”演说，让黑尔上校一时间“登高一呼，应者如云”。
　　尽管政变军在首都陷入了治安战的泥潭，但各路支持黑尔上校的白人民兵也在陆续赶来增援，仅仅是在首都附近的弗吉尼亚州，就有好几支白人民兵一路打穿暴民骚扰，杀到白宫“参加革命”。
　　而在更南方的佐治亚州、北卡罗莱纳州、南卡罗莱纳州，无数情绪亢奋的红脖子们，正在把他们的枪械弹药，罐头饼干，帐篷睡袋装上皮卡，雄赳赳气昂昂地奔向华盛顿，投身到这场叛乱之中。
　　甚至有相当多的国民警卫队和海陆军白人官兵，也毅然带着武器离开了军营，赶赴华盛顿参战。
　　就连陆军航空队和海军航空兵的飞行员，也颇有不少驾驶飞机去华盛顿汇合的。
　　他们如此舍生忘死，就是因为他们明白，如果不能趁着这个机会最后一搏的话，这个国家很可能就要彻底不再属于盎格鲁撒克逊人了：每当一个民族到了覆亡的紧要关头，总会有勇士站出来试图力挽狂澜。
　　——人可以生活在失败中，但不可以生活在幻想中。
　　作为二十一世纪美国社会的“失意者”，红脖子们之前一直都在步步后退，已经幻想了太久太久。
　　他们曾经幻想华盛顿的建制派会有些底线，不会彻底遗忘他们这些缔造联邦的基本盘。
　　但事实证明，华盛顿的犹太人和“伪犹太人”，根本无视了他们这些真正的盎格鲁-撒克逊人。
　　——在这些自诩为“世界公民”的家伙眼里，南方的红脖子不过是一帮被时代抛弃的垃圾而已。
　　他们也曾经幻想懂王上位可以拨乱反正，通过合法途径实现他们的诉求。
　　但结果证明，这个金毛胖子被困在白宫里，几乎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自己的性命最终也没保住。
　　——根据公开的消息，他病死在了四月份，只比睡王驾崩得稍微晚了几个星期。
　　由此可见，这个国家已经彻底抛弃了他们，合法抗争已经没有任何出路，遵纪守法只能得到蔑视。
　　所以，他们现在就要放弃幻想，准备打仗！
　　对已经被犹太人和叛徒掌控的联邦政府，发动一场华丽的叛逆！
　　从蛮夷和叛贼的手中，夺回属于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帝国！
　　没看到勇敢的黑尔上校，眼下都已经斩首成功，拿下了华盛顿，夺取了联邦的心脏吗？
　　不趁着现在联邦政府陷入崩溃瘫痪的机会，大家齐心协力，尽快奠定胜局，逆转原本注定要衰亡的命运。
　　难道还要坐看那些该死的蛮夷异族缓过气来，对他们这些“真正的美国人”发动反攻倒算？
　　过去他们祖先怎样对付印第安人的招数，未来这些新来的蛮夷，就会加倍凶残地对付红脖子！
　　任何一个稍微有点胆量的红脖子，都不会答应自己被塞进“盎格鲁撒克逊人保留区”的！
　　不要说这不可能，眼下的英国老家已经发生这样的情况了，印度人正在大不列颠岛上圈地呢！
　　谁知道再过几年之后，他们会不会转过身来，圈地圈到美国本土来？
　　反正如今瘟疫肆虐，谁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与其耻辱地死于病榻，还不如像个勇士一样战死沙场！
　　抱着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多的白人士兵和民兵赶赴华盛顿，投奔黑尔上校，使得华盛顿军政府的兵力很快增长到了三万之多，依靠首都的战略物资储备，他们的后勤供给暂时也还算宽裕。
　　但问题是，这些赶来华盛顿参战的民兵组织，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虽然说不上无组织无纪律，至少是做不到令行禁止，如臂指使。
　　非得有俄国“斯岳飞”斯特列科夫这样的天赋，才能把他们凝聚为一体。
　　而黑尔上校在这方面就显得水平差了点儿，在整合各路民兵和志愿者方面有些磕磕碰碰，闹出不少矛盾和纠纷，还因为哄抢物资而内讧……
　　但不管怎么说，华盛顿军政府的实力很快开始变强。
　　这个草台班子般的“暴力捣蛋鬼俱乐部”，开始真正有了跟戴维营方面对垒的实力。
　　然后，仿佛是嫌如今的北美还不够乱似的，正当黑皮总统在戴维营忙着煲电话粥，上校总统在华盛顿忙着整编军队的时候，又一个新的巨大变数，加入到了北美大陆的变局之中，掀起了万丈巨浪！
　　一个被很多人都认为应该已经死了的女人，带着数千名陆战一师的大兵和一干奇人异士，外加舰队和武装直升机，浩浩荡荡地杀进加拿大的多伦多，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战时内阁”。
　　——这个女人就是据说已经遇刺的美利坚合众国最后一位合法总统！猫神巴斯特的眷者贺锦丽女士！
　　接下来，在多伦多的电视台演播室里，穿着“喵喵版”埃及法老风格衣裳，目光囧囧有神的贺锦丽总统，当众挥舞着猫爪拳套，发布了战斗的宣告：“……大西洋联邦的公民们！你们的合法总统回来了喵！”
　　反正，从屏幕里看到这个场面的联邦公民，大多感到自己的头脑濒临过载，几乎快晕了。
　　至于残存的联邦政府建制派，更是气得要吐血：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却死了？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反应敏捷的黑皮总统马克·贝尔，立刻在戴维营宣布，真正的贺锦丽总统早已遇刺身亡，出现在多伦多的“假总统”只是一个替身！同时号召陆战一师官兵“迷途知返”，尽快逮捕这个“女骗子”云云。
　　——当然，多伦多的海军陆战队士兵，丝毫没有迷途知返的想法，而是决心一条路走到黑。
　　另一边，一副埃及法老打扮的贺锦丽总统，也斥责前众议院议长马克·贝尔是叛国者和窃国大盗，甚至还在现场记者们的惊悚目光之下，当众拿出了核按钮，宣布要核爆戴维营，惩戒刺杀她的凶手。
　　然后，她真的将核按钮启用了！
　　遗憾的是，她的命令根本没人执行！
　　——如今大西洋联邦虽然烽火连天，但从法律上来说，只要国会还没有对任何国家宣战，那么联邦理论上就还处于和平状态。而在“和平状态”之下，总统想要发射核弹，必须得有五角大楼点头才行。
　　接下来还要经过很多步骤，才能把核攻击的命令，发送到散布在各大洋的战略核潜艇指挥官手中。
　　更别提，贺锦丽女士这一次还是要核爆本土！把核弹丢到宾夕法尼亚州！
　　眼下，真正的五角大楼被政变军攻占，又是炮击又是轰炸，还放了一把大火，早已变成了废墟。
　　而乌鸦山的“地下五角大楼”，就在戴维营的隔壁，根本不可能允许总统用核武器轰杀自己。
　　于是，在全世界的众目睽睽之下，世界上威力最大的【核按钮】，成了一个笑话般的玩具！
　　——据说贺锦丽女士这个“什么也打不出来”的核按钮（其实是很大的一个手提箱），经过一番转手，竟然一度流落到巨乘佛教手中，成了供奉赛博初音菩萨的祭品，再后来甚至还卖给了“外国收藏家”……
　　总而言之，大西洋联邦的政坛一时间愈发的群魔乱舞，让人看得茫然不知所措。
　　但无论如何，这个国家已经在同一时间出现了三个总统——贺锦丽总统、贝尔总统和黑尔总统，三个政府——多伦多政府、戴维营政府和华盛顿军政府，此外还陆续有几个州宣布从联邦独立。
　　于是，大西洋联邦成立后的第一场内战，“三总统之战”，就此全面轰然打响！
　　然后，因为这一年的美国/大西洋联邦，前后共计有过十个合法或不合法的总统。
　　所以，这一段极端混乱的动荡时期，又被日后的历史学家，统称为“十总统之乱”。

第412章、五十万美元的汉堡包
　　热闹喧嚣的八月，在席卷北美洲东海岸的漫天战火中结束，而更加纷乱的九月则随之到来。
　　“……哎，才联上互联网一个月，怎么就又断网了啊？”
　　看着挂在神社后山那棵世界树顶端的天线锅，浅仓悠忍不住如此哀叹道。
　　而青丘神社里的其它人，也都是个个一片唉声叹气。
　　“……纠正一个错误——不是我们神社断网了，而是这地方彻底没网了！亲爱的悠悠！”
　　秋山惠挠着头发吐槽说，“……星链公司破产了啊！还有其它提供移动网络服务的公司，也都倒了！”
　　——在“三总统之战”打响一个月之后，惨淡经营至今的星链公司，终于再也坚持不下去，宣告破产倒闭，停止了一切服务……也让刚刚通网一个月的青丘神社，重新回到了断网的状态之中。
　　宛如再次脱离了文明世界，重新回到了黑暗闭塞的蛮荒之中。
　　让置身其中的人们，仿佛有种窒息的错觉。
　　“……断了就断了吧，反正还能听收音机和看卫星电视，就是信号比较差点儿。
　　另外，早在断网之前，推特、脸书、ins、博客，还有其它的社交软件，基本上全都已经被封了。从上周开始，就只能用慢到要死的网速看P站和Onlyfans……”
　　马彤跟着吐槽说，“……呃？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有什么不对吗？”
　　“……啊，如果是彤彤姐的话，喜欢看P站和Onlyfans也很正常。”
　　秋山惠赶紧打圆场，“……反正现在大家都没得看了，也不用再考虑这种事情了吧？”
　　对此，青丘神社里的众人只得再次默然。
　　除了断网之外，青丘神社刚刚再次开张的高端神术医疗和超凡美容生意，也彻底停业了——随着佛罗里达州进入战争状态，富人们纷纷出逃，跑到古巴、牙买加、波多黎各和巴哈马这些加勒比海岛屿看风头。
　　就连迪士尼公司再次派到青丘神社的人，也都逃走了——因为迪士尼公司跟猫神巴斯特教会关系颇深，而猫神又亲自给贺锦丽女总统站台的缘故，导致迪士尼公司被华盛顿政府和戴维营政府同时斥为叛国。
　　虽然这两个号称“政府”的草台班子，目前都还管不动迪士尼总部目前所在的佛罗里达州，但在整个北美洲的一片兵荒马乱之中，像迪士尼这样的娱乐业公司，也肯定是搞不下去了。
　　——时局动荡若此，人人都在忙着挖地窖化身生存狂，哪里还容得下一台静静旋转的摩天轮呢？
　　所以，迪士尼公司终于垮掉了，CEO带着一部分人转移到上海开了新迪士尼，另一部分人北上多伦多给喵星人当铲屎官，剩下的大多数人销声匿迹，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反正，迪士尼公司对青丘神社的支持，已经是不复存在了。
　　不过，倒是有一些穷人和中产阶级——主要是亚裔，从东边的亚拉巴马州，拖家带口划着小船逃亡到青丘神社，申请定居。听他们的说法，亚拉巴马州和佐治亚州，目前已经陷入了全面的种族仇杀之中，白人、黑人、拉美裔、亚裔都在互相开枪杀戮，而白人民兵组织也在频繁内讧，乱得一塌糊涂。
　　更要命的是，之前被抓进监狱里的几百万犯人，如今基本上全都跑了出来——有的是狱警弃职逃亡，顺便放了犯人，有的是外面的帮派打进监狱，不仅救了自己人，还把其余囚犯也放了。
　　然后，就算入狱前是蒙冤的好人，在黑牢里折腾这么久之后，也都普遍变成了反社会人格，杀人抢劫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加上离开监狱后没吃没喝，自然得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啦！
　　而在美国底层人民的传统印象之中，亚裔永远是最有油水，也最胆小，最容易抢劫的人形提款机……
　　所以，面对如此严峻的生存环境，这些武德不够充沛的亚裔移民，就纷纷走海路逃到青丘神社来了。
　　嗯，为什么不走陆路？因为在青丘神社和亚拉巴马州之间隔着新奥尔良，大名鼎鼎的巫毒教老窝！
　　虽然听说那里被洪水淹没了，变成了末世废墟版本的水城威尼斯，但谁知道还有没有巫毒教祭司盘踞在新奥尔良的残垣断壁之中？若是路过那一带的话，谁知道会不会被他们捉去做成巫毒僵尸？
　　至于佐治亚州更南边的佛罗里达州，社会秩序其实暂时还算稳定，但谁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当地各大族裔的矛盾日渐激化，每个稍微有点凝聚力的社区都在堆砌街垒，随时有可能杀得血流成河……
　　然后，听说随着北美本土的大打出手，欧洲那边的占领军也爆发了火并，已经有好几个殖民地总督被下克上干掉。甚至连日本或者说十一区，都发生了兵变——总之，联邦内战的波及范围正在飞速扩散。
　　谁让美帝老大是世界霸主呢？世界霸主的内战，其规模依然等同于世界大战啊！
　　除了联邦内战的大乱之外，因为超级大国和世界霸主的强大软实力，其它各国也跟着乱了起来——占领华盛顿的黑尔和他的军政府，在火烧国会山，把议员吊路灯之后，又做出一项石破天惊的举动！
　　华盛顿军政府打着“正义”的旗号，把CIA等美国情报机构，前后花费半个多世纪和无数心血建立的海外情报网，数以万计的线人和潜伏间谍的真实身份，还有各种秘密活动的记录，统统公布了出来！
　　——虽然很不完整，因为相当一部分绝密资料，都在CIA总部的“兰利大厦攻防战”中被毁了。
　　但仅仅是披露出来的这些秘密，就足以让全世界瞠目结舌！
　　按照白宫里的黑尔上校的说法，这些情报机构都是犹太人的走狗，是他们这些“真正的美国人”的宿敌。与其让邪恶的旧政权利用起他们的力量，倒不如让世界各国代劳，将这些恶狗宰光了事！
　　——反正，这些间谍也不可能效忠他们的军政府，其软实力对白宫有害无益，还不如丢出去！
　　这样一来，至少戴维营的那个黑人总统和他背后的支持者，就难以动用这个庞大的海外关系网络了。
　　结果可想而知，这一波来自白宫的官方认证“内奸”自爆，给全世界政坛都造成了十级大地震。
　　怎么说呢？面对白宫之主这般自砍手足，堪称直接捅破天的壮举，就算有谁想捂盖子都捂不住。
　　于是，很多国家都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大搜捕和政坛大乱，数不清的官员被捕或逃亡。
　　但也有一些丢人小国，反倒是被官方认证的CIA间谍和亲美分子轻松颠覆，然后由一群CIA间谍建立新政府，继续他们完全不加掩饰的反动卖国统治，从而形成了一系列的“CIA王国”。
　　但可笑的是，华盛顿已经把CIA取缔了，就连兰利大厦都被爆破和烧毁，以示跟过去的旧政权告别。
　　所以，这些“亲美分子”究竟是亲的哪个美国，实在是一件令人困惑的事情。
　　另一些，相对不那么丢人的丢人国家，则是因此爆发了极其严重的政治恶斗，甚至是内战——狗急跳墙的亲美分子，纷纷揭竿而起，暴力反抗或者割据自保，从巴基斯坦到泰国，到处都是战火狼烟。
　　虽然他们的力量不足以夺取政权，但却足以让所在的国家陷入全面内战之中。
　　比如，泰国首都曼谷，这座繁荣富裕的热带城市，就在持续了七天七夜的混战之中化为一片火海，宛如半个世纪之前的南越西贡，让刚刚在这里用天价买了房子的欧美日韩各国逃亡者欲哭无泪。
　　不过，他们还能看着火海中的城市，并且哭得出来，就已经算得上幸运。
　　因为，与此同时的中东各大城市的人民，只能在核爆蘑菇云的闪光中，化为焦尸和灰烬！
　　自从新一波中东战争爆发以来，面对遍及整个中东的饥荒，和数以亿计的想要涌入以色列的人弹饿殍，以色列前后打出了一百多枚核弹和不知道多少毒气弹，杀死了上千万阿拉伯人，但战局依旧摇摇欲坠。
　　目前阿拉伯各国的政府机构都在相继崩溃，但数不清的流寇匪帮却在生存的压力下兴起，不断地流窜劫掠，或者在“圣战”的号召之下，向据说土地“流着奶与蜜”的以色列发起打草谷行动。
　　以色列军队在吞并了巴勒斯坦地区之后，并试探着再次对外扩张之后，很快陷入了跟各路阿拉伯现代马贼的无休止治安战之中，军事力量被严重消耗，只能靠核战给阿拉伯人“减丁”来维持战局。
　　——反正伊朗如今还没造出核弹，俄国跟以色列有默契，不会干涉以色列在中东的大杀四方。
　　俄国东正教徒也害怕被中东沙漠里冒出来的异教徒换种啊！而且打崩了中东，还能让石油提价呢！
　　结果就是以色列人用差不多每天一发，偶尔两发的速度，对阿拉伯国家不断发射核弹，让蘑菇云在这片人类文明最古老的发源地一次次升起——谁也不知道美国之前向以色列转交了多少核武库……
　　或许，在阿拉伯人的“过剩人口”被消耗光之前，这场一边倒的中东核战争，都不会结束吧？
　　※※※※※※※※※
　　虽然战火暂时还没有烧到青丘神社的脚下，但巫女们也没有多少吃瓜看戏，幸灾乐祸的余裕。
　　因为，战争蔓延和生产力破坏导致的匮乏，终究还是波及到了她们的生活。
　　除了互联网崩溃之外，她们想要从外界继续进口生活生产必需的物资，也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具体来说，就是美元变得愈发不值钱了，越来越难以买到日常生活中需要的各种商品。
　　而市场上的商品却在急剧减少，很多东西就算有钱，甚至就算拿出黄金也买不到。
　　——除了死亡和伤痛，战争还总是会带来无处不在的匮乏！
　　阅读过二战史书的人，都能通过对战时配给制度的描述，感受到在战争经济状态下，交战各国人民的食品和生活用品，是何等的匮乏和短缺，而他们又是怎样长期饱受饥饿和困窘的折磨。
　　但问题是，如果一个国家连战争经济都建立不起来，战时配给制度都无法落实的话……
　　那么，人们就会看到商品逐渐从超市的货架上消失，乃至于商业本身逐步陷入崩溃和停摆。
　　“……从佛罗里达州空着手回来，绝对不是代表着我办事不力，而是实在买不到你们要的东西啊。
　　姑娘们！你们知道吗？在如今的迈阿密，一个巨无霸牛肉汉堡包要多少钱？五十万美元啊！
　　如果用原来的100美元钞票，这么多钱可以装满一辆手推车！一车的钱才能买一个汉堡包！”
　　又一次驾船归来的飞面神选陈秋涵，对着面露失望之色的各位巫女们，无奈地摊手叹着苦经，“……还有，一千万美元面值的钞票，你们有没有见过？这次我在佛罗里达州就见到了一大堆！
　　听说北面的华盛顿军政府，已经在发行面值一亿美元一张的军票，再过几周怕是面值百万亿美元的钞票都会冒出来。我在佛州的亲戚，如今都在拿钞票点烟和擦屁股啦！我身边带去的这点儿钱能买啥？
　　你们想要的卫生巾和卫生棉条，更是在哪儿都买不到！都被民兵们抢光了！”
　　“……哈？民兵里应该基本都是男人吧？他们买卫生棉条做啥？”浅仓悠听得有点发愣。
　　“……没办法，战争时期的男人比女人更容易流血。”陈秋涵耸了耸肩，说了个不太好笑的冷笑话。
　　——冷知识，和平年代的卫生巾和卫生棉条，一般只有每月定期出血的女人需要购买。
　　但到了战争年代，男人也得购买或者向老婆讨要卫生棉条和卫生巾，前者塞进子弹打出的伤口里止血，后者用于包扎……假如后勤条件很差，搞不到足够数量的专业止血带和急救器材的话。
　　没办法，谁让战争时期男人要流的血，比和平时期的女人还多得多呢？
　　所以，神社里的巫女和投靠神社的女人，接下来只能缝些传统的布带之类，塞进内裤里顶一顶了。
　　然后，自从大西洋联邦内战开打以来，为了筹措浩大的军费，三个联邦政府都在忙着印钞，各州同样在滥发美元，就连一些国民警卫队也在私自发行军票，而且是每个师，甚至每个团都有自己的军票。
　　最终导致不知几万亿的美元，一口气进入流通领域，瞬间引发了前所未有的超级恶性通胀。
　　——如今的三个联邦政府，实际上都是草台班子，所以搞出非洲水平的决策是很正常的事。
　　事实上，按照法律，上述滥发的美钞，都是非法的，严格来说应该算是伪钞，跟冥钞没有差别。
　　但问题是，作为立法机构的国会，本身就已经被武力消灭了，所以非法与合法就无所谓了。
　　反正你只要把枪口顶着店主的脑袋，就能用冥钞或废纸强行买到任何店里有的东西，不是吗？
　　至于从法理上说，真正拥有合法发钞权力的美联储？
　　呵呵，白宫的现任主人，正在号召“爱国者们”抢光华尔街，烧光美联储，吊死银行家呢！
　　如果政府拼着国家不要了，也要干掉美联储的话，美联储这种金融集团，难道还能自己建国不成？
　　就算是真的要消灭国家，搞“巨企当国”，缺乏实体支撑的金融集团，也是在竞争中第一批出局的！
　　于是，各地商店纷纷拒用美钞，改回以物易物。至于信用卡和移动支付？更是早就已经不能用了。
　　正常情况下，当国家处于这种危机状态的时候，应该要对基本民生物资实行严格的配给制度。
　　但问题是……并不是什么政权，都有本事玩全民配给制的。
　　写一份关于配给制的条例文件其实很简单，甚至有模板可以抄。但真要落实下去，却是难上加难。
　　想要让配给制运行良好，需要高效的行政能力，透明的公开度，完善的体系保障与强有力的监督机构。
　　这些……如今处于内战状态的大西洋联邦，究竟有哪个？好像都没有吧？
　　即使是很烂的配给制度，那也得有高效的行政能力，以强迫人民忍受腐败、饥饿和困窘。
　　但问题是，当美国同时出现三个联邦政府，首都方面还在天天号召民众攻打地方政府机构的时候，目前处于严重混乱之中的美国东海岸各州，谁都没有这么强大的执政能力来搞配给制，只能任凭物价飞涨。
　　——理论上说，美国的权力一大半都在各州，而不是在华盛顿。即使联邦政府关门，各州依旧可以正常运行，因为每个州都有一套完整的政府构架和自己的军警力量，貌似可以脱离联邦而存在。
　　可事实上，如今的三个联邦政府固然都是草台班子，各州政府难道就能严密地控制得住下面的县市？
　　呃，在和平时期或许可以，但在种族仇杀已经全面爆发的内战时代，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就像解放战争时的南京国府搞不出战时配给制度一样，如今内战中的大西洋联邦也无力管制经济了。
　　总之，代表着末日大灾变的“天启四骑士”——骚乱、战争、瘟疫和饥荒，已经在北美尽数降临了。

第413章、芯片荒
　　“……我知道，每逢战争时期，食物和日用品都会变得奇缺。
　　但那些家电之类的玩意儿，总应该还有货的吧？
　　陈兄，之前我可是给了你金条的。怎么你就买了些台灯回来？
　　我看你连智能手机都没带回来几个？电磁炉也只有一台，洗衣机和冰箱干脆一台都没有？”
　　秋山惠抱怨说，“……如今可是连互联网都崩了，移动电话也没法打了，手机应该很便宜才对啊？”
　　——虽然在灵气复苏的中西部废土之上，因为电灵的干扰，早已没法打电话了。
　　但即使没有信号不能打电话，现代的智能手机也拥有时钟、收音机、计算器、照相机、电筒、摄像机、记事本等多种功能，有的还能互相传输数据，属于很实用的日常生活小道具，堪比低配版的“万能终端”。
　　所以，秋山惠让陈秋涵有机会就搜罗一些智能手机回来，分发给需要的难民，或者囤积起来备用。
　　另外，随着来到青丘神社投奔的难民越来越多，各种日常生活的需求也越来越多。
　　比如神社服务区原有的洗衣房，已经无法满足几千人的洗衣需求，急需置办更多的洗衣机。
　　此外还有电灯、电冰箱、微波炉、电脑……以及更基础的插座和接线板，都需要大量采购才行。
　　——靠着秋山惠的式神【氚宝】的核聚变发电，青丘神社的电力供应其实很充沛。
　　就算没有【氚宝】，作为孤立的人类定居点，也能靠太阳能电板解决一部分供电问题。
　　相反，如果要求青丘神社放弃电力，彻底倒退回中世纪，改用木柴做饭、蜡烛照明的话。
　　因为这四周都是低洼的沼泽地和水稻田，秋山惠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去搜集那么多的干柴和蜡烛了。
　　相比之下，还是用电灯照明，用电炉和微波炉做饭，显得既便利又节省。
　　——是把太阳能电板摆在屋顶上充电比较辛苦？还是汗流浃背地割芦苇晒干烧火更轻松？
　　眼下妨碍稻荷神的追随者们继续享受电气化生活的真正麻烦，是家电缺乏，对外采购渠道不稳定。
　　结果，最近这一次，陈秋涵驾船出海回来的时候，却说除了电灯，其它稍微复杂些的家电都缺货！
　　不仅是新货基本买不到，就连好一点的二手家电都很抢手，没有一定的人脉关系，很难搞到货。
　　而陈秋涵在佛罗里达显然是没啥人脉关系的……过去还有迪士尼帮忙张罗，现在迪士尼自己都倒了。
　　“……很遗憾，在如今的美国，不仅农产品很贵，工业品也很贵，除了人命越来越不值钱之外，其它什么东西都贵得离谱——虽然现在的手机已经没法用来打电话了，但它在二手货市场上的价格并不便宜。”
　　陈秋涵叹息着摊了摊手，“……你如果让我买钢琴和吉他之类的乐器，或者油画什么的装饰品，那在迈阿密绝对是要多少有多少，而且便宜得不像话。但如果是手机的话，哎，既很贵，又买不到多少啊！
　　至于还能用的洗衣机和冰箱？除非是手眼通天的地头蛇，否则根本就买不到！”
　　“……要不，你开船去古巴试试？听说那里有不少门路很野的走私商？或许能大批采购到新家电？”
　　马彤提出一个建议，“……趁着美军现在还没用无限制潜艇战和海盗船私掠战，来封锁海运……”
　　“……去古巴也没用！我早就打听过了！现在的情况不是进口受阻，而是全球芯片荒啊！”
　　陈秋涵翻了个白眼，“……别说是咱们这偏僻地方，就算是东亚，如今也是缺芯片缺得厉害！”
　　“……是的，听说现在窃据华盛顿的那帮红脖子，已经在拆洗衣机搜集芯片，用来制作无人机了。”
　　秋山惠的前经纪人，这次跟着陈秋涵一起去了佛罗里达的弗莱娅小姐，插嘴附和说道，“……所以现在稍微智能先进一点儿的家电都难买。而不用芯片的老式家电，已经淘汰了太久，一时间去哪里搞啊？”
　　——跟以往的几次大战不同，爆发在二十一世纪的这段战乱岁月，人们不仅缺吃少穿，还缺芯片。
　　早在今年二月份的大灾变降临美利坚之后，全球化的高新科技产业链已经崩了一半，等到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后，随着全球物流的彻底混乱，这个世界的芯片产业基本已经崩得没法收拾了。
　　荷兰生产光刻机的阿斯麦公司，在三战之后彻底停产，据说是因为阿斯麦的董事会和经理高管们听说美军要无偿没收公司，一怒之下自己放火烧了厂房仓库和资料文档，又监督程序员来了个删库跑路。
　　更缺德的是，他们还不忘进行远程遥控，锁死和自毁了那些已经卖出去并且保持联网的光刻机。
　　虽然CEO和董事长事后被美军抓起来枪毙了，但光刻机的生产也没法恢复了，连库存产品都没了。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关键原料和零件的生产厂商，在大瘟疫、大灾变和三战之中遭到了灭顶之灾。
　　有的公司破产，有的公司失去了骨干员工，有的公司上下游生产链崩溃，顷刻间几乎陷入绝境。
　　甚至有些公司在战乱中明明完好无损，但却在战后被不学无术的“劫收大员”给搞垮了——他们根本不懂任何经营，只知道把员工赶跑，将公司里的机器当废铜烂铁卖掉！
　　总之，美国佬如今用自爆解体和背刺友商的办法，成功打崩了全球芯片产业链。
　　直到现在，全球芯片的产量依然远远赶不上消耗，甚至连消耗量的四分之一都生产不出来。
　　偏偏因为战争的影响和扩充军备的需求，以及某些奸商的囤货抬价，芯片的市场需求量却在飙升。
　　所以，如今全世界各国都在闹芯片荒，而且正在闹得愈演愈烈。
　　——越是没有芯片生产能力的地方，芯片就变得越是短缺，甚至是有价无市。
　　很遗憾，在大灾变和内战的两次冲击之后，如今的美国也已经没有生产芯片的能力了。
　　再加上美国的军工生产早已崩盘，以至于内战中的联邦军队，不得不放下了一贯以来的财大气粗，开始捏着鼻子勉为其难地“捡垃圾”，从民间征收手机、洗衣机、电冰箱等智能家电，然后拆开取出里面的芯片，用来生产各种粗制滥造的自爆无人机和自爆卡车，以代替他们手中越打越少、库存见底的各类导弹。
　　在这种全世界整体上都在闹芯片荒的情况下，家电的供应自然也会出问题。
　　而三四十年前那种不用芯片的老式家电？一时间你让厂商到哪里去重开生产线？
　　“……唉，只要进入战争时期，真是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都会变得短缺啊。”
　　秋山惠叹了口气，扭头望向窗外，“……还好，青丘神社这边的水稻，总算是快要收获了。”
　　“……是啊，今年看着是个好年成——真是不容易啊！”
　　在这里土生土长的红脖妹德洛丽丝，看着田野里微微泛出金色的稻子，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然今年的美国社会堪称天崩地裂，但路易斯安那州在开春过后倒是一直风调雨顺，就连盛夏时节经常困扰此地的加勒比海飓风，也是有气无力，没有给青丘神社名下的水稻田造成多少破坏。
　　（附近农场主——德洛丽丝的乡邻们，在无法继续经营的情况下， 将水稻田“捐献”给了神社。）
　　而在如今这个动荡的时代，手里有粮食，就是维持生存的最大倚仗。
　　或者说，就是绝望中的最关键一抹希望……

第414章、睁着眼睛说瞎话
　　时间流逝的总是很快，又是几周的时间转眼过去。
　　生活在青丘神社那棵顶天立地的世界树下的人们，终于迎来了水稻丰收的喜悦时节。
　　接连几天秋高气爽的晴日，灿烂而又炙热的阳光，让地里沉甸甸的稻子，飞快的染上一层美妙的金色，在风中随着气流的涌动而左右摇摆，仿佛是由一阵阵黄金组成的波涛一般，让人看着就感觉心旷神怡。
　　红脖子农场主坐在先进的智能收割机里，小心翼翼地一边看说明手册，一边手忙脚乱地设定程序。
　　而从海边迁徙过来的前越南裔“逮虾户”们，则在旁边打下手和帮忙，试图恢复祖先种水稻的天赋。
　　——如今没有了CPS卫星导航，智能收割机处于断网单机模式之下，这里的农户不得不自己看着点儿。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设定好程序就往驾驶座上丢块大石头欺骗传感器，然后自己躲起来喝啤酒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现代农夫能坐在有空调的收割机驾驶室里，操纵着一个个手柄和按钮，总比跟他们的祖先那样，自己戴着草帽，拿着镰刀下到地里弯腰割稻子，顶着烈日挥汗如雨，要轻松得多。
　　在那个年代，地里长出的庄稼是希望和生命，也是农夫们汗水与血液的凝聚之物。
　　而到了现代么，农场里的庄稼，就跟流水线上的商品一样，都是工业、科技和高能耗的终端产物了。
　　换而言之，到了现在，种地也是一门高投入才有高产出的技术活了，文盲是玩不转的。
　　总之，伴随这些钢铁怪物的轰鸣，成片成片的水稻被割倒，脱粒的稻谷如同瀑布般倾泻入旁边跟着的拖拉机车斗中。一捆捆稻草顺着传送带移动，在秋日的阳光下堆叠成一座金色的小山……
　　再接下来，这些稻谷将被以最快速度烘干，然后储存起来——不管是什么谷物，秋收时节都最怕下雨，如果不能在一场大雨之前把谷子晒干并收进谷仓里面的话，之前的辛劳就都等于是白干了，
　　最开始，小巫女秋山惠认为自己身为超凡者，又是在自家神社的主场，应该用点法术手段。并且，正好她知道有一个名为【酷热熔炉】的大范围法术，可以改变环境温度为极度酷热，非常适合用于晒谷。
　　但后来，算了一下施展这个法术所需的魔力之后，秋山惠却意外地发现，因为她有【氚宝】这个核聚变法宝的庞大电力（类比为钢铁侠胸口镶嵌的那玩意儿），竟然还是用电来烘干稻谷比较划算。
　　此外，从旧金山过来的巨乘佛教“比丘尼”，一帮看着更像女嬉皮士的赛博朋克风“尼姑”，也用某种貌似“俺寻思”的绿皮技术，修好了本地谷仓的大型稻谷烘干机。
　　所以，在第一场秋雨来临之前，所有的谷子都被顺利烘干，收进了青丘神社的仓库。
　　“……天哪！这么算下来的话，这儿的水稻亩产竟然能达到一吨半？！总产量达到了一万五千吨？”
　　看着逐渐被填满的谷仓，听着几个红脖子农场主汇报刚刚统计出来的数据，飞面神选陈秋涵不禁目瞪口呆，“……密西西比河三角洲的水土，竟然有这么肥沃？咱们总共也就有几十个人在种田吧？”
　　“……你忘了吗？这里现在是稻荷女神的圣所，水稻无病无灾，连年丰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秋山惠瞥了他一眼，“……此外，咱们这儿的米，可不是一般的稻米，而是被微量神力浸润过的灵米！吃下去不说益寿延年，至少也是补血养生。就算是在灵气复苏的范围之外，这灵米也称得上是补品。
　　对于你我这样的超凡者来说，常吃这种灵米，更是还有补魔的效果——虽然很微弱……”
　　“……哦？是吗？那我可一定得要多吃点。呃，直接拿灵米给普通人吃，会不会有些浪费？
　　或许，我们可以对外出售灵米，然后采购更便宜的普通粮食？以及其它的必需品？”
　　陈秋涵笑着说，“……这样一进一出，神社就能靠卖米来获得稳定的收益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要让我们的水稻农场，继续保持这样的现代化农业生产，恐怕并不容易。”
　　秋山惠点点头，但又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说，“……也就是今年的种地工作，还能继续全用智能农机，显得比较轻松了。到了明年，我都不知道去哪儿给这些农业机械弄来足够的柴油和汽油！
　　它们只是看着挺威风，可真要用起来？嘿，一台台都是油老虎！因为是美国货，所以特费油！
　　而且，智能收割机和拖拉机上面的操作软件，也是要按年度续费的，否则就会自动锁死。
　　可是，现在全美大乱，连生产这些农业机械的公司都不复存在了，我们该上哪儿去续费啊！
　　如果解决不了这个程序软件的问题，明年大家就得回到十九世纪，拿着镰刀一起下地收稻子喽！”
　　——虽然没有亲自弯腰用镰刀收稻子的体验，但光是想象一下，陈秋涵就知道那该是多么辛苦的事。
　　所以，他不禁缩了下脖子，随即发散思维，开动脑筋，试图为秋山惠和青丘神社出谋划策。
　　“……燃油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去古巴进口？古巴那边也有油田，还有马坦萨斯湾的炼油厂。
　　不过按照如今的形势，很难说战火会不会进一步烧到古巴，而且内战各方都会从古巴弄油。
　　至于智能农机的软件问题，就只能找黑客试着破解一下了……好吧，我觉得成功率恐怕不高。”
　　秋山惠听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如果智能农机的专业软件那么好破解，那么早就盗版软件满天飞了，厂家又该如何靠这个赚钱？再说，青丘神社这边也没有什么厉害的黑客啊！
　　而且，在全美一片战火纷飞之中，从古巴进口燃油的路子，恐怕也未必靠谱。
　　这些高能耗的农业机械，开动起来需要耗费的燃油数量，可不是家用小轿车能够比拟的！
　　此外，古巴的社会秩序还能维持稳定到什么时候，在秋山惠看来也是个未知数。
　　要知道，作为一个不幸跟美帝做了邻居的热带岛国，古巴跟拉丁美洲其它很多国家一样，尽管土地肥沃，资源丰富，可就是粮食生产不行，一直没法自给自足，除了少量的水稻田，吃饭几乎完全靠进口。
　　每年古巴消耗的粮食，百分之八十五都要靠哈瓦那港的输入，而最大的采购对象就是美国。
　　至于古巴岛上的土地，则多半种了甘蔗和烟草，然后靠出口蔗糖和卷烟，换取外汇从美国买粮食。
　　对，你没看错，尽管古巴从六十年前就是著名的反美堡垒，但古巴人依旧一直靠着美国吃饭！
　　自从大灾变爆发以来，古巴能够进口的粮食数量迅速暴跌。如今早已粮价涨上天，全国都在饿肚子。
　　——古巴目前虽然有吃不完的糖，但却没法拿糖当饭吃，全国人民陷入了一种很诡异的饥饿状态。
　　虽然古巴的统治者在横向对比之下，似乎还算能做点人事，这大半年来一直想尽办法从海外筹措粮食，又在国内推行了食品配给制度，给全体公民发放粮票，以节省粮食消耗，维持社会秩序。
　　但问题是，今年地球上的各个主要产粮区，不是陷入战乱就是爆发了庄稼疫病，粮食产量堪称雪崩。
　　现在全世界到处都缺粮食，尤其是整个拉丁美洲都在陷入严重的饥荒，古巴政府想购粮也很为难。
　　凡是手里有存粮的势力，基本上都在囤货惜售，不肯轻易地大批售出粮食。
　　甚至连原本喂牲口的米糠和麸皮，如今在很多地方都成了抢手货！被一些国家列入了战时配给之中！
　　再说，作为一个世界有名的西半球穷国，古巴也没有那么多的硬通货来换取外国粮食啊！
　　至于把国内的甘蔗田和烟草种植园，改成水稻田和玉米地，争取自给自足？
　　这确实是正确的做法，但问题是且不说肆虐全球的水稻锈杆病，在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
　　更别提，拉美人还一贯办事拖拖拉拉……
　　如今古巴还算稳定的社会秩序，全靠政府战前的那点儿粮食储备在撑着。
　　一旦存粮耗尽，食品配给制度无以为继的话，那么整个古巴的社会崩坏，恐怕只在转眼间！
　　所以，秋山惠并不认为古巴能够成为一个稳定的长期燃油来源——那边说不定再过几个月就要乱了。
　　而一旦在关键的农忙时期断了油……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这个末世聚居地，就会有生存危机！
　　“……哎，如果能把这些农业机械全部换成电动的，我就不必头疼到哪里去搞油了。”
　　秋山惠叹了口气，“……咱们这儿的电力可是多得用不光，润滑油也能用植物油来顶一顶。
　　至于电池的续航时间短？这在眼下是根本不需要考虑的问题……”
　　“……可是，在整个西半球战火连天的情况下，我们现在又该到哪里去购买纯电动的农业机械？”
　　陈秋涵问道，“……还得是智能化的，否则我们这边的人水平有限，不一定能操作得好……”
　　“……这事儿我们可以帮忙解决。嗯，你们的灵米相当不错，很适合用来做斋饭，旧金山那边的师傅们都会很喜欢，应该很乐意弄一批电动的智能化农业机械来交换——当然，具体的价格还得再商议。”
　　巨乘佛教派来的比丘尼首领，戴着瓶子底近视眼镜，法号“圆通师太”的某个亚裔理工女，一边拿着一根稻穗，咀嚼着未脱壳的谷粒，一边走过来插嘴说，“……不知你们能拿出多少灵米来交换？巫女小姐？”
　　“……哈？你们巨乘佛教竟然拥有生产电动农机的能力？”
　　秋山惠听得大吃一惊——就算是大灾变之前，旧金山也不是什么农业机械生产的重地：硅谷的精英们都盯着计算机和互联网，或者专心用各种噱头上市圈钱，可没心思搞农业机械这种傻大粗笨的东西。
　　莫非，现代巨乘佛教……已经把旧金山给鼓捣成《变形金刚》的赛博坦星球了吗？
　　“……啊，我们自己当然是造不出来的，就像美国早就已经没有了民用船只的制造能力一样，但我们可以从太平洋对面进口啊！直接找世界工厂下单订购，不是更加简单轻松？”
　　圆通师太答道，“……从法理上来说，这个国家并没有处于战争状态，进出口生意自然还是能做的。”

第415章、废土贸易
　　虽然这事儿听起来很可笑，但打了一个多月内战的大西洋联邦，如今在法理上依旧处于“和平状态”。
　　因为联邦尽管有了三个政府，但着三个政府互相之间都不承认对方的合法性，自然也不会互相宣战。
　　而且，这三个政府都是草台班子，都没能得到国际承认，甚至没有得到本国的广泛承认。
　　而以联合国为首的各个主流国际组织，又早在上半年就被贺锦丽总统强行解散了。
　　这样一来，自然也没有哪个具备全球影响力的国际组织，来宣布大西洋联邦进入内战状态。
　　最多只有各国政府对本国公民发出旅行警告，或是旅行禁令，宣布这时候来北美很危险罢了。
　　除此之外，也没有任何国家对这里发出什么军火禁售令或贸易封锁令。
　　——拜托，以美帝王师穷兵黩武那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丰厚家底，还需要其它国家对它禁售军火吗？
　　换而言之，如果现在有外国人想来美国做生意，理论上是不受什么国际法限制的。
　　同理，美国护照在国际上的法律效力，也没有消失——具体某个国家认不认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现在的北美大陆西部各个割据势力，依然能够从东亚的世界工厂进口货物。
　　想要专门订制一批全电动农业机械，自然也是没问题的。
　　最多只不过是因为全球金融体系的崩盘，国际贸易的支付手段变得比较麻烦，很可能需要以物易物罢了，甚至运输的航程都谈不上危险——海怪其实很少攻击水面上那些不能吃的钢铁巨轮。
　　而过于广袤的太平洋，也绝对不是适合海盗活动和搜索猎物的猎场——想要在如此浩瀚的茫茫大洋上寻找商船，对于海盗而言无异于大海捞针，且不说人工费，光是油钱就能让海盗赔死了。
　　这也是为什么现代的索马里海盗和马六甲海盗会出名，因为他们刚好扼守着一段狭窄的海峡。
　　如此一来，巨大如海上浮城的商船，就不得不从他们的家门口路过，海盗骑着摩托艇都能追上去。
　　但如果换成是广袤无垠的太平洋上……索马里海盗的小船漂到断水绝粮，都未必能撞上一条船！
　　所以，尽管如今全球秩序大乱，但太平洋依然不负其“太平”之名。
　　然后，如今的太平洋霸主，推翻日本政府建立十一区殖民地的前美国太平洋舰队，也从来没想过要在太平洋上拉一条两万公里的远洋封锁线，以阻绝太平洋西岸各国对北美西海岸的走私贸易和间谍渗透。
　　首先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没必要如此积极：其次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根本就做不到。
　　——美国太平洋舰队看似兵强马壮，艨艟上百，桅杆如林，但实际上早已成了纸老虎。
　　因为，如今的太平洋舰队，在失去了本土军工复合体的造血能力之后，已经是一支“一次性舰队”，根本就不经用。别说拿它去打仗，就算巡航的强度高了些，都会极大地缩短太平洋舰队的“使用寿命”。
　　要知道，从巍峨宏伟的核动力航空母舰，到任何一架最新式的四代、五代战斗机，都是非常复杂的高新技术兵器，如果没有专业技术人员和强大的后勤力量，是根本玩不动的，只能停在港口和机场上当废铁。
　　想要将当代最先进的航母、潜艇和战斗机玩得转，对人员的知识素质要求，绝对不亚于大学教授！
　　当然，在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各个基地，自然是肯定有很多专业维修人员和设备的，而且从冷战时期就开始囤积下来的弹药数不胜数，珍珠港海军油库里的燃油也多达数百万吨，足够庞大的舰队挥霍上很久。
　　更别提，在武力解散东京政府，建立十一区殖民地之后，太平洋舰队还抢了日本国的石油战略储备。
　　但是，虽然太平洋舰队不缺油弹钢铝，可真实的舰队又不是游戏里的舰娘，只要有油弹钢铝就能跑得欢——种类数以百万计的零配件和耗材，都不是能够凭空从仓库里刷新出来，而是需要全球供应链提供的。
　　而现在，美国的军工复合体已经崩了，全球物流供应链也崩了，海军基地里的零配件是用一点少一点。
　　原本，太平洋舰队是想要将后勤任务转交给日本和韩国，让这两家保障海军舰艇的后勤和维护。
　　怎奈日本如今的工业实力早已不如当初，军工生产更是弱项中的弱项，昔日给陆上自卫队生产个坦克还动不动就漏油，各种数据全靠造假来糊弄人……这两年的大瘟疫下来，又病死了太多的技术骨干。
　　而韩国貌似规模庞大的造船业，其实是个总装厂，从引擎到各种机械电子设备，主要都靠国外进口，因为韩国规模太小，其本国的人口和工业规模，根本撑不起如此包罗万象的工业门类生产体系。
　　在全球产业链瘫痪之后，连原本已经在韩国船厂建造中的各类民用船舶，也因为许多关键设备的断供而被迫陷入了停工之中。想要建造新船的话，短时间内更是难上加难。
　　——并不是只要有船坞和船台，就能把船造出来的啊！
　　只靠孤零零的一座造船厂，如果没有成千上万家上游企业的供货和服务，是造不出万吨轮的。
　　再说，二十一世纪的民船和军舰之间的技术差异，更是堪称隔行如隔山。
　　所以，太平洋舰队指望日韩两国短时间内撑起它的军工生产、后勤保障，是不现实的。
　　当然，任何工业体系终究是人打造出来的，而日本和韩国的各方面基础都还算不错。
　　只要不计成本地投资下去，并且假以时日的话，或许也有可能为太平洋舰队搞出一个完善后勤体系。
　　——划重点，仅仅是“有可能”！
　　在全球物流供应链崩溃，国际互联网瓦解，日韩两国全都瘟疫肆虐、麻药泛滥、经济崩盘，民不聊生的情况下，其工业体系是很有可能非但无法继续建设，反倒进一步残缺和退化的！
　　可即使是发生了最乐观的情况，但从大灾变爆发到现在，也就是过去了大半年时间而已。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算日韩工业界全力以赴，恐怕都远远不能完成转型，给太平洋舰队续上后勤生产。
　　想想看，中国为了把从乌克兰拉来的“瓦良格号”航母改成辽宁号，前前后后花了多少年啊？
　　——这还是常规航母，而美国太平洋舰队的现役航母是核动力！
　　更别提，被占领并沦为十一区的日本工业界，是在心不甘情不愿、抵触情绪强烈的情况下，勉强为占领军提供服务的，积极性和主观能动性都大打折扣……所以，太平洋舰队迄今还是只能靠库存资源运作。
　　在这种造血能力尚未恢复的情况下，如果让太平洋舰队继续保持高强度战备巡航的话，只怕要不了几个月，整支舰队就要被耗光耐久度、维修器材和备用零件，跟前苏联被废弃的“铁锈舰队”一起作伴了。
　　为了尽可能延长舰艇和飞机的使用寿命，更久地保持舰队本身的威慑力，太平洋舰队司令兼十一区殖民地总督，采取了一战时代德皇海军的“存在舰队”战术，让主力舰艇尽量蹲在横须贺、冲绳、关岛和夏威夷的港口闭门不出，以降低后勤压力。军用飞机也基本停飞，只让飞行员在模拟器上训练维持熟练度。
　　至于外国舰艇在公海上来来往往，甚至跑到美国西海岸……这个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基本不管了。
　　太平洋舰队既不管缉私，也不负责抓间谍，只要你们别跑到太平洋舰队的军港门口撒野就好。
　　反正呢，走私这种事情，肯定是禁止不住的——就算是一战、二战时期，各种走私船依旧是满大洋到处乱跑，穿梭于同盟国和轴心国之间，倒买倒卖，牟取暴利。
　　与其严防死守、吃力不讨好，还不如听之任之，甚至自己也参与其中，多少分润点儿好处……
　　目前，尽管有太平洋舰队坐镇太平洋中央，但美国西海岸跟东亚之间的海上贸易，并没有被人为切断——只是遭到了超自然因素的干扰而已。某些从日本出发的越洋货船，甚至还能在夏威夷进行补给。
　　另一方面，在接收了硅谷诸多高科技公司的全部物质遗产，还搜刮了一堆美军基地和实验室，甚至搬空了大名鼎鼎的51区之后，巨乘佛教也有相当充裕的筹码，可以跟大洋彼岸的世界工厂做生意。
　　更何况，美国中西部的种种超凡之物，原本就足以让外界为之一掷千金、趋之若鹜了。
　　所以，盘踞旧金山的巨乘佛教首领，“麦当劳佛”圣徒，前麦当劳餐厅打工仔刘星，很快就从【弥苦梵寺】打来一通视频通讯，表示想要纯电动的智能农机没问题，只要青丘神社能拿出足够的灵米来交换。
　　嗯，这么听起来的话，旧金山仿佛已经再次焕发生机，变成了美国废土的对外窗口？
　　类似于民国乱世的魔都上海？或是冷战时代的香港？
　　啊，真是想一想就让人有种纸醉金迷、财源滚滚的错觉啊！
　　秋山惠有点儿羡慕地如此想道，然后指出了下一个问题。
　　“……可就算是这样，载着这些智能农业机械的远洋商船，在横跨太平洋之后，也只能开到旧金山而已。而从旧金山到路易斯安那州之间，还得跨越半个北美大陆……我又该怎么提货呢？”
　　她摊了摊手——在废土末日的背景下，带着一支武装车队远征三千公里，到西海岸的旧金山去运输巨大沉重的农业机械，实在是一件风险系数极高的事情。光是沿途如何给大卡车加油，就是一大难题。
　　而且，谁能保证横跨美洲的公路如今还能畅通？万一有桥梁塌了可怎么办？
　　至于火车就更是别想了——这会儿哪里还有人给你调度车皮？灵灾中四处散落的火车残骸正堵着路呢！
　　“……可以用飞艇。”麦当劳佛的圣徒立刻答道，“……我们最近已经造出了大型运输飞艇！”
　　他一边如此说道，一边展示了一段视频。
　　秋山惠从视频中看到，一艘威武不凡的巨大飞艇，从金门大桥上空缓缓飞过。
　　这艘飞艇的外形，跟秋山惠印象中的鱼雷形空中飞行物大不相同，倒是和鲨鱼的造型很相似。她估计那些飞空艇身上的鱼鳍形玩意儿，可能是为了在空中更好地保持平稳，以及更迅速地改变方向。
　　而且，它的体型也是大得可怕，气囊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宽，吊舱想必应该也能装得下智能农机。
　　反正，秋山惠不介意削足适履，采购一些迷你的小型电动农机：她在日本福岛县老家曾经看到过的，比如摩托车大小的插秧机和三蹦子那么大的收割机等等，虽然不见得多么好用，但绝对够袖珍，够迷你。
　　此外，巨大的氢气飞艇穿过云层，掠过残破的废墟和荒凉的大地……也真的很有一种废土末日的氛围。
　　——不得不说，就像巴西富豪因为公路又堵又破，所以喜欢坐直升机而不是开豪车上班一样。
　　在没有人来养护公路和铁路的废土末日环境之中，飞艇确实是远胜于火车和卡车的运输工具：不受道路的限制，运量极大，并且几乎可以在任何地方垂直起降，不像飞机那样需要机场。
　　最要紧的是安全——在北美的废土上，基本没有谁能把翱翔于万米高空之上的大型飞艇给打下来！
　　所以，秋山惠很快就跟旧金山的巨乘佛教僧团，初步敲定了“灵米换农机”的易货生意。
　　接下来，还没等她召来本地种稻的红脖子农场主，商量订购的纯电动农机要什么尺寸、性能和规格时，从收音机里传来的一则战争新闻，却把秋山惠的注意力给完全转移了过去。
　　“……什么？效忠贺锦丽女总统的海军陆战队，竟然从北方翻过阿巴拉契亚山脉，一路打进纽约了？”
　　她有点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美国地图，“……这老娘们莫非真是杜尔迦女神转生不成？”

第416章、南蛮与北傀交，联邦不绝如线（上）
　　时代的变化总会有阵痛，历史的基石是鲜血凝结而成的。
　　这鲜血不在乎是公正还是冤屈，但必须要有鲜血的润滑，历史的车轮才能向前滚动。
　　所以，从大西洋联邦的孕育和诞生之初开始，大西洋两岸的新旧两块大陆，就在持续不断地流血。
　　而在接下来的时光中，这座长期占据人类文明高地的“山巅之城”，还会继续流淌更多的鲜血。
　　直到被鲜血彻底淹没，或是用血与火来缔造出一个新的世界……
　　自从八月初的“三总统之战”打响开始，华盛顿、多伦多和戴维营的三个联邦政府，最初都只能有效控制各自身边的一小块地方，至于其余各州和更加遥远的海外殖民地，则处于全面的混乱和动荡之中。
　　在“三总统之战”刚开启的时候，戴维营的前众议院议长，黑人总统马克·贝尔，曾有显著的优势。
　　——作为建制派推出来的总统，贝尔总统在抵达戴维营，搭起政府班子之后，就立刻一呼百应，得到了各地的民主党建制派州长，还有逃出华盛顿的建制派政客的热烈响应。
　　但凡是没有被叛军干掉的国会议员，大多趁着兵变之初的动荡时局，逃回了自己的老家，或者是自己政治影响力最强的州。这之中最关键的就是美国东北部的新英格兰地区。
　　——这里土地狭窄，却人口稠密，有费城、纽约、波士顿等大城市，是美国建立时的“立国之本”。
　　总之，宾夕法尼亚州和新泽西州，首先宣布支持戴维营临时政府，接着，新英格兰地区靠近加拿大边境一侧的几个州，比如缅因州、佛蒙特州、马萨诸赛州、罗德岛州等等，纷纷宣布支持戴维营。
　　再接下来，首都附近的马里兰州和特拉华州，在犹豫了一两天后，也加入了贝尔总统的队伍。
　　最重磅的支持，来自被誉为“帝国州”的纽约州——随着人口众多、实力雄厚的纽约州，公开宣布加入贝尔总统的麾下，他已经拥有了胜过另外两个草台班子联邦政府的碾压性优势。
　　然后作为添头，西边临近“沦陷区”的俄亥俄州和远在海外的波多黎各，也随大流支持了贝尔总统。
　　相比之下，华盛顿军政府的格尔曼·黑尔上校，在入主白宫、自封总统之初，甚至连首都华盛顿也没能完全掌握。为此前后打了整整半个月的治安战，【华盛顿军政府】才初步掌握了首都华盛顿特区。
　　——黑尔上校号称是一国总统，其实不过是一城之主。
　　华盛顿以南的南方各州，虽然民间的红脖子们一派群情激奋，纷纷自备军械弹药赶去华盛顿“投身革命”，但高层的共和党建制派却是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格尔曼·黑尔区区一介上校也想当总统，真是比当年懂王参选还要大逆不道，是绝对不能听之任之的，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才行。
　　当然，让南方各州听从一个黑人总统的命令，去镇压红脖子造反，同样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佛罗里达州和佐治亚州率先宣布中立，接着是亚拉巴马州、南卡罗来纳州、北卡罗莱纳州、以及作为昔日南方势力核心的弗吉尼亚州，均先后相继宣布“武装中立”、“东南互保”。
　　它们既不承认华盛顿军政府，也拒绝向另外两位总统宣誓效忠，摆出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换而言之，贝尔总统身后有北方的支持，但黑尔上校却只有华盛顿一座孤城，南方各州并不承认他。
　　剩下一位贺锦丽女总统，在加拿大殖民地的多伦多城挂牌成立大本营之后，原本还指望着自己作为名正言顺的合法总统，又是打赢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的领袖，只要登高一呼，就能应者如云。
　　就像2016年的土耳其总统徒手干掉刺客，上网演讲发动群众，轻松粉碎军方的阴谋一样。
　　谁知她在多伦多的电视台吆喝了半天，身边却是应者寥寥，几乎没啥支持者被喊出来。
　　没办法，谁让这位女士尽管自比华盛顿和罗斯福，但在广大民众看来还不如尼克松呢？
　　因为利益分配的矛盾，建制派早已抛弃了她；红脖子们因为她的肤色，更不可能支持她。
　　就算是东亚裔和印度裔，对她这条变色龙的观感也不怎么样，固然不算厌恶，但也谈不上爱戴。
　　——这女人一会儿说自己是亚裔，一会儿强调自己的印度血统，一会儿强调自己的黑人血统，一会儿又说自己祖上来自加勒比海，会说西班牙语……身份政治切换得太频繁，结果就是缺乏死忠的基本盘。
　　至于黑人？戴维营的马克·贝尔总统，同样也是黑皮肤啊！还比贺锦丽这个混血女人更黑几分呢！
　　于是，贺锦丽在多伦多叫嚷了一个多星期，除了一些逃出华盛顿的亲信辗转过来投奔之外，就连驻守原加拿大首都渥太华的联邦驻军，都只是声称“局外中立”，拒绝加入她的麾下。
　　不过，欧洲那边的各个殖民地总督，有不少都是她的亲信，完全是抱着女总统的大腿才骤得高位，跟她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纷纷跳出来发言，大骂马克·贝尔是叛国者。
　　当然，顺便也痛骂华盛顿军政府的黑尔上校“手段残忍”，“抛弃了共同价值观”。
　　——尽管在大西洋联邦正在策划恢复奴隶制的当下，这“共同价值观”当真天晓得是啥玩意儿了。
　　只是隔着浩瀚的大西洋，他们的声音就算能从欧洲传到北美大陆，也已经没有什么分量了。
　　而且，在时局动荡之下，很多不得军心也不得民心，完全是空降到欧洲的总督们，早已是自身难保——总统遇刺和华盛顿兵变之后的一个星期内，就已经有两名殖民地总督被暗杀，三名总督宣布辞职。
　　更何况，在殖民地总督里面，也不是没有身段灵活的家伙，比如伦敦的那位印度裔“不列颠总督”就扭扭捏捏找关系给戴维营递话，试探着能不能带领大不列颠岛“弃暗投明”，站到贝尔总统的麾下。
　　甚至就连被贺锦丽女总统视为首要外援的印度政府，看到女总统处境似乎不妙，新德里方面也含糊地宣称“对北美的最新局势动态表示关注”，同时暗中派人来戴维营沟通，以免伤了和气。
　　眼看着局势似乎一片大好，自己内有整个新英格兰作为靠山，又有建制派的无数软硬实力开BUFF，北可拒贺锦丽于国门之外，南能集举国之力攻首都一座孤城，怎么看都是胜券在握的样子……
　　于是，戴维营的马克·贝尔总统，就立刻飘了起来。
　　他在戴维营举办了一次又一次的新闻发布会，得意洋洋地口出狂言，自称是“联邦正统”，把华盛顿军政府说成是“南方的野蛮人”，把多伦多的贺锦丽女总统说成是“北方的邪教（猫神）傀儡”。
　　还表示自己会很快扫荡“这两坨垃圾”，让北美大地恢复正常秩序云云。
　　——上述说法流传到东亚之后，先是被韩国人翻译为“南蛮”和“北傀”，之后很快成了流行梗。
　　虽然各国官方的报纸上，依然称呼北美混战中的三方势力为“联邦军”、“南军”和“旧政府军”，但网民们似乎更喜欢用“南蛮”和“北傀”，作为军政府和女总统的专有头衔。
　　反正，在马克·贝尔看来，自己这个总统的位置，应该已经是坐稳了。
　　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剿灭南蛮与北傀，一路凯旋回到白宫，然后手握大权，青史留名。
　　可问题是，再接下来的局势发展，却让自命为“联邦正统”的黑人总统马克·贝尔傻眼了。
　　——或许是因为在国会山当政客厮混得太久了，贝尔总统似乎忘了一个冰冷的事实：
　　真枪实弹的战争，可不是热热闹闹的大选。
　　仅仅局限于表面上的民意支持和口头上的空虚赞许，在残酷的战争中毫无意义。
　　必须要动员起强大的军队，并且杀奔战场，才能代表着真正的力量啊！
　　——过去的美国南北战争时代，南北双方各州对各自阵营的支持，可不仅仅是停留在口头和选票上，而是各州都在短时间内迅速动员起上万军队，自备武器弹药，自筹粮秣经费，雄赳赳气昂昂开赴沙场的。
　　不管是北方的白人，还是南方的白人，当时都是一样的武德充沛，彪悍好战。
　　但现在，美国早已废除了征兵制，打仗越来越依赖绿卡兵当耗材。
　　在这种情况下，哪个州能够在眨眼间就拉出一支军队来，并且交给黑人总统马克·贝尔去反攻首都？
　　而且，不管怎么说，戴维营的马克·贝尔总统，如今既没有控制首都，也没有走合法程序继位，还有谋杀合法总统的嫌疑——更要命的是，被他谋杀的合法总统居然还没死，也没有被关押起来销声匿迹，而是天天在电视台蹦跶着破口大骂，唯恐全世界不知道马克·贝尔是个“弑君者”。
　　所以，建制派想要动员公民踊跃参军，保卫这位“非法黑人总统”，在宣传上实在有点难度。
　　况且，美国废除征兵制度已经有五十年了，如今大城市里的美国人早就视从军当兵为贱役……
　　在这种情况下，南方各州的白右红脖子势力，凭着长久以来的民兵传统，还可以动员得起大批志愿兵。
　　而白左势力那边的民兵，不能说完全没有吧，最起码也是少得可怜，跟敌方实力不成正比。
　　——整天吸叶子搞变性，玩弄字眼各种叠BUFF的魔怔人，怎么打得过酗酒玩枪的红脖子MAGA呢？
　　既然志愿兵动员不出来，那么建制派大佬们就只能靠撒钱来雇人打仗，或者用行政命令，指派原有的武装力量，为戴维营的黑人总统战斗……然后，更加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各位建制派大佬们和他们背后的金主们愕然发现，自己现在是既没钱，又没兵！
　　因为，在N个政府的海量印钞之下，美元已经成了废纸，而且其它各国的货币也差不多都成了金圆券。
　　无论他们拿出多少美元收买士兵，这些臭当兵的都不屑一顾：就像过去没人要津巴布韦币一样。
　　而且，除了现金在恶性通胀之中被蒸发之外，资本集团的财富所有权，也都变得摇摇欲坠。
　　——直到内战全面爆发，诸位趾高气扬的财阀豪族们才发现，他们的一切财富和势力，全都建立在保护他们的法律和秩序的基础上，如果法律和秩序全都不复存在了，那么他们的产业本又该如何保全？
　　地契？股票？房地产？工厂和农场？
　　私有财产不可侵犯？
　　放屁！各路军阀们可是说没收就没收，土匪们也是说抢劫就抢劫啊！
　　就算是跨国资本集团，他们的财产风险系数，也已经飙升到了爆表，哪怕分散配置也是无用。
　　因为美国带头背刺盟国，没收欧洲资产，那么别人只要一找到机会，自然也会原样奉还！
　　甚至就连财团下面的经理人，这会儿也都在想办法趁着时局大乱，用公司的资产给自己牟取私利。
　　纵然法律偏向于资本集团又如何？执行法律的国家机器已经没有了，法律还不是一纸空文吗？
　　总而言之，昔日美利坚合众国引以为傲的“本土绝对安全”，一旦突然消失，各位大亨才发现，他们昔日自以为是呼风唤雨的大怪兽，其实不过是“温室里的花朵”，根本经不起战火和动荡的打击！
　　当然，虽说被注水严重的美钞已经不管用了，但如果能拿出真金白银来，还是能够雇佣到勇士的。
　　而在纽约曼哈顿岛，就有全世界最大的美联储地下金库，储存着八千多吨黄金。
　　如果用这笔黄金来招兵买马，那么还是能够很快募集起一支足以扫荡数州的大军的。
　　但问题是，美联储拒绝拿出真金白银，给戴维营政府和其它任何人使用。
　　——没办法，俗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
　　越是世道混乱，黄金就越是能保值的硬通货，必要时还能保命。
　　眼看着昔日里风口飞猪的华尔街之狼，如今一个个成了天台飞人。
　　美联储的银行家们在心有戚戚之余，自然要捏紧了手里的巨额黄金不放啊！
　　——很显然，贝尔总统不是李自成，没办法用夹棍给美联储的银行家上刑，逼他们把金子吐出来。
　　好吧，既然没钱招兵买马，那就把现有的武装力量集结起来，派遣到首都战场上去凑个数，如何？
　　可以是可以，但因为常年在海外大举用兵的缘故，美国本土的驻军数量一向极少，就连各州的国民警卫队，也都在上半年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中，被陆续派遣去了欧洲、阿根廷、巴拿马等海外战场。
　　前不久，东北各州所剩无几的正规军和技术兵器，又被贺锦丽女总统带走了一大批，北上出巡五大湖。
　　到了华盛顿兵变前夕，整个美国东北部新英格兰地区的军事力量，已经是极度空虚。
　　而且，贝尔总统还得留足精锐兵马，守卫自己下榻的戴维营，以防被什么居心叵测之辈玩斩首战术。
　　北方各州的州长们，也都留下足够的预备队，以防在南北大战的时候被人偷家。
　　——即使在北方各州，也有不少倾向于华盛顿军政府的民兵组织，在四处游击和搞事。
　　眼下，他们还只是盘踞一些偏远村镇，用武力解散镇政府，然后自封镇长，作威作福。
　　如果各州的州长真敢抽空仅剩的最后一点国民警卫队，对首都特区来个倾国远征……
　　信不信这些民兵组织立马就敢打进州政府，解散州议会，然后自封州长？
　　这样七折八扣一番之后，北军这边的机动兵力已经没有了，根本没有人手可以用来反攻华盛顿。
　　最后，北方各州只能从监狱里释放犯人出来充军，用警察当督战队押解“贼配军”上阵。
　　——正好大灾变前夕，美国曾经推行过“全民坐牢”和“监狱国家”的应急政策，这会儿的东海岸各州都是遍地集中营，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犯人，如今正好可以充当免费的炮灰来用。
　　就这样，北方凑了一支军容和士气皆不堪入目的杂牌军，合计五千余人，坐着大巴车前往华盛顿。
　　但因为警察同样也是拿着废纸一样的美元薪水，所以督战队的士气也很低落，整天想着抢劫捞外快。
　　8月15日，这支杂牌军刚到华盛顿郊外，就遭到一小股南方红脖子民兵的伏击，一通乱枪打下来，五千讨伐军眨眼间崩溃逃亡——担任督战队的警察，甚至比监狱里放出来的贼配军，还要跑得更快！
　　每个月就发点儿废纸一样的美钞，一个月的薪水就够买几个汉堡包，拼什么命啊！
　　随着北军反攻华盛顿的一败涂地，这场内战的主动权，就从大而无当、严重虚胖的戴维营政府，转移到了华盛顿军政府和多伦多政府，也就是“南蛮”和“北傀”的手里。

第417章、南蛮与北傀交，联邦不绝如线（中）
　　另一边的首都特区，华盛顿军政府虽然只有一城之地，但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来自南方各州的志愿兵，甚至是一部分北方的白人民兵，纷纷赶赴华盛顿，参加他们眼中的“革命”。
　　大约可以形容为“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
　　——尽管南方各州的政府和议会，目前依旧十分“矜持”，拒绝承认华盛顿军政府的合法性。
　　但问题是，州长们也控制不了红脖子民兵组织的自发行动，更遏制不住他们“夺回国家”的澎湃激情。
　　事实上，就连南方各州的国民警卫队和正规军，都有不少人带着军械弹药，驾驶着装甲车和步兵战车，开着武装直升机赶赴华盛顿，然后先是去瞻仰被烧成废墟的国会山遗址，随后到白宫报道登记。
　　最初几天，因为贫民区的黑人帮派还没被完全镇压的缘故，新来的红脖子一到华盛顿就得立刻参战。
　　不过，像这样痛痛快快地轰杀黑鬼，或许正是他们所喜欢的……也说不定啊？
　　而南方各州的上层人物，其实也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在明面上宣称武装中立，不承认任何一个总统，另一方面也派遣自家子弟族人，到华盛顿去加入军政府的“革命队伍”——大约算是风险投资。
　　既然如此，他们就更不会阻止南方各州的民间志愿者，从各地汇聚到华盛顿去参加这场联邦内战了。
　　所以，“敢为天下先”的黑尔上校在竖起了旗帜之后，尽管手里只有首都华盛顿一座孤城，却能从全国获得源源不断的援军。而首都也有足够的战略物资储备，用于将这些志愿军武装起来，并保障后勤。
　　更关键的是，黑尔上校麾下的红脖子民兵和志愿者，虽然在纪律和素质上略有欠缺，但在主观能动性和积极性上，却要比戴维营政府旗下那帮凭着惯性，勉强听命行事的武装力量，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而占领首都华盛顿本身，也让黑尔上校麾下的乌合之众，有了相当程度的合法性和自信心。
　　——成王败寇，都已经坐在白宫椭圆办公室里了，凭啥说这是非法政府？！
　　期间，戴维营政府多次派遣空军轰炸华盛顿，企图干扰华盛顿军政府的整军备战工作。
　　但黑人总统马克·贝尔和听从他的乌鸦山基地“地下五角大楼”，如今能够调动的战机少之又少——大部分空军都宣布在内战中保持中立，而且几乎所有飞行员都对轰炸首都感到压力巨大，非常的不积极。
　　更关键的是，如今全美大乱，信息沟通不畅，那些距离三个联邦政府位置较远的空军基地，根本搞不清楚自己该听谁的，即使有政界大佬和军方高层将领发话，空军的飞行员们也普遍选择消极抵制。
　　——华盛顿的政客，是怎么一副厚颜无耻、说话当放屁的嘴脸，别人不清楚，美国人自己还不晓得？
　　真要因为轰炸首都而闹出什么大事来，最后肯定是让第一线的飞行员和飞行队长来背黑锅啊！
　　这样一来，虽然乌鸦山基地“地下五角大楼”不断下令轰炸首都，但肯听指挥的空军少之又少。
　　更别提，除了华盛顿之外，戴维营政府还得空袭多伦多，导致进一步分散了兵力。
　　所以，北军对于华盛顿的空袭，一般只能采用单机突袭，最多是双机、三机编队。
　　因为北军投入首都作战的飞机太少，实在搞不出战略轰炸，只打出了偷袭的效果。
　　而作为一国之都，部署在华盛顿的防空部队，又是全美装备最先进的。
　　因此，在首都防空部队也投靠了华盛顿军政府之后，从外地飞来空袭华盛顿的战机，损失率就开始急速飙升，经常有去无回。很快飞行员就开始拒绝上天，或者飞到南方中立州的机场，当逃兵退出内战。
　　等到8月15日，北军杂牌部队对华盛顿的试探性地面攻击，被南军轻松挫败，一举击溃之后，空军对华盛顿的无效偷袭也停了下来。北军只能偶尔用导弹往华盛顿和多伦多打两发，听个响给自己壮胆而已。
　　这导弹还不能多打，因为北军手里的巡航导弹和短程导弹也不多，大多数时候只能发射远程火箭炮。
　　然而南军同样有导弹，同样能用卫星跟踪北军的导弹或火箭炮发射阵地位置，并且进行反制轰击。
　　——在休斯敦航天城毁灭之后，目前北美最主要的太空发射和控制基地，都在佛罗里达州。
　　而佛罗里达州虽然自称中立州，但终究是南方阵营，在信息和情报上，是倾向于跟南军共享的。
　　相反，北军得到的卫星情报，就未必正确了——有可能被魔改过，有可能在时间上被延迟……
　　更别提，其它国家为了让美国佬打得更热闹，也会向华盛顿“友情提供”一些卫星情报。
　　——别忘了，所有的外国大使馆，可是全都在华盛顿！各国代表目前也只联系得上华盛顿军政府。
　　双方如此对轰了几天，北军发动的导弹袭城战，也因为技术兵器损失惨重，不得不偃旗息鼓。
　　——因为北军如今是在被两面夹击，多伦多的贺锦丽女总统，同样也在向北军发射导弹。
　　到了这一步，盘踞华盛顿的南军，其实已经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可以转守为攻了。
　　于是，8月19日，自封总统的黑尔上校，开始率领南军誓师北上，向戴维营政府主动发起攻击！
　　※※※※※※※※※
　　8月20日上午，从华盛顿开着皮卡和装甲车出发北上，进入马里兰州的南军轻装先头部队数百人，与之前从首都郊外溃逃的北军残部，在巴尔的摩遭遇，打响了“第二次巴尔的摩战役”。
　　然后，跟五天前的首都郊外一样，效忠戴维营政府的残兵败将，再次一触即溃，几乎不战而逃。
　　作为根正苗蓝的民主党大佬，马里兰州的黑人州长，硬着头皮命令警察在巴尔的摩坚守到底。
　　但警察们看着对面那一挺挺的12.7MM重机枪，还有改造后安装在皮卡上的车载20MM厄利孔机炮与40MM博福斯机炮……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微型冲锋枪、手枪和电警棍……
　　这么悬殊的差距，还是不要再炫什么【美式居合斩】了吧？
　　所以，巴尔的摩的警察没有理会州长的无能狂怒，全都可耻地弃职潜逃或投降带路了。
　　至此，首都华盛顿东北方的重镇，巴尔的摩城，宣告易主。
　　眼看着北伐旗开得胜，大喜过望的黑尔总统，又派出一支军队向东出击，占领了诺福克军港。
　　但海军对于红脖子们的“革命事业”普遍无感，当然，水兵们也不觉得戴维营的那个黑皮刺杀犯有资格当总统。所以，当来自华盛顿的南军攻入诺福克的时候，海军虽然没有拼死抵抗，但也没有主动归顺。
　　大部分舰艇选择起锚南下，撤往佛罗里达州的杰克逊维尔军港，加入南方各州的“武装中立”阵营。
　　少数舰艇选择北上，试图跟贺锦丽女总统汇合——无论如何，她终究还是当前唯一的合法总统。
　　真正加入华盛顿军政府的，只有一艘伯克级驱逐舰和几艘商船、油船而已。
　　此外还有一堆舰艇，包括四艘航母趴窝在纽波特纽斯造船厂的船坞里，虽然被缴获，但根本动弹不得。
　　但不管怎么说，南军终究是解除了来自海上的威胁，可以在切萨皮克湾沿岸自由行动了。
　　因此，自认为再获新胜的黑尔上校，调动主力部队五千余人继续北上，进入宾夕法尼亚州。
　　——之所以没有直接进攻距离华盛顿113公里的戴维营，一个次要的原因是那儿地形复杂，不太好打。
　　更关键的主要原因是，即使打下了戴维营，也不代表着胜利，敌人完全可以把司令部转移到纽约。
　　相反，若是南军打进了纽约和波士顿，那么就算黑皮总统还在戴维营的山里，也没有翻盘之力了。
　　果然，看着南军继续北上，黑人总统大惊失色，忍不住想起了几周前钻地道逃出国会山的屈辱和恐怖。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暴徒了，必须重拳出击！
　　于是，焦头烂额的黑人总统马克·贝尔，再也顾不得加拿大那边的军事威胁，想尽办法软硬兼施，从各州抽调陆军和国民警卫队，组织起一支野战部队，准备对南军予以迎头痛击！
　　正好，南军也因为要镇压巴尔的摩的黑人帮派暴动骚乱，而暂时放缓了北上的速度。
　　——北军从这座城市逃走之前，把足足二十个集装箱的麻药随意丢在了街上，于是眼下全城都是嗨翻了的穷鬼，乍一看宛如《行尸走肉》的拍摄现场：南军必须先打丧尸才能控制住城市。
　　于是，就给了北军调集兵力，筹措补给，与南军进行会战的筹备时间。
　　接下来，到了9月3日，在南北战争时代的著名古战场葛底斯堡，新时代的南北两军再次展开交锋。
　　四千南军VS五千北军！
　　——虽然在普通民众的眼中，堂堂美帝内战的重要战役，居然就只有这点儿人数，真是太寒酸了。
　　但跟那些摇旗呐喊拖后腿的乌合之众不同，这次双方动用的都是正规军！
　　在这场战役中，双方都是正规美军，都是差不多一个旅的规模，都对彼此的技术兵器和作战手段知根知底，同时都缺乏空中力量掩护……绝大多数的空军直到这时候依然在摸鱼划水，拒绝参加内战。
　　所以，双方的空中力量，主要都依赖于武装直升机和各种无人机。
　　在葛底斯堡的较量中，南军的六架武装直升机被全部击落，北军短暂地获得了战场制空权。
　　但问题是，漫天乱飞的防空导弹，还有无休无止的自杀无人机，让北军并没有因此而锁定胜局。
　　两军在葛底斯堡从清晨打到日落，最终，拥有更多坦克和装甲车的南军，终于成功突破了北军的阵地，迫使同样是刚刚赶到葛底斯堡，立足未稳的北军仓皇撤出战场，趁着夜色一路逃往费城。
　　不过，此时的南军也已是筋疲力尽，燃油所剩无几，坦克故障抛锚，基本无力追击了。
　　所以，这支北军得以成建制撤退，仅损失兵员四百余人，而南军的损失也有三百之众。
　　但不管怎么说，四千南军在葛底斯堡打败了五千北军，这终究是一件很有历史意义的事情。
　　所以，在葛底斯堡战役得胜之后，南军统帅黑尔总统亲临战场，慰问伤员，并公开发表了演讲：
　　“……对南方来说，今天我们终于用胜利洗雪了祖先的败北！是时候纠正这个国家的一切错误了！南方人！你们要遵守自己的传统，为了维护美国人民的价值价观而战斗！”
　　此言一出，南方各州的红脖子愈加兴奋，甚至有开着F-22战斗机来华盛顿“投奔正义”的。
　　但北方各州也终于意识到局势危殆，大佬们总算是不再只想着保留实力，而是纷纷出兵出力，接受戴维营的统一调度，投入到宾夕法尼亚州战场——为了调集援军，它们甚至不惜用飞机从欧洲空运兵力！
　　至于整整一个旅因为坐了印度斯坦航空公司修过的客机，而坠机葬身大西洋，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总之，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南北两军主力云集于费城，互相对峙，频繁交火。
　　在这座美利坚合众国第一个首都的郊外，双方不断投入兵力，展开激烈攻防，战局日趋白热化。
　　南军主帅黑尔总统亲自来到费城督战，戴维营政府也将从各处抽调来的兵力压到费城，同时跟电子厂老板哄骗三和大神一样，威胁利诱各个空军基地参战……最后总算是用空头支票忽悠来了一些空中力量。
　　然后，守卫费城的上万北军，就得到了炮艇机的空中支援，暂时遏制住了南军的攻势。
　　但效果也仅限于此了。
　　南军的飞行员虽然较少，战斗机数量也不如北军，但各种地空导弹可绝对不缺，玩起电子战和电磁干扰也很熟练——如果有必要的话，“全频道阻塞”这种简单粗暴的活儿，美军电子战部队也是会做的。
　　所以，北军的空中优势，并不足以让他们反败为胜，只是帮助他们依托城市，挡住了南军的进攻。
　　激烈的炮击、轰炸和拉锯战之中，双方士兵和费城市民死伤惨重，费城许多富有历史意义的古老建筑物，都遭到严重破坏。比如费城国家独立历史公园里最有名的纪念品，美国独立的象征物，在1776年第一次宣读《独立宣言》而鸣响的【自由钟】，就被一发火箭弹轰到天上，然后摔得四分五裂。
　　还有停泊在费城码头的美国-西班牙战争功勋老舰，已经改成海军博物馆的“奥林匹亚”号巡洋舰，也在费城攻防战之中，不幸挨了南军飞机投掷的航弹，被炸得进水沉没。
　　然后，就在双方大战正酣，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却瞬间打破了战线两侧的平衡。
　　——效忠贺锦丽女总统的陆战一师，从北方奇袭纽约！一举攻陷了这座美国第一大城市！
　　换而言之，戴维营政府的后方腹地，被“北傀”狠狠一拳打崩了！
　　就像当年南北战争时，谢尔曼将军的火烧亚特兰大和“向海洋进军”，把南方的美利坚联盟国切成两段一样。如今戴维营政府控制的新英格兰，也被奇军突起的陆战一师，给一下子分割成了两块！
　　于是，集结在费城跟南军对垒的北军主力兵团，在纽约陷落的消息传来后，瞬间就开始了土崩瓦解。
　　而身在戴维营里的黑人总统，更是仿佛听见了末日临近的脚步声……

第418章、南蛮与北傀交，联邦不绝如线（下）
　　事实上，在宾夕法尼亚州跟华盛顿军政府连番激战的同时，戴维营政府也没有放松对北方的警惕。
　　——没被他们干掉的贺锦丽女总统，正带着鼎鼎大名的王牌部队陆战一师，还有一大批海空军精锐部队，尤其是美国本土几乎所有的轰炸机，待在加拿大的多伦多，对着新英格兰虎视眈眈呢！
　　更别提，她还是当前联邦真正的合法总统，这个合法性，在短时间内是很难直接剥夺掉的。
　　虽然东北部新英格兰各州的高层人士，早已达成协议，绝不能让贺锦丽“王者归来”。
　　但是，以美国的松散联邦体制，他们对各自地盘的控制能力，其实只能算是马马虎虎而已。
　　哪天若是有哪个州被“下克上”了，冒出一伙民兵占领州政府，也丝毫不值得奇怪。
　　为了对付不肯乖乖遇刺的贺锦丽，戴维营的黑人总统一开始是打算“御敌于国门之外”的。
　　——在原来的加拿大首都渥太华，驻扎有一个师的陆军，戴维营方面就命令他们去进攻女总统驻跸的多伦多，消灭或者至少是击溃效忠女总统的海军陆战队……当然，若是能直接杀掉女总统，就更好了。
　　但是，这个师的师长虽然投靠了建制派，可口头声援是一回事，真正发兵攻打女总统又是另一回事。
　　具体来说，就是——得加钱！
　　毕竟，不同档次的服务，就该开出不同档次的价码。
　　摇旗呐喊有摇旗呐喊的价码，厮杀拼命有厮杀拼命的价码。
　　于是，渥太华的那位陆军师长，就向戴维营的黑皮总统表示，陆战一师是传统的美军精锐，贺锦丽是合法的联邦总统，想要他们对陆战一师与合法总统主动开火，起码要每个士兵发一公斤黄金才能商量。
　　再加上收买军官的赏金，就请建制派的大佬们，先给他来个十五吨黄金吧！
　　纽约曼哈顿美联储地下金库里日积月累攒下来的八千多吨黄金，不就是在如今这种关键时候用的吗？
　　而戴维营政府的回答是：想要十五吨黄金？做梦！一盎司黄金也不给你！
　　当然，既然要人家卖命，一点赏钱都不给也说不过去。所以，戴维营的黑人总统，就把最新印刷出来，每张一亿刀面值的“特制美钞”，紧急空运了几箱到渥太华，算是给这支部队的开拔费。
　　——看着这些散发出油墨清香味的崭新钞票，上到师长，下到连长排长，全都气得破口大骂：
　　发给他们这种“儿童银行的玩具钞票”有什么用？如果只是想要军票的话，他们难道不会自己印吗？
　　加拿大的印钞厂可就在他们手里，库存的印钞原材料也有一些，要印几亿兆美元，就有几亿兆！
　　因此，在收到钞票之后，师长非但没有往西挥师进攻多伦多，反而在又狠狠刮了一遍地皮之后，索性放弃了渥太华，带着全师兵马往东后退到了蒙特利尔，跟贺锦丽女总统一口气拉开了三四百公里的距离。
　　——理由是要在蒙特利尔扼守住圣劳伦斯河的航道，把女总统的船队困在五大湖，不能出海云云。
　　嗯，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但贺锦丽女总统又不是在大洋彼岸，没有海军也照样能打回来啊！
　　你这分明就是给陆战一师故意让开通道，避战自保好不好！
　　但是，甭管黑皮总统在戴维营的办公室里怎样暴跳如雷，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一边记黑账一边默认。
　　——因为南军的红脖子们，终于从华盛顿杀出来了！
　　戴维营政府不得不把主要精力用来对付南边的敌人，暂时顾不上北方的女总统。
　　这样一来，先发制人已经不可能，戴维营政府只能让新英格兰各州自己守卫辖区，又尽量挤出富余兵力，拼凑了一个不完整的旅，约五千五百人的兵力，驻守在纽约北方的交通枢纽，奥尔巴尼。
　　接下来，就只能指望阿巴拉契亚山脉，能够把陆战一师挡在五大湖流域了。
　　※※※※※※※※※
　　因为贺锦丽总统身边的舰队，戴维营政府从一开始就没办法争取五大湖水域的控制权，所以从一开始就放弃了沿湖城市的争夺，转而后退到阿巴拉契亚山脉，企图把女总统阻拦在这条山脉以西的内陆。
　　位于美国东部的阿巴拉契亚山脉，几乎和大西洋海岸平行，由北往南，从加拿大东部一直延伸到美国南部的佐治亚州和阿拉巴马州一带。虽然阿巴拉契亚山脉的海拔并不算高，但它是一座地形复杂的褶皱山脉，地质史上前后经历了三次造山运动和长时间的侵蚀，形成了相互平行的很多小型山脉，宛如迷宫。
　　在美国建立前的殖民时代，阿巴拉契亚山脉就是一道天然屏障，分隔开东海岸和中部大平原，阻挡了大西洋沿岸的英国殖民地向西扩张。到了现在，它也阻拦了贺锦丽女总统从五大湖流域向东进军。
　　当然，阿巴拉契亚山脉终究不是什么无法逾越的天险，就像太行山有“太行八径”一样，在阿巴拉契亚山脉中，也有许多可供通过的峡谷隘口，其中东北部最宽敞的隘口，就有伊利运河穿过。
　　所以，北军在伊利运河最东端，与哈德逊河交汇的奥尔巴尼城抢修工事，认为陆战一师若要对美国本土发起进攻，如果不是走圣劳伦斯河出海迂回登陆，那么就必从奥尔巴尼水陆并进，直捣纽约或波士顿！
　　但事实上，陆战一师却选择了更靠南方的另一条路——特拉华河峡谷。
　　特拉华河峡谷，位于宾夕法尼亚州和新泽西州之间，在两州交界处横切阿巴拉契亚山脉，地势非常险峻，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堪称是美国的函谷关（潼关）和蒲坂渡（风陵渡）。
　　但问题是，由于美国历史上很少有在本土展开过大规模的战争，唯一一次可堪一提的南北战争，主要战场也不是在北方，而是在中部和南方。所以特拉华河峡谷这个兵家必争之地，竟然没有被任何人重视。
　　毕竟，从来没有谁利用这条峡谷，在山脉两侧进行过什么攻防作战。
　　可事实上，特拉华河峡谷的东边就可以直接通向纽约，峡谷的西边可以翻过阿巴拉契亚山脉进入中部大平原，乃是东海岸和中部大平原之间的便捷通道。
　　唯一的问题是，这条峡谷比较坎坷，不如奥尔巴尼的那条路好走，而且这样迂回的路程也漫长得多。
　　并且，贺锦丽女总统如果要走这条山路，就得放弃她手中的海军舰队，光是维持补给线就很有难度。
　　而且，从圣劳伦斯河或者伊利运河进攻东海岸，即使攻击受挫，也能在海空军的掩护下从容撤退。
　　但要是从特拉华河峡谷突击东海岸的话，一旦撞上铁板，那么陆战一师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所以，乌鸦山基地的参谋们一方面不重视特拉华河峡谷，另一方面也不觉得贺锦丽会有这般胆魄。
　　谁知，贺锦丽女总统竟然真的孤注一掷，弃船登陆，让陆战一师走特拉华河峡谷翻山东征！
　　——要什么补给线！只要打下纽约，还用得着担心后勤吗？
　　虽然乌鸦山的“地下五角大楼”很快通过卫星和长程无人侦察机，发现了陆战一师的南下迂回，但已经来不及调整部署了，只能赶紧用导弹来阻滞这股敌人的推进，可惜效果非常之差。
　　——贺锦丽女总统派出了电子战飞机，把北军的战场通讯干扰得一塌糊涂，而北军获得的卫星情报，不知为何时效性很差，普遍有着滞后的问题。到最后，甚至连卫星通讯都出了问题。
　　最终，北军朝着特拉华峡谷发射的导弹，基本成了布朗运动弹，很少有能击中陆战一师车队的。
　　轻装前进的陆战一师没费多少时间，就顶着战术导弹的轰击，驱车穿过了无人把守的特拉华河峡谷。
　　而与此同时，女总统又命令轰炸机群全体出击，将原本用于轰炸苏族叛匪的燃烧弹、集束炸弹、毒气弹等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统统丢在了奥尔巴尼，此外还空投了大量地雷，从而瘫痪了这个交通枢纽。
　　之前被部署在奥尔巴尼的北军战略预备队，也被炸得七零八落，动弹不得，无法南下救援纽约。
　　——当然，更关键的问题是，这支五千多人的部队，都是“为钱打仗”的打工仔，偏偏遇上了抠门雇主，一直没见到什么钱，于是士气低落，主观能动性全无，本心也不太愿意去纽约跟陆战一师打硬仗。
　　至于堆在费城前线的北军主力，更是还在和南军纠缠鏖战，彼此犬牙交错，撤都撤不下来。
　　另一边，顺利冲出特拉华河峡谷的陆战一师，几乎没怎么停下来休整，就马不停蹄地杀穿了人口稠密而兵力空虚的新泽西州，向着东方的大海继续进军！犹如一把切开奶酪的利刃，狠狠地刺向纽约！
　　※※※※※※※※※
　　“……快看！天上有导弹！”
　　“……怎么又来了？！”
　　“……为什么没有空袭警报？呃，对了，现在纽约还停电呢……”
　　“……救命啊——”
　　看着天空中那一道拖着长长尾迹出现的致命物体，纽约街头的人们不禁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尖叫。
　　紧接着，没等他们钻进地下室或地铁里避难，这枚落下的导弹就击中了一座摩天楼，瞬间腾起恐怖的烈焰。而爆炸的音波则向四面八方扩散，让地面剧烈晃动，让大厦的玻璃幕墙寸寸碎裂。
　　惊恐的尖叫声中，坚固的钢化玻璃化作无数碎片，宛如定向地雷的钢珠一样四处喷射。
　　不时有人被飞溅的玻璃渣击中，有人只是擦伤，有人却被当场打破了脑袋，或扎进了胸口……
　　片刻后，街头路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便发现那座被导弹击中的摩天大楼，已经仿佛是被啃了一口的面包一样，从狼藉不堪的爆炸缺口处，不断冒出滚滚的黑烟。
　　紧接着，天空中又有一枚导弹落下，轰然炸开，铝热剂化作燃烧的火雨，朝着他们的头顶浇来！
　　霎时间，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绝望惨叫，曼哈顿大街上多了好些狰狞的焦尸……
　　——为了加快翻越阿巴拉契亚山脉的速度，陆战一师在进入特拉华河峡谷的时候进行了轻装，除了能够安装在皮卡上的重机枪和小口径火炮之外，基本没有携带任何影响行军速度的重武器。
　　但是，在冲出峡谷之后，他们立刻在新泽西州与宾夕法尼亚州交界的沿海平原上，发现了北军的“海马斯”火箭炮阵地和陆军战术导弹系统阵地——这些都是给费城战场提供火力支援的。
　　为了防止被南军的小股渗透部队突袭破坏，北军的这些远程武器都尽量靠后布置：海马斯火箭炮的极限射程足足有150公里，而陆军战术导弹系统的最大攻击范围，更是可以达到三百公里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把它们像野战炮一样靠前布置呢？肯定还是摆在后方更安全。
　　可北军上下谁也想不到，居然会有一支敌人从他们背后的阿巴拉契亚山脉里面杀出来！
　　于是，效忠贺锦丽总统的陆战队，毫不客气地俘获了这些火箭炮和导弹，并用它们来轰击纽约。
　　——轰击纽约可是打固定靶，再打不中就说不过去了。
　　接下来，陆战一师还没杀进纽约，曼哈顿街头就已经是火光腾飞、爆炸四起了。
　　——只见一朵又一朵璀璨的夺命焰火，在纽约曼哈顿的摩天大楼间不断绽开；剧烈的爆炸气浪将行人和车辆一起掀飞，重重地撞在路灯杆子上；横跨东河的大桥，桥面被炸出一连串坑坑洼洼的小洞……
　　更有无数食不果腹的纽约穷人，趁机发起了又一场轰轰烈烈的零元购，搞得各个街区一片大乱。
　　而躲在断水断电的摩天楼里，看着全城浓烟滚滚，火光四起，枪声乱响，吓得胆战心惊的白领们，甚至巴不得外面的敌人快点进城了——这样至少能有人来打击犯罪，控制治安了。
　　在这种情况下，陆战一师几乎没有遭到任何有组织的大规模抵抗，就在一场急行军之后攻入了纽约。
　　再接下来，随着纽约易主的消息传开并发酵，费城前线的北军也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纽约陷落后，他们的后勤补给线被完全切断，甚至背后的很多仓库也被陆战一师劫掠或焚毁了。
　　虽然费城郊外的南军，在得知纽约易主的消息之后，不知为何竟然放缓了攻城的节奏。但北军已经是军心崩溃，不战自乱。即使南军没有进一步猛攻，也纷纷各自溃逃……指挥官是什么部队都抓不住。
　　9月22日，南军占领被北军主动放弃的费城，并且与占领纽约的海军陆战队有了直接的接触。
　　至此，在戴维营的黑人总统马克·贝尔眼中，当前的战局已经是“南蛮与北傀交，联邦不绝如线”。
　　局势一下子恶化到不知该怎么收拾。
　　如果没有什么奇迹发生的话，那么夹在中间的戴维营政府，就要进入覆灭的倒计时了！
　　接下来，他又更加气愤地从新闻媒体上得知，贺锦丽居然亲自来到纽约巡视！
　　喵的，你的兵马打进纽约才几天啊，这么迫不及待就要在华尔街上耀武扬威吗？
　　唉，没办法，谁让自己输了呢？也只能任凭这等跳梁小丑得意了……
　　然而，躲在山里的黑人总统并不知道的是，此时驾临纽约的女总统，心情其实并不怎么得意：
　　“……金子呢？本总统的金子哪里去了？美联储的金库为什么是空的？！”

第419章、金子呢？本总统的金子哪里去了？（加更）
　　众所周知，在战争时期，军阀大帅们可以别的啥也不用管，但无论如何都必须让军队发财。
　　可是，从穷人身上不管再怎么敲骨吸髓，也是刮不出多少油水的，想发财就一定得去抢富人。
　　而在二十一世纪初期，天底下被公认为最富最有钱的组织，恐怕莫过于美联储了。
　　美联储，全称美国联邦储备系统，核心是一个7人委员会，在全国拥有12家美联储银行。
　　然而，跟普通人想象中不太一样的是，绝大部分的美联储银行本身，其实与普通银行没什么太大差别，就连现金储备都不多，更别提什么黄金——因为这些银行只是个门面，真正的权力核心是另一回事。
　　当然，黄金还是有的，众所周知的美国黄金储备地点有两个，一个是肯塔基州的诺克斯堡，那地方是陆军装甲司令部的所在地，四周驻扎着上万士兵，大门重20吨，超过半个世纪没有人进去清点过……
　　外界有心人士只能“推测”诺克斯堡储存了4000到7000吨黄金，至于具体有多少？谁也不知道。
　　另一个举世闻名的黄金储存地点，就是纽约的美联储银行地下金库，它是世界上最大的金库，位于纽约曼哈顿岛地下20米。里面存放着60多个国家的8300多吨黄金，占全球官方黄金储量的30%。
　　为什么有六十多个国家把黄金放在这里？因为这里靠近华尔街，是全世界黄金交割的主要场所。
　　——自从二战胜利结束之后，美国称霸世界，建立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以来，因为布雷顿森林体系以黄金为基础，美元直接与黄金挂钩，各国货币则与美元挂钩。
　　从而让纽约逐渐成为了全球黄金交易中心，
　　鉴于大宗黄金的运输和储备不易，为省去交易和运输黄金的麻烦，各国干脆将黄金储存于美国。
　　嗯，上面只是一个理由，不在纽约存金子是不行的，这也是美帝老大向小弟收保护费的一种特殊形式。
　　虽然金本位的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早在半个世纪之前就已经崩溃，但这些黄金却继续留在了美国。
　　所以，纽约的美联储银行地下金库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四周是曼哈顿岛坚硬的岩石，里面分隔成122个库房。每个库房铁门上面，都有一个编号，代表着存放金砖的国家或机构。
　　该金库的安全系统可说世界顶流——它根本没有门，而是用一个高2.7米、重90吨的实心钢筒来代替。钢筒外面用重达140吨的钢筋水泥墙加固，钢筒中央有一个长3米的狭窄通道，供人员进出。
　　整个钢筒系统全部采用手工机械操纵，即使碰到停电等紧急情况，也不会影响开闭。
　　一有风吹草动，整个地下金库能在28秒钟之内彻底封闭。
　　每个试图走进金库的人，都必须要经过虹膜眼球摄像仪的扫描。摄像仪里事先储存好了金库每个内部工作人员的眼球虹膜，扫描过后，电脑会立即查验记录。
　　若是找不到相应的虹膜记录。库门便拒绝为你打开，同时发出警报。
　　在金库区域每走一步，里面安装的一套超高级“脚掌自动摄像机”都会准确地定位和记录下你每一秒、每一步所在的具体位置，让坐在监控室里的人一目了然。
　　此外，金库由众多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卫24小时轮班看守，据说个个都是百步穿杨的神枪手。
　　最后，美联储金库的黄金，一般来说都是只进不出的，即使要进行交易，也不过在金库内部，把金砖从属于某个国家的库房搬到属于另一个国家的库房而已，整个交割过程之中，黄金连大门都不出去。
　　前几年，德国佬曾经想从美联储金库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黄金提出来，结果被美联储拒绝了。
　　按照美联储的说法，黄金不但毫无作用、不产生利息，而且还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来保管，简直是史上最没用处的负资产！
　　德国人竟然想要把这些黄橙橙的负资产弄回去，一定是得了什么精神病。
　　而精神病人的要求，“正常人”自然是可以置之不理的。
　　但这种蛮横的做法，总让深信阴谋论的美帝人民表示怀疑：美联储那些贪得无厌的银行家大佬们，是不是早已把地下金库里的黄金挥霍光了？或者搬到自己家里了？曼哈顿岛的地下金库里其实啥也没有？
　　所以，为了让公众打消心头疑惑，美联储特地开辟了参观金库的旅游线路。游客可以隔着玻璃参观摆满黄金的隔间，看警卫如何开关金库入口，工作人员如何将黄金搬来搬去，最后在离开时还能获赠一小袋切碎的美元作为纪念品，上面写着“纸币是棉和麻的合成物”（而黄金切开仍然是黄金）。
　　嗯，这话很有哲学家的文艺范儿，文艺得让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银行家搞出来的东西。
　　综上所述，在所有美国人民的心中，曼哈顿岛的美联储地下金库里面，绝对是堆满了金子的！
　　——或许有些缺斤短两，或许其实没有八千吨，但至少一半的数量，也就是四千吨，总该有吧？
　　以至于无数美国人梦想着挖一条地道到美联储金库，并且说干就干。
　　——据说在美国只要是稍微有些年头的银行，金库附近肯定能找到半途而废的地道……而美联储金库附近的地道密度，更是号称世界第一！
　　甚至就连贺锦丽这个合法女总统，也是这么认为的，并且对美联储金库里的黄金垂涎至极！
　　陆战一师攻陷纽约的捷报一传来，她就把这笔黄金视为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一想着现在能把这么多的金子据为己有，她就兴奋得几乎要得心脏病！
　　所以，陆战一师刚刚打下纽约，纽约州刚刚宣布退出战争，女总统就迫不及待地冒险赶赴纽约这座大苹果城，准备把最甜美的果肉——曼哈顿岛美联储金库里的八千吨黄金，狠狠地啃上一大口！
　　结果，贺锦丽女士发现自己只啃到了个空气。
　　——再怎么严密的防盗措施，也扛不住银行自个儿监守自盗啊！
　　※※※※※※※※※
　　“……金子呢？本总统的金子哪里去了？美联储的金库为什么是空的？！”
　　从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的地下金库里出来，站在曼哈顿的自由大道上，贺锦丽女总统再也不能保持平日里的靓丽气度，而是瞪着血红的兔子眼，宛如疯婆子一般，扯着旁边的卢克·史密斯少将，如此咆哮道。
　　——她实在是没法不暴躁啊！
　　本来应该堆着八千多吨金砖的地下金库里，愣是连一块金砖都没有，地板上干净得能滑倒耗子！
　　开开心心打下曼哈顿，兴奋忐忑地接收美联储，最后拿到的却是一场空？
　　这个结果让她怎么能接受？
　　“……这，总统女士……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啊？反正我来纽约的时候，这地下就什么都没有了！”
　　被女总统扯着领子喷口水的卢克·史密斯少将，脸色自然是很难看的。
　　作为陆战一师的师长，第一批攻入纽约的部队指挥官，卢克·史密斯少将在发现美联储地下金库里什么都没有之后，立刻就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在曼哈顿到处抓人拷问，打听消息。
　　然后，卢克·史密斯少将就得知，从二月份的大灾变爆发之后，美联储停止了参观金库的旅游项目。
　　之后又过了半年，谁也不知道纽约联邦储备银行里面发生了什么，因为这家银行连常规业务都基本停了。
　　再接下来，在纽约易主之前，这地方上班的所有职员，都抢先包了邮轮坐船逃走，早已无影无踪。
　　——陆战一师虽然是海军陆战队的王牌部队，但这次却是翻山越岭从内陆方向杀进纽约的。
　　而作为全美第一大城市和世界著名的海港，纽约港有可能缺少船只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啊！
　　所以，陆战一师的官兵们不可能阻拦纽约的阔佬、军队和官员，走海路坐船离开这座大苹果城……
　　自然也就没办法组织华尔街的大佬们，提前把八千多吨黄金统统装船运走。
　　更何况，美联储金库里的黄金，很可能不是最近才被匆匆搬走，而是在更早之前就已经没了……
　　另一边，在听了卢克·史密斯少将的诉苦和解释之后，女总统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怎么说呢？八千多吨黄金，说多那也确实是多，用价值连城来形容都远远不止。
　　但要说少也少，随便调来一艘大型远洋轮船，就能装得下这八千多吨金属。
　　或许，曼哈顿的美联储地下金库，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只是骗局，里面摆着的都是涂了金粉的铅块。
　　或许，这里确实曾经屯着几千吨黄金，但在陆战一师攻入纽约之前，就被转移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可是，无论如何，这一笔巨额的贵金属都已经不翼而飞了，女总统再怎么无能狂怒，也是于事无补。
　　然而，尽管美联储的黄金泡了汤，打进纽约的陆战一师官兵还是不能不重赏，否则军心就要散了。

第420章、某黑人政客的绝望
　　古罗马皇帝塞维鲁有句名言：记得要让士兵发财，其它什么都不用管！
　　所以，女总统就想要查封纽约的奢侈品商店，搜集些珠宝首饰之类的贵重物品来犒赏海军陆战队。
　　但卢克·史密斯少将却苦笑着说，自从大灾变之后，纽约市民都成了穷鬼，奢侈品商店也纷纷倒闭。就算还有珠宝店或皮草店坚持开业，也在前不久的导弹袭城战中，被趁乱零元购的穷鬼们给抢得精光。
　　没办法，之前纽约的物价就已经涨得够离谱了，而失业率也高得令人发疯了，全靠联邦政府给民众大发免费麻药、大建监狱抓人服刑和招募青壮去欧洲当兵打仗，才勉强没让这座城市变成废墟和战场。
　　——代价是变成了大街小巷都弥漫怪味，随处可见行尸走肉的世界第一大毒窝。而且，纽约的下城区从二月一直停电到九月，居民只能点蜡烛或自行发电，以后也不晓得要猴年马月才能来电。
　　等到“三总统之战”爆发后，因为全国物流总停摆，金融总崩坏，纽约城里的物价更是一分钟一个新台阶，食品和日用消费品的涨价是指数型增长，标价后面直接添零，德国的魏玛政府看了都得直呼内行。
　　在八百万“纽约客”之中，原本还能保持体面的所谓中产阶级，都已经“阶级跌落”变成破产穷鬼。至于那些原本就是债台高筑的穷光蛋，这下更是穷得连裤子都没了：你说，他们不搞零元购还怎么活？
　　所以，如今不光是卖珠宝、皮草和包包的奢侈品店，还有超市、烟酒店、餐厅、手机店、电脑店、汽车4S店、药店、医院……凡是屯着稍微值钱点儿的东西的地方，一律都在纽约穷人们的零元购目标之列。
　　哪怕抢不到什么昂贵的东西，能往家里搬点儿罐头饼干甚至矿泉水，也比啥都没有要强啊！
　　事实上，一直到现在这会儿，纽约全城依旧是枪声乱响，零元购不断，甚至都有人抢到警察局去了——随着敌军进城，纽约的警察也做了鸟兽散，而他们遗留的武器弹药就成了各个帮派的垂涎之物。
　　不过帮派分子也没多少收获，因为警察们自己也得客串强盗多抢点东西，来熬过接下来的艰难时期。
　　等到海军陆战队的大兵们紧赶慢赶进了城，遍地狼藉的纽约大街上，已经没啥值得抢劫的好地方了。
　　好吧，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女总统和她的手下这会儿该怎么办？
　　——珠宝店里没有珠宝，银行金库是空的，钞票成了废纸，似乎只剩富人的别墅里还有金银珠宝？
　　哎，怎么说呢，现代的亿万富豪，早就已经不再在家里囤积金山银海了。他们的财富，大多以股票、债券、地产或其它金融产品的形式存在……即使能够杀进富豪的宅邸，恐怕也抢不到很多的东西。
　　橱柜里或许会有些金银宝石、绫罗绸缎之类，但地窖里顶多只有名酒，肯定不会有成箱金币的。
　　可是不管怎么说，有的抢总比没得抢要好，精神压力巨大的士兵们需要发泄啊！
　　在这种情况下，女总统是选择纵兵大掠呢？纵兵大掠呢？还是纵兵大掠呢？
　　哎，谁让纽约人太不知趣，到这时候也没组织出一个维持会，凑钱出来孝敬她这个合法总统？
　　你们这么不识时务，让我这个做总统的也很为难啊。
　　所以，就苦一苦纽约市民，骂名我来担吧！
　　就这样，贺锦丽女总统在长吁短叹、悲天悯人了一番之后，就下令陆战一师和其余效忠她的军队，可以在整个纽约的范围内“全军自由行动”，自己想办法搜刮战利品，作为对他们长途远征的犒赏。
　　哪怕纽约长岛的富人别墅和上东区、上西区的大平层高档公寓，以及全城其它比较有油水的地方，这会儿都已经被捷足先登的帮派分子给洗劫一空了，士兵们也可以直接找黑帮老大勒索金银财货啊！
　　黑道帮派可以收老百姓的保护费，军队也能收黑道帮派的保护费嘛！
　　要充分相信海军陆战队四等人在抢劫时的战斗力！
　　能开着战车收保护费的他们，如今才是高据社会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
　　更别提，海军陆战队四等人里面的很多大兵，原本就是帮派成员，是帮派专门打进美军，负责从军队里给帮派倒卖军火的——最初只是倒卖防弹衣和手榴弹，到后来甚至卖起了火箭筒和无后坐力炮……
　　所以，让他们回到纽约的地狱厨房，跟当地黑帮打交道，那真是跟回到了家里一样，堪称熟门熟路。
　　就算如今纽约的阔佬都已经跑了个干净，只剩下一群契约奴和“不知道自己是契约奴的契约奴”，实在是榨不出什么真金白银了，但能弄点丝绸皮草，再不济绑几个美貌少女爽爽，至少也能放松减压吧？
　　若是在平常年岁，你们粗鲁低贱、没钱没文化的穷大兵，怎么可能骑得到纽约上东区和上西区的“名媛淑女”，还有百老汇的女演员呢？但到了兵荒马乱的现在么……呃，一切均有可能！
　　——虽然因为“科罗娜”变异毒株的攻击，百分之七八十的美军官兵都已经丧失某方面功能，硬不起来了。但终究还有百分之二三十的海军陆战队官兵，依然对女人抱有浓厚的兴趣啊。
　　所以，就苦一苦纽约市民，让陆战一师的将士们在纽约“自由行动”一番吧！
　　等到大兵们爽够了，士气和忠诚度也就提上来了！一切完美！
　　然后，意兴阑珊的女总统贺锦丽就准备坐飞机离开纽约，回到西面那些被灵气覆盖的地方去。
　　——出了灵气复苏的覆盖范围，她的一身神装也化为了凡物，各种加护尽失，浑身上下都不得劲。
　　之前如果不是实在垂涎美联储金库的黄金，女总统也不会冒险飞到纽约来。
　　如今摘金梦碎，她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然而，就在她即将启程离开大苹果城的时候，一个突发状况，却让女总统暂时停下了脚步。
　　“……什么？来自华盛顿和佛罗里达州的使者，已经乘坐驱逐舰抵达纽约？
　　南方的共和党人和叛乱军阀，想要就联邦的国内和平问题，跟我进行谈判？”
　　得知此事，机场上的女总统皱起眉头，随即展颜一笑，“……难道说，这场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吗？”
　　※※※※※※※※※
　　“……哒哒哒——哒哒哒——”
　　“……轰隆——”
　　听着远方传来的阵阵枪声和爆炸声，戴维营的黑皮总统马克·贝尔，忍不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仿佛看见了，在戴维营的附近，那条苏勋宗勃列日涅夫曾经载着尼克松总统飙车的山路上，从沿海平原方向渗透进来的小股南军，正在跟戴维营的总统卫队进行交火。
　　虽然目前他的总统卫队还能守住戴维营，但光是枪声在戴维营响起这事儿本身，就已经非常可怕了。
　　而跟身边响起的枪声相比，更让这位黑人总统感到惊悚的，则是从纽约传来的一则噩耗！
　　——挥师攻入纽约的贺锦丽女总统，刚刚打赢费城之战的南军头目黑尔上校，以及佛罗里达州、佐治亚州和弗吉尼亚州等南方中立州的代表，竟然在纽约开始了接触和谈判！
　　尽管这几方势力目前还没谈拢条件，但光是它们的接触和沟通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极端危险的信号。
　　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就连北方新英格兰地区的波士顿，那些从美利坚建国以来传承至今的财阀大佬和政治世家，或者说名声远扬的“老钱家族”，也派遣使者去了纽约！
　　这简直就是建制派大佬们要抛弃戴维营政府，抛弃他马克·贝尔的先兆！
　　呃，仔细想想，这些大佬们如今想要改旗易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形势比人强，北军已经兵败如山倒，欧洲那边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如果不趁着手里还有点筹码，跟对面商量着“投降输一半”，难道还真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成？
　　——自从女总统派遣陆战一师翻越阿巴拉契亚山脉，奇袭纽约得手之后，之前集结在费城战场上的北军主力，也因为突然腹背受敌，而很快军心动摇、崩溃瓦解，最终仓皇逃出费城、四散逃亡。
　　接下来，南军乘机扫荡整个宾夕法尼亚州，还有美国人口最稠密的新泽西州，前锋抵达纽约郊外，但却并没有如黑人总统期盼的那样，跟忠于贺锦丽女总统的军队发生冲突，反而彼此有默契地展开对峙。
　　与此同时，华盛顿军政府开始扫荡散布在华盛顿和纽约之间的零星残余北军，各地乡下白人红脖子民兵群起响应。而戴维营政府这边的“地下五角大楼”乌鸦山基地，却是已经陷入了指挥失灵状态。
　　尽管基地里的参谋们还在徒劳地不断发出各种指令，但却已经没有多少部队还愿意接受他们的指挥了。
　　时至今日，解决了北军主力的华盛顿军政府，终于开始把进攻矛头指向了戴维营。
　　但戴维营在屡吃败仗之后，却已经很难组织起一场防御战了——宾夕法尼亚州和马里兰州的军队都被打垮了，纽约州退出战争了，东北各州门口堵着盘踞纽约的海军陆战队，没办法跨过敌占区支援戴维营。
　　如今还在守卫戴维营的，只剩下少数雇佣兵和黑人总统刚刚组建起来了一支总统卫队，以及五角大楼之前派驻到隔壁的乌鸦山地下核战基地的卫戍部队，合计不到三千人……
　　而华盛顿军政府麾下的南军，总兵力已经超过了三万！并且越来越多的民兵和正规军还在投奔他们！
　　很显然，仗打到这一步，戴维营政府和支持它的建制派，已经是一败涂地，只能屈膝求和了。
　　但跟战败求和相比，最让贝尔总统感到绝望的，还要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欲求和而不可得！
　　——他可是“总统”啊！
　　停战议和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没人来跟他商量？
　　黑尔也好，贺锦丽也好，还有佛罗里达州那帮“武装中立同盟”，全都把他给抛开了！
　　就连波士顿的那些“婆罗门贵族”，也没有跟他通个气，就自顾自派遣代表去纽约进行停战和谈了。
　　（美国“山巅之城”的概念，最初就来自于波士顿那些在高地上修建豪宅的“老钱家族”，类似于某港的“太平（太平山）绅士”，后来“山巅之城”才被引申并赋予更多含义。）
　　而马克·贝尔和他的戴维营政府，却连坐上谈判桌的资格都没有！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建制派大佬已经在考虑着想要抛弃他，准备把他当成替罪羊给丢出去平事了！
　　——“投降输一半”的退出机制，对于马克·贝尔这个黑人总统不适用！
　　他想要像尼克松总统那样辞职下野，体面下台，只怕是门都没有！
　　哎，想想也知道，自从贺锦丽女总统在苏必利尔湖畔遇刺以来，大西洋联邦发生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破事，死了不知十几万还是几十万人，就连国会山都被屠戮了一遍，最后总得有个人来背锅吧？
　　但作为刽子手的格尔曼·黑尔上校是这场内战的胜利者，显然不可能背黑锅。
　　作为受害者的合法总统贺锦丽女士，同样也没输，更不可能背黑锅。
　　这么一算，叛国的黑锅，就只能让马克·贝尔这个黑人总统来背上了。
　　——谁让他利欲熏心，想要干掉贺锦丽当总统呢？并且他也确实自封了两个月的总统！
　　而且，如果一切责任都在某黑鬼叛国者的身上的话，还会有一个意外的好处。
　　那就是可以洗白格尔曼·黑尔上校进军首都，血洗华盛顿的罪名——他的行为不再是南方白人红脖子武装造反，而是奉贺锦丽女总统之命“镇压叛乱”、“捉拿叛国者”，有着绝对能站住脚的大义名分。
　　呃，最多是手段有些“过激”，竟然烧了国会山，又把议员尸体挂路灯，需要黑尔上校写个检讨书。
　　南北两军的内战，也变成了在合法总统贺锦丽的旗号下，南方“正义之师”联手北上剿灭叛国者。
　　最终，被某黑人总统“蛊惑”的建制派政客，也能宣布自己“幡然悔悟”，看透了某黑皮“伪总统”的叛国真面目，故而拨乱反正，重新站回到“合法总统”和“南方义军”的“正义阵营”里来。
　　唯一需要被扣上“叛国”罪名献祭掉的，就只有某个黑鬼总统，以及他身边的亲信班底而已。
　　——毕竟，引发内战的罪责太大了，一个人是根本扛不住的，起码得让一堆人上绞刑架才行。
　　就像当年二战结束时的纽伦堡审判和东京审判一样。
　　总之，只要死一死某黑鬼，再让某红脖子“去总统号”，从白宫搬出来，换个职位，那么北美东海岸已经烧了两个月的战火就可以迅速平息，大家都能有个台阶下，军方也不用继续自相残杀，何乐而不为呢？
　　可问题是，马克·贝尔这个黑人总统一点都不想死啊！甚至连坐牢被人戳屁股都不愿意呢！
　　他在上个月还是被大半个联邦承认的总统，世界上权力最大的人！现在遭到逆贼逼迫，不幸落难了，怎么四方诸侯非但不来勤王救驾，反而要把他这个“君王”丢出去讨好逆贼呢？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这位黑人总统在绝望之余，也忍不住无能狂怒了起来……

第421章、核爆纽约！逆转胜负！
　　今年九月底的戴维营，已经不再是风光秀丽的度假地，而是成了子弹乱飞的厮杀场。
　　从首都华盛顿渗透过来的小股南军骚扰部队，正在跟驻守此地的北军进行激烈交火。
　　狭窄蜿蜒的山路上，植被茂密的树林里，嶙峋的峭壁和岩石之间，到处硝烟滚滚，血肉横飞。
　　抵达此地的南军先锋虽然多为民兵，数量也有限，但却因为胜利在望而士气高涨，打得北军应接不暇。
　　可想而知，一旦新泽西州那边的南军主力结束休整，掉头杀来，戴维营这边肯定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除了远方时不时响起的枪声，以及【陶】式反坦克导弹的爆炸之外，让“戴维营政府”诸位大员们感到难受的，还有会议室里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而低气压的中心，就是某位没有在白宫椭圆办公室里坐过一天的黑人总统。
　　“……叛徒！逆贼！波士顿这些该死的婆罗门！他们背叛了这个国家！想要拿我们当替罪羊！”
　　只听得“哐啷”一声，一只水晶杯被摔得粉碎，然后就是马克·贝尔一番歇斯底里的咆哮和骂声。
　　坐在会议桌四周的“内阁成员”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但也跟他们的总统一样愤怒。
　　——在波士顿的“老钱家族”派人参加纽约和谈之后，新英格兰的缅因州、罗德岛州和佛蒙特州，还有加拿大的联邦驻军，也纷纷派人到纽约，跟贺锦丽女总统和南方的红脖子们坐下来谈判！
　　这分明是建制派大佬有意要跟他们做切割，要把深陷于南军包围圈的戴维营政府给抛弃掉啊！
　　特喵的，暗杀女总统的计划也有你们的份，红脖子造反也是被你们给逼出来的，怎么现在却想跳船？
　　明明你们才是船长，我们这些站在台面上的，其实只不过是一群打工人啊！
　　更关键的是，一旦真让那帮狗东西改弦易辙成功，那么戴维营这边可就是真的孤立无援，彻底完了！
　　这怎么能不让戴维营这边的黑皮总统和内阁成员们又惊又怒呢？
　　但还没等贝尔总统骂完，就听见一声刺耳的尖啸，随即被突如其来的大爆炸，给弄晕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贝尔总统迷迷糊糊地醒来，看到眼前的一切都在震颤。
　　是的，震颤，一切都在震颤，目光所及的一切东西，都在无可救药的震颤着，让他眩晕。
　　黑人总统木讷的转动着自己的眼球，充满疑惑的环顾着四周，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未燃尽的火药味，还混杂着燃烧塑料和橡胶制品的刺鼻味儿，不断刺激着他的呼吸道和眼睛。
　　他咳嗽着勉强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即便看到有人扑了过来，对着他吼叫。
　　虽然这声音遥远而缥缈，带着一点回声，感觉不那么真实，但马克·贝尔还是很高兴自己恢复了听觉。
　　——那是一名满身尘埃的军官，总统卫队的黑人队长，声嘶力竭地在朝他叫喊：
　　“……总统先生！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现在必须离开这里！”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黑人总统语无伦次地嘀咕着，然后身不由己地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士兵架起来，穿过落满灰尘的走廊，看着自己的阁员满身血污，蜷缩在墙角直哼哼，或者勉强站起来，跟着自己一起撤走。
　　当贝尔总统被士兵架着穿过一条走廊时，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响起，冲击着他脆弱的耳膜。
　　透过早已被气浪掀飞打碎的落地窗，远处传来了一连串滚雷般的轰鸣。走廊上的每个人都看见了翻滚升腾而起的火球，感受到冲击波带着滚烫的热浪吹拂过皮肤，死亡的恐惧顿时冲上他们的心头……
　　“……哦——不！！我的上帝啊！！”
　　一个心理比较脆弱的内阁部长，当即被眼前的可怕景象给吓得崩溃，抱头张着嘴大声尖叫起来。
　　但是现场没有人能够听见他的尖叫，甚至就连自己的说话都听不见，所有人的耳朵里只有一种声音，那就是犹如滚雷般充满压力的爆炸声，还有自己耳朵里的嗡嗡鸣响。
　　极度的恐惧和惊惶中，所有人都拿出了最后的力气奔向防空洞，即使是受伤的人也在尽力奔跑。
　　半路上，又一枚火箭弹呼啸着落下，直接命中了他们所在的楼房，狂猛的冲击波瞬间打倒了一大片人，从天而降的砖石碎瓦将许多倒霉蛋砸得骨断筋伤，有人当场休克，还有人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
　　幸好，黑人总统在这几次轰击中毫发无损，只是被炸得有点头晕，并且什么都听不见了而已。
　　终于，防空洞的入口到了，士兵合力拉开了大门，一股混合着各种古怪气味，浑浊且燥热的空气扑面而来。但此时众人也顾不得那么多，纷纷捏着鼻子钻了进去。
　　接着又过了一会儿，贝尔总统才再次恢复了听觉，而外面的爆炸也告一段落，变得略微安静下来。
　　于是，黑人总统便又一次开口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并且终于得到了回答。
　　“……一支携带了自杀式无人机和火箭炮的叛军小分队，已经潜入到了戴维营的附近！”
　　总统卫队的指挥官答道，“……我派了一个连去驱逐他们，但还是没能阻止他们轰击戴维营……”
　　——事实上，早在内战爆发之初，南北两军就已经互相发射过战斧式巡航导弹和远程自杀式无人机。
　　但是，因为交战各方都是原来的美军，对于这些美军制式兵器里留下的程序后门和干扰手段，还有如何有效率地拦截击落战斧巡航导弹，乌鸦山基地的“地下五角大楼”可谓是知根知底。
　　当然，换成是华盛顿的红脖子军政府，对抗导弹袭击的本事恐怕是也不会差上太多——在缺乏足够情报支持或者说内鬼襄助的情况下，美军想要对自己人只用导弹就玩“斩首战术”，基本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在彼此交换了几波巡航导弹和短程地对地导弹，发现轰击效果似乎不佳之后，交战各方都不约而同地相继停止了这种代价高昂，战果却寥寥的导弹袭击战，回到了传统的地面对抗、野战攻防上来。
　　——如今的美国本土，因为大批配套厂家的毁灭，高科技现代兵器的生产在大灾变之后已经完全停摆，所以在眼下这场三个总统彼此对垒的内战中，除了一些粗制滥造、续航里程极短、看着像是某个手工达人在自家后院车库里鼓捣出来的自杀式无人机之外，内战各方发射的导弹都是在去库存，打一发少一发。
　　而且，就连库存的导弹，交战三方加起来也只掌握了一小部分，大多数军火库都在各州的控制下，所以并不允许军队随意挥霍火力，打出铺天盖地的“钢铁火雨”——手里的导弹打光之后，就真的没有了。
　　但时至今日，戴维营附近的几支北军，都已经土崩瓦解，南军小分队甚至渗透到了戴维营附近的山林之中，只要用单兵携带的小型无人机和火箭弹，就能对戴维营轰上一发……而南军的RPG还算充足。
　　好吧，现在的戴维营，似乎已经变成了时不时被火箭弹偷袭的中东美军基地了。
　　更糟糕的是，华盛顿军政府的火力和装备，可不是穷到穿拖鞋的阿拉伯游击队能相比的！
　　黑人总统沮丧地叹了口气，听着外面的爆炸声似乎停了，枪声也渐渐远去，便想要回到地面上去——地下防空洞里的空气又潮湿又闷热，散发出难闻的怪味，实在不是适合长时间待着的好地方。
　　但还没等他站起来，就听见了一阵尖利的空袭警报声，紧接着便是新的爆炸从头顶响起。
　　跟之前偷袭式的火箭弹和自杀无人机攻击相比，这次的爆炸要更加厉害得多，持续时间也更长。
　　窸窸窣窣的灰尘和碎石，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甚至连头顶的电灯也被震碎，让防空洞里的人们只能在黑暗中等待，偏偏在黑暗中，人们对声音与震动的感觉更为敏锐，每次爆炸都像是在他们头顶发生。
　　马克·贝尔总统默默忍耐着这些折磨与煎熬，同时用手电筒看了看刚递到他手里的一张小纸条。
　　“……果然是那个女人从加拿大派来的B-52‘同温层堡垒’战略轰炸机群！我就说呢，华盛顿那帮叛军哪儿来的轰炸机……哎，如今戴维营的防空力量，已经连这种冷战时代的老古董，都吓不住了吗？”
　　——如果是在一个月之前，作为传统的总统度假地，拥有完善防空设施的戴维营可没那么好轰炸。
　　但现在，南军游击队已经打到了戴维营的门口，外围的防空部队和雷达站，自然更是一片混乱，有的断了电，有的被破坏，有的被工作人员停机，有的挨了火箭弹——在这种防空部队已经失灵的情况下，即使性能老旧的B-52‘同温层堡垒’战略轰炸机，也能从容地飞到戴维营上空丢炸弹了……
　　来自高空的轰炸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一直到黑人总统快到忍耐极限的时候，才宣告结束。
　　当他终于走出防空洞，回到地面上的时候，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正在燃烧崩溃的地狱。
　　——凡是黑人总统的目光所及之处，几乎都已经被夷为平地，到处都是跳跃的火焰，扭曲着的残骸与落满灰烬的废墟。就连那些雄伟壮观的罗马式石柱，也已经断裂崩碎，并且被熏成了焦炭色。
　　焦黑的尸骸散落其间，残破的玻璃和金属构件，在滔天烈火的照耀下，反射着妖异的光芒。
　　这就是几个小时之前，他生活和办公的戴维营，历届美国总统最著名的行宫和避暑地。
　　然而，现在这里却变成了地狱，一座燃烧的地狱！
　　马克·贝尔曾经看过很多好莱坞的末日电影，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近距离体验末日和地狱。
　　那滚热的空气，仿佛正在烧灼着他的皮肤和鼻腔！
　　这是投掷了铝热弹吗？还是云爆弹？
　　他仰天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然后颓然地回过神来，看着自己那些焦头烂额的手下，摆摆手说道：“……戴维营已经没法待了。收拾一下，找几辆还能开的车过来，我们搬家去乌鸦山基地吧！”
　　※※※※※※※※※
　　跟临时抢修出来的戴维营防空洞相比，号称“地下五角大楼”的乌鸦山地下基地，空间就要宽敞得多了，堪称地下宫殿。戴维营那个狭小的地洞，与其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在乌鸦山，明亮的照明系统和强大的通风系统，让人根本感觉不到自己身处深深的地下，而现代简约风格的室内装饰与雪白的墙壁、光滑的地板组合在一起，使其丝毫没有普通防空洞给人的那种压抑之感。
　　但是，自从黑人总统马克·贝尔搬到这里办公之后，所有人都能感到他身边那股近乎凝固的低气压。
　　并且隐约地预感到，一场可怕的雷霆风暴就要降临。
　　因为，在被空袭轰炸给驱赶进乌鸦山之后，贝尔总统和他的阁员们，又收到了更多的坏消息。
　　——除了戴维营政府以外的内战各方，在纽约的和谈仍在继续，暂时并无破裂的迹象。
　　之前主动向华盛顿发出的议和试探，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南军仿佛把他们看成是一群期货死人。
　　华盛顿军政府的发言人在白宫发表讲话，宣布即将对戴维营“伪政府”发动总攻……
　　但黑人总统马克·贝尔身边已经只剩下不到两千的卫戍部队，各州的援兵迟迟不见踪影。
　　面对如此绝境，阁员们一个个束手无策，只能眼巴巴地望向了贝尔总统。
　　而看着这帮不中用的东西，马克·贝尔感觉自己头疼的厉害，就像有一把锥子在不断戳着大脑。
　　过去的两个月，他几乎是不眠不休的日夜工作，但情况却丝毫没有得到好转，反而变得越来越糟……
　　到现在，似乎也该下定决心了！
　　他吐出一口烟雾，在烟灰缸上掸了掸雪茄，随即清了清嗓子宣布说，“……我已经决定了，对待叛逆一定要重拳出击！现在是时候动用我们的核武库了！我要核爆纽约！核爆华盛顿！”
　　听了总统的话，在座的内阁成员们不禁两眼一黑，头脑里嗡嗡作响。
　　啥？你的对策就是往本国领土丢核弹？把内战打成核战争？
　　只要将纽约和华盛顿夷为平地，化作辐射炼狱，就不用担心前总统和华盛顿那个军政府的威胁了？
　　真是何等简单粗暴的战术啊！
　　但问题是，且不说核爆本土的舆论压力，有一个技术上的问题，目前都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呢！
　　于是，就有人委婉地提醒，核按钮已经被贺锦丽女总统带走，并不在他们的手里……
　　然而，贝尔总统却是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
　　“……没有核按钮也无所谓，乌鸦山基地会用五角大楼的名义，把命令发给每一艘战略核潜艇的。
　　当然，我不知道有多少艇长会服从这道命令，弄不好所有潜艇都会把这当耳旁风。但这又如何？”
　　他咬着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吐着烟雾说道，“……这本来就是绝境中的垂死一搏，除此之外，我们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出路了！就让命运来裁决我们的未来吧！”
　　内阁成员们面面相觎，最终还是推出一个人，担忧这个决断会让大家变得名声狼藉。
　　但贝尔总统表示这无所谓，战败后，他们的名声本来也好不了，连命都未必保得住。所以……
　　“……如果我们的生命都得不到保障，那么这个国家还有必要继续存在下去吗？”
　　——与其抱着核弹屈辱认输，还不如把核弹统统打出去！

第422章、核平主义！
　　九月三十日，纽约近海，正对着曼哈顿的自由岛。
　　四面环海的花园岛屿中央，青铜铸造的自由女神像高举火炬，俯瞰着大苹果城的芸芸众生。
　　就在这座举世闻名的自由女神像脚下，正举办着一场决定美利坚乃至于半个世界未来命运的谈判。
　　来自华盛顿、里士满、多伦多、波士顿、塔拉哈西（佛罗里达州首府）等地的头面人物和幕僚们，在自由女神像脚下的草坪上搭建帐篷，摆下谈判桌，彼此引经据典、唇枪舌战、争辩不休。
　　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新闻记者，通过各种途径赶到这里，全程拍摄和跟踪报导这一重磅大事件。
　　“……这就是最终方案了吗？让黑尔上校当国防部长？然后我再当一年零三个月的总统？”
　　女总统贺锦丽看着秘书呈上来的协议草案，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小声嘀咕说。
　　——在经历了各方势力的反复博弈之后，一份兼顾了多方利益的《自由岛和约》终于基本成型。
　　其主要内容如下：
　　第一，作为当前全国唯一的合法女总统，贺锦丽重返白宫，恢复联邦总统的职权。
　　因为副总统跟总统一样，同样需要通过选举产生，所以副总统一职继续空缺。
　　第二，众议院议长由南方“武装中立同盟”盟主，原佛罗里达州的共和党州长担任。
　　州长先生在就任议长后，将会辞去州长职务，并且解散南方各州的“武装中立同盟”。
　　同时要求中立或叛乱各州重新服从新政府的统治，不肯服从的州，将要面对举国讨伐。
　　第三，发动华盛顿兵变、火烧国会山的南军统帅格尔曼·黑尔上校，将在《自由岛和约》签约后，公开辞去他自封的“临时总统”一职，解散华盛顿军政府，改任国防部长，入主五角大楼。
　　而华盛顿军政府任命的各位内阁要员，也都进入五角大楼担任军职。
　　第四，贺锦丽总统宣布全国大赦，赦免内战时期各方的一切战争罪行及其次生灾难。
　　包括但不限于火烧国会山、议员挂路灯、屠杀黑人街区、炸毁核电站引发核泄漏等等。
　　第五，虽然要进行全国大赦，但时间仅限于内战爆发之后。而在本次内战爆发之前，原众议院议长“伪总统”马克·贝尔与其阴谋团伙谋杀贺锦丽女总统的罪行，依然将被追责，并提起刑事诉讼。
　　第六，贺锦丽的总统任期只到明年，之后将重新举行大选，贺锦丽应当发表声明，宣称不谋求连任。
　　……
　　此外还有一些非常繁冗琐碎的细节条文，就不做过度的展开了。
　　总体来说，这是一份美国南方红州的胜利宣言！
　　在第二次南北战争中，先发制人的南方以弱胜强，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贺锦丽只是暂时地保住了总统的虚名，她的亲信党羽已经被清洗得所剩无几；
　　南方红州却得了实利，激进派和建制派在文攻武斗中相互配合，几乎掌握了华府中枢的主要权力；
　　战败的北方蓝州勉强保全了架子，得以体面地退出内战，蛰伏起来养伤，苟延残喘等待机会。
　　至于换取和平的祭品和代价，曾经盘踞中央政府的民主党建制派，在这场博弈之中一败涂地，死在国会山的议员全都白死了，而逃到戴维营的议员和官僚，也即将被押上审判席，至少是面临政治生命的终结。
　　再接下来，得胜的南方共和党建制派高层和激进派红脖子之间，具体究竟该怎样分配权力么……
　　呃，这个就得看他们自己如何博弈了。
　　反正，下一任总统必定出身南方，只不过具体是出身豪门，还是出身寒门，似乎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尽管如此，在贺锦丽这个合法女总统看来，这样的条件已经能够接受了。
　　最起码，内战能够体面收场了，她还能继续当总统，那些想要杀她的老混蛋也都会得到严厉的惩戒。
　　至于其它的，比如建立政治世家之类，在经历了暗杀阴谋和亲人背叛之后，她已经不那么看重了。
　　在灵气复苏的地方，体验过猫神巴斯特赐予的神器套装之后，那种勃勃生机、青春焕发的感受，早已让贺锦丽女士如痴如醉、沉迷其中，彻底变成了一个猫奴，眼睛里只剩下猫咪的粉红肉垫。
　　甚至就连联邦政府的权力和利益，都让现在的她感觉有点索然无味了。
　　既然南方的红脖子们不惜赌上性命，也要争夺华府的大权，那么就让新英格兰的老钱家族去对垒啊！
　　她一个印度裔和非洲裔的混血儿，为何要硬撑着赖在这中间，受两边的夹板气？
　　——就让你们这些狗东西继续在华盛顿的泥沼里挣扎吧！老娘到西边去撸猫了！
　　所以，她只是在和约上又补充了一条——内战结束之后，她只需要在华盛顿露个脸，然后就可以回到德卢斯港建立总统行营，国会应该允许她在灵气复苏的明尼苏达州“遥领”总统之职……
　　对此，来到自由岛上的各方谈判代表，在跟各自的后台老板们商讨了一番之后，都没有表示异议：
　　战败的北方各州是觉得跟自身利益无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顶牛较真。得胜的南方各州则认为贺锦丽很识趣，巴不得这个印度女人躲得远远的，少来华盛顿碍眼，等到明年任期满了自动走人就好。
　　至此，《自由岛和约》已经初步达成，贺锦丽女总统首先签字，华盛顿军政府的代表也签字了——如今哪怕是最激进的白人种族主义者，也没想过一口气就能把整个北美的有色人种彻底变成贱民。
　　不管怎么说，内战已经打赢了，剩下的事情可以慢慢来，光是把N种性别的乱政给改回来就得好久。
　　至于让美国倒退回十九世纪上半叶，黑人回到种植园摘棉花……
　　呃，这个只能说是少数极端红脖子们的远期理想，有生之年都不一定看得到的那种。
　　要知道，就算是德国纳粹消灭犹太人，前前后后加起来也花了好些年呢！
　　如果硬逼着纳粹在上台后的半年之内消灭犹太人，就连希特勒也只能双手一摊说这事儿没可能。
　　再接下来，南方红州和北方蓝州派出的全权谈判代表，以及加拿大驻军、巴拿马驻军和欧洲部分殖民地的代理人，也相继在这份《自由岛和约》上签字或盖章，表示对这份和约的内容予以承认。
　　同时，也代表着他们将会承认这份和约履行后产生的新联邦政府，让动荡的国家重新恢复秩序。
　　虽然还有一些州和殖民地继续保持沉默，没有派使者前来纽约谈判。但光是派出代表在这里签字的地方势力，就占到了大西洋联邦的七成实力，完全可以让剩下的地方势力“被代表”……
　　接下来，贺锦丽女总统换了一身女式西装，又给自己化了个妆，随即在自由女神像的脚下，高高举起签字完毕的《自由岛和约》文本，意气飞扬地微笑着，向记者和来宾们朗声宣布：
　　“……欢呼吧！公民们！战争结束了！我已经给你们带来了和平！”
　　众人立刻应景地一起鼓掌欢呼，一时间掌声如潮，欢声雷动，整个自由岛上一派欢乐气象。
　　唯一比较碍眼的是，在跟自由岛隔海相望的纽约曼哈顿市区，依旧不时有枪声响起，还有一缕缕的黑烟从街巷楼宇之间升起——那是打进纽约城的陆战一师官兵们在“自由行动”，“自助式”获得酬劳。
　　说得再明白一点，就是在纵兵大掠。
　　让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们在这座全美国最繁华的城市里为所欲为，奖励他们的战功。
　　各种残酷的暴行正在这座城市的街头上演，而施暴者的幕后黑手，就是此时欢呼和平的女总统。
　　但女总统也是实在没办法——谁让美联储的金库里空无一物，她根本拿不出东西来犒赏军队呢？
　　要知道，自古以来，想要获得军队的忠诚，关键就是得让士兵发财，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反过来说，只要不能让士兵发财，别的事情你管再多也没有用啊。
　　处在她的窘境下，不纵兵大掠是不行的，只有让士兵抢得爽了，捞得够了，忠诚度才能有保障。
　　然而，在一座乱兵横行、惨剧丛生的城市里，讨论什么和平问题，实在是很有几分黑色幽默的感觉。
　　为此，她特地把国内和平问题的谈判会场，移出纽约市区，放到了自由女神像矗立的自由岛上。
　　这样尽管通讯和交通不是很方便，但既有历史纪念意义，又跟被劫掠的纽约市区隔着滔滔海水，可以让与会众人眼不见心不烦，不必一边听着惨叫声一边讨论社会的安泰和国民的福祉……
　　总之，在此时此刻，贺锦丽完全没想过纽约的惨状，只是微笑着向记者们挥手。
　　并且全然没有注意到，几道明亮显眼的尾迹，已经穿破薄云，如同流星般在她的头顶闪现。
　　——自由岛上的众人以为自己迎来了和平，殊不知最终降临的却是“核平”……

第423章、又双叒叕核爆了！
　　虽然乌鸦山地堡里的“伪总统”马克·贝尔手中并没有核按钮，理论上应该是发射不了核弹的。
　　但就像武侠剧里的大太监，可以代替皇帝自己写圣旨一样，掌握着乌鸦山基地这个“地下五角大楼”的贝尔总统，通过这个美军如今唯一幸存的指挥中枢，其实也能绕过核按钮，发布出使用核弹的指令。
　　——原本，美国总统就算使用核按钮，也是一定得要通过五角大楼的。
　　如今只不过是把使用核按钮的这一步省掉，直接由乌鸦山基地的“地下五角大楼”给核潜艇下令。
　　当然，核爆纽约和华盛顿的命令，就算能传达下去，但终究还是太劲爆，也太丧心病狂了。
　　所以，绝大多数处于战备巡航的俄亥俄级核潜艇，都没有听从这条疯狂的命令。
　　而美国本土的地面战略导弹部队，也没有让任何一枚核导弹飞出他们的发射架。
　　但问题是，根据墨菲定律，只要是会出错的事情，那么它总会出错。
　　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因此，终究还是有一艘大西洋上的俄亥俄级战略导弹核潜艇，鬼差神使地服从了来自乌鸦山地下基地的核战指令，分别向纽约和华盛顿，发射了它运载的全部24枚“三叉戟”潜射洲际导弹！
　　伴随着耀眼的火光，一枚又一枚导弹破水而出，弹体背后展开弹翼，迅速飞向远方。
　　霎时间，凡是观测到这一幕的国家，全都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惊骇！
　　——每一枚“三叉戟”导弹，在6000海里的射程内，都能携带8个47.5万吨当量的W-88核弹头。
　　全部发射的话，就是192个核弹头，加起来超过九千万吨的TNT炸药的破坏威力！
　　从俄国到印度，再到东亚的中朝，世界各个具备太空监控能力的军事强国的防空司令部值班人员，都在眼睁睁看着一条条代表洲际导弹轨迹的虚线，在屏幕上不断延伸，同时抓着话筒发出难以置信的尖叫：
　　“……二十四枚【三叉戟】？！美国佬疯了吗？内战也能打成核战争？！”
　　“……目标是华盛顿特区和纽约？！我的神啊！”
　　“……我记得，一艘【俄亥俄】核潜艇在火力全开的情况下，就可以一次性打掉24个现代化工业城市！这是要把纽约和华盛顿给毁灭十二遍吗？”
　　“……三叉戟导弹的整流罩已经抛离，马上就是二级助推器分离，接下来就是弹头分离！”
　　“……就算是华盛顿的导弹拦截系统，也不可能全部拦截那么多的分弹头！”
　　“……没错，以现在的导弹拦截系统，想要拦截携带分导式核弹头的洲际导弹纯属做梦！”
　　“……更别提他们目前还在内战中！纽约和华盛顿马上就要完蛋了！”
　　“……这应该不会触发核捆绑吧？”
　　“……肯定不会！以色列今年在中东砸了那么多的核弹，也没触发什么核捆绑。”
　　“……希望不要再有洲际导弹飞越北冰洋和太平洋，否则人类就真要互相毁灭了……”
　　……
　　全世界目睹发射过程的人，此刻都慌得要死，唯独作为核爆靶心之一的纽约，却对此依旧恍然未觉。
　　——在经历了大灾变之后，夏延山的北美防空司令部就已经被肆虐的电灵变成了废墟，导致美国的防空力量失去了指挥中枢。接下来，五角大楼的毁灭和内战的爆发，更让美国的防空体系进一步崩溃。
　　而部署在纽约附近的最后一点儿还没垮掉的防空导弹部队和雷达站，在效忠贺锦丽女总统的海军陆战队攻入纽约后，也终于彻底散架，放了鸭子，下级不知道自己归谁管，上司索性逃之夭夭。
　　偏偏进城的海军陆战队，又都在忙着纵兵大掠，抢劫发财，没人顾得上去接管雷达站。
　　最终就导致纽约的防空系统彻底停摆，如今正处于“有空无防”的状态。
　　雪上加霜的是，由于举办停战和谈的自由岛，孤悬海中，对外通讯不甚便利，所以在大西洋上的【三叉戟】核弹发射之后，站在自由女神像脚下的贺锦丽女总统，并没能第一时间收到这个噩耗。
　　——虽然也就差了几分钟，但问题是，发射导弹的核潜艇是美国的俄亥俄级，而不是苏联的台风级。
　　因此，这些核弹的发射位置并不是在遥远的北冰洋，而是就在不远处的大西洋上！
　　“三叉戟”导弹差不多是刚刚发射上天，就可以直接向纽约坠落了！
　　所以，留给纽约这边的反应时间，也只有短短的几分钟而已。
　　——当贺锦丽女总统的秘书，脸色惨白双腿打颤地挤开人群，语无伦次地向女总统汇报这个噩耗时，天空中的“流星”已经缓缓坠落，带着某种气势磅礴的壮观和威严，给这片土地降下了命运的审判！
　　下一刻，剧烈的闪光，就从每颗“流星”落下的方向爆发出来！
　　“……这是什么……啊——”
　　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尖叫，致命的白光横扫过城市和大海，不知所措的人们纷纷扑倒在地，他们身上的衣服腾起了火苗。而四周的帐篷、旗帜和树木，也都在这道强光闪过之后开始燃烧！
　　紧接着，一股炙热的狂风裹挟着爆裂的轰鸣，席卷过整个自由岛，把来不及趴倒的人和杂物吹上天。
　　在建筑物倒塌的轰鸣声中，贺锦丽女总统艰难地从瓦砾尘土中站起身来，立刻震惊地看到，岛上举世闻名的自由女神像，已经倒塌了下来，只剩半截歪歪斜斜的残骸，。
　　同时，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烤箱，皮肤似乎正在被空气灼烧。
　　她一边努力地试图在滚热的空气中汲取最后的一丝氧气，一边想要招呼自己的部下，却发现自己虚弱得犹如瘫痪老人，嗓子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而视野中的其他人，则已经一个个姿态扭曲地倒在了地上，衣服上冒着淡淡的青烟……
　　最后，当女总统再次倒在滚烫的地面上时，她终于透过漫天尘雾，看清了杀死自己的凶手。
　　——那是一朵又一朵的蘑菇云，正在纽约的城市废墟上空不断滚动燃烧……
　　啊，真不该离开猫神巴斯特的庇护范围……她如此想着，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424章、华府末日，五王之战
　　当美国的最后一位合法总统，跟纽约的曼哈顿摩天楼群和自由女神像，一起在成片的核爆蘑菇云中灰飞烟灭之际，距离纽约三百六十公里外的首都华盛顿，也在几分钟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核爆末日。
　　跟在全无防备之下挨了核爆的纽约不同，作为美利坚合众国的政治中心，华盛顿不仅部署着最好的导弹拦截系统，地下还有复杂的核防御工事。至于著名的白宫地堡，更是据说可以抵抗百万吨级弹头的轰击。
　　——这都是冷战时代留下来的庞大遗产。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华盛顿在核弹来袭的时候，应该还有一定的对抗之力。
　　但问题是，以当前的技术条件，即使是最先进的导弹拦截系统，也做不到百分百的拦截率。
　　而只要一枚核弹在华盛顿落下，就意味着绝大多数首都军民的末日降临！
　　更要命的是，假如核弹来袭的时候，你并不在地下的末日堡垒里，甚至也来不及逃进避难所了呢？
　　——华盛顿郊外的阿灵顿国家公墓，一场盛大的葬礼，被核弹来袭的噩耗彻底搅乱。
　　伴随着一阵又一阵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地面上的人群如同蚂蚁般惊惶地四处乱走，棺木和花束被乱七八糟丢了一地，军乐队丢下了乐器和指挥棒，穿着黑袍的牧师也被人撞翻倒地，踩得爬不起来。
　　在混乱不堪的人群之中，本次联邦内战的南军统帅，火烧国会山和把议员挂上路灯的罪魁祸首，华盛顿军政府的领袖，自封总统的格尔曼·黑尔上校，正独自站着方尖碑下，怔怔地望着天际尽头出神。
　　跟两个月前相比，这位胆气过人的野心家，已经变得苍老了很多，军帽下露出了夹杂着白点的鬓角，眼角的皱纹变得更深了，就像是用刀刻上去的一般。
　　那双曾经坚定而深邃，跳跃着火焰的眼睛，现在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沮丧，甚至还带着一丝绝望，就像两盏即将熄灭的烛火，深嵌在发青的眼窝中。
　　突然，他的眼睛变亮了起来，但这并不是因为他有了精神，而是因为远方的闪光倒映在他的瞳孔中。
　　——那是代表着纽约毁灭的信号！
　　这惊天动地的雪亮白光，从足足三百六十公里外的纽约爆发而出，横跨过纽约州、新泽西州和马里兰州的广袤土地，最终投射到了华盛顿首都特区的土地上……那是最最耀眼的死亡之光！
　　纽约已经提前一步被它变成炼狱，而下一个被这道死亡之光点燃的城市，就是他所在的华盛顿了。
　　总之，看到远方白光的亮起，阿灵顿公墓里的人们更加惊慌失措，有人趴在地上绝望哭喊，有人跳上汽车向着郊外狂飙，还有人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也不知是不是在给自己做临终祈祷。
　　嗯，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猛地摁倒了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修女，当众撕开了她的袍子，似乎是想要在临死前来一发。旁人对此暴行全都视若无睹，甚至就连被侵犯的修女，好像也不是很抗拒的样子。
　　想想也是，大家眼看着都快死了，还需要计较什么呢？
　　当然，也有人还没有放弃求生的努力。
　　“……我的总统，我们现在必须离开这里，我请求您不要放弃。我们的事业还没有失败，我们还需要您带领我们赢得最后的胜利！我已经让勤务兵把车开过来了，只要回到白宫！一切都还有希望。”
　　一位中年军人奋力挤开骚动的人群，凑到格尔曼·黑尔上校的身边，朝他急促的喊叫着。
　　“……谢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加特勒。从这里跨过波托马克河回到白宫，最快也要十分钟，考虑到堵车的问题，恐怕得要十五分钟。可现在距离核弹落下还有多少时间？不到五分钟了！
　　我们想要在核爆之前赶回白宫地堡，除非用直升机！但现在哪里还来得及？
　　我们的所有飞机都还在安德鲁空军基地！”
　　黑尔上校看了一眼他的副官，苦笑着解释说，“……与其狼狈地死在路上，我还不如死在阿灵顿国家公墓，跟这些为国献身的先烈们死在一起！对于合众国的军人来说，还有比这里更荣耀的葬身之地吗？”
　　说到这里，黑尔上校也不禁有些唏嘘——为什么自己偏偏要在今天的这个时候，给阵亡在费城的南军将士主持举办盛大葬礼，把这些功臣下葬在阿灵顿国家公墓呢？
　　如果还在白宫的话，自己只要跳上电梯，就能进入地下五层楼的防核战掩体，无惧核弹轰击了。
　　哎，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都到这地步了，后悔又还有什么用呢？
　　自己身为军人，天生就是应该要战死沙场的。
　　能够在一场宏大的战争中被核弹轰杀，从而青史留名，应该也算是一种体面的死法。
　　至少够劲爆，够刺激……怎么说也比在医院插着尿管，默默无闻地死在病榻，要强得多了。
　　格尔曼·黑尔上校心情萧瑟地如此想着，再次把目光投向了远方的天际线。
　　“……可是，总统……”
　　他的副官加特勒正要再劝，但才刚一开口，就卡了壳，只是愣愣地看着远处天空的奇景出神。
　　——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一道道烟迹，那是拦截导弹在腾空而起，依靠雷达的指引飞向目标。
　　但没人知道拦截是否成功——这得看概率，基本上属于玄学。
　　而同时也代表着来袭的洲际导弹，已经完成第二级火箭脱离，进入首都防空圈。
　　再入载具正在调整姿态，即将释放分弹头。
　　弹头马上就要发起致命俯冲，重返大气层。
　　就这样，天空中是数十颗“流星”呼啸而降，地面上是数百枚反导导弹脱离发射架，迎击而上。
　　这当真是一幅亘古难见的奇景——人类最强的矛和盾在激烈对抗，可惜见到这一幕的人都得死。
　　黑尔总统瞪大眼睛，看着远方那些腾空而起的烟柱，发出了人生中最后的惊叹。
　　“……真是漂亮的烟花啊。能死在核爆当中，也算是一种荣耀吧。”
　　虽然是临终遗言，黑尔总统的语气却平淡得很，他的副官最后动了动嘴皮，也不吭声了。
　　而在场的其他人似乎也都意识到逃生无望，开始平静下来，仰望着漫天的“流星”飞舞。
　　然后，便是死亡降临。
　　——数十枚圆锥形的核弹头，在华盛顿的天空中划出耀眼的轨迹，虽然被一枚又一枚反导导弹交叉拦截，不时在半空中炸开，但依旧有核弹头冲破拦截网，带着无可匹敌的炽热气息，轰然落地！
　　四十七点五万吨当量的核弹头随即炸开，让大地陷入无尽的黑暗。
　　而天空却仿佛同时亮起了一千颗太阳，漫天的奇光异彩，犹如圣灵逞威，无人能与其争辉！
　　在这映亮了天空的白色光线中，一场骇人的灭世浩劫随之降临——核弹爆心附近的一切事物，无论是树木、房屋、车辆、人畜，只要在被这可怕的死亡之光扫过，统统都在剧烈的强光中当场烤焦。
　　任何人如果待在屋外，都会被当场灼烧得双眼永久性失明，皮肤焦黑碳化，大片脱落，然后极其痛苦地死去……哪怕是躲在最坚固的钢筋混凝土楼房里，最多也只能稍稍延迟死神的脚步。
　　与此同时，还有一连串剧烈的电磁脉冲风暴，以纽约和华盛顿为中心，相继爆发，瞬间击穿电器的绝缘层，烧毁了电路……最终导致无数的电器设备因此而报废，还使得整个美洲的无线电通讯都被严重干扰。
　　而这场EMP风暴的余波，最远甚至辐射到了大西洋对岸的欧洲！
　　紧接着，就是一阵仿佛滚雷般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迎面横扫而来，让整个首都特区的大地，都在恐怖地颤抖着，仿佛是在为某个轰然陨落的伟大帝国，敲响了致哀的丧钟。
　　再接下来，中心风速最高能超过音速的核子风暴，就裹挟着无数的辐射尘埃，气势汹汹地开始狂飙呼啸，仿佛北欧神话中雷神托尔挥舞的巨锤，疯狂地搅动着这一方天地！带来更多的死亡和毁灭……
　　这就是核弹洗地的威力！
　　从此之后，《辐射》游戏可以真人实景体验了——纽约变成了纽约废土，华盛顿也变成了首都废土。
　　——在合计超过广岛原子弹数十倍、上百倍TNT当量的核攻击之下，除了极少数及时躲进了地下核防御工事的幸运儿，整个首都废土的地表，几乎没有任何人和动物可以生存。
　　就算等到核辐射消散，地下避难所的人回到地面，可这片核污染区，也无法再充当一国之都了。
　　这一天纵然还称不上是美国末日，但至少是肯定能称得上纽约和华盛顿的末日。
　　所以，几天之后，当身在路易斯安那州青丘神社的秋山惠等人，终于得知了纽约和华盛顿遭到核爆的消息，并且对此啧啧称奇，惊讶不已，感叹戴维营那位黑人总统实在是个硬核狠人的时候。
　　作为正星条旗出身的南方乡村红脖妹，德洛丽丝却是黯然泪下，用唱歌剧般的花腔，飙出了一句法语：
　　“……美利坚及其美德，美利坚及其光荣，全部都已消失！”
　　※※※※※※※※※
　　就这样，在全世界的目瞪口呆之中，伴随着上百朵冉冉升起的蘑菇云，大西洋联邦的第一场内战——持续了两个月的“三总统之战”，以其中两位总统的肉体毁灭而告终。
　　大西洋联邦的开国总统贺锦丽女士，被核弹轰杀于纽约的自由女神像脚下。
　　华盛顿军政府的临时总统格尔曼·黑尔上校，被核弹击毙于首都华盛顿的阿灵顿国家公墓。
　　而跟着他们一起陪葬的，还有纽约和华盛顿的数百万人口，以及胎死腹中的《自由岛和约》。
　　尤其是那座轰然坍塌的自由女神像残骸，更让全世界无数人惊叹不已——类似这样的自由女神像被毁的CG场面，在好莱坞末日电影和各种末日游戏之中，已经出现了无数遍，但在现实中却还是头一遭。
　　虽然美国人其实对这雕像并不多么在乎，但倒是在亚洲的网络上炸出一大帮莫名其妙为此哭丧的……
　　作为上述这些惨剧的制造者，戴维营的黑人总统马克·贝尔，貌似成为了这场联邦内战的胜利者。
　　三个总统抢大位，现在死了两个，他这个最后活下来的，不就成为唯一的总统了吗？
　　但是，还没等这位黑人总统和他的亲信臣僚们高兴上多久，坏消息就开始接踵而至。
　　具体来说，就是又有新的总统出现了！
　　首先，尽管华盛顿从联邦首都变成了“首都废土”，但华盛顿军政府的人并没有死光——白宫、国会山和华盛顿的其它地下防核战工事，大多都扛住了“三叉戟”导弹的核攻击。
　　所以，待到核爆过后不久，格尔曼·黑尔上校的副手，山姆·斯科特少校，就在白宫地堡的战略情报室里发表讲话，自封为华盛顿军政府的新总统，宣布要继承黑尔上校的遗志，跟北军战斗到底。
　　不过，这位斯科特少校虽然自称南军的新统帅，但绝大部分的残余南军根本不承认这个家伙是头儿。
　　因为南方右派红脖子们组成的南军，本来就不是一个组织严密、纪律严明的军事集团，而是更加类似于在同一理想驱动下，各路白人至上主义者民兵武装共同组成的军阀大联盟。
　　格尔曼·黑尔上校凭着华盛顿兵变的“首义之功”和麾下几千正规军，还能坐得稳盟主之位。
　　各路民兵头目暂时都对让黑尔上校当总统表示很服气——总得有个领头人，才能打倒北佬嘛！
　　但如今格尔曼·黑尔上校本人已经死于核爆，他的绝大多数嫡系部队也已经灰飞烟灭。
　　那么，仅仅控制了白宫地堡的山姆·斯科特少校，自然就指挥不动跟他没啥交情的各路骄兵悍将了。
　　此外，在连番核爆之后，不仅首都特区成了首都废土，马里兰州、宾夕法尼亚和新泽西州的一部分也都遭到了严重的辐射污染，导致南军主力崩溃，暂时是不可能进犯戴维营，剿灭黑人总统马克·贝尔了。
　　其次，佛罗里达州的新任州长戴维斯宣布，根据核爆之前已经向全世界公布的《自由岛和约》，他现在已经是大西洋联邦的众议院议长，在贺锦丽女总统战死，副总统空缺的情况下，理应依法接任总统宝座！
　　所以，他北上佐治亚州，来到交通枢纽亚特兰大，同样自封总统，并在这里组建了另一个南方政府。
　　然后，当贺锦丽女总统暴毙的消息，传到了北方的五大湖之后，她留守在多伦多的残余部众，就撤退回德卢斯港，随即拥戴黑皮猫女瑟琳娜，恭请她继承贺锦丽的地位，当总统来带领猫神信徒。
　　虽然猫女瑟琳娜对此表示很困惑，表示“我这么一个出生在海岛上的黑人姑娘，怎么能做美国总统啊喵？”但其他人都奉承她，说她天生就是做一国之君的面相……于是瑟琳娜也就挂上绶带，当了大总统。
　　就这样，虽然贺锦丽女总统和黑尔总统死了，但马上又冒出了斯科特总统，戴维斯总统和瑟琳娜总统。
　　这么多的新总统，让马克·贝尔看得发愣：自己明明轰杀了两个总统，怎么却反倒冒出了三个总统？
　　难道这个国家的总统，就跟九头蛇一样，砍掉一个头，又会冒出两个？
　　然后，还没等马克·贝尔想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的那颗脑袋瓜就再也不用思考了。
　　——为了报复马克·贝尔这个玩核弹杀人无数的冷血疯子，猫女瑟琳娜在当上总统之后，就下令德卢斯港的轰炸机部队大举出动，顶着戴维营聊胜于无的防空火力，向戴维营投掷了一枚150万吨当量的氢弹！
　　这枚原本准备用于核爆疯马山、消灭苏族叛匪的氢弹，最终却被丢在了戴维营的地头上。
　　距离戴维营不远的乌鸦山地下基地，凭借坚固的结构和完善的设施，倒是扛过了这场剧烈的核爆，但当时正在巡视戴维营废墟，筹划重建的马克·贝尔总统本人，却没能幸免，当即被核弹给烧成了焦炭。
　　几天后的乌鸦山地下基地，原国会参议员，黑人政客大卫·林奇宣布接任总统之位：这是第四个总统。
　　这样一来，美国本土的总统数量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一位——现在有四个总统并立啦！
　　就这样，联邦内战第一阶段的三位总统，全都在核爆中不幸被“核平”，死得尸骨无存。
　　而四个新的总统和四个新的政府，又在冉冉升起的蘑菇云中诞生。
　　从而让国内战局愈发混沌不明，从“三国演义”变成了“四国争霸”！
　　至此，大西洋联邦内战的第二阶段，“五王之战”开场！
　　嗯，至于为什么“四国争霸”会打成“五王之战”？
　　这个，就跟“四大天王为什么有五个人”一样，属于某种意义上司空见惯的玄学问题。
　　至于更具体的么，就请听下文分解了……

第四卷、废土上的青丘国

第425章、群“怂”争霸美利坚
　　十一月十一日的路易斯安那州南部沿海，天气晴朗，薄云微风，气温宜人。
　　因为地处南方，纬度偏低的缘故，青丘神社附近的草木没怎么变黄凋零，气温依旧在二十五摄氏度左右徘徊，越南裔农民在收获过的稻田里，补种上了萝卜、蚕豆等蔬菜，放眼望去俨然翠绿一片。
　　在带领数百名信徒们进行了一场祭拜稻荷神的庆典，并且亲自跳了一曲神乐舞之后，秋山惠疲惫不堪地回到住处，随意地蹬掉木屐，脱下巫女服，然后整个人躺倒在了榻榻米上，懒洋洋的一动都不想动。
　　如果是在过去，她这会儿应该躺着刷手机看视频稍作消遣了，怎奈如今的路易斯安那州根本没有靠谱的互联网可用，无论是光纤还是卫星，都在大灾变和战争的摧残下完了蛋，让这位小宅女根本无网可上。
　　虽然依靠硅谷【巨乘佛教】那帮赛博朋克风格的僧人和尼姑，青丘神社和它的“社前町”——实际上是一个以青丘神社为中心建立的神权城邦，目前已经有了一个名为“青丘网”的局域网，以及附带的论坛。
　　论坛的Logo倒是做得很漂亮：一只雪白的火眼金睛大狐狸，看着很有几分灵性。
　　但是内容就很无聊了——这种充其量顶多类似于大公司办公网络的玩意儿，在无法连接外网的情况下，就靠这个小地方的这么多人自己利用劳动空隙来折腾两下，实在没多少娱乐性可言。
　　基本上就跟过去的工人农民下班后在小酒吧里，摸着酒杯唠嗑闲聊的内容差不多。
　　没办法，乡下地方的局域网，人口本来就少，注册用户就更少了啊！
　　总共就那么几千号人，注册用户不过一千，其中还有很多是潜水不吱声的，能鼓捣出什么花样儿来？
　　亏得大家还能把各自手机里的小视频、漫画和电子书传上来共享，否则就更无聊了。
　　不过，尽管在青丘神社没办法直接登陆互联网，但秋山惠还是有着自己的外界新闻搜集渠道。
　　——就算国际互联网已经登不上去了，但全世界各地的收音机和电视信号，还有无线电爱好者们的交流电码，在青丘神社还是能接收到的。只不过，上述信息的整理归纳工作，会比较麻烦罢了。
　　但秋山惠有自己的人工智能可以代劳，她只要浏览现成的情报汇总即可。
　　“……贾维斯！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东海岸那边有没有大打出手？”
　　秋山惠对自己今年收服的人工智能AI式神吩咐说，“……这几天我忙着筹办祭典，还有教那帮笨蛋新人巫女跳神乐舞，都没怎么了解新闻！这片大陆上的四个联邦政府，还是在继续互相打嘴仗吗？”
　　“……报告主人，很遗憾，四个总统之间的嘴仗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没有您想看的血流成河。”
　　【贾维斯】的电子音从不远处的某个音箱里传来，“……国际上这两天也没有什么大事，除了非洲和南美在闹饥荒，中东在打核战，欧洲在打治安战和搞兵变，印度人在继续吹牛要征服欧洲之外……”
　　——如今的北美大地虽然“四国并立”，有南方的亚特兰大政府，乌鸦山地下基地的“正统联邦政府”，首都废土的华盛顿军政府，外加猫女瑟琳娜在苏必利尔湖畔建立的……呃，不知道算什么政府。
　　反正外界新闻媒体普遍把黑皮猫女瑟琳娜当总统的那个政府，叫做“猫奴政府”。
　　乍一看之下，整个国家一分为四，俨然就是《钢铁雄心》里面“美国内战事件”的场面。
　　但除了猫女瑟琳娜在刚刚当上总统的时候，曾经派遣B-52战略轰炸机，对乌鸦山和戴维营组织过一次空袭，用氢弹把戴维营的残垣断壁彻底夷为平地，迫使这个“正统联邦政府”彻底搬进乌鸦山地堡之外。
　　从“四国并立”开始至今，各方势力都还没有发生过任何一场大规模的地面交战。
　　倒是彼此之间嘴炮放得震天响，除了喷人还是喷人，然后就没有什么实际的军事行动了。
　　简直是各个都成了和平主义者，铁了心要用“批判的武器”来代替“武器的批判”一样。
　　虽然这种“群怂争霸”，只打嘴仗不打热战的现象，让人看得昏昏欲睡，很是提不起劲。
　　但仔细盘算一下，却会发现，这其实对于四方割据势力来说，乃是最合理的选择。
　　因为，它们中的任何一方，如今都已经打不动了。
　　——承受数十枚核弹头爆炸攻击之后的华盛顿，如今成了凄凄惨惨的首都废土，躲在白宫地堡里的山姆·斯科特少校和他的“华盛顿军政府”，也成了类似《地铁2033》和《辐射》里的“避难所政府”。
　　算上白宫地堡，各大政府机关的避难所，还有华盛顿的地铁里，全城目前满打满算也就五六千人还活着——其实这些避难所加起来是能容纳上万人的，但核弹落下时来得及躲进地下避难所的人只有这么多。
　　首都特区的地面上被高强度的核辐射给污染过，即使现在空气中的辐射水平已经逐渐降下来，但残垣断壁之间，还到处都残留着辐射尘埃，所有囤积在地表仓库里的物资，不是被摧毁就是受了核污染。
　　至于首都特区（首都废土）以外的各路南军，在核爆降临时主要分散在宾夕法尼亚州、马里兰州和新泽西州，其中一部分部队被核爆波及，在核辐射的狂暴冲击波之中灰飞烟灭。
　　剩下的南军在惊魂甫定之后，发现自己赫然被夹在了两片辐射污染区中间，赶紧忙着夺路而逃——有的往西翻过阿巴拉契亚山脉，准备走陆路迂回撤往南方，有的往东奔向大海，企图找船走海路撤退。
　　所以，白宫地堡那位“山姆·斯科特总统”的召唤，被各路南军集体无视了——别以为我没玩过《辐射》！正常人有谁会没事往首都废土跑啊？你那边的避难所能屯多少物资？跟你混还不得三天饿九顿？
　　总之，如今的华盛顿军政府已经指挥不动残余南军，而且日子过得跟《辐射》似的，连干净的饮水和空气都缺乏，根本没有人力和资源来发动新的战争。
　　无论报仇雪恨和“伟大事业”的口号喊得有多响亮，华盛顿军政府目前也只能在地下苟着。
　　同理，乌鸦山基地的大卫·林奇总统和他的“正统联邦政府”，之前也挨了一发猫女瑟琳娜的氢弹，同样被迫进入地下避难所的穴居状态，其实力估计比《辐射》游戏里的英特雷政府还要远远不如。
　　再加上因为这个政权之前悍然核爆纽约和华盛顿，让数百万美国人暴毙，上千万美国人染上辐射病的可怕暴行，导致它在北美大地上可谓是臭名昭著，堪比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一开始，各方势力因为担心跟纽约和华盛顿一样挨核弹暴击，还不敢对这个政权乱说乱动。
　　但等到海军数百艘舰艇集体通电，宣布绝不再服从这个“疯子政府”的乱命之后，北方的新英格兰各州也壮起胆子，宣布从此独立，不再服从这个“邪恶政权”的统治，跟戴维营-乌鸦山政权脱离关系。
　　再接下来就是墙倒众人推，美国本土各州和海外殖民地，纷纷对乌鸦山基地里的大卫·林奇总统口诛笔伐，拒不承认，即使是灵气复苏区域内的宗教组织，凡是有发声渠道的，也都否认这个政府的合法性。
　　——秋山惠之前也写了一份针对乌鸦山这个“正统联邦政府”的谴责文告，用以表明立场。
　　甚至就连卫星轨道上那座国际空间站里的美国宇航员都发了一通谴责，可谓是丢人丢到外太空去了。
　　所以，尽管乌鸦山基地的“地下五角大楼”还在厚着脸皮、顶着骂名，煞有介事地向全国发号施令，但其实只不过是某个地下草台班子的自娱自乐：发出去的命令没人听，再好的指挥中心也只是个摆设。
　　——发生在纽约和华盛顿的两场惊天核爆，表面上看是似乎是为戴维营-乌鸦山政府一口气清除了两个竞争对手，实际上却是轰掉了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诡异政权，在北美大陆上的最后一点儿合法性根基。
　　即使是曾经竭力支持过这个政府的建制派世家和豪门财阀，此时也都把它当成了臭狗屎一样的负资产，正在忙不迭地做切割，转而以波士顿为中心，开始策划起了新英格兰地区的独立运动……
　　所以，之前作为内战主角的南北两军，其实都被掏空了底子，只能苟延残喘，再无争雄之力了。
　　跟上述两个被辐射废土包围的“避难所政府”相比，猫女瑟琳娜和她的“猫奴政府”，处境似乎要好一些，至少她坐镇的德卢斯港风景优美、空气清新，没有致命的辐射，也没有被全世界群起而嘲讽。
　　只是她的合法性更加堪忧，手里掌握的兵马，除了少量猫神的狂信徒，也只有贺锦丽女总统留下的一小部分残兵败将——海军陆战队的精兵强将，都被“三叉戟”导弹的核弹头给消灭在纽约了。
　　所以，在贺锦丽女士暴毙之后，完全靠着她的合法地位，勉强搭建起来的多伦多政府也就散了架。
　　黑皮猫女瑟琳娜只能带上愿意追随她的人，退回灵气复苏的范围内，重返德卢斯港。
　　接下来，瑟琳娜之所以要宣称继承了贺锦丽女总统的头衔，自封总统，也是因为她手下的这帮人发现，之前囤积在德卢斯港的军需物资，在这会儿已经几乎消耗殆尽，猫咪们的猫粮眼看着也都快断炊了。
　　所以，她就想要自己打起总统的旗号，向加拿大和新英格兰各州征收物资……结果自然是没人搭理。
　　——如今这世道实在艰难，谁家的物资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凭啥要送给你们这帮喵娘啊？
　　就凭你们会卖萌？知不知道如今的萌已经不值钱啦！
　　幸好，五大湖的水产还算丰盛，只要不怕土腥气太重和重金属含量超标的话，各式各样的“亚洲鲤鱼”绝对管够。而猫咪的口味又跟人类不一样，越是腥气的东西，喵星人就越是喜欢吃。
　　具体嘛，可以开个猫粮罐头尝尝看，比较一下跟人吃的罐头之间，在味道上有什么明显的差异……
　　总而言之，美国人吃着嫌腥气又多刺的“亚洲鲤鱼”，猫猫们倒是吃得很开心。
　　于是，靠着让水兵转职渔夫，在苏必利尔湖上张网捕鱼，外加招募难民在湖边开垦了一部分土地，种上土豆和蔬菜，搞“大生产运动”，以及向走私商人出售手中的军械弹药和超凡物品等等，黑皮猫女瑟琳娜的“猫奴政府”总算是勉强实现了自给自足，没有在这个秋天自己垮掉。
　　——这个“猫奴政府”连活下去都已经是如此艰难，想要征战四方就更没本钱了。
　　接下来，虽然瑟琳娜继承了贺锦丽女总统的遗产，在德卢斯港的空军基地，掌握着整个北美规模最大的一支战略空军轰炸机部队。但在失去了后勤供给之后，这些庞大的空中巨兽，根本就运转不起来。
　　要知道，并不是有了飞机和机场，就能实施战略轰炸的。
　　现实不可能像电影上那样，某个将军在地图上划一个圈圈，乌央乌央的轰炸机群就哗啦啦飞过去了。
　　每一架轰炸机最起码都得配备一个地勤班，负责战备保养与维护。此外还要有负责零部件替换改装与维修的工程师和机械师，负责灌注各类燃料与油料的油料班，处理机载军械与挂载炸弹的弹药班等等。
　　等到飞机完成任务返回之后，除了以上这些单位人员之外，需要出场的还有承担灭火抢险工作的消防队，对伤员进行紧急救护的医护人员，以及专门负责打扫清理擦洗机舱的清洁队。
　　【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
　　光是这些单位加起来就差不多要有五六百人了，而各中队和大队还得有一堆行政和内勤人员。
　　除了这些一线人员之外，还不能忘了后勤保障单位，比如汽车运输营，各中队直属的炊事班，高级军官的小厨房以及飞行员酒吧俱乐部、另外还有福利社、洗衣房、军人服务部、健身中心等等。
　　再接下来，一个空军的大型机场，周边的防空火力至少要安排一个营，地面的警备部队也差不多需要同样的数量。最终一个联队级别的战略轰炸基地，工作和作战人员的总数很可能会突破一万五千人。
　　这么多人光是每天吃喝的给养，就要以十吨为基本单位来计算，如果加上飞机、车辆以及各种发电设备日常用掉的燃料，还有训练和作战中消耗掉的弹药，吨位数恐怕要在后面再加上一两个零才够。
　　在现代战争中，美国空军想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战略轰炸行动，消耗的物资往往多达上万吨！
　　之前在轰炸苏族叛匪聚居地的时候，凭着整个联邦的人力物力和五角大楼的豪华后勤，进驻德卢斯港的空军轰炸机部队自然不愁物资供应。但等到内战爆发，这支孤悬北方的强大空军立刻就断了供给。
　　接下来，贺锦丽女总统又下令发动过几次空袭，把库存囤积的燃油物资几乎消耗干净。
　　等到瑟琳娜当总统的时候，德卢斯港的空军基地已经犹如1945年的轴心国，说是山穷水尽也不为过。
　　不过，无论如何，既然当了总统，就得搞点大新闻来刷存在感。
　　所以，尽管仓库空如水洗，瑟琳娜大总统还是勒令空军出击，核爆戴维营，为“先总统”复仇。
　　但是，靠着从油库里搜刮出最后一点航空汽油，以及从损坏的飞机上拆卸零件来修复其它飞机，总算凑出一个中队的B-52轰炸机，对戴维营丢出了仅有的一枚氢弹之后……这支战略空军还是彻底趴窝了。
　　——没油没弹，替换的零部件和耗材也没处补充，你让这些庞然大物的战略轰炸机，怎么继续出击？
　　眼下，瑟琳娜的猫奴政府已经穷得要向巨乘佛教和新英格兰各州出售B-52轰炸机和F-117隐形轰炸机，来换取燃油和食品了。而飞行员和地勤人员也逃散了大半，剩下的不是转职渔夫，就是转职猎人和农夫。
　　嗯，让飞行员和地勤人员种地，可不是浪费人才——美国乡下都是开着钢铁巨兽一样的大型自动化农机种地，靠无人机喷药和观察农作物长势，没有比较高的学历和从事机械行业的经验，是根本玩不转的。
　　不信你让马丁路德金大街上的黑人小混混去开收割机试试？保证给你开到河沟里去！
　　而机场的地勤和开轰炸机的飞行员，在种地的行当上，某种意义上应该说是专业比较对口了——那些会开铲车和牵引车的人，让他们去开拖拉机和收割机，顺便负责保养和维修，也会比较容易上手……
　　就这样，同时并立的四个联邦政府之中，目前有两个正在忙着“废土求生”，一个则是在搞“荒野求生”，全都没有实力开疆拓土、征伐四方，只能放嘴炮来刷存在感，在外界看起来自然都显得很怂了。

第426章、走近废土
　　跟北面的三个草台班子相比，位于东南的亚特兰大政府，看起来倒是名声尚可，而且实力雄厚、兵强马壮，北到弗吉尼亚州，南到佛罗里达州和阿拉巴马州，合计六州之地，尽在那位“戴维斯总统”之手。
　　——论版图的话，相当于南北战争时期的半个“美利坚联盟国”，人口和实力还犹有过之。
　　怎么说呢，亚特兰大这边至少是看起来有个政府的样子——哪怕只是地方政府。
　　领导这个政府的戴维斯总统，据说也颇有“帝王之相”，不仅相貌堂堂，口才非凡，雄辩滔滔，而且红脖子硬汉的人设立得很稳，虽然从政时间不长，但在右翼保守派之中已经很有声望。
　　但问题是，亚特兰大政府自从建立开始，就对挥师北上、统一美利坚的大业毫无兴趣。
　　这当然不是因为亚特兰大政府的戴维斯总统天性怯懦、爱好和平，而是因为北伐之事无利可图。
　　为什么？
　　你看看弗吉尼亚州的北面是什么地方？曾经的首都特区，现在的首都废土！
　　有哪个政府会把成千上万的大军，故意派遣到辐射废土里去送死的？
　　这分明是冒险者和探险家的工作好不好？
　　反过来说，乌鸦山和华盛顿的两个“避难所政府”，也不可能在辐射废土上很快经营出什么实力。
　　曾经听命于戴维营-乌鸦山政府的北方各州，现在都已经跟对方脱离了关系。
　　而曾经站在华盛顿军政府的旌旗下的各路南军红脖子民兵，凡是没有在战争中毁灭的，如今也都转而效忠了亚特兰大政府，让戴维斯总统在实质上成为了新的南军统帅。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必要急着把自己的士兵驱赶到核污染区，跟这两帮苟延残喘的家伙干仗呢？
　　至于猫神巴斯特大祭司，黑皮猫女瑟琳娜总统在德卢斯港搞出的那个“猫奴政府”，更是远在首都废土和纽约废土的更北方，都快到加拿大的边境了……压根儿就够不着啊！
　　何况，上述这三个所谓“政府”的草台班子本质，早已是举世皆知，只需坐观其自败，无需多做纠缠。
　　而且，除了惨遭大批核弹头暴击的纽约废土和首都废土之外，纽约以北的新英格兰各州，如今也开始受到核辐射危机的困扰——从宾夕法尼亚州到马萨诸赛州沿海，分布着数十座的核电站和实验性反应堆。并且，这些美国东部的核电站大多建于冷战时期，现在早已老旧不堪，安全性堪忧。
　　之前的大灾变时期和内战之中，东海岸各州的核电站就已经被战乱影响，警报不断，事故频繁。
　　接着，纽约和华盛顿分别挨了核爆——还不是像广岛和长崎那样，只是各挨了一发原子弹。而是纽约和华盛顿分别承受几十枚核弹暴击，每一枚核弹的当量都是广岛原子弹的二十倍以上！
　　在这宛如毁天灭地的浩劫之中，纽约州、新泽西州、宾夕法尼亚州和马里兰州的数十座核电站，因为不幸夹在两片辐射废土之间，几乎无一幸免，就算没有在冲击波彻底崩坏，也会因为操作人员的逃亡和死去而陷入失控……很快就泄漏的泄漏，爆炸的爆炸，炉心融解的炉心融解，并且事后没人来抢救。
　　那些被困在宾夕法尼亚州战场上的南军残部，就算没有被核弹爆炸给直接波及，如果不能及时逃出去的话，也会很快因为宾夕法尼亚州的那一系列核反应堆相继泄漏，而死于无影无形的致命辐射。
　　就算是在纽约废土以北的康涅狄格州、罗德岛州和马萨诸赛州，当地的核电站如今也是危机四伏，因为配件匮乏和管理人员素质退化而故障不断，早已让新英格兰各州上下一夕三惊，恨不得将其夷为平地。
　　偏偏这核电站还跟火电站不一样，不是想关停就能随便关停的。
　　那些比较新式的核电站，或许还可以在较短的时间内直接移走全部核燃料，然后就地爆破拆毁或是放着不管。但换成年代久远的老式核电站，报废处理起来就麻烦多了。
　　——因为这些核电站的反应堆，从设计之初就没考虑过要怎样关停和拆卸！
　　很显然，在拆卸这种老式核电站的时候，由于设计不合理和零件老化，有很大的概率会出事故。
　　可核电站在拆卸时若是出点什么乱子，那就不是死几个人的问题，而是要搞出又一个切尔诺贝利！
　　为了稳妥起见，对待这种报废的老式核电站，最安全的处理方法，是像俄国人给切尔诺贝利遗址建造“石棺”一样，直接在原址埋藏核反应堆。比如美国政府在十年前就曾经用了二十万立方米的混凝土，将两个加利福尼亚州的老旧武器级核反应堆，像这样给封存了起来。
　　呃，还在被封存的反应堆中放置了一个时间胶囊，里面装有《人物》杂志对当月威廉王子和凯特.米德尔顿结婚的报道。未来如果有人看到了这份杂志，那么也就意味着埋藏方案的失败。
　　很显然，像这样风险系数极高的大工程，只有一个先进强盛的发达国家才能完成。
　　而目前一盘散沙的美国东北各州，是没这个本事的。
　　所以，这些新英格兰的“北佬”们，如今只能在胆战心惊之中，瑟瑟发抖地看着自己身边的核电站逐渐崩坏，泄漏出致命的辐射，最终把他们的家园变成辐射废土，迫使他们背井离乡，或者死于辐射病。
　　除此之外，就算是没有核电站的地方，多半也有其它的危险致命因素——比如生产剧毒或致癌物质的化工厂，囤积有害废弃物和化学武器的秘密仓库……都是不出事不知道，一出事就把天给捅破！
　　大约只有阿卡迪亚国家公园这样未开发的地方（《辐射4》远港惊魂DLC的剧情地点），才算安全吧？
　　总之，美国东北部的新英格兰各州，如今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走在通向末日废土的下坡路上。
　　在十九世纪曾让北方压倒和战胜南方的工业实力，眼下却成了让美国北方自我毁灭的定时炸弹！
　　——工业国战胜农业国的前提是，工业国不能自己把自己玩死啊！

第427章、碧蓝（比烂）之地
　　当然，北方各州面临的核电站失控泄漏危机，在南方各州的地盘上同样也有。
　　在弗吉尼亚州、北卡罗莱纳州，南卡罗来纳州、佐治亚州、佛罗里达州和阿拉巴马州，全都有各自的商业核电站，或者为军方生产武器级钚的专用反应堆。
　　南卡罗来纳州的萨凡纳河基地，更是仅次于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的美国第二大核弹生产基地。
　　但总的来说，南方各州的底色依然还是农业州，没有北方各州那么多的轻重工业，更没有北方各州从工业革命时代一直积攒下来的N种全门类有毒有害污染物。
　　——即使在多年的去工业化之后，美国东北部每年生产和消耗的有毒化工产品，依然高达数百万吨！
　　早在这场大灾变之前，因为基础设施严重老化，以及“快乐教育”导致的理工人才匮乏、工程师短缺，外加工人薪水微薄，待遇恶劣，美国的化工厂就已经事故不断，而铁路系统也是问题频发，罢工蜂起。
　　但问题是，无论是铁路公司还是化工厂，在美国都早已高度金融化，董事会只愿意把资金和利润用于回购股份、推高股价，进而在金融市场快速圈钱致富，而不是花钱改善员工待遇，以及升级技术设备。
　　相反，他们在日常运营上是能省则省，极尽偷工减料之能事，同时却把流动资金投入金融市场空转。
　　虽然工会奋起抗争，不断组织罢工与资方博弈，但政府完全站在资本一方，为了镇压工人的罢工抗议，甚至不惜修改法律，强行解散工会，然后又改了安全条例，以降低制造业的成本。
　　——公司没钱给员工涨薪水，却有钱花费几千万美刀聘请游说公司搞公关，说服政府取消安全条例！
　　至此，为了美国的再工业化，美国工人权益倒退一百年，所有成本都转嫁到了劳动者们头上。
　　可罢工固然是被镇压下去了，但想要这帮满腹怨气的工人认真工作，无薪加班，那也是做梦。
　　——就给这么点儿钱，规矩却这么多，活儿又这么重，人家不违章摸鱼、怎么偷懒怎么来才怪呢！
　　一分钱一分货，你只肯给工人支付最低的薪水，那么工人也会回报你最糟糕的工作态度！
　　什么？工厂要开除咱们？那就开除呗！谁怕被这破厂子给开除啊？本大爷还不想伺候了呢！
　　在这种有毒有害物质浓度爆表的鬼地方上班几年，薪水怕是还不够后遗症的医疗费！
　　因为二十一世纪美国工人的觉悟实在是太差，普遍不肯为高管和股东们享受的嫩模游艇别墅，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和健康，导致美国化工企业和铁路公司的人力资源部门，只能大幅度降低招工要求，用监狱里服刑的犯人，连英语都说不利索的非法移民，以及每天嗑药舔癞蛤蟆的毒虫瘾君子们，来凑合着顶上岗位。
　　可想而知，这帮除了便宜之外一无是处的烂人，工作态度只会更差，纪律性全无，工作积极性也是基本没有，只要背后一旦没人盯着，就会什么离谱的错误都给搞出来——甚至还有故意报复社会搞破坏的。
　　结果就是事故率进一步节节攀升，各种锅炉、管道和高压储气罐，以及锂电池等等，是炸得一天比一天高。泄漏到居民区的有毒物质，是一天比一天多，而千奇百怪的失火，也是烧得一天比一天旺。
　　地下水已经基本被污染得差不多了，喝井水的人都会染上千奇百怪的病，自来水也脏得一塌糊涂。
　　至于铁路脱轨就更不是个事儿了，美国这些年平均每年要有将近两千次火车出轨！每天都有四五次！
　　不过没关系，凭着从日本学来的世界第一流造假经验，甭管发生的事故有多么惨烈，印度裔白领们都能把报表和账册做得花团锦簇，牛皮吹得震天响，让股东们龙心大悦。
　　——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业务外包，拿些廉价进口货贴牌换标签，用来冒充国产骗补贴嘛！
　　等到去年的大瘟疫泛滥和今年的大灾变爆发之后，美国工业体系愈加积重难返，加速崩坏——就连作为“国之重宝”的核动力航母和核潜艇，都一艘艘或自爆，或起火，或核泄漏，或沉下去就浮不起来。
　　至于什么飞机坠机、火车出轨翻车、卡车自爆、桥梁和楼房倒塌、工厂起火大爆炸等等，就更是天天都在发生，就连人造卫星都失控坠落了一大堆，基本上每个月都有一两条邮轮载着几千人葬身鱼腹。
　　贺锦丽女总统和各州政府采取的对策，是一律封锁新闻捂盖子了事——总之假装问题不存在就好。
　　反正，勇敢的美国人民早就适应了与子弹共存、与病毒共存，那么让他们继续与化学污染共存、与核辐射共存、与厉鬼共存，与魔物共存，与毒水和毒气共存……似乎也不算困难了。
　　最多不就是死掉一点儿人么？只要封锁舆论，然后官方躺平装死，庶民们死着死着也就死得习惯了。
　　况且，美国有着全世界最先进的舆论控制技术和“远程畜牧业”，全球各国的新闻界都有大批听从他们的人，甭管搞出什么离谱的事情，就算大肆屠城和造毒气室，全世界依旧有人会给他们唱赞歌。
　　就像当年希特勒也养了一群犹太人吹鼓手，直到他们进毒气室之前都在为纳粹的反犹活动做辩护一样。
　　接下来，在女总统遇刺，内战打响之后，因为战争破坏了基本的社会秩序，而且交战各方都有意识地用导弹和自杀式无人机，去破坏对方的工厂和仓库，结果就导致了北方各州的工业设施进一步崩坏。
　　等到核弹降临纽约和华盛顿之后，纽约以南的半个新英格兰，目前已经差不多算是废土化了，幸存者都在线下玩真人《辐射》。
　　而纽约以北的另外半个北方，也正在迅速变成不适合人类居住的【恶土】。
　　相比之下，在社会秩序大崩溃之后，南方农业州却因祸得福，工业污染的问题要比北方轻微得多。
　　更妙的是，因为“三总统之战”的战场都在首都特区以北，首都华盛顿以南各州没有直接被战火焚烧，社会秩序相对稳定，还有一个亚特兰大政府进行协调和管理，确保南方各个核反应堆的安全。
　　所以，无论是南方的核电站，还是工厂和仓库，都没有直接遭到战火的破坏。
　　同时，退休之后的白人工程师，普遍选择在阳光灿烂、气候温暖的佛罗里达州养老，虽然在瘟疫之中死了很多，但终究还是有不少活下来的。
　　遇到紧急情况，可以动员他们老骥伏枥，返聘回去当救火队。
　　这使得南方各州还能凑得出一些专业团队，来维护和运行各州的现代化工业设施。
　　虽然毗邻首都特区的弗吉尼亚州，也被核爆给祸害得不轻，但至少南方各个农业州，还能拿得出粮食来赈济逃出辐射区的灾民，让他们不至于变成匪徒来破坏社会秩序。
　　而在北方的新英格兰各州么……这会儿已经是街头枪声乱响，横尸遍野，上演起真人吃鸡大赛了。
　　换而言之，从经济运行和可持续发展的角度来看，崛起于南方的亚特兰大政府，目前已经在北美洲范围的比烂大赛之中成功胜出，基本上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
　　在亚特兰大的戴维斯总统看来，当今之北美大陆，早已是南方“迪克西”的天下，北佬不足为惧。
　　真正挡在他的权力之路前方的厉害对手，并不在如今的北美大陆，而是在大洋彼岸的欧洲大陆上……

第428章、欧陆大火并
　　当北美大陆这边的“三总统之战”打得热火朝天之际，大西洋对岸的欧洲也并不平静。
　　一方面，这一年来饱受压迫剥削和屠杀，已经基本没有饭吃的欧洲人民，终于逐渐反应过来，认识到美帝老大并非不可战胜，各式各样的地下反抗组织开始冒头，并且很快如野火燎原一般不可收拾。
　　昔日欧洲人殖民亚非拉第三世界时的那一套缺德手段，如今被反过来用到欧洲人自己头上，自然是让深知其中厉害的欧洲人痛不欲生，而且他们也都很清楚，继续忍耐下去的话，会得到什么样的绝望结局。
　　当年英国殖民印度，可是给硬生生闹出了孟加拉大饥荒，饿死一千万人，之后也是动不动来一场饿死几百万人的饥荒，就连丘吉尔也在二战时弄出过一场——否则怎么会有许多印度人为日本帝国打仗？
　　还有那场举世闻名的爱尔兰大饥荒，四百万爱尔兰人在维多利亚女王治下，居然少了一半！
　　而比利时殖民刚果的时候，搞得还要更加恐怖，两千万土著硬是被比利时人杀了一千五百万，剩下的五百万人里也有许多被砍掉了手脚——美国佬对待懒惰的黑奴一般用抽鞭子，比利时人则更喜欢截肢。
　　当然，截肢后是不消毒不止血不治疗，反而还要毒打的，所以在刚果，能活下来的残疾黑人并不多。
　　如今轮到欧洲被殖民，若是按照英国统治爱尔兰的方式，岂不是要饿死一亿人，再让一亿人流亡吗？
　　要是按照比利时人统治刚果的方式，那就更可怕了！全欧洲不知道还有几个人能保住自己的手和脚！
　　这样一看就是从炼狱直通死亡的未来前途，有谁吃得消过啊？
　　就算是猪，在被宰杀的时候还得挣扎两下呢！更何况是人？
　　实事求是地说，现代的欧洲人并不是没有武德，只是被几十年和平富裕的生活泡软了骨头，又被白左思潮忽悠得昏了头，所以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切实际地标榜道德，甚至给人感觉像是有了自虐的爱好。
　　如今惨遭美军重拳出击，摁在地上摩擦了那么久，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该被痛醒了。
　　再加上又有来自东方、说着俄语和其它语言的“有活力民间组织”，向他们输入枪械弹药，鼓励欧洲人为了解放家园，发起“正义的斗争”……于是，欧洲各地的抵抗组织，很快就搞得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遗憾的是，这些抵抗组织虽然勇气可嘉，但战术技巧一时半会儿跟不上，偏偏如今的驻欧联邦军有大批印度人当炮灰，现代社会的运输能力又远远超过近代，即使从印度调兵也不困难。
　　结果导致镇压部队的兵员充沛、源源不断，根本不怕跟欧洲民间抵抗组织打消耗战。
　　更遗憾的是，他们面对的敌人不仅空前强大，也空前凶残——大西洋联邦完全抛弃了人道主义，以恐怖政策统治欧洲，凡是欧洲殖民者在历史上用过的残酷统治策略，基本都在欧洲变本加厉地“历史重现”了一回，什么“战略村”、“集中营”、“连坐制度”、“劳动营”……都给风风火火地搞了起来。
　　并且还动不动就搞个“屠城减丁”来立威，甚至使用了效率极高的毒气屠城战术。
　　所以，欧洲各地的反抗组织，目前依旧停留在游击战的状态，暂时还没能闹出什么大的气候。
　　而柏林、巴黎和鹿特丹郊外的高速公路两边，都竖起了成千上万个钉着活人的十字架……
　　——不往十字架上钉人，这还叫什么“新罗马帝国”？
　　没看到人家名不正言不顺的奥斯曼土耳其“绿罗马”，也照样没忘了往十字架上钉亚美尼亚人啊！
　　另一方面，在欧洲杀人如麻、武德充沛的驻欧美军自身，也因为五角大楼的毁灭和指挥中枢的消失，导致各路军头开始心头长草，纷纷试图掀翻自己上面的文官总督，自己彻底当家做主，跻身诸侯！
　　——华盛顿都冒出军政府，把国会议员挂路灯了，凭啥他们在欧洲就不能当军阀？
　　结果就是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大西洋联邦在欧洲的十个殖民地总督，前后有七个武德不够充沛的总督被军队将领掀翻，两个武德充沛的总督反过来控制住了军队，各自军政大权在手，全都变成了真正的军阀。
　　好吧，总督亲自掌握军团，武夫当国！这实在是很有罗马的范儿。
　　接下来的欧陆风云，就是打着星条旗的各路军阀之间，各种各样的阴谋阳谋，暗算火并了。
　　但还有一名殖民地总督的情况比较特别，他既没有控制住军队，也没有被军队推翻，而是连同驻军一起，很丢人地被民间反抗组织打得晕头转向，几乎快要站不住脚，只得向隔壁邻居求救。
　　嗯，就是伦敦的那位印度裔前首相，现在的不列颠殖民地总督。
　　——没办法，跟别的欧洲殖民地不同，大不列颠岛乃是盎格鲁-撒克逊民族的发祥地，也是那些传统意义上的美国人认同的故乡。大西洋联邦对这片土地的残酷统治，尤其是引入印度军队血洗英格兰的做法，不仅激怒了岛上的盎格鲁撒克逊人，还让驻英美军之中的大批白人官兵，产生了强烈的共情。
　　因此，相当一部分驻军不但没有镇压大不列颠岛殖民地的民间叛乱，反而大规模跳反，对着总督府竖起反旗，甚至就连朴茨茅斯锚地的海军舰艇上，都发生了水兵叛乱，把导弹轰向了唐宁街十号！
　　结果，那位可怜的印度裔总督打着打着就发现自己降级成了伦敦市长，已经快要号令不出伦敦了。
　　在这种情况下，总督先生只能彻底放弃割据自立的妄想，从此甘愿屈居人下，向英吉利海峡对面求援。
　　于是，在接到伦敦方面的求援之后，在一个月之前靠兵变篡权上位，刚刚用一场大屠杀血腥镇压了巴黎起义，并且自封“法兰西总督”的克雷西·奥斯汀将军，就率领四个师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水陆并进，同时走海底隧道和乘坐轮渡，登上了烽火遍地的大不列颠岛……

第429章、伦敦十日，巴黎三屠（上）
　　在过去三个多月的“欧陆大火并”之中，“巴黎屠夫”克雷西·奥斯汀将军是其中最耀眼的人物。
　　他原本只是第三区，也就是北法兰西的联邦驻军司令，带着三个师的兵力常驻巴黎。
　　但因为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五角大楼为了压倒拥有独立军事体系的法国，拿出了猛虎搏兔的架势，把驻德美军的精锐部队，全部投入了法国战场。而到了战后，这些精锐部队也继续留在了法国。
　　从近代以来，法国的人口和经济，就高度集中在首都巴黎，历次革命和动乱都是“得巴黎者得法国”，其余外省在政局变幻之中不过是陪衬。所以，三战之后的驻法美军，自然也把主要兵力都集中在了巴黎。
　　反正，只要巴黎未失，法国就翻不了天；若是连巴黎都易主了，那么法国的其它地方也肯定守不住。
　　这样一来，在三战结束之后，克雷西·奥斯汀将军就掌握了一支整个欧洲最精锐的野战军。
　　而他又目光敏锐地预见到，未来的大西洋联邦根本不可能维持长期和平，必然会发生激烈的动荡。
　　所以，克雷西·奥斯汀将军充分利用了接下来的一小段“和平时间”，在北法兰西巧夺豪取、刮地三尺，聚敛财货，并且慷慨地犒赏士卒，大肆笼络军心，逐步将这支军队变成了自己的筹码。
　　接下来，在贺锦丽女总统遇刺，华盛顿兵变，“三总统之战”开打后，克雷西·奥斯汀将军立刻以“涉嫌谋害合法总统”为名，悍然发动兵变，抓捕和软禁了北法兰西的第三区总督，自己独揽军政大权。
　　然后，奥斯汀将军又马不停蹄地挥师发动南征，以闪电战的形式，杀进了还在混乱中的南法兰西“第四区”殖民地，很快兵临马赛，强行接管了当地驻军，罢黜了第四区总督，完成了法国全境的统合。
　　就在他南征马赛的时候，巴黎人民不出意外地造反了。
　　但此时的巴黎民众并没有统一的协调指挥，也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凭着一腔愤怒上街搞事，甚至没有修筑起街垒——所以连“起义”都谈不上，只能说是大规模的零元购和街头骚乱。
　　留守的美军立刻放弃大多数街区，任凭巴黎人自己烧杀抢掠，只是退守一些关键据点，等待救兵。
　　而奥斯汀将军闻讯之后，立刻回师巴黎，指挥四个师的联邦军，配合巴黎的留守部队，对叛乱的街区进行血腥清剿，一口气杀死了两万多人，又把两千人钉上十字架，摆在公路两侧充当“活体陈设”。
　　这场惨案后来被称为“第一次巴黎大屠杀”。
　　随后不久，驻德美军在推翻西德的第五区总督之后，因为分赃不均而发生内讧，看到有机可乘的奥斯汀将军，立刻挥师东征，渡过莱茵河，经过一番博弈和政治交易，最终接管了一片混乱的驻德美军。
　　这不仅让他麾下兵力膨胀到三十万以上，还接管了美军在德国从冷战时期开始建造的无数基地和仓库，接收了天文数字的军械弹药、燃油食品和零配件耗材等作战物资，当真是瞬间暴富。
　　再加上莱茵金属的入手，使得奥斯汀将军的部下不再是“一次性军队”，而是可以自己生产军火了。
　　并且，他还联合波兰军队，成功镇压了德国人在柏林、汉堡、波恩和法兰克福的武装反抗。
　　嗯，至于期间又弄坏了几个核电站，制造出上万平方公里的核污染区……这都是不用关心的小事了。
　　再接下来，屡战屡胜的奥斯汀将军，又出兵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接管了负责低地三国的第二区总督府，收编了鹿特丹港的大西洋舰队，麾下的军事实力进一步膨胀。
　　至此，大西洋联邦在欧洲的十个殖民地之中，克雷西·奥斯汀将军一个人就独占四个区，并且得到了大西洋舰队的效忠，可谓是独霸欧陆无敌手，堪比凯撒再世，拿破仑复生！
　　——冷战初期的整个欧共体，都成了他的地盘，还有德法两国的工业撑腰！这能不豪横吗？
　　与此同时，西班牙的第六区驻军司令布鲁姆将军，也成功控制了整个伊比利亚半岛和地中海舰队。
　　而北意大利的第七区驻军司令贾斯帕将军，不仅干掉了第七区的印度裔文官总督，还南下攻入几乎没有驻军的南意大利“第八区”，驱逐了第八区的韩国裔总督，成为了意大利之主。
　　但是，跟自封“法兰西总督”的克雷西·奥斯汀将军相比，布鲁姆将军和贾斯帕将军的力量就显得太薄弱了，而且，意大利和西班牙的工业力量，也完全无法跟作为欧盟核心的德法两国相比。
　　所以，意大利的贾斯帕将军和西班牙的布鲁姆将军，就隐约有结盟对抗奥斯汀这个最强者的趋势。
　　另一方面，奥斯汀将军在一口气横扫四个殖民地之后，也不打算继续在欧洲进一步扩张，到阿尔卑斯山和比利牛斯山的对面去打仗，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大洋彼岸的美国本土，企图获得大西洋联邦的最高权力。
　　——就像罗马帝国的将军们，总是把目光投向罗马和君士坦丁堡的皇位一样。
　　在奥斯汀将军看来，欧洲的辖区只是一个跳板，大西洋联邦总统才是他的奋斗终点。
　　于是，为了避免内耗，三方在摩纳哥进行会面，商讨权力分配问题——史称“三巨头会议”。
　　经过两天的紧张磋商，三巨头在摩纳哥达成了以下协议：
　　第一，三位将军全都各自晋升元帅，并且设法获得北美本土某个政府的承认。
　　——原本，美利坚合众国是没有元帅头衔的，只有五星上将作为替代，但在美利坚合众国改称大西洋联邦之后，贺锦丽女总统就新设了元帅军衔，只是在她的生前，一直没有把元帅头衔授予任何人。
　　而当时刚刚因为核爆纽约和华盛顿而名声狼藉的马克·贝尔总统，也在被氢弹轰死的前一天，爽快地批准了奥斯汀、布鲁姆和贾斯帕的元帅晋升令。
　　第二，三位元帅分别自封法兰西总督、意大利总督和伊比利亚总督，互不侵犯彼此辖区。
　　第三，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布鲁姆元帅和贾斯帕元帅应当支持奥斯汀元帅谋求总统之位。

第430章、伦敦十日，巴黎三屠（中）
　　在摩纳哥举办的“三巨头会议”，初步划定了欧洲三大军阀的势力范围，排出上下座次之后，自封法兰西总督的克雷西·奥斯汀将军，呃，或者说元帅，就急匆匆地离开摩纳哥，返回巴黎了。
　　因为，就在摩纳哥的“三巨头会议”召开期间，革命老区的巴黎人，又双叒叕造反啦！
　　跟上一次无组织无纪律的大规模零元购不同，这一次的巴黎造反，可以说是真正称得上起义了。
　　作为昔日世界上最富裕的地区之一，法国从来都不缺乏各种好斗的奇葩组织，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具体来说，街垒修起来了，枪械弹药输送进来了，地下指挥部成立了，市政厅和警察局都夺取了。
　　甚至连作为原总统府和现在的总督府的爱丽舍宫，都靠着偷袭和内奸配合，通过里应外合给拿下来了！
　　一时间，巴黎街头到处都是旌旗招展，从法兰西三色旗、欧盟星环旗到法共的红旗，都应有尽有。
　　在凯旋门的脚下，到处都是“打倒黑鬼”，“赶走印度人”，“欧洲人是欧洲人的欧洲”的呐喊。
　　嗯，补充说明一下，如今欧洲最大的军阀，人称“半个罗马皇帝”的克雷西·奥斯汀，是个黑人。
　　他是凭着最近几位民主党总统大力提拔有色人种的东风，才在美军之中步步高升，跻身高位的。
　　这也是为什么骄傲的老欧洲高层哪怕被虐杀了一遍又一遍，依旧不肯臣服的缘故。
　　因为，除了极少数白左思潮入脑的“天真派”，大多数的老欧洲绅士们，还是很难接受被黑人统治。
　　——但事实上，古罗马帝国就有黑人皇帝（只有一个，马克林皇帝），还有阿拉伯人皇帝呢！
　　不过，尽管这一次巴黎起义的规模远超上次，但这些热情高涨的起义者，依然没能占领整个巴黎。
　　因为，土生土长的巴黎伪军也被拉起来了，让巴黎起义变成了种族仇杀。
　　——克雷西·奥斯汀在平定了上一次巴黎骚乱之后，就大批招募巴黎各个贫穷社区的黑人，组建了六个旅的“治安军”，这些治安军士兵只配备最轻程度的武装，不参加野战，专门镇压市民和学生造反。
　　在巴黎起义的狂潮中，这些土生土长的黑人士兵因为背后就是家园，无路可退，所以打得极其顽强——如果真让起义军翻了天，他们这些黑皮肤“法奸”只怕是要被杀全家！
　　他们以各自居住的“暴力街区”为据点，跟以白人为主体的起义者血战不休。双方从下水道打到火车站，从香榭丽舍大街一直打到埃菲尔铁塔和凯旋门，又打到了郊外的枫丹白露和凡尔赛……
　　打到最后，两边都打出了真火，白人和黑人都在互相屠杀对方的家属，成堆的尸体再次堵塞了塞纳河。
　　于是，当奥斯汀率领大军又一次杀回巴黎之后，这次起义随即在内外夹击之下很快失败——貌似坚固的街垒被坦克轻易轰开，铝热弹的火雨点燃了巴黎圣母院，还有轰炸机向城内投掷毒气弹和云爆弹……
　　等到巴黎起义军彻底崩溃之后，“第二次巴黎大屠杀”就开始了。
　　在巴黎黑人“治安军”的带路和引导之下，二十几万以印度裔士兵为主的联邦军在巴黎展开了血腥狂欢，对于市民是男人皆杀，女人皆奸，一条街一条街抢成白地，还有搜集小女孩充当奴隶贩卖的。
　　因为进城的相当一部分部队军纪废弛，在这场屠杀进行的过程之中，并没有完全封锁巴黎的对外交通，导致在城内杀得血流成河之时，依旧一直不断有人逃出去，所以最后究竟杀了多少市民，也统计不出来。
　　只是根据目击者描述，仅仅在香榭丽舍大街两边，就竖起了两千个钉着人的十字架，而且，埃菲尔铁塔和凯旋门也被挂上了尸体，在秋风中打着晃儿，宛如秋日结出的饱满果实（腐烂肿胀成巨人观）……
　　直到巴黎下一次起义的时候，弥漫在这座“花都”大街小巷的尸臭味，也还没有消散。
　　而在巴黎起义被武力平定之后，法国其余外省城市的骚乱和抵抗，也随之声势大跌，最后无疾而终了。
　　等到法兰西原住民的反抗意志，被血腥的杀戮初步击溃之后，志得意满的克雷西·奥斯汀元帅接到了“第一区”不列颠殖民地的求援，认为这应该是又一次“诺曼征服”的重演，于是欣然允诺出兵不列颠。
　　但很遗憾的是，大不列颠岛上局势的恶化速度，似乎超过了奥斯汀元帅的预计。
　　就在他率领四个师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水陆并进，同时走海底隧道和乘坐轮渡，登上大不列颠岛的时候，那位印度裔总督先生，已经被叛军轰出伦敦，只能带着残兵败将逃到海峡边上的多佛尔。
　　——因为伦敦城内的市民响应郊外的叛军，一起造了反，而他身边的保镖之中，也出现了叛徒。
　　事实上，这位印度裔总督能够发现保镖的背叛，并且逃出生天，就已经是难以形容的好运气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好歹还是守住了英法海底隧道的英国一侧出口，让联邦军有一个上岛的桥头堡。
　　所以，接下来的不列颠战事，就完全进入了奥斯汀元帅的节奏。
　　元帅先是从欧洲大陆上发射战斧式巡航导弹，摧毁了朴茨茅斯港内的叛乱军舰——因为在发起叛乱的内讧中死了很多技术士官，这两艘叛变的驱逐舰根本无法出海，只能停在港内充当远程火力基地。
　　接下来，奥斯汀元帅又派遣炮艇机和火箭炮，对追击到多佛尔附近的叛军狠狠洗了一遍地，制造出一条遍布着焦黑尸体和车辆残骸的“死亡公路”，彻底打崩了最有组织的一股不列颠叛军。
　　再接下来，当这位黑人元帅通过远程无人机的侦察，发现不列颠起义者竟然在屠杀伦敦城内有色人种移民时，顿时怒不可遏，立刻喊出“拯救联邦！消灭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口号，挥师杀进了伦敦。
　　于是，恐怖的“伦敦十日”，就这样开始了……

第431章、伦敦十日，巴黎三屠（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伦敦十日”的惨剧之中，谁对谁错，谁是受害者，是很难分辨清楚的。
　　——自从美国发动三战，英国变成不列颠“第一区”殖民地之后，华盛顿的联邦政府就实质上在欧洲搞出了“以有色人种统治白人”的骚操作，让英国的黑人和印度裔移民，在事实上变成了特等人。
　　此外，还有大批印度军队登陆不列颠，制造了牛津大学惨案，剑桥大学惨案，爱丁堡流血日，格拉斯哥大屠杀等一系列血腥罪行，并且在泰晤士河畔摆开刑场，将成千上万的英国绅士绑上炮口，轰然炮决。
　　至于印度士兵在平日里的各种欺男霸女，抢劫勒索，杀人放火之类的事情，就更加数不胜数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暴行，全都在挑动着不列颠岛民的敏感神经！
　　虽然当时美国幕后掌权的豪门还是白人，但就普通民众的观感而言，英国等于是被印度人殖民了。
　　——主人和奴仆竟然换了个位置啊！
　　好吧，如今早已不是民族主义兴起的年代，相反，民族主义在欧洲差不多都快成了贬义词。
　　所以，现在的英国民众并没有多么爱国，论凝聚力要比上个世纪差了许多。
　　而且，大英帝国历史上各种不做人事的罪孽，早就多了去了，老百姓也早已麻了。
　　反正从“羊吃人”的时代开始，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忍耐力就很强，“低人权优势”不是说着玩玩的。
　　当年工业革命那会儿，“英国工人进工厂三年之内必定累死”，几个主要工业城市的底层民众预期寿命跌到二十岁，搞得比石器时代原始人还要平均短寿十几年，但最后也没出什么大事。
　　但在英国，真正忍耐力强的也就是底层百姓，中产阶级和上流社会可是没那么能忍。
　　——如果你解决不了底层民众的问题，那么确实是可以靠堵住他们的嘴来保持社会秩序。
　　但问题是，你起码得有人帮你去堵底层民众的嘴啊！
　　这又不是战略游戏，不是统治者的头脑里冒出一个想法，就有什么程序来帮你把事情办成的！
　　偏偏不列颠殖民地总督府做事只看账本，除了算账搞钱啥都不管，结果就搞出了一系列作死操作。
　　先是停发全国所有退休金，连退休公务员都没得豁免，一律自力更生；
　　接着把英军当成潜在威胁，统统丢到乌克兰东部的抗俄战场上送死，不给活路；
　　然后是关闭教育部门，取消教育拨款，关闭大学，其余学校自负盈亏；
　　最后还要大规模裁掉公务员，并且用印度士兵替换英国警察……
　　确实，只要丢了良心，口胡出一些不做人的国策，肯定是不难的。
　　但问题是，你手底下这帮心怀鬼胎并且眼看着要被开掉的公务员，有那么强的执行力吗？
　　或者说，这些英国公务员真的会去乖乖执行上述国策吗？
　　这可是一帮在冷战时期就能冒出“剑桥五杰”的硬核狠人！
　　——冷战时期的官员通苏，因为英国公务员发现他们在本质上也是无产阶级，真正的权力依然在世袭豪族手里。不多多整活，提高统战价值的话，公务员就一直只能是贵族的仆人，这显然是没法忍受的。
　　事实上，如今这个毫无合法性、四面漏风的不列颠总督府，就连把英军统统押往东欧送死都做不到——因为大批士兵和军官都得到风声，脱掉军装逃回家了，很多人甚至把军械弹药也搬走了。
　　然后，关闭大学被搞成了师生大造反，总督大人靠着请印度外援镇压，弄死几万人才把事情搞定。
　　与此同时，各种政治社团在英国民间遍地开花，反殖民思潮迅速酝酿，到处都是秘密集会。还有从海外输入以及本土仓库里流出的大批武器弹药，在民间各地泛滥开来，基本上已经到了半公开的地步。
　　——大英帝国当了那么多年的殖民者，所谓久病成良医，对于怎么搞反殖民起义，自然也是经验丰富。
　　最后，当美国本土打响内战，华盛顿的最后一点权威瓦解之后，遍及整个不列颠的叛乱终于爆发！
　　——最擅长宣传的失业教师负责宣传，面临失业危机的公务员负责混淆情报和打掩护，漏网政客和工会首领带头挑事，军队逃兵充当战斗核心，热血沸腾的学生们充当骨干，警察在关键时刻易帜背刺……
　　因为异国士兵这段时间在不列颠的各种暴行，想要号召民众对付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动员。
　　就连驻英美军之中的相当一部分白人官兵，也因为看不惯那些黑人、亚裔、印度裔和同性恋士兵，仅仅靠着“政治正确”就被破格提拔，骑到自己头上，同时又比较认同自己的“盎格鲁撒克逊人”身份，不能接受祖宗之地被黑鬼玷污，于是毅然转投起义军，积极投入了这场轰轰烈烈的不列颠全岛造反大业之中。
　　除此之外，甚至连常驻英国的CIA机构，在一场血腥的内部火并之后，也跳反到起义军那边了。
　　乍一看，面对这么一套宛如山崩海啸的组合拳，不列颠总督府在内外夹攻之下，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幸好，如今的不列颠，早就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只属于盎格鲁-撒克逊人的不列颠了。除去北方只想着独立分家的苏格兰人之外，在南方的英格兰，也有数百万名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外国移民。
　　他们生活在不列颠，做着最苦最累的活儿，却拿着最微薄的报酬，承受着堪称无孔不入的全方位歧视，前途发展也是一眼就能望得到头。所以各个都是满腹怨气，从内心深处就根本没把自己当成是英国人。
　　只要殖民地总督府能够对这些外国移民许诺一些特殊的政治条件，再发放一些库存积压的老式武器，那么马上就能拉出一支数量庞大的第五纵队，用这些“新英国人”来对付盎格鲁-撒克逊人。
　　——就这样，大西洋联邦任命的第一任不列颠殖民地总督，以及大英帝国的印度裔前首相，靠着几十万外国援军和少数民族“英奸”，虽然在叛乱之初就丢了大多数城市，但还是守住了伦敦周边地区。
　　但因为政府部门的大面积瘫痪和“非暴力不合作”，外加一些关键人员的跳反背刺，导致殖民地总督府的处境越来越困难，在苦苦支撑了一个多月之后，白人民兵终于攻破伦敦，逼得总督亡命逃窜。
　　然而，这些白人起义军互不统属，一盘散沙，实属乌合之众里的乌合之众，全靠对手更菜才赢得胜利。
　　所以，这些打着种族主义或者宗教圣战旗号，杀进伦敦的白人民兵，很快就理所当然地开始举起屠刀，动手清洗起了伦敦城内聚居的有色人种移民，对着这些不同肤色的人群大抢大烧，杀得遍地横尸。
　　紧接着，因为仇富思想和管理混乱，他们慢慢脱离了种族仇杀的范畴，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纵兵大掠和发泄暴力。甚至某些基本没有外国移民的传统古老社区，也被暴徒洗劫一空，事后还遭到纵火焚毁。
　　事实上，像这样的疯狂杀戮，并不仅仅局限于伦敦——从利物浦到曼切斯特，从伯明翰到诺丁汉，英格兰的几乎每一座城市都在血与火之中挣扎。街头到处都可以看到尸体和火光，市民们心惊胆战地听着枪声齐鸣，与家人一起躲在家里瑟瑟发抖，无论他们是黑人、白人还是亚裔……
　　即使是一些尚未卷入战斗的偏远乡下地方，居民们也一个个有如惊弓之鸟，公路上看不到人影，每个人都尽可能地躲在家里。因为路边到处都是被焚毁的汽车，还有各种焦黑残缺的尸体。
　　就在这种全岛大乱的情况下，黑人元帅克雷西·奥斯汀带着十万大军越过英吉利海峡，抵达多佛尔，登上了大不列颠岛。而在他的背后，还有三十万黑人和印度人“治安军”作为后援部队。
　　与此同时，打进伦敦的起义军却发生了内讧，几个首领互不相让，为了争夺头把交椅而爆发了火并。
　　结果，就在他们打得正热闹时，奥斯汀元帅率领大军轻松打回伦敦，随即反攻倒算，开始了新的屠杀——只不过之前是白人屠杀有色人种，现在倒过来变成有色人种屠杀白人……
　　在这血流成河的十天十夜里，数不清的惨剧在这座雾都发生，具体过程可以参考卢旺达大屠杀，只不过杀戮的效率更高，广泛使用了毒气弹、温压弹和火焰喷射器等现代化武器。
　　总之，在持续了十天十夜的残酷杀戮之后，雾都伦敦的人口已经只剩下了去年的三分之一，并且有色人种移民占到了压倒性优势——世人普遍将“伦敦十日”比作罗马和君士坦丁堡的陷落。
　　在彻底粉碎了伦敦的反抗之后，奥斯汀元帅原本想要亲自挥师北上，镇压英国的其余城市，但是一个来自海峡对岸的坏消息，迫使他不得不暂时放下英国战场，掉头返回法国——巴黎再次造反了！
　　于是，还没在伦敦杀尽兴的嗜血大军，又兴冲冲地掉头杀向了巴黎。
　　而血腥酷烈更胜前两次的“第三次巴黎大屠杀”，也随之拉开帷幕……

第432章、巴黎属于黑人！
　　就在克雷西·奥斯汀元帅和他率领的几十万杀人狂大军，把盎格鲁撒克逊人砍得人头滚滚，将雾都伦敦一口气杀成“血雾之城”的时候，已经被他下辣手屠了两次的巴黎，却又在酝酿着下一次起义。
　　原本，就算巴黎市民只有草履虫的记忆，在被屠了两次之后，也该暂时偃旗息鼓，安分一阵了。
　　然而，因为要出征不列颠，奥斯汀元帅从法国抽走了太多的嫡系部队，导致巴黎的守备兵力变得空虚。
　　更要命的是，在联邦驻军内部，也出现了强大的叛乱集团——而且这还是奥斯汀元帅自己搞出来的。
　　之前，奥斯汀元帅通过抢先出手火并，整合了驻德美军和驻荷兰、比利时美军，确实是让麾下兵力大为膨胀，还捞到了大批军械弹药和燃油等物资，有了争霸欧陆，乃至于问鼎总统之位的庞大实力。
　　但问题是，那些被他赶下台的总督，还有被他罢黜的将领，可都没彻底消失。
　　除此之外，在奥斯汀元帅麾下混得比较失意的军官，也为数不少——比如那些顽固的南方红脖子。
　　所以，当奥斯汀元帅离开巴黎之后，这些人就跟法国民间反抗组织勾结起来，组成了一个阴谋集团，
　　并且，他们还联络了素来人菜瘾大的波兰军队，又从唯恐欧洲不乱的俄国人拉来了风险投资。
　　最终，在奥斯汀元帅炮制“伦敦十日”血案的时候，这个阴谋集团终于在巴黎竖起了反旗！
　　他们首先伪造调令，把巴黎的全部有色人种“治安军”调动到外地，然后炸毁了英法海底隧道，企图阻断元帅的归路，随即策反了一部分原驻欧美军，跟法国起义者里应外合，夺取了守备空虚的巴黎！
　　最后，为了给叛乱提供合法性，他们拿出一份亚特兰大政府“戴维斯总统”隔空发来的委任状，宣布免除奥斯汀元帅的一切职务，由阴谋集团的人组建一个紧急状态委员会，接管法国境内的全部联邦驻军。
　　其实，这些美军的叛将，也没有真正想跟奥斯汀元帅彻底撕破脸，他们的真正目的，是通过整活来展示自己的影响力，提高自己的统战价值，从而有筹码可以跟元帅谈判，从元帅的手里分走一部分权力。
　　但问题是，克雷西-奥斯汀元帅根本没有跟昔日同僚谈判的打算，而是下令讨伐，宣布“格杀勿论”。
　　而且，此时的英吉利海峡，已经不再是昔日的天堑险阻了，根本挡不住大军渡海往来。
　　此外，这个阴谋集团也低估了奥斯汀元帅率领军队回转巴黎的速度——兵变还在进行之中，巴黎城内的枪声未歇，奥斯汀元帅就避开据守加来的叛军，带着嫡系部队在瑟堡登陆，沿着高速公路直捣巴黎而来！
　　偏偏叛军缺乏空中力量，难以在野外的公路上阻挡元帅的进军，同时也来不及修筑工事打巷战。
　　结果让奥斯汀元帅带着他的嗜血大军，再次狂暴轰入尚未设防的巴黎，并且轻松打垮了这些乌合之众，逮捕了绝大多数造反的美军将校和一部分巴黎起义者头目，把他们的脑袋统统砍下来，插在了刺刀上……
　　而其它地方的骚乱，在一系列小规模内讧后也被迅速平定，最大的破坏不过是炸了几座核电站而已。
　　再接下来发生的，就是朝着“人要换种”这一目标，而进行的第三次巴黎大屠杀——让数以万计的老巴黎白人尸体，第三次堵塞了塞纳河，还有数十万白人市民被驱赶出巴黎，任其自生自灭。
　　总之，等到第三次屠城结束的时候，曾经衣香鬓影的花都巴黎，已经基本上变成一座黑人城市了。
　　而克雷西·奥斯汀元帅的“巴黎屠夫”之名，也愈发的如雷贯耳，令整个世界为之震怖。
　　与此同时，在英国战场，奥斯汀元帅的留守部队靠着毒气弹、铝热弹和温压弹开路，也轻松扫荡了英格兰各大城市，并且还用投掷中子弹的办法，重创了从格拉斯哥南下支援英格兰的苏格兰独立军。
　　此外，联邦军还用中程导弹轰击了苏格兰和英格兰的三座核电站，制造核辐射区来恐吓叛乱者。
　　同时，奥斯汀元帅又拿出了“承认苏格兰独立”的条件作为诱饵，引诱苏格兰人退出战争。
　　最终，承受着核污染的苏格兰人实在坚持不下去，以独立建国为条件，不再干涉英格兰的事务。
　　而绝望的英格兰人在又一次被杀得人头滚滚之后，也彻底胆寒，失去了继续抵抗暴虐黑叔叔的勇气。
　　就这样，踩着至少三百万具尸体，克雷西·奥斯汀元帅成功镇压了英法两国的民间反抗，顺便让伦敦和巴黎变成了属于有色人种的城市，进而得到欧洲其余军阀的称臣和敬畏，俨然已是欧陆霸主一般。
　　嗯，真有一群拍马屁的家伙，在巴黎街头给奥斯汀元帅竖起铜像，赞美他是“欧洲征服者”！
　　就连在联邦内战期间小动作不断的波兰人、土耳其人和俄国人，似乎也摄于他的凶残和恐怖，最终稍微占了点便宜就偃旗息鼓，不但停止了挑唆西欧民间作乱，还向克雷西·奥斯汀元帅各种示好。
　　而奥斯汀元帅也不多做计较，慷慨地让出几座德国城市，划给波兰人占领，并默许俄国在给乌克兰换了个政府之后，继续出兵干涉芬兰，甚至瑞典和挪威：只要莫斯科有本事能拿得下。
　　——对于这位军阀来说，敌意深厚的欧洲地盘并不能作为根基，只能作为资源采集地和交易筹码。
　　奥斯汀元帅必须挥师打回美洲，夺取联邦的最高权力，才能获得名为“合法性”的大义。
　　否则的话，他就始终只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僭主，无论打下再多的地盘，也难以建立稳定的统治。
　　另一边，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亚特兰大政府的日渐稳固，戴维斯总统的“正统”成色也会逐渐提高，届时作为中央政府，亚特兰大方面只需要使用一些政治手段，就能让奥斯汀的大军不战自散。
　　——军阀不是政党，没有共同的理念作为融合剂，同时军阀也不是封建王朝，没有稳定的人身效忠关系。奥斯汀元帅的尴尬出身，又让他连民族主义的旗号都打不出来，全靠利益和暴力来勉强维持团体。
　　如果遇上拥有大义名分的对手，就会出现“降维打击”，貌似强大的军队被几份公文轻易瓦解。
　　军阀们想要避免出现这种情况，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打进首都，让自己变成中央，对别人搞降维打击。
　　所以，奥斯汀元帅不打回美洲是不行的，这就导致他对欧洲的地盘看得很轻，交易起来很“慷慨”，随手划出几万平方公里也不当回事——比如为了获得俄国的军火供应，他就大大咧咧地出卖了整个北欧。
　　嗯，至于俄国人有没有这么好的牙口，能不能啃动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今依旧挡在这位黑人元帅前方的，就只剩下了美国本土那个“亚特兰大政府”的戴维斯总统。
　　——接下来，就要看这位嗜血好杀的黑人大军阀元帅，跟大西洋对岸的南方红脖子白人总统，如何在广大的美洲战场上龙争虎斗，一决雌雄？
　　※※※※※※※※※
　　“……唉，大西洋两边的实力对比，真是强弱悬殊啊！”
　　青丘神社的后院精舍内，秋山惠和她的女伴们围着一张世界地图，捧着茶杯随口闲聊当前时局，“……戴维斯总统虽然接管了弗吉尼亚州，但那里的诺福克军港已经在内战中被烧成了废墟，他手中并没有多少海军和空军力量。而奥斯汀元帅却控制了大西洋舰队，大西洋并不能挡住欧洲军回师北美的脚步。
　　但如果要打陆战的话，南军的实力，可比欧洲军差太多了。
　　兵力多寡暂且不论——因为南军可以大规模征兵，但在军械装备上，南军就起码落后了一个时代。
　　而且，奥斯汀元帅麾下都是经验丰富的百战老兵，亚特兰大政府的民兵却是嫩得好像青草……”
　　“……是啊，欧洲军的杀戮经验，可是空前的丰富！
　　三个月杀人三百万，伦敦被屠成了印度城市，巴黎被屠成了黑人城市！
　　放在一年之前，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如今却真的全都发生了！”
　　马彤也是捧着茶杯不无唏嘘，“……欧洲仿佛又迎来了蛮族入侵的时代，而且这一次的【蛮族】同样还是被欧洲人主动请进去的。现在，这些‘蛮族’又要横跨大海，杀到美国南方来了……”
　　“……其实，艾布拉姆斯将军当年在越南也杀了上百万人，当然，他花了几年时间。”
　　红脖妹德洛丽丝说道，“……但如今轮到自己的家乡遭遇入侵，在感情上就完全无法接受啊！”
　　——虽然她是路易斯安那州的人，但美国南方各州的红脖子之间，也还是有一些广泛认同的。
　　否则南北战争那会儿，南方各州也不可能联手组建美利坚联盟国对抗北方，而不是被北方各个击破了。
　　“……哎，边军作乱，杀回首都夺取皇位，自古以来就是几乎所有帝国的宿命吧？”
　　秋山惠叹了口气，“……罗马帝国就是这样，谁掌握了莱茵河军团或多瑙河军团就能当皇帝，拜占庭帝国也差不多，历代皇帝要么出身巴尔干前线，要么出身小亚细亚边塞。
　　美国既然号称新罗马，又怎么可能例外呢？”
　　——作为昔日的世界霸主，武德充沛的美帝王师一向布武全球，守外虚内，以外国的疆土为战场。
　　这样一来，美军的精兵强将几乎都在海外，而本土驻军无论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相对低劣得多。
　　更要命的是，各种先进军械武器，也都是优先给海外美军装备，本土美军则要在后面排队。
　　比如，本土各州国民警卫队开的悍马和装甲车，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海外美军淘汰下来的旧车。
　　嗯，跟我中华大宋朝“守内虚外”，手里有点什么好东西，都只给都城禁军的做法恰恰相反。
　　所以，现如今正在被亚特兰大政府重组的南军，虽说暂时还不至于缺枪少弹，但是一旦出现损耗将无法再获得补充，同时配发给他们的军械装备，也普遍都是冷战时期的库存货色，实在是太陈旧了。
　　一旦开打，亚特兰大政府仓促组建的军队，只能拿着一堆古老的破烂，与武装到牙齿的欧洲军厮杀。
　　可想而知，这必然是非常凄惨的场面……
　　“……但是，如果在美国本土作战的话，应该还是亚特兰大政府的胜算更高一些吧？”
　　端着一大盘水果和糕点进来的陈秋涵，一边把托盘放在榻榻米上，一边随口说道，“……南方各州遍地都是民兵组织，一旦开打就是天生的游击队。而奥斯汀元帅却没有生力军，他的军队都是一次性的，打掉一点就少一点，减少到一定程度就会崩溃——我不觉得他能够把南方黑人给武装起来。
　　此外，虽然如今海上航运业早已非常发达，但想要把数十万大军运过大西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美国的军事卫星都在亚特兰大政府控制下，南方的岸舰导弹也会给欧洲军一个狠狠的教训。”
　　“……那位黑人元帅确实没有卫星，但他可以借用俄国人的卫星，而且他也开得出价钱。只要他肯把伦敦割让给俄国人，让雾都变成真正的【伦敦格勒】——以这家伙的豪爽作风，卖个伦敦肯定不当回事。”
　　秋山惠撇撇嘴，“……虽然俄国能够提供的卫星情报必定质量非常低劣，但在经历了大灾变和内战之后，亚特兰大政府如今能掌握的卫星，也跟去年的华盛顿无法相比，两边一加一减，大约算是扯平？”
　　“……克里姆林宫可能并不怎么想要买下伦敦，因为如今的伦敦就跟被蛮族劫掠过的罗马没啥两样。
　　俄国眼下并不富裕，今年又遭遇了粮食歉收，石油也卖不出去，没钱买一堆伟大的废墟来收藏。”
　　俄国妹子索尼娅打了个哈欠吐槽说，“……不过，就算只是为了让奥斯汀元帅和他的军队离开欧洲，克里姆林宫也很乐意无偿提供技术支持——还是让巴黎屠夫去祸害美洲吧！克里姆林宫肯定会这么想！”
　　“……然后，奥斯汀元帅并不是没有生力军，他的生力军都在非洲和印度！今年印度的粮食收成差得离谱，新的孟加拉大饥荒已经迫在眉睫。跟饿死相比，打仗当炮灰对于印度人而言也没那么难接受了。”
　　秋山惠接着说道，“……至于打核战么……如今两边都有核弹，确保互相毁灭应该没问题。”
　　“……哦，最好千万不要再丢核弹了！”
　　作为正星条旗出身的老美国后裔，德洛丽丝忍不住抱怨了起来，“……一艘俄亥俄号核潜艇的‘全甲板轰击’，就让纽约和华盛顿变成火海，上千万人不是死亡就是患上辐射病。如果再来几次的话……
　　哎，我真不知道这个国家到最后还能剩下些什么？”
　　“……呃，诸位，我想要打断一下，无论是巴黎屠夫的杀人狂军队，还是躺在潜艇发射管里的核弹，目前都还距离我们很远。现在真正对我们构成威胁的，是从密西西比河上游源源不断流淌下来的毒水啊！”
　　负责管理内部庶务的弗莱娅女士走进来，开口报告道，“……几个大客户都已经明确表示，如果没有净化水源的靠谱办法，明年我们这里的灵米就不收购了！不知吾主稻荷神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第433章、一河毒水向南流
　　从今年二月的大灾变爆发开始，到接下来的联邦内战打响，辽阔的北美大地经受了无数的浩劫。
　　美国人民引以为傲、奉为信条的“本土绝对安全”，被天地异变打了个粉碎，平静生活一去不复返。
　　密西西比河以西的中西部各州，在连续几场灵灾的扫荡下，幸存的人类要么逃走，要么从此被迫与电力告别，离开现代文明，同时却得跟各种妖魔鬼怪共存，进入了漫无止境的黑暗时代之中。
　　少数依靠超凡力量庇护，还能用电的人类聚居地，成为了这片黑暗大陆上的文明灯塔。
　　而东部各州则在一系列丧心病狂的挣扎自救之后，即使发动了第三次世界大战，将欧洲盟友贬为殖民地掠夺一空，也无法调和早已彻底激化的内部矛盾，最终陷入了持续至今尚未结束的联邦内战之中。
　　——这是北美大陆在本世纪上半叶最漫长，最激烈，最血腥的武装冲突。
　　从最北方的新英格兰到首都华盛顿，全美各方武装力量彼此征伐的战场，几乎遍布半个东海岸。
　　从最普通的常规枪炮，到威力最大的核武器，以及令人闻之色变的生化武器，都被广泛使用。
　　只有弗吉尼亚州以南的东海岸几个州，既没有在大灾变之中遭到直接破坏，暂时也还没有沦为人类互相厮杀的战场——但谁也不知道，这脆弱得宛如风中残烛的和平与秩序，究竟还能维持到何时。
　　这一系列规模空前的战争和灾难，在造成了难以统计的巨大生命财产损失的同时，还造成了全球政治经济版图的颠覆性变化，甚至对美洲生态环境也造成了不能忽视的深刻冲击。
　　由于在战争中大量使用了包括核武器、生化武器在内的大威力武器，以及各种有毒有害化学品在灾难和战乱中大量泄漏——数千吨甚至数万吨的泄漏，再加上灵气复苏给常规污染附加上了各种超自然效果。
　　最终导致这一年来的灾厄岁月，给北美自然环境的毁灭效果，实在堪称是空前绝后。
　　事实上，相对于已经变成《辐射》游戏真人舞台的首都废土和纽约废土，中西部各州灵气复苏范围内的自然环境，应该说被破坏得还不算最严重，但污染状况也已是触目惊心。
　　尤其是青丘神社所在的路易斯安那州，位于密西西比河的出海口，在平时可以成为鱼米之乡，享受富饶的农业产出。但到了现在，就得被动承受来自上游各地工业设施废墟排放出来的巨量污染物！
　　“……哎，这可真是……‘一河毒水向南流’啊！怪不得之前总有死鱼死虾漂下来！”
　　看着手中用西班牙语写成的水质检测报告，秋山惠忍不住连声叹息，“……青丘神社被这样的毒水包围，种出来的水稻还能好得了吗？神社后山那棵世界树的根系净化范围，也是有限的啊”
　　——之前，在察觉到三角洲的水质似乎有点不对劲之后，她曾经将密西西比河三角洲河汊的水样，辗转送到古巴，花钱请当地实验室进行检测。结果因为战乱的影响，足足过了三个月，报告才发到她手上。
　　其结论，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绝对就是“触目惊心”！
　　虽然经历了长达半个世纪的“去工业化”，但作为曾经的世界工厂，美国在密西西比河流域的工业规模依然堪称庞大，而在大灾变降临之后，各式各样的污染，更是多得让人头皮发麻。
　　【不可思议の世界】342967465
　　光是核电站的反应堆，就爆炸泄漏和炉心融解了几十座，呃，说不定有上百座，因为还有很多冷战时期的秘密核设施，也不知道有没有停用，而在停用之后，又有没有被妥善地处理好剩余的核废料？
　　但是……看看全美各地都是已经老化到七歪八扭变成波浪形，趴在地上跟蛇一样弯弯曲曲堪比秋名山的铁轨，却还在坚持跑着上百个车厢的重载火车。以及铅含量严重超标，喝了能让人掉头发的自来水……
　　呃，实在是让人很难对这些古老核设施的安全性，感到一丝一毫的安心啊！
　　——冷知识，美国很多地方的自来水管严重老化，而且早期的自来水管普遍含铅，自来水公司不得不往自来水里投放化学药剂，让铅管内壁形成致密的氧化层，避免太多的铅溶于水，直接把用户毒死。
　　但这些化学药剂多少有点异味，而且喝多了肯定有害健康，所以有钱人都尽量喝瓶装水。
　　很多华人在国内很健康，移居到美国就天天掉头发，很可能是住的社区太老，喝的水有问题。
　　言归正传，既然整个密西西比河流域爆了那么多的核反应堆和核废料，释放的核污染规模起码是福岛核泄漏的几百倍，那么，就算是以浩浩荡荡的密西西比河的自净能力，也消化不了如此巨量的核污染。
　　更别提，这些泄漏的反应堆和核废料仓库，并没有得到任何抢救，而是持续不断地泄漏中。
　　也就是说，它们都是持久性的污染源，在漏光之前，绝对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
　　除此之外，在密西西比河流域，还有数不清的化工厂、炼油厂、危险化学品仓库，到了大灾变之后，也都成了向这条北美人民母亲河，不断排放巨量有害物质的污染源——至少在几年内还没办法消停。
　　虽然从工业革命时代一路走来的美国人，早已习惯了满是铁锈的湖水与河水，用满是铅残留的有毒自来水日常洗漱，每天喝着富含钙镁的硬水（地质原因所致），年纪轻轻就患上多种结石……
　　但大灾变后的密西西比河水污染程度，还是明显超过了他们久经锤炼的身体和心理承受能力。
　　更要命的是，密西西比河固然成了一河毒水，河口外面的海洋也是污染深重——墨西哥湾那么多漏油的钻井平台，每个星期都在向这片海洋排放出数以万吨计的原油，不断破坏着这片海域的生态环境！
　　青丘神社等于是被来自内陆和海洋的毒水包围，在这种环境下种地，实在是有点考验人的心脏……
　　大约堪比在切尔诺贝利或福岛地区办农场。

第434章、遍地腰子没人割
　　虽然小巫女秋山惠之前从给森林女神当选民的便宜老妈那边，弄到了一颗货真价实的精灵世界树，充当青丘神社的“御神木”，种在了青丘神社所在的青丘山上，对于周边环境有着天然的净化作用。
　　但无论世界树的树干再怎么顶天立地，树根再怎么蔓延发达，它能够净化的范围也是有限的。
　　而那些较为远离青丘神社的水稻田，就只能每日被富含重金属工业污染物、生化战剂残留物和高辐射核废水的密西西比河水浇灌，并且让这些有害物质在稻米中不断富集，最终收获的就是成吨的毒米了。
　　“……旧金山的巨乘佛教那边，最近提出了强烈抗议，他们之前用高价采购我们神社的灵米，是为了帮助修行，可那些有毒的稻米被灵气和神力温养之后，变得毒性更加厉害，甚至还有强烈的致幻作用。
　　很多巨乘佛教的和尚尼姑们，因为吃了这种毒米做的斋饭，结果有人在白天看见了星星，有人看见鲸鱼在天上跳扭扭舞，还有人听见了变形金刚在向他们颁布神谕，或是跟不存在的空气朋友辩经说法。”
　　如今担任女管家一职的弗莱娅，对秋山惠汇报说，“……因为我们之前给他们送去的样品，都是神社附近，世界树笼罩范围内收割的【纯净灵米】，所以巨乘佛教的人一开始没发现这个问题。
　　事实上，就连我们的人也没发现问题——神社附近的稻田是最先收割的，我们自己也都只吃了这几片水田里收的干净米。剩下外围稻田里收获的毒米，都被放在谷仓里没动，或是直接运到旧金山了。
　　结果，今天旧金山的刘星教主亲自打了一通电话过来，声色俱厉，指责我们是商业诈骗……”
　　“……唉，卖出去了有毒有害的不合格农产品，挨骂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啊。接下来呢？巨乘佛教是不是不肯再买那些受污染的稻米了？真伤脑筋呐，总不能给我们这边的人吃毒米吧？”
　　得知自己神社名下农场里种出来的稻米，居然有很大一部分变成了毒物，秋山惠不禁感觉有点头疼。
　　虽然自从来到美国之后，她的道德和良心就一直在日渐蒸发，但至少目前还没跌到坑害自己人的程度。
　　毕竟，在她看来，那些依附于青丘神社而生活的人们，现在这种缺吃少穿也没什么娱乐，只能靠宗教来填补精神空虚的生活，就已经够凄惨了——几乎活得跟之前美国农场里的非法移民劳工差不多。
　　从加勒比海辗转进口的日用品又贵又少，生了病只能靠硬抗，什么药都很难买——别以为他们给青丘神社当佃户，就能享受超凡医保，昂贵的神术治疗不是普通人能享受的。秋山惠自己对此也没什么办法。
　　虽然她慷慨地开放了神社内被灵气浸润的干净泉水，允许任何居民在限定时间内免费打水饮用。
　　但因为打个水还得爬山，很多懒人都不愿意如此辛苦，宁可搞个过滤器，喝煮开了的河水与井水。
　　如果还要让他们连靠谱点儿的进口食品都吃不上，而是要自产自销青丘神社的不合格毒米……
　　这未免也有些缺德过头了吧？
　　他们又不是处理有毒有害物质的活体垃圾桶！难道要让人活得跟蟑螂一样？
　　想想看吧，生活在缺医少药的前现代“类非洲”环境，天天闻毒气喝毒水吃毒米，偶尔摸个鱼钓个虾改善伙食，也很少有不带毒的。这环境又是百鬼夜行，时间一长的话，他们恐怕就要成为变种人了。
　　“……海上漂着石油，河里都是毒素，食品卫生堪比工业革命时代，这样的生存环境已经够差了……”
　　秋山惠暗自嘀咕着，“……如果再让他们天天吃毒米的话，岂不是会很难活过五十岁？”
　　——遗憾的是，真正的资本家可不会有她这么悲悯，或者说，秋山惠还缺德得远远不够。
　　但凡稍微有点人性的资本家，都是不合格的！合格的资本家就得铁石心肠！
　　只有穷人过得足够痛苦，才能彰显出富人的优越感啊！
　　“……秋山小姐，在如今的这种灾难时代，您还妄想这儿的普通人能活过五十岁？我应该说你是太天真了呢？还是说你太善良？假如社会按照如今的趋势恶化下去，全球人均寿命没跌破三十岁就该庆祝啦！”
　　弗莱娅苦笑着摇摇头，“……这份善心实在是有点儿不合时宜，再说，在这事儿上您也是多虑了。
　　巨乘佛教那边并没说不买毒米了。只是在价钱上要求打个折。呃？毒米买回去做什么？他们说可以喂妖兽，或者养毒虫——没毒的玩意儿，这些虫豸还不喜欢吃呢！”
　　“……毒米喂妖兽？好吧，佛教确实喜欢养怪物。”秋山惠揉了揉额头，“……价钱打几折？”
　　“……他们要求打两折！说是饲料粮跟精品粮的价钱肯定得有差距，空运的费用还得我们承担。”
　　“……打两折？没搞错吧？如果再算上运费的话，这不是比普通米面还便宜了吗？”秋山惠惊呼道。
　　“……是的，我也觉得很不划算，所以又联系了另一家买主——毒药与疾病女神塔洛娜教会。”
　　弗莱娅女士说，“……她们愿意出三成的价钱买毒米，而且用自己的商船负责运输。”
　　“……这个价格还可以。但是塔洛娜教会买毒米做什么？”
　　秋山惠皱眉问道，“……听说塔洛娜教会搞了个人类畜牧场，养了不少难民用来割腰子卖器官，莫非是用来喂养他们的？可是这天天吃毒米的人，他们的器官还能用吗？”
　　“……啊，不是这样的，塔洛娜教会的人类畜牧场早就已经关闭了。”弗莱娅答道。
　　“……关闭了？现在这会儿居然还有舆论压力，能让塔洛娜教会做点儿人事吗？”秋山惠说。
　　“……不是什么舆论压力的问题，而是养人割腰子要亏本的问题！
　　如今的世界上可是遍地腰子没人割，到处都能随便抓人割腰子，欧洲各地的集中营里，满是做过体检随时可以配型宰杀的人牲，所以甭管是什么器官都卖不出价儿了，还抵不上人类的饲料费呢！
　　倒是能做器官移植手术的医生，依旧是很稀缺……所以塔洛娜教会才解散了人类畜牧场，不再以割腰子为目的而抓人和圈养人了。但那些已经抓来的人也没放掉，而是拿去给菜鸟医生练活体解剖……”
　　好吧，原本抓人割腰子这种事情，看起来就已经违反了一切法律、人权和道德底线。
　　没想到如今世风日下，已经堕落到遍地腰子没人割，权贵富豪想割谁就割谁的地步……
　　果然，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人啊！
　　秋山惠不无唏嘘地感慨着，又继续追问塔洛娜教会究竟为啥愿意买毒米。
　　然后得知，塔洛娜教会购买这些毒米，并不是用来当粮食填肚子的，而是想要把青丘神社这些能让食用者产生幻觉的有毒稻米，包装成新型绿色天然麻药出售。
　　——只要吃盘炒饭啃个饭团，就能飘飘欲仙，进入极乐世界……这是多么有趣的噱头啊！
　　但因为是新兴事物，最后究竟能不能推销得动还是未知数，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所以才只肯给青丘神社开个比较低的价码，进一批货试试水，以后视情况或许会提价……
　　好吧，既然美国人平时没事都往血管里打麻药，那么吃点毒米寻刺激玩玩，就更加正常了！

第435章、青丘国的筹建
　　总之，得知青丘神社外围稻田里，那些未经世界树根系净化，富含重金属和核污染的水稻，也被毒药和疾病女神塔洛娜教会折价买下来，秋山惠的心中一块石头便落了地。
　　至于塔洛娜教会的缺德医生和杀人护士们（塔洛娜虽然是医生之神，却是邪神），能不能把这些毒米给包装成“纯天然绿色环保麻药”，跟如今被北美各大医药公司倾销全球的合成麻药争夺消费市场……
　　这个就是塔洛娜教会那些缺德医生的事情了，秋山惠也没多么盼望着能够从中牟取暴利。
　　事实上，她关注的是另外一件事。
　　“……说起来，用密西西比河水来种稻子的地方，即使是现在，应该也不止是我们这边吧？
　　我们北面的阿肯色州，一向是美国最大的稻米产区，我们东面的密西西比州，甚至是西边的德克萨斯州，同样也有不少水稻农场。就算是在路易斯安那州境内，种水稻的地方也不止是我们这一片……”
　　秋山惠好奇地说，“……如果塔洛娜教会想要采购有毒大米，为什么不去那些地方办货呢？”
　　——美国本土的水稻种植区，除了加利福尼亚州的一小块之外，其余都集中在密西西比河下游，但并不局限于出海口所在的路易斯安那州。
　　相反，因为海潮倒灌给路易斯安那州造成的大片盐沼环境，并不怎么利于水稻种植（美国还没引种袁大德鲁伊的海水稻），反倒是距离海洋稍远的阿肯色州，水稻农场的面积和产量要大得多。
　　就像尽管同样是在中国江南的鱼米之乡，上海的农业条件，却一直劣于不靠海的苏州一样。
　　此外，在紧贴着路易斯安那州的德克萨斯州东部边界，也有一小块水稻种植区——实际上，青丘神社就坐落在路易斯安那州的西南角落，跟德克萨斯州相邻的边界处，往西开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德州了。
　　在大灾变之后，整个美国中西部都是满目狼藉，尸横遍野，城市化为废墟，田野抛荒长草。
　　但不管怎样，终究还是有一些乡下人艰难地留守了下来，继续顽强地经营着他们的农场。
　　——农业机械被电灵破坏不能用了，就靠牛耕和人力；化肥没处买了，就用草木灰或粪肥来凑合；农药用存货或自己手工调配一些代用品，水利设施崩坏了没法修复，索性靠天吃饭，指望下雨……
　　但水稻种子实在是没办法自己研发——无论是孟山都公司的稻种，还是中国进口的杂交水稻种子，都不是美国南部农场主们能够自己搞定的，他们只能划着小船漂洋过海，到佛罗里达州或古巴去购买，或者指望往来于美国灵灾区域和加勒比海岛国之间的走私商。甚至还有直接找到青丘神社求购二手稻种的。
　　总之，尽管这些地方的水稻农场起码荒废了99%，但终究还有1%左右的水稻田在继续被耕种。
　　那么，跟这些邻居们同样引用密西西比河毒水种出来的稻米相比，青丘神社的毒米又有什么优势呢？
　　“……别处的水稻田虽然一样是用毒水种的，但别处可没有稻荷神社，更没有神力的加持。”
　　弗莱娅答道，“……所以，除了咱们这儿的毒米，别的毒米都产生不了幻觉，只能让人肚子疼……”
　　好吧，毒药和麻药确实是不同的，就像瘾君子能嗑毒蘑菇，却没法嗑砒霜的道理一样。
　　——虽然自从去年的灵气复苏以来，美国全境可以说是众神下凡、群魔乱舞，什么怪力乱神都跑了出来。但在青丘神社立足的路易斯安那州附近，倒是没有其它更强的超凡势力存在。
　　虽然秋山惠总觉得自己充其量只能算个村长，但在整个密西西比河三角洲之内，居然已经能横着走了。
　　当然，附近地区没有其它更强的超凡势力，并不意味着没有强大的军阀割据，比如盘踞在北面的阿肯色州的3K党，就以小石城为统治中心，下辖人口超过十万，堪称一方诸侯。
　　只不过，3K党人都是最死硬的白人种族主义者，也是最狂热的新教基督徒，对待身边的异教都是群起而攻之，偏偏目前上帝耶和华还没降临……结果导致目前阿肯色州没有任何像样的超凡势力据点。
　　所以，秋山惠暂时还不必担心3K党远征青丘神社——没有神魔撑腰，这种民兵来多少都是送死。
　　另一方面，既然没有超凡力量和信仰之力的加成，阿肯色州如今种出来的水稻，也只是含有微量毒素，吃多了容易致癌或者患病而已，没办法产生美妙的幻觉，只能让3K党人自产自销，将就着充饥了。
　　德克萨斯州的信仰情况相对复杂一些，但是德克萨斯州的水稻种植面积非常小，并且都分布在紧贴着青丘神社的地方。当地农夫如果还没有弃耕逃荒的话，基本上都已经跑到青丘神社来投奔稻荷神了。
　　路易斯安那州倒是一向以来异教众多，信仰混乱，从十九世纪就是巫毒教的大本营。
　　怎奈巫毒教的大本营新奥尔良港已经被淹没到了海里，附近的农场也被洪水冲了一遍，又被海水倒灌，再也种不得稻了。再加上新奥尔良附近的核电站也发生了严重的可持续性核泄漏，居民避之唯恐不及……
　　所以，这座曾经绰号“快活城”的都市，如今基本已经变成了废城和死城，并且被淹没在了海水里。
　　而位于内陆的首府巴吞鲁日，是美国著名的化工重镇，集中了大量的化工厂和原料仓库，结果在大灾变之后就变成了特大号的剧毒物质污染源，从淡水到空气都有毒！活人得要亡灵化才能在那边生存。
　　这样一来，巴吞鲁日附近种出来的农作物，全都毒性太大了，根本吃不得。
　　塔洛娜教会曾经想要采购当地庄园里的毒米，当做纯天然的耗子药来用。
　　然而，巴吞鲁日也在灵气复苏的范围之内，普通耗子吃了那边的毒米，竟然会变成丧尸鼠！！
　　——这让秋山惠不禁想起了《魔兽世界》里，斯坦索姆城那些被诅咒教徒下毒污染过的粮食……
　　所以，巴吞鲁日附近出产的稻米，也只能让巫毒教的僵尸来食用，最多会有亡灵法师来采购一些。
　　反正，那些脸上涂得花里胡哨的巫毒教祭司，对于这些能够制造丧尸的玩意儿是可喜欢了。
　　尤其是这种“丧尸”并不具备传染能力，咬了别人也只是普通咬伤，最多伤口感染需要消炎而已。
　　总而言之，眼下这会儿能够当麻药让人过瘾的“特种水稻”，居然只有秋山惠的地盘，或者说被稻荷女神庇佑的土地能出产。至于周边的其他种田人，眼下都是欲当毒枭而不可得……
　　对于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为了大毒枭这件事，秋山惠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但考虑到自古以来，搞宗教的神棍就一直跟麻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抽麻烟的印度苦行僧，往屁股里灌毒蘑菇酒的玛雅神王，吸着火山毒气发布神谕的古希腊女祭司……呃，似乎还是该笑的吧？
　　※※※※※※※※※
　　在解决了有毒稻米的销路问题之后，秋山惠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开始处理青丘神社的庶务。
　　最近的几个月里，她和神社的巫女们，一直都在进行制度建设，想要把这里经营成一个神权城邦。
　　简而言之，就是建立行政管理机构，把青丘神社逐步变成青丘城，青丘县，乃至于青丘国。
　　这可不是她在痴心妄想，而是有着足够的实力作为后盾。
　　——大灾变爆发了十个月之后，青丘神社这边聚集的幸存者一直处于变动之中，不断有新人加入，也不断有旧人离开，但总体上还是投奔的人多，离开的人少。
　　尤其是在联邦内战爆发之后，竟然有很多人为了逃避兵役和战祸，从遥远的东海岸各州跑过来。
　　根据最新的人口统计，青丘神社下辖的三个聚居地，包括神社本身，神社的社前町，以及对外沟通的狐狸港，加起来已经有了五千人，约摸相当于一个小镇的规模。
　　同时，青丘神社的粮食和财政都能保持自给自足，甚至颇有盈余，保持可持续发展不成问题。
　　在眼下的路易斯安那州，管理着五千人口的青丘神社，已经是全州第一大的割据势力了。
　　这在一年之前，还是几乎不可想象的事情。
　　——位于密西西比河入海口的路易斯安那州，虽然是美国著名的穷州，但人口却不少，足足有四百万之多。嗯，以东亚的标准，这个数目的人口自然不算什么，但在美国，一个州有四百万人已经很多了。
　　然而，现在的路易斯安那州，经过了大灾变和随之而来的兵火涂炭，据说已经只剩下了不到十万人——这还是按照最高标准估算的，如果按照比较悲观的看法，整个州可能只剩下了四万人左右。
　　至于其它的四百万人口，则要么葬身于灾难和兵火，要么背井离乡，甚至连他们的家园都不复存在。
　　说起来，路易斯安那州之所以会死这么多人，也是因为人类过度改造自然，而给自己招来的反噬。
　　比如，路易斯安那州的第一大城市新奥尔良，原本建立在密西西比河口的一小块高地上，同时任凭四周的低地定期被洪水淹没，并没有背离自然规律。
　　但随着移民的增加，人们只得扩张家园，向河流和大海要土地，于是建起了复杂的大坝系统，围海造陆建立新的市区。与此同时，三角洲本身则因为承载了城市建筑而慢慢下陷，变得越来越小。
　　这就导致城市的地势越来越低，而周围的水位却在慢慢升高。
　　最后，新奥尔良变成了一个地形呈碗状下凹，海拔高度在海面以下，处在密西西比河、庞恰特雷恩湖和墨西哥湾窥伺下的城市。只能依靠复杂的大坝系统，战战兢兢地维系城市的存在。
　　行走在新奥尔良市区的街道上，人们根本看不见密西西比河，只能见到像小山一样的大坝。
　　——就像河南省开封附近的黄河，成了河床比地面还高的“地上悬河”一样。
　　而新奥尔良还要更惨一些，它不仅旁边就是一条地上悬河，四周还有无边无际的“地上悬海”……
　　所以，在过去的岁月里，新奥尔良的居民们就已经整天忧心忡忡，担忧哪天来一场台风或海啸弄坏大坝，把整个城市都给淹没到水下——虽然欧洲的荷兰也是出了名的“向海洋要土地”，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国土都在海面以下，但美国基建的老旧破败程度，是荷兰能比的吗？
　　结果等到今年的大灾变爆发之后，因为水坝无人维护，经过“水灵之灾”的大洪水洗礼，新奥尔良真的像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一样，绝大部分市区都沉入了海底……反正是基本上没法住人了。
　　呃，就算住在建筑废墟里，靠打鱼摸贝壳为生也不行——因为新奥尔良的核电站泄漏了，正在源源不断地向海洋和沼泽释放出核污染。如果不想让身体畸变或者让小孩子生出两个头，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除了已经被海水淹没的新奥尔良之外，路易斯安那的第二大城市，首府巴吞鲁日，如今的情况也很糟糕——作为一座依靠化工业而繁荣的城市，巴吞鲁日就跟过去的德国鲁尔区一样，一向污染得很严重。
　　到了大灾变之后，更是因为管路和压力容器的破裂爆炸，各种剧毒化工原料的大规模泄漏，彻底污染了巴吞鲁日的地下水、土壤和空气，导致整个城市甚至周边的乡村地区，都已经不适合普通人居住。
　　只剩下一些巫毒教的黑人亡灵巫师，还有他们的僵尸奴仆，还能在这一带经营农庄、苟延残喘。
　　但在青丘神社绘制的地图上，巴吞鲁日的标识已经是“怪物巢穴”，而非“人类聚居地”了。

第436章、美式军阀的割据流程
　　除了新奥尔良和巴吞鲁日这两座废墟城市之外，路易斯安那州的其余城镇，也在二月份的大灾变和之后的大洪水之中损失惨重，然后全体居民逃散一空，没几个人还能在废墟间挣扎求生，苟延残喘。
　　跟旧大陆的古老国度不同，在年轻的美国，中西部各州的城市和乡村，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自给自足的小农自然经济形态，而是从诞生之初，就高度资本化、商业化、金融化，并且高度依赖物流系统。
　　同时，美国中西部的农业，也从一开始就是资本化的大农场，并且早已实现了机械化和智能化——虽然产量很高，但是没办法脱离庞大的经济运行体系，自给自足：机械化大农场的所有燃油和耗材供应，农业机械维修保养，软件程序升级和修BUG，以及化肥、农药和良种，都得依赖商业公司的服务。
　　如果不能找孟山都公司，购买每年所需的高产良种，美国农场主连可以撒到地里的庄稼种子都没有。
　　假如把美国现代农业视为一个大工厂，那么农场主充其量只是最后的总装车间而已，如果没有了上游产业链无数家相关公司的技术支持和产品供应，美国的农场主连一亩小麦、一株玉米都种不出来！
　　——没农机没农药没良种没化肥，灌溉水渠又被洪水冲垮了，纵然还有万顷良田，又该如何搞农业？
　　而要让美国中西部的农场主们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一下子从社会高度分工的市场化经济，倒退回自给自足的庄园制小农经济，不再依赖外部的技术服务和物资支援……
　　这基本上就像让一个流水线上打螺丝的装配工，自己把整个工厂运转起来一样离谱。
　　更要命的是，由于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缺乏应对灾难和战争的经验，所以绝大多数美国人都没有什么居安思危的意识，除了少数生存狂之外，几乎没有谁会想到要在家里囤积粮食和日用品，来以防万一。
　　相反，因为强调高周转、零库存，美国农场主不会像中国老农民一样屯粮，只会愁粮食卖不掉——因为美国农场大多是负债经营，如果出售受阻，资金链断裂，还不上银行贷款，那么农场就要被银行没收了！
　　比起他们脑子里完全没概念的战乱和饥荒，显然还是时常来催债的银行和征税的国税局，要更加可怕——谁让美国农民从有记忆开始，就只见过粮食过剩导致的遍地胖墩，却没见过饿殍和路倒尸的景象呢？
　　结果，在大灾变之后，乡下大农场因为电灵的强行“去工业化”，农机、化肥、农药、种子全都无处获得，不要说生产大量农产品供应城市，甚至连自己都已经养不活了，根本没有余粮可以输入城市出售。
　　而中西部的城镇因为陆路交通断绝，没有了外界物资的输入，也很快在饥饿和匮乏之中走向崩溃。
　　最后，只剩下一些从冷战时代传承至今的“生存狂”，凭着他们囤积的物资，和提前做好的自给自足准备，在末日后的废土上或是耕耘干净的土地，建立无土栽培温室，形成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小型聚居地。
　　可问题是，如今出现在美国的，可不是他们预期中的核战废土，而是超自然力量下凡的魔幻废土！
　　在灵气复苏的美国中西部，如果没有超凡力量傍身，又没有提前养几只猫来驱鬼的话，那么就算是为核战末日做了充足准备的生存狂，多半也只会沦为恶灵、魔鬼和邪神的口粮而已——掩体再坚固也无用！
　　所以，在去年还有四百万人口的路易斯安那州，到了今年的大灾变之后，却连十万人都养不活。
　　按照秋山惠的估算，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利好消息，那么这地方能生活四万人口就差不多了。
　　——因为没有了现代工业文明，同一片土地的人口承载力瞬间下降百倍，可见工业和科技之伟力。
　　而拥有真神庇佑可以驱逐妖邪，拥有海港可以跟外界往来贸易，手握核弹可以无惧兵燹之忧的青丘神社，就成了这片土地上最亮的一座文明灯塔，吸引了不少人的投奔。
　　当然，青丘神社不养懒人，这里的管理条例参考了苏联劳动营和美国私营监狱，分派给每个臣民的活儿都很多，小孩子在这里也没有学校可以念书，而且用起童工来丝毫没有忌讳。
　　呃，考虑到目前欧美都在公开恢复奴隶制了，用童工似乎也算不得逆潮流而动。
　　因此如果有选择的话，大多数好逸恶劳的美国公民，还是更乐意逃亡到外国去。
　　——虽然如今南美和东南亚的生活也很恐怖，但美国佬可不知道，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过去呢！
　　对于这种人口流失的情况，秋山惠倒也不是很在意——强扭的瓜不甜，想走的人也没必要硬拦。
　　狐神大人需要的是虔诚的信徒，而不是一帮满心怨念的奴隶。
　　——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在如今的特殊背景下并不成立，反倒是人口越多，日常供应的压力就越大。
　　古希腊时代的绝大多数城邦，通常也就是几千到一两万人口，但并没影响他们创造出辉煌的文明。
　　反倒是亚洲和非洲那些大而无当的古代王国，就算人口百万又如何？最终还不是寂寂无名？
　　当然，虽然人口多寡不重要，但法理名分还是很重要的。
　　乱世中的土匪，尚且还想当县长来洗白；秋山惠这个巫女，也得有个合适的身份，才能跻身诸侯啊！
　　当然，在美国，想要割据独立，也是有讲究的。
　　既不能像非洲那样，只要占领电视台，随便发表一通演讲，就自称总统或议长。
　　也不能像古代东亚那样，找几个穷酸文人炮制出一堆“祥瑞”献上来，就算是得了天意，可以称王。
　　——这世上若论祥瑞，还有什么能祥瑞得过九尾白狐？
　　屁股后面拖着九条狐狸尾巴的秋山惠，自己就是一个大大的祥瑞啊！
　　就算要献祥瑞，也应该把狐耳娘状态的秋山惠打包塞进礼盒里，然后献给别人当祥瑞才对吧？
　　哪有别人献祥瑞给她这个大祥瑞的道理？
　　所以，她就算想要割据，也得入乡随俗，参考夏威夷共和国和德克萨斯“孤星共和国”的套路来办。

第437章、狐狸家的龙
　　“……首先，我们应该联络这附近跟我们有往来的十八个村庄，让他们派遣代表来到青丘神社开会，成立一个【青丘议会】——就像美国独立之前，十三个殖民地派遣代表到费城召开大陆会议一样。
　　然后，就是让这些村庄的代表，投票推举您为州长——只要这些村庄还想请我们神社的巫女去驱邪除魔，使用我们神社的符箓来吓退鬼魂和恶灵，并且期盼着稻荷神的赐福，那就不可能在这事上唱反调。
　　当然，我们的影响范围还不足以覆盖整个路易斯安那州，青丘神社目前的实力，也统治不了整个州。
　　所以，鉴于实际情况，我们可以宣布从路易斯安那州分离出一块土地，成立【西路易斯安那州】或者【青丘州】。这种拆分大州的事情，在美国历史上是有过很多先例的……”
　　青丘神社的女管家弗莱娅，向小巫女秋山惠谆谆教导着美式套路的裂土之计，“……比如，在十九世纪中叶，弗吉尼亚州的西部山区就投票从弗吉尼亚州脱离，拆分出了现在的西弗吉尼亚州……”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美国，即使要搞割据和分裂，也要走一遍民选投票的流程，才能服众。
　　然后，表面上的三权分立也是必不可少，最起码一个议会必须建立起来——东方的读书人都想着当官，西方的知识分子都渴望当议员，不开议会就是堵了他们的上升渠道。
　　当然，虽然美式割据没办法搞独裁，但好处也不是没有，那就是人民对分裂割据的接受度很高。
　　由于长期以来的地方自治传统，美国人并不觉得建立一个小型割据政权，是什么有悖王法的事情——恰恰相反，如果国会和白宫胆敢不经过地方选举，就空降下来一个州长，那才叫大逆不道！
　　在美国的历史上，只有南北战争结束后，联邦政府曾经对战败的南方州进行过一段时间的中央直辖，结果影响很坏，民间反对声浪很大，搞到最后连北方人都看不下去，草草恢复了南方各州的自治传统。
　　道理很简单，如果你还承认南方各州是一国同胞，那么就不能否认他们的公民权和选举权。
　　如果否认了南方人的公民权，那么就等于是把南方贬为了殖民地，以后多半还要再来个二次独立。
　　——就像任何统治者都不能要求奴隶爱国一样，任何政府也没办法要求殖民地对宗主国有归属感和凝聚力，除非宗主国倒过来给殖民地大把送钱发福利……但这种亏本生意，是没有哪个殖民者肯做的。
　　言归正传，如今的美国，在短短一年之内，就连续经历了大灾变、世界大战和联邦内战的剧烈冲击，眼下全美同时有四个总统对峙，到处都有民兵武装或军阀大帅割据自保，已经在事实上碎了一地。
　　所以，在这时候搞地方割据，绝对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反而是很自然的正常之举。
　　甚至就算另立政府，独立建国，在美国人看来，似乎也谈不上什么罪行。
　　毕竟，美国本来就是由一大堆“小国家”组成的“联邦”啊！
　　——美国的五十个“state”，只是翻译成“州”，但从其独立性和凝聚力来看，应该翻译成“邦”、“藩”或者“国”才更加贴切，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白宫无法任命州长，每个州都有自己独立的政府。
　　但如果说美国是由五十个“加盟共和国”组成，似乎就豁然开朗，顿时让人很容易理解了。
　　（为什么美国的“state”在汉语里翻译成“州”？因为这是从日语里抄来的。
　　而日本人之所以要翻译成州，是借鉴了日本古代划分为六十六个“令制国”的先例，在古代日语里，“国”和“州”是通用的，就像尾张国又称尾州，信浓国又称信州，某某国主也称“州侯”……
　　但在中国，“州郡”就完全是中央集权制下的地方单位，没有那种独立性了。）
　　因此，只要秋山惠能够趁着当前的美国乱世，成功拆分路易斯安那州，割据几个县的地盘，成立一个“青丘州”，那么也可以将其翻译为“青丘国”——她这个“女州长”也可以翻译为“女国主”。
　　简而言之，就是“狐狸女王”。
　　这样一来，就等于是达成了狐神大人的心愿，在美洲建立起一个崇拜狐神的青丘国啦！
　　虽然这国家的体量明显有点偏小，但华夏上古时代的【涂山氏】、【青丘国】，又能有多大呢？
　　春秋初期的整个华夏，也才四百多万人口，跟现代美国的路易斯安那州差不多而已。
　　“……嗯，目前确实不宜主张对整个路易斯安那州的宣称权，我们的实际影响力仅限于路易斯安那州的西南一隅，新奥尔良已经被淹没在水下暂且不提，巴吞鲁日的巫毒教亡灵法师，就不是我们能号令得动的，一定要自称自己是整个路易斯安那之主，不过是名不副实，徒惹人笑而已……”
　　秋山惠看着铺在桌上的地图，点头说道——虽然当初跟苏族女巫纳鲁在疯马山下“玉斧划界”的时候，她一口气把自己的势力范围边界，往北推到了密西西比河的中游，但这不过是口胡的脑洞罢了。
　　她现在连路易斯安那州都占不稳，无论是首府巴吞鲁日，还是沉没到水底的新奥尔良，如今都是不能居住的废土，如果不出预料，未来都会变成充斥着魔物和邪教徒的魔化之城，那些地方的邪恶能量可没那么容易净化。更别提在北边的阿肯色州，还有一大票敌视有色人种的3K党人。
　　但如果只是把青丘神社现在的影响范围分裂出来……感觉是不是地盘太小了一些？
　　“……神社的社前町和狐狸港，直辖人口合计五千，周边十八个向我们祈求稻荷神庇佑的村庄，加起来最多也不超过三千人。换句话说，也就是八千的总人口，还不到一所大学的人数。
　　至于版图么，即使把那些无人的森林、沼泽等等野地也尽量都划进来，最多还是不超过五千平方公里……也罢，基业初创之时，能有这么些人口和土地，已经算是不错了。”
　　在地图上的墨西哥湾之畔画了一个圈，秋山惠丢下铅笔，如此自言自语。
　　——虽然八千人口，五千平方公里的疆土，不管放在哪儿都算挺少的。
　　但美国最小的罗德岛州只有四千平方公里，麻省理工所在的马萨诸赛州也只有两万平方公里……
　　相比之下，五千平方公里的地盘，好像也不算太小了。
　　八千人口确实不顶什么用，但只有手里有粮食，日后肯定还能招收到更多饥民的。
　　而且，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那就是管理方便——只要搞一套ERP管理系统，就已经绰绰有余。
　　正当秋山惠看着地图上画出的这个即将属于自己的迷你国度，脑海里浮想联翩之际，却突然听见厨房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尖叫和响动，隐约还有焦糊味儿飘出来……
　　呃，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莫非是有谁在厨房鼓捣下午茶，结果做出了地狱料理？
　　哎，如今可不比往日，每一粒粮食都金贵得很，不能再让人随便糟蹋啦！
　　秋山惠一边如此碎碎念着，一边起身走向厨房，准备数落一番某个下厨失败的笨蛋……
　　然后就发现，事情似乎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只见弥漫着烟味的厨房里，各种厨具东歪西倒，还有破碎的蛋壳散落了一地。
　　几个妹子正趴在地上，用香肠逗着一只古怪的大蜥蜴，看见秋山惠进来，马彤立刻率先叫道：
　　“……快来看快来看！惠惠！咱们的龙妈大人，今天终于把小龙给孵出来啦！”
　　秋山惠：？？！！

第438章、这褪色龙是用微波炉孵出来的
　　今年的一月，美国大灾变还没有爆发的时候，秋山惠曾经带着一票拎包小妹，前往华盛顿州的奥林匹斯山，在自家“毒藤女”便宜老妈秋山雪绘的地盘，森林女神梅莉凯的圣地【藤之城】小住了几天。
　　顺便配合迪士尼公司派来的导演和剧组人员，在奥林匹斯山上取景拍摄宣传片。
　　最后，当她们拍完了片子，结束了这次拜访，启程离开【藤之城】的时候，便宜老妈秋山雪绘还特意赠送给了“龙女王”艾米莉亚·克拉克女士一颗青铜龙的绿色龙蛋，作为珍贵的伴手礼。
　　——在奇幻电视剧《权力的游戏》之中，英国女演员艾米莉亚·克拉克，扮演全剧人气最旺的女主角“龙之母”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女王，并且从电视剧开头一直演到了剧终。
　　这让她在全球范围内一炮走红，收割粉丝无数——虽然艾米莉亚·克拉克始终认为自己只是个寻常演员，但全世界却有数以千万，甚至数以亿计的观众，认为她是真正的龙之母，天生的龙骑士。
　　而在灵气复苏的时代，精神能够反作用于现实。
　　如果所有人都认为艾米莉亚能孵出龙蛋，然后骑乘巨龙上天，那她就能让龙蛋孵化，成为真的龙骑士。
　　所以，秋山雪绘就把这枚偶然得来的龙蛋赠送给了她，让她的“龙妈”头衔能够名副其实。
　　对此，艾米莉亚·克拉克本人自然是受宠若惊，青丘神社的其余妹子也是兴味盎然。
　　因此，在带着龙蛋回到青丘神社之后，尽管接下来马上就发生了大灾变，但即使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情况下，艾米莉亚依然想尽办法，绞尽脑汁，试着想要把这蛋里的龙给孵出来。
　　一开始，她只是采用很传统的办法，晚上抱着龙蛋睡觉，结果一个月下来，龙蛋一点动静也没有。
　　后来，她又试着把龙蛋放在火上烤，但一直烤得蛋壳都发黑了，也依旧没能成功。
　　接下来，她把龙蛋放进锅里煮，可是除了蛋壳重新变得亮晶晶之外，还是没有孵化的迹象。
　　秋山惠看着孵龙蛋这么艰难，于是也插手进来，试着往龙蛋里输入灵力，然而依然毫无反应。
　　再接下来，或许是因为龙蛋一直孵不出来，艾米莉亚·克拉克对此也看得淡了，就将它束之高阁。
　　可是到了两个星期之前，艾米莉亚·克拉克不知发了什么神经，重新又把龙蛋给找了出来不说，还按照《权力的游戏》的剧情，堆了柴火浇上汽油，然后抱着龙蛋站上去，拿了个火把就要自己烧自己！
　　亏得秋山惠发现她在做蠢事，赶紧眼明手快把她从燃烧的柴堆上给拉了下来，才没酿成大祸。
　　然后，秋山惠就训斥艾米莉亚说，《权游》里的龙女王丹妮莉丝在大草原上孵化龙蛋，那是把自己、自己肚里的孩子和自己的丈夫一起放上柴堆烧了献祭，这才浴火重生，从火焰里孵出三条龙来。
　　你现在既没有怀孕，也没有找到一个男人跟你一起上火堆……就算自己给自己上火刑，也没用啊！
　　而且，青丘神社里到处都是木头和纸张糊成的日式建筑，属于绝对的易燃品。
　　你一点防范措施都没有做，就这么胡乱放火，万一把房子烧起来怎么办？
　　——在《权力的游戏》电视剧里，“龙女王”丹妮莉丝可是亲手把游牧民的宫殿和神庙都给烧了！
　　你该不会是在戏里没烧过瘾，还想在现实中也烧个痛快？
　　总之，在被秋山惠这么训斥了一番之后，艾米莉亚只得偃旗息鼓，不再玩火烧龙蛋了。
　　秋山惠原以为此事应该就这样了结，谁想到半个月之后，龙蛋居然真的被孵出来了？？
　　问题来了，这龙蛋究竟是怎么孵的？
　　“……啊，这次是我给艾米莉亚想了个新法子，把龙蛋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马彤抢着表功答道，“……本想着如果实在孵不出，就这样烹饪成料理吃了——微波炉是从内到外加热的嘛！可以避开蛋壳，先把里面的东西给煮熟了。谁想到居然真从微波炉里跑出一条龙来！”
　　秋山惠一时无语——原来龙蛋竟然是要用微波炉来孵的？
　　等等，按常理，把蛋放在微波炉里，不是会爆炸的吗？马彤姐你懂不懂烹饪啊？
　　不过，这么胡搞瞎搞，居然真的阴差阳错地孵蛋成功，让龙妈有了龙……感觉有点不知如何吐槽了。
　　她一边如此嘀咕着，一边打量着厨房地板上的小龙，随即就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劲。
　　“……等等，我记得，我妈之前赠送的是一颗青铜龙蛋吧？可这龙怎么是银白色的？”
　　秋山惠看着眼前约摸母鸡大小，浑身鳞片泛白的小龙，不禁有些纳闷，“……这是银龙？还是白龙？”
　　“……啊，可能是因为在微波炉里加热，搞得龙鳞褪色了？你看，这蛋壳的颜色也掉了。”
　　料理废柴马彤答道，同时拿出蛋壳——果然，原本呈现绿色的蛋壳，也变得泛白褪色了。
　　哎，也是，龙妈把这颗蛋又是火烤又是水煮，折腾了十个月下来，搞得褪色了也很正常。
　　除了颜色不对之外，这龙的智商似乎也不对——《权力的游戏》里的龙，只是比较聪明的飞行野兽，但便宜老妈送的青铜龙蛋，却是DND的龙，应该属于智慧生物，破壳出来就该会说话甚至用魔法才对。
　　可是，这条从微波炉里孵出来的褪色“白龙”，别提什么说话和使用魔法了，连一举一动都很迟钝——实在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个小可怜是不是在微波炉里烤糊了脑子，结果变成了一条痴呆龙？
　　“……啊，虽然它看着就不太聪明的样子，但不管怎么说，这终究是一条龙啊！”
　　马彤大大咧咧地说，“……最近神社不是要割据一方，裂土自封，但还缺个祥瑞吗？喏，现成的祥瑞不就来了？只要在召开议会的时候，让艾米莉亚把这条小龙抱出来亮个相，就代表着好兆头了……”
　　好吧，这条微波炉里孵出来的小龙，目前似乎也就只有当祥瑞的功能了……

第439章、青丘国，又名格林希尔州
　　“……根据大家投票的结果，我宣布，青丘国（格林希尔州）政府，从今天起，成立了！”
　　青丘神社中央的小广场，巍峨高大的世界树脚下，一身红白巫女服，头上还戴了金色【前天冠】的秋山惠站在一个树墩上，拿着喇叭对盘腿坐在下面的各村村长朗声宣布，“……鉴于目前的条件有限，故而由青丘神社代行政府职责！由我担任政府首领！为了表示你们的支持，请大家鼓掌表示庆祝！”
　　来开会投票的村长们闻言面面相觎，但看到站在边上的马彤和陈秋涵，已经兴奋地鼓起了掌，几个日本巫女更是热泪盈眶，于是虽然不知道这些亚洲人为何如此激动，他们也还是应景地抬手拍了几下巴掌。
　　——好吧，尽管是同一件事情，但在不同的人眼中，其含义是截然不同的。
　　在东亚人眼里，这是一个国家的开国大典，象征着“青丘国”这个属于狐狸精的神话国度重返人间。
　　同时，也是象征着东方文化在新大陆的落地生根，是一次值得大吹特吹的“文化胜利”！
　　但在来到青丘神社投票的美国红脖子农场主们眼中，他们只不过是鉴于路易斯安那州乃至于整个美国南部目前的无政府状态，投票成立了一个“GreenhillState”，即“绿山州（青丘国的美式翻译）”而已。
　　这跟当年的西进运动时代，坐着大篷车的移民们寻找合适的地点，自己建立小镇，基本没什么区别。
　　——美国从建国之初就一直是藩镇割据的体制，地方自治传统浓厚，从来没有谁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至于推举秋山惠这个核爆巫女当他们的州长，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人家手里揣着核弹呢！
　　乱世之中，什么声望、财富和地位都是扯谈，只有暴力和拳头才能代表一切啊。
　　更别提，他们这些村庄的水稻农场，都还得指望青丘神社的符箓来驱邪，稻田里种出来的毒米，也得指望青丘神社的巫女收购变现——别忘了，他们的水稻田也用了密西西比河的毒水……
　　虽然这稻米的毒性没那么大，但也就是没法当耗子药用罢了，如果当饭吃的话，还是会轻微中毒的。
　　所以，青丘神社周边的这些村庄，都得靠青丘神社的关系，获得农机、化肥、种子和安全食品，如果一旦跟青丘神社断绝往来，那么这些在末日废土上幸存的聚居地，基本上都没办法独立生存下去。
　　既然在经济上和安全上，都被青丘神社给捏得死死的，他们除非背井离乡逃亡外地，否则不选这位核爆巫女当州长，能选谁？就算这是一个外国人，也无所谓了——南方各州哪个不是一堆非法移民啊？
　　美国本来就是移民国度，很多影星和名人都是外国出身，普通美国人对此也没多少特别的反感。
　　反正，过去的地方选举，不也都是被一些豪门世家牢牢把控，跟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没啥关系的吗？
　　当然，偶尔也有一些不知哪儿来的阿猫阿狗，走了大运，当选了市长或议员，大家也对此见怪不怪。
　　——这个“阿猫阿狗”有时候是指代不着调的人，有时候是真的“猫市长”和“狗市长”。
　　至少在阿拉斯加，就有一只猫当了足足十年的市长才病故。
　　最早的时候，对于选一只猫咪来当市长这种事情，传统保守的美国南方红脖子是竭力反对的。
　　但到后来，眼看着白左政客变本加厉，从小忽悠孩子变性，让男人进女厕所，女人进男厕所，男运动员参加女子项目抢金牌，把人搞出一百多种性别之后，南方的红脖子们已经彻底麻了。
　　跟男人进女厕所和自己女儿一起撒尿相比，市长是只猫好像也没啥大不了的。
　　所以，对于秋山惠想要当州长这种事情，周边的村庄都是无可无不可，顺大流应了。
　　——只要青丘神社别像教堂一样，问他们收“什一税（10%的宗教税）”就好。
　　呃，事实上，秋山惠还真没打算朝他们收税——收购有毒稻米时稍微压压价，就比收税强得多啦！
　　相比从每个人的口袋里扣税，做垄断生意不但来钱更快，而且更不容易引起反感和厌恶……
　　此外，鉴于【青丘国】的国号，似乎跟四周的美式地名不太搭调。飞面神选陈秋涵曾经提议，既然都已经要在北美建立青丘国了，那么是不是索性参考《山海经》和《西游记》，把北美洲改名为“北俱芦洲”？
　　秋山惠对此听得差点喷饭——才占了一个县的地盘，就妄想篡改一个大洲的名字？
　　这算是什么？跟建国后的那些“村级皇帝”一样自娱自乐吗？
　　就这样，在双方的认知错位之中，青丘国（格林希尔州）成功开业了。
　　“……鼓掌完毕！现在，有请祥瑞出场！”
　　听了秋山惠的吩咐，银发紫眼的“龙女王”丹妮莉丝……呃，是丹妮莉丝的扮演者，再次换上了《权力的游戏》里的戏服的艾米莉亚·克拉克，赶紧抱着刚孵出来的小龙上前，双手捧起，向众人展示。
　　不得不说，这条从微波炉里孵出来的龙，虽然褪色泛白，头脑似乎也不太聪明的样子，但相貌还是挺威严的，乍一看之下，很有一股高据食物链顶端，傲视众生的霸主范儿。
　　可惜如今这小龙出壳没几天，是真的很小，比家养的猫咪还要小一圈，约摸比鸽子大一点儿而已。
　　——无论是什么生物，只要体型小到了一定程度，就会自动失去威慑力，哪怕是龙也不例外。
　　所以，尽管亲眼看到了真龙，在场各位大叔大婶和老太太们依然毫无敬畏，反倒议论纷纷。
　　“……哎？这龙怎么是白的？上次我来这里看到的龙蛋，分明是颗绿的啊？”
　　“……听说是一颗青铜龙的蛋，怎么孵出来一条银龙？”
　　“……什么银龙啊？我怎么就没见过这么没光泽的银子呢？这怕不是铝龙吧？”
　　“……确实，鳞片灰扑扑的，就跟掉了色的易拉罐差不多，应该就是铝龙……”
　　在众人的吐槽声中，“龙妈”也正在跟这条傻乎乎的小龙较劲，一会儿拉它的尾巴，一会儿捏它的肚子，一会儿屈指弹它的脑瓜崩……折腾许久之后，这条傻龙才勉为其难地张嘴，喷出一缕火苗。
　　嗯，龙焰的长度最多只有三厘米，跟打火机的火焰差不多。
　　以后可以叫它“生物型打火机”，专门点烟……不，神社里没人抽烟，那就点香用。
　　与此同时，神社的鸟居横梁处，也被挂起了一面白毛狐狸旗，作为【青丘国】的国旗。
　　就这样，尽管整个过程十分土气和简陋，没有什么激动人心的豪言壮语，也没有神迹之类的大场面——秋山惠曾经认真地考虑过要不要祭出【氚宝】，来场核爆种个蘑菇云来助兴，最后因为太耗费灵力，并且有可能把神社附近地下的灵脉给炸坏，所以最后还是作罢了。
　　甚至大部分人根本没意识到这是在“建国”，但一个以九尾白狐为图腾的【青丘国】，终究是成立了。
　　宛如从遥远的神话时代，走出尘封的历史长河，来到了这片新大陆一样。
　　接下来，尽管条件有限，在投票成立【青丘国】之后，秋山惠还是尽力在神社里张罗了一顿宴席，款待前来参加开国大典的诸位客人们，让他们吃饱喝足，尽兴而归。
　　——仓库里珍藏的罐头，鸡蛋粉做的炒蛋，新收灵米打出来的年糕，从古巴进口的朗姆酒，墨西哥湾捕捞的鲜鱼和咸鱼，都被端上了餐桌。虽然在平时不算什么，但在大灾变之后，却已是难得的盛宴了。
　　而宴席上最重量级的硬菜，乃是一只巨型小龙虾。
　　一群巫女合力推着一辆餐车上来，车上的巨型金属盘子里，只摆了一只巨大的小龙虾。
　　差不多和人一样大小的虾壳，呈现出鲜艳的红色，还不断冒着蒸汽。虾背上的甲壳已经被消毒过的斧头撬开，露出美味多汁的虾肉，那白白嫩嫩的虾肉让在座各位都食指大动。
　　众人就着鲜嫩甜美的虾肉，多喝了几杯朗姆酒，不禁都有些酒酣耳热的微醺之感。
　　于是，巫女们踉踉跄跄地嬉笑着跳起了舞，本地乡民们拿出吉他弹起了乡村音乐，还有人表演起了自创的魔术和杂技，为这次晚宴增添一点娱乐节目。
　　同样多喝了几杯的秋山惠，正看得眼热，也想上去跳个舞露一手。
　　不料却被担任管家的弗莱娅女士扯住袖子，告诉了她一则刚刚发生的大新闻。
　　新闻的内容很劲爆，但并不出乎意料。
　　“……嗝儿？‘巴黎屠夫’克雷西·奥斯汀元帅在今晚发表声明，宣布响应戴维营政府的号召，将要率领驻欧美军重返本土，平定南方州的叛乱？嗯，欧洲的军队也要跨越大西洋回来，参加内战了啊！”
　　秋山惠打了个酒隔评价说，“……不过这事儿暂时跟咱们还没关系，欧洲军即使重返美洲，肯定也是在传统建制派控制的波士顿上岸，从北往南打穿整个美国，还不知道要花多久呢……”
　　总之，在秋山惠看来，即使欧洲军加入战场，这场内战的战线，短期内距离她依然很遥远。
　　遗憾的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第440章、来自高卢的黑人凯撒
　　法国西北部，塞纳河出海口，勒阿弗尔港
　　黄昏时分的塞纳河口，天色黯淡，风急浪高。
　　铅灰色的浓密乌云覆盖了几乎整个天际，咆哮的狂风犹如受伤的猛兽一般，在起伏不定的辽阔海面上肆无忌惮地奔驰着。阴霾的乌云和同样阴霾的海水交汇在一起，动荡不定，让人几乎无法出分辨哪里是天空，哪里是海洋，唯有闪电在天空一掠而过之时，方能从仅有的光亮中看到一丝模糊的地平线。
　　假如中世纪欧洲宫廷的那些吟游诗人们，有幸能够亲眼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象的话，他们一定会由衷地感叹道：相对于大自然来说，人类是多么的渺小！是多么的软弱无力！
　　在狂风无情的鞭挞下，海面变得跌宕起伏，开始以豪放的惊涛骇浪，疯狂地诠释着所谓"混沌"的真意。
　　一艘没系好缆绳的无人帆船，此刻已经被远远地冲出码头，正置身于这片无序的狂暴世界中，彻底沦为了怒海与狂风的玩物。它从一个浪尖被抛至谷底，然后又被抛向另一个浪尖。帆船的桅杆只剩下半根尚还挺立在船上，仿佛正在一片彷徨无助之中，上演着名为"海难"的古典悲剧。
　　在间或爆裂的电闪和雷鸣中，小小的帆船就这样无可奈何地在海面上翻滚着、摆动着，任由狂风和暴雨所摆布，好象赌徒手中不断转动的骰子。一排排巨大的海浪来回横扫，犹如剧院里那块徐徐合上的舞台幕布一般，夹伴着巨大的啸声向单薄的帆船席卷而来，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将它揽入墨绿色的深渊。
　　身穿一袭笔挺军礼服的黑人元帅，大名鼎鼎的“巴黎屠夫”克雷西·奥斯汀，正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站在勒阿佛尔港一座海滨别墅的阳台上，俯瞰着那艘失控的小船在海面上挣扎。
　　近处的岸边，成排海浪汹涌而起，重重地拍打在棱角突兀的礁石上，继而又无可奈何的破碎成无数飞溅的浪花，颓然得消失在波涛汹涌中。沉闷的雷鸣远远传来，似乎显得那样的飘渺。
　　坐落在塞纳河口，面朝着英吉利海峡的勒阿佛尔，河道的上游直通首都巴黎和重镇鲁昂。
　　因此，它是现代法国最大的集装箱港口，一向商贸发达，船只众多，看着很是熙熙攘攘的模样。
　　往日天气晴好的时候，时常能看见巍峨如浮城的巨型集装箱船，劈波斩浪，从海峡中通过。
　　但在如今这种阴云密布，狂风乍起的天气里，就连远方的海平线，也是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站在阳台上吹了不过几分钟的海风，克雷西·奥斯汀元帅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感觉空气里弥漫的潮气与腥咸味儿，已经浓稠得快要糊住鼻子。他只得赶紧灌下一杯热咖啡，才感觉稍微暖和了一点。
　　“……阿嚏——这又冷又潮湿的鬼天气……真是不得劲儿！”
　　黑人元帅如此叹息着，“……又是持续了一夜的狂风暴雨！今天的天气依然很差啊！
　　这难道是上帝在挽留我，想要让我继续领导欧洲人民，不想让我带着军队渡过大西洋，重返美洲吗？”
　　听了“巴黎屠夫”这番有些自恋的嘀咕，旁边的众人都忍不住在心中暗自腹诽——就凭元帅大人您在欧洲的杀人速度，恐怕只有死神才会喜欢您一直待在欧洲，给他源源不断地献祭生命和灵魂吧？
　　巴黎三屠和伦敦十日，不过是这位黑人元帅手下最著名的两大“战绩”而已。
　　在欧洲的土地上，被他的毁灭大军横扫而过的小城小镇，更是多得数不胜数——就在眼下这会儿，他的军队还在英国大杀特杀，四处丢铝热弹纵火，进行“三光扫荡”，前几天刚刚屠了柴郡的反抗组织呢！
　　那些养尊处优的英国绅士们，都被他给逼得学会了上山岭下矿洞，硬是虐出游击战天赋了。
　　就算是法国，他麾下的有色人种大军，在屠了巴黎之后也没封刀，如今在勒阿佛尔，每天都能看到浮尸从塞纳河上游漂过来，如今已经跟印度的“恒河浮尸”一样，成为了勒阿佛尔的一道新景观。
　　虽然元帅身边的马屁精们，一个个都把眼下统治法兰西的奥斯汀元帅，比作两千年前那位从高卢攻入罗马，开创帝国时代的凯撒大帝，吹捧奥斯汀元帅必定能像凯撒一样，靠武力夺取大西洋联邦的最高权力。
　　——既然美国自比为“新罗马”，那么征服法国、屠灭巴黎的奥斯汀元帅，自然就是黑皮肤的凯撒。
　　但如今的世界舆论，却普遍将奥斯汀元帅“誉为”中非皇帝博卡萨、刚果巨贪蒙博托、赤道暴君马西埃、作死上校卡扎菲等诸多“类人群星”的综合体，而且在上述“类人群星”的基础上更胜一筹，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别的暴君还只是在非洲折腾，奥斯汀元帅却是带着非洲人和印度人在狂屠欧洲！
　　看看这半年里，他在欧洲都做了些什么事儿吧！烧了巴黎圣母院，炸了埃菲尔铁塔不说，还在白金汉宫的草坪上挖万人坑活埋俘虏，让法国佬的尸体堵塞了塞纳河，将英国绅士的尸体挂上伦敦桥……
　　如今的伦敦在屠刀下变成了印度城市，而巴黎也被他硬生生杀成了黑人城市！
　　请不要问这两座世界名城原本的白人市民，都去了什么地方，懂得的人都懂。
　　再说，这两座城里眼下也不是没有白人——俱乐部、妓院和豪宅里，到处都是年轻漂亮的白妹子……
　　但也正因为如此，反倒使得奥斯汀元帅的名声，在亚非拉第三世界国家，有了一定程度的正向反馈。
　　毕竟，奥斯汀元帅可是真的让印度乡下的贱民和非洲贫民窟里的文盲穷汉，住进了温莎城堡和凡尔赛宫，睡上了金发碧眼的白皮妹子：哪怕享受完之后就要战死沙场，对于那些贱命一条的人来说也是值了！
　　就凭这份逆转天地、颠倒尊卑的功业，说他是当代的“上帝之鞭”阿提拉和成吉思汗，怕是也不为过。
　　——所谓“敌之寇仇，我之英雄”。
　　蹂躏欧洲文明的恶魔，在其它那些被欧洲入侵殖民过的地方，就是人们心目中的伟大英雄啊！
　　甚至就连美国本土的黑人，也都狂热地崇拜他——谁敢说奥斯汀元帅不是来自高卢的黑人凯撒？
　　然而，对于自己在欧洲已经可止小儿夜啼的杀神名头，奥斯汀元帅并不感到满足。
　　虽然自古以来，这世上就是拳头越大越尊贵，但光靠杀人只能成为屠夫，并不能直接获得权柄。
　　无论是奥斯汀元帅本人，还是元帅身边的亲信们，都很清楚，他们的权力在法理上来源于何处。
　　只要一天没有获得联邦中枢的承认，拿到整个联邦的最高权力，他身边的军队就始终是不稳定的。
　　所以，这位黑人元帅才会欣然接受美国传统建制派高层抛来的橄榄枝，打着戴维营政府的旗号，准备率领嫡系部队渡过大西洋，返回北美本土加入内战，投身到这场围绕着联邦最高权力的血腥争夺之中。
　　可惜，奥斯汀元帅刚刚在勒阿弗尔港集结兵力，就被风暴给堵在了岸上，这自然让他很是不悦。
　　看到奥斯汀元帅的脸色不好看，自然立刻就有马屁精上前来奉承，说什么一千年前【诺曼征服】的时候，征服者威廉集结起来的大军，也曾经被持续八个月的风暴拦在英吉利海峡，渡不得海。
　　但那位很有耐心的威廉公爵，最终还是带着他的军队，成功等到了风暴结束，渡海登陆不列颠，而他的敌人，英格兰国王哈罗德，却在此期间被挪威人偷袭，虽然成功击退挪威人，却损失了不少兵力。
　　实力此消彼长之下，让威廉打赢了黑斯廷斯之战，从而入主伦敦，建立起统治英国的金雀花王朝。
　　如今，奥斯汀元帅的联邦军被风暴堵在勒阿佛尔，岂不是跟当年征服者威廉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吗？这分明预示着元帅的大军必将顺利渡过大西洋，成功登陆新英格兰，建立属于奥斯汀元帅的伟大王朝！
　　打赢这一仗之后，你就不再仅仅是一方总督，也不会止步于总统，而是货真价实的美国皇帝啦！
　　嗯，是真的凯撒，不是那个搞笑的“美国皇帝诺顿一世”。
　　就这样借古喻今、花样百出地吹捧了一番之后，奥斯汀元帅的心情总算好转了一些。
　　又眯眼观看了一番外面怒涛起伏，风急浪高的大海之后，他才转身走进了别墅。
　　此时此刻，这座临时征用的海滨别墅，已经被折腾得面目全非，变成了一个临时的作战指挥部：
　　屋顶上架设了大功率的天线，墙上挂了巨大的电子地图，桌面上插着小号的军旗，门背后挂着自动步枪和头盔。十几个文职军官不是敲打着笔记本电脑，就是对着电话高声嚷嚷，或者拿着文件夹走来走去。
　　但尽管看上去颇为嘈杂忙乱，可是被风雨打到浑身湿透的奥斯汀元帅刚一进来，整个办公室就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手忙脚乱地向元帅立正敬礼，随后就有人殷勤地为元帅递上了擦脸的热毛巾。
　　“……辛格，军队的情况怎么样，没有在勒阿佛尔等急了吧？”
　　他一边接过热毛巾，随意地擦了几下脸，又把湿透的外套脱下来，一边对自己的印度裔副官问道。
　　“……有点烦躁，不过情况还好。只要有足够的女人和酒，他们很乐意在风雨中度假。”副官答道。
　　“……感谢上帝，这两样东西我们目前都不缺，从波尔多没收的葡萄酒足够把他们每一个人灌醉。”
　　黑人元帅撇了撇嘴，同时从秘书手中接过一份公文，“……这是什么？呃？最新的加急枪毙名单？嗯，怎么才只有七百九十三人？凑个整数，从监狱里再拉出几个匪徒，一次枪毙一千人吧！”
　　奥斯汀元帅放下文件，略表不满地看了一眼秘书，还有起草名单的幕僚，“……你们要多一点勇气，不要害怕杀人太多，这个世界从上世纪开始就是人满为患，早就该清理掉一些了。
　　别说杀了一两万，就算杀了一两百万，一两千万，甚至一两亿，又能怎么样呢？
　　人类就像杂草一样，砍掉一茬还会很快长出更多，砍得越快，长得也就越快，新生的人口还更听话！
　　这世上的各种问题，归根结底还是人的问题。只要把多余的人给消灭了，那么自然就没有问题了……”
　　听了黑人元帅口中这番充满了血腥味的歪理，别墅里的众人一时间不禁面面相觎。
　　——只要消灭了提出问题的人，就没有人来提出问题了？
　　呃，这话也不是不对，但为什么听起来这样令人肝颤呢？
　　元帅大人，你是从蒙古人那边学来的治国思路吗？
　　靠着消灭多余人口来治国？这是【灭霸】才能说出来的话吧？
　　好吧，在如今的欧洲人心目中，奥斯汀元帅的形象，恐怕还当真跟灭霸没多少差别就是了。
　　批完了今天的加急枪毙名单之后，又有人给奥斯汀元帅送来了一个精美的礼盒，里面的红色天鹅绒衬垫上，摆着两枚新造的金币样品——分别是伦敦战役和巴黎战役的胜利纪念币。
　　呃，虽然后世的收藏家更喜欢称之为“伦敦大屠杀纪念币”和“巴黎大屠杀纪念币”。
　　两枚金币正面的图案，前者是倒塌的伦敦桥，后者是燃烧的巴黎圣母院。
　　——都是奥斯汀元帅夸耀自己武功的名场面
　　至于背面的图案，两枚纪念币是一样的，都是克雷西·奥斯汀元帅那张肥嘟嘟的圆脸，为了增添几分“英雄气概”，纪念币上的奥斯汀元帅，还模仿麦克阿瑟，嘴里叼了个玉米芯烟斗，摆出一副傲慢的表情。
　　但效果看着很一般，反倒有点傻乎乎的感觉。
　　不过，这两枚金币的收藏价值，主要不在于它们的图案，而在于它们的面值。
　　每一枚纪念金币的面值都是一个“billion”!也就是十亿！
　　没错，一枚金币就值十亿美元！
　　因为，如今的美元，真的已经贬值到就剩这点儿购买力了……

请假条
　　今天又遇到一堆糟心事，订阅也是掉得厉害，实在写不出来，所以请假一天，明天早上再更新。
　　感觉最近各式各样的小说网站越来越多，原来是本站特色的弹幕，如今也早就成了各站标配，刺猬猫的优势卖点越来越不明显了啊。

第441章、 消灭盎撒暴政！美洲属于有色人种！
　　从去年的“科罗娜”瘟疫席卷全球开始，美国作为疫情的重灾区，美元的购买力就一直在下跌。
　　华盛顿一方面是无力阻止，一方面是乐于看见货币贬值导致美债蒸发，所以半推半就地默认了现状。
　　等到今年二月的大灾变爆发之后，美元的币值和汇率更是如跳水般狂泻不止，一度有化为废纸的趋势。
　　虽然在美国于今年春天悍然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背刺欧洲和日本，从地球上移除了欧元和日元之后，美元的币值在接下来一度有过几个月的短暂反弹和回稳，宛如最终死亡前的回光返照。
　　——欧元和日元都被武力废止了，原本支撑欧元和日元的财富，被转移到美元之下，这币值自然稳了。
　　就像搞“迈耶经济学”的纳粹德国，在二战中靠着以战养战，一路抢劫让经济保持繁荣一样。
　　但是，等到今年八月份，女总统北巡五大湖遇刺，联邦内战全面爆发之后，美元汇率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跳水狂跌，以及一场堪称丧心病狂的超级大通胀，开始追着金圆券和津巴布韦币的屁股一路狂奔。
　　最开始是兵变后诞生的华盛顿军政府，为了应付内战的开销，不管不顾地滥发美元。
　　接着是其它两个联邦政府，也都开始疯狂印钞，给美元市场灌水。
　　——因为手头没有美钞的模具，贺锦丽女总统在多伦多的时，印刷了一批猫猫头像的“新版美钞”。
　　再接下来，发钞的主体扩散到了各州政府，每个州都出现了自己的“地方美元”。
　　很快，联邦军队的每个师、每个团，地方上的每个民兵组织，也都开始发行军票，掠夺民间财富。
　　其它国家见状大为心动，纷纷跟着帮美国多多发钞，再通过各种犯罪组织，一股脑儿投放市场。
　　最终，因为同时冒出那么多管子，一起往美元的池子里疯狂放水，结果就导致美元贬值得一塌糊涂。
　　而各种新版美钞上印刷的一个个“0”，也是与日俱增。
　　什么五十万美元买一块面包，都已经是老黄历了——现在的一块面包，至少是五百万美刀起跳！
　　更要命的是，由于内战中的美国处于大分裂状态，能发行美钞的政府和组织太多，导致现在反而没办法废止旧美元，换成新美元，让币值减少几个零——甭管哪个政府，都没有这样的权威。
　　结果就使得现在的美国人在用钱的时候，直接用“百万美元”作为基础单位，宛如昔年的一美分！
　　事实上，美国民间的市场上，这会儿早已回归到以物易物，就连印度的卢比，都要比美元更受欢迎了。
　　克雷西·奥斯汀元帅为了夸耀武功而铸造的“伦敦战役纪念金币”和“巴黎战役纪念金币”，之所以定了每一枚金币十亿美元的面值，也绝不是什么贪得无厌，而是真的已经算是良心价了！
　　——这些纪念币，他又没打算投入流通市场，而是准备跟勋章一样犒赏有功士卒的，自然没必要抬价。
　　所以，在看了下金币表面的图案——尤其是他自己的头像，觉得似乎还算精美，画风也还比较写实之后，克雷西·奥斯汀元帅就挥挥手，让人把这两枚“十亿面值金币”拿下去，尽快开始大批量铸造。
　　然而，呈上金币样品的负责人，却面露难色，表示造币公司的黄金储量不多，难以大规模铸币。
　　——元帅大人，你们在西欧各地抢来的金银珠宝，可都没怎么入公账，而是被揣进了各级大小军头们的私人腰包。财务那边若是想拿点军票，倒是要多少有多少，但想要提出金银，却是难上加难啊！
　　既然这批纪念金币是用来夸耀您的功绩，你是不是应该从私人的收藏里，拿出几块金锭来当原料呢？
　　但是，作为一名根正苗黑的美帝军人，奥斯汀元帅可不如古罗马帝国的凯撒那么慷慨。
　　不到万不得已，金银财宝对于他来说，从来都是只进不出的。
　　在需要行贿或馈赠的时候，他宁可送出自己从欧洲各地搜刮来的艺术品，也不愿意拿出真金白银来。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的道理，在西方世界同样也是适用的。
　　所以，面对铸币负责人的诉苦，一毛不拔的黑人元帅并没有慷慨解囊，拿出自己私藏的金子，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张嘴说出一番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不要担心，金子总是会有的！因为黄金不会蒸发消失，只会在某些人的身边转移。只要你抓捕和拷打足够多的人，黄金总是能搜出来的。”
　　于是，片刻后，铸币的负责人便拿着一份“陆上私掠证”，浑浑噩噩走出司令部，去“奉旨抢劫”了。
　　紧接着，奥斯汀元帅又召来情报参谋——他的一名亲信侄子，询问起了最新的敌情动态。
　　“……首都华盛顿那帮自封总统和部长的红脖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躲在白宫地堡里，玩着角色扮演游戏，假装他们还能统治这个国家。不过他们根本走不出首都废土，所以自然也没办法给我军带来麻烦。”
　　情报参谋如此刻薄地评价着如今的华盛顿军政府，“……戴维营政府的情况也差不多，挨了氢弹之后四周都被辐射废土包围，活着的人都只能躲在乌鸦山地堡里，敌人打不进去，他们也打不出来。
　　德卢斯港的猫女总统同样是在废墟之中自娱自乐，没有任何一个州承认她那个笑话一样的猫奴政府。不过她的处境还是要稍微好些，至少能在地面上自由地呼吸新鲜空气，还有跟猫咪一起晒太阳和摸鱼。
　　啊，元帅，就像有人把您比作凯撒一样，也有人说猫女瑟琳娜是当今的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
　　“……听起来似乎很有趣，她确实也是当代埃及艳后的人选之一。不过还是说说我们真正的敌人吧！”
　　黑人元帅对此不置可否地说，“……亚特兰大的南方迪克西们，最近有什么举动？”
　　“……因为大西洋舰队已经倒向了我们，亚特兰大方面的南军最近十分紧张，调动频繁。”
　　情报参谋答道，“……亚特兰大政府的伪总统戴维斯，一边在大西洋沿岸集结兵力，部署海防，准备进行抗登陆作战，一边竭力拉拢阿巴拉契亚山脉以西的田纳西州、西弗吉尼亚州等中立州。
　　这些南方红脖子们，似乎以为接下来的联邦内战，会打成又一次印支战争。而我军会在北方站稳脚跟之后，从阿巴拉契亚山脉西边的内陆公路派兵迂回南下，开辟出一条渗透南方的‘奥斯汀小道’……”
　　“……真是一群食古不化的老朽！南方人的脑袋里都是花岗岩吗？”黑人元帅嗤笑道，“……大西洋的制海权在我的手里，我想在哪儿登陆就在哪儿登陆，何必跟越共一样，从内陆走山路？”
　　——通过投靠戴维营政府的传统建制派，奥斯汀元帅得到的最大好处，就是获得了大西洋舰队的支持。
　　这也是他能够率领欧洲军跨过浩瀚的大西洋，渡海反攻北美的必要前提。
　　作为一个贵族化的军种，在水手还没造反杀了军官之前，海军高层的政治倾向通常都偏向于保守。
　　简而言之，就是跟着建制派走。
　　因为跟陆军不同，海军是很难割据自立的，只有一个强大的国家，才能养得起一支现代化的海军。
　　于是，依靠传统建制派政客的穿针引线，还有欧洲占领区的后勤补给和造船厂、海军设施作为诱饵，目前后勤极度困难的大西洋舰队，在清洗了内部的顽固反对派之后，就投靠了奥斯汀元帅。
　　一部分舰艇移动到新英格兰各港口，监督本土战场，另外一部分舰艇已经来到了欧洲。
　　如今的海军再也不是阻挡奥斯汀元帅渡过大西洋远征美洲的障碍，而是成为了他本次远征的急先锋。
　　当然，作为代价，奥斯汀元帅也不得不对建制派做出一些承诺，比如在本土作战中收敛一些杀性，讲究一点体面和人道主义，不能像在欧洲的时候一样滥杀无辜，不得首先在美国本土使用核武器等等。
　　虽然感觉有点碍手碍脚，但是跟获得海军的支持相比，这些麻烦也就都是小麻烦了。
　　更何况，只要得到海军支持，那么军事上的优势就明显在他这边。只要亚特兰大政府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奥斯汀元帅也不介意跟南军打一场正儿八经的常规战争。
　　“……但是，有情报显示，为了对抗我军的海上优势，亚特兰大的戴维斯伪总统，正在积极联络十一区的太平洋舰队，想要让太平洋舰队的舰艇前往东海岸参战，横须贺和夏威夷都有他的使者在活动……”
　　“……太平洋舰队啊……这确实是个变数。这一任的太平洋舰队司令官，可是个南方红脖子呢！
　　在大西洋舰队全面倒向我们之后，南军把太平洋舰队视为最后的希望，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但对于我们来说，这暂时还问题不大。且不说这种谈判交涉，肯定要花费不少时间，太平洋舰队就算被收买并加入南军，也得先横渡太平洋，然后还要穿过巴拿马运河，光是这样的远距离调动，就好些天了。”
　　黑人元帅沉吟了片刻后说，“……但如果我军的渡海远征一直拖下去，迟迟不能发动的话，恐怕就不好说了……至少在今年之内，我军必须从欧洲出发了！
　　否则的话，不但太平洋舰队有可能参战，就连我军在美洲的盟友，也会有坚持不住的风险……”
　　说到这里，奥斯汀元帅不禁叹了口气，虽然他是归心似箭，恨不能立刻启程西征，横扫北美，开启他这个黑人凯撒的荣耀之路。但怎奈老天爷不给面子，海面上这些天一直是风急浪高，暴雨肆虐。
　　在这种糟糕的天气出港启程，即使是现代的钢铁巨轮，也未免风险太高了。
　　尤其是经历了大瘟疫的洗礼之后，欧美大批熟练的老海员在这两年暴毙，补充上来的新人又是快乐教育培养出来，整天飞叶子的“垮掉一代”，知识水平和技能积累都不行，还不怎么肯吃苦。
　　哪怕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让他们开船都要时不时搞出点事故，若是要在风暴天气强行出海，一路跟风浪搏斗着横渡大西洋……那就天晓得要沉掉多少船，让多少士兵和军械一起葬身鱼腹了。
　　——就算美国处处以“新罗马”自居，也没必要连第一次布匿战争时代，那支粗制滥造、动不动就被风暴吹到海底的罗马共和国“乌鸦吊”舰队，也一块儿学过来吧？
　　所以，在天气好转之前，奥斯汀元帅也只能继续耐心地等在这座港口了。
　　接下来，他的秘书又递来一份预定要在美国本土空投的传单样品，正面是奥斯汀元帅模仿麦克阿瑟，嘴里叼了个玉米芯烟斗的半身肖像照片。但还缺少一句响亮又简单的口号，想请元帅亲自批示。
　　最好是像那句著名的“让美国再次伟大”一样，简明扼要，而又朗朗上口。
　　呃，对于奥斯汀元帅的写作能力来说，还真是有些难办。
　　虽然他也是军校出来的高材生，笔杆子的本领其实不差，奈何多年不用之下，笔头功夫早已退化得七七八八了，苦思冥想片刻，元帅依旧不得要领，于是正想找幕僚代笔……
　　结果就在此时，他的副官拖着一个气象学家，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喜气洋洋地对着元帅汇报道：
　　“……好消息！元帅！最新的气象预报，明天勒阿佛尔的天气就要放晴了！整条海峡都是晴天！”
　　“……太好了！把我的行李搬上航母，这就准备出发！”奥斯汀元帅顿时大喜过望。
　　“……可是，尊敬的元帅，马萨诸赛州刚刚遭遇特大寒潮，波士顿正在下暴雪！”
　　看着黑人元帅一脸眉飞色舞的样子，那名气象学家虽然有点迟疑，但还是咬牙爆料了实情，“……这场暴风雪非常大，至少是五十年不遇的规模！波士顿的港口在接下来几周内很可能无法正常运作啊！”
　　——元帅，出发地的天气是放晴了，但目的地的天气却反倒更差啦！
　　美国的港口基建老化得那么厉害，万一到了波士顿却被暴风雪挡在外面，岂不是比留在法国更糟糕？
　　再说，就算你上了岸，可波士顿的铁路和公路，若是全都被风雪阻断，不就依然是哪儿都去不了吗？
　　至于波士顿更北方的哈利法克斯港，就更别提了，说不定连港湾都被冻成了溜冰场……
　　然而，对于这个坏消息，奥斯汀元帅的反应却很奇怪。
　　“……波士顿在下雪？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去波士顿！”
　　黑人元帅挠了挠头发，困惑地说，“……那里既寒冷，跟南军的地盘又隔着一大片辐射废土，我军去波士顿干什么？哦，对了，你的保密等级不够，应该还不知道真正的目的地……”
　　他拿出平板电脑，调出一张美国地图，在右下方一指，“……古巴岛的关塔那摩，最近天气如何？”
　　“……古巴岛？呃，那边最近的天气应该不错，冬天的加勒比海也不会有飓风。”气象学家答道。
　　“……很好，你的任务完成了，这就出去吧！然后，关于传单的口号，我已经有主意了，乔治！”
　　黑人元帅挥手打发走了气象学家，然后转身对秘书说起了下一件事，“……你们就在传单上写……”
　　他稍微沉吟了一下，然后对拿着录音笔的秘书说道：“……消灭盎撒暴政！美洲属于有色人种！”

咕咕条和新脑洞《没有马的世界》
　　今天感觉有点不对劲，可能是又感染上了，喝了水吃了药准备早点休息，暂时咕掉一章。
　　顺便提一嘴，最近正在跟几个战略游戏爱好者讨论，文明如果缺了某些要素会如何演进。
　　所以就有人提出，如果世界上没有马，或者说马儿都像斑马一样无法驯化，那么将会如何呢？
　　第一，没有马，牛车又缓慢，那么战车的时代就没有了，骑兵和骑士也没有了，打仗只能靠水路船运士兵为主。
　　第二，没有马，游牧民族或许还能靠放羊生存，但攻击力和机动性都大大下降，不能构成威胁了。
　　剩下的科技树会畸形成什么样，一时间还想不出来，不知可否请读者们集思广益，说说你们各自的高见？
　　嗯，别拿古代美洲文明生搬硬套啊，那可不仅仅是没有马，而是缺金属缺轮子缺N多的玩意儿。
　　人类早在驯化马之前，就已经造出牛车了。

继续咕咕和《没有马的世界》补充讨论
　　今天感觉好些了，但是马上有事情要出门，存稿只够发一天的份儿，想想还是明天早上发了吧。
　　所以，今天还是继续咕咕了。
　　另外，关于《没有马的世界》的脑洞构想，是因为人类驯化马是很晚的，苏美尔人在公元前3500年就建立了文明城邦，但最早的马匹驯化是在公元前2500年到公元前3000年。
　　也就是说，人类早期文明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没有马的。
　　虽然驴也可以拉车和骑乘，但驴的体型太小，无法撑得起重骑兵，拉车也一般。
　　那么，会不会出现狗拉战车这种替代品？
　　象兵因为大象无法在圈养条件下繁殖，补充起来只能抓野象，注定很难普及啊。
　　最后，在没有马的情况下，中世纪欧洲贵族当不成骑士，那又该如何打仗呢？
　　是不是城堡的时代永远不会出现，始终都是一个个城邦合纵连横？
　　等出门回来之后再看大家的意见哈！

第442章、龙是猫？
　　路易斯安那州南部沿海，青丘神社
　　即使在冬天依然一片碧绿的庭院里，传来一阵皮翼卷动空气的响声，以及爬虫类生物的嘹亮鸣叫。
　　然后，正在降落的小龙先是翅膀打到了树杈，接着整条龙失去平衡，“噗通”一声扎进了水池里。
　　再接下来，众人就翻着白眼看到，这条小龙在浅浅的池塘中，跟狗刨似的扑腾起来……
　　“……这微波炉孵出来的褪色龙……怕不是条傻龙吧？看起来连飞都飞不稳的样子。”
　　秋山惠捧着茶杯坐在屋檐下，用手肘打了一下坐在身旁的龙女王丹妮莉丝……呃，是龙女王丹妮莉丝的扮演者，英国女演员艾米莉亚·克拉克，“……就这么一条傻乎乎的龙，以后你也敢骑它上天？”
　　“……啊，你别忘了，我的【雷妮拉】出壳才一个月！你能指望这么小的婴儿能做什么？”
　　艾米莉亚一边如此说道，一边起身抓起长柄网兜，从池塘里捞起那条被她命名为“雷妮拉”的小母龙，然后用干毛巾细心地擦着它湿漉漉的鳞片，“……而且，雷妮拉抓老鼠的本事，你又不是没看见。”
　　“……啊，我承认它的捕鼠能力确实很强没错啦！可雷妮拉是一条龙，不是一只猫啊！”
　　秋山惠撇嘴说道，“……当然，你若是打算拿这条小肥龙当猫养，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就是了”
　　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龙妈膝盖上这条圆头圆脑圆肚皮的小龙，秋山惠有些无语地耸了耸肩。
　　——在孵化成功一个月之后，这条仿佛见风就长的“褪色龙”，在一番胡吃海塞之后，体重居然增长到了五公斤，已经跟一只猫咪差不多大了。而且吃得胖嘟嘟的，那种高据食物链顶端的凶悍之色几乎消失。
　　就像再凶猛的老虎，若是一旦吃成了圆鼓鼓的胖墩，也会变成萌虎，威慑力大减一样。
　　雷妮拉这条小龙跟吹气球一样膨胀成小肥龙之后，看着也不怎么可怕了。
　　不过，胖归胖，褪色小龙雷妮拉却没有像某些懒猫一样，整天只知道吃吃睡睡晒太阳和养膘，反倒是整天上蹿下跳，十分活泼好动的样子，并且年纪小小就无师自通了捕猎技能。
　　从两周前开始，雷妮拉就每天迈动它的小短腿，配合在翅膀在青丘神社里跳跃，捕捉那些被龙威吓傻了的老鼠，然后把抓来的老鼠挂在神社鸟居旁边的一颗大树上，仿佛将那里当成了它的食品仓库。
　　真不知这条龙是不是有猫头鹰的血统？
　　因为小龙雷妮拉会竭力驱赶绝大多数人远离那棵挂了老鼠的树，所以艾米莉亚这个唯一不被龙讨厌的“龙女王”，不得不亲自提着篮子，踩着梯子，去把老鼠从树杈摘下来……
　　然后把老鼠切成小块、仔细烤熟了，撒上小龙雷妮拉喜欢的辛香料，喂给它当饭吃。
　　什么，给宠物吃老鼠肉是虐待？
　　拜托，你也不看看如今是啥世道？
　　眼下可是天翻地覆、民不聊生的灾荒动乱年头，天晓得有多少美国人连面包都吃不上，又有多少宠物猫狗已经消失在了他们饥肠辘辘的主人胃里？小龙雷妮拉既然能自己打猎，为什么要浪费它的猎物？
　　反正，高温加热杀菌之后的老鼠肉，人类吃下去都不会得病，消化能力更强的龙就更没问题了。
　　可惜，虽然上蹿下跳、上屋顶钻狗洞的时候非常轻松，但到了飞行的时候，小龙雷妮拉还是很笨拙，不仅飞不高，而且时常磕磕碰碰，不是撞墙就是撞树，闹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坠机……不，坠龙事故。
　　好吧，就像人类小孩子学走路要摔无数次一样，小龙学飞行也肯定会摔很多跟头，这不值得奇怪。
　　只是，看着这条龙不好好地在天上飞，反倒喜欢上树钻洞到处抓老鼠……
　　这是把龙养成了猫吗？
　　呃，微波炉孵出来的捕鼠龙，又称龙猫？
　　除了每天像猫一样抓老鼠之外，按照DND的设定，青铜龙喷出来的吐息应该是闪电，白龙喷出来的吐息应该是冰霜，但这条微波炉里孵出来的褪色白龙维多利亚，喷出来的龙息却是……普通的火焰？
　　虽然带着一点儿超凡力量，但充其量也只能吓唬一下最虚弱的鬼魂而已。
　　目前这种迷你龙息的用途就是点蜡烛和烧香，或是给参拜的信徒点烟用。
　　然后，在养了一个月之后，这条龙也没出现任何智慧生物的特征，更没有“牙牙学语”的迹象。
　　或许是它受了龙母丹妮莉丝的模因感染，变成了《冰与火之歌》或《哈利波特》里那种没智力的龙？
　　——关于这个问题，秋山惠用无线电台联系了远在华盛顿州的便宜老妈，想要问她这颗龙蛋究竟是从哪儿来的，结果便宜老妈秋山雪绘回答说，这颗蛋是森林女神梅莉凯赏赐的，直接出现在祭坛上。
　　秋山雪绘也是想尽办法都孵不出来，又看到艾米莉亚来访，就顺手把龙蛋当成礼物送给了她。
　　好吧，这世上若论孵龙蛋的天赋，有谁比得上这位《权游》里的龙妈呢？
　　所以，这条龙究竟是什么品种，什么来路，什么性情，秋山雪绘都是一问三不知。
　　甚至就连这龙蛋究竟是不是属于DND设定的龙，都搞不清楚。
　　——都已经是送出去的礼物了，她总不可能为这点儿小事去求神谕吧？
　　你把游侠与森林女神梅莉凯殿下当成什么了？喜欢跟你唠嗑家常的邻居大婶吗？
　　既然在送出龙蛋的便宜老妈那边，都问不出什么情报，那么青丘神社这边也只能自己摸索着养龙了。
　　没养死就该谢天谢地了。
　　结果确实是没养死，但是把龙养成了猫……
　　幸好，猫的毛病它固然是一件不落，但猫的优点它似乎也学到了，
　　比如会在固定的地方拉屎，比如非常的注意卫生，最关键的是从不随便喷火，更没有玩火的喜好——这一点非常重要，否则青丘神社遍地都是纸木结构的日式建筑，早就要被龙火给烧成一片废墟了。

第443章、巨龙无用论（二更求票）
　　“……说起来，在我出演的《权力的游戏》里，龙女王丹妮莉丝曾经被所有人轻视，被她的臣民不屑和辱骂，但等到她在大草原上孵化出三条魔龙之后，立刻就是人人臣服，都说她是真正的女王。
　　可我在这里孵出小龙后，怎么大家对我的态度都还是老样子啊？一条龙和三条龙的差别就这么大吗？”
　　艾米莉亚·克拉克抱着她的小龙【雷妮拉】，一边撸着龙背上的细小鳞片，一边抱怨说道。
　　这条龙的体表鳞片并不是纯粹的银白色，而是夹杂着许多细小的金色和绿色花纹，看起来很像精美的骨瓷工艺品，但总体上是富丽堂皇有余，威武庄严不足，就像洛可可风格的首饰盒一样。
　　听了艾米莉亚的这话，秋山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暗自腹诽。
　　——艾米莉亚酱！你真把自己当成龙女王了吗？但这里可不是什么维斯特洛大陆啊！
　　我好心好意地养着你和你的龙，你却还想在这里称王？
　　我们之间难道是东郭先生与狼的关系吗？
　　当然，腹诽归腹诽，秋山惠其实很清楚，艾米莉亚并没有篡国夺权的打算，不过是单纯的粗神经而已。
　　如果她真想要谋夺青丘国，又怎么可能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种话？
　　“……啊，我想，在现实中，不论你是孵出了三条龙，还是一条龙，大家的反应都差不多吧？”
　　看着她怀里好像猫咪一样盘着身体的小龙，秋山惠忍不住捉弄之心大起，伸手戳了戳龙尾巴，又捏住尾巴尖，轻轻拉了拉，接着更是伸出手指，狠狠刺挠了它几下。
　　吃痛愤怒的小龙张嘴扭过头来，想要咬秋山惠，却被秋山惠突然弹出狐耳狐尾，浑身释放的凛然神威给震慑得噤若寒蝉，动弹不得，当即又用爪子抱住脑袋，重新蜷缩回了艾米莉亚的怀抱里。
　　见到这条小龙还算识时务，秋山惠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对龙的饲主说道，“……艾米莉亚，在《权力的游戏》里，一条龙就是最顶级的战略兵器，是凡人几乎无法凭本事战胜的对城级，甚至灭国级宝具。
　　但在我们生活的现实世界，且不说你的龙如今还这么小，只能跟老鼠和猫咪斗智斗勇。就算它真的长大到能驮着你飞行了，可是在战场上的作用，也不会比中东沙漠里的皮卡战车更强大。
　　在所有人的眼里，这样的一条龙，充其量不过是昂贵的宠物，跟阿拉伯王子们为了炫耀而养的猎豹、狮子和赛马，似乎也没啥两样。呃，最多就是龙更贵，更稀罕，养起来也更费钱而已……”
　　——说起来，如果是在《冰与火之歌》（《权力的游戏》）这样的低魔冷兵器奇幻世界，一条翱翔青空的巨龙，确实称得上是好像核武器一样的战略级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堪称是位于凡间力量顶端的存在。
　　跟冷兵器时代的军队相比，它具备飞行能力，机动力几乎无限，能够喷射致命的火焰，对地面的建筑物、士兵都可以一击必杀，周身的龙鳞无比坚硬，普通的刀剑乃至于弓箭，都难以破坏龙鳞。
　　所以，一条巨龙可以轻易摧毁一支军队，焚烧一个城堡，乃至打垮一个国家，几乎不可战胜。
　　比如《霍比特人》里的恶龙史矛革，单龙出阵就令强大的矮人王国土崩瓦解，让精灵军队仓皇败退。
　　要知道这两个国家的军队加起来何止数万，但仍然奈何不得它——尽管恶龙史矛革本身没有掌握什么魔法，但就是靠着皮厚，可以喷火，会飞，加上体型硕大、力量绝伦，让它在战场上无一合之敌。
　　没办法，在冷兵器时代想要屠龙，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要么组织精锐的冒险者小队，拿着神兵利器，悄悄潜入龙巢搞偷袭，利用半封闭的地形，来限制龙的飞行能力，从而得以在地面上跟龙挑战PK。
　　但这是在龙的主场作战，很可能还没见到龙，冒险者小队就被龙巢的防卫力量给发现并歼灭。
　　而且，即使冒险者成功攻入龙巢，龙也未必会乖乖待在窝里，很可能直接就飞走撤退了。
　　具体大约可以参考在世界大战时期，派遣特工潜入敌国刺杀政要的成功率。
　　——不是说一定没可能，但如果统治者都已经要完全指望刺杀成功来翻盘了，那绝对是不靠谱的。
　　另外一种办法，就是在战场上使用弩炮来屠龙。不过想要取得成功，也并非易事。
　　首先，对付巨龙这种能够在空中快速移动的目标，必须要有良好的瞄准和转动装置，所以要给弩炮配上万向节——虽然古代希腊人就已经发明了这种装置，但其制作难度和生产成本，都不是一般的高。
　　怎么说呢，绝对不是随便找几个乡下木匠，就能打造出来的，而是必须要有真正的“大国工匠”才行。
　　毕竟，这可是要让弩炮打出高射机枪的灵活度啊！
　　其次，跟现代战争中的高射炮，必须组成火力阵地，才能有效对付敌机空袭一样，单独一部弩炮在巨龙面前的命中率也是微乎其微，必须配置多台弩炮，依靠密集的火力拦截，才有击落飞龙的希望。
　　然后这些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弩炮的操作手还得耐心等待巨龙俯冲而下，朝着自己吐火的一瞬间——这时候距离最近，龙的头部也最容易瞄准，不过也基本没有射第二箭的机会：第一箭没射中就该成炭了。
　　呃，甚至就算射中了，也未必不会成炭：在被射死之前，俯冲的巨龙还是来得及吐出火焰的。
　　更何况，弩手还有被坠落的龙尸压扁的风险呢！
　　最后，就算上述战术全部成功，弩炮发射的巨箭成功射中飞行的巨龙，但弩炮能够射死射伤的，也仅仅是体型不太大，龙鳞不太硬，龙皮也不太厚的年轻小龙而已。因为弩箭的动能就可以破得了它们的防。
　　若是那种一口就能吞下大象的“哥斯拉级”超大龙，弩箭射在它身上不过是挠痒痒。
　　普通弩箭要射翻这么大的龙，就跟日本剑客想要用拔刀术，一刀斩碎战列舰差不多——纯属做梦。
　　呃，除非弩箭能够恰好射中龙的眼睛。
　　没办法，冷兵器屠龙就是这么难：不仅九死一生，而且成功率渺茫到近乎于绝望。
　　所以，那些屠龙勇士才会被古老的史诗称颂啊。
　　但问题是，上述这种情况，只存在于古时候的冷兵器战争中。

第444章、黑凯撒和白庞培
　　冷兵器战争时代的龙，从军事结构上来说，大约就相当于是现代老美的核动力航母+核弹，虽然理论上有克制它的可能，但实际执行起来，必然付出难以承受的惨重代价——大约类似于用天灵盖硬抗狼牙棒。
　　借用黄旭东先生的一句话：飞龙骑脸怎么输？直接A脸都赢了！
　　但若是把龙放到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地球战场上……
　　拜托，普度众生的密集阵近防炮面前，巡航导弹都能打下来，还需要怕什么飞龙骑脸啊？
　　你若是骑着个飞龙，就去挑战人家装了密集阵系统的宙斯盾战舰，那不等于是送靶子上门吗？
　　要知道，龙这玩意儿听起来很威风，看着卖相也不错，但实际上根本飞不快——它的飞行速度不仅比不上火箭和喷气机，甚至比不上某些活塞式螺旋桨飞机，只能勉强跟部分直升机和双翼农药机媲美。
　　虽然跟固定翼飞机相比，龙的降落和起飞都要容易得多，基本不需要漫长的跑道，更加机动灵活。
　　但在现代战场上，这不过是任何一款武装直升机，都能轻松做得到的事情。
　　至于火力就更别提了。
　　就算龙息再怎么可怕，难道还能在射程和杀伤力上，比得过武装直升机的加特林火神炮吗？
　　——无论是速度还是火力，龙，哪怕是体型庞大的巨龙，也都无法跟一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相比。
　　剩下的防护么……再硬的龙鳞，难道还能硬得过坦克的装甲钢吗？
　　即使龙鳞和龙皮勉强能够挡住机枪子弹，遇到炮弹和火箭弹，还是要变成烤龙的啊！
　　更别提能够烧到摄氏一千五百度，连铁都要融化的铝热弹了。
　　实际上，在科技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绝大多数被用来战斗的超凡力量，都只能在太平盛世之中，或者至少是不算太乱的环境下，进行小规模的反恐作战和低烈度对抗，才会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如果真到了人命如草芥，硝烟弥漫，尸横遍野的世界大战主战场上，面对几十万人互相厮杀的绞肉机，超凡力量也只能提高保命几率，却没办法像古代背景之下，起到一锤定音，决定胜负存亡的关键作用了。
　　当然，秋山惠的绿色环保魔法氢弹，即使在武德暴涨的现代战场，论威力也称得上最终决战兵器。
　　可惜，【氚宝】的施法前摇太长，准备条件太繁琐，还有使用地点的限制，并不是那么的实用。
　　所以，就算手握氢弹，秋山惠的青丘国，也肯定是没办法跻身五常之位的……
　　正当秋山惠和艾米莉亚坐在屋檐下说说笑笑，逗弄着小母龙雷妮拉的时候，之前又一次驾着小船出海钓鱼和走私办货的陈秋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给秋山惠带来了一则非常劲爆的大新闻。
　　“……哈？巴黎屠夫没去波士顿，而是赶到关塔那摩，正在以关塔那摩和拿骚为基地，北伐佛罗里达？”
　　秋山惠瞪大了眼睛，“……他打联邦内战，也要跟太平洋战争一样玩跳岛战术？”
　　“……千真万确！哈瓦那的街头已经传遍了！说是古巴、巴哈马和很多加勒比海岛国，都已经跟奥斯汀元帅结盟，要消灭南方白人种族主义者的亚特兰大政府！据说联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在迈阿密登陆了。”
　　陈秋涵一边说道，一边摸出一张印刷精美的传单，递给秋山惠。
　　秋山惠接过一看，发现传单的正面是奥斯汀元帅的肖像照片，他模仿麦克阿瑟，嘴里叼了个玉米芯烟斗，一脸的高傲和自满。而照片下印刷的口号则更加劲爆——“消灭盎撒暴政！美洲属于有色人种！”
　　看着这句似曾相识的口号，秋山惠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吧，这很“三体”……
　　另外，为啥不直接说“消灭白人暴政，美洲属于黑人”呢？
　　※※※※※※※※※
　　很显然，奥斯汀元帅率领欧洲军弃北走南，以古巴的关塔那摩和巴哈马的拿骚为基地，突袭佛罗里达州的跳岛战术，实在是一记神来之笔——不仅完全出乎亚特兰大政府的意料，还狠狠击中了南军的软肋。
　　一般来说，只要对手并非是阿根廷这样只会哭泣的弱鸡，那么跨越浩瀚大洋的登陆战，是不能直接往敌人严密布防的海岸线上硬闯，而是得要占据某个海岛或港口，作为前线基地，如此方可进退自如。
　　——哪怕是元朝时的元军东征日本，也是先占据某个离岛为跳板，然后再对日本主岛进行登陆战的。
　　（参考游戏《对马岛之魂》）
　　按照之前诸多“国际观察家”们的看法，因为得到了传统建制派政客的支持，奥斯汀元帅的欧洲军一旦加入本土战场，肯定会在建制派控制的波士顿或附近的其它港口上岸，作为反攻北美的桥头堡。
　　——其实纽约的港口条件要比波士顿更好，怎奈如今的纽约已经挨了一堆核弹，变成了辐射废土，港口设施都变成了废墟，实在不适合大军进驻。
　　如果选择波士顿作为前进基地，奥斯汀元帅不仅能够就近获得新英格兰各州的物资补给，还能征集东北各州的残余建制派军队，无论是粮秣、汽油、交通工具，甚至补充兵员，都不会有匮乏之虞。
　　然而，坏处是时间不对。
　　如今已经是十二月中旬的冬天，整个美国东北部又被寒流和暴风雪困扰，欧洲军若是选择在波士顿上岸，即使港口没有冻结冰封，军队登陆之后，因为波士顿的周边郊野都被大雪封路，也会动弹不得。
　　换而言之，就是奥斯汀元帅的军队必须休整到春暖花开，才能对南军进行下一步的作战行动。
　　所以，奥斯汀元帅反其道而行之，选择了另一个前进基地——古巴岛的关塔那摩！
　　在现代人的印象里，关塔那摩似乎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军事监狱，关押的囚犯都是各式各样的反美人员和恐怖分子，而整天虐囚的狱卒和中情局拷问官也不是什么好人，堪称现代的人权洼地和猎奇俱乐部。
　　但事实上，关押恐怖分子的特种监狱和酷刑拷问室，只是占了关塔那摩基地的很小一部分。从整体上来说，它依然是类似关岛、冲绳和横须贺这样的军事要塞，一方面监视古巴，一方面威慑整个加勒比海。
　　在今年的联邦内战之中，孤悬海外又兵微将寡的关塔那摩基地，一度是被所有人忽视的存在。
　　甚至连日常的给养供应都停了，让关塔那摩的军人几乎快要活不下去。
　　所以，在建制派政客的勾搭之下，关塔那摩基地的司令官就投奔了称霸欧洲的奥斯汀元帅，又亲自穿针引线，帮助这位黑人元帅联络上了加勒比海的很多岛国，获得了一个还算稳定的战略后方。
　　——美国在经营多年的加勒比海各岛国，有着许许多多的资产和特权，奥斯汀元帅只要随便拿出一点来收买人心，比如在战后向古巴归还关塔那摩之类，就能轻松获得整个加勒比海的倒向与支持！
　　而反贼底色的亚特兰大政府，却没有继承联邦的绝大部分情报网，故而对此反应迟钝，几乎一无所知。
　　结果，当奥斯汀元帅挥师西渡，抵达关塔那摩的时候，亚特兰大的戴维斯总统顿时阵脚大乱。
　　之前，亚特兰大政府的备战工作，一直是防着欧洲军从北方压过来。所以，南军主力基本都部署在靠近首都华盛顿的弗吉尼亚州，预备在这个南北战争的主战场跟欧洲军再次展开较量。
　　而直面古巴的佛罗里达，则被视为安全的大后方，在军事上处于很空虚的状态。
　　没想到，欧洲军竟然先跑到了古巴，接下来多半就要直扑佛罗里达，狠狠地痛击南军的软肋！
　　——就像三国末期的西晋灭吴，吴国本来全力经营北边的长江防线，唯恐中原之兵从北方渡江，却万万没想到晋军打了个大迂回，从巴蜀奔袭交州，先打吴国的最南端疆土，搞得吴军手忙脚乱一样。
　　于是，亚特兰大政府的南军马上开始紧急调动，想要抢先赶往佛罗里达，部署岸防，阻击敌军登陆。
　　但是，奥斯汀元帅也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他一边让海军发射导弹，空军进行轰炸，破坏桥梁和公路，干扰阻滞南军的调动，一边派出先遣队，在位于墨西哥湾沿岸的迈阿密登陆，继而横扫整个佛罗里达半岛。
　　一番混战下来，被来回调动的南军损失惨重，而欧洲军却是在迈阿密一带旗开得胜、势如破竹。
　　——当地百姓虽然谈不上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但反抗程度也没有那么激烈，颇有不少望风而降的。
　　甚至还有许多人主动投奔同样是佛罗里达州出身的奥斯汀元帅，给这位“佛罗里达州的骄傲”带路。
　　什么？对于让黑人当老大会不会有意见？
　　拜托，你该不会以为佛罗里达州的有色人种很少吧？迈阿密可是素来号称“拉丁美洲的首都”啊！
　　事实上，这样带路党遍地、易帜如风的情况，不仅发生在佛罗里达，也发生在整个美国南方……
　　——那些只从新闻节目上了解美国的外国人，很容易误以为，美国南方各州是白人红脖子一统天下。
　　但事实上，居住在南方各州的黑人，在数量上远比生活在北方各州的黑人要多得多。
　　没办法，美国黑人的祖先，可是南方棉花种植园里的黑奴啊！
　　他们就算获得了自由，又有多少愿意背井离乡，跑到陌生又寒冷的北方去过日子呢？
　　——就像白人普遍不太耐热一样，黑人也普遍不太耐冻……
　　所以，现代美国南方各州，既是红脖子白人农场主的家乡，也是大批黑人、拉美裔等有色人种的家园。
　　实际上，虽然看似民主党代表民族多元，共和党鼓吹白人至上，然而若是论人口组成和种族比例，那么在肤色上，绝大多数支持民主党的北方蓝州，反而要比共和党的南方红州更加“白”得多！
　　近年来，南方红州看起来白人保守派盛行，共和党一统天下，但这其实只是因为南方白人暂时还占相对多数，并且对政治更加敏感和活跃，而有色人种移民则对政治不太感兴趣罢了。
　　可是只要南方各州的有色人种数量和投票积极性继续增长，最终达到一个临界点的话，那么南方红州在一瞬间集体翻蓝，共和党和红脖子一起永久性扑街，也是很容易就会发生的事情。
　　事实上，随着拉美非法移民的疯狂涌入，南方各州的有色人种比例不断增加，南方的变局早已迫近了。
　　在这其中，佛罗里达州早在冷战时代，就因为大批古巴难民和其它加勒比海岛难民的迁入，而显得人种混杂，拉美氛围浓厚。在二十世纪，佛罗里达州长期都是摇摆州，在民主党和共和党之间当墙头草。
　　但到了新世纪，随着大批反感白左政策的老一辈传统退休白人，从各个蓝州迁出，涌入气候较好的养老胜地佛罗里达，导致佛罗里达州人口结构再次逆转，在政治上急剧翻红，从偏蓝的摇摆州又变成了红州。
　　南方红脖子们自然对此欢欣鼓舞，可是，佛州的黑人和拉美裔，却未必乐意重新被白人骑到头上。
　　在和平时代，这些种族矛盾还能压制和化解。但到了联邦内战全面爆发的现在，南方各州的白人和有色人种之间，早已开始了热烈的物理交流，各式各样的种族仇杀此起彼伏，制造出了大批的带路党。
　　所以，奥斯汀元帅的大军在登陆迈阿密之时，这座美国东南部的第一大城市，因为城内的黑人和拉美裔市民趁机作乱，腹背受敌的守军仅仅象征性抵抗了两天时间，就仓促撤走，迈阿密宣告易主。
　　接下来，另一支欧洲军也从拿骚出发，登陆攻克了佛罗里达州北部的杰克逊维尔港，并且击溃了亚特兰大政府从北面仓促调来的弗吉尼亚军团，甚至进一步杀入了亚特兰大城所在的佐治亚州！
　　上述噩耗一出，亚特兰大政府名下的南方军民顿时士气大跌，面对敌军的招降纳叛，纷纷开始动摇。
　　至此，“黑凯撒”的反攻美洲之战大获成功，而亚特兰大政府的“白庞培”戴维斯总统，却发现自己就像打输了法萨卢斯战役的庞培一样，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第445章、凯撒笑
　　“……为陆军干杯！为陆军干杯！”
　　“……亲爱的孩子们！向勇敢的大红人致敬！”
　　“……总是第一个加入战斗！”
　　“……没有敌人能挑战我们赢得胜利的权力！”
　　嘹亮的军歌声中，大红一师（美国陆军第一步兵师）曾经得过莱利堡音乐节奖的军乐团，在硝烟尚未散尽的战场上卖力演奏，庆祝着这支美国王牌师刚刚取得的又一次胜利。
　　而在他们的四周，则是燃烧的车辆、坍塌的房屋、扭曲的路灯、横陈的死尸，密密麻麻的弹坑……偶尔还有燃烧的火苗。尸体、瓦砾和烧黑的木板混合在一起，血渍和油污铺满了坑坑洼洼的街道。
　　让人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是人文荟萃的旅游胜地——西礁岛。
　　——在佛罗里达州有句名言：“他们摇了摇美国，疯子就掉到了最底下”。
　　这个“最底下”，说的就是美国东海岸的最南端，佛罗里达半岛尽头朝着古巴延伸出去的一串群岛。
　　正式的名称是“佛罗里达礁群岛”。
　　早在一百年前开始，当时还是基建狂魔的美帝，就不惜工本地建造了一百七十多公里的跨海铁路和跨海高速公路，将这串岛链跟佛罗里达半岛本体连接起来，形成很多风光明媚的热带海景住宅区。
　　而在这串群岛最末尾的西礁岛，一直以来就是美国各种奇人怪咖的著名聚集地。
　　各式各样的文学家、艺术家、嬉皮士和穿着花裤衩的游客，是这座岛屿永恒不变的风景。
　　从文学家海明威到杜鲁门总统，都曾经在这里留下过痕迹——杜鲁门还在这里搞了个“小白宫”。
　　并且，这座岛屿甚至还搞过独立，自称海螺共和国，用水枪和长棍面包大战海军陆战队……
　　呃，可以说是把行为艺术给玩到了一定的境界。
　　但现在，这个原本只有搞笑色彩的海螺共和国，却真正变成了血与火的炼狱战场。
　　——在南军战败撤出迈阿密之后，因为佛罗里达州北部的杰克逊维尔港也已经陷落，北上的道路已经被截断，逃出迈阿密的残余南军不想被沼泽吞没，只能掉头南下，退守佛罗里达最南端的那串岛链。
　　因为这里是冷战时期美国跟古巴对峙的最前沿，所以在佛罗里达礁群岛上，不仅有古老的海防炮台、现代的雷达站和岸防导弹，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空军基地，储备了大量的军械弹药和战略物资。
　　所以，乘胜追击的欧洲军，本以为不过是扫荡一群吓破胆的孬种，结果却被导弹和火箭轰得够呛。
　　而在海上协助进攻的大西洋舰队，在被陆基导弹击沉一艘驱逐舰和一艘两栖攻击舰之后，也径自退出战场，拒绝配合陆军继续攻击这串岛链——海军将领表示自己的战场是在深海大洋，不是跟海岸堡垒死磕。
　　于是，初战受挫的奥斯汀元帅，立刻对这处战场重视起来，亲自调动重兵，部署攻势，一边在跨海高速公路上正面突破，用炮击、轰炸和自杀式无人机，不断摧毁守军仓促建立的防线，攻入一个又一个岛屿。
　　另一边，奥斯汀元帅让敢死队乘坐小艇，执行迷你规模的跳岛攻略，跨海登陆各处守军后方的海滩码头，潜入守军的后方大闹天宫，让这条岛链上呈现一字长蛇阵部署的南军腹背受敌，首尾不能兼顾。
　　同时，元帅又刻意没有封锁这些岛屿的港口，给守军留下一条逃生的海路，以削弱他们的抵抗斗志。
　　最终，在三天三夜的激战之后，原本就兵力不足、士气颓丧的南军残部，纷纷夺船出海，各自逃生。只剩下最后几百残兵败卒，退守岛链尽头的西礁岛，依托海岸警卫队的码头基地，进行最后的抵抗。
　　黑人元帅见状，便投入了他手中压箱底的王牌部队，联邦陆军在大灾变之前的总战略预备队大红一师，于是，在六个小时的激战之后，大红一师终于粉碎了西礁岛上的最后一股残敌，占领了整个岛链。
　　而在此之前，佛罗里达州的坦帕、奥兰多等城市，以及著名的肯尼迪航天中心，都已经宣布投降。
　　残存的南军官兵要么脱了军装，各自回家，要么逃离沿海地区，翻过阿巴拉契亚山脉，躲到内陆。
　　总之，整个佛罗里达州的战事，就此告一段落了。
　　※※※※※※※※※
　　当大红一师正在西礁岛的残垣断壁之间欢庆胜利的时候，一架直升机飞过了硝烟未散的西礁岛上空，奥斯汀元帅就坐在直升机上，俯瞰着刚刚攻占的南军在佛罗里达的最后一块阵地。
　　“……佛罗里达州的战事，总算是差不多打完了。佐治亚州那边的进展也不错，预计在七十二小时之内就能进入亚特兰大。哎，跟之前华盛顿军政府手下的南军相比，现在的南军简直都是懦夫啊！”
　　奥斯汀元帅如此吐槽道，同时对他的亲信副官吩咐说，“……等到亚特兰大那边投降之后，就该着手处理下一件事情了——你去找几个人合计一下，尽快开列出一份一万人的国家公敌名单！”
　　“……啊？公敌名单？一万人？”副官听得有点发愣，“……请问，应该按什么标准来筛选？”
　　“……什么标准？当然是什么人最有钱，就找什么人上公敌名单，这样才好去抄他们的家啊！”
　　黑人元帅笑着说道，“……快要过圣诞了，打了胜仗的士兵们都需要一份丰厚的犒赏啊！如果不多杀一些肥猪的话，我们又该怎么过节呢？不管要得罪多少人，我们都不能忘了让士兵发财呐！”
　　——轻描淡写的话语间，却充满了恐怖的血腥。
　　在欢声笑语之中，就给一万个上流社会的“世界公民”家庭，直接判了死刑。
　　从而让这位据说望之不似人君的“黑凯撒”，俨然有了几分罗马帝国奥古斯都的风采。
　　然而，当“黑凯撒”得意地开怀大笑之时，“白庞培”那边就该痛哭流涕，惶惶如丧家之犬了……

第446章、庞培哭（今日第二更）
　　佐治亚州，亚特兰大
　　还没到今年的圣诞节，这座南方政府的临时政府，就已经陷入了敌军的三面围攻。
　　在一个半世纪之前，曾经被谢尔曼将军纵火焚烧过的亚特兰大街头（《乱世佳人》电影的名场面），如今又一次沐浴在了烈火和浓烟的残酷洗礼之中。士兵和市民都在此起彼伏的爆炸中苦苦挣扎。
　　造型狰狞的武装直升机凌空飞过，喷吐出一道道火舌，将地面打出一串串血肉飞溅的小坑。
　　一枚枚单兵防空导弹也很快从地面腾空而起，把不可一世的武装直升机炸成燃烧坠落的大火球。
　　而城外的郊野，也是炮声隆隆，硝烟弥漫——守城的卫戍部队，还在进行最后的奋战和抵抗。
　　但组织起这个政府的戴维斯总统，新罗马争霸战中的“白庞培”，却已经对未来前途感到绝望了。
　　“……我们在亚特兰大是坚持不了多久的！这座城市已经没有外援了，城里的弹药储备也很少。
　　我们的空军已经全完了！天空属于敌人！敌军的武装直升机和炮艇机，每时每刻都在我们头顶上转悠！
　　我们的每一条公路，每一列车队，都随时有可能遭到从天而降的火力鞭挞！
　　敌人有大批的自行火炮和坦克，而我们却连装甲车都不多！只能像中东的游击队一样用RPG来反抗！总统先生！当我们仅有的机械化野战部队在杰克逊维尔港被击溃之后，亚特兰大就已经注定守不住了！”
　　被炸碎了窗户玻璃的残破办公室里，亚特兰大的城防指挥官，绝望地对戴维斯总统如此说道。
　　而最后几个还没逃走的议员、军官和幕僚，也都不再唱什么慷慨激昂的高调，只有一片麻木的沉默。
　　每个人都感到形单影孤，像是一群被遗弃的孤儿。
　　看着这些垂头丧气的人，戴维斯总统也是非常的懊丧。
　　他强抑着自己潮水般的沮丧，努力不让自己流出眼泪，尽量摆出冷峻淡漠的样子，开口同意了宣布亚特兰大为不设防城市，然后趁着对外通道还没被切断，整个政府往西撤退到阿巴拉契亚山脉的提议。
　　然后，戴维斯总统打发众人去收拾行李，征集车辆，做疏散和迁移的准备，自己独自留在办公室里，从酒柜拿出一瓶威士忌，往桌上的马克杯里倒了满满一杯，慢吞吞地啜饮起来。
　　过去两个月来紧张备战、日理万机，紧张而又疲劳的日日夜夜，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为了这场争夺联邦最高权力的战争，他自认为已经做得够多了，从弗吉尼亚州到佛罗里达州的一切武装力量都被调动起来，各个战略物资储备库里的东西也都被搜刮出来，毫不吝啬地投入备战之中。
　　在大洋彼岸的敌人来袭前夕，亚特兰大政府的名下已经有了六个步兵师和一系列的独立部队，虽然空军力量薄弱，海军几乎等于零，但在本土作战的情况下，戴维斯总统自认为应该还有一拼之力。
　　但很遗憾的是，战斗打响之后仅仅过了一个多星期，亚特兰大政府的二十万大军就已经做了鸟兽散。
　　最精锐的新编野战部队在来回调动之中疲于奔命，最终在杰克逊维尔港被一战打崩。
　　戴维斯总统出身的佛州国民警卫队，从迈阿密一路退到西礁岛，最终在大红一师的炮口下灰飞烟灭。
　　至于其它的民兵组织和亚特兰大政府控制的空军，则是纷纷销声匿迹，不再听从指挥。而北方的弗吉尼亚州、北卡罗来纳州和南卡罗来纳州，更是在建制派政客的诱降之下，相继宣布中立和退出战争……
　　很显然，这是毫不掩饰的背叛，但亚特兰大政府已经没有能力惩戒这些叛徒了。
　　戴维斯总统知道，就算现在开始筹备的撤退疏散事宜一路顺利，他也不可能撤出亚特兰大的所有军民，绝大部分卫戍部队和前来保卫这座城市的南方白人民兵组织，注定都会被敌人包围歼灭，沦为俘虏。
　　他仿佛看见，在黑人士兵的刺刀下，长长的白人战俘的队伍，耷拉着脑袋，双手抱住后脑勺，往战俘营行军。空气中弥漫着失败、恐怖、屈辱、怨恨和绝望的氛围，一切南方迪克西的荣誉荡然无存……唉！
　　一股酸涩的痛楚咬噬着他的心灵，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忍不住黯然泪下。
　　哎，其实，他早该明白的，亚特兰大政府和这个政府的支持者，并没有他们吹嘘得那么武德充沛。
　　真正最热血，最激进，也最勇敢的那帮红脖子民兵，早就已经倒在了华盛顿和纽约的核爆蘑菇云中。
　　而留在南方老家没有去参加华盛顿军政府，只是在首都变成核爆废土之后，建立起亚特兰大政府的这帮议员、政客和地方豪门，大多是各种怂人和日子人，不过是守户之犬的档次。
　　无论他们在辩论和采访中多么的善于言辞、巧于舌辩，但一旦离开他们熟悉的表演舞台，来到了肝脑涂地、人命如草的战场上，那么他们跟真正的铁血强人之间，不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相同之处。
　　眼下距离欧洲军登陆北美还不到两个星期，亚特兰大政府就已经在对方的连番重锤打击下土崩瓦解。
　　戴维斯总统既没有办法挡住敌军的快速推进，也没有办法让各州保持斗志，更组织不起凌厉的反击。
　　貌似庞大的南军，仅仅损失了5%的兵力之后，就基本陷入了指挥失灵的崩溃状态，再也打不下去了。
　　拿破仑曾经说过：世界上最艰苦卓绝的事业是战争，历史上最考验人性的地狱是战场。
　　只有战争才能塑造真正的统帅。那些依靠血统和文宣而标榜的名声，不过是傻瓜的装饰品。没有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永远不会理解什么是残酷，什么是意志，什么是决断，也不配领导一个伟大的国家。
　　很显然，他和他领导的南方政府，都没能通过战争的考验，在某个黑鬼元帅面前输得一塌糊涂。
　　不过，这场博弈还没有结束！戴维斯总统对自己说，他还有广阔的内陆作为战略纵深，还能继续在乡村和山野间跟敌人周旋。南方红脖子的真正力量和底蕴，从来就不在于城市，而在于农场和庄园……
　　正在他沉思的时候，他的助理已经把一辆满载行李的越野车开了出来，戴维斯总统也夹起公文包走了出去，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曾经想着要不要喊上一句“我会回来的”……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都已经丢人到这地步了，还喊什么豪言壮语呢？
　　“……唉，联邦的深层政府（Deep State）又赢了一局！上帝啊，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净化这些该死的犹太奸细和白人叛徒？！”他摇摇头，有些灰心沮丧地走了。
　　然而，戴维斯总统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些南方共和党固然是一败涂地，但北方的建制派同样也没赢。
　　※※※※※※※※※
　　12月26日，亚特兰大政府宣布临时首都亚特兰大为不设防城市，同时放弃亚特兰大这座交通枢纽，向西翻越阿巴拉契亚山脉，迁往位于内陆的田纳西州。
　　12月27日，驻欧美军攻入亚特兰大，瓦解了南军在佐治亚州的最后抵抗。
　　12月29日，克雷西-奥斯汀元帅亲自来到亚特兰大，在这里跟戴维营政府的大卫·林奇总统进行了六个小时的密室谈判，最终达成协议，林奇总统辞职让位，新政府迁都到佛罗里达州的奥兰多。
　　2021年12月31日，在奥兰多的迪士尼公园城堡脚下，奥斯汀元帅宣布继任联邦总统，并且在这里举办了盛大的新年庆典。而他也成为了这一年之中，在美利坚大地上出现的第十位总统……
　　就这样，旧的一年在战火硝烟中宣告结束，但谁也没有想到，新的一年竟然会从尸山血海中开始！

第447章、新总统？不，这是美国皇帝！
　　充满了灾变和战乱的二一年，在新任黑人总统克雷斯·奥斯汀的就职典礼中宣告结束。
　　这个被死神、瘟神和衰神主宰，天启四骑士肆意驰骋的悲哀世界，又在疲惫中迎来了新的二二年。
　　虽然青丘神社如今的物资储备颇为拮据，但巫女们还是拿出自酿的米酒，还有烤鱼和烤年糕，外加珍藏的水果罐头和甜点糖果，摆出流水席，招待整个领地的人们，竭力办了一场还算喜庆的新年祭。
　　秋山惠亲自上台跳了神乐舞，还让一群小狐狸表演动物杂技，最后更是在神社的附属港口——狐狸港的外海引爆【氚宝】，在夜幕下制造出一朵流光溢彩的小型核爆蘑菇云，为这场新年祭来助兴。
　　顺便以此来清理沙洲和礁石，拓宽狐狸港的港湾和航道。
　　嗯，用氢弹来疏浚港口，真的是很有毛子的暴力粗犷风格。
　　——随着灵气复苏的加剧和进一步深化，以及环境灵气浓度的上升，即使是在没有灵脉的地方，只要灵气浓度够高，秋山惠也已经可以祭出核爆了……不过施法过程还是比较繁琐，比不得发射核弹那么快捷。
　　此外射程也近得多，做不到像洲际导弹那样，从北冰洋点火发射，就能轰击到华盛顿。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秋山惠也不是很愿意化身“大炸炸”，广布核爆于四方的。
　　原本，秋山惠以为二二年会有一个比较平静的开端。
　　但到了1月3日，随着一些零零星星的消息，通过空中的无线电波，从东海岸那边陆续传来……
　　她愕然发现，今年的美利坚，似乎连一个平静的开端都不会有，从元旦开始就是“血色之年”！
　　“……哎，怎么说呢？感觉现在的美利坚，真的是越来越有新罗马的范儿了啊！”
　　听着人工智能AI式神【贾维斯】搜集的情报，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喝茶的马彤忍不住笑着说道，“……居然连公敌名单都搞出来了！洛克菲勒、摩根、杜邦、亚当斯这些顶流豪门一个也没放过！
　　建制派政客本以为是从欧洲请来了打手和救星，谁知却迎来了一尊杀神！简直就是董卓进京的做派！
　　不知道接下来这位‘黑凯撒’还准备做些什么？在高速公路两边竖起十字架钉人么？”
　　“……啊，我记得，在公路两边立起十字架钉活人的事情，他已经在法国做过很多次了。”
　　秋山惠撇撇嘴说，“……不过，居然能够把洛克菲勒、摩根、杜邦、福特这些顶级的财阀名门，还有亚当斯这种从独立战争时代开始传承至今的政治世家，都列入大清洗的公敌名单……
　　呃，这位‘黑凯撒’可真是……有魄力呢！”
　　“……嘿嘿，什么名门世家啊，不都是一些旧时代的眼泪吗？早就该被丢进垃圾堆啦！”
　　墨西哥妹子瓦伦蒂娜一边喝着新年祭上剩下的米酒，一边乐呵呵地说，“……如果没人能让这些老钱家族和顶流豪门腾出位置，我们这些侍奉真神的眷族，又该如何沿着混乱铸成的阶梯，一路往上爬呢？”
　　“……没错，混乱是阶梯啊！反正都是些早就该死的犹太人和阔佬罢了！”
　　正星条旗出身的红脖妹德洛丽丝叹了口气，附和着说道，同时努力不再去想那位黑人总统“消灭盎撒暴政，美洲属于有色人种”的宣言口号。
　　哎，谁能想得到，传统白人如今都已经不再是美国主体人口了呢？
　　而作为造成这一变局的建制派政客和财阀豪门，最终遭到他们豢养的黑命贵屠灭血洗，应该也算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吧？
　　※※※※※※※※※
　　众所周知，美国民间一向都是阴谋论盛行，什么蜥蜴人执掌华府，人类清洗计划，共济会阴谋、犹太人统治世界，传说中的“深层政府”等等，常年都是全美乃至全球地摊文学的热门话题。
　　没办法，谁让全世界的老百姓都喜欢猎奇、喜欢狗血，喜欢键政，喜欢各种神神秘秘的玩意儿呢？
　　但归根结底，这些阴谋论的谣言，最终指向的都是同一小撮人——真正统治美帝的数百个上层家族。
　　有人说他们是大资本家，有人说他们是世家权贵，但其实这两者是一体的。
　　他们普遍拥有巨大的土地和令人咋舌的股票，并且大部分财富都进入基金会，不必担心家族的代际传承出问题，而且凭着他们的权势，基本上连税都不用交，可以说是家传万代的世袭勋贵。
　　因为这个国家机器在本质上就是他们的，他们随时可以修改规则，让一切规则完全有利于自己。
　　这些家族的成员，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以不同的组织面貌出现，什么骷髅会、共济会……但其实这些组织的名字并不重要，参加组织的人员才是关键，因为这些组织根本管不动名义上加入它们的大人物。
　　比如说，共济会从来都不是传闻中那个呼风唤雨操控世界的神秘团体，说白了其实就是个类似于上流社会高级俱乐部的松散社交平台，体系和结构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严密，成员的流动性很大。
　　在入会的名门显贵看来，他们就相当于是获得了某某大酒店的VIP贵客资格而已，虽然确实是很值得显摆和炫耀，但并不足以让他们为这个酒店多花力气，遇到酒店破产倒闭，他们甚至还会落井下石！
　　在欧洲的时候，共济会就屡遭取缔，每次都是一哄而散，生存能力还不如那些地下邪教。
　　到了美国，共济会虽然没怎么被取缔，但组织度也没有任何提升，依旧是一个松散的社交平台罢了。
　　就像联合国在表面上管理全球，但在事实上，有多少强人霸主肯买联合国的账？
　　总之，共济会本身是可以被轻松取缔的，但加入共济会的这些大佬，可是没办法轻易打倒的。
　　呃，有人说他们都是犹太人？这个么，其实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因为这是一个双向奔赴的过程。
　　原本在美国高层的世家大族之中，犹太人固然是有一些，但总的来说并不算多，而且普遍在对外宣传时遮遮掩掩的，不觉得这份犹太血统是什么值得荣耀的事情。
　　可是自从犹太人在二战后占据了全球的政治正确高地，变成了绝对不能骂的天龙人之后，很懂看风色的美国上流家族，开始纷纷跟犹太人联姻通婚，好让自己的家族沾上一点儿犹太人的政治正确保护色。
　　考虑到犹太人是按母系而非父系来算的，硬要说这些豪门子弟是犹太人，也不是不行。
　　可真要说他们对自己的犹太血统看得有多重……那也是纯属瞎扯。
　　别忘了，就算是希特勒的身上，都也有一点儿的犹太人血统呢！
　　不是犹太人成了美国的人上人，而是美国的人上人成了犹太人！
　　于是，在底层民众看来，他们就是正在被一群犹太人统治——从而让统治阶层脱离群众得更厉害了。
　　历史上，不是没有美国总统对这些坐拥巨富的豪族们打过主意，但结果都很不理想。
　　因为从建国以来的地方自治传统，导致美国根本就是一个藩镇割据的体制，白宫的号令很难畅通于州县。
　　历代总统的打压豪门之举，大多不过是掀起民意的浪潮，逼迫富人补交上一部分税款罢了。
　　——想想也知道，要触动富人的根本利益，不流血怎么可能办得到呢？
　　而且，就算真的有能力摧毁这些豪门，白宫也没有这个意愿去动手，因为在资本主义社会，国家是不能包办经济活动的，如果贸然打倒了财团门阀，由此导致的经济混乱，是任何政府都很难承受的。
　　强行让国家来替代财团和企业家履行职能，那一定会带来扼杀和窒息……这是全美社会的共识。
　　既然财团门阀的存在有其合理性，那么政治家也只能默认现状，不敢触犯这些大家族的根本利益。
　　于是，现代美国一边阶级固化，流动板结；一边各种矫揉造作，行为艺术……其实很类似于魏晋时代的世族垄断权力和财富，一边家国破碎生灵涂炭，一边各种“魏晋风流”，都是阶级固化的一体两面。
　　——现代美国的黑命贵、几十上百种性别和变性人将军，对比魏晋士族各种疯癫举动，是不是有点像？
　　总之，白左思潮跟魏晋的清谈玄学一样，虽然不是没有进步意义，但依旧还是逃避现实的自欺欺人。
　　本质上就是“美国梦”彻底破碎之后的一种垂死挣扎。
　　所以，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些已经“大到不能倒”的财阀豪门，应当是能“与国同休”的。
　　但在“黑凯撒”克雷斯·奥斯汀阁下眼里，这些“牛气哄哄”的财团和豪门，不过是待宰的肥猪而已。
　　确实，政府贸然撕毁法律，对有钱人开刀的话，必然会引起经济上的剧烈崩盘。
　　可是，如今的美国经济，哪里还用担心什么崩盘？不是早就已经死透了么？
　　或者说，如今的美国哪儿还有什么经济啊？
　　从太平洋到大西洋，全美一大半的国土变成了前工业时代的奇幻世界，剩下的国土里还有几万平方公里的辐射废土，昔日最繁华的洛杉矶、芝加哥、纽约和帝国首都华盛顿，眼下都是一片废墟。
　　并且，美国的辐射废土面积，如今还在不断扩大之中——在十二月的驻欧美军反攻本土期间，南方各州的核电站，也因为战火波及和管理混乱，而损坏泄漏了两座，并且漏了之后根本没人管……
　　同时，比二零年更加酷烈的瘟疫，正在全美乃至于全世界一刻不停地蔓延扩散，在奥斯汀元帅的征战记录中，有好几次作战行动，真正战死的官兵，还不如瘟死在野战医院里的人多。
　　因为大灾变、联邦内战和瘟疫的全方位冲击，整个美国还出现了大面积的土地抛荒。
　　——第一第二产业全面崩盘，物流商业严重梗阻，社会治安基本瓦解，穷人朝不保夕，富人醉生梦死，只有少数颇为堕落的特殊服务业，在富人居住的社区里畸形繁华……这就是内战时期的美国现状。
　　同时也是奥斯汀总统即将要接手的烂摊子。
　　而且，他还有几十万刚刚在修罗场中被锻炼出了血性的骄兵悍将，需要巨额的财富来供养。
　　这些都是吃肉的狼，不是吃屎的狗，没肉吃就要反噬主人的！
　　既然社会早就崩了，经济也早就垮了，这堆没有用的财阀大户，不宰了喂狼，还留着干嘛？
　　古罗马皇帝塞维鲁早有名言：只要能让士兵发财，别的就什么都不用管！
　　但即便如此，奥斯汀总统在“吃大户”这事儿上的杀伐果断，也是堪称英明果决。
　　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克雷西·奥斯汀元帅刚刚接任联邦总统，接下来，没过当天午夜，他的保镖就把大卫·林奇前总统跟一枪崩了，距离奥斯汀元帅接任总统只过了不到一个小时。
　　然后，在庆祝新年的礼炮声中，一份洋洋洒洒多达上万人的国家公敌名单，就作为奥斯汀总统的第一份总统令，被发布了出去，象征着他与建制派的彻底翻脸。
　　凡是上了国家公敌名单的人，其全家老小的生命和财产均不受法律保护，任何人都可以杀死他们，抢掠他们的一切财物，还可以凭着公敌的尸体获得赏金。而公敌的土地和其它固定资产则收归国有。
　　任何胆敢庇护国家公敌的人，也与国家公敌同罪——杀死国家公敌，人人有责！
　　很显然，在本国搞这种大清洗，是很有阻力的。
　　事实上，在发布公敌宣告的时候，就算奥斯汀总统身边的人，也有不少人竭力反对。
　　但在屡次劝说无果之后，奥斯汀总统亲自手持冲锋枪一通怒射，把最顽固的反对者们统统打成了筛子，然后再把反对者的家人也统统添加进了公敌名单……之后就没人唧唧歪歪了。
　　而那些嗜血贪婪的大兵们，更是早就迫不及待地要吃大户了。
　　就这样，克雷斯·奥斯汀的总统就职仪式，变成了一场恐怖的血腥献祭。
　　前来观礼的建制派政要与其随从，甚至还没看到二零二二年的第一缕阳光，就在惊骇之中被处决。
　　接下来，在北方的波士顿，也开始了针对建制派豪门的定点清洗。
　　尽管一些西点军校或弗吉尼亚军校出身的传统白人军官，在惊闻突变之后试图阻止“乱命”，但根本拦不住目前以黑人、印度裔和拉美裔为主体的欧洲军，在他们眼中的“异国他乡”大开杀戒。
　　而更多的军官干脆很高兴地加入其中，开心地杀戮“该死的阔佬”，抢光他们的一切。
　　如果是在过去，豪门显贵散居全国各地，任何人都很难将他们一网打尽。
　　但到了美国发生大灾变和内战，纽约和华盛顿沦为辐射废土，南方各州被红脖子迪克西盘踞之后，残存的传统建制派政客和豪门权贵，在美国能够生活的区域，已经变得非常狭小。
　　除了一部分人逃到夏威夷，抱上了太平洋舰队的大腿之外，其他人目前基本上都聚居在波士顿一带。
　　所以，面对刚刚进驻的欧洲军，突然间亮起的屠刀，猝不及防的建制派富豪显贵几乎被一网打尽。
　　虽然还有很多的漏网之鱼，但在失去组织度，变得原子化和一盘散沙化之后，一时间也掀不起大浪了。
　　而国际上的新闻舆论界在得知此事之后，也是不胜唏嘘，纷纷感叹道：
　　“……这哪儿是美国总统？根本就是美国皇帝！还是卡里古拉这样的暴君！”

第448章、我作为总统的权力是无限的！
　　伴随着新年的钟声，一场清洗“国家公敌”的死亡风暴，席卷了整个美国东海岸。
　　在这张仿佛浸泡着冥河之水的“国家公敌”名单上，足足一万名大资本家、名门豪族、政客官僚，以及各行各业的社会名流，都被“黑凯撒”列入死亡通告，未经任何审判，就成了死刑犯。
　　很多人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国家公敌，就在家里和办公室里，被红了眼睛的士兵和平民，甚至垂涎于他们家产的亲人给杀害了。至于剩下的消息灵通之辈，也只能在第一时间四散奔逃……
　　——没办法，奥斯汀总统这个黑鬼翻脸得太快了，根本没给他们留下进行应对的时间！
　　面对“黑凯撒”突然发出的公敌宣告，发现自己即将毁灭的建制派，也不是没有设想过垂死挣扎。
　　比如，对“黑凯撒”所在的奥兰多，发射一堆核弹种蘑菇，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
　　就像他们之前悍然核爆华盛顿和纽约，让几乎已经必败的内战局势，重新回到僵局一样。
　　可惜，那些在连番灾变和战乱中残存下来的美国建制派豪门世家，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核弹可用了。
　　——美国本土的陆基洲际导弹，绝大多数部署在中西部内陆地区各州，目前早已在大灾变之中全军覆没。剩下的核武器也主要储存在南方各州，而东北部的新英格兰各州并非军事重地，眼下是没有核武库的。
　　而海军的战略导弹核潜艇也瘫痪了——因为，建制派之前联络各方势力，邀请奥斯汀元帅从法兰西回兵北美本土，镇压南方红脖子的时候，为了避免再打核战，增加互信，曾经做过一些互相下套的安排。
　　具体来说，大西洋舰队所有残存的，并且载着核弹的战略核潜艇，从二一年的十二月开始，全部都结束巡航，停泊在了意大利的拉马达莱娜岛海军基地，由意大利总督贾斯帕元帅负责看管和维护。
　　而核潜艇上的船员，只留下最低限度的维护人员，其余船员转移到西班牙的旅游胜地伊比萨岛，在伊比利亚总督布鲁姆元帅的监视下“休假”，或者说“保护性拘留”，实施“人弹分离”、“人艇分离”。
　　这样一来，奥斯汀元帅虽然得到了大西洋舰队，但海军的战略核打击力量，却还在“三巨头”之中的另外两位军阀手中，而且是一边有人没核弹，一边有核弹没人，谁都没办法单独发起核战。
　　乍一看之下，这似乎是很保险的安全策略。
　　但到了奥斯汀元帅大破南军，晋级为总统，并且发起“公敌宣告”的大屠杀时，这一互相牵制的安全措施，却成了建制派政客权贵们自缚手足的愚蠢之举，让他们在最后时刻失去了最重要的反击之力。
　　——当真有几位神通广大的大佬，在公敌名单发布之后的短短一小时内，就把电话打到了远在意大利的俄亥俄级核潜艇上，但处于停泊状态还缺了大半水手的核潜艇，根本无法发射艇内搭载的潜射导弹……
　　唯一有能力在这时候对美国本土发动核打击的势力，除了短时间内还搞不清状况，即使搞清楚了状况也不可能很快插手干涉的中俄两国之外，就只剩下了远方的太平洋舰队。
　　然而，太平洋舰队的司令官是个南方红脖子，他的嫡系团队也都以传统保守派军官为主，如果不是因为巴拿马运河不在手中，对于美国东海岸鞭长莫及，太平洋舰队只怕是早已声援南方的亚特兰大政府了。
　　所以，在太平洋舰队看来，“黑凯撒”奥斯汀总统和被他清洗的建制派“元老院”，属于“两家都该死”的狗咬狗，只会坐山观虎斗和幸灾乐祸。
　　就算建制派政客们想要许诺各种利益，让太平洋舰队发射核弹救他们一下……也已经来不及协商了。
　　一部分狗急跳墙的建制派犹太人政客，带着他们的党羽铤而走险，闯出已经沦为血火炼狱的波士顿，客串恐怖分子劫持控制了马萨诸赛州的普利茅斯核电站，企图用核泄漏来恐吓军队不要妄动。
　　但结果证明，这种虚弱的威胁，在杀疯了的士兵们面前，基本上是一点儿用也没有。
　　波士顿城内针对“公敌名单”的血腥清洗，还是继续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根本没人理睬他们的威胁。
　　绝望之中，这些业余恐怖分子用定时炸弹引爆了普利茅斯核电站，然后逃之夭夭。但除了让奥斯汀总统的参谋们在地图上划出一块禁区之外，仅仅就只是达成了“美国本土核污染区+1”的成就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出动了少量他们还能指挥得动的空军，对欧洲军的驻地进行轰炸，但如今他们既没有导航，也没有情报，只能乱炸一气，不仅没消灭什么高价值目标，还被防空导弹给打下来不少。
　　很快，随着各地机场被攻占或破坏，建制派的最后一点儿反击手段，也宣告失灵了。
　　此外还有部分海军发生叛乱，但叛乱的舰艇没有陆军配合，也是无力回天，只能叛逃到其它国家。
　　至此，曾经主宰美国命运上百年的深层政府，那些不可指责的犹太人，都在屠刀前变成了待宰羔羊。
　　到了1月3日，新英格兰地区硕果仅存的大城市波士顿，已经变成了一座死亡屠场。商店全部关门歇业，街头空空荡荡，连教堂也关闭了。幸存的人都藏在家中，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避免惹上麻烦。
　　但尽管如此，那些上了公敌名单却不幸泄露行踪的家伙，或者仅仅是住在豪宅或高档公寓里的人，还是被极度仇富的狂热士兵们破门而入，在女人们的尖叫声中大肆屠杀……然后还没等妇孺们的哭声止息，又有更多的零元购暴徒涌入其中，继续抢劫和施暴，甚至纵火烧屋，以发泄他们心头郁积的愤恨。
　　甚至在财产和死亡的刺激之下，还闹出了许多兄弟相残，夫妻互相告密之类鲜廉寡耻的丑闻和惨剧。
　　但就算是通过告密和揭发获得了赏金，告密者也未必能活着享受好处，因为如今的治安已经彻底崩坏，城市和乡村都变成了黑暗森林，每个人都在互相抢劫和厮杀，任何露富的人都会沦为零元购的目标。
　　更何况，黑皮总统的军队也不是什么讲道理的存在，私吞赏金再干掉告密者灭口也是常有的事儿……
　　在这场“公敌宣告”的大浩劫之中，最著名的血案发生在哈佛大学。
　　位于波士顿的世界级名校哈佛大学，因为聚集着大批富家子弟和名流文人，其中不乏上了公敌名单之辈——美国的豪门子弟，一般都是差不多的成长路径，要么拿着推荐信进常春藤名校，在那种收费死贵死贵却没多少实际价值的文学或艺术专业里，马马虎虎混上几年刷个文凭，然后回去经营家族生意。
　　要么去军队里混几年，有条件的话最好到海外基地镀个金，回来凭着从军报国的资历参加竞选从政。
　　所以，哈佛大学里的豪门子弟真是成堆成堆的，即使在眼下的混乱时代也是如此。
　　因为，在大多数人看来，哈佛大学说不定比他们自家的豪宅庄园还要更安全一些呢！
　　于是，在公敌宣告发布的当天，哈佛大学就遭到了重点关注，足足三千名印度人和黑人士兵被派遣到这里，在各处校门设置了防御工事，将上万师生和在校内的避难民众封锁起来，不允许任何人离开。
　　接下来，伴随着冲入校园的坦克，军队和闻风而来的“民间武装人员”开始发动进攻，使用机枪、步枪、手枪和手榴弹，向几乎手无寸铁的哈佛学生和教授们，发动了一场“歼灭战”！
　　——不接受任何男生的投降，躺在地上的伤员也被补枪处决，女学生们在死前遭到蹂躏，还有不少哈佛大学的漂亮女生，一段时间后出现在了世界各地的地下奴隶市场上，成为了广受追捧的【绝版货】。
　　因为，在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哈佛大学了。
　　待到整个哈佛大学被屠灭一空之后，意犹未尽的士兵们还放了一把大火，将历史悠久的校园焚烧殆尽。
　　史称：哈佛大学大屠杀！
　　而在哈佛大学的惨案发生之后，奥斯汀总统还大放厥词，说什么“这个国家目前最多余的人，一是律师，二是文人，三是社会活动家。这几种人都是社会的害虫，无论死掉多少，我都乐见其成”云云。
　　——黑皮军阀搞政治玩清洗，可不会像过去那些“上等人”之间博弈的那么温文尔雅，也不屑于用什么白手套来掩饰自己满手沾染的鲜血，而是“waaagh”一声就抡起大砍刀，热火朝天地杀上去了。
　　相反，波士顿的另一座名校，麻省理工学院，倒是被奥斯汀总统下令派兵保护起来，除了公敌名单上的人被抓走之外，麻省理工的其余师生在胆战心惊之中，还算平静地渡过了这段充满死亡的血色时光。
　　——按照这位黑人总统的话来说就是：“……这个国家的理工人才已经不多了，剩下这点人可不能随便糟蹋掉。律师和银行家的治国被证明是彻底失败了，接下来应该是工程师和军人治国的时代……”
　　除了波士顿之外，新英格兰各州的其它城市，还有一些南部的城市，也是彻夜枪声不停，大批的富豪权贵、高级白领和体面人，被从家里如同死狗一般拖到街头，直接处决，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虽然奥斯汀总统发布的公敌宣告名单上，总共只有一万多人，但真正在这场大乱中被杀的人，加起来怕是连十万人都不止，保守估计杀了二三十万。夸张点儿的话，据说在新年前后杀的人足有一百万之多。
　　借着大屠杀的腥风血雨，奥斯汀总统推出了他的“新政”——已经不能说是改革了，而是把整个国家拆散了回炉重造：联邦宪法被废止，国会、五角大楼、最高法院等机构被强制解散，所有政党均被宣布取缔，昔日的上层人物被大规模的血腥杀戮，军队直接进驻各州各县，由各级军官对地方执行长期军管……
　　这是对联邦的整个国家体制，进行了彻底的颠覆，堪称是一场狂暴的“革命”！
　　当然，不是传统教科书上的进步革命，而是南美州那种搞出军政府的所谓“革命”。
　　正常情况下，美国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但如今的情况完全不正常，所以还是发生了。
　　踩着几百万具尸体垒成的阶梯，奥斯汀总统成功地用血肉和骸骨堆砌出了属于他的白骨王座。
　　到了这一步，这位黑皮总统已经可以毫不夸张地宣称：“我作为总统的权力是无限的！”
　　他的权势远远超越了华而不实的“麦凯撒”麦克阿瑟，超越了美国历史上的任何一位总统，真正以一介黑人之身，成为了这个国家的黑皮肤凯撒，并且继续试图建立自己的王朝，成为新罗马的奥古斯都……
　　※※※※※※※※※
　　“……不得不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至理名言，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正确的。
　　肉体消灭虽然简单粗暴，但永远是政坛洗牌的最简单捷径啊。”
　　看着卫星电视里的时政新闻节目，秋山惠不无唏嘘地吐槽说，“……不过，在用公敌宣告杀了这么多人之后，懂王当年进京时‘排干沼泽（打倒深层政府）’的豪言壮语，倒是被阴差阳错地实现了！”
　　——最高明的夺权手段，并不需要花里胡哨的宣讲和表演，只需要血淋淋的屠刀！
　　靠选票上台的人，无论背后有多少民意支持，都不可能真正触动统治阶级的利益，而是只能要么坐困愁城，嘴上吹得虽响，其实什么都动不了；要么奋起一搏，随后在旧势力发动的军事政变中倒台和逃亡。
　　——不搞“酷烈”的杀戮，只想按照原有规则温和地获取胜利，那么统治阶级就会不惜破坏规则！
　　“……所以，这位杀人百万的屠夫，才能成为黑人凯撒啊！现在全世界的媒体都在议论纷纷，说是黑凯撒已经有了，那么属于这位黑凯撒的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又在哪里？”红脖妹德洛丽丝插嘴说。

第449章、黑凯撒还是黑纣王？
　　谈起埃及艳后，众人就都来了精神——这可是世界闻名的超一流女王IP啊！逼格绝对满满的说！
　　一提起西方文明，就必说希腊罗马，而要说罗马帝国，那就绝对少不了凯撒和克里奥佩特拉的传奇。
　　论全球知名度，大约只有大英帝国的维多利亚女王，能够比埃及艳后略胜一筹。
　　至于唐朝的女帝武则天、日本的卑弥呼女王和俄国的女沙皇叶卡捷琳娜二世，都只在各自的文化圈里出名，却没能像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一样突破文化圈的限制。
　　啊，《圣经》里的示巴女王，借助基督教的影响，倒是也算是破圈了。
　　但示巴女王的故事太少，情节也不够转折生动，远不如埃及艳后的传奇那样曲折动人、爱恨纠葛……
　　如今，即使在跟埃及和罗马八竿子打不着的东方，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也是各种手游和卡牌游戏的热门人物，而在西方，有她出场的电影、电视剧、动画、漫画和小说，更是已经出了不知道多少部了。
　　“……嗯嗯，各式各样的现代版埃及艳后人选，全球新闻界都已经列出一堆了，神社里也都在讨论。
　　啊，最热门的人选，依旧是那个整天穿金戴银，打扮成古埃及女王的黑皮猫女瑟琳娜。她到现在还自称总统来着，跟奥斯汀总统正好是门当户对，服饰什么的埃及风满满，侍奉的猫神巴斯特也是埃及神。
　　而且，这一男一女都是黑人，年龄也刚好跟凯撒和克里奥佩特拉一样，差了二三十岁的样子。
　　凡是见过猫女瑟琳娜的人都说，如果让她客串埃及艳后，那绝对就是罗马帝国的历史重演啊！”
　　非常热衷八卦的马彤，立刻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第二位人选是来自泰国，热情如火的疾病魔女艾比，虽然艾比是变性的人妖，但不得不承认，这个魔女的滋味，实在是非常的不错……吸溜——”
　　——听了这话的秋山惠，表情顿时十分古怪，严重怀疑马彤是不是在啥时候偷偷跟艾比滚过床单……
　　但再接下来，她就顾不得满腹狐疑和疑神疑鬼了。
　　因为，马彤随后的话锋一转，居然直接把矛头指向了秋山惠本尊！
　　“……然后，第三位的现代艳后热门人选，就是你哟！惠惠！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荣幸啊？”
　　“……什么？彤彤姐，你在说啥？我感到荣幸个鬼啊？！”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秋山惠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跟埃及艳后有啥相似之处？”
　　然后，马彤伸手指着秋山惠，张口点破了她的思维盲区。
　　“……一定要说相似之处，其实还是有的——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的都城亚历山大港，位于尼罗河三角洲的旁边。换到如今的美国，最类似的地方就在密西西比河入海口的三角洲，也就是路易斯安那州。
　　目前这片三角洲上最强大的势力，自然就要数我们青丘神社，惠惠你不就等于是这片土地的女主人吗？
　　再接下来，埃及艳后有一座世界奇观级的亚历山大港灯塔，而你也有一棵顶天立地的世界树啊！
　　这么一算下来的话，你的外在条件，跟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还真是有点像呢！
　　当然，惠惠你自己的人设，跟埃及艳后确实差得是有点远，但你跟妲己可是几乎一体双魂哟！而如今这位黑人总统的军略，恐怕未必胜过凯撒，但残暴却有过于商纣王……所以说他是黑皮纣王似乎也没差。”
　　她神采奕奕，振振有词地说道，“……如果这位黑人总统不是黑凯撒，而是黑纣王的话，你这个妲己娘娘的得意弟子，岂不是应该待在他的后宫里玩宫斗才对吗？嗯，顺便每天炮烙几个人来散心？”
　　“……没错，你是妲己娘娘的大祭司，奥斯汀总统的残暴又可比商纣王。确实是应该有个妲己娘娘一样的祸国妖姬，在他的身边助纣为虐，才算是历史标配。”飞面神选陈秋涵想了想，也点头附和说。
　　“……不错不错，纣王就该配妲己，暴君就该配狐狸精。惠惠啊！你准备哪天把自己裹在毯子里，进献给那位黑人总统啊？记得事先告诉我一声，我要用手机拍下来留念！”
　　浅仓悠也坏笑着附和说，同时伸手拍了拍秋山惠的肩膀，“……祝你成为未来的美国皇后陛下！”
　　“……啊？啊！”
　　听了上述的暴论，秋山惠震惊得脸色煞白，仿佛一只得知自己马上要被剥皮做成围脖的小狐狸。
　　※※※※※※※※※
　　不得不说，论人物设定，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与商朝艳后妲己，确实略有相似之处。
　　而如今的黑人总统，巴黎屠夫克雷西·奥斯汀阁下，究竟更像古罗马的凯撒，还是更像商纣王……
　　呃，好像还真的不太好形容。
　　商纣王不仅是著名的暴君，也是一位大刀阔斧的改革家。虽然他的改革非常失败，跟葬送苏联的戈地图同志一样，成功葬送了殷商的数百年社稷，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极大地改变了商朝的命运。
　　奥斯汀总统的所作所为，固然可以说成是践踏民主，摧毁共和，罪孽滔天，十恶不赦。
　　但换一个角度来看，也可以理解为是一条实现中央集权的必经之路。
　　——历代搞削藩和中央集权的统治者，哪一个不是满手血腥的暴君，或是满肚子毒计的老阴谋家呢？
　　俄国有伊凡雷帝，日本有老狸子德川家康，英国是削藩失败，国王被藩镇削了。
　　美国想要从松散的联邦变成高度统一的中央集权国家，不把整个上层建筑血洗一遍，是肯定不行的。
　　如果能成功，执行者就是伟大的英雄人物；但若是失败了，那么历史自然会把垃圾堆在他的墓碑上。
　　至于最终孰是孰非，那就只能看这位黑皮总统的日后功业成败如何了。
　　然而，不管奥斯汀总统究竟是黑纣王，还是黑凯撒，秋山惠都对加入这老东西的后宫毫无兴趣。
　　更何况，以美国黑人的审美观，多半也看不上秋山惠的豆芽菜平板萝莉体型。
　　虽然这话有种族歧视之嫌，但不同国家和种族的男性，他们眼中的美女评价标准是不一样的。
　　比如美国黑人就格外喜欢胸大屁股大、前凸后翘、牛高马大的女人，此外还尤其喜欢厚嘴唇。
　　哪怕是中国的东北大妞，在美国黑人的眼里，都显得太瘦小了，他们更喜欢胖一点的。
　　所以黑人选出来的超模美女，放在亚洲男人的眼里，那多半是下不去嘴的——看着感觉很像牲口。
　　反过来说，秋山惠和普遍平胸小个子的传统日本女性，在黑人眼中，也肯定都算不上什么美女……
　　唯一让秋山惠感到担忧的是，她侍奉的上古狐神玉藻前/稻荷神/妲己娘娘，会不会在这事儿上动心？
　　毕竟，用各种方式以色侍人，似乎是妲己娘娘这位史上第一狐狸精的招牌绝技啊！
　　无论是在中原的商朝和日本的平安朝当皇后，还是在印度的孔雀帝国当太子妃（给阿育王当儿媳妇），她都是靠着装神弄鬼+后宫争宠的路数，来获得权力和地位的——都已经形成路径依赖了！
　　虽然之前刚刚在北美复苏时，妲己娘娘曾经信誓旦旦地声称要吸取教训，不能再重蹈覆辙，以后要做自强自立的女王，绝不再抱男人的大腿，去当什么妖妃宠姬了……
　　可时异境迁，如果她对青丘神社的发展速度感到不满意，会不会故态复萌，又想去玩熟悉的宫斗呢？
　　对于秋山惠来说，这事儿可真是细思极恐！细思极恐啊！
　　因为若是当真要勾引男人的话，肯定得让她和神社里的巫女们失足下海呐！
　　幸好，如今的联邦内战还没打完，“黑凯撒”这会儿根本顾不上别的事，可以等着看看再说……
　　※※※※※※※※※
　　虽然克雷西·奥斯汀元帅已经当上了大西洋联邦的总统，并且通过一份“国家公敌宣告”，血洗了整个建制派上层建筑，完成了中央政权的清零重启，貌似已经大权独揽，一言九鼎，至尊无上了。
　　但事实上，整个国家依旧是四分五裂，联邦的内战还远远没有结束。
　　除了在首都废土中央的白宫地堡里自娱自乐的那个“华盛顿军政府”，以及在五大湖一带圈地自萌的猫女瑟琳娜的“猫奴政府”之外，南方各州共同拥戴的首领戴维斯总统，虽然仓皇逃出了亚特兰大，但并没有销声匿迹，而是仅仅翻过阿巴拉契亚山脉，撤退到了山脉西边的田纳西州。
　　随后，戴维斯总统就在纳什维尔重建了流亡政府，继续领导南军进行战斗。
　　他身边除了从东部沿海撤退过来的残兵败将之外，还得到了内陆各州民兵的支持——因为奥斯汀元帅能够快速打崩南军，攻占亚特兰大，靠的其实是制海权外加闪电战，通过斩首战术一击毙命。
　　虽然看似战绩斐然，但南军的有生力量远远没有被耗光，许多不服气的南军残部，依然不肯放下武器投降或是解散回家，而是继续团结在流亡政府的身边，誓要跟“该死的黑鬼”战斗到底。
　　在奥斯汀总统的“公敌宣告”发出之后，侥幸逃生的北方白人建制派，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也只能前来投奔好歹都是白人的南军，并且带来了不少的飞机和军用车辆，以及更加关键的情报和人脉。
　　所以，在喘息初定之后，戴维斯总统很快又在纳什维尔纠集起了三个旅，两万人的兵马。
　　而在更西边的灵气复苏区域之内，还有阿肯色州的3K党人，也为南军发出声援，并且出人出枪参战。
　　即使是在阿巴拉契亚山脉东边的“沦陷区”各州，也有许多白人民兵组织，化身独立战争时期的“一分钟人”，在乡村地区坚持游击战，跟奥斯汀总统派驻各州各县接管政权的军队，展开各种斗智斗勇。
　　——自从奥斯汀总统公然喊出“消灭盎撒暴政，美洲属于有色人种”的口号之后，这场联邦内战就从统治阶层内部的争权夺利之战，变成了北美各个民族展开命运博弈的生死之战。
　　而作为北美大陆原来的统治民族，盎格鲁-撒克逊人自然成为了众矢之的。
　　凡是有点脑子的南方红脖子农场主，都知道自己的祖先是怎么把印第安人剥了头皮，抢占了他们的土地和财富，才为后世子孙积攒下现在的家业。如今轮到别的民族有样学样……这可怎么了得？！
　　他们可是一点儿都不想被杀得只剩几分之一，再驱赶进“盎格鲁-撒克逊人保留区”里去啊！
　　决定生死存亡的时候到了！快点拿起枪来，跟这些色厉内荏的黑鬼们战斗到底！
　　现在就是展示自己充沛武德的时候了！懦夫就该羞愧而死！
　　与之相对，奥斯汀总统的军队，虽然因为他就任总统而正式变成了政府军，表面上有了更强的合法性和正统性，但同时却因为他的“公敌宣告”而发生了极大的混乱。
　　确实有很多底层军人，对于“公敌宣告”和大清洗感到普大喜奔——必须得先把上层的老爷们杀光清空了，他们这些下面的小人物，才有出头的机会啊！大杀特杀才是真正的黑命贵！
　　但同样也有许多人搞不清自己的立场，认为总统做得有些过分了，思想上十分的动摇和迷茫。
　　更别提，在奥斯汀总统的麾下，同样有一些出身不错的军官——在美国能当上军官的，出身基本都不差，其中不少人的亲戚受到公敌宣告的牵连，于是纷纷愤而作乱，从刺杀上司到开小差逃亡都屡屡发生。
　　原本已经投降的南方各州头面人物，凡是没有沦为公敌被处决的，也都纷纷变了心思、蠢蠢欲动。
　　因此，奥斯汀总统虽然看似大获全胜，扫平群雄无敌手，但其内部却是暗流涌动，稳定度大跌。
　　而迁移到田纳西州的南方政府，经过一番战火淬炼，比起在亚特兰大的时候，反倒是更稳固了。
　　在新年之后，戴维斯政府甚至利用“公敌宣告”引发的全美大混乱，派遣一支规模不大的奇袭部队，从亚拉巴马州北部发起了一次反攻，一度攻入亚特兰大，耀武扬威一番之后凯旋而归，当真刷足了存在感。
　　除了有待剿灭的南军残党之外，美国东海岸残余的核电站和其它核设施，如今也都变成了令人头疼的定时炸弹——很多核燃料都必须用流动的冷水保持低温，如果出现故障无法排除，或者工作人员逃散，没人灌注冷水的话，核燃料就会咔咔咔地不断升温，最终烧毁核电站，引发灾难性的核泄漏。
　　这样的悲剧已经发生了很多次，每一次都会制造出一大片的核辐射污染区。
　　虽然可以放着不管，但看着版图上的核污染区越来越多，估计也没几个人能感到高兴。
　　再接下来，因为残酷的战争彻底破坏了北美的医疗卫生体系，一直不曾消停的各种瘟疫，最近也是变本加厉地进入了高峰期，跟核辐射、饥荒和子弹一起，不断收割着北美大地上所有人的生命……
　　所以，奥斯汀总统想要彻底扫平叛乱，恢复秩序，坐稳他刚刚打造好的白骨王座，目前看来还是任重而道远，短时间内应该顾不上什么风流韵事……大概吧？
　　毕竟，西方枭雄又不是“特殊材料做成的人”，自我道德标准没那么崇高。比如拿破仑大帝就算在远征埃及的时候，也没有清心寡欲啃沙子，而是一边打马木留克骑兵，一边没忘了找情妇寻欢作乐……

第450章、吸血属于吃斋？
　　总之，虽然秋山惠的心中有些忐忑，但连天的战火还在距离她并不远的地方越烧越旺。
　　从阿拉巴马州、佛罗里达州到距离青丘神社更近的密西西比州东部，凡是灵气复苏范围以外的地方，全都打得热火朝天，白人民兵、黑人帮派和政府正规军之间，彼此杀得肝脑涂地、尸横遍野。
　　而且，跟列国征战、两军对阵的场面不同，这种类似种族仇杀的混乱战斗，根本没有一条明确的战线可言，也没有什么统一的指挥协调。各方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不统属，彼此乱打。
　　就算是打着同一面旗号的武装力量，也经常发生内讧火并和武装摩擦……
　　结果搞得美国本土的战事愈发混乱不堪，让所有的“国际观察家”都看得摸不着头脑。
　　——无论是退守田纳西州的戴维斯总统，还是初来乍到的“黑凯撒”奥斯汀总统，对于大多数地方武装力量的控制能力都很弱，其中还有不少民兵是自说自话冒名挂靠的，两位总统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偏偏美帝上国的民间武装的军事技术，要远远胜过那些拿着AK47玩人体描边枪法的非洲黑叔叔，寻常农场主也能开着双翼机玩轰炸和空降，普通警察局里也能弄出几辆耀武扬威的装甲车和一仓库的防弹衣。
　　更别提，从很多年之前开始，因为美军取消了征兵制，改为募兵，偏偏军人在美国的待遇一般，地位不高，而且美国人民之中的肥胖人群日益增加，使得美军的合格兵员日渐匮乏。
　　最初的一段时间，五角大楼还能用绿卡来诱惑外国人当兵，但自从懂王这个大聪明悍然毁约，宣布不给那些已经服役好几年的外籍士兵发绿卡之后，绿卡兵的来源也无了。
　　所以，五角大楼为了获得年轻力壮的优质兵员，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黑帮头上。
　　于是，近年来，美国的帮派分子开始有组织地大批加入美军，进行渗透，光是已经暴露的黑帮成员，在美军中就占到了2%左右，而美军之中没暴露的黑帮成员，估计是这个比例的十倍不止。
　　很显然，这些帮派分子在军队里也不会干什么好事，只会各种内外勾结，贿赂军官，钻军纪军规的空子，搞麻药、人口和人体器官买卖，同时回馈帮派，从军队里向外大批盗卖军火——呃，不仅仅是一般的枪械、弹药和手榴弹，据说有人连单兵防空导弹都盗卖了，用于击落敌对帮派的直升机……
　　等到退役之后，这些在军队里掌握了各种先进杀人技巧的猛男，立刻就会被返聘成为帮派的业务骨干——很多帮派甚至直接从美军之中大规模招募新人，就连美军的航母上都有巫毒教和血帮的据点。
　　像这样的“军队黑帮化”持续若干年之后，除了进一步拉低了美军的道德素养，抹黑了美军本来就不怎样的形象之外，也让美国黑帮的军备、火力和战斗素养急速提高，在全世界范围内都首屈一指。
　　再加上美国因为人工费太高，有自家房子的中产阶级人均手工达人，每家每户的车库都是小型工厂。
　　什么用化肥生产炸药，在后院合成毒气，把拖拉机改造成坦克，用自来水管制作火箭弹，各种魔改自家枪械，或是给无人机添加上轰炸功能，还有制造遥控的自爆卡车等等，都是玩腻了的老套路，信手拈来。
　　还有一些厉害的家伙，在过去就能自造潜艇给毒枭运货，现在开着潜艇偷袭敌方港口更是不在话下。
　　导致各路民兵不仅能装备上各种正规军械，还鼓捣出许多匪夷所思的奇门兵器，大大提高了战争的技术含量，各种海陆空一体战、装甲兵对垒和特种作战不断上演，当真是打得轰轰烈烈，精彩纷呈。
　　就算是灵气复苏的区域之内，各种战斗也是频繁发生。
　　比如说，盘踞在阿肯色州的3K党人，就打着美利坚南方邦联的斜星条十字旗帜，纠集了一票骑马的牛仔，浩浩荡荡南下路易斯安那州，号称要“扫荡异教徒和非国民”，仿佛是要将矛头直指青丘神社。
　　但是，青丘神社位于路易斯安那州最南边的海岸线上，距离最近的3K党据点也有五百公里以上（类比从杭州到开封）。3K党人仅仅在路易斯安那州北部跟黑人巫毒教徒打了几场，就止步不前，推不动了。
　　即使是南下最远的3K党先遣队，在这一次南征之中，也仅仅打到了路易斯安那州首府巴吞鲁日附近，距离海岸线还有一百多公里，而距离青丘神社更是远得很。
　　可是，饶是这帮鼓吹白人至上的3K党人，如此色厉内荏，还是让青丘神社内的秋山惠感到了几分讶异。
　　“……虽然巫毒教的武力水平不怎么样，但那些亡灵法术，也不是普通凡人撒几袋盐就能解决的。
　　所以，3K党人是怎么抗衡巫毒教的超凡法术的？基督教的上帝耶和华，应该还没有降临吧？”
　　秋山惠如此好奇地发问，并且试着进行了占卜，然后就得到了一个让她无语的答案。
　　站在3K党人背后的超凡势力竟然是……魅魔女王美坎修特和她的优步魅魔店！
　　哎哟！老熟人，不，老熟魔了属于是！
　　在大灾变之后，美国中西部各地的消费力大减，魅魔们开办的夜店没了生意，只得另找出路，是可以理解的事儿。甚至去傍上3K党也没什么疑问——如果魅魔小姐姐们很有节操的话，她们就不会当魅魔了。
　　魅魔嘛，本质上就是高端一点的妓女，只要给钱就得掀起裙子的那种，怎么能挑剔客人的身份呢？
　　（其实还是有的，比如说找糖爹的美国女大学生，面对亚裔买主，起码收费要翻倍才肯答应。）
　　但是，一向自我标榜是虔诚基督徒的3K党，竟然跟魅魔们勾结在一起，还是让秋山惠有点难以置信。
　　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很快就有从北方逃过来的难民，述说了他们亲眼看到的3K党军队，竟然让魅魔小姐姐穿着修女服，举着十字架和圣像随军行动，甚至还把魅魔女王美坎修特给画成了圣母玛利亚的模样……也不知上帝下凡之后，看见信徒们给他找了这么个魅魔老婆，不，魅魔小老婆，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除此之外，魅魔们还直接把原来的优步魅魔店换了块牌子，就变成了魅魔修道院！
　　但可想而知，魅魔小姐姐们的修道院，肯定不可能是那种清心寡欲的修行之地。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进了那里边，各个都只会苦练“肉蒲团”的骑乘之术……
　　这也太亵渎了吧？
　　而且，在大灾变之前，阿肯色州的3K党和福音派，不是还抵制过优步魅魔店在他们的家乡开办吗？
　　怎么现在却一下子改弦易辙了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基督教的灵活度其实很高的啦！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但我却是亲眼目睹，在公元五世纪到六世纪的欧洲，上一次灵气复苏的时候，很多早期的吸血鬼，都还是虔诚的基督徒呢！”
　　狐神大人一边百无聊赖地趴在走廊上，用尾巴逗着龙妈孵出来的小龙“雷妮拉”玩耍，一边对秋山惠说道，“……那时候的欧洲吸血鬼，基本都是贵族出身的上等人，他们根本没觉得自己变成吸血鬼是堕落了，还以为这是一种有代价的长生赐福，所以就更加信仰上帝了——我还认识过一个吸血鬼主教哦！”
　　“……呃，虔诚的基督徒吸血鬼？吸血鬼主教？这概念似乎有点诡异啊！”
　　秋山惠挠了挠头发吐槽说，“……这些成了吸血鬼的欧洲基督徒，是怎么看待他们自身的变化的呢？不能晒太阳，需要喝人血，皮肤苍白，牙齿变尖……诸如此类，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上帝的赐福吧？”
　　“……哎，皮肤变白怎么不是赐福呢？全世界各大文明自古以来都是以白为美的，因为那些顶着太阳下地劳作的农夫农妇，都会被晒得皮肤黝黑，只有整天待在屋子里的少爷小姐，才能保持肤白貌美。
　　至于吸血鬼不能晒太阳，似乎是被认为是督促他们不要出来玩耍，要多多地隐居苦修——就像佛寺里的和尚动不动就要面壁很久，基督徒也有隐修的传统。还有吸血么……呃，他们把吸血视为一种斋戒。”
　　狐神大人不以为然地答道，“……你知道的，基督徒在饮食方面也是要守斋的，只不过他们的吃斋内容和斋戒时间，跟佛教不一样罢了。所以，中世纪的吸血鬼信徒，就把吸血视为一种特殊的斋戒……”
　　“……啥？吸血是斋戒？”秋山惠被狐神大人的这种说法给雷得不轻，“……都要吸食人血了，还算是哪门子的斋饭啊？按着这么算的话，猪血糕岂不是也能说成是素斋了？”
　　“……呃，这个，即使在佛教里面，素斋也是梁武帝的发明，印度本土的佛教可没有只能吃素的说法，天竺那烂陀寺的僧侣，在饭桌上戒的是葱姜蒜之类能散发浓烈气味的‘五辛’……至于基督教就更别提了。”
　　狐神大人说道，“……基督徒每周五的斋饭，只是不吃牛羊之类的红肉，改为吃鱼而已。
　　只有极少数最虔诚的教士或者说苦修士，才会每天只以面包和水维持生命。
　　以此类推，吸血鬼基督徒更进一步，改为只靠吸血维生，同样也可以视为虔诚的斋戒。
　　归根结底，所谓吃斋，就是放弃食欲和美味的享受啊！至于具体吃什么，则是可以另说的……”
　　“……好吧，吸人血算是吃斋？这诡异的逻辑……我可真是服了。”
　　秋山惠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可就算是这样，吸血鬼待在教堂里当主教，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教皇难道就不管管吗？另外，吸血鬼住在教堂里，就不怕被什么圣物给超度了吗？”
　　“……啊，那时候还没教皇，只有一个罗马主教，他可管不动远离意大利的教区，也没心思得管。”
　　狐神大人非常人性化地耸了耸肩膀，“……我认识的那位吸血鬼主教，他敢继续待在教堂里主持圣事，自然有他的倚仗——只要吸血鬼依然虔诚地信仰着上帝，圣水和其它的驱魔手段就对它们无效。
　　事实上，那会儿也没有什么宗教裁判所之类的机构，猎巫运动全靠自由心证，厉害的人根本不怕。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吸血鬼怎么会彻底变成了人人喊打的黑暗生物，我就不太清楚了……”
　　“……是啊，既然连吸血鬼都能当主教，那么魅魔当修女也没啥大不了的。”
　　之前在旁边听着的马彤，在这时候插嘴说道，“……说不定这样还让人感觉更爽更刺激呢！就我所知，过去在美国的网购平台上，各式各样魔改过的修女服，向来都是卖得最火的情趣服装之一哦！”
　　呃，没错，就像日本死宅们幻想着在神社里睡巫女一样，欧美人也时常梦想着在教堂里啪修女。
　　那种纯洁与糜烂，守贞与放荡的反差萌，还有蹂躏“上帝的新娘”的成就感，确实是令人欲罢不能。
　　越是宗教氛围浓厚的地方，那种玷污神圣的快感，就越是令人迷醉。
　　所以，要说3K党人各个都是禁欲之辈，完全不想在教堂里啪修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除了宗教问题，还有种族问题吧？我记得那些魅魔们，绝大部分都不是传统的美国白人出身，不是拉美裔就是黑人混血，3K党连这个也能接受？”秋山惠继续皱眉问道。
　　——所谓的3K党，从字面上翻译过来就是“种族主义集会”，从它的名称上就能看出，这是一个白人至上主义的团体……而3K党人最著名和最广为人知的行为艺术，也是把黑人绑在十字架上用火烧。
　　所以，一群拉美裔和黑人魅魔小姐姐，是怎么混进3K党里面去的呢？

第451章、3K党的魅魔修女(第一更)
　　“……啊，拉美裔和黑人的魅魔，为什么就不能加入3K党呢？
　　且不说魅魔算不算人类，都还是个问题。就算她们还算是人类，同时又不是白人，也不会怎么样啊。”
　　同样是美国南方红脖妹出身的德洛丽丝，倒是很理解那些3K党徒的思维，“……反正这些魅魔都是女人，那就没有问题了——3K党基本都是些大男子主义者，他们素来仇视女权，不把女人平等看待的……”
　　秋山惠：“？？”
　　因为3K党徒都是大男子主义的保守派，所以反而就能接纳拉美裔和黑人魅魔小姐姐了？
　　这算是什么逻辑？
　　但她想了想，又换位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恍然大悟。
　　——所谓的种族主义和排外，其核心都是为了利己主义和族群利益。
　　尽管女权、平等的口号在美国已经喊了N年，但男性在整个社会上的主导地位，依然不可动摇。
　　所以，白人种族主义的主要支持者，从来都是男性——当然，换成是黑人那边也一样。
　　而占有更多更好的女人，则是铭刻在所有男人基因深处的天性，其牢固程度堪比思维钢印。
　　对于男人来说，异族的男性自然是竞争者，但异族的女人嘛，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却可以视为财富。
　　自古以来，各式各样的民族矛盾和种族矛盾也好，宗教矛盾也罢，总体上来说都是属于男人的事情，女人则是被视为财产和战利品的——既然没有把女人当人看，那么自然也就不会把她们视为仇敌了。
　　换而言之，对于古代的英雄豪杰来说，女人连当他们的敌人都没资格！只配当战利品而已！
　　就像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部落之间，互相打来打去，把女人抢来抢去，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相反，若是把敌对部落不分男女老幼统统杀光，就会让人一方面觉得太残暴，一方面觉得亏本了。
　　任何一个草原英雄，若是能抢到敌对部落的贵女，为自己生儿育女，那绝对是很有面子的事。
　　从来不会有谁觉得这是“玷污”了高贵的血脉——全世界除了犹太人，哪有从母系算血统的啊？
　　再举一个例子，中世纪的欧洲十字军，尤其是大名鼎鼎的圣殿骑士团和医院骑士团，在教会的号召下远征中东，血染沙漠，应该算得上很虔诚了吧？但圣殿骑士团和医院骑士团的高级军官，在巴勒斯坦打圣战的时候，普遍都会找几个异教徒女人消火，或是买来当女奴，或是纳为侍妾，并且对此心安理得。
　　为什么？因为在中世纪基督教的概念中，女人不能算是完整的人，应该服从男人，不享有完整的人权。
　　按照逆向思维，继续推论下去，既然女人不算完整意义上的人，那么异教徒女人自然也不算异教徒了。
　　基督教的圣战士们包养几个异教徒情妇，就跟他们饲养几匹阿拉伯马或突厥马一样，根本无伤虔诚。
　　同理，3K党人虽然排斥有色人种男性抢夺社会资源，但却不会排斥有色人种女性丰富他们的床榻。
　　——别看美国3K党人穿着白衣白帽，举着火把抓黑鬼玩活人烧烤，好像跟黑人不共戴天的样子。
　　但在南北战争之前，他们的祖先还养着黑奴，经营着棉花种植园的时候，除了鞭打催促黑奴摘棉花之外，似乎也没忘了脱裤子身体力行，亲自去给那些年轻漂亮的女黑奴配种，生出肤色浅的小奴隶啊！
　　所以，3K党白人种族主义者对黑人的种种暴行，本质上不过是比较暴力的PUA，用恐怖主义对黑人进行服从性测试，其实既没有想要消灭黑人，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仇视，只是想要让黑人乖乖当贱民罢了。
　　既然如此，现在进入灵气复苏时代，3K党人为了避免被电灵和鬼魂骚扰，继续在这个日渐魔幻的新世界生存下去，那么让一群魅魔来当修女，替代没用的传统基督教会的生态位，也是很正常的选择。
　　更别提，这些魅魔小姐姐的超凡能力，还能让原本因为感染过COVID-19变异毒株，下半身受到重点攻击，再也硬不起来的男人们，重新振作起雄风，发泄出憋了很久的苦闷……
　　所以，3K党几乎是普大喜奔地接受了魅魔的投靠，并且默认她们把夜店挂上修道院的牌子，掩耳盗铃。
　　任何人若是敢对此唧唧歪歪，必然被疯狂地群起而攻之……憋疯了的男人可不会跟你讲道理！
　　——甭管他们的口号喊得多么激进和疯狂，但骨子里终究还是一群实用主义者。
　　更妙的是，白人睡黑妹、亚裔妹子或印第安裔妹子，还有可能搞出各种混血私生子女，导致立场和思想上的混乱——哪怕是种族主义者，很多也并非铁石心肠，没法狠心对待自己的血脉骨肉。
　　但是，已经转化成魅魔的女人，却无法跟普通人类生育后代，也就没有了混血后裔的问题。
　　既然如此，白人种族主义者就坦然地收留了魅魔们的投奔，并且让她们代行超凡时代的宗教职能。
　　反正，就算日后上帝降临，谴责他们的罪孽，他们也只需要及时悔过，也肯定没事儿了嘛！
　　至于魅魔们为什么要捏着鼻子跟3K党人合作，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下的选择。
　　在大灾变之后的中西部，阿肯色州是极少数有大批幸存人类活下来，并且还能保持一定的组织度，继续进行粮食生产的农业州，同时又是并无真神扎根立足，没有其它超凡势力需要竞争的空白之地。
　　作为必须傍着人类生存的超凡生物，魅魔们可是断不得必要的食物，断不得人类的精气供给啊！
　　反正，至少在上帝耶和华降临之前，3K党的魅魔修女们肯定可以获得稳定的供养。甚至就算是在上帝耶和华降临之后，只要能像《圣经》中接纳妓女抹大拉的玛利亚一样接纳魅魔们，这些魅魔修女也未必做不下去！
　　对于最终讨论出的上述结论，诸位巫女纷纷点头称是，只有管账的弗莱娅小姐不耐烦地敲了桌子。
　　“……诸位，3K党的魅魔修女距离我们还远，但库存物资的告罄却是迫在眉睫！”
　　她说道，“……我们的仓库都快要空了！而进口货物的路线也差不多断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听了这话，原本还聊得兴致勃勃的秋山惠，顿时不禁垮下了小脸……

第452章、匮乏年代
　　自古以来，那些残酷的战争和天灾，带给人的除了死亡和毁灭，就是无处不在的匮乏。
　　旷日持久的联邦内战，不仅给这片广袤土地上的人类，造成了千万生命的死亡，更使北美民众充分体会到战争时代各种食品和日常生活物资的匮乏与短缺。饥饿在折磨着整个北美洲的人民。
　　而坐落在密西西比河入海口旁边的青丘神社或者说“青丘国”，自然也不可能逆流而动，丰衣足食。
　　在大灾变之后的第一年，青丘神社还能通过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上的航线，走海路从古巴和佛罗里达等地采购一些外界的物资——虽然价格奇高，质量却毫无保障，但终究是一条还算凑合的贸易商路。
　　然而，到了大灾变之后的第二年，随着“黑凯撒”克雷西·奥斯汀总统，把加勒比海周边的诸多拉美国家，也拖进了联邦内战的巨大漩涡，导致美国南方的加勒比海，也不再是一片和平之海了。
　　不仅战场受挫的南军纷纷驾驶私掠船下海打破交战，让销声匿迹二百多年的“加勒比海盗”重出江湖。
　　就算青丘神社的商船能够避开各路海盗的袭击和联邦海军的封锁，成功抵达哈瓦那、圣地亚哥或金斯敦（牙买加首都），也会发现当地市场上空空荡荡，几乎什么东西都买不到，宛如前几年的委内瑞拉。
　　“……因为美国中部农业州的粮食生产基本崩溃，还有全球其它主要农业区的小麦和玉米普遍严重减产，东欧平原上的战火持久不熄，破坏了粮食出口，导致各个粮食不能自给的第三世界国家，越来越难以从国际市场上采购到粮食。
　　所以，古巴政府从去年八月开始配给粮食，随后又把配给范围扩大到了汽油、肥皂和其他许多商品，黄油、土豆、面粉和肉类都在逐渐从古巴商店的货架上消失，现在居然连卫生棉条和牙膏都没有了。
　　从去年秋天开始，我想要从古巴进口日用品和食物，就只能去黑市，但现在就连黑市也经常没货……”
　　这一年里负责开船去古巴和佛罗里达跑商的飞面神选陈秋涵同志，苦着脸对秋山惠汇报说，“……去年八月的时候，每个古巴人每天的口粮配给是二百克面包和一百克大米，已经只够喂猫了。
　　到了今年一月，古巴人的每日食品配给量又被削减到了一百克面包和五十克大米，估计只够喂鸽子。
　　当然，权贵们肯定不受配给制度的影响，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但穷人连配给的口粮都未必能领到。
　　幸好，虽然粮食匮乏，但古巴还有着非常庞大的蔗糖产量，古巴民众靠着吃糖和在黑市上采购土豆和木薯，或者自己在庭院里种些乱七八糟的农作物，以及下海捞鱼，才勉强不至于大规模饿死。
　　虽然古巴政府已经在想办法推动废林还耕，试图将国内的热带作物种植园，改成稻田和玉米地。
　　但这实在是一项非常庞大的工程，光是清理土地就不知道要多少时间，还得面对烟草种植业者的巨大阻力——谁愿意把产品从雪茄降级成玉米粉和稻米呢？而且，已经种了那么多年烟草、香蕉和柑橘的土壤，要突然改种玉米和水稻，恐怕也跟垦荒差不多了，最初几年的产量必定非常可悲，短期内缓不济急……”
　　“……等等，既然古巴有香蕉的话，为什么不能直接拿香蕉当饭吃呢？”
　　俄国妹子索尼娅举手插嘴，“……我听说有些非洲人就是顿顿吃香蕉的，还会做香蕉团和香蕉饼呢！”
　　“……呃，那种能充当主粮的香蕉，跟加勒比海岛国的水果香蕉，应该不是同一种东西吧？”
　　陈秋涵摸了摸鼻子说，“……再说，香蕉这玩意儿可不耐放，如今的古巴是既缺少汽油，又缺少车辆，而古巴的铁路，也跟美国的铁路一样不靠谱。乡下的新鲜蔬果很难顺畅地运往城市，甚至干脆在路上就腐坏了。就算是做香蕉干，那也得有工厂和生产线——古巴倒不是完全没有这玩意儿，但绝对不够用……”
　　——因为美国的长期限制和制裁，古巴本国的炼油厂技术老旧，产量有限，根本无法满足本国消费。
　　等到古巴出兵跟随“黑凯撒”奥斯汀总统一起参加联邦内战之后，古巴政府又得从原本就不够的汽油储备之中，挤出很大一部分，专供军用，结果就导致民间的汽油供应愈加匮乏……
　　事实上，除了容易腐坏的蔬果之外，古巴的肉食品更加紧缺——除了一些售价飙升上天的肉罐头，市场上几乎看不到鲜肉，而城市里能找到的小动物，比如鸽子，兔子和猫狗，甚至昆虫，都被放上了餐桌。
　　而连虫豸都吃不上的人，则只好变成素食者——或者更进一步，直接变饿殍。
　　作为一个还算比较要脸的社会主义政权，古巴政府不可能像1848年的维多利亚女王对待爱尔兰饥民一样，在国内爆发严重饥馑的情况下，依旧大规模对外出口粮食——这绝对是会闹出民变的缺德事儿！
　　而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饶是古巴人的日常已是如此困窘，在整个环加勒比海地区居然还算比较好的。
　　多米尼加、牙买加和巴哈马群岛的政府连配给制度都搞不起来，因为根本没有力量控制市场，也没办法维持治安，只能任凭物价上天，钞票变废纸，警察和官员靠抢劫来自给自足，民间交易回归到以物易物。
　　海地的黑人一如既往地继续吃起了本地特色食品“泥土饼干”（观音土），然后纷纷涨死。
　　至于佛罗里达州，在驻欧美军反攻登陆之后，更是早已化作战场，盘踞城市的政府军和活跃在沼泽河汊之间的白人民兵“一分钟人”，每一天都在荒野间互相厮杀，虽然当地乡间的农场里还有不少存粮，但交易者得拿军火和药品才能换到食物——而这两样东西，青丘神社都没有富余的。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青丘神社暂时是不可能继续从海路进口到大量的食品了。

第453章、饥荒时代与水稻崛起
　　跟之前二十世纪那两次蓄谋已久的世界大战不同，这一次降临的全球战乱时代，完全是突发事件。
　　根本就没有一个准备多时的战争策源地，所以也根本没有哪个处心积虑准备战争的大国，搞出了一套自给自足的独立经济体系——全球95%以上的人口，仍然生活在所谓的国际合作分工的世界经济体系中。
　　于是，当北美大灾变和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全球政治经济格局大洗牌，以及作为世界霸主的大西洋联邦打响了全面内战之后，整个世界经济都在猝不及防之下，宣告了轰然解体和全面崩盘。
　　——那些靠国际旅游业为生的小国，固然是航班断绝，游客绝迹，经济一落千丈，老百姓普遍没饭吃。
　　就算是那些工业国、农业国和矿业国，因为国际合作分工的链条被打断，也陷入了上游没有厂家维护机械设备和提供原材料，下游找不到市场销售商品的窘境。
　　等到全球海运崩溃，各地海盗蜂起之后，更是连商品的进出口运输都成了难题——安全无保障啊！
　　嗯，大致上有点儿类似于罗马帝国崩溃后的地中海，贸易发达的繁荣城市逐渐被自给自足的庄园取代。
　　但这种“去城市化”的社会变迁，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在给人类历史开了倒车啊！
　　人类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进步，从来都是建立在社会分工的基础上的。
　　社会分工越发达，生产效率越高，能养活的人口就越多，反之，社会分工程度越低，生产效率也会越下降，能够养活的人口也越少——而多余出来的人口，就只能主动去死，或者被消灭掉了。
　　所以，这种社会分工崩溃、生产力退化的变迁，显然是异常痛苦的，不知多少人死在了产业转型期间。
　　——即使是古代版的社会分工倒退，也是非常可怕的。比如说在远程贸易断绝，城邦退回庄园之后，必然会有一些缺乏金属矿产的地方从铁器时代倒退回石器时代：用铁犁耕作的土地，拿石器可挖不动啊！
　　至于现代工业国倒退回农业国的过程么……苏联解体后的各种惨状，已经算是最温和的软着陆了。
　　而在这场二十一世纪的社会经济大倒退中，作为距离美国最近的邻居，加勒比海上的诸多小国，受到的连累是最严重的。虽然除了紧邻美国的墨西哥之外，其它拉美国家都没有受到灵气复苏的直接影响——或者说没有被覆盖进灵气复苏的区域内，但仅仅是美国本身的连番变局，就已经搞得它们几乎天崩地裂。
　　对于这些在美帝武力面前瑟瑟发抖的小国而言，美国的事情就算再小，也是大事。
　　更别提是大灾变、三战和联邦内战这等天翻地覆的滔天剧变了。
　　——在去年二月的大灾变之后，因为美国市场的急速萎缩和美国粮食出口的断绝，国际市场上的粮食就飙到了天价，那些粮食不能自给的拉美、非洲和中东国家，就已经不可能避免陷入饥饿了。
　　之后，美国悍然发动三战，建立大西洋联邦，用武力强行架构起来一套不太牢固的新秩序，让美国靠掠夺来保证了本土相对的供应充裕，而欧洲则立刻陷入了物资匮乏和生活窘困当中。
　　加勒比海岛国在此期间也是损失惨重，他们生产的热带水果、可可、烟草等非生活必需品的特产，失去最重要的美国市场，而很多原本可以廉价进口的美国便宜粮食，却突然没了采购来源。
　　还有各种先进的智能农机，都是这些小国没有能力自行研发生产，也无力维修保障的。
　　除了古巴因为常年的美国封锁，保留了很大比例的传统牛耕之外，其它岛国的种植园都瞬间麻爪。
　　一开始，它们还试图调整出口方向，把更多的热带特产卖到欧洲，再从东亚购买农机，从东欧买粮。
　　但很快，随着三战爆发，整个欧洲沦为殖民地。而白宫悍然“废黜欧元”的决策，更是让绝大多数欧洲人的财产几乎清零，变成了连面包都吃不起的穷光蛋，哪里还有钱来买加勒比海的菠萝和香蕉？
　　而随着欧陆战火的愈演愈烈，以及东欧农业区的病虫害肆虐，从东欧购买粮食也变得基本没可能了。
　　至于地球另一端的东亚市场……如此遥远的距离，足以让任何大宗农产品的贩运变得无利可图，更别提还得面对东南亚国家的竞争：光是菲律宾的香蕉，就足够让中国人吃个够了，为啥还要买古巴香蕉？
　　——又不是“百亿补贴勋多多”的苏勋宗勃列日涅夫当政的那会儿，古巴能够凭着卡斯特罗的一面红旗，一边拿着俄国年年奉送的巨额补贴，一边用劣质发苦的古巴蔗糖在东欧国家的市场上换取超额利润。
　　（冷战前中期的古巴，虽然被称为“世界糖罐”，但因为生产工艺不行，古巴蔗糖质量极差，不仅做不出白砂糖，甚至连红糖都没有，当时的古巴糖居然是黑色的，除了甜味还又咸又苦。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拉美人的散漫和凑合，古巴人居然直接把海水掺入糖浆里做凝结核！
　　只有凭票买糖没得挑的东欧国家，才会捏着鼻子接受这种糖，然后想办法自己重新提炼。）
　　如今没处可以骗补贴的古巴，还有其它的加勒比海“香蕉共和国”，为了从外界进口农机和化肥，只能将自己出产的热带农作物，跨越半个地球运到中国、澳洲、俄国等残存的消费市场，以极低的价格打骨折贱价赔本出售，然后换取外汇，或者以物易物，进口所需的农药、化肥、农机和日用化工产品等等。
　　——就像印度一边本国每年都有大量穷人饿死，一边还要每年对外出口大量粮食的不做人操作一样。
　　无他，为换外汇耳！
　　因为如果没有一点儿外汇的话，这些缺乏工业的国家，是真的就要连牙膏牙刷和肥皂都用不上啦！
　　事实上，别说是缺乏工业基础的拉美国家，就算是美国各个农业州，在去工业化的过程中，也已经把化肥工业也给去得差不多了。看似牛气冲天的美国现代化大农业，其实严重依赖俄国和乌克兰的化肥供应！
　　假如没办法从海外进口化肥，整个美洲的农业都会陷入施肥不足的困境！
　　更加让人绝望的是，就算用N倍的价格买到了化肥和农药，接下来还有种子的问题不知该如何解决。
　　——当现代人类社会发展到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绝大部分进行规模化生产的农民，早已不再从自己收获的谷物中选种育种，而是直接从各式各样的农业公司购买转基因种子或杂交种子了。
　　因为，无论是在产量还是抗病虫害能力，现代农业大公司使用先进基因技术和杂交技术鼓捣出来的优质良种，都远远胜过农民自己选育的种子，在生产力和生产效率上，拥有堪称碾压式的绝对优势。
　　就像工业革命时代的蒸汽大工厂生产，轻松击溃了古老的手工作坊一样。
　　如果不用农业公司的高产良种，又没办法挤进有机农业绿色食品的高端市场，那么在摊上了地租、赋税和农机成本之后，农场主怕是铁定要破产：新型拖拉机和收割机的价格，可是比超级跑车还贵啊！
　　——绿色食品的标准，有着详细到严苛的规定，绝不是只要不施肥不打药，就能算得上是有机食品。
　　否则的话，“全食超市”里的绿色无公害有机蔬果食品，就不会卖得如此昂贵了。
　　（跟《赛博朋克2077》里的全食品工厂不同，现实里的全食超市是主打高端健康食品的。）
　　其中，孟山都公司出品的转基因玉米、大豆、棉花、小麦和多种蔬果的种子，早已几乎独霸拉美市场，凭借技术优势击垮了所有的竞争对手，也摧毁了绝大多数的自然农业——从阿根廷到墨西哥，乃至于东欧的乌克兰和非洲的很多地方，农民们都已经连续几十年只用孟山都的种子了。
　　可现在随着大灾变和联邦内战的连番重击，连孟山都公司总部本身都无了（孟山都公司总部位于密苏里州的圣路易斯，灵气复苏的范围之内，就是之前秋山惠遇到一群幸存者在图书馆烧书取暖的地方）。
　　位于东海岸的孟山都公司分部，也仅仅又勉强撑了大半年，就在内战的烽烟中彻底灰飞烟灭。
　　好啦，孟山都公司的高产抗病虫害良种和专用农药统统都没有了，欧洲那边的种子公司也在连天战火中毁灭殆尽了，自己国家的种子公司还没来得及办起来，既无技术也无人才，你让拉美的农民们种什么？
　　别妄想把之前种出来的谷物和菜籽，重新埋回地里——孟山都的转基因种子可是没办法留种的！
　　一定要留种的话，要么直接长不出来，要么产量只有原来的几分之一，转基因性状退化到几乎没了。
　　要是连续留种几代的话，真是只有鬼才知道会长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虽然还能从东亚进口种子没错，但亚洲那边的种子，未必适合加勒比海的气候环境不说，想要在如今战火纷飞，全球大乱的情况下，从东亚弄来足够一个国家播种的巨量良种，也实在是一件很悬的事儿。
　　唯一的例外是水稻——因为欧美国家普遍不重视水稻种植，整个欧美西方世界的水稻产量，仅仅占到全球水稻产量的2%，而且就连这点稻米都还供过于求，欧美人民根本吃不完，有多余份额可以出口……
　　所以，欧美国家的种子公司，也都对水稻育种极不重视，就算是美国自己的水稻农场，种的大多也是中国的高产杂交水稻。转基因水稻不是没有，但性状优势不明显，并没有推广开来。
　　换而言之，孟山都公司一完蛋，整个美洲的主粮种植业，都要陷入崩盘！
　　等等，不是还有水稻这个漏网之鱼吗？
　　没错，可是，那些原本种玉米和小麦的旱田，怎么可能直接拿来种水稻呢？
　　种其它庄稼的旱田可没那么容易改成水稻田，而只会种玉米的农民，也没办法立刻学会种稻啊！
　　可以预见的是，未来的几年里，全美各地的水稻种植面积必将大大增加，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此外被孟山都公司漏过的，还有一种南美洲的藜麦，但亩产只有250公斤，并且只生长在海拔3000米以上的高山。即使找遍整个世界，也没多少能种藜麦这玩意儿的地方：至少在加勒比海是没有的。
　　总之，随着孟山都公司的完蛋，整个美洲和大半个非洲的连年饥荒，已经不可避免！
　　这不是什么主观能动性可以解决的事情。
　　——无论是把旱田改成水田，还是想要再次从零开始玉米和小麦育种，都哪儿有这么快啊？
　　多半没等政府完成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老百姓就已经饿毙的饿毙，造反的造反了！
　　古巴、多米尼加这些加勒比海小国，之所以不顾自身的实力微弱，也硬是要出兵参加美国内战，卷入这场血肉磨坊般的毁灭漩涡之中，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奥斯汀总统“消灭盎撒暴政，美洲属于有色人种”的口号，也不是为了报复美国联合果品公司昔日对它们的殖民入侵之仇，而是出于极端冷酷的现实考量。
　　——本国的粮食产量已经注定要雪崩了，想要进口粮食也没地方可以进口，再加上原本就没办法粮食自给自足，遇上这种全球灾荒，整个社会的全民大饥荒根本不可避免。
　　那些能够安静饿死的老弱妇孺倒也罢了，若是强壮的年轻人也饿疯了，天晓得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与其让这帮活生生的“不稳定因素”在国内互相厮杀玩吃鸡游戏，还不如让他们去祸害美国人吧！
　　既然加勒比海周边各国的粮食供应已是如此悲催，那么陈秋涵去古巴购粮受阻，也是可以预见的了。
　　“……所以，你最近去古巴的那趟，就连一袋面粉都没带回来，却带回二百多个华人？”
　　听了无功而返的陈秋涵的诉苦，小巫女秋山惠倒还没说什么，负责管账的弗莱娅小姐，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板着脸孔如此呵斥道，“……你知不知道，我们这里的食品仓储，早已降低到了危险线以下！再添加上这二百多张吃饭的嘴，就只能给他们吃那些还没卖掉的用辐射污水种出来的有害稻米啦！”

第454章、米本位经济的青丘国
　　跟其它的战时政权一样，如今的“青丘国（绿山州）”也是采用了户口登记和物资配给制度。
　　除了青丘神社的巫女和其余超凡者，享受特等配给之外，剩下那些依附青丘神社而生存的“青丘国”普通臣民，每人每天都是配发白米或面粉300克，糖50克，盐50克，视情况不定期供应一些咸鱼、水产、水果、蔬菜和咸菜，万一实在没有蔬果来给人补充维生素时，会配发维生素药片或泡腾片作为替代。
　　儿童的主粮配给量按照年龄减少，但增加糖的配给量——牛奶实在是供不上了，顶多偶尔有点奶粉。
　　如果是从事重体力劳动的人，还会有额外的重油重盐食物发放，以免营养跟不上。而从事技术岗位的人，比如机械维修工和电工等等，同样也有额外的香烟、咖啡和巫女自酿米酒等嗜好品供应，作为奖励。
　　不过，虽然有配给额的规定，但这并不是说，你躺在屋里什么都不做，就能每天领到六两米煮粥吃了。
　　相反，所有人都要参加强制劳动，以换取青丘神社发行的代币“稻荷币”，然后搭配上配给票证，才能购买到按照人头配给的食物——票证和钱币缺一不可，以此来压低粮食消耗量，降低食物的浪费。
　　当然，除了超凡者在青丘神社可以享受特殊待遇，富人也可以花钱买到更好的待遇。
　　如果前来投奔的难民身边带有金银等贵重物品，可以找神社的巫女按照一定比例兑换“稻荷币”。
　　这样的话，在来到神社之后，身家阔绰的人可以休息一阵子，靠身边的财物维持一段时间的生活。
　　然后，为了避免引起火灾，青丘神社内部是禁止私自开伙的，所有巫女和职员都只能统一吃食堂，由厨师用电磁炉、电烤箱和微波炉来烹饪——电源来自于秋山惠的【氚宝】核聚变无限发电。
　　那些住在外围村落聚居点的人，倒是可以自己做饭，生活的自由度更高一点，还可以自己开辟菜畦，补充蔬果。但他们也没有电可以用——青丘国的供电网仅限于神社内部，并且也没有任何扩建的打算。
　　所以，这些居住在外围村落里的人，要么是自己能搞到太阳能发电板、便携野营发电机和太阳能电灯，要么就只能跟古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了——在战争时期，蜡烛甚至比食品还要更加短缺。
　　呃，只有居住在狐狸港的人，因为港口的灯塔底下有一台发电机，所以可以蹭到一点电来用。
　　但也得小心，万一私拉电线被发现，各种花式暴打和苦役都是逃不掉的。
　　除了食物之外，“青丘国”其它的生活日用品，比如肥皂、牙膏、牙刷、厕纸、毛巾、衣服、家庭常用药品等等，有的采用配给制，有的是不用票证、限额销售——每种商品每个人限买若干，卖光不候。
　　具体出售的地方就在食堂隔壁的屋子里，跟中国那边大型国企的食堂旁边附设的小卖部似的。
　　但是，因为青丘国四周不是战场就是怪物横行的魔幻世界，交通运输十分困难，进货渠道也不稳定。
　　无论是从加勒比海上的船运走私，还是旧金山那边巨乘佛教横跨半个北美大陆的飞艇空运，都是货物供应毫无保障，运输成本也极其高昂——加勒比海岛国的商品大多得从远东运来，而旧金山那边也一样。
　　所以，神社食堂旁边的小卖部里，十天里起码有七八天都是货架空空荡荡，除了青丘神社能够自产的盐和咸鱼长期过剩滞销之外，其它从肥皂到卫生纸，甚至是女人用的卫生巾，都经常是要什么没什么。
　　偶尔来了一批紧俏货，那真是能惊动四乡八里的大新闻，眨眼间就会有上百号人来排队抢购。
　　更离谱的是，就算是用相对而言通胀不那么离谱的稻荷币来计价，但同样的商品隔了几天出售，前一批和后一批的价格甚至能相差十几倍，物价忽高忽低跳跃如心电图，逼得人一看到便宜货就拼命抢购上一些，也不管自己用得上用不上——反正就算实在用不着，也还可以跟邻居们进行以物易物的交易。
　　而在这种绝对的卖方市场之下，售货员的脸色也很是倨傲难看，翻白眼骂脏话都是小事，秋山惠甚至不得不在小卖部的墙上提笔写了“严禁无故殴打顾客”的警告标语——其服务态度之恶劣，可见一斑。
　　最后，虽然在不打算将稻荷币用于对外流通的情况下，稻荷币完全可以跟游戏币一样无担保发行，但为了增强信誉和稳妥起见，秋山惠还是决定让稻荷币跟实物挂钩——否则就变成比特币或狗狗币了！
　　当然，搞金本位和银本位都是不可能的，青丘神社没那么多金银，否则倒是可以让稻荷神兼职财神。
　　根据青丘神社的内部讨论，为了彰显狐神大人作为水稻女神的信仰形象，稻荷币与稻米挂钩，一元稻荷币可以兑换10克大米，实际购买力大约跟COVID-19疫情爆发前的日元相似。
　　——具体来说，就是在美国另起炉灶，搞了一套“米本位”的简陋货币系统。
　　鉴于此，近来的秋山惠经常暗自叹息，感觉自己越来越像是幕府时代的日本诸侯藩主了。
　　因为，江户幕府时代的日本，就是实施“米本位”经济，直接用稻米给公务员（武士）发薪水的。
　　不过，在土生土长的美国人眼中，这种商店里总是空空荡荡，售货员的话难听脸难看，顾客想买什么都得抢购和排队的短缺生活，感觉更像是生活在前苏联……就差没给小卖部挂上“供销社”的牌子了。
　　（苏联的供销社其实应该翻译为“消费合作社”，但为了方便我国读者理解，这里还是写供销社。）
　　当然，时代终究是在进步的，像苏联人那样在钱包里既塞钞票硬币又塞票证，未免也太麻烦了。
　　一般来说，货币的诞生，是从贵金属开始的。接下来，被广泛充当一般等价物的金银，因为称量、分割和鉴定成色麻烦，便开始出现了贵金属铸币；再接下来，更方便的纸币取代了铸币，让货币彻底变成了一种价值符号；再到后来，虚拟货币出现之后，连纸币的流通也开始慢慢被这些电子化的数字取代……
　　所以，秋山惠觉得如今都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索性一步到位，直接上虚拟的电子货币吧！
　　也免得铸币和印钞的麻烦了！
　　因此，在青丘神社，无论是配给卡还是稻荷币，都没有实物，而是彻底虚拟的电子票证和电子货币，就跟比特币和Q币一样，只存在于青丘神社的局域网之中，AI式神“贾维斯”管理的电子信息里。
　　普通人其实只能拿到一张印了金色稻穗和九尾白狐图案的消费卡，吃饭买东西和领工资都一律刷卡。
　　只不过，就算同样是青丘神社发行的消费卡，也有内外之分——直属于神社的人拿红卡，可以在食堂吃现成的饭菜，外围村庄的人拿白卡，进不得食堂，只能去小卖部买了米、面粉和盐，自己回家烧火做饭。
　　换而言之，能吃食堂的属于“体制内”，吃不上食堂需要自己做饭的属于“体制外”。
　　若是连白卡都没有，那就是没有在“贾维斯”这里登记过户籍的黑户，或是刚刚逃过来的难民。
　　——青丘国可没有优待非法移民的风俗，相反，因为青丘神社的食物和日用品供应一直非常吃紧，最近一段时间更是入不敷出，管账的弗莱娅女士对于自说自话就跑过来讨饭吃的难民，可谓是深恶痛绝。
　　因为计划经济的冗余度实在没多大，突然塞进来一大帮难民的话，很快就能把这个小小的政权吃垮。
　　——没有物质基础的人道主义难民救援行动，纯粹是白左的自我陶醉，以及普通人的绝望灾难。
　　所以，在青丘国建立后，对于收留难民是极为谨慎和保守的，一向都是量力而行，绝不多收。
　　如今，飞面神选陈秋涵最近一次到古巴办货，不仅几乎空手而归，还自说自话拉了二百多亚裔难民过来投靠——因为这里面大半都是他家的远房亲戚，实在不能丢着不管。
　　陈秋涵的小船当然塞不下二百人，但这些人自己搞了几条破破烂烂的超载难民船跟在后面。
　　而因为有陈秋涵的带路，这些难民成功突破了外围哨卡，直接在狐狸港登陆，又一路走到了青丘山。
　　于是，发现突然又多了二百张吃饭的嘴之后，弗莱娅女士这位大管家可是没啥好脾气，甚至放话说，只能拿出用重金属和辐射超标的密西西比河水浇灌出来“有公害稻米”，给这些亚裔充饥了。
　　谁知陈秋涵却立刻应了下来，表示这样安排也行。
　　“……就算是吃毒米，也比饿死要强吧？再说，那些米其实也吃不死人，只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但如今这种天崩地裂的年头，谁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疾病发作的那一天啊！”
　　陈秋涵不以为然地说，“……我还可以施法给他们净化一下配发的稻米，或者干脆做成粉丝，附上吾主飞面大神的神力，变成圣餐，这样就绝对吃不死人了。”

第455章、润人环美长跑大赛
　　既然飞面神选陈秋涵已经让步到了这个程度，甚至愿意用他从飞天面条神那里获得的净化神术，给辐射污水种出来的不合格稻米做消毒，以解决口粮问题，青丘神社也只能捏着鼻子收下了他的这帮亲戚朋友。
　　——毕竟人家都已经进门了，总不能再把他们驱赶到外头的沼泽地里，去喂那些变异鳄鱼和巨蛇吧？
　　就作为青丘国的基本劳动力，让这些华人负责种蔬菜、打年糕、做粉丝，还有各种各样的杂活算了！
　　再过一段时间，还可以让他们下地插秧——那些已经种了一年稻子的越南裔逮虾户，会教导他们的。
　　虽然这些惯于坐办公室的城市小资，肯定不太乐意双手沾泥，顶着日晒雨淋做农活，但他们可没得选。
　　在如今这等兵荒马乱、人命卑贱如草的残酷年代，还能让你们下乡当个农场临时工，是你们的福报！
　　否则的话，你们也可以去无人之地玩荒野求生，或者在城市里互相杀来杀去，玩真人吃鸡大赛啊！
　　既没有贝爷的铜肠铁胃，也没有被爆头扑街的觉悟，你们不在农场里顶替黑奴的生态位，还想怎样？
　　如果实在不想种地的话，也可以跟着陈秋涵一起去海上捕鱼，多多少少都能派上点儿用场。
　　至于粮食消耗的问题，终究还是有办法解决的——两百多号人的口粮，努力挤一挤还是能挤出来的。
　　只要思想肯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不过，让秋山惠感到好奇的是，陈秋涵的家里，不就是个印冥钞卖纸钱糊纸人纸花做阴间生意的吗？无论怎样来看，都不像是世界级巨富豪族的模样，怎么在古巴那种旮旯地方，他都有那么多的亲戚？
　　改革开放之后的华人就算要偷渡或者移民，一千个跑出去的人里面，去古巴恐怕都不会有一个啊！
　　如今古巴仅有的一小撮华侨和华裔，大多还是上百年之前，被“卖猪仔”过去代替黑奴，丢在古巴种植园里当苦力的劳工，在当地安居立业，繁衍生息出来的后裔——并且统统加起来也只有不到一千人。
　　所以，陈秋涵在古巴岛上居然都能找到二百多个亲戚朋友，实在是一件令人诧异的事儿。
　　“……他们不是原本就住在古巴，而是刚刚从佛罗里达逃亡到古巴的。更早的时候，他们有的待在纽约，有的待在洛杉矶和旧金山。后来因为美国全境大乱，他们只好纷纷逃到相对安稳些的佛罗里达。”
　　陈秋涵对秋山惠如此解释说，“……之前我刚搬到青丘神社的时候，他们也曾经来过，有的还在社前町待过一阵子，但最终还是看不上这里的乡村生活，向往东海岸的繁华城市，于是又搬走了……”
　　——过去，华人在美国的最主要聚居地，一是加利福尼亚州的旧金山和洛杉矶，二是纽约。
　　在鼎盛时期，生活在纽约的华人数量曾经一度高达七十万，若是国内的游客有幸行走在纽约的唐人街，或者法拉盛、贝瑞吉之类的纽约华人聚居区，看着满街的汉字招牌，熟悉的兰州拉面、黄焖鸡米饭，上世纪九十年代风格的老旧夜总会，粤语和普通话的叫卖声和流行歌曲……简直会误以为自己还没出国。
　　但问题是，自从灵气复苏开始，西海岸的洛杉矶和旧金山，就变得越来越不宜居，当地华人回国的回国，逃往东海岸的逃往东海岸——后者占到绝对多数。纽约聚居的华人数量，一度增加到了一百万以上。
　　偏偏等到大灾变之后，连纽约都彻底治安崩盘，兼之断水断电，经济萧条，变得不适合居住了。
　　于是，全美各地尤其是纽约的华人，只能纷纷南下涌向佛罗里达州，一部分在高科技公司上班的码农们，跟着从硅谷搬出来的谷歌、甲骨文、微软等公司，来到迪士尼乐园所在的城市奥兰多落户，那些没啥学历的人，则主要涌入了迈阿密一带——作为全美第四大都市圈，迈阿密的就业机会还算比较多。
　　从而使得该州华人的数量，在去年夏天足足增加到了二百万之多。
　　其中，陈秋涵在美国的亲戚朋友们，就先是从加利福尼亚州润到了纽约，然后又从纽约润到了佛州。
　　当数以百计的核弹一起爆炸，将纽约和华盛顿给炸成辐射废土时，这些“润人”还庆幸不已。
　　谁知这一轮的美国内战，都已经打出一堆蘑菇云了，居然还没结束，反倒出现了两大势力隔着大西洋对峙的恐怖场景。眼看着佛罗里达州说不定哪天也要成为战场，被登陆的驻欧美军碾上一遍……
　　早已听说过敌军主帅那些“伦敦十日”、“巴黎三屠”等血腥事迹的人们，不禁惊恐万分。
　　陈秋涵的亲戚们因为此时的跑路经验已经非常丰富，故而立刻果断开润，带着一大帮人渡海去了古巴。
　　果然，他们迁徙到古巴的哈瓦那没几天，“黑凯撒”的军队就横渡大西洋，进驻关塔那摩，随即以关塔那摩为跳板，登陆佛罗里达，进而扫荡美国南方……若是启程得再迟几天，就要走不掉了！
　　然而，所谓祸福相依，虽然陈秋涵的亲戚们成功避开了战火兵祸，古巴那边的日子也很不好过，无论是祖国的大使馆，还是从国内过来做生意却被困的华商，自己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实在无力接济旁人，
　　当陈秋涵在哈瓦那遇见他们的时候，几个年纪最大的老人已经死于营养不良，剩下的人也是各个面黄肌瘦，小孩子饿得嗷嗷叫……认出陈秋涵之后，这堆亲戚根本不顾颜面，就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不放。
　　陈秋涵也是实在无奈，又脸皮薄，却不过人情，只好硬着头皮把他们都带回了青丘神社。
　　对此，秋山惠不禁感慨，这润人的长跑本事，实在是够厉害，都快环绕北美跑了一圈啦！
　　而陈秋涵却答道，他那帮亲戚若是润得不够快，这会儿只怕早已尸骨无存。
　　“……总不能指望南方联盟或者‘黑凯撒’的军队，给他们发救济粮吧？”
　　陈秋涵如此说，“……这两家军队连自己的士兵都快养不活了，穷酸得一点儿美军模样都没有……”

第456章、大海贼时代已经来了
　　虽然在过去，美军的后勤一向以奢侈豪华和铺张浪费而著称。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美帝大兵就靠吃不完的斯帕姆午餐肉罐头和喝不完的可口可乐，让盟国和敌国的军民一起羡慕到流口水。
　　美军食堂垃圾桶的残羹剩饭，拿到了韩国人的餐桌上热一热，就能变成“国民美食”——部队锅！
　　但问题是，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这场内战中的大西洋联邦，连五角大楼和白宫都被核弹轰平了。在废墟中交战的双方，早就已经做不到像昔日的美帝那样，搞出给每个士兵配齐口香糖、可口可乐到冰淇淋，并空运矿泉水的奢侈后勤啦！
　　甚至连一套看着像是正规军的后勤供应链，交战双方都已经凑不出来了。
　　无论是奥斯汀总统的政府军，还是戴维斯总统的南军，都只能保障少量嫡系部队的最低限度后勤。
　　至于那些挂靠上来领了个番号的杂牌军，除了撞大运的时候能领到些给养，其它时间只能模仿七十年前的日本帝国“穷鬼帝国主义”，尽可能靠“现地调达”来解决口粮供应，换句话说，就是抢百姓的粮食。
　　虽然如今全美农业崩溃，民间存粮也很匮乏，但是能抢一点是一点，美帝勇士绝不浪费每一点粮食。
　　——连士兵都得自己靠抢劫来补给，普通平民百姓的吃饭问题，就更加没人来解决了。
　　相比之下，南方联盟政府虽然屡战屡败，连他们的临时首都亚特兰大都丢了，但领导南军的戴维斯总统，多少还有一点儿“人君之相”，手下也有一班幕僚辅臣，马马虎虎还能做点儿人事。
　　在目前能够建立统治秩序的田纳西州、肯塔基州和阿拉巴马州北部，南方联盟政府即使在戎马倥偬、烽火连天之中，依旧依靠教会的帮助，勉强建立起了一套全民战时配给制度：
　　凡是被登记了户口的南方联盟公民，每人每天可以购买面包300克，肉类100克（基本只有堆了N年的斯帕姆午餐肉罐头），糖50克，乳制品50克，每两周配给肥皂一块或洗衣粉一小袋。
　　在政府里有职务的人，还可以不受配给制度限制，偶尔得到一些免费的咖啡、茶叶、果酱和黄油。
　　这个配给量在亚非拉国家的穷人看来或许还凑合，尤其是印度乡下的农民，他们在太平年月里每天都未必能吃得上这么多东西。但对于美国佬来说，这么点儿吃的东西就根本不够看了——美国人的饮食原本是无肉不欢，如今每天只配给100克的话，做熟之后只有薄薄一小片而已，都不够吃一顿的。
　　更可怕的是，就连这么可怜巴巴的食品配给量，很多时候也只能存在于纸面上。
　　由于战时的物资短缺、运输困难和无所不在的贪污腐败，以及黑市商人恶意干扰市场，南方“联盟国”地方政府设置在各处教堂和原有福利设施（食物银行等）建立的国营配给站，里面经常是要什么没什么。
　　每次出售配给食品，多半都要缺斤短两，甚至是强行供应已经变质的过期食品，让人怨声载道。
　　——没办法，资本主义的卖方市场，就是这副一点儿都不做人的德行。
　　过去的欧美奸商们还会往面包里掺白垩，等于让人吃粉笔，还有给茶叶掺铜绿染色，让人喝毒茶呢。
　　最严重的时候，配给站甚至会直接跳票，挂出“今日没有配给”的牌子，把嗷嗷待哺的穷人关在门外。
　　要知道，一个健康的成年人在不做激烈运动的前提下,每天都要消耗1800大卡热量，而南方联盟政府规定的每日食物配给量，就算全额如数吃到肚子里，其热量也不能维持住辖下平民的基本生存需要。
　　于是，饥饿和因为营养不良造成的疾病，从去年冬天开始肆虐北美大陆!
　　但没有人会愿意听政府的话乖乖饿死，所以就导致了南方联盟的统治区域内，黑市交易极度猖獗。
　　在配给站里看不到的水果、火腿和黄油，还有香皂、洗发水和妇女卫生用品，在黑市里却应有尽有。
　　因为美元在多个政府一再滥发之后，已经几乎成了废纸，黑市上普遍都是以物易物，或者用汽油、煤油充当一般等价物，偶尔也有用人民币和卢布的——不过能搞到这两种外币的人不多，认账的卖主更少。
　　普通人只能用衣服、手表、闹钟、小家电和五金工具等等，来向黑市摊贩交换食物——因为电灵会干扰一切电器的缘故，原本已经淘汰落伍的机械表和发条闹钟，在北美市场上又成了广受热捧的紧俏货。
　　除了食物之外，电力和燃料也一样短缺——跟二战时代一样，南方联盟对辖区内所有城市实行了灯火管制，一到夜里就拉闸断电、黑灯瞎火，对外宣称是为了防止被敌军的轰炸机发现地面目标。
　　但实际上，因为有卫星监控和导航，以及红外侦察技术的缘故，灯火管制对于防轰炸根本毫无用处，再加上交战双方之间的距离有限，哪怕联邦军只用巡航导弹都能隔着阿巴拉契亚山脉，命中南军的城市。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搞灯火管制唯一的意义，恐怕只在于省电罢了。
　　呃，内战双方之所以没展开大规模的导弹袭城战，是因为双方的军工生产都崩了，库存的导弹和自杀无人机用一发少一发，进口导弹和无人机的价格又太贵，拿来打城市杀平民实在太浪费，用不起……
　　所以，内战双方在不打大战役的时候，平时最多只能每天象征性地互射一两枚，刷一下存在感而已。
　　除了夜晚断电搞灯火管制之外，白天的用电也有限额。并且，南方联盟的城市因为基建老化，经常动不动就停电，每天能有四小时的稳定供电就算很不错了，所以那些有条件的人，都尽量想办法自己发电。
　　偏偏如今燃料短缺，汽油很难买到，家里纵然有着自备发电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于是，各式各样的太阳能户外灯、露营灯、太阳能手机充电器和太阳能热水器，就成了北美黑市上的热门抢手货，家庭主妇甚至不惜拿出金戒指，来交换之前被随意丢在花园里不管不问的太阳能庭院灯。
　　与此同时，为了烧火做饭和取暖，街边的行道树和公园里的树木都被市民砍伐一空，让城市看着愈发空旷。还有成捆成捆印刷精美的钞票，和旧报纸被一起拿来生火。
　　到处都有流浪汉饿毙或冻死在路边，流浪猫狗被饿慌了的人们捕杀下肚，更有人不怕染病，开始吃起了烤老鼠。公园里到处挂着醒目的标语：“禁止自杀”。因为遍地都是没有办法活下去的人。
　　相比之下，南军士兵的食物供给，固然无法跟昔日的美帝王师相比，但比起平民总归要好一些，尽管副食品匮乏，至少饭是能吃得饱的，隔三差五还有烟酒发放，勉强算是达到了二战前期日军的生活水平。
　　不过也仅限于正规军而已。那些领了个番号挂靠上来的民兵，是必须自己解决绝大部分的后勤保障的。
　　具体是吃香喝辣，还是喝西北风，就得看各路民兵指挥官筹措给养（抢劫搜刮）的本领了。
　　最后，作为一个白人至上的种族主义政府，南方联盟政府的配给制度，是严重倾向于白人公民的。
　　在南方联盟的统治区域内，黑人是类似于农奴的存在，没有配给证，其个人安全和财产全都得不到保障，只能靠雇主来饲养，有什么吃什么，或者跟动物一样在野外觅食。
　　亚裔和拉美裔是南方联盟的“二等国民”，面包的配给额度只有白人的一半，并且不供应乳制品和糖。他们需要从黑市购买更多的食物，才不至于饿死……而且在买东西的时候，经常遭遇恶意抬价。
　　所以，陈秋涵的亲戚和亲戚的亲戚们，才在佛罗里达州越来越待不下去，最后不得不出逃流亡的。
　　※※※※※※※※※
　　尽管在南方政府统治的范围内，普通人的生活已经是缺吃少穿，堪称噩梦，但到了“黑凯撒”克雷西·奥斯汀总统的所谓“联邦政府”治下，就连这样噩梦般的短缺生活，也已经是一种奢望。
　　戴维斯这个白人总统，好歹还有点治理国家的想法，而奥斯汀这个黑人总统，根本就是个匪帮头目。
　　二二年一月份，在血腥清洗了美国的传统建制派政客，消灭了己方阵营内部的所有掣肘之后，“黑凯撒”奥斯汀总统就北上渥太华，接手了这座加拿大的旧首都，在这里建立起了自己的中央政府。
　　——华盛顿挨了一堆核弹，变成了辐射废土，实在是待不得了。
　　而北美大陆除了华盛顿，剩下两座国都之中，墨西哥城太偏僻，并且暂时还不在联邦手中。
　　只有加拿大首都渥太华，不仅基础设施完善，作为国都的办公场所一应俱全，并且已经在去年被美军强行接管，更妙的是，这座城市在联邦内战之中没有遭到多少破坏。如今正好被“黑凯撒”拿来使用。
　　就这样，奥斯汀总统在渥太华定都建制，从此起居八座、养尊处优，越来越有一方君主的派头。
　　至于东海岸那些已经被他攻占的美国本土，因为原有行政机关已经被破坏殆尽，奥斯汀总统索性大胆放权，采取了分封制——每个州设立总督一名，带着一个师的兵力走马上任，主管该州一切财政、司法、军事、行政大权，其实就是一个个半独立的军阀和诸侯，或者说中世纪时代的贵族领主。
　　当然，既然土地已经分封给你了，军队也交给你了，那么接下来的收税、征壮丁、筹集补给，还有镇压游击队等任务，也都是各州总督自己的事情了。如果这样还坐不稳位置，承担不起守土之责，被叛乱者打了出去，那么如此无能的总督，就会被剥夺辖区，改封别人当总督，带着新编的军队把这片土地抢回来。
　　结果，从佛罗里达州到缅因州，整个北美洲的东海岸，都倒退回到了黑暗时代。
　　因为钞票几乎成了废纸，各州总督只能征收实物税，并且用军队来征收，结果很快就搞成了纵兵大掠。
　　民主、人权、自由等等一切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光鲜之物，全都消失殆尽，整个国家在实质上变成了黑道帮派割据统治的超级暴力社区，没有法律，没有秩序，没有安全，只有敲骨吸髓的勒索和血腥的屠杀。
　　——征粮队、集中营、包税人……近现代历史上有过的各种恶行，都在这片土地一一重现。
　　充斥帮派成员的政府军，行事风格宛如禽兽。而白人民兵的南军游击队，则变本加厉地展开血腥报复。
　　夹在双方之间的平民百姓可谓是哀鸿遍野，毫无活路，看不到哪怕一丝未来的希望——虽然在经历了一番惨烈的战斗博弈之后，新的平衡和秩序终究会建立起来，但谁能保证自己就会活到最后呢？
　　跟这种兵灾连绵无休止的炼狱生活相比，青丘神社这边真的已经能算是乱世中的桃花源了。
　　“……哎，就算你这么夸我，我也不会提高你那些亲戚的配给标准的啊！陈秋涵小哥。”
　　听了陈秋涵的描述和吹捧，秋山惠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相反，由于最近库存物资越来越少，我们恐怕很快就得进一步削减配给了。”
　　“……是的，尤其是在古巴那边的进货渠道也断绝了之后！我们都快要无法维持文明社会的生活了！”
　　作为神社内务管家或者说“青丘国女宰相”的弗莱娅女士，没好气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古巴卷入了联邦内战之后，市场上的粮食和汽油出现短缺，这我可以理解。
　　但我无法理解的是，你怎么连卫生纸、卫生巾和剃须刀都买不到了呢？
　　巫女们都很不满意啊！战争总不会消耗这些东西吧？东亚的世界工厂难道停产了吗？”
　　“……呃，虽然我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女人也要买剃须刀，但关于这个问题，我是可以解释的。”
　　去古巴办货却空手而归的陈秋涵答道，“……因为，如今的世界，正在进入大海贼时代啊！”

第457章、厕筹擦屁股，尿液洗衣服
　　这是一根十五厘米长、两厘米宽的竹片。
　　看起来像是一根没写过字的竹简，不过表面和边缘都被打磨得异常光滑。
　　但围观和传看着它的巫女们，却是各个愁眉苦脸，面露嫌弃之色。
　　“……这就是所谓的【厕筹】？以后我们就只能用这个硬邦邦的玩意儿擦屁股？”
　　一位之前被神社本厅安排过来的日本高中生巫女，看着被传递到手里的竹片【厕筹】，不禁皱起了好看的细长眉毛，嘟起了小嘴，“……古人在茅房里都用这个的吗？感觉以后我们的屁股会很受罪啊！”
　　“……没办法啊！我们这里又没有造纸厂，总不能从西海岸的旧金山，用飞艇空运厕纸过来吧？
　　况且，我刚刚用无线电联络过了，旧金山的巨乘佛教那边，同样也很缺厕纸，没有多余的给我们。”
　　秋山惠摊了摊手，“……所以，只能请大家复古一下，用厕筹算了！”
　　“……这已经是我们能够找到的最安全办法了，总比你们之前用各式各样的树叶擦屁股要强吧？”
　　墨西哥妹子瓦伦蒂娜补充说道，“……美波里！我记得，上次你随便摘厕所门外爬山虎的叶子擦屁股，结果弄得整个屁股都红了哦！”她指着一个日本巫女说道，而对方立刻就羞愧地涨红了脸。
　　——自从青丘神社的厕纸日渐短缺以来，所有人都在挖空心思寻找代用品。
　　正好，神社里巫女们专用的茅厕旁边，长着一丛郁郁葱葱的爬山虎，叶子的表面很光滑，边缘没有倒刺，虽然比不上草纸，但也算柔软贴合，至少比世界树上那些好像牛油纸一样硬的叶片强多了
　　所以，很多懒惰的巫女在排泄完毕之后，就直接从厕所的窗户伸出手，摘几片爬山虎叶子擦屁股。
　　虽然总是擦不干净，叶片里的汁液气味也不太好闻，但怎么也比没有擦屁股材料要强吧？
　　但问题是，在擦了几次之后，就有倒霉的巫女发现，自己的皮肤怎么居然对爬山虎的叶子过敏啊！
　　屁股上全是红红的疹子不说，菊花都快肿成黄瓜了！
　　于是，不幸过敏的废柴巫女美波里，因为还没掌握治疗神术的使用技巧，只好捂着屁股乞求巫女前辈救治，让瓦伦蒂娜小姐强忍着笑意，拿出器械，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检查了她的红屁股……
　　所以，随便摘叶子擦屁股是有风险的，还是学着古人的经验，削竹子和木片来做厕筹吧！
　　至少不会过敏——除非脑子发癫，居然要在厕筹上都涂油漆和木工胶……
　　“……当然，你们也可以学中世纪的法国人，用一条公用的粗绳子擦屁股，或者学印度人，直接用手指抠，然后拿水来清洁。”马彤随口又说了两个主意，却让诸位巫女脸色更加难看。
　　——虽然青丘神社里有着潺潺清泉，从来不缺少干净的清水，但却不可能有二十四小时的热水供应。所以在夏天的时候还好，到了大冬天还要继续用冷水洗屁屁，屁股肯定会抗议你虐待它啊！
　　“……总之，以后卫生纸的配给就没有了，当然，如果未来还有机会能弄到一些卫生纸，也会分发给大家，但想要每个月都能领到或买到卫生纸，那是绝对不可能了。请你们自己准备手帕和厕筹。
　　另外还有一个坏消息需要告诉你们，从下个月开始，卫生棉条的配给也没有了。”
　　管账的弗莱娅女士又补充了一则噩耗，“……请大家自己想办法解决每个月的生理问题。”
　　“……哎？！！这怎么可以？！”巫女们听了这事儿，全都哀嚎起来。
　　要知道，为了方便随时施法变成狐耳娘，从屁股后面弹出狐狸尾巴，青丘神社的巫女们，都是不能穿内裤的啊！最多穿两条上端延伸到腿根的长筒袜，来保护自己的大腿而已。
　　如果连卫生棉条都没了，岂不是……呃，走着走着，就被人看见血水沿着大腿流淌下来？
　　社会性死亡啊！
　　但问题是，如今就算是用魔法也变不出棉条，除了社死还能怎么办？
　　只能靠脸皮厚，调低自己的节操，硬撑过去吗？
　　“……咳咳，虽然确实是很糟糕，但这是青丘国从信息时代退化到前工业时代的过程中，所必然要经历的阵痛，请各位务必忍耐。”坐在远处的陈秋涵干咳了两声，开口插嘴说。
　　对此，巫女们齐齐地翻了个白眼，娇嗔着向陈秋涵齐齐比了个中指。
　　“……女人的难处，你一个男人知道个啥啊？”
　　“……我们现在没有卫生纸擦屁股，没有棉条可插，还不是都怪你这个办采购的没本事？”
　　“……拿着神社里的金条和灵米，都买不到东西？我严重怀疑这个男人在贪污！”
　　“……咳咳，且不说你们一帮娘子军，却要我这个男人帮你们漂洋过海去采购生理用品，让我感觉有多尴尬。这哈瓦那的市面上买不到工业品，可不能怪我吧？”
　　被集体挤兑的陈秋涵忍不住嘟囔说，“……如今这会儿，从加勒比海到大西洋，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海贼，各国海军直接换了面骷髅旗就来抢劫，全世界的远洋贸易都崩得差不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拿出了金条，也没法让地球另一端的世界工厂发货过来啊！”
　　——虽然如今的联邦内战，跟林肯总统那会儿的南北战争差不多，北军基本掌握了大西洋的制海权。
　　但问题是，就像荷兰独立战争之中，西班牙的“无敌舰队”封锁不住荷兰人的“海上乞丐”一样，如今“黑凯撒”奥斯汀总统手里的大西洋舰队，也没办法封锁住南军控制的每一寸海岸线。
　　更要命的是，林肯总统那会儿的南方，工业极差，严重依赖海外商品输入；而北方却能自给自足。
　　可是在如今发生的第二次内战之中，美国昔日的五大湖工业带早已成了铁锈带，剩下的工业区也是要么成了魔法世界，要么成了辐射废土，北军同样没有了工业的造血能力，在后勤保障上甚至还不如南军。
　　所以，上一次内战之中，南军在海上主要是搞走私，竭力突破北军封锁线，给南方输入商品。而这一次内战中，南军可以在海上尽情扮演破坏者的角色，用伪装破交舰和武装小艇，到处劫掠商船打破交战。
　　再加上沦为殖民地的欧洲各国，也是苦美帝久矣，到处都有反美志士驾船当起了海盗，只是他们虽然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做的却是“为己纵欲”——没胆量骚扰大西洋舰队，却对抢商船兴趣勃勃。
　　一时间，从加勒比海到大西洋，到处都是海盗船肆虐，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甚至就连联邦的大西洋舰队本身，也时不时拉下脸来，挂起骷髅旗来个武力扣船，勒索赎金和物资。
　　——“黑凯撒”奥斯汀总统，一直都是以黑帮规矩来治军，强调军队要自力更生、自给自足的。
　　反正，按照昔日五角大楼那票鸟人的贪污本事，就算政府拿出大笔的军费拨付下去，经过层层克扣之后，最终能有十分之一没被贪污掉，而是用到了实处，那就该烧高香了。
　　过去美国能够全球吸血，财大气粗，还能撑得起军队和军工复合体的如此高消费。
　　如今的奥斯汀总统可没这般阔气，也没有如此的慷慨——他素来都是只肯慷他人之慨的。
　　在奥斯汀总统看来，与其掏空自己的私囊，却只是喂饱了从上到下的那么多蛀虫，还不如直接不发军费，让军队自己抢地盘搜刮，能搞到多少钱就养多少兵，然后多少上贡给他这个总统一点儿，就很不错了。
　　中世纪欧洲的贵族领主分封制度，不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吗？统治起来多么的省心省力啊！
　　所以，他在当上总统之后，就大肆分封，每个州丢过去一名总督和一个师的兵力，然后再让各位总督层层分封下去，最终目标是把美国变成一个现代的神圣罗马帝国。
　　而海军也是一样，黑凯撒让大西洋舰队自己在海上收税养活自己，不要总是指望着总统拨款。
　　简而言之，就是让他们靠海吃海。
　　但问题是，海军作为一只饕餮般的吞金兽，不是靠收保护费的几个小钱就能养活的，再加上从舰长到小兵都是贪得无厌，梦想着财宝满箱、一夜暴富，搜刮起来毫无底线。
　　所以，凡是被海军盯上的商船，基本都是连人带货被吞个干净，邮轮则是直接被绑票勒索。
　　因为如今还敢航行在大西洋的商船和邮轮，已经不算多了，油水比较有限，一些海军舰艇甚至直接派人上岸抢劫港口，或是远航到印度洋和太平洋，寻找那些没有军舰护航的商船开抢。
　　于是，在连续破产了N家从事海运保险行业的金融公司之后，北大西洋战区的远洋贸易规模大为萎缩。
　　那些被抢了不知道多少回的贸易公司，开始频频抬价——平均十船货只有一船能到达目的地，不狠狠地收个高价，怎么能把账做平呢！他们又不是来美洲赔本献爱心的！
　　而北美居民也跟东亚的世界工厂之间被阻隔开来，没办法继续廉价买到海外的轻工业日用消费品了。
　　——虽然还有一些胆大包天的走私商人，成功打通了人脉关系，收买了海军舰队作为保护者，继续从遥远的亚洲偷运来工业品，但叠加上那么多的额外成本之后，那个价格么……就很感人了。
　　因此，作为这个耗损极高的贸易网络的尾端消费者，青丘神社的日常生活只能向前工业化时代倒退。
　　这显然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更要命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对此毫无预见，也缺乏准备。
　　——自从二战结束之后，全球各个主要大国之间，已经有半个多世纪不曾发生过战争了。
　　所以，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全球各国享受到的整体和平，是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长时间的和平。
　　这种前所未有的全球和平环境，让人类可以从事大规模的国际合作，资源共享，技术共享，人才流通，打造全球化的产业链，最终创造出了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富裕时代。
　　虽然在中东和非洲的许多战乱国家，当地人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死亡线的边缘挣扎。
　　但至少在欧美和东亚，绝大多数人无论日子过得多么苦逼，都不必担心自己会活活饿死了。
　　即使是再穷的美国人，一般也都看得上电视，用得起手机，家里有自来水和供电……
　　而那些有点闲钱的中产阶级、白领小资，更是早已不再满足于吃饱穿暖，而是开始讲究情趣和格调。
　　在他们看来，超市货架上的商品是永远会定期刷新的，穷人是只会因为过度肥胖而烦恼的，普通公民生来就应该是能够上学读书的，即使是最落魄的流浪汉，也能通过食物银行吃个饱。
　　可是，这其实完全都是漫长的和平红利带来的错觉。
　　当这种持续多年的和平红利消失之后，他们才会愕然发现，这种无需为温饱而忧愁，能享受各种工业和科技产品的小康生活，不过是小孩子建造在沙滩上的城堡而已，只要被浪花一拍，就会轰然破碎！
　　——在战乱时期，匮乏的物资不仅仅是粮食，现代人在生活中日常消耗的很多轻工业用品，从卫生纸、卫生巾、卫生棉条，书写用的纸张，再到肥皂和洗衣粉，全都是平时看着不起眼，可一旦缺了还真不行。
　　按照秋山惠的亲眼观察和亲身体验，不仅是在没有厕纸的情况下上厕所，堪称天大的麻烦，许多在过去让人不屑一顾的廉价工业品，如今真正从日常生活中消失的时候，都足以让人痛不欲生。
　　“……哎，因为洗衣粉和洗衣液严重短缺，所以我们现在竟然要用尿液来洗衣服？”
　　站在神社的洗衣房里，秋山惠捏着鼻子看着眼前一排臭烘烘的洗衣盆，不禁翻着白眼哀叹道，“……感觉好像是那些花钱享受少女【黄金水浴】的变态啊！更变态的是，这里面还有我自己的尿……”

第458章、日常生活也要去工业化
　　在生产上“去工业化”，受损的只是工人和实业家；而在生活中“去工业化”，则是人人苦不堪言。
　　但是没办法，去工业化这种事情，就跟天灾一样，不是你不愿意，就能不降临的。
　　当然，痛苦也是注定的——平常越是不起眼的东西，一旦失去越是觉着它很重要，比如肥皂和洗衣粉。
　　自从大灾变以来，美国本身的日化商品生产能力，就已经基本归零了，家庭主妇洗衣服用的肥皂和洗衣粉、洗衣液，完全仰赖于海外进口，并且价格节节攀升，还有奸商囤积居奇、恶意炒作。
　　——在物资供应短缺的情况下，仅有的物资必然变得奇货可居，并且出现各式各样的赝品、劣品。
　　等到日历翻到二二年，不仅北美大陆上战火纷飞，就连大西洋上也是海盗蜂起之后，即使是昂贵的劣质肥皂，也从许多家庭的卫生间里消失了，家庭主妇开始试着用含碱的草木灰做洗涤剂，以便于节省下珍贵的香皂和肥皂，用于洗头发——草木灰勉强可以洗衣服，但要拿来洗头可就太难为人了啊！
　　青丘神社一开始也是这么做的，但人们自己烧出来的草木灰，不可避免地含有大量杂质，虽然去油污的效果还可以，但使用起来实在麻烦，而且在漂洗白色衣服的时候，怎么也洗不干净。
　　偏偏因为神社的“圣地”属性，囤积的库存衣服多为白色，巫女们也都常穿不耐脏的白衣。
　　虽然秋山惠掌握着【清洁术】，可以“一键刷新”衣服，弄得比什么洗衣机都要干净。
　　但问题是……灵力岂是如此廉价之物？
　　狐神大人赐予巫女的法术，是斩妖驱邪和治病救人用的，而不是让她们浪费在洗衣服这种小事上的啊！
　　秋山惠能用法术洗一洗自己的衣服就不错了，最多再帮马彤姐和悠悠同学洗个贴身内衣。
　　至于广大群众的衣服该怎么办呢？仅有的那点儿肥皂和香皂，还得留着洗头发和洗澡呢！
　　于是，在狐神大人的提议之下，秋山惠毅然拿出了古罗马人的洗衣绝招：用尿洗！
　　别笑，古罗马人真的是普遍都用尿洗衣服，当时著名的道德家小加图，甚至还用自己的尿刷牙呢！
　　——小加图，古罗马贵族派政客，凯撒的宿敌。按照古罗马标准，他的个人私德几乎无可挑剔。但注意，这得按照古罗马的标准，比如交换各自的妻子，在当时看来是好朋友之间表示亲昵的一种美德……
　　为什么用尿能洗衣服呢？这就跟用尿粪可以鞣制皮革，属于一个道理。
　　因为将尿液静置发酵后，尿液中的尿素会分解出大量氨气，这也是尿骚味的来源。
　　而高浓度的氨，具有很强的漂白功能，是世界上最好的天然清洁剂和漂白剂之一。它可以有效分解那些不溶于水的油脂，从而清洁衣服上的油渍，最终弄掉那些单独用水清洗无法带走的油污。
　　嗯，小加图用尿刷牙，也是为了美白牙齿——没办法，因为科技不发达，就只能忍一忍恶心了。
　　在具体的操作过程中，秋山惠指挥众人把大量童子尿，不，巫女尿倒入洗衣盆或大缸里，然后塞进衣服，让姑娘们像踩葡萄酒一样在上面用脚踩来踩去，或拿棍子用力敲打，除去衣服上沾染的污渍。
　　最后再用清水反复冲洗和晒干，以消除残余的尿味：除了要用到人尿之外，其它步骤倒还挺正经的。
　　接下来，战时的物资匮乏表现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青丘国的人们在今年除了缺乏肥皂和洗衣粉之外，牙膏和牙刷也很短缺——用坏的牙刷几乎没得替换，牙膏从二二年初春开始也完全停供了。
　　所以，他们不得不模仿古人，开始用食盐和水来刷牙，摘下细嫩的柳树枝条来代替牙刷。
　　此外，无论是电动还是手动的剃须刀，也都出现了短缺，男人们不得不纷纷留起了胡子，巫女们互相帮忙使用【脱毛术】，剩下的女人则试着使用光滑的浮石，来刮掉自己腿上和身上其它部位那些讨厌的毛。
　　再接下来，纸张、圆珠笔、钢笔和墨水也变成了稀缺品，用纸和笔来写东西成为了一种奢侈。青丘神社的各种布告，原本是写在或打印在纸上，然后四处张贴，现在改成了用粉笔写在木板上，以便重复使用。
　　一些人在写完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日记本之后，因为搞不到新的本子，于是只好暂时停笔。
　　至于替换的新衣服，就更是无从筹措，女人们只能收起自己的爱美之心，统一穿神社囤积的迷彩服和其它廉价制式服装，或是设法弄到青丘神社库存的布料，自己试着量体裁衣，缝纫衣裳。
　　——很遗憾，青丘神社在大灾变之前囤积的布料，统统都是白布，所以人们做出来的也都是白衣。
　　当狐神大人还是妲己娘娘的时候，或许会对此很是喜欢——“殷人尚白”嘛！
　　同理，青丘神社的小卖部里，也没有什么比较好的鞋子可供刷新。青丘国的人们，只能普遍穿上了这里唯一能够自制的日式木屐，同时把自己的旧鞋很珍惜地藏起来，准备在关键和重要的场合使用。
　　于是，神社内外遍地都是穿着白袍，脚踏木屐的人在走来走去，看着当真是古风盎然。
　　当然，以上林林总总的短缺和匮乏，固然很是恼人，不过就算短期内没办法解决，也不会特别要命。
　　但是，粮食的短缺，就会真的要命了！
　　——距离大灾变过去了一年之后，之前青丘神社囤积的各种耐储存食品，都已经基本消耗殆尽。虽然之后通过墨西哥湾的海上航路和氢气飞艇的空中运输，零星得到过一些补货，但总体上还是入不敷出。
　　现在，随着联邦内战的愈演愈烈和全球饥荒的蔓延肆虐，想要继续从外界进口粮食已经变得不现实。
　　为了避免爆发饥馑，扩大稻米和其它农作物的种植规模，实现粮食的自给自足，是唯一可行的出路。
　　可是，这样一来，就得解决灌溉庄稼的密西西比河水，已经遭到核电站泄漏的严重污染的问题……
　　幸好，虽然常规的科技手段对此几乎无能为力，但作为稻荷女神，狐神大人还是很擅长净化污秽的。

第459章、密西西比河是一条后妈河（上）
　　“……良辰吉时已到！奏乐！神子（巫女）起舞，庶民跪拜……礼毕！”
　　伴随着行军鼓、竖笛和小号演奏出来的嘈杂音乐，还有一众美国乡民的聚众跪拜，身穿白衣红裙、披着松鹤纹“千早”，头戴金冠的小巫女秋山惠，手持一根带着绿叶和芽孢的树枝，肃容昂首走了过来。
　　在她的前方，是一座最近这两天刚刚新建的小神龛，里面是一尊稻荷神的石像。
　　神龛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平坦稻田，水流平缓的灌溉渠道，从神龛的前方缓缓流过。
　　由于神龛是仓促赶工而成，不得不因陋就简，所以油漆都还没干透，散发出木屑和刨花的气息。
　　但在场的人，却丝毫不敢露出轻蔑的神色，而是在巫女们的带领下，向着神龛一板一眼地跪拜行礼。
　　——呃，别以为欧美人对于下跪磕头本身会很难接受，好莱坞电影里成千上万人跪拜君王和神祗的场面多了去了，那些临时打工的群演人员，可没见对跪拜磕头有什么反感的。
　　然后，秋山惠毕恭毕敬地把世界树的枝条，插进神龛后面的土堆里，同时后退几步，伸手一扬。
　　下一刻，只见一股混杂着金色和绿色的耀眼光柱，猛地从天而降，准确地命中土堆上插的树枝。
　　磅礴而宏大的生命能量，瞬间激活了这根世界树的枝条，让它在眨眼间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最终，等到光芒散去，人们重新定睛看去的时候，神龛后面那根插在土堆里的枝条，已经变成了一棵郁郁葱葱的小树，约摸只有四五米高，但是枝干笔直、树形优美，让人看着就不由得心生愉悦。
　　巫女们赶忙上前，给小树的树身绑上一圈松松垮垮的“注连绳”，又在粗大的注连绳上挂了一面九尾白狐图案的旗帜和许多白色的折纸符咒，最后带领乡民一起双手合十，朝着新生的神树鞠躬行礼。
　　“……很好，有了新的神树作为凭依，这附近方圆二里之内的稻田，也都被吾主的神力所覆盖了。”
　　看着逐渐散去的村民们，秋山惠摘下额头上的沉重金冠，擦了擦汗水，对在这里土生土长的红脖妹德洛丽丝说道，“……以后给这棵小树分配一名巫女，主持日常祭祀和朝拜活动。同时封堵其它水渠，只用神树脚下被净化过的河水灌溉稻田，那么这一片田地里今年收获的稻米，应该就能吃了。”
　　“……每一片稻田都需要种植神树？并且每一年都要祭神净化？听起来似乎很麻烦的样子啊！”
　　德洛丽丝皱眉道，“……要到什么时候，密西西比河的河水，才能恢复原来的清澈和干净呢？”
　　“……哎，如果没有什么神迹降临的话，恐怕咱们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再说，密西西比河的水污染，过去原本就已经很严重了吧？当然，跟现在还是没法比的。
　　德洛丽丝，你知道的，密西西比河流域的那么多个核电站，如今全都在泄漏，再加上大灾变之中毁灭的化工厂、生化武器仓库……所有的这些毒物，都在被河水一路冲到咱们所在的这片三角洲啊！
　　虽然距离大灾变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但最多也就是那些化工厂里的有毒有害物质，可能已经泄漏完了，而辐射污染物的半衰期可还长得很，哪怕十年之后都不可能变干净，就像我的老家福岛一样。
　　除非我们能够向上游的每一处污染源，逐一发送氢弹进行净化，否则的话……唉——”
　　秋山惠叹息着摇了摇头，“……至少半个世纪之内，都别指望密西西比河流域能多么的宜居了。”
　　“……而且，就算不考虑水污染的问题，光是密西西比河的洪水，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
　　回忆起去年亲身经历的大洪水，作为“女宰相”的弗莱娅女士忍不住插嘴说，“……希望今年不要再来一场大洪水了，否则别说是田地里的稻子，就连新种下的神树本身，都说不定要被淹死呢！”
　　“……但愿吧！唉，作为美利坚人民的母亲河，密西西比河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呢？”
　　马彤也跟着开了腔，“……这下可好，美国被彻底去工业化之后，居然连农业国都快没得做了！”
　　“……没办法，这世上的所谓母亲河，其实大多都只能说是后妈河啊……”秋山惠翻了个白眼说。
　　※※※※※※※※※
　　按照传统的历史学观点，在地球上，绝大多数的早期人类古文明，都是起源于大河流域的平原（其实仅限于旧大陆，美洲古文明完全不符合上述标准）。故而才有“大河孕育文明”之说。
　　所以，很多民族都把他们身边的大河，称之为“母亲河”。
　　但事实上，母亲河跟母亲河是不一样的，大多数被称之为“母亲河”的河流，其实都非常暴力，充其量只能说是“后妈河”。而真正符合完美标准的亲妈河，却是少之又少。
　　最典型的亲妈河，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那就要做得跟古埃及的尼罗河一样才行，这条河对于它哺育的埃及人，当真是做到了无微不至的温柔。
　　自古以来，尼罗河每年都会稳定地泛滥和退却，河水泛滥的时间，刚好农作物生长的周期对应。
　　每一年的谷物收割之后，尼罗河的水位会缓缓上升，泛滥淹没两岸，然后在固定的时间退去，给两岸的农田覆盖上一层肥沃的淤泥。之后河水变得非常安稳，埃及人趁机重返田野，重新开始下一轮的耕作。
　　这条勤勤恳恳的母亲河，每年都会给埃及人送来肥料，并且在田间铺好，还顺便淹死田里的杂草、冲刷掉土壤的盐碱，千年如一日地维护着这片沃土，就差没有追着埃及人喂饭吃了。
　　——灌溉、施肥、除草的工作，全都被尼罗河一手包办，埃及人只要播撒下种子，就啥也不用管了。
　　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自然让埃及人在上古时代就以富庶而著称于世，早早地进入了文明社会。
　　要知道，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全世界稻谷单产第一的国家，也并不是在水稻的起源之地，种植技艺精湛的东亚，更不在农机先进、施肥豪爽的美国，而是在种稻经验、农业技术、农机皆不占优的埃及。
　　尼罗河畔的稻田，每公顷可以年产稻米10吨！埃及大豆的每公顷产量也有三吨半，比美国多了半吨！
　　这还是埃及在南方建造了阿斯旺大坝蓄水发电，导致尼罗河不再定期泛滥后的成绩。
　　由此可见，尼罗河之前连续几千年从不停歇的自动施肥，给这片土地积攒下的肥力，是多么的丰厚。
　　此外，尼罗河除了农业用途，还是天然的“古代高速公路”——平缓的水流和宽广的河道，让船只可以安全地顺流而下。盛行的北风和西风，又让船夫只要挂起风帆，就能逆流而上，借助风力轻松返航。
　　简单来说，就是连谷物收成之后的交通运输，都被尼罗河包办了。
　　最后，这条贴心的亲妈河，似乎是生怕她的孩子们刚刚走向文明，还没掌握历法、不小心忘了时间，所以埃及境内的尼罗河，居然还会在每年的泛滥之前，提前一个月让河水变绿，以提醒埃及人做好准备！
　　这可真是……何等的温柔，何等的慈爱，简直都快成溺爱了！
　　所以，在罗马帝国统治埃及的七个世纪里，仅仅在第四位皇帝克劳狄乌斯（尼禄的前任）统治时期，有过一次尼罗河水位暴涨的大洪水，引发了埃及的饥荒和民变——但也不太严重，只用一两年就平定了。
　　除此之外的七百年，埃及全都是风调雨顺，除了横征暴敛导致的人祸，没有任何天灾导致的饥荒。
　　（更早一点的埃及艳后克里奥佩特拉在位初期，尼罗河也有过一次大饥荒，那次是非洲大旱，尼罗河水位太低，于是导致克里奥佩特拉的下台和流亡，不得不把自己裹进毯子献给凯撒才得以回归宫廷。）
　　想想看，假如一块极端肥沃的土地，连续七百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期间只遭过一次灾……
　　这若是放在中国，那绝对是福地中的福地，聚宝盆中的聚宝盆啊！说是宛如天堂都不为过！
　　就连汉唐时期的关中和巴蜀“天府之国”，还有明清时期的江南鱼米之乡，都远远没有这等好福气！
　　但就算是这样，意志薄弱的埃及人还一边享受着尼罗河这条亲妈河的溺爱，一边抱怨着今年泛滥的水位低了十几厘米，送来的肥沃淤泥太少云云——简直就跟地主老财嫌弃免费义务劳动的长工太懒惰似的。
　　哎，根本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相比之下，中国的黄河虽然也被称为母亲河，但跟尼罗河相比，就实在是太不温柔了——在古代动不动就是千里泽国的大洪水，到了现代又时不时来个断流……哪怕不算是后妈，最少也算是虎妈了。
　　而且还是那种动不动就把孩子往死里打，经常把孩子给弄死的心狠手辣型斯巴达人虎妈。
　　（其实黄河的母亲河地位最近越来越被质疑，除了良渚古城和湖北的石家河古城，夏朝的第一个都城是在淮河流域，夏朝的控制范围也比过去史学家估计的偏南许多，而且以稻米为主食，南方属性浓厚。）
　　至于美国的“母亲河”密西西比河，那就更是后妈河里的后妈河了……

第460章、密西西比河是一条后妈河（下）
　　作为北美第一大河，世界第四大河，密西西比河由北向南流淌在美国中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沿途吸纳无数的中小河流，经过6000多公里的长途旅行，最终在路易斯安那州浩浩荡荡地奔向墨西哥湾。
　　整个密西西比河流域的总面积，高达322万平方公里，横跨美国三十一个州和加拿大的两个省，比长江流域和黄河流域加起来的总和，还要更加宽广。
　　早在白人到来之前，对于古代美洲原住民来说，密西西比河就既是他们泛舟往来的水上高速公路，也是他们的食物来源。在公元1000年左右，原住民就已经驾着独木舟在河上往来，并捕捞淡水鱼加餐了。
　　等到美国建立之后，密西西比河流域更是被广泛开垦，建设成了世界级的头等大粮仓！
　　但问题是，密西西比河是一条浑浊的河流，也是一条危险的河流，在得到治理之前，几乎是年年泛滥成灾。其最大的支流田纳西河和俄亥俄河，更是时常使得美国中东部地区饱受洪水之苦。
　　呃，这密西西比河的洪水可不是淹没几个村就了事，而是动辄就会制造出几百平方公里的水乡泽国。
　　更别提，密西西比河还跟黄河一样很喜欢改道，偏偏早期移民都是沿着河流修建城镇的。
　　结果那些倒霉的移民们，前脚辛辛苦苦盖了房屋和码头，后脚就发现自家房子变成水底的龙宫了。
　　所以，在南北战争结束后，美国就成立了密西西比河委员会，招募退役老兵，调动工兵部队，热火朝天地在整个密西西比河流域战天斗地，大肆修建水闸和堤坝、疏浚航道……
　　最终跳进了中国宋朝就踩过的坑，成功地把密西西比河的很多河段给治理成了“地上悬河”！
　　没办法，泥沙含量那么多的浑浊河流，你硬是用堤坝把河道给限制住，泥沙自然会在河床上沉积下来。
　　于是堤坝也只好跟着增高，而河床又继续淤积抬升，如此来回几次，密西西比河就变成地上悬河了。
　　河底的海拔已经比两岸的地面都要更高了！
　　总之，经过这样一番治理，密西西比河的大洪水频率有所下降，从年年泛滥变成了三年一遇。
　　但因为工农业开发加速了水土流失，密西西比河又被改造成了地上悬河，所以每次决堤造成的洪水规模，都大得可怕。当年中国抗战时，老蒋缺德冒烟地派人掘了花园口大坝，搞出千里黄泛区，就让上千万中国人苦不堪言。而在美国，每次密西西比河洪水所淹没的土地，都跟中国的黄泛区属于一个数量级！
　　——首先，密西西比河水的流量，是黄河水量的足足七倍；其次，密西西比河两岸都是大平原，从一直流淌到阿肯色州才有一些低缓丘陵，更上游则是一马平川，根本没啥山丘可以限制河水的泛滥宽度。
　　所以，密西西比河不闹洪水时还好，一闹洪水就必定淹没泛滥一大片，在北美造出“第六大湖”。
　　接下来，中国为了治理黄泛区和淮河流域，前后花了半个世纪，总算是基本成功。
　　而美国治理密西西比河水患，从十九世纪后半叶一直搞到二十世纪末，耗费了天文数字的资金和人力物力，始终都是在打拉锯战——作为后妈河中的后妈河，密西西比河的全流域治理难度，实在是太高了！
　　最终因为去工业化，美国再也搞不动新的大规模基建，只能宣告躺平。
　　想想看就知道，美国基建老化的问题已经吹了那么多年，自来水管锈得一塌糊涂，铁路的铁轨弯弯曲曲，高速公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出现了“汽车跳，纽约到”的顺口溜……
　　甚至就连作为世界霸主牌面的纽约地铁，也是又脏又臭又乱又破，跟垃圾堆似的，也不怕丢脸。
　　那么，平时很少有人路过和关心的密西西比河大坝，其妥善率又能有多好呢？
　　是以，密西西比河流域在进入二十一世纪后，其实经常溃坝决堤闹洪水，而美国官方的对策是……
　　靠着国土广阔、中部地广人稀，直接放着洪水不管，让保险公司赔偿损失，就这么躺平硬抗！
　　反正美国中部地广人稀，只要管好了沿河的少数几个大城市，尽量别让人多嘴杂的城市被淹没就好。
　　至于沿河那些农场主的耕地，被洪水淹没了，就淹没了呗！只要死人不多就没事！新闻都懒得报道！
　　可问题是，青丘神社的位置，就在密西西比河三角洲的最西边，每次发洪水都不可能幸免于难。
　　更别提，如今的密西西比河大洪水里，还被泄漏的核电站给下了毒！
　　“……总之，在常年的基建老化之后，堤坝和水利系统年久失修的密西西比河，早已成了一条后妈河。等到去年的电灵之灾造成的核电站和化工厂泄漏，还有水灵之灾造成的大洪水之后，更是变成了毒妈河。”
　　种完新的神树之后，秋山惠一边走着返回青丘神社，一边听着弗莱娅的吐槽，“……整个密西西比河下游的两岸平原，都正在重新变回昔日的沼泽地。而出海口所在的三角洲，在涨潮和飓风登陆时，更是还得承受海水倒灌之苦，弄不好就要跟中东的两河流域出海口一样，变成更加令人绝望的盐碱地了……”
　　“……神啊，我的家乡，未来的命运竟然是如此悲惨吗？”红脖妹德洛丽丝闻言，不禁有些低落。
　　虽然她曾经逃离无聊的家乡，到繁华热闹的洛杉矶去打拼闯荡，但并不意味着她对家乡就没有感情。
　　“……请不要泄气，德洛丽丝！这片土地的未来绝不会如此黯淡！因为有我们来了！”
　　秋山惠转身踮起脚尖，拍了拍她的肩膀，勉励说道，“……狐神大人跟我说过，古代的长江三角洲，也曾经是水蛊盛行，人丁早夭，猛兽出没的荒凉之地，但现在却被开发成了整个东亚最富饶的地方。
　　在如今的美洲，我们也可以从出海口开始，一点一点向上游开拓，净化土壤，驯服河流，在神祗的庇佑之下，让路易斯安那州变成美利坚的江南水乡，让这条大河两岸的土地，重新成为人类的乐园！”